第71章 第七十一本書貓貓！貓貓！我是貓貓！……
大概是被我雄壯的哭聲嚇到了。
迪克下意識地就松開了手。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了，卡琳？”鳥媽媽的聲音立刻就柔和了下來，聲音里帶著擔憂的意味，“你可以說出來，然后我們一起解決，但你一個人去找小丑太危險了，你根本不了解那個瘋子……”
男人的話才說了一半，就感覺自己有點站不穩了。
他看向我，滿眼的不可置信。
大概從迪克的角度來想，無論怎么樣都不會想到我會去攻擊他吧。
“對不起……”我看著癱軟在地上，還在不斷地想要去抓住我的迪克，“但我想，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解決。”
他無力地想要抬起手，但根本動不了，只能用眼神懇求我，“不……”
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聰明的藍鳥。
我嘆口氣，看了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確定再過半個小時，《米勒麻醉學》的效果就會消失，我必須趁這個時間躲起來。
等兔子洞的冷卻時間過了，就通過兔子洞去別的地方，離開哥譚，然后再進入文明之路。
只要人在哥譚，蝙蝠俠就一定能找得到我。
“你們開啟文明臺階需要多長時間？”我問書靈們，開始在心里盤算計劃。
“三十分鐘，”《神曲》回答我，“上一次你能立即進入，也是因為我們提前準備好了。”
兔子洞的冷卻時間是十分鐘，不出意外，在迪克失敗之后，還會有我別的家人來抓我的。
“還真是另類的道別。”我無奈地笑了一聲，這和我最開始設想的完全不一樣，果然是變化趕不上計劃。
不過也好，比起傷感的離別，或許這樣會更適合我們。
我拽緊了背包，朝著繁華的街道走過去。
……-
小丑說，我在用蝙蝠的思維思考，那么我下一步會做什么，就完全能被蝙蝠俠預料到。
既然如此，就不用蝙蝠的辦法了，改用閱讀者的辦法。
“接下來，我全聽你們的指揮，”我把決定權交給了書靈們，“你們讓我去哪，我就去哪。”
蝙蝠俠或許可以預測我，或許可以預測一本書靈，但他不可能預測到所有的書靈。
一個人扔骰子還有幾率被察覺到，既然想要隨機性，那就直接交給一百個人去扔骰子好了。
“我們來決定嗎！真的嗎，卡琳！”
“先去商場吧，商場人那么多，會比較好藏吧？”
“不行不行！商場有監控，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小巷子，或者是碼頭之類的……”
“那種地方聽上去對卡琳好危險啊。”
“聽我的！哪里也不去！”
“要不……回莊園？”
“自投羅網是吧？你這家伙是要害卡琳嗎！”
“喵！聽咱家的，卡琳！去書店摸一摸咱家的書，然后變成貓就好了！”
《我是貓》的聲音一出來，得到了書靈們的一致贊同。
“決定了？”難得見它們意見一致，我挑挑眉，立即出發去找一家書店。
九十點鐘開門的書店不多了，或者
應該說幾乎沒有，于是我只能繞過門上的警報器，從小窗翻進去，然后碰了碰《我是貓》。
所幸是本名著，書店里還有得賣，不然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得失敗。
就在碰到書的下一秒，奇妙的白光從書里竄出來，圍著我打轉，然后一同涌進了我的身體里。
我感覺我的視野在不斷地下降，身體也在逐漸變輕，周圍一些細小的聲音被放大了，而某些原本聞不到的味道，也傳進了我的鼻腔里。
這就是當一只貓的感覺。
抖抖耳朵，我聽著《我是貓》的教學，嘗試著用四肢走路，剛開始還顫顫巍巍，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在地，在重復走了四五遍之后，我終于學會了一只貓的走路方式。
人生還真是學無止境。
不對，現在應該是貓生了。
“喵，也就一般吧，咱家勉強認同你是只貓了。”《我是貓》的語氣里帶著點嫌棄的意思。
不過對于一只貓來說，這應該是對人最大的嘉獎了。
貓的身體比想象中輕盈許多，我縱身一躍就從進來的地方出去了，比我是人的時候輕松多了。
從書店出來，我邁著貓步走了幾下，站在了褪色的消防栓旁，聞著從三明治店飄出的烤牛肉香氣，霓虹燈管在雜貨鋪雨棚上滋啦滋啦漏電，將阿拉伯數字價格牌染成鮮紅色。
借著路燈和廣告牌的燈光，我清楚地看見了我在櫥窗上的倒影，一只背部、四肢和尾巴是黑色，腹部與四只小腳是白色的小貓。
貓頭貓耳也是黑色，如果站在黑暗里，估計只能看見四只白色的貓爪。
這樣一想，是不是還有點嚇人的。
“喵，能跟咱家有一個樣子的時間不長，只有一個小時，好好珍惜吧，喵～”
就在我認真看我的新造型的時候，《我是貓》悠悠開口，一下就把我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目前尚未解決的事情中了。
接下來去哪兒呢？
和之前一樣，選擇權在書靈們的手中。
“都變成貓了，干脆去動物園吧。”
“你是傻的嗎，萬一卡琳被吃了怎么辦？”
“那去巷子里看看？反正貓那么多，就算追過來了，也不可能認得出來的。”
“好像是個辦法誒！”
“但是……那里野貓很多吧，卡琳不會在那里被貓貓拳暴揍一頓吧？”
“說不準，貓是很有領地意識的動物。”
“那要不然考慮一下……”
它們還在那里七嘴八舌地拿不定主意，早就不參加討論的《神曲》飄過來問了我一句，“你的背包就放在書店那里沒問題嗎？”
“書店的書一般沒人偷，而且就算被拿走了，我也可以用別的方式拿到書，”我甩了甩尾巴，直接趴在了原地，“反正這個形態做什么都很方便，到時候直接讓《愛麗絲漫游奇境》看看自己的書籍出現在了哪些人的家里，我直接進屋碰一碰就好了，也不用偷人家的書。”
“……希望是我的錯覺，卡琳，似乎變成貓以后，你的道德感是不是下降了一點？”
“咪？真的嗎？”
“嗯，起碼能確認是有影響的，畢竟你以前從來不會在和我們對話的時候，說咪。”
我：……
好像還真的是，不行，我得控制一下了。
“卡琳，我們決定好了，你接下來——”
“小心！有人飛過來了！”
我還沒聽清我要去哪里，就聽見《基督山伯爵》在我腦海里大喊了一聲，結果還沒等我回頭看呢，就被一個人抱起來了。
“哇哦，看看這是誰家的小貓咪，是不是走錯路了，怎么不去偷魚，跑到書店來偷書了？”熟悉的聲音帶著點不懷好意的笑意，我僵硬地轉過貓貓頭，看見了偷著頭罩的杰森。
怎么這么快就又遇上了一個！
“喵～”我企圖蒙混過關。
“沒用的，卡琳，芭芭拉在塔樓都看見全過程了，她還提醒我別認錯了貓，”杰森上下掂了掂我，語氣變得懷疑起來，“阿福沒給你好好吃飯嗎？你怎么比一般的貓要輕這么多。”
畢竟借用的是《我是貓》的力量，雖然外貌和品種會產生一些改變，但總體來講還是以它笨貓為原型的。
我努力掙扎了一下，意料之內地沒有成功。
杰森居然還安慰地拍了拍我，“好好好，別想著到處亂跑了，你都不知道家里現在為了你都急成什么樣子了，惡魔崽子可是帶著刀在找你，你再亂動我就把你交給他了。”說到最后，他居然還威脅了一下我。
可笑！達米安是我男朋友，我會怕他嗎！
更別說我現在還是一只貓的樣子，而達米安最愛護貓了！
優勢都在我，難道說我會慫嗎！
我會嗎！
哈！真是……真是了解我呢！
我會慫。
一想到達米安冷著臉擦刀的樣子，我就不禁瑟瑟發抖。
不行啊，不能遇見他啊，我現在可是真真的毫無還手之力，畢竟貓咪只有爪子啊！
得想個辦法，從杰森這里逃開。
我轉轉眼珠子，有了辦法，問《我是貓》：“你們貓受了傷之后，都是怎么慘叫的？”
“是咱們貓，別弄錯了！”《我是貓》先是糾正了我一句，然后開始給我學一只貓是如何慘叫的。
我有樣學樣，立刻也開始慘叫起來。
“喵！喵——喵——喵！！！”
那聲音，堪稱凄厲難忍，慘絕人寰，哀轉久絕，回音綿長，仿佛受到了什么極大的虐待，讓聽者無不為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并且恨不得除貓聲而后快。
而為了不辜負這慘叫，我還跟著《我是貓》的指導，一會兒裝出貓病懨懨的樣子，一會兒又學著貓瘋瘋癲癲的樣子，可以說，再情感的兩極中來回蹦噠。
你要說好用不好用……反正是把杰森嚇到了。
原本抱著的一只貓，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也不亂動，突然就開始抽風了，這讓誰遇見了都得懵一會兒。
杰森也不例外，他趕緊把我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確認我是不是有哪里受傷了。
哼，無知的人類，你就愚蠢地敗在本喵的手下吧！
思及此處，我瞬間叫得更凄慘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本書貓咪卡琳與辭職羅賓……
“你是真的難受，還是在想辦法逃跑？”杰森左瞧右瞧都沒看見我身上的傷口，于是挑眉問了我一句，似乎已經篤定我在裝病。
這個時候就更不能放棄了，就算是蝙蝠俠在我面前，我也得裝病到底。
反正我就是說我生病了，杰森也判斷不出來是真是假，更別說我現在還是貓。
除非他拆了我。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在心里得意洋洋地猖狂大笑，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有氣無力，感覺馬上就要聽著圣歌去見上帝了。
“表現出驚恐的樣子，卡琳，”《博弈論》突然說話了，“你就一直看著一個方向，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
“……貓害怕的話，應該會應激炸毛吧，我不會炸毛啊。”
“不止是那樣，讓咱家來教你喵。”《我是貓》喵哼了一聲，然后對著我低語了幾句。
……
……
可以說是效果拔群。
我不斷掙扎著從杰森懷里跳下去，瞳孔瞬間放大，弓著背，全身的毛發都豎起來了，呼吸和心跳都急劇加快，目光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
那是一條陰暗的巷子。
杰森奇怪地看著我，然后又警惕地看看巷子的方向。
動物在某些方面的感覺比人更靈敏，特別是我還表現出了這么害怕的樣子，說明那里一定有些什么東西。
然而實際上，連我都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東西，我完全是聽命行事。
“待在這別
動。“杰森的槍發出“咔噠”一聲，子彈上膛，他緊握著槍超巷子那里走過去。
我開始緊張起來，萬一那條巷子里沒東西，那我從一開始裝病的事情就要暴露了，杰森肯定不會再相信我的小技倆了。
“怎么辦？要跑嗎？”我忐忑不安地問《博弈論》，覺得事情有點脫離控制了。
“別著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博弈論》的語氣慢悠悠的，聽起來一點都不著急。
就在杰森背對著我，踏進巷子那一刻，它突然大喊了一聲，“就是現在，往你的左邊跑！”
我被它嚇得差點腳底下打滑，但身體反應比我的思維反應快多了，幾乎完全沒有猶豫，邁開四只爪子就快速奔跑起來。
而身后立即傳來的追趕的聲音，顯然，我的動靜已經被杰森發現了。
“跳上墻！”《福爾摩斯探案集》喊了一聲。
我靈敏地躍了上去。
“右邊急轉彎！”《愛麗絲漫游仙境》興奮的聲音指揮了我的下一步動作，“然后直行，再左轉！”
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于是我聽從了它的指示。
“爬到三樓去！”
認真的嗎？鉤爪比我快多了啊！
“別擔心，爬！”
沒辦法，我只能努力地爬到了三樓。
身后果然傳來了鉤爪發射的聲音。
我抖抖耳朵，爬的速度更快了。
……
……
真是不爬不知道啊。
是誰在三樓養了這多貓？
見我一只陌生貓上來了，貓貓們警覺地圍了過來，然而我不敢猶豫，趕緊從窗臺上跳了下去，混進了貓貓群里。
“有一個人類在后面追我，”我用貓語和它們解釋，“能不能讓我在這里留一會兒？”
也不知道它們能不能聽得懂……
蹲坐在最高處的貓跳了下來，圍著我繞了兩圈，然后聞了聞我，然后轉過頭看向已經到達三樓的杰森。
顯然這么多貓在這里，對方也不好直接過來抓我。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我不記得我今晚有預約，特別是和蝙蝠的約會。”慵懶磁性的女聲在我身后響起，嚇得我差點炸毛。
什么時候到我身后的，我一點都沒注意到！
但聲音已經把杰森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我趁機悄咪咪地混進了貓群里，剛剛聞我的那只貓睨我一眼，但沒有做出排斥性的動作。
“我來找那只不屬于這里的貓，”杰森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樣，“保證不會打擾你很長時間。”
我探出頭，終于看見了這個屋子的主人。
是貓女。
怪不得書靈們讓我往這里跑。
敢情這里是個大型貓咪聚集地啊。
而聽見杰森說這話的貓女，只是微微挑了下秀眉，目光懶洋洋地往我這邊一掃，就認出了混跡在貓群中的我，“確實有個新來的小姑娘。”
我：！！！
準確來說，我和貓女之間是有點距離的，她是怎么認出我是個女孩的？
難道是熟能生巧？！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聽這個談話方向，估計馬上我就要被帶走了！
“喵……”我弱弱地叫了一聲，試圖讓漂亮姐姐改變心意，不把我送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站在我旁邊的黑貓往前走出幾步，擋在我身前，氣勢十足地對著貓女叫了一聲。
我從旁邊探出頭，看見了貓女有些驚訝的神情。
“你想好了？哦，我問了句蠢話，你不會做自己沒想好的事情的。”好像是聽懂了黑貓的意思，貓女哼笑一聲，然后扭頭看向杰森，無辜地聳聳肩。
“不是我不給你，只是貓老大發話了，今天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帶不走小姑娘了。”
貓老大？站在我旁邊的，是這群貓的首領嗎？
我錯愕地看向站在我面前的貓。
它背對著我，我看不見它的表情，但現在它已經對著杰森發出了威脅的聲音。
而杰森，居然對著黑貓笑了。
“嘿，好小伙，別這樣看著我，你這個眼神總讓我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看見過，讓我想想……”他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然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隨即恍然大悟，“哈，你和我們家那個青少年一樣，對吧？一個小時前他剛剛從蝙蝠俠那里辭職，準備帶著他的小女友亡命天涯。”
青少年？
達米安！？
等下，什么叫他從蝙蝠俠那里辭職，然后準備帶著我亡命天涯！
這是什么情況！是我錯過了什么嗎！
我茫然地看著杰森，覺得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世界好像悄悄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好吧好吧，給你個忠告，如果待會那小子來了，你最好立即放人，”杰森攤開手，一副家長對家里小孩太頑皮而頗感無奈的樣子，“他可沒我這么有愛心，和他搶人的話，他會把你的四只爪子綁起來的。”
也不知道黑貓是不是聽懂了，反正他對著杰森叫了一聲，絲毫不感覺到畏懼。
“還真是一模一樣。”杰森嘟囔了一聲，就從窗戶翻出去了。
我們家的人永遠不走正門，這大概是大家默認的某種規則之類的。
“好吧，你成功留下來了，可愛的小姑娘，”貓女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貓頭，然后被黑貓的叫聲制止了動作，“嘿，別這么小氣！”
“喵嗚～”我主動蹭了蹭她，以示感謝。
如果剛才貓女鐵了心要送我走，黑貓肯定是攔不住她的。
這位極具魅力的女士看著我的小動作，臉上的笑意變得真實了一些，“你在哥譚真是太罕見了，如果在大都會或者紐約看見你，我都不會奇怪的，但你偏偏在哥譚，”說到這，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偏是在哥譚啊。”
我疑惑地歪歪頭，表示自己沒有聽懂她的謎語。
“別擔心，是件和你沒有關系的事，”貓女又摸了摸我的下巴，然后在黑貓出聲之前松了手，“不過我想，接下來我應該還會迎來一位客人，所以……”
她唇角上揚，對著我伸出手，“要不要喝點水？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但在我這里休息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嗚嗚嗚嗚嗚！貓女大好人！
“希望那位大偵探看在這件事情的份上，可以在某方面對我寬容一些。”
呃……這個這個，我可不保證哦！
“不過也不太可能，是不是？”
我心虛地移開目光，實在是對著我的恩人說不出太殘忍的話，只能故作疑惑地眨眨眼睛。
咪，我是一只小貓咪，小貓咪能聽懂什么呢？小貓咪只是小貓咪而已啊。
看著我故作無辜的樣子，貓女沒忍住笑出了聲，她又擼了我一把，然后去給我倒水了。
到現在，我終于才松了口氣。
總算是能休息一下了！
……-
達米安接到杰森的通訊時，正站在卡琳變成貓那個書店的門口。
而對方的通訊消息非常地弱智且無聊：“你女朋友要被貓搶走啦！”后面還跟了幾個不懷好意的表情。
顯然，他是群發的，因為在看完消息的下一秒，達米安就接到了來自家族許多人的安慰。
不包括父親。
他從來不做這種事情，哪怕是在自己主動離開之后。
不，應該說正因為自己主動離開了，他才更不會做這件事情。
離開的理由是蝙蝠俠親手送上的。
“卡琳在鋌而走險，這說明手稿展示給她的方法需要她付出極大的代價，”那個漆黑的身影總是如此沉穩，似乎從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這個方法很有可能會涉及她的……生命，必須盡快把她帶回來。”
為什么？
這是達米安的第一個想法。
為什么要把她帶回來？既然那個膽小的家伙敢去找小丑，不就意味著，她其實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是嗎？
否則人好端端的，干什么非得去和自己曾經的噩夢見一面？
至于涉及生命……
聽上去確實像是那個笨蛋會做的事情。
但家里的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
蝙蝠俠和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如果真的到了無計可施的時候，家里的任何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更何況……他總覺得那個家伙應該沒有那么蠢，死亡不會讓她哭成那個樣子，需要她犧牲的一定是更重要的事情。
但如果不是生命，還會是什么？
比起思考，達米安更喜歡另一個方法。
直接去問。
“父親，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他聽見自己這么說道。
德雷克立即轉過頭來看他，驚詫地打量了一下他之后，了然地點點頭。
有什么好看的，達米安朝他甩了一個眼刀。
對方聳聳肩，又轉回去了。
蝙蝠俠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那眼神很有重量。
但達米安沒管他，只是轉身就走。
他不可能攔得住自己。
沒有人可以。
現在，他要去找那個變成貓的白癡，問問她在想什么。
以及……留在她身邊保護她。
否則現在能把自己變成貓，過會再把自己變成鱷魚怎么辦？
真是個不省心的家伙。
第73章 第七十三本書鳥媽媽即將被氣死……
我在貓女家休息得很好。
有水喝，有飯吃，還什么都不用想，不得不說我現在開始羨慕貓的生活了。
“喵……”我懶洋洋地晃了晃尾巴，窩在沙發上，有一種當只貓活下去也挺好的感覺。
不過按理來說，夜晚是貓群活躍的時間，但貓女們養的貓似乎都不打算出門，偶爾會有一兩只貓伸個懶腰，抬頭看一眼站在最高處的貓老大，又懶洋洋地趴回去了。
顯然，黑貓不動，這里沒有貓會動。
……
……
“唰！”
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動了動耳朵，朝著窗戶那邊探出頭去。
剛剛那是鉤爪發射的聲音。
是我們家的誰來了嗎？
我警覺地跳下沙發，想混跡在貓群之中，然而還沒走上兩步，就被擁進了一個沾著寒意的懷抱。
鼻尖微動，我已經明白了來者是誰。
“喵嗷～”
達米安。
我叫了他一聲。
“陶德說你把自己送給貓女了，”達米安絲毫沒有放我下來的意思，他的語氣辯不出喜怒，“找飼主都找不到一個合格的，居然還想著一個人能瞞過家里所有人，居維葉，你真是好樣的。”
好熟悉的達米安式嘲諷。
我抖抖耳朵，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接觸貓形態和達米安聊一聊。
畢竟就目前看來，他似乎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只是……如果他也是來把我帶走的呢？
我必須要確定這一點。
“喵，喵嗚～”我掙扎兩下，從達米安的懷里跳了下來，然后爬上了沙發，仰起頭看著他。
達米安蹲下來和我平視，他思索了一會兒，才用祈使句開了口，“變回來。”
咪瞇瞇？
我眨眨眼睛，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看我一臉無辜的樣子，達米安氣笑了，他一把抄起我，招呼也沒打一下地準備離開貓女家。
“喵！”站在最高處的黑貓立即發出了聲音，它弓起背，威脅地盯著達米安。
我叫了兩聲，示意自己沒事，怕達米安一個暴怒之下把貓拍暈。
雖然他一向對動物很友好，但畢竟現在情況特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達米安居然脾氣很好地跟黑貓解釋，“我不會傷害她的，”他似乎真的覺得這只貓能聽得懂人話，“我不會傷害自己的伴侶的。” ！！！
誰、誰就是你的伴侶了！
只是男女朋友而已！還不到那個程度！
我掙扎兩下，想反駁他的話，卻受到了達米安的死亡凝視，“居維葉，你又想反悔？”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的，成功讓我夢回告白烏龍的那天。
于是我很沒志氣地又縮回去了。
是就是嘛，那么兇干嘛。
哪有人對伴侶這么兇的……
我在達米安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下來，然后喵了一聲讓貓老大放心，達米安不會傷害我的。
起碼在這一點上，我很有信心。
黑貓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甩甩尾巴，又坐回去了。
而達米安也沒多說一句話，抱著我就從窗戶跳出去了。
……-
等我們倆到達羅賓遜公園的時候，達米安才把我放下來，“變回來，居維葉。”
還好，沒叫全名，那就是還沒有很生氣。
我撇撇嘴，拜托《我是貓》提前解除了貓形態，幾乎是眨眼之間，白光再次將我包圍，當它們散去的時候，我又變成了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所以……有什么事？”我確定自己身上沒什么痕跡之后，才抬頭問達米安。
這一年他長了不少個子，但我卻比他長得要慢一些，以致于現在說話我都要微微仰頭看他了。
真不公平，不是說女生在青春期會比男生長的更早嗎？難道達米安已經逆天到違背人類生長周期了？
你也還會長的。
別在這個時候突然給答案啦靈感敲擊！
“別站在那胡思亂想了，我有事情要問你，”像是怕我突然跑掉一樣，達米安抓住了我的手臂，“你為什么去見小丑？”
果然還是這個問題。
“我也只是有事情想問他……難道你覺得我會和他合作嗎！”我甩了甩胳膊，意料之中地沒有掙脫開他。
“不會。”
斬釘截鐵的回答。
對方的語氣堅定到讓我愣了一下。
“如果你不覺得，那為什么……”
“我需要知道你的理由，居維葉，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做一件事情，”達米安稍稍垂眼，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印著我茫然的樣子，“如果你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你？我又怎么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張了張嘴，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松樹在暮色中凝成黛色剪影，枝椏間積著未化的殘雪，微寒的風掃過我們的臉龐，月光與樹影交錯他的眼瞳中，顯得格外真摯。
達米安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臂，讓我無法后退一步。
如果我不給他一個答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我離開。
驀地，我想起了杰森在離開貓女家時說的話。
“一個小時前他剛剛從蝙蝠俠那里辭職，準備帶著他的小女友亡命天涯。”
“……”我不再避開他的目光，而是與他無所畏懼地對視著，“如果我告訴你了理由，你會怎么做？”
“取決于你的理由。”
“……我去問小丑，有沒有什么能騙過蝙蝠俠的辦法。”
“答案？”
“他說那是他的天賦，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達米安嗤笑一聲，顯然對這個答案感覺到很不屑。
“我以前覺得你還不算是個白癡的，起碼比喬強得多，現在看來是我對你期望太高，”他松開了我的手臂，語氣里帶著點熟悉的嫌棄，“你怎么會蠢到問一個神經病這種問題，他要是真的成功了，現在還會待在瘋人院嗎？”
我眨巴眨巴眼睛，覺得他說得好像有道理。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做？”我追問道。
男孩思考了一會兒，然后拿出微型電腦操作了一下，很快，提姆的聲音就從里面傳了出來，“手稿解析完畢了，閱讀者那個方法是可以執行的，但是還需要別的手段輔助。”
聽見他的話，我差點驚掉了下巴。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手稿隱藏的內容！”我的大腦里閃過了無數種可能，但是沒有一個讓我覺得是成立的，“那是之前的閱讀者用自己的能力留下的！”
“……通過監控看見的？”提姆似乎是覺得好笑地說了一句。
通、通過監控看見的！？
我猛然想起來了那一任閱讀者的能力是活性文字，只能讓文字重組，并不能讓文字被隱藏或者是讓特定的人看見。
好像他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情只有我能看見來著……
只是我下意識地那么以為了。
啊啊啊啊啊！那我當時還小心翼翼地瞞著布魯斯，一個人哭了那么久 ，又專門跑去見了小丑，還變成貓到處亂跑，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啊！！！
我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不過監控區確實被影響到了，畫面很模糊，蝙蝠電腦也解析一段時間。”大概是隔著電話都能察覺到我的崩潰，提姆停頓半晌，小心地安慰了我一句。
我面無表情：“所以實際情況是？”
“呃，之前在用電腦集中處理阿卡姆瘋人院的事，所以一直沒有時間解析，”那邊見我已經戳破了這善意的謊言，所幸也就不裝了，“解析手稿只用了二十分鐘。”
哈哈，二十分鐘，剛好是杰森離開后，達米安過來的時間。
所以也沒有人提醒我這件事，就放著我一個人在這里投入地演獨角戲呢。
我感覺自己的目光已經死了。
連達米安的眼神都變得憐憫起來了啊。
“如果天真是一場比賽，你和喬寶寶一定能拿下冠軍。”他不輕不重地諷刺了我一句，但不知道為什么聽上去更像是在可憐我。
我：……
就在我無言以對的時候，那邊冒出了另一個聲音，“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的，提姆！我當時真的嚇壞了，以為卡琳要去做什么危險的事情！”這是迪克不滿抗議的聲音。
“我就說你蠢的沒邊，卡琳哭兩聲，你就放松警惕直接中招了，”杰森毫不掩飾自己的嘲笑，“你真應該收收自己的母性了，鳥媽媽。”
“嘿！你不也是在卡琳裝作很難受的時候把她放下來了！”
“最起碼我沒用中招，別辯解了，你就是最弱的那個。”
“>tt<，你確實應該重修你的課程了，格雷森，無論是警察還是羅賓。”
“我很少和惡魔崽子統一戰線，但不得不說，這一次我站杰森。”
我人還在這呢，他們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了。
“哈啾！”一陣寒風吹過，我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卡琳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出去的時候穿得似乎很單薄，”在我的噴嚏聲響起之后，阿福的聲音立即出現在了通訊中，“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現在就可以回來了，我已經為兩位準備好了熱牛奶——以及提姆少爺，如果您繼續攝入第五杯咖啡，接下來您將得到一杯蔬菜汁作為獎勵。”
我聽見那邊的提姆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然后是杯子和桌子碰撞的聲音。
阿福在家里的地位不容置疑。
“回來吧。”
就在達米安準備結束通訊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就像是幻覺一樣，短暫地出現了一下。
是布魯斯。
他在喊我們回家了。
……-
今夜的蝙蝠洞格外熱鬧。
阿卡姆大事件每次都會讓我們家的人傾巢出動，然后再統一地回蝙蝠洞療傷。
等我和達米安回到蝙蝠洞的時候，正好看見阿福在給史蒂芬妮綁繃帶，杜克給自己臉上貼了一個創口貼，哈珀左手綁著石膏。
杰森和迪克好像沒怎么受傷，他們倆正在互飆垃圾話，提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后轉頭和芭芭拉說了些什么，布魯斯正操作蝙蝠電腦搜索著什么，他眉頭緊鎖，正在思考著。
如果放在別人家，估計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么奇妙的場景，但在我們家卻是非常平常的景象。
也是最令人安心的氛圍。
似乎是在說，沒事的，胡來的不只你一個人，總有人陪你一起，也總會有人接著你的，所以放心地墜落吧。
我抽抽鼻子，拽著達米安一起加入了這個場景。
“哇，讓夜翼吃了虧的小妹妹回來了，”杰森終止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轉而變成了調侃，“我想你的好大哥應該不會介意你給他再來一下。”
“小翅膀！”迪克不滿地叫了一聲，然后熟練地開始教育我，“不能再跑到阿卡姆瘋人院那么危險的地方了，聽見沒有，卡琳？你都不知道提寶說你去那里的時候，我都嚇死了！”
“我作證！迪克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了！”史蒂芬妮一邊在那呲牙咧嘴地接受包扎，一邊嘴里還不得清閑。
“沒錯，作為原本沒有受傷的那個人，現在加入我們的受傷大群了，”哈珀也沒有放過他，“太狠心了，卡琳，你就把他那么仍在那，最后還得讓我過去接人。”
我心虛了一下，當時光想著逃跑了，沒考慮那么多，等到快跑到大街上的時候才想起來好像是得把迪克藏起來。
不過迪克的通訊頻道一直是開著的，我想著應該會有人來接他，就直接翻進書店里了。
迪克目光幽怨地看著我，像一個被渣男丈夫拋棄的可憐妻子一樣。
……不得不說，這個眼神看得我更心虛了。
“對不起，迪克，”我非常誠懇愧疚地道歉，“我下次一定把你好好地藏起來。”
“……你要道歉的不是這個！”大藍鳥看上去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杰森在一旁笑得好大聲。
“>tt<”達米安什么都沒說，但他已經展示了自己的不屑。
“我保證我也不會再隨便去危險的地方了。”我接著道歉。
“你保證！”迪克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嚴肅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嗯嗯，我保證。”
“把你的手拿出來。”
“嗯？”
“你是不是在身后比著撒謊的手勢？”
“……嗯。”
第74章 第七十四本書誰也不知道，我們錯在了……
我悄悄移開了目光，努力不去看迪克那痛心疾首的樣子。
杰森神情肅穆地拍拍我的肩膀，“干得好。”
我：……
你到底是有多想看迪克吃癟啊！
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么傷人的贊揚真的好嗎！迪克會哭……啊不對，他已經在悄悄抹淚了啊，雖然看上去應該是裝的。
“卡琳。”地獄惡魔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瞬間僵在原地，像是卡住的機器一樣緩緩抬起頭，看向喜怒難辨的布魯斯。
對方僅僅是叫了聲我的名字，我就已經開始想奪門而去了。
之前和布魯斯約談的痛苦回憶又開始攻擊我。
喂喂！你們剛剛不是鬧得很開心嗎！為什么布魯斯一說話就全都轉過身了啊！連達米安都……！等等，不要讓我一個人面對這個事情啊啊啊啊啊！
我很脆弱的！很脆弱的哦！萬一承受不住布魯斯眼神的重量，真的會碎掉的哦！
“哈……哈哈，布、布魯斯，”眼看現在已經別無他法，我只能乖乖認錯，“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別震驚又悲傷地看著我了迪克，我給你的道歉是有點不走心……但這不一樣聽懂了嗎！這不一樣！難道你敢和布魯斯隨便開玩笑嗎！
我悄悄后移一步，想躲到達米安的身后，最起碼也得讓他遮住我點，不然我總有一種在裸奔的感覺。
然而這小子卻先我一步，挪開了自己！ ！
過分了！
“無論手稿上寫了什么，都不是你去見小丑的理由。”布魯斯的語氣聽不出什么感情波動，但“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確實足夠冷酷。
他甚至不用多說什么，我就乖乖站直了。
“我知道了，”我聽話地點頭，“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布魯斯沒有再多說什么，或許他也知道再說什么都沒用了，所以他只是用蝙蝠電腦展示了手稿的圖片，上面的“文明之路”被用紅色圈了起來，“是上次你提到的‘階梯’嗎？”
我眨眨眼睛，沒想到他會先問這個。
但既然已經被抓回來了，手稿的事情也暴露了，那還不如就干脆把事情全公開好了。
于是我把手稿的事情全部說明了一遍，順便把布魯斯畫圈的地方都解釋了一下。
……
……
“大概就是這樣。”說了一大堆話的我端起阿福放在旁邊的牛奶喝了一口。
牛奶還是溫熱的，嗚嗚嗚感謝阿福。
“所以準確來說，方法就是用閱讀者們自身的命運軌跡 ，來影響文明的運行軌跡，然后達到改變的目的？“提姆摸了摸下巴，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像是你們能想出的辦法。”
我有點沒明白，“這個方法有什么問題嗎？”
“很多問題，首先，這意味著你們必須一個人去面對文明和腐朽盛宴，但即便算上書靈，你們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他指著那份時間表后面標著的名字，“所以越到前面，閱讀者消耗得越多。”
“其次，并不能保證都是成功的，更別說你們還要跑到源頭去，不出意外，剛剛與文明分離的欲望，力量是最強的，你們也不一定是對手。”
“他們也沒有列出如何應對源頭的方法，信息不明確，這只能算是個半成品，”達米安跟著哼了一聲，似乎很鄙夷方法提出者的智商，“而你們，就跟著這個半成品開始奉獻自我了。”
我默了默，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
其實當時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無論是哪一任的閱讀者，都對這件事情并不了解，這或許也是他們無法給出具體解決方法的原因。
這也不是他們的錯，畢竟誰都不是那件事情的親歷者，能費盡心思地知道就不錯了，不能太為難他們。
但現在有一點很重要……
“所以他們是白白送命了嗎？”我的心情無可避免地低落了下去，一想到前幾任閱讀者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就覺得心情很差，“因為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所以之前的犧牲都變了無用功。”
“那倒也不算。”提姆噼里啪啦的一頓操作，調出了一個內存量巨大的文件夾。
我茫然地看著提姆打開了文件夾，隨后密密麻麻的文件，“唰”地一下布滿了我的視線。
……天啊。
“他們只是信息收集不完善，所以計劃很粗糙，不過本質上是沒有錯誤的，好在對于蝙蝠電腦來說，除了那些過于久遠的文字，剩下的都不難找。”提姆向我展示了手稿計劃2.0版，也可以說是高端升級版。
里面詳細列出了各種意外以及意外發生的可能性，順便還根據這些意外寫了詳細的應對方案，其中有一些我連想都不會想。
雖然說計劃寫了一大堆，但不難看出其原型就是那份手稿。
“……能簡單介紹一下嗎？”我光是看著這份文件，就快被里面的字母單詞繞暈了，更別說什么再仔細思考出結果了。
除非靈感敲擊現在立刻暴擊我。
“閱讀者的計劃本身沒有問題，只是每一任閱讀者的能力不同，就應該讓計劃隨之變化，”提姆轉過來，臉上的表情很得意，“所以這是為你和我們，量身定做的計劃。”
我：……
雖然不明白他在得意什么，但這個說法瞬間讓這個計劃變得高級起來了。
原來不止衣服有高定，計劃也有高定啊。
真厲害，學到了。
“還是以你為主角的，畢竟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繞的開你。”芭芭拉接過話茬。
“你可以理解為，你同樣要去一趟文明之路，但不是前往過去，而是前往未來。” ？？？
等下，未來也有腐朽盛宴嗎？
我現在越聽越迷茫了。
“雖然你的能力是文明強加給你的，但從利益關系上，你們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如果不和文明聯手，你很難根除腐朽盛宴。”
“原本閱讀者們的方法不能用嗎？”
“這個方法會更保險一些，如果真的按閱讀者所說，將文明看作一臺機器，那么即使你們回到最開始也沒辦法解決這件事情，你和一臺機器是沒辦法商量的，哪怕你提出了可能性也會被它否決，只能在它意識到程序出現錯誤之后，和它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更何況……”芭芭拉給我看了另一張時間表，“無論是欲望還是腐朽盛宴，他們的時間都是連續向前的，不存在你們解決了某些特定事件后他們就會消失的情況，而且還會產生原本不應該有的影響，除非你能在每分每秒消除他們的存在。”
這下我聽懂了，如果按照最原本的方法，確實會比較危險。
“那如果去未來會有什么不同呢？”
“你不需要去到很遠的未來，只要能夠出現在幾天或者是一個月之后就可以了，當然，如果你真的通過文明之路去了未來，文明會注意到這件事情的，它有84.79%的可能性會來主動找你。”
呃，那個，這個數字是不是有點太準確了。
“那剩下的15.31%呢？”
“不用那么麻煩，如果你那么迫切想見到文明的話，”《神曲》突然開口了，“你還記得嗎，文明之路的沒有盡頭，因為它目前還在建造，你直接從最前端跳下去就可以了。” ！？就這么簡單嗎？
“本來就沒有很難，畢竟你是它親自選擇的閱讀者，如果按照你們現在社會的說法，你和它勉強能算上下級的關系，上級沒有理由不見下屬。”《福爾摩斯探案集》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下，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句話似乎暗含嘲諷。
所以閱讀者們雖然找對了路，但是他們的方向的錯誤了，不能為了躲避文明而向后走，而是要跟著文明向前走。
……哪怕不是很想跟對方合作，接下來也沒辦法了啊。
我嘆了口氣。
“嘿，別擔心，誰都跟自己討厭的家伙合作過，”史蒂芬妮一把摟住我的肩膀，“之前小丑被外星人抓走的時候，蝙蝠俠還去救過他呢。” ？？？
真的假的，還有這么離譜的事？！
看我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史蒂芬妮只是聳聳肩，“這是真的，雖然我也覺得沒必要——但反正他就是去了，可能因為他蝙蝠俠吧。”
不不不，就算是這句話也不能解釋一切啊！
“呃，他在看著這邊。”杜克小心翼翼地提醒了我們一句，我快速地瞥了一眼那個沉默的影子，對方的視線并沒有看這里。
“是余光。”杜克又提醒了一句。
杰森毫無畏懼地站在我們旁邊，“讓他看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有這個膽量你做什么都會成功的，杰森。
“但反正那件事是真的，”史蒂芬妮也是習慣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完全不在乎蝙蝠俠本人在場，繼續爆料，“正義聯盟甚至還和很多反派合作過。”
“反英雄？”我疑惑地抬頭看她，確定了一下，畢竟有時候反英雄和反派的界限不是很明確。
杰森力度不重地彈了我一個腦瓜崩，“我還在這呢，你還真是敢說。”
我捂著額頭吐吐舌頭。
“你現在就可以把陶德交出去，畢竟他還算有點賞金，”達米安不屑地哼了一聲，似乎看不上那點錢，“雖然也沒多少，但勉強算是符合他的身價。”
“嘿！鳥寶寶，挑釁你的哥哥可不會有好事情發生。”
“德雷克只能算半個。”
“……我能不能為我自己辯解一下，我就坐在這里，一句話都沒說，為什么非要牽扯無辜的我？”
沒有人回答提姆的問題，因為達米安和杰森已經打起來了。
“總而言之，你要對你的家人多一點信心，卡琳，”芭芭拉終于把資料上傳完畢，她轉過輪椅，對我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我們永遠
會比你想象的要準備的多得多。”
“這是真的，所以不許再去危險的地方了。”迪克摸了摸我的頭，鳥媽媽欣慰地看著這只家里最小的小鳥。
我感動地點點頭，“嗯！”
“……你是不是又在身后比那個撒謊的手勢了？”
“嘿嘿。”
……-
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等阿福喊我上床睡覺的時候，我已經累的不行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被喊去睡覺的還有另一個人。
是布魯斯。
“如果一個人一周只睡了五個小時，那么無論是誰都會擔心他的身體的，”阿福態度相當堅定且不容置疑，“我記得今天早上，您就已經處理完關于腐朽盛宴的所有信息了，那么今天晚上小小的休息一下應該也是被允許的。”
布魯斯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沉默抗爭著阿福。
但我們都知道，這是不會有效果的。
其實布魯斯也不是完全不休息，他只是希望能更快處理完所有的事情，然而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永遠都不會停歇。
說不定，在不久之前，我也是他要處理的事情一件。
一想到這，我開始愧疚了。
“布魯斯，我今天去見了小丑，”我拽拽他的披風，盡力裝出一副害怕又可憐的樣子，“所以你能陪我一起睡嗎？”
布魯斯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我。
他肯定看出來我在撒謊了。
但其實也不全是謊言。
單槍匹馬去面對哥譚噩夢，我也不是真的那么無所畏懼。
鬼知道我在通風口那里做了多少個深呼吸。
“迪克今晚也在，杰森也在，提姆和達米安都在，我們一起睡一個房間嗎？”看著對方有找借口拒絕的趨勢，我立刻開始拉人下水。
“砰！”
我身后立即傳來了什么東西被碰倒的聲音。
“你瘋了嗎！”杰森驚慌失措的聲音隨即響起，“我放你在貓女那里休息，還幫你找了達米安過去，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
不，杰森，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后是迪克興奮的喊叫聲，“我覺得這完全可以，你會答應的，對吧，小翅膀？”
我悄悄瞄了一眼，迪克已經對杰森展開了眼神攻勢，但杰森只有一副被惡心到了的表情。
沒關系，只要迪克愿意，那杰森肯定跑不掉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本書一起來睡覺吧！……
我覺得布魯斯大概認為自己被背叛了。
在他盡心盡力地為我謀劃之后，我瞬間因為他的睡眠不足而反殺一軍。
顯然，他也明白，在這個家里，所有人都會是阿福的絕對擁戴者——起碼現在是這樣。
蝙蝠俠不會認輸。
但是可以戰略性撤退。
于是他幾乎沒怎么反抗地答應了。
主要也是沒有拒絕的余地。
至于杰森，迪克已經強力鎮壓了他，主要表現在他立即撲上去，鎖了他的喉。
夜翼的力度之大，不容紅頭罩拒絕。
紅羅賓從來都不是問題，羅賓可以被閱讀者乞求的眼神打敗。
從某個意義上講，我們家確實是一物降一物。
除了阿福，他會永遠站在最高位。
……-
布魯斯是有一張大床的。
但是四個健壯成年人和兩個青少年，顯然不太可能被一張床所容納。
所以總得有一個人去打地鋪。
綜合考慮了一番，我把迪克推了出去。
迪克震驚：“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對這件事足夠熱衷的，雖然我知道實際上這只是你的惡趣味，”我平靜地闡述著自己的理由，覺得這個想法非常有道理，“如果是別的人，我怕他們半夜會跑。”
“那提寶呢！他也不會跑的！”
“好吧，我承認，”我誠懇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從我內心最陰暗的角落里出發，我喜歡看你們被逼迫的樣子。”
迪克：……
“你變了，”他捂著胸口，淚眼婆娑，“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卡琳，以前的你是多么乖巧的一個孩子啊！”
我面無表情：“需要我提醒你，我究竟是被哪些人耳濡目染成這樣的嗎？”
“我就知道，肯定有布魯斯！”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憤不平，任誰來了都要稱一句變臉大師。
“……所以，你究竟為什么如此順滑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啊。”
“因為他是個用陽光開朗的表面掩飾陰暗內心的家伙，”杰森像只炸了毛的貓一樣，在房間里來回游蕩，順帶著還能吐槽迪克一把，“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認清他的真面目的。”
我：……
好了好了，知道你現在緊張又慌亂了，不要再用語言表達自我了。
提姆摸摸下巴，另一只手還抱著枕頭，臉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場鬧劇，“我開始覺得，這或許是個好注意了。”
“……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就證明你切開也是黑的，提姆。”
而黑色的人對此沒有任何看法，“我就當你在夸我了。”
就在迪克準備為自己說明“應該睡床的三百個理由”時，達米安和布魯斯一起入場了。
我為達米安指了指床的左側，“那邊是你的位置，”然后指了指右側，“那邊是我的位置。”
沒錯，我們倆暫時分開睡。
這是離開不久的史蒂芬妮和芭芭拉一致提議的，得到了杜克、哈珀以及阿福的贊成。
就是這四個人跑得有點快了，不然還能抓過來擠一個房間試試。
而遠在香港的卡珊德拉在知道這件事情后，以短信的形式向我們發送了賀電。
所以我就當是所有人都贊成了這件事了吧。
不贊成的就不算他是人好了。
……-
夜色中，布魯斯的臥室仿佛被蒙上一層磨砂玻璃，月光從紗簾的經緯間滲透進來，在地板上流淌成銀白如霜的水紋。
整個房間只有床頭柜的銅制臺燈在暗處泛著微光，燈罩邊緣的流蘇隨著空調氣流輕輕顫動，在米色墻紙上投下淡然的陰影。
迪克最終還是沒能成功擠進床鋪里，但他不再孤獨了，因為防止杰森半夜跑掉，他們倆會一起打地鋪。
不太好說他的心情怎么樣，但杰森的臉色反正是好了不少。
而已經熬了幾天大夜的提姆不可能放棄睡床的權力，對他來說和誰一起睡覺都不重要了——哪怕旁邊躺個殺手鱷都行，現在最優先級的是睡覺。
他入睡的很快，幾乎頭剛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迪克發出了“提寶辛苦wwwww”的聲音，然后被達米安制裁了，“你很括噪，格雷森。”
達米安寧可出去單挑喪鐘都不愿意和提姆擠一起，所以他挨著布魯斯睡最左側，布魯斯睡中間，我和提姆一塊躺在右邊。
布魯斯從頭到尾都沒有什么很明顯的表情波動，他可能已經麻木了，也可能是在逃避事實，雖然我覺得應該是兩者兼有之。
畢竟最開始的時候，誰都沒能想到這句玩笑話會變成真的。
我當時也沒覺得他們會答應，不說其他人，杰森就一定會拼盡全力逃出莊園。
但他留下來了，這讓我非常的意外。
“在你染上了一些家里的壞毛病之后就看不清事情了，”哈珀單手摟住我，另一只手還吊著石膏，“你不能指望他們幾個說出什么好話安慰你。”
“？”所以他們現在是在安慰我嗎？
見我一臉迷茫的樣子，哈珀嘆了口氣。
“如果能有一件事讓你躲在房間里哭，又單獨跑去見小丑，還瞞著家里人準備一個人溜出哥譚獨自解決，你覺得這件事情還不算嚴重嗎？”
“所以……”
“所以你今晚可以任性一點，傻姑娘，”哈珀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在這個家里，生病受傷和負擔過重的人都會有一些優待的。”
負擔過重？
我這也能算是負擔過重嗎？
……應該不算吧。
我不曾宣誓保護哪座城市，也不曾獨自對抗世界，更沒有為了保護人類跑到外星去。
哪怕我要對付的是腐朽盛宴，也有人幫助我，說不定還能跟文明聯手，本質上來講……這都不算事會讓我丟掉性命的事情。
這也能算是負擔過重嗎？
我不這么認為。
“每個人能承受的閾值是不一樣的，不要過于地看輕或看重你自己。”芭芭拉推著輪椅過了，或許是我的表情太明顯了，她一眼就看出來了我在想什么。
史蒂芬妮親昵地抱住我，“我們要承擔的東西，也許并不是你要承擔的，但同樣的，你也在承受著我們無法深入參與的事情，”她身上的水果香氣縈繞在我的鼻尖，“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觸到文明本身的，你很棒啦！”
比起男孩們，女孩子們似乎更能黏黏糊糊地膩歪在一起，如果這里有個軟軟的沙發的話，估計我們幾個人已經像團在一起的貓貓一樣，軟敷敷地窩成一團了。
這就是為什么我喜歡家里這些可愛的姑娘們。
哪怕是遠在香港的卡珊，都會發上幾句話來安慰我，字數不多，但后
面跟了相當多的表情包，似乎很擔心文字不能準確表達她的意思。
我永遠愛蝙蝠家的女孩們。
……-
和家人以及書靈互道晚安不久，我就在布魯斯的床上睡著了。
只是睡到一半的時候，感覺好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發現好像是提姆踢被子了。
……唔，他睡覺還有這個習慣嗎？
腦袋暈暈乎乎的，我也沒多想，就把被子又蓋回去了。
“怎么了，卡琳？”小紅鳥被我的動作驚醒了。
“你踢被子了，”我打了個哈欠，誠實地告訴他，“然后就是布魯斯不見了。”
“他去廁所了。”見沒什么事，小紅鳥又躺下睡過去了。
哦。
不是什么大事。
我打了個哈欠想繼續睡，眼睛在瞥見地鋪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杰森呢？”
“準備溜走的時候被達米安踹了一腳，然后被我綁回去了。”迪克帶著濃重困意的聲音回答了我的問題。
哦。
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連著打了三個哈欠，準備繼續回去睡覺。
剛剛閉上的眼睛被光閃了一下，我半睜眼睛看了一眼，是布魯斯回來了，他身上還披著條毯子，應該不止是上了個廁所，估計還順便去了一趟蝙蝠洞。
簡稱偷溜。
見我好像還醒著，布魯斯僵了一下，就像被抓住偷吃小魚干的貓咪一樣，“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搖搖頭，“我被提姆碰醒了。”
雖然困得要死，但還是勉強注意著我們這邊動靜的提姆哼哼了兩聲。
然后被翻了個身的達米安踹了一腳。
……他絕對也醒了。
“快睡覺吧，”布魯斯輕手輕腳地想把達米安推進床鋪的里面，但對方屹然不動，于是他只能自己繞過達米安回到了原位置，“很晚了。”
“嗯，晚安。”我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半夢半醒之中似乎聽見誰暗暗罵了一聲臟話，然后就是迪克的一聲“不要在卡琳面前說臟話，小翅膀！”
……這群家伙怎么在夢里都不得安生啊。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卻高興得彎起了唇角。
……-
第二天，陽光明媚。
但臥室厚重的窗簾阻擋了一切光線的進入，床鋪上的人睡得七零八散，地上躺著的人也都沒有頭朝著正確的方向。
等我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話說，要不要給他們拍張照呢？
肯定會被發現的，還是算了吧。
我揉了揉睡得相當凌亂的頭發，看了眼時鐘，時針指向了十點，而分針已經快接近六了。
快十點半了。
馬上就是阿福破門而入的時間了。
不過昨晚情況特殊，估計今天這個房間里的所有人都能多睡一會兒。
阿福終究還是仁慈的。
贊美阿福。
我在心里畫了個A字。
目光再一次掃過床，我發現達米安居然還好好地睡在床上，他應該是這張床上睡相最好的一個，如果沒記錯，我昨天看他睡覺好像就是這個姿勢。
睡了一個晚上，他的姿勢動都沒動一下啊。
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他今天怎么沒有去晨練？
以往這個時間，他的晨練都該結束了。
我莫名地想著，眼神一轉，正好和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的達米安，對上了視線。
……嚇我一跳。
“你沒去晨練嗎？”我歪了下腦袋，用口型問他。
他搖搖頭，但是沒說原因。
我也沒細究，只當他是偷懶一天。
就在我考慮是開門出去，還是再躺一會兒的時候——實際上天平已經非常傾向于后者了。
敲門聲卡著十點半的秒針響起。
是阿福來喊我們起床了。
看來今天的阿福不仁慈啊。
第76章 第七十六本書你要成為欲望哦，卡琳……
按照原本的計劃，我即將踏上文明之路，從空缺處一躍而下，嘗試著去見文明。
“帶好這個指南針，”被請來幫忙的康斯坦丁塞給我一個看著好像是壞了的指南針，“你能不能回來就全靠它了。”
我：……
“那、那要是丟了呢？”我小心翼翼問道。
“那你就完了。”康斯坦丁吸了口煙，也不打算瞞著我，把后果直截了當地說清楚。
對方的態度實在是過于坦然，讓我根本沒辦法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迪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別擔心卡琳，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我們會想辦法把你帶回來的。”
我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接下來就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是我和文明之間的事情了。
已經到了該把話說清楚的時候了。
……-
重新站在臺階上，我深吸一口氣，準備好跳下去。
“無論如何，我們都與你同在。”《神曲》溫柔地安慰著我。
“我知道，我也愛你們。”我和書靈們做好了以防萬一的道別，然后閉上眼睛，縱身一躍——
空氣聚成的風像碎玻璃般刮過臉頰，我緊閉著眼睛，不敢向底下看。
布魯斯教過我相關的技巧，我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然后雙臂交疊護住后頸，膝蓋微屈保持緩沖姿勢。
時不時有光芒透過眼皮照進來，我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驚訝地看見了周圍溢滿了彩色的光。
廣告屏的電流聲、懸浮列車的轟鳴、遠處碼頭貨輪的汽笛、情人之間說的悄悄話……似乎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向我涌了過來！
時間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又像是去到了很遠的未來，也可能只是靜止在了現在，而剛才的一切不過是我的幻覺。
“呼——呼——”
狂風從下面瘋狂攀爬上來，速度快到恐怖，托舉我的力氣卻很溫柔。
這是望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來歡迎它的第一位客人。
原本還在呼嘯的風漸漸平靜下來了，就像是某種暴怒被平息了，它開始像繞毛線球一樣纏著我，慢慢地帶著我往下降落。
文明已經猜到了我要來這里了嗎？
我不做掙扎，而是平靜地看著它，任由它帶著我向某個方向去。
……-
當光芒消失又出現，出現又消失的時候，我的雙腳終于落在了地上。
從觸覺上來講，我的雙腳在告訴我，我已經踩在了堅實的大地上。
但眼睛看見的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我看著無數的星星在我腳下爆炸，往前走兩步就是青銅色的星云，它正微不可察地旋轉著，就像有人不管不顧地將顏料全部撒了進去，無數種讓人難以叫出名字的顏色浪漫地混合在一起，展現出來的是視覺上的極致享受。
就在我驚嘆于腳下這幅畫面時，我看見星海開始輕微顫動起來，他們開始像有生命一樣往上攀爬匯合，最終將我包圍在其中。
現在，我所見之處，皆為星空。
……
……
美景固然重要，只是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看見文明。
它在哪呢？
我開始環視周圍，希望能找到它的身影。
周圍的環境震了震，然后我看見那些星星好像都統一且默契地悄悄離我遠了些。
“？”我有點茫然。
這是怎么了呢？
我跟著其中一顆星星往前走了兩步，那顆星星就往后退兩步，等我再往前走一步，它就再往后退一步。 ？？？
我氣笑了，直接邁開步子追著它跑。
星星這下溜得更快了，它“唰”地一下瞬移到了我的上方，并且躲在了另一顆星星的后面，偶爾還出來一下看我是不是還在追它。
不是？
這是什么意思？
躲我？為什么？
我朝著那顆星星的方向走過去幾步，遲疑地問了一句，“文明？”
星星立即僵在原地，它在原地晃悠悠一會兒，然后猶猶豫豫地鉆了出來，“你好，卡琳。”
我：！？
不是說好的文明是一個莫
得感情的純粹概念呢！怎么突然就擬人起來了！
“你……你真是文明？”我驚了，“你不應該像一個機器那樣，行進著固有程序嗎！你還會說話了！”
聽見我的話，文明也不躲不藏了，直接從星空里蹦了出來，跳到了我的面前。
這顆銀色的星球害羞地晃了晃，“我確實是，但是我判斷以這樣的方式和你相見，是最合適的。”
我：……
真的嗎？真的很合適嗎？
你是怎么判斷出來的呢，我很好奇。
“既然你看見了我，那也應該知道我為什么要來這里吧？”我面無表情地抱臂看著它，語氣冷淡，“我猜，應該是瞞不過你的，或者你也應該是能算到的。”
銀色的小星星原地轉了個圈，“我知道，我答應你的要求，”它的語氣顯得低落極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這個對話莫名地有點像我要強搶良家婦女，是錯覺吧，應該是錯覺吧。
“既然欲望是從你身上分離出來的，你就真的沒有辦法把它收回去嗎？”我忍不住問出了最好奇的問題。
好歹是文明，難道真的這么弱嗎？
“從卡琳你身上被割下來的肉，可以重新黏合回去嗎？”文明反問道，“母親生下來的孩子，還能重新回去嗎？”
“話說，那不算是你的孩子吧，那勉強算是你的程序bug。”
“嗚……”
別嗚啊！你不是文明嗎！怎么這么弱勢啊！
你這樣有一種我在欺負你的感覺啊！
“別嗚嗚啊啊了，你有什么辦法能解決掉腐朽盛宴嗎？”我懶得繼續跟他進行無營養的對話了，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我對你和欲望之間的恩怨情仇沒興趣，只是別讓它再危害別人了！”
星星旋轉了幾圈，似乎是正在思考這個問題，良久，才回答了我的問題，“有是有的，但是對你會比較困難哦。”
……那個“哦”是什么情況啊，這家伙不會是在賣萌吧，好惡心。
“什么意思？”我搓了搓胳膊，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畢竟欲望的來源就是人類本身，如果沒有它的話，人類本身是無法繼續進步的，而實際上它也無法被根除，但如果你只是想解決腐朽盛宴……那就會簡單一點了，只要它不再是欲望就可以了，當它失去了欲望的身份，它的存在也就沒有了意義，很容易就會被殺掉的。”
文明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然后悄咪咪地看我一眼我的神色，像是很害怕我過去揍它。
但我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只是在考慮著文明剛才的話。
所以說……欲望是可以被取代的嗎？
“也不是不可行的樣子，該怎么做呢？”思考過可行性之后，我覺得這個計劃是可以被踐行的。
“很簡單哦，只要你來當欲望就好了喲，”文明開心地蹦了兩下，然后“嗖”地一下竄到我的面前，“我覺得你很合適呢！” ？？？
我、我嗎？
你的意思是我來承受整個人類的欲望？
真的假的啊大哥？
我何德何能啊！
“你是認真的嗎？別跟我開玩笑了！”我莫名有一種自己被戲弄了的感覺，沒憋住情緒對著文明吼了一聲。
“你就是很合適啊……”文明的聲音又弱下去了，“成為欲望的載體是沒有很高的要求的，只是會比較辛苦你而已啦。”
所以說！這種語氣詞能不能不要再出現了句尾了，你賣起萌來只會讓人感覺到惡寒啊！
“具體解釋一下吧。”我嘆口氣，決定還是聽它把話說完。
“欲望必須存在，否則會打破平衡，到時候整個世界被毀滅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讓腐朽盛宴來承擔這個職責，你就只能自己來承擔了。”
“奪取的方法很簡單的，只要你愿意就好了，如果你奪取的欲望足夠大，就會像蹺蹺板一樣，讓人類的欲望向你偏移的。”
“只是如果你真的成為了欲望，對你來說會不太輕松呢，人們的欲望情緒會集中體現在你的身上——根據我以往的計算結果顯示，在某一時期內，人類的欲望會在某一時間段內急劇增加，然后再消減，情緒也是一樣的。”
“順帶著，你也不能隨便死掉呢，”文明的語氣聽上去很是無辜，“畢竟如果你死掉的話，世界就要毀滅啦。”
我覺得這話不對，“但我是人類，我總會死亡的，難道成為欲望后會不死不滅？”
“在人類消亡前，欲望不會消失，但你畢竟不是欲望本身，不過不用擔心唷，我會慢慢從你的身上將欲望回收的——只要你愿意給我就可以啦，根據計算結果來看，你一生的壽命足夠了呢。”
我：……
結果到最后，我還是工具啊。
“你知道所有的閱讀者都很討厭你嗎？”我深吸口氣，平復下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的啊，”文明搖晃兩下，似乎不明白我為什么要說這句話，“是我讓你們討厭我的，所以你們肯定會討厭我的啊，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本書文明的棋局與腐朽的終末……
“所以這也是你計劃里的一環嗎？讓我們厭惡你？”我看那顆銀色的星星。
我從來都看不懂文明，從來都看不懂。
沒有任何一任閱讀者可以理解它，也沒有任何一任閱讀者愿意理解它，似乎一旦與它的思維有所靠近，自己也會成為某些不堪的一部分。
“根據本次事件計算結果，厭惡比喜歡更能驅使一個人行動，在閱讀者身上尤為明顯，”銀色星星開始閃光，“將想要保護的東西進行合理侵犯后，會更讓閱讀者有動力。”
……何等的冷漠且不近人情。
見我沉默在原地，銀色的小星星飛上飛下，繞著我旋轉一周，“你還沒有給我答復哦，閱讀者？”
“只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嗎？”我沒有先答應或者是拒絕它，而是正視著它問道，“不會再有下一任閱讀者了，對吧？”
文明又開始原地轉圈，在第五圈轉完的時候，它回答了這個問題，“以前的閱讀者已經將欲望輸送得僅差35.97%，因為他們是無意識輸送，所以效率很低呢！但你是有意識輸送喲，所以效率會比他們快呢！根據計算結果顯示，你將會是最后一任閱讀者啦！”
“唔，前面的閱讀者雖然沒有來見我，但都無一例外地學會了吸收欲望的方法，真的很厲害呢！”
我咬咬牙，忽然明白文明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該怎么讓欲望回歸，只是一直以來從未告訴過閱讀者們，而是將我們當作了棋子。
可偏偏，不知道的人沒有選擇的余地，知道的人……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我根本無法拒絕它。
“如、如果我最終沒有完成的話……”
“那就還會有下一任閱讀者啦！”
它的語氣歡快得像是在說“我們去游樂園玩吧”一樣。
這家伙在讓人討厭方面果然很有一套。
甚至讓人分不清它是不是故意的。
我深吸口氣，冷漠地回應它，“開始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反正也沒有選擇，結果總會是一樣的。
“好哦，那你現在就開始想那些你想要的東西，你渴望的東西……”銀色星星慢慢靠近我，語氣蠱惑，與惡魔低語別無二致。
而我就是那個自愿踏進地獄的人類。
……
閉上眼睛，我跟著文明的話開始認真思考。
我想要的東西？
什么是我所渴望的？
由思考而引發的靈感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敲擊著我。
我想要……
我的家人平安。
沒有下一任閱讀者。
不要再有無辜的人被牽扯。
再私密一些的話……
我希望我可以變得更強大。
達米安更喜歡我一些。
家人更愛我。
事情都變得順利 。
還有……
一旦開始思考我想要的，似乎就會有很多東西向我翻涌而來，就像是無盡的海浪拍在沙灘上，留下痕跡又很快消失，因為下一波的海浪已經來臨。
“嗯嗯，好像已經成功了喲，”文明那令人厭惡的歡快聲音響起，阻斷了我的思緒，“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欲望了呢，卡琳。”
我睜開眼睛，卻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變化。
現在的我……已經是欲望了嗎？
“如果我是在吸取腐朽盛宴那位欲望，他會感覺不到嗎？”我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懷疑對方是否會和我一樣毫無感覺。
“嗯？這不可能啦，怎么會有人感覺不到自己的生命流失呢？”文明嘿嘿一笑，像是不好意思地搖晃了兩下，“其實他剛剛想沖進來的喲，但是被我攔在外面啦！”
看來，不能銷毀對方，不代表文明對他毫無辦法啊。
不對，既然不是毫無辦法的話……
“如果你有辦法制止他，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這么做？”我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對著文明咆哮道，“如果你制止他的話——”
“沒有必要哦。”文明打斷了我的話。
什、什么叫沒有必要！？
“制止他的話，就很難讓欲望回歸了，根據計算結果顯示，這種方式消耗得能量會增加46.91%，所以不推薦呢。”
又是計算數值！這家伙難道真的是個機器嗎！
所以人類發展了這么多，最后是給自己造了個機器出來嗎！？
“啊，我不是機器哦，是為了讓你能更好地理解才這么說的，真是的～閱讀者們總是會這么誤會我呢！”
我做了個深呼吸，勉強壓住了自己撲上去揍它的沖動。
這個混蛋！
“僅僅是因為能量消耗過大就對他們的生死不見嗎？”我忍著怒火看向文明，想尋求一個更能安慰人的答案，“如果他們繼續擴展下去，會死多少人，你都沒有計算過嗎！”
文明轉了兩圈，上下跳了跳，“計算過的啦，不會很多的，比你們戰爭時期少多了呢！”
為什么非要跟戰爭比！？
不能跟好的學嗎！
話說，人類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明明是人類創造的東西……！
……
呼……
我突然就感覺到很疲憊了。
跟這種家伙爭執下去，根本就毫無意義。
不，本來就毫無意義。
畢竟，它也只是一個純粹的概念吧，跟概念有什么好爭的？
“最后一個問題，”我已經有點想回去了，語氣都不自覺地低沉了，“每一任的閱讀者……都有過悲慘的經歷嗎？”
“是的喲！因為悲劇的過往會讓一個人變得極端，卻也能造就仁慈呢，我都是經過嚴密的計算才篩選出你們的呢，你們可是一定會為別人打傘的人呢！”
“這是根據計算結果得出來的，最合理的方法啦！”
……-
跟文明談完了一場精疲力盡的對話之后，我用康斯坦丁給的指南針回到了莊園。
看著我一副精氣被吸光了的樣子，所有人立即嚴肅起來了。
他們可能是覺得問題很嚴重，但實際上是問題已經解決了，唯一讓我不舒服的只有那顆銀色星星。
說句實在話，我都快PTSD了，說不定我會討厭未來看見的每一顆銀色星星。
盡管我本人很想去休息，但還是撐著最后一口氣，把事情的大概給他們解釋了一遍。
提姆聽完之后若有所思，然后問了我一個問題，“既然主動輸送的效率更高，那為什么它不提醒一下閱讀者呢？”
“誰知道，”我疲憊地回答，“大概在它的計算里，那樣的效率不夠高吧。”
唯一能夠計算未來可能性的只有文明本身，所以做任何一件事的原因理由也只有它自己清楚，任旁人怎么猜都是沒用的。
“你們打算怎么對待腐朽盛宴？直接殺掉男主人嗎？”我打心底覺得布魯斯不會這么做，但還是確定了一下。
布魯斯沒有說話，只是遞給我一張紙。
是一份小報，上面寫著：“今日一男子離奇死亡，他居然死在了種種巧合之下！”
圖片上的人是男主角，看樣子他好像是被高處掉落的花盆砸死的。
小報上對這件事情追根溯源，發現花盆的掉落是一起系列的巧合所引起的，所以沒有人要為他的死亡負責，只能怪這個人自己倒霉。
“……”我嘆口氣，把報紙又還給了布魯斯。
哪有那么多意外巧合，還準確發生在了男主人成為普通人的時候，這分明是文明覺得這個人沒用了，于是自己出手了。
冷漠無情的家伙。
等我把欲望傳輸完畢，成為一個沒什么用處的人之后，它也會這么對待我嗎？
我已經不想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或許那時的我也錯了，我一直以為，是文明和腐朽盛宴各執一方棋子，在世界這個大棋盤上面對弈，現在看來，腐朽盛宴也不過是文明的棋子罷了。
大概是文明有意讓他覺得自己還有能力與其抗爭吧。
那么多位閱讀者都在無意之間將欲望的能量傳輸給了文明，欲望本身難道就沒有感覺到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文明還一直給予他一絲希望，讓他覺得自己還有逆風翻盤的機會吧。
但那希望也不過是吊在驢面前的胡蘿卜，是深淵里的一根蛛絲，不僅得不到，而且一扯就斷。
人類還真是給自己制造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啊。
我晃晃腦袋，實在是不想繼續思考這些事情了，反正接下來我也不用做什么，只要保證自己不死掉就可以了，不然這個重擔還得傳遞給下一任閱讀者。
如果閱讀者注定要因為變得仁慈而身處不幸，那我寧可他們為幸福而自私自利。
沒有經歷過悲劇的人，根本難以想象那種苦痛，更何況還是被制造出來的災難。
“男主人雖然死了，但腐朽盛宴的其他人還在，其中估計也有犯了大錯的人……我會幫你們把那些人一一抓回來的。”我看著布魯斯，語氣平靜而堅定。
布魯斯沒有答應或是拒絕，只是把我推給了阿福。
“你現在需要休息，卡琳，這些事情我們會處理解決，無論如何……”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無論如何，你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是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目的也達到了。
可為什么，我開心不起來呢？
是我太累了吧。
第78章 第七十八本書草莓夾心餅干
剛成為欲望載體的時候，我其實是沒什么感覺的。
但越往后幾天，我就越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在激烈變化。
舉個
例子。
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還是心情平靜的，到中午的時候突然就開始興高采烈，到下午的時候又莫名覺得很生氣，然后在吃完晚飯看電影的時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達米安一邊面無表情地給我遞紙，一邊吐槽，“這個動畫電影的虐點到底在哪里？”
我嗚咽著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是在哭什么？”
“嗚嗚嗚嗚嗚嗚我不知道啊。”
“……”
不得不說，那一刻，達米安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且復雜，人類所有難以言喻的表情，都凝結在了那一張臉上。
大概他也沒有想到，欲望的沖擊會這么強烈吧。
其實欲望本身是不會影響我的，只是在我出現某些情緒的時候，欲望會不斷放大這些情緒，這就導致原本的我只是有點失落，但經過欲望的放大效果，就變得無比悲傷起來。
說句不太好的話，我這幾天都沒敢和書靈們聊天了，書也不敢看了。
就怕自己一段話還沒看完，整個人先瘋掉了。
怪不得文明還特地給我強調，讓我不要死了，就這個情緒波動，我早晚得住進阿卡姆瘋人院。
現在只能希望布魯斯還沒有把我送進去的想法。
因為我這個異常狀態，家里人也是想了很多的辦法，比如通過冥想保持平靜的心理，或者是用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或者是小東西，但是最終都失敗了。
“除非你不當欲望載體了，否則這些都沒什么用。”扎塔娜和康斯坦丁聯合對我下了診斷書。
然后被哭得稀里嘩啦的我嚇得手足無措。
我其實沒想著要嚇他們的，只是因為這個診斷而有點不開心，然后就開始淚崩了。
最后還是偉大的阿福出面，把我帶回了自己的房間，讓我好好平靜一下。
我躺在被窩里，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救了。
難道我就要這樣情緒分裂地過一輩子嗎？
那我就真的要進阿卡姆瘋人院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我的眼淚瞬間又控制不住了，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無法自拔。
“可憐的卡琳！”《夢的解析》先跳出來安慰我，“別擔心，好姑娘，會有辦法的。”
“嗚嗚嗚嗚嗚……”我哭得一心一意，根本沒聽見它剛剛說了什么。
……
……
等我的情緒稍微緩和一些之后，我才聽見《夢的解析》在和《神曲》說話。
“你真的覺得那個方法會有用嗎？”這個聲音是《夢的解析》的，聽上去他感覺到很遲疑，“要不然再想想吧？”
而《神曲》的聲音永遠是平靜無波的，“我們總得試試，無論如何，那也總算是個辦法。”
“如果結果不理想，最壞的情況也就是讓她保持現在這個狀態，不會再差到哪里去了。”《福爾摩斯探案集》聲音聽上去也沒什么波瀾，而這次，它贊同了《神曲》的意見。
呃……它們，好像是在說我？
“發生什么事了嗎？”我又從悲傷的情緒里緩過來了一些，確定不會突然再發病之后，這才敢開口問它們。
三本書好像被我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
“哦！是這樣的，《神曲》想到了一個或許能幫助你的辦法……”怕我太激動，《夢的解析》也沒敢直接把話說完，先是看了看我的臉色，沒見什么異變，才繼續往后說，“借助它的一個熟人的力量，或許能幫助到你。”
熟人？《神曲》的熟人？難道是閱讀者嗎？
不可能啊。
可除了閱讀者，誰還能跟她說話呢？
我大為不解。
“別多想，我和那位熟人之間的聊天方式有些特殊，不是這種我和你說話的方式，而且……我們也很久沒見了，”它的聲音居然透露出了幾絲懷念與感概，“而且想要見到她，也并不容易。”
聽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我有點緊張了。
然而這一緊張，情緒瞬間就被欲望放大，我開始無緣無故焦躁起來，整個人就跟馬上要被火燒了一樣，在房間里連著轉了好幾圈，試圖用行動發泄一下情緒。
我聽見《夢的解析》嘆口氣，然后無奈地對神曲說：“用你的方法試一下吧，《福爾摩斯探案集》是對的，無論如何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了。”
……-
《神曲》說，它那位老熟人住的地方很難找到，如果想要見她，可以先去找另一位比較好找的人。
“另一位是……”我沒太懂這其中的人際關系。
“是我老熟人的朋友，我和他沒見過幾次，但是如果能找到他的話，可以擺脫他帶我們直接去那個地方。”
我遲疑地點點頭，“好吧，那位先生——聽你說的代稱應該是可以喊‘先生’吧，我們該去哪里找到他呢？”
“墓地。”《神曲》的回答言簡意賅。
“墓地？”我震驚地眨眨眼。
“對，就是墓地，他是死亡的祭祀，在死亡最濃郁的地方更容易見到他。”《神曲》說這話的語氣如常，我卻覺得有點可怕。
這聽上去怎么像是要送走我的節奏啊？
害怕的情緒立即被放大成極端的恐懼，我尖叫著縮進了被子里，“不要！他會殺了我的！他會讓我死的！我不要見他！”
“嘖，這個放大效果確實有點不方便，”《福爾摩斯探案集》浮出來拍了拍我，“沒事，別擔心，你好歹也是欺瞞過死亡的人，不用那么害怕。”
“！我都欺瞞過他的信仰了，他真的不會一刀砍掉我嗎！”
“不會的，西里爾是一個對‘消逝’很尊重的人，你當時的欺瞞，也是因為死亡先反悔了，并不能算是你的錯。”《神曲》的書籍本體在我旁邊發出了微弱的光，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在安慰我一樣。
我淚眼婆娑地看著它，“真的嗎？”
“真的，我沒用騙你的必要。”
這倒是真的，我在原地咕涌幾下，然后才從被子里出來了。
“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墓地？”我看了眼墻上的時鐘，“現在？還是晚上？”
“其實最好應該是晚上，但現在你狀態不佳，還是現在去吧。”
雖然《神曲》沒有把后面那半句話說出來，但我還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不然背半夜的墓地嚇到的我，經過欲望的放大后，怕不是要直接因為過度恐懼而昏迷在地。
……-
下午兩點，墓地，天氣雨。
和我上一次來看我的父母時不一樣的天氣，那時候的天氣還是灰蒙蒙的陰天，今天則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空氣中是冷冰冰但又很清新的味道，雨水總是能沖刷掉很多灰塵，留下一個更干凈的世界。
之前是和杰森一起來的，但今天我本來說一個人過來就可以了，但無論是書靈還是家里的人都不同意，說我現在這個狀況太危險了，必須得有人陪同。
達米安就是那個陪同者。
“在哪里等？”羅賓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他掃視了一圈墓地，很快就確定好了幾個，如果危險來了方便躲藏或是逃走的地方。
他還指給我看了，告訴我如果有危險，就讓我先走，他殿后。
還是盡量避免發生那種事情吧……
“嗯，哪一塊墓碑應該都可以，主要是要等人來，”我撐著下巴，蹲在我父母和姐姐的墓碑前，“《神曲》說這件事情全靠運氣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今天就能碰見，運氣不好的話……”
那就很難說了。
“我會準備監測全球的墓地和醫院，已經焚尸場和殯儀館。”提姆的聲音從耳麥里穿出來，目前追蹤腐朽盛宴殘黨的事情交給了芭芭拉，他主要就負責幫忙找到《神曲》說的人。
“謝謝你，提姆，但我覺得今天說不定是沒有可能了，”我抓過達米安的手臂，看了眼他手表上的時間，“大概六點鐘左右，最晚到七點，我們就離開這里。”
等到天黑了，我的情緒就更不穩定了。
“收到，需要我給你們空投食物嗎？”
“……不用吧，也不是荒野求生，真的餓了我們會出去吃飯——”
“你去吃，”達米安打斷了我的話，他從衣兜里掏出了袋夾心餅干給我，“我在這里繼續盯梢。”
唔，還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味。
“我現在不餓啦，”我把餅干分給他一塊，“嘗嘗？你每次都說不好吃。”
“然后你還是每次都會給我一塊餅干。”他咬了一口，又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那神色完全是
在說“你怎么會喜歡吃這么甜膩的東西”這句話。
也沒有很甜吧……
我跟達米安的口味有些差距，能坐在一張飯桌上吃飯全靠阿福的偉大廚藝。
“啊，想吃小甜餅了。”一想到阿福的美味點心，我就忍不住地吞口水。
提姆的聲音適時地從耳麥里穿出來，“阿福說小甜餅暫時沒有，但是今天早上的……華夫餅還剩了一些，哈。”說到最后，他甚至都沒憋住笑。
“……沒事，夾心餅干也挺好吃的。”
第79章 第七十九本書我是她的父親
大概是運氣不好，我和達米安在墓地里等到了快七點都沒有等到人，估計今天是看不見了。
達米安看向已經逐漸暗下來的天空，決定不再繼續等了，“回去吧，天馬上要黑了。”
我還想再堅持一下，“要不然，我們就等到晚上吧，萬一那時候他就來了呢？”
男孩那雙翠綠的眸子睨我一眼，非常不客氣拉住我的胳膊，“到那時候，無論他來不來，你都得被嚇暈過去。”
唔……好吧，他說的有道理。
我一下就泄了氣，沒有等到人的那種失望立即被放大成難以言喻的悲傷，我鼻頭一酸，眼眶瞬間紅了，緊接著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達米安抓著我胳膊的手僵硬了一瞬，然后我就聽見他嘆口氣，很快一張紙就被擦上了我的臉。
“看來對你的影響確實很大，就在剛剛這短短幾個小時里，你已經又哭又笑又鬧好多次了，”說完，他還扯了扯我的臉，“人的情感怎么能豐富到這個程度？”
他居然還嫌棄我！
“嗚——哇哇哇——”我立刻哭得更大聲了。
“……”達米安不說話了。
好歹談戀愛都有幾個月了，我也不是拿達米安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我還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論的。
如果不是大問題，以退為進是最好的方式，根據我的經驗來看，要是在這個時候強硬的話，只會和達米安來一場硬碰硬，而我顯然是碰不過達米安的，但以柔克剛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但如果是大事，那就要說清楚了，雖然達米安不是不講理的人，但我們倆在面對同一個問題的時候也是會起沖突的，這時候就不能輕輕放過了。
大家是不可能打的，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那就必須一吵到底，我一個人超不過他，會讓書靈幫忙出謀劃策。
好在這樣的情況不是太多。
我覺得這算戀愛我談得挺包容的，當然達米安也挺包容的，這是迪克在看見達米安已經好幾次想去抽刀，但轉念一想對面的人是我也不能打，然后又坐下來繼續跟我講道理之后，得出來的結論。
果然，戀愛還是得兩個人互相包容對方。
“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傻。”達米安一開口就把我的思緒拉回來了，我還看見他嫌棄地皺皺鼻子。
……可能有時候也不需要太包容，該吵該是得吵。
深吸口氣，我做好準備，立刻又要落淚了，“你——”
大招還沒放出來，達米安就已經精準預判到了，下一秒，一張紙巾瞬間被撲在我的臉上，男孩無語的聲音緊隨其后，“沒想欺負你，沒有騙你，也沒有不想繼續和你在一起，收收眼淚吧。”
呃……你是不是也有點太熟練了。
我把眼淚擦干凈，抽抽鼻子，“那我們現在回去吧。”估計也是等不到人了。
“嗯，”達米安向我伸出手，“走吧，免得待會路過的人以為墓地鬧鬼了。”
“……達米安！！！”
……-
最終，沒能等到人的我們只能回韋恩莊園了。
雖然確實有點失望，但好在還有阿福的小點心可以安慰我。
“請用，卡琳小姐，”阿福為我倒了杯紅茶，然后和顏悅色地問我，“恕我失禮，請問我的華夫餅在制作上有什么問題嗎？讓您寧愿去吃滿含添加劑的夾心餅干也要拋棄它？”
我拿著點心的手一下就僵硬了。
怎……怎么辦，當時說的時候只是單純的吐槽所以沒過腦子，我還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啊。
我立刻扭頭向達米安求助，但是對方順滑地躲開了我的目光，無論如何都不與我對視，誓死讓我一個人面對這種恐怖的事情。
這男友真是太好了！我咬著牙向提姆發射了一個眼神，對方明明接受到了，但就是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面色平靜毫無愧疚之色的移開了目光。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理我啊！阿福身后的陰影在逐漸擴大哦，真的在一點一點擴大哦！剛剛還在地上的影子現在已經爬上墻了！下一步就是要包圍整個屋子了，到時候你們誰也逃不掉啊！
然后我內心深切的呼喚，并沒有讓這兩個家伙的良心覺醒，他們面色如常，仿佛受苦受難的只有我一個人。
咦？好像真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來著？
不行，這個想法太可怕了，我搖搖頭，然后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布魯斯。
對方明顯也是看見了我的窘迫，但是完全沒有任何表示，甚至在我看過去的時候，故作無辜地歪歪頭，完全是一副哥譚甜心的傻樣。
家里又沒有外人你演什么演啊！
你要是今天晚上穿著蝙蝠裝出去，對著罪犯做這個動作，所有哥譚人會覺得自己大概是撞鬼了！
果然，都是指望不上的人，這件事情還得讓我一個人來解決啊！
那么，不出意外的話，這時候最保險的做法就是——
“對不起，阿福，我下次不會了。”
我雙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老人，試圖讓他心軟。
然而對方不為所動，“是點心有哪里不好吃嗎？我想我還是可以精進一下配方的。”
“沒有沒有，很好吃的！我一個人就可以吃完全部！”只有華夫餅不好吃而已，“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好吧，看來我暫時不會因為廚藝不精而被開除了。”阿福笑瞇瞇地看著我，突然變換的神色讓我明白，剛剛他只是跟我開了一個，讓我單方面驚心動魄的玩笑。
嚇死我了，我以為他真的生氣了…… ！
等下！
他們幾個不會是因為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才一點忙都不幫的吧？
我轉頭看見了三個人心安理得的表情，沒忍住甩了他們一人一個眼刀。
過分！
我要狠狠譴責他們！
閱讀者不開心了，閱讀者要略施小計了。
“就像我剛才說的，你的廚藝真的沒有問題，你要相信我，阿福，”我真心真意真摯真誠地看著他，“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可以一個人吃掉所有飯后甜點來證明。”
果不其然，從我的余光里看，三個人都毫無例外地僵住了。
哈哈哈！顫抖吧！恐懼吧！這就是你們應得的下場啊！
然而，阿福委婉拒絕了我，“我想，在晚上吃下這么多東西，會對您的消化系統造成一些重壓。
QAQ！
真……真的要這樣對我嗎？
“但可以明天為您單獨烤一份小甜餅。”
耶！阿福萬歲！
……-
晚飯后，我去了書房，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書靈們。
“單純是等待的話，效率實在是太低了，”我最后總結，“如果能快速知道那位祀者人在哪就好了。”
“嗯？你沒有見到他嗎？”《神曲》發出了一聲疑問。
我、我應該已經見過他嗎？
它這一句話讓我瞬間迷茫了。
“哦，那他應該會自己來找你的。”
我驚了，“難道不是單純在用運氣碰見他嗎！這是你說的啊！”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要等到什么時候？”《神曲》的語氣里沾上了點無奈，“我當時的意思是，如果你
運氣好的話，去墓地就能直接看見他，如果你沒見到他，墓地的亡靈也會幫你帶話給他的。”
唔，看來是我誤會了。
“好吧，那他大概什么時候會來見我？我最好提前準備一下。”我抱著書縮在沙發上，思索著到時候在那和他見面比較好。
“現在，外面的死亡氣息都快飄進來了，”《福爾摩斯探案集》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我看見一只烏鴉落在窗前，輕輕啄了啄書房的窗戶，“他已經到了。”
我被驚了一下，趕緊打開窗戶嚷那只烏鴉飛進來，瞬間，黑色的羽毛散落一地，烏鴉變成了一個男人。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個子很高，有一頭黑色的短發，面色和嘴唇都顯得非常蒼白，身形瘦削，眼神平淡，脖頸之間還掛著腐朽的花瓣與墓碑上的苔蘚做的項鏈。
墨綠色的斗篷遮蓋了他大部分的身軀，上面綴滿了烏鴉的羽毛，一條掛著生銹銅制銘牌的銀色鏈子牽住了斗篷，讓它不會亂跑。
他拿著一盞忽閃忽滅的油燈，比起書房里的燈光，那油燈的光幾乎都看不見，但卻像個撲閃的眼睛一樣，讓人非常在意。
“您……您好。”他的出現實在是過于突然，讓我一時間除了問好做不出其它反應。
“亡靈告訴我，你在找我，你從哪里知道我的？”對方完全沒有寒暄的意思，問題單刀直入。
明明不是個很健壯的男人，卻讓我莫名地感覺到了害怕。
然后我的情緒就被放大成了恐懼，整個人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臟瘋狂跳動，我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下一秒我就要把心臟吐出來了。
“砰！”
書房的門被突然打開了，我轉頭，看見布魯斯大步流星地朝我這邊走過來，臉上寫滿了急迫。
“冷靜下來卡琳，你在過呼吸，”他半蹲著，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沉穩的聲音把我的恐懼慢慢驅逐了出去，“沒事的，別害怕，我在這。”
“布、布魯斯，那是……”
“我知道，”見我已經逐漸平靜下來，布魯斯這才站起來，向那位斗篷人伸出了手，“您好，先生，感謝您抽出時間來見卡琳，我是她的父親。”
第80章 第八十本書圣堂的修女
男人伸出一只如骨爪般的手，和布魯斯虛虛握兩下，然后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珠再次轉向我，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在找我，你從哪里知道我的？”
他完全忽視了布魯斯，緊緊地盯著我。
……不得不說，我感覺現在我就像玩文字游戲一樣，現在到了該選分支線的時候了。
對方的好感度就取決于我這關鍵的一選了。
如果面前有屏幕的話，估計男人的頭上都得跳出一個彈框，寫著：這個選項會對劇情產生重大影響，請謹慎選擇。
“我可以把你說出去嗎？”我戳了戳《神曲》，決定在做選擇之前，先確認一下他們的關系如何。
《神曲》語氣平靜，“不如說，你把我說出去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既然它都這么說了，那就沒什么好猶豫的了。
“是《神曲》讓我去找你的，”我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抬頭看向男人，“它說你可以幫我找到它的朋友，而那個人能讓我不再陷入困境。”
男人似乎疑惑了一瞬，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要去見修女，你身上有文明的氣息，你是現任的閱讀者。”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陳述句，似乎并沒有想要和我交談的想法，而是純粹在為自己敘述一個事實。
我謹慎地點點頭，“對，我是閱讀者。”
男人了然，向我伸出了手，“我是死亡的祭祀，是只烏鴉，我叫西里爾，”他就像是很長時間沒有和人說過話一樣，語序顛三倒四的，“握住我的手，現在帶你過去，你要見修女。”
翻譯一下，應該是握住他的手，他就能帶我去見修女。
“我能陪同嗎？我很擔心她，拜托了，請讓我跟著一起去吧。”在一旁沉默許久的布魯斯突然出聲了，他的目光看上去真切誠懇，飽含著一位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擔憂。
……雖然是演出來的，但他確實是在擔憂我，這點我該是知道的。
只是在見識過布魯斯的真實性格之后，無論看他演幾次我就覺得違和。
果然，人和人還是要殺坦誠相見的好。
但出乎意料的，西里爾搖了搖頭，“你的死亡味道太重，修女不會讓你進去，她不喜歡你，會哭很久。”
聽到這，我的心突然就被揪起來了，為什么說布魯斯死亡的味道太重？是要出什么事了嗎？
“他——”
“他瀕死過很多次，修女會看見那些，所以她會哭的，”他打斷了我的話，又將目光移到我的身上，“你也瀕死過，你見過死亡，你欺騙了它，因為不公平，干得好。”
最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夸贊了我。
他不是死亡的祭祀嗎！這么對待自己的信仰真的好嗎！
“死亡不是賭注或玩笑，應當被尊重，哪怕是死亡本身，也要做到……走吧。”西里爾又對我伸出了手。
我咬咬牙，對著布魯斯指了指脖頸間的項鏈，示意定位器在里面，不會有問題的，然后把《神曲》裝進書包里，上前一步握住了西里爾的手。
瞬間，白色的霧氣在我眼前散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已經恍惚響起了唱詩班的聲音。
我眨眨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與原來截然不同的地方，周圍都是不斷逸散的純白云霧，唯有一座規模很小的教堂，安靜地佇立在我面前。
西里爾已經不見蹤影了。
我這……不會是直接上天堂了吧？
“進去吧，卡琳。”《神曲》的聲音讓我的思緒又回到了正軌，同時確定了我應該不是在天堂，畢竟天堂是聽不見書靈的聲音的。
深吸口氣，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教堂的大門。
……-
當門被推開的一剎那，十幾只白鴿爭先恐后地從屋里飛出來，略過了我的頭頂，煽動著翅膀盤旋在教堂的尖頂上。
金黃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地面留下了虛幻的光斑，梁柱間雕刻著沉睡的浮雕天使，他們羽翼上的金漆早已剝落，但懷抱的百合仍在石縫中綻放。
在我的最前方，是一位肅立于十字架前地修女，她輕聲細語地說著什么，看上去好像是在祈禱。
沒有打擾她，我放輕了腳步，走到旁邊的凳子附近坐下。
修女并沒有祈禱很長時間，當我正在觀察第三扇彩繪窗戶的時候，她終于轉過了身，那雙看著我的灰色眼睛，帶著溫和的笑意。
“歡迎你，卡琳。”修女踱步向我走來，我這才看清她的面容，紅潤的唇，白瓷般干凈的皮膚，頭巾下是比陽光更璀璨的金發。
當她走近時，我看見了她左眼的眼角，有著像瓷瓶破裂一樣的傷痕，非常引人注目。
只是盯著看太久就不禮貌了，我迅速移開了目光，站起來與她對視。
“您知道我的名字？”
“西里爾已經告訴了我一切，連同你的訴求一起 ，“修女垂眼，白凈柔軟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我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
幾乎就是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的眼淚噴薄而出，完全無法自抑。
仿佛久久回蕩于大地的靈魂，終于有了棲息之處。
而她僅僅只是對我說了一句話。
“您能幫我解決嗎？就是我身上……”我說得有點著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現在的處境。
修女只是輕拍著我的頭頂，“我可以讓它不再影響你，只是……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我猜文明也早已知道《神曲》會提起我，而你也必然會來找我。” ？
什么意思？
我迷茫地看著她。
“它總是這樣，習慣于用那些我們所不知道的方法計算一切，讓人對它感覺到恐懼……”修女嘆口氣，她似乎對文明很熟悉，“我們卻總是被各種因素推動著，無法抗拒它。”
“您認識文明嗎？”我好奇地看著她。
“活得足夠久的話，總是會知道一些東西的。”她只是對著我微笑了一下，不再做其它回答。
好吧，看來是不能繼續往下問了。
就在我思考如何向修女提出要求而不會冒犯對方的時候，修女已經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坐下吧，卡琳，”她的聲音很溫柔，“我們現在先來解決你的問題。”
我聽話地坐下了。
“閉上眼睛，想象你的眼前有一片光茫。”
我開始認真地想象自己能看見一點光。
……好像真的看見了？
“現在，將它具象化成你最親近的動物。”
毫不猶豫，白光變成了鴿子的形狀。
“讓它引領你。”
鴿子煽動翅膀向前飛去，我緊緊地跟在它身后，周圍是一片漆黑，唯有鴿子身上的光明清晰可見。
“現在，走出黑暗，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
看看四周，我回答了她的問題，“森林中央的湖邊，是一個圓形的大湖……現在是夜晚，還有月亮的倒影在上面。”
“那么，這就是你的‘寧靜之地’了，”修女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說夢話一樣，“一步一步走向你的寧靜之地，你有什么感覺？”
“很平靜。”
“現在站在湖邊，你看見了什么？”
“我自己，還有……欲望。”
“它是什么樣子？”
“湖怪。”
“它現在能出來嗎？”
“……不能，但它一直在張牙舞爪。”
“干得好，卡琳，你已經把它關在里面了。”修女動作輕柔地拍拍我的臉，將我從冥想的狀態中喚醒。
“感覺怎么樣？”她目光柔和，就像三月里最舒服的風。
“感覺很好！”我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能幫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之前還在祈禱能夠減輕你的痛苦，”她的臉色忽然變得哀慟起來，“我看見了，你有悲慘的過去，那曾讓你絕望，也讓我抑制不住地悲傷。”
原來西里爾說修女會哭是句真話，不是個夸張的形容啊。
我趕緊抱了抱修女，“別擔心我，那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我很好，有家人，有朋友，也有愛人，最重要的是，”我仰起頭看著她，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我現在很幸福！”
特別是在解決了腐朽盛宴和欲望的事情之后，我就更幸福了。
只是如果什么時候能小小地報復一下文明就好了……它到現在還是沒有放過閱讀者。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修女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我想我能幫得上忙，”她指向了一扇門，“你從那里出去，就能看見一大片花園，里面住著的一個婆婆或許可以忙到你。”
婆婆？還能幫我什么？
我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但修女只是微笑著，沒有回答我的這個問題。
好吧，那還得我親自走一趟。
我剛邁出兩步，想了想，又退回來，把包放下，并且把《神曲》從包里拿了出來。
“你們很久沒見了，可以老友重逢一下。”我把《神曲》遞給她。
修女并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接過了《神曲》，動作輕柔地擦拭著書的封皮，“我們確實許久未見了，謝謝你還特地將它帶了過來。”
《神曲》的聲音也在我的腦海響起，“去門的另一端吧，卡琳，會有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