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本書情人節！情人節！情人節……
我悠悠轉醒。
感覺似乎做了一場奇怪的夢，但是又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夢見了什么……
還是不想了吧。
我將目光移向桌上的日歷，那里有一個日期被清清楚楚地圈了出來，旁邊還畫了三顆愛心，但其中的兩顆不知道因為繪畫者的害羞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又被胡亂劃掉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準備好了當女朋友？”《夢的解析》揶揄我。
我鉆回了被窩里，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快別說了……”我在被子里悶著聲音，“這還是我跟達米安告白后的第一個情人節，很有紀念意義的！所以我當然會提前做很多準備了！”
這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哇哦，第一個情人節呢！”
“好棒！你都做了什么準備？”
“愛情不過是人類的一種錯覺，它本身也不過是……”
“你快閉嘴吧！卡琳，你有什么想法啊？”
“我們能參加嗎！我們能幫忙嗎？我們能做什么嗎！嗷嗚！”
“我要一起！我會全程記錄的！”
“恭喜你們！”
“情人節！我也喜歡情人節！玫瑰！煙花！巧克力！燭光晚餐！”
“咱家可是能幫大忙的！這你都不帶上咱家！”
“需……需要我做什么嗎？我可以做一些很浪漫的事情！”
“玫瑰說它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需要我教你怎么散發一下自身的魅力嗎？”
書靈們嘰嘰喳喳地鬧成一片。
我嘆口氣，從被子里出來，跳下床跑到書桌邊，拉開了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張大張紙，上面畫滿了東西，在地上鋪開紙，我開始給它們介紹自己的計劃。
“之前我和《神曲》商量過了，也列好了詳細的計劃……書靈們，這個計劃非常需要你們的幫助，”我雙手合十，擲地有聲，“拜托你們了！”
我周圍的幾本書都亮起了光，腦袋里吵吵鬧鬧的聲音更嚴重了。
揉揉太陽穴，我繼續跟它們說我的計劃。
《神曲》跟著在一旁幫襯著幾句。
……
……
很快，整個情人節的計劃就都說完了。
我有些忐忑，擔心書靈們會覺得麻煩。
但顯然，能想著幫我占領世界的，都不會是一群普通的書靈。
它們給我打著包票：“沒問題！”
我對著他們比起了大拇指：“就交給你們了！”
……-
交代完事情，我裝作正常的下了樓。
樓下是困得即將一頭栽進盤子里的提姆和正在給他
倒清早的第一杯咖啡的阿福。
我：……
真是奇怪又正常的場景。
我們家獨享的那一種。
“早上好，提姆，你昨晚又通宵了嗎？”我坐在他對面先喝了一口牛奶，盡力裝作如常地開始解決早餐，“你的狀態看上去可不太好。”
“嗯，沒什么，只是碰到了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很快就會解決的，”提姆灌下了一大口咖啡，然后抬眼看向我，“你打算怎么和達米安起共度情人節？”
我瞬間警鈴大作：“情人節？什么情人節？你聽誰說什么了？什么情人節計劃？”
“……需要我提醒你，你剛剛說出了情人節計劃這個詞嗎？” ！
失察了！
“咳咳，能不能就當做你什么都沒聽見，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我立即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企圖用眼神和表情萌混過關。
提姆表情淡然的喝了一口咖啡，“我有什么好處嗎？”
“之前在《莎士比亞悲劇集》里面演的那一場戲劇，我把后面的包含你和布魯斯的那一部分刪掉，然后把前面的部分發給你。”
“成交。”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是我要刻意隱瞞這件事情——好吧，我就是要刻意隱瞞這件事情，你們根本無法想象，如果我和達米安要約會的事情被提姆知道了，那么大概率就會被家里的很多人都知道。
既然如此，那想都不用想的是，家里一定會有人偷偷的跟著我們或者是在很遠的地方偷偷的看著我們，然后我和達米安約會的照片就會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保存下來。
最后經典永流傳。
這絕對不能發生。
我立即解決了自己的早餐，并且再次向提姆耳提面命，絕對不可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之后，開始準備計劃。
情人節大作戰！
……-
首先，需要我們的男主角登場。
我毫不意外的在練習室找到了達米安。
“達米安，我想進入一個書境，但是那本書的性格比較奇怪，我要有點擔心，你能跟我一起去嗎？”把對方引進去不是什么難事，只需要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了。
哪怕我的演技不過關也沒關系，達米安一定會進去的。
“可以。”如我所料，對方同意的非常快。
既然要樹林的一起參與了，那么這一場約會肯定要在書境試煉中進行了。
但如果不是在書境試煉中的話，那些美麗的場景在現實中也是很難找見的。
無論如何，我已經成功地把達米安拽進了書境里面。
……
——第三人稱預警！！！——
……-
達米安知道卡琳在打鬼主意。
她的表情暴露了一切。
但書境試煉事關重大，哪怕是以防危險的發生，達米安也不可能拒絕她的請求。
更何況直覺告訴他，這個非常突然的請求和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有關。
情人節。
實際上他已經提前給卡琳準備好了禮物——沒有參考任何人的意見，僅憑他自己的想法去準備的禮物。
無論是格雷森還是陶德，亦或者是德雷克，還是家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想在這件事上，用他們的經驗小小的給他提供一些幫助。
但達米安韋恩不需要這些。
他才是卡琳的戀人，比起家里和她關系親近的其他人，達米安比誰都更擅長看見卡琳自己的欲望，哪怕她總是一直壓抑著這些。
閱讀者總是更擅長將他人的需要放在前面，而將自己的想法放在心底，如果沒有人一直記著她需要些什么，可能那些想法就會逐漸的被她遺忘。
當然也可能不是遺忘，只是被她放在了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而已。
不過沒關系，達米安的記憶力一向很好。
再說了，今天是情人節。
他非常樂意陪她玩一些把戲。
順帶著，就能滿足閱讀者內心深處的欲望。
畢竟這從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
和上一次進入聯合書境的感受不太一樣，這一次進入不知道是哪一本書的書境之后，達米安再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一片美麗的森林。
他首先找了個水潭觀察了一下自己。
多了一條黑色的尾巴，多了一對黑色的耳朵，看上去應該是屬于黑豹的特征。
非常像卡琳之前對自己的比喻。
“哼。”男孩從鼻子里發出一個愉悅的單音來，他大概已經知道了這場戲劇的主導者是誰，也知道對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如果幕后黑手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家伙，那么整個書境就不會存在什么危險。
畢竟如果自己受傷的話，會有一個家伙會哭得像天塌下來的一樣。
“哦，天呀，黑豹先生！”一只兔子從旁邊的灌木叢中跳了出來，“我終于找到您了！”
劇情開始了。
“有什么事？”達米安微微瞇起眼睛，看著那只又白又胖的兔子，語氣是一貫使用的命令式。
但那只兔子似乎絲毫沒有覺得這個語氣有什么地方是不對的，只是急切地對他說道：“您快和我一起來吧，女巫把鹿小姐抓走了！”
“……”所以那家伙到底扮演的是女巫還是那只鹿？
“她被抓走和我有什么關系嗎？”達米安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一下的意思。
胖兔子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達米安，“天啊，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鹿小姐如果聽見了這句話該有多傷心啊！”它語氣夸張得仿佛要唱歌劇一樣，“鹿小姐可是您最心愛的戀人啊，您不能就這樣看著她被女巫抓走啊，她會被女巫吃掉的！”
好，他現在終于能確認，卡琳到底扮演的是誰了。
“我要怎么救她？”既然確定了目標，那達米安做起事來也不會猶豫。
“您需要一把鋒利的寶劍和一個結實的盾牌，以及一雙能助您飛行的鞋！”白兔從自己的身上到處找了一遍，然后憑空拿出了一朵花，“您需要先去找熊先生拿到您的寶劍，但是我要提醒您，那位先生的脾氣很差，或許他不會愿意給您的。”
“但是熊先生很喜歡吃蜂蜜，您可以用蜂蜜來和他交換。”
說完這句話，兔子又把自己手里的花向他揚了揚。
“您可以用這朵花去和蜜蜂們交換它們的蜂蜜，相信我，如果您什么都不帶的話，它們一定會讓您長上一兩個包的。”
真是老掉牙的童話故事，達米安在心里冷哼了一句。
但他還是乖乖的拿走了花，然后問那只白兔：“蜜蜂在哪？”
“就在那邊，請您一定要小心！”白兔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沒有猶豫，達米安帶著那朵小花，就朝著白兔所指的方向離開了。
……-
童話故事里不會有什么難找的東西，達米安很快就找到了那群蜜蜂。
“我要你們的蜂蜜，拿出你們的蜂蜜與我做交換。”這句話說的如此理所當然，仿佛蜜蜂們天生就應該拿著蜂蜜跟達米安的小花做交換一樣。
這樣不客氣的語氣可惹怒了蜜蜂們，它們“嗡嗡”的叫喊著，圍住了達米安，勢必要往他臉上扎出一臉的包來。
現任羅賓無所畏懼，他已經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住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蜂巢里面傳出來，隨后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蜂巢里面飛了出來，落在了達米安的面前，“不能對客人如此無禮。”
達米安有些意外地挑眉。
是卡琳。
原本性格有些內向的閱讀者，在此刻展現了獨屬于女王的威嚴，只見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嚴肅地從達米安的身上掃過，然后發出了提問：“過路的黑豹，你為何要干擾我的臣民？”
這個模樣的她確實不太多見。
“我無意干擾你的臣民，只是需要你們的蜂蜜去救我的戀人。”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后，看見了卡琳眼中閃過的一絲笑意，很快就明白了，眼前這位女王
其實就是卡琳本人。
或者應該說這才符合他最初的想法，卡琳不會一直等待被救，她總會根據自己的想法，付出相應的行動，努力去營救別人。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閱讀者從來都不會原地等待。
“那么，我為什么要答應你？”卡琳裝作非常高傲的樣子，對他說道。
“你可以不同意，我也可以在解決完你所有的沉迷之后解決掉你，然后拿走你們蜂巢里所有的蜂蜜，”這位英俊的黑豹先生甩甩尾巴，然后轉了轉自己的手腕，他的骨頭發出了“卡拉卡拉”的響聲，“或者你識趣一點，把你蜂巢里的一半蜂蜜給我，我可以現在離開。”
卡琳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極了。
達米安不用細想都能知道，女孩一定是想起了他們在訓練室進行格斗訓練的時候，她被自己單手放倒了無數次的情形。
一想到當時女孩生無可戀地躺在地上裝死的樣子，達米安沒忍住哼笑出聲。
“達米安！”看出了他是在逗自己玩，卡琳也不裝了，開始不滿的抱怨他，“我都把花給你了，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嘛！”
光聽語氣，她似乎對此怨念頗重。
說句好聽的？什么好聽的？他甚至都沒對她說什么重話。
“我是你女朋友哎，你可以哄哄我的嘛，你哄哄我的話，我把整蜂巢的蜂蜜都可以給你啊！”就像是看出了達米恩的疑惑，卡琳立即補充了一句。
而對于她的話，達米安只是嗤笑了一聲，“我會自己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更何況如果我自己來取的話，情況會簡單很多。”他甚至特地強調了最后一句話。
卡琳瞬間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好吧好吧，你把花給我，我就把蜂蜜給你咯。”她朝著達米安伸出手，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失落。
但是達米安并沒有把花給她，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卡琳被嚇了一跳，她驚訝地看向達米安。
“你不會認為這么輕易就能從我這里，拿到你給我的東西吧？”他微微瞇起眼睛，而這句話的意思則是他連花都不打算給出去了。
女孩的驚訝瞬間被惱怒代替，她正要跳腳的時候，又被達米安抓緊了手。
“給我蜂蜜，”男孩微微彎起唇角，在說完這句話后，又補了一句，“女朋友。”
砰砰砰砰砰！！！
卡琳感覺自己的大腦里已經炸開了煙花！
明明、明明只是說了一句……兩個人都已經默認且承認的稱呼，為、為什么會這么令人臉紅心跳？
女孩感覺已經傻掉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嗯了一聲，又哦了一聲，然后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從花叢里不知道哪兒翻出了一罐蜂蜜送到了達米安的手上。
而等把蜂蜜已經給達米安之后，卡琳才意識到對方僅僅憑借一句話，就已經輕而易舉的從自己這里得到了蜂蜜。
“嗚……！”這對于一個性格內向的人來說，實在是有些過分的不矜持了，女孩似乎是害羞到無可奈何的地步，她后退兩步，在達米安的眼前“砰”的一下消失了。
還以為她會趁機多提一些要求呢。
達米安略帶遺憾地想到。
……-
把蜂蜜給了那只棕熊，拿到了寶劍，達米安得到了關于“盾”的消息。
“人魚族用泡沫做成的盾，是世界上最鋒利的盾，”棕熊一邊挖著蜂蜜，一邊對達米安說道，“只不過……他們只會把盾給他們所承認的人。”
獲得承認而已，這不是難事，達米安想到。
于是他告別了棕熊，前往了海邊。
人魚一族棲息在大海的深處，想要見到他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對于一只豹子來講，似乎無論是游泳還是潛水，都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但達米安一點都不擔心這一點，畢竟如果他長時間的沒有行動，卡琳一定會忍不住上來找他的。
他們倆告白的時候就是這樣，達米安還沒有付出實際行動的時候，卡琳就已經迷迷糊糊的把自己賣了。
甚至是在告白了之后都不記得告白這件事情，又告了第二次白，告了第三次白，不得不說，他當時根本看不出來對方不記得這件事情，達米安是真的以為對方要反悔。
好在卡琳并沒有反悔的意思，她難得在她漫長的人生中做出了一個相當正確的選擇。
因為她絕對不會想體會，如果她臨場反悔會是什么下場的。
雖然是蝙蝠俠的兒子，但達米安畢竟從小接受的是刺客聯盟的教育，正如拉艾爾之前所說的一樣，他所流著的同樣有一半是奧古的血。
所以，如果他有一些略顯骯臟的心思的話，也是很正常的。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卡琳應該慶幸她沒有臨場反悔，或者應該慶幸他在不記得自己表白之后，還做出了一系列的正確選擇和正確的行為。
否則等她體會到后果有多么恐怖的時候，一切就會已經來不及了。
“嘿，黑豹先生，你是在等人嗎？”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達米安習以為常地抬起頭，果然看見了頭發濕淋淋的卡琳。
她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另外半截身子還潛伏在水底下。
女孩露出一個可愛又溫暖的笑容，然后慢慢地靠近了岸邊。
達米安知道這是要給自己送盾來了，于是他很快就走了過去。
“我需要一個堅固的盾。”開門見山，他總是習慣于用這樣的方法提出自己的需求。
卡琳歪歪腦袋，“我確實有一個很堅固的盾，它也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盾了，”接下來話鋒一轉，女孩狡黠一笑，語氣無辜，“可是我為什么要把它給你呢？你能為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達米安能做很多事情。
他許下過很多承諾，而他也總是盡力的完成這些承諾，好讓它們無一落空。
但顯然，現在他可以不用許下某個承諾。
把主導權交給對方，顯然是一個愚蠢的選擇，所以不能問她需要什么，而是應該告訴她自己能夠提供什么。
“如果你不把盾交給我，那么沙灘上將會多出一條烤魚。”達米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想要躲下水面的女孩，對方瞪著眼睛看著他，但是顯然，這對他而言并沒有什么殺傷力。
既然躲也躲不掉，打也打不過，卡琳只能軟下語氣，“可是先生，那張盾對我很重要，我不能隨便把它交給別人。”這話說的真是可憐兮兮的。
達米安對此只是哼了一聲，“這可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
那為什么就會突然變成她要考慮的事情啊！難道正常的順序不應該是對方答應了她什么承諾，然后順理成章的從她這里拿到盾嗎？
卡琳原本都計劃好，讓達米安答應類似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或者是“我永遠愛你”之類的承諾，畢竟情人節就是要說一些情話的啊！
“……你希望我答應你什么？”見對方又露出了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達米安只能多問了一句。
“類似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這樣子的話？”
“那不可能。”
“你也否認的太干脆了一點吧！”
“這句話除了能哄哄你和格雷森這樣智商的人以外，本身不具有任何意義，因為‘永遠’沒有辦法被定義，什么樣才算是永遠？什么樣才算是我和你的永遠？”大米安那雙深綠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女孩寶藍色的眼眸，“如
果這句話不能被做到，那么它和謊言又有什么區別呢？”
“可是善意的謊言……”
“也是謊言，而我不屑于說謊，”達米安松開了她，語氣平靜而不容置疑，“如果一定需要一個承諾，那就只能說，上一秒，這一秒以及下一秒，我能保證我愛你，而在我生命結束前，這句話永遠有效。”
“撲通！”
在達米安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女孩的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了半截迅速落入水中的魚尾，以及不停上冒的氣泡。
過了幾秒鐘，一張金光閃閃的盾浮上了水面。
隨之一起浮上來的，還有女孩半露出來的雙眼。
那雙眼睛里的情緒非常的復雜，但無論如何，她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就這樣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又迅速回到了水中。
看來應該是不會再出來了。
達米安撿起了盾，然后才發現盾下面還有一個漂流瓶。
他打開瓶塞，拿出了里面的紙。
上面寫著：如果你需要一雙會飛的鞋，那么你就應該去山頂找一直龍。
但龍是很貪婪的生物，所以記得帶上你所有的財寶一起去。
達米安在看完之后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把紙又塞回了瓶子里，蓋上瓶塞，然后又扔回了大海里。
現在他要出發去找山頂的那只卡琳龍了。
……-
卡琳龍沒有像其他的幾位卡琳一樣遮遮掩掩，她就坐在自己的黃金山上，無聊地甩著尾巴，直到看見達米安過來之后才眼睛一亮。
“哇吼，看我發現了什么，一只迷了路的黑豹。你是怎么跑到這山頂上的呢？不怕被我吃掉嗎！”說完這句話，她還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牙齒以示威脅。
然而這反應并沒有讓達米安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他只是抬眼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導自演的卡琳，然后平靜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我需要一雙會飛的鞋。”
“你怎么敢向我提要求，小心我吃了你！”卡琳得意洋洋的抬起了下巴，他現在是龍了，總不能擔心被達米安打了吧？
“如果你還記得，居維葉，無論今天在書境中的結果如何，最終我們都是要出去的，”達米安不緊不慢的威脅到，“而出去之后，我就不是黑豹，你也不是龍了。”
這句話成功的，讓原本是因為得意而甩得飛快的龍尾巴僵在了原地。
“那……那又怎么樣！反正現在你是黑豹，我是龍，如果你想得到會飛的鞋，你就要把你的財寶全部獻給我！”卡琳強作鎮定，并且強行的撐起了自己那搖搖欲墜的氣場。
嗚嗚嗚嗚嗚！好可怕！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好像已經看見了自己將來的家庭地位了！
不行，卡琳，你要振作起來啊！
達米安對此只是冷笑了一聲，然后抽出了自己鋒利的寶劍：“而且我完全不介意屠龍。”
卡琳龍：！！！
為什么？為什么都已經是實力差距這么大的情況下，自己還在被他威脅啊！
一豹一龍就這么僵持不下，最后還是卡琳先敗下了陣來。
“就在里面，”她不滿地用自己的尾巴指了個方向，“你去找吧，只要你找得到——別怪我沒提醒你，里面東西很多的。”
聽見這話，達米安才收起了劍，進入了龍的寶庫，在里面翻找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那雙能飛的鞋。
也就是給一雙靴子的兩邊，加上了鳥一樣的翅膀，實在是太好認了。
他看了一眼滿臉寫著“我好失望”的卡琳，又在龍的寶庫里面翻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黃金戒指。
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又找了找，很快又找到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你這是干什么？”見他出來手上還多了兩個金色戒指，卡琳震驚地看著他。
這個人難道是要準備偷走自己的財富嗎？
“你剛剛說你要我給你獻上全部的財寶，但在這個世界里我沒有任何財寶，除非我要去搶奪，但我現在對這件事沒什么興趣，所以我戴上你的戒指，我就是你的財富了。”
“那這個戒指是……”卡琳指了指剛剛被套在自己龍角上的戒指。
“戒指在被我帶出龍洞之后就不屬于你，而是屬于我了，所以——”他瞥了一眼那個金光閃閃的戒指，哼笑了一聲，“你和你所有的財富，現在都是我的了。”
這句話實在是太過于熟悉，讓卡琳瞬間夢回當初侍者的那個故事。
其實把龍加進去的這個靈感，也來自于當時發生的那件事。
這算是卡琳暗戳戳的一個小心思。
在那個故事里的達米恩是一條龍，那在這個故事里的卡琳也是一條龍的話，兩個人……不對，兩條龍不就很般配嗎？
卡琳不認為這個小心思會被藏住，但她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嘗試一下。
還以為對方會說出什么，我是龍你也是龍，所以我們是一對這樣的話……
結果怎么感覺還是變成對方的寶藏了？
“目前沒有資料記載過，一條龍會對另一條龍一心一意的情況，”僅僅是看一眼卡琳的表情，達米安都能知道她現在在想什么，“但是有很多故事和資料都能證明，龍一定會對自己的寶藏一心一意，且不允許別人奪走。”
“轟！”
卡琳的臉又紅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本書拿到了鋒利的寶劍、……
拿到了鋒利的寶劍、堅固的盾牌和會飛的鞋，達米安就可以來救我了。
而我莫名地有點不想見他。
談戀愛怎么還能給人談羞恥了啊。
“……你是不是有點太沒志氣了，”《卡門》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我，“三局對弈你是一局沒贏啊。”
我嗚嗚兩聲，沒說話。
也不是我窩囊廢，主要是敵人太過于強大。
“無論如何，你的書境劇本也已經走到最后了，讓《安徒生童話》和《格林童話》再商量一下場景架構，我幫你做最后的排練。”《莎士比亞喜劇集》飄了過來，上上下下掃了我一眼，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它是我們這出戲的總導演。
我拍拍臉，強行振作起來。
堅持住，卡琳，在書境里都不能跟達米安維持一個均衡的狀態，等出去了，還有外面的安排呢，那我豈不是掉進坑里了！
一想到這，我瞬間斗志昂揚了起來！
“來！最后的高潮部分，我勢必不能不管讓他再輕松占據上風！”我一骨碌爬起來，拍掉衣服上的灰，隨時準備迎接戰斗。
女巫規定的是誰來著？
“我來我來！”《格林童話》迅速飛了過來，白色小光球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看上去就很惡毒的女巫大媽，“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點點頭，深呼一口氣，與此同時《莎士比亞喜劇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目標人物已就位，兩位主演立即上場！”
“……”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莎士比亞喜劇集》都喜歡把達米安稱作目標人物，導致我總是有一種好像我要暗殺他的感覺。
我邁開步子走進布景里，果然看見了達米安站在那里，見我走過來，他微微抬眉。
《格林童話》獰笑著上場了，“勇士，你以為單憑這幾樣東西，就能從我手里帶走你的愛人嗎！真是太……嗚哇！”
它的話還沒能說完，達米安已經提劍砍了過去，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達米安已經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拖到他身邊了。
然后他抓著我就跑。
就跑……
跑？
我大驚失色！
“咱倆要去哪啊？”我回頭看見愣在原地的《格林童話》在我們跑出去一陣之后，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騎上掃帚就開始奮起直追，沒忍住多問了達米安一句。
故事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tt<，你編的故事太無聊了，我沒耐心繼續玩下去，”達米安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
莫名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愉悅與得意，“果然，情人節的安排還是不能交給你。”
“？”這話聽著似乎是有別的意思。
我嚴重懷疑他在看不起我。
“你能找到出口嗎？”走到森林里不知道哪個地方后，達米安停了下來。
《格林童話》沒追過來，大概是知道已經到了結局了。
“原本應該是英勇的黑豹先生從可怕的女巫手里救出他的戀人，現在你帶著我跑了，算是個什么結局嘛……”我有些喪氣地嘟囔了一聲，然后戳了戳總導演讓它給我們開門。
“算兩個人逃離了這個童話，進入了另一個故事，”達米安語氣淡淡，他看著門的形狀逐漸顯現出來，評價道，“居維葉，你編的故事很沒有水平。”
我不服氣：“那你能編個更好的嗎！”
“可以，所以我已經在補救了，你沒看出來了嗎？”看見門已經成形，達米安握緊我的手，率先向前邁出一步，“就當這是個前傳，正文要回去之后再開始。”
……-
……
我還以為達米安會安排一個多好的約會。
結果還是那幾樣。
吃飯和亂玩。
更別說我倆還被跟蹤了。
“從出門后的三分鐘開始就追上我們了，而且沒有暴露一點痕跡，如果不是被書靈看見了，我都覺得難以置信，”我非常想不通地咬著叉子，看著坐在我面前一臉平靜的達米安，“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他們很快就會付出代價。”達米安擦了擦嘴，眼中閃過了冷冽的光。
……看來，今晚將會有一個不平靜的夜巡，我先祝布魯斯好運。
“嗯哼。”我不帶什么意思地嗯了一聲，目光又開始在周圍來回尋找，這群家伙到底是躲在哪里了。
實在是讓人太在意了啊！
“……？”一個紅色的，被貼在墻上的宣傳單吸引了我的注意。
有點距離，字不太能看得清，但是上面寫著“生命”“價值”“死亡”這幾個詞，讓我有點在意了。
我戳了戳書靈們：“有沒有書能看見那個傳單上寫了什么？”
很快就有書過來說話了：“那個紅色的傳單嗎？好像是在介紹一款機器。”
“機器？什么機器？”
“一個能夠將剩余壽命轉移的機器，可以將一個人的生命轉移給另一個人……”
書靈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顯然它也發現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機器。
我的目光從傳單上挪開，剛好看見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他手里拿著一本書，剛剛那本書的書靈就是通過他手里的書見到傳單內容的。
看見我終于注意到了他，男人溫和地笑了笑，摘下帽子對著我行了行禮，在戴好帽子之后把書夾在手臂處，后退一步。
在我下一次眨眼之后，瞬間消失了！ ：
“砰！”
我驚得站起了身，一個沒注意撞翻了桌子上的杯子。
周圍的目光立即向我集中過來。
“他已經跑了。”達米安也站起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臂，跑到了那張紅色的傳單下面。
“沒有反應過來……不對，是根本沒有反應！”我想到了自己當時的情況，那時候我就像一個看客一樣，明明注意到了情況不對，卻依舊在那里穩穩地坐著。
如果只有我這樣就算了，但是達米安和我那群不知道藏在哪的兄弟也是這樣，這就很不對勁了。
“影響精神的一些小把戲，”男孩冷哼了一聲，他一邊把傳單揭了下來，一邊打著電話，“趕緊過來。”
“你在給迪克他們打電話？”我轉頭環視一圈，但是沒看見任何熟悉的人影，“他們在哪？”
“你四點鐘方向樓的第五層，剛剛他們的望遠鏡反光了，這說明他們所有人都應該回去重修羅賓課程。”達米安習慣性地嘲諷了一句，然后從傳單后面摸到了一個卡片，他簡單掃了一眼，就丟給了我。
“給你的留言。”他言簡意賅地說道。
我翻過卡片，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愛意，就只能引來他的仇恨，你跑不掉了，小小鳥，你再也跑不掉了，陰影里的怪物已經出現，它會把你一口吞下。”
在卡片的左下角，畫著一朵黑色的，已經衰敗的玫瑰花。
是腐朽盛宴。
……-
傳單很快就被帶回了蝙蝠洞分析。
“不要緊張，卡琳，會沒事的，”注意到我的情緒不對，迪克安慰地揉了揉我的頭，“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蝙蝠俠吧？”
我點點頭，但心里還是很沒底。
“沒有找到那個男人的相關信息，”提姆飛快地敲動著鍵盤，“不意外，那張臉絕對是假的。”
“這個機器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看著傳單上寫的字，覺得很莫名其妙，“看上去不像是要針對我的樣子啊……”
“要想逼迫一個人就范，未必只有一個種方法，無論如何，你最近都要謹慎些，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找上你。”芭芭拉的電子音響起，她也正在塔樓搜尋著相關信息。
我嘆口氣，覺得好惆悵。
人到底要怎樣，才能活成我這樣啊。
……-
雖然說是要謹慎，但實際上在后面的幾天也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至少對于我來說，是沒有發生什么的。
和之前的占卜師事件一樣，腐朽盛宴熱衷于提前為我打好預告，然后在我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突然爆發。
布魯斯最近一直在追查線索，在之前的幾次交鋒中，他已經得知了腐朽盛宴的不少信息，這幾天世界第一的偵探和世界第二的偵探更是火力全開，不斷地在深挖著這個組織。
而這一次，新的消息由史蒂芬妮帶來了。
“看來上一次的傳單不是意外，我的線人聯系我了，最近哥譚的自殺率在不斷上升，而且不僅是哥譚——”她把資料調出來，展示在蝙蝠電腦上，“以哥譚為中心，開始逐漸向其它城市進行輻射了。”
“追著你的怪物來了，卡琳。”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里帶上了點凝重的意味。
我哀嘆一聲，“如果是想要我這個人的話，只針對我不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針對別人？”這自殺率顯然不正常，腐朽盛宴一定是連帶上了其它的人。
提姆是對的，逼迫一個人就范有很多種方法，如果有無辜者被牽扯入這件事情，我絕對不可能選擇明哲保身。
不過……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選過這個選項就是了。
“你離開哥譚。”看完了全部資料的布魯斯，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
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我。
等下？
離開哥譚？
我離開哥譚？
現在？！
布魯斯瘋了嗎！？
“你瘋了嗎！我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哥譚！”我激動地猛然站起，可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他們是沖著我來的，現在還牽扯上了無辜的人，我怎么能就這樣不管不顧，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的離開哥譚？！”
之前他們借口把我送到紐約，雖然我也不清楚是發生了什么，但反正我人都走了，而且事情是哥譚自身的事，所以我也沒有很大的怨言。
但現在，這件事情擺明了就是我的事情，我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哥譚！
“這是我的事情，布魯斯，我必須要參與進去！”我試圖和他講理，“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而且也獲得了不少能力了，你不能就這樣把我排除在外！”
但顯然，這個時候無論是曉之以理還是動之以情，都已經不好用了，布魯斯對此非常地堅定：“你必須離開哥譚。”
我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這個油鹽不進的家伙！
實在是不想理他，我轉身就離開了蝙蝠洞。
回到房間，阿福送來了暖心的牛奶和小甜餅，“希望這些小家伙可以讓您平息一下怒火。”小甜餅勾人的香味讓我成功地從蝙蝠俠身上轉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布魯斯在這種事情上一直都是這樣嗎？”我咬著小甜餅問阿福。
“布魯斯老爺失去過太多的東西，以致于在這方面格外地敏感，同時，我想這也是他的保護欲在作祟，”阿福的語氣相當平靜，完全是見怪不怪的樣子，“我想如果您和迪克少爺他們聊一聊，一定能得到有趣且一致地反饋，畢竟他們或多或少都在布魯斯老爺身邊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居然這么常見……”
“確實如此，他們以前也會像您一樣抗爭，希望通過這樣的方法來證明自己是一個值得被托付和信賴的人。”
我只是搖搖頭，“我不想證明什么，也不覺得有證明的必要，只是如果這個問題出現真的與我有關，并且有無辜者因此而受傷的話，那我就一定要去解決這件事情，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就這樣單純地一走了之。”
“這倒是一個不太尋常的理由，您和其他幾位少爺與小姐們雖然同樣選擇的對抗，卻有著不同的出發點，
不過他們的原因實際上也各不相同，“見我吃完，阿福收好了盤子和杯子，“不過，無論如何，我都希望您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點點頭，感謝了阿福的安慰，在他離開房間之后，戳了戳書靈們。
“你們有什么想法嗎？”我盤腿坐在床上，嚴陣以待，“我猜有些事情還是最好內部解決，對吧？這既然是閱讀者的事情，那就讓閱讀者自己先努力一把好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本書世界為何如此無情？……
今晚原本應該是閱讀者的獨自行動夜。
當然，如果都加上了“原本”這兩個字，那就證明要么這個計劃被破壞了，要么這個計劃被擴展了。
按我現在的情況來說，屬于兩個問題同時發生。
我現在坐在杰森的摩托車后座上，緊緊抱著他的腰，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被甩出去了。
“杰……杰森！我們這是要去哪！”我緊閉著眼睛，完全不敢睜開一下。
回答我的只有一個急轉彎和驟停。
“我們到了。”見我還愣愣地不放手，杰森出聲提醒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下了車，結果腳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好在杰森及時扶了我一把。
他甚至感嘆了一句，“你每次坐從車上下來都是這樣，這么長時間居然還沒適應啊。”
“只有坐你和達米安的車我都才會這樣，我覺得應該反思的另有其人。”我反嗆了一句，這才開始打量這個熟悉的地方。
犯罪巷。
“希望你的書靈朋友們情報準確，這地方不太歡迎外來人，”杰森抱臂站在我身邊，壯碩的神曲在月光下投出一大片黑影，“跟緊我，如果你在這里迷路，說不定我下次見你就不知道是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了。”
我捏緊了書包背帶，謹慎點點頭，快步跟上了他。
如果說鉆石區是哥譚繁華的象征，那犯罪巷就是貧窮的縮影，無數的暴力與犯罪在這里滋生，繁殖，然后又消失，在犯罪巷出生的大多數人，最終都會在這里死去。
他們中有人離開過這里，但是在外漂泊一段時間，就又會回到這里，犯罪巷仿佛有種莫名的磁場，讓這里的人一輩子困于其中，無法脫身。
我悄悄瞄了一眼杰森，從對方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明顯的情緒。
或許他也從來沒有離開過犯罪巷。
那個撬了蝙蝠輪胎的叛逆男孩，有沒有預料過他后面會發生那么多事情呢？還是說當時的他只是想著可以不睡在石板上或紙箱里，有張床能睡就夠了。
我不知道。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我也沒有真正了解過我的家人。
……-
“安吉麗娜就住在這里，”被杰森找來引路的小孩帶著我們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出看上去略顯簡陋的出租屋，“不過她可能很久都沒有回來了——至少我是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杰森不置可否，只是按照之前的約定給了小孩五美元。
身上穿著臟兮兮衣服的男孩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張鈔票，“價格最低的流鶯都比這賺得多。”他語氣帶著不滿，手上卻把錢攥的緊緊的。
“知足吧，我以前干一周的活也就這么多錢，”杰森哼笑一聲，他說的是自己以前當羅賓的時候，幫阿福打掃衛生所收獲的一周零花錢，“好了，這里沒你的事了。”
男孩沒再說什么，扭身就跑了。
我望著男孩跑走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才把自己的目光移了回來。
結果正準備開門的時候，被一只大手摁住了頭，“你是有達米安的人了，別花心，否則小心惡魔崽子先殺了那個小子，再把你截肢。”
“你在想什么呢！別污蔑我！”我拍掉他的手，把頭發打理好，“我只是……好奇你以前也是那樣的嗎？”
“我比他混得好多了。”杰森哼了一聲，伸手推開了門。
我們終于進入了安吉麗娜的家。
……-
根據書靈們的消息，它們中有書看見安吉麗娜拿著那張紅色的傳單走上了樓頂，然后一躍而下。
當場身亡。
場面非常慘烈。
我把消息傳給了杰森，半個小時后就得到了她的全部信息。
至于為什么沒給布魯斯……懂得都懂。
我暫時還不想被限制人身自由。
“這里也有紅色的傳單，”我拾起桌子上的紅色傳單，與蝙蝠洞的那張一模一樣，“這上面沒有任何的聯系方向，她到底是怎么和腐朽盛宴聯系的呢？”
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自殺的，雖然每天都在結束自己生命的人不在少數，但大部分都事出有因。
至少我是沒見過誰沒事自殺玩玩的。
死不掉的人例外。
“小紅把她的手機信息解析完成了，無論是現有的信息還是刪除的信息，都沒有相關的聯系。”杰森快速地掃了一眼提姆發過來的信息，給到我這邊的就只有一個結論了。
那能是用什么方式呢？最傳統的送信？還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精神鏈接？
可能性眾多。
“如果要知道具體的方式就要比對死者的相同點，按我對蝙蝠俠的了解，他應該已經完成了，”杰森晃了晃車鑰匙，非常有耐心地給我講解著，“當然，不出意外的話，如果我們現在去蝙蝠洞，一定能直接得到資料。”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對這種事都不熱衷的，說實話你當時愿意幫忙的時候，我一直懷疑你另有目標。”
“我只是想看看我們最小的妹妹叛逆起來是什樣的，這也算是你融入這個家的一大步。”
原來是想看好戲，我嘆了口氣，“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的叛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后果，說真的……我在做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一想到這我就有點惆悵，“，也許蝙蝠俠是對的，我在沖動行事。”
“這不重要，誰都沖動行事過，還有人為此丟過命呢，你這算什么？”杰森把頭盔往我腦袋上一套，“不是誰都能像蝙蝠俠那樣，理智地變成一個精神分裂癥的瘋子。”
我：……
說句實在話，我覺得我現在對于他們倆之間的不對付有了更深層的理解了。
“卡琳！先別回蝙蝠洞！和安吉麗娜相同的地點，有人準備自殺了！”我才剛邁出門，就聽見書靈在我的腦海里大叫。
我瞬間改變了主意，“去安吉麗娜自殺的大樓！有人要做同樣的事情了！”
杰森也沒多說什么，長腿一跨就上了車，立即發動了摩托，“上車。”
我不敢多耽誤，趕緊上了車，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紅頭罩的摩托一路風馳電掣，我被風吹得都不敢探出頭來，杰森還有空接了一個紅羅賓的通訊：“溫馨提示，蝙蝠俠和你們是一個目的地。”
我聽見杰森“嘖”了一聲，“他總是陰魂不散，”然后摩托就開始明顯提速了，“我也算是習慣了——你還要去那邊嗎？”
這句話是在問我。
“去！他是蝙蝠俠又不是蝙蝠怪！我找我的真相，和他有什么關系！”我縮在杰森的背后，大聲喊道。
風呼呼地從我身邊飛過，我聽見了杰森大笑的聲音，和提姆懶洋洋的一句“紅羅賓下線”。
“就是要有這樣的沖動，卡琳！”杰森一個急轉彎閃過了一輛車，“哪怕之后會后悔！”
我抓緊了他的衣服，沒說一句話。
……-
蝙蝠俠比我們到的要早。
等我和杰森上了樓頂，他已經站在那里了，在看見我和杰森過來的時候，他沒說什么，只是對著站在危險地帶的女人低沉地開口：“我可以幫助你。”
我抬頭，看見那個女人面朝著我們，她身形消瘦，目光平靜且悲傷，金色的長發被風吹得飛揚，手里還緊緊攥著十字架項鏈。
我向前兩步，女人終于注意到了我，她打量了我一會兒，居然笑了。
“你和我的女兒差不多大，但她現在已經出不了病房
了。“說到這，她的神情又變得悲傷起來。
“所以你想用這種方式為她續命嗎？”我瞥見了被她踩在腳下的紅色傳單，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如果這個方式是假的該怎么辦呢？你的女兒會失去一個親人！”
“可我已經別無他法，她的病情很嚴重，我已經為此付了很多錢，欠了一大筆債，可她的病情甚至惡化了，”她垂下眼簾，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召喚一樣，“她是如此渴望活著，努力與病魔做著斗爭，我卻無力繼續支持她了。”
“世界究竟為何如此無情？要逼迫一個想死的人活著，卻又逼迫著一個想活著的人去死？”女人喃喃出聲。
而我只感覺耳邊轟鳴一聲，當我與她對視的時候，我確信那時我的耳邊出現了一首沉痛的樂曲。
女人的心在唱著悲傷的歌。
如此哀慟。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往后退了一步。
現在她離墜落不過一步之遙。
“你在哭什么呢？”
女人的聲音輕柔。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我可以幫你還上債，承擔你的女兒的醫療費用，”蝙蝠俠沉著聲音，向前一步，“讓我來幫助你。”
女人笑了。
“已經太晚了。”
她將十字架吊墜扔給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次后退一步，整個人從樓頂墜下！
蝙蝠俠和紅頭罩迅速出手，鉤爪卻被不知道哪家的陽臺擋了一下，沒能成功抓住女人。
“砰！”
帶著微笑的女人墜樓而亡。
我失神地看著手里的十字架項鏈，耳邊不斷回蕩著女人的那句話：
“世界究竟為何如此無情？要逼迫一個想死的人活著，卻又逼迫著一個想活著的人去死？”
那一個人究竟要被逼迫到什么地步，才會義無反顧地走向死亡？如此不顧一切，甚至平靜得仿佛即將失去的不是自己的生命。
“卡琳？”杰森喊了我一聲，卻沒有換得我的任何注意。
“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我頭也沒抬地問道。
“？”
我沒管杰森的疑惑，轉頭將目光移向那個從陰影里走出來的男人。
還是那身灰色的大衣，戴著一頂舊帽子，男人閑庭信步地朝我走來，面上是一派溫和的神情。
“咔噠”一聲，杰森的子彈上膛了。
但男人顯然沒管這樣的威脅，他只是對我說：“你的能力又進化了，閱讀者。”
“你在逼迫我做出選擇。”我懶得搭理他那些無謂的客套。
“我只是在給出更多的選擇給你，最后這一切還是要取決于你，”男人否認了我的說辭，他的目光中居然透露著關切，“曾經的你太過堅定，看不見你還有更多的路可以走，而現在，你已經開始動搖了。”
“……你用這么多人的生命逼迫我做出選擇，卻還在說我動搖嗎？”
“我們沒有逼迫任何人做出選擇，無論是你還是他們，我們只是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無論他們選擇哪一種，我們都不會干涉。”
“只不過，讓我好奇的是，按照你的理論，無論是我們還是文明，都曾經逼迫著你做出了選擇，為什么現在你只怪罪我們，卻堅定地站在守護的那一邊呢？”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咬著牙問他，“你是在用我所珍視的東西，和你們這群家伙做比較嗎！”
聽見我的話，男人逐漸收斂了溫和的神色，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居然還有點可怕。
“原來如此，你也被玷污了啊，”他輕輕地嘆息了一句，似乎是真的很為我感覺到惋惜，“我還以為……算了，每一任的閱讀者大概都是這樣，因為文明總是能比我們更快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閱讀者們總是和我們站在了對立面。”
“但我之前說的話是真的，卡琳，”這是他第一次沒有稱呼我為“閱讀者”，而是直呼了我的姓名，“你原本就應該屬于腐朽盛宴，那張邀請函仍然有效。”
“我們期待你的到來。”
男人又在我的下一個眨眼間消失了，仿佛從未到來過一樣。
我卻因為他的話而一愣。
他剛剛說……他之前說的話有效，可說我原本應該屬于腐朽盛宴這句話，是女主人說的啊。
那張邀請函……也是女主人給我的。
為什么他要說……？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愛意，就只能引來他的仇恨，你跑不掉了，小小鳥，你再也跑不掉了，陰影里的怪物已經出現，它會把你一口吞下。”
卡片上的話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她是愛。
靈感狠狠地敲擊了一下我。
所以他是恨。
靈感又重重地敲擊了一下我。
我深吸一口氣，瞬間明白了靈感敲擊的意思。
他們是一個人。
因為愛恨本為一體。
第64章 第六十三本書我永遠清晰地知道我在做……
我們沒有在那里多停留，蝙蝠俠要留下來處理后面的事情，而我被杰森送回了莊園。
“好好休息。”杰森送我到莊園門口之后就只說了一句話。
我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死亡總是能給人很強烈的沖擊感，特別是在目睹尸體的那一剎那，只會讓人大腦一片空白。
我從沒有如此直接地面對過死亡。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那就必須要因我而結束，”我坐在書桌旁邊，翻開了抽屜，里面是我從蝙蝠洞拿回來的邀請函，“我已經和腐朽盛宴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現在這一切應該被彌補回來了。”
“卡琳……”《神曲》猶猶豫豫地叫了我的名字，卻沒能說出話來。
它很了解我，所以知道現在阻止不了我。
“所謂的可能性不過是一個假象，它似乎是多給了人們一個選擇，但實際上是帽子戲法，在眾多選擇之中，只有一個是可接受的，”《博弈論》從書架上飛出來，閃到了我的面前，“給你的選擇也是一樣的，因為知道你不可能見死不救，所以你現在也只有唯一的一個選擇。”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莎士比亞悲劇集》慢悠悠地開口道，他和《莎士比亞喜劇集》一起亮起了光，“文字是有力量的，卡琳，當走投無路的人看見了它們，就會被文字所蠱惑。”
“或許你確實應該和他們談一談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撥通了芭芭拉的電話。
“卡琳？”
“我需要你的幫助，芭芭拉，現在沒有更好的方法了，我必須去見腐朽盛宴，否則這場鬧劇不會停止，”我在她開口之前打斷了她的話頭，“就算自殺風波結束，他們也會用一個接一個的辦法逼我就范，帽子戲法，我別無選擇。”
芭芭拉那邊安靜幾秒，我才聽見她嘆了一口氣。
“我會隨時追蹤你的位置的。”最后，聰慧的姑娘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閱讀者收到。”
……-
見腐朽盛宴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當我拿著邀請函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的不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一個陌生的，金碧輝煌的大廳。
“歡迎你，卡琳。”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主人朝我迎面走了過來，不久前我們才在樓頂上見過，而他似乎也并不意外在這里看見我。
我不想理他，只是自顧自往前走著。
“不帶上幾本書嗎？”他很是關切地詢問道，就好像是真的在為我擔心一樣。
我搖搖頭，“不用，你們要的是閱讀者，不是書靈。”
男主人對我露出一個笑容，“你一直很聰明，從來如此，閱讀者從來都沒有愚蠢過，哪怕有時他們的聰慧并不為世俗所認同，”他目光平靜地望著我，“可惜他們從來不認同我們，總是站在自己
的地盤不肯離開。”
“別說廢話了，為我介紹你們吧。”我冷漠地移開視線，不想理會他的任何蠱惑。
男主人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你是第一個進入腐朽盛宴的閱讀者，我當然很樂意為你介紹這些，如你所知的那樣，腐朽盛宴的人一直不多。”
這點布魯斯在資料上寫過。
我當時看見的時候只覺得很震驚，因為我一直以為腐朽盛宴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人數沒有過千也得有幾百，就像刺客聯盟那樣。
但無論是調查還是審問的結果，都表明了腐朽盛宴的人數非常稀少，只有不到五十個人。
而且他們似乎是在刻意地保持著這個人數，這么多年來，他們并沒有爆發性地增長過人數，也沒有過分地減少過。
但不是所有組織都有撒拉路之池，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活那么長時間，在長久的歲月中，腐朽盛宴的部分人員死去，就會立即填充新的人員進來。
唯一不變的，只有男主人和女主人。
而現在看來，他們還是一個人。
惡魔之首借助撒拉路之池的力量讓自己獲得永生，而腐朽宴會的主人似乎其本身就不會消失。
我很好奇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是某種特殊的力量，就是他們本身就是某種更高位的存在。
“我們的成員總是喜歡分成三派，這是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傳下來的傳統，或許在很久之前就是這樣了，”男主人看著我，卻好像又沒在看著我，他的目光落在了遠方，像是在追憶著什么，“我沒有阻止他們，因為我也很好奇最后他們會變成什么樣。”
“你覺得呢，閱讀者？”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給出了答案，“如果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那大概是你們遇見閱讀者之后，才變成了這樣。”
在我最初遇見客人的時候，他就對我說過：“‘廚師’想要殺了你，‘侍從’想要利用你，只有‘客人’是真的歡迎你。”
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么腐朽盛宴的內部分歧就是從閱讀者開始的，在此之前，他們并不存在內部派系組織的問題。
“似乎是這樣的，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而我的記憶也已經被磨滅了太多了。”他將目光收回，轉身推開了一扇門。
“進來吧。”
……-
這是一條昏暗的走廊，唯一存在光亮的，只有墻上的壁燈。
我抬起頭，看著墻壁上所繪制的五彩壁畫，總覺得它出現在這里太過突兀。
“請原諒，以前沒有那么多能記錄事情的方式，我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但后來，這就成為了一種習慣了，”男主人撫摸了一下壁畫，然后拍掉手上的灰看向我，“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該對我的身份已經有了想法。”
“女主人是愛，你是恨，你們本為一體，但偶爾會以兩個身份出現在人們眼中，所以人們一直以為你們是一個人。”
男人微笑著點頭。
“當我是女主人，我總是更疼愛侍者，而當我是男主人時，我卻更認同廚師。”
……這樣來說的話，客人不就很可憐嗎？
“客人從來不會在乎這些，他們的忠誠代價高昂且保質期短暫，如同鳥類一般，只會在這里短暫地停留，然后就又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去。”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男主人貼心地為我解答道。
“可首先邀請我加入的就是客人？”
“不過是假意表達忠心的一種方式，你的拒絕是他們的意料之中，而你的答應則會是他們的意外之喜。”男主人風輕云淡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從他的態度來看，他似乎是相當不喜歡客人的。
我記得女主人也很不喜歡客人，他倆不愧是一個人。
“你到底為什么說我屬于腐朽盛宴呢？”這個問題我憋了很久了，這次終于沒憋住問了出來，“或者為什么要說閱讀者屬于腐朽盛宴呢？”
如果我能證明我不屬于腐朽盛宴，他們是否就會放過我？
“要回答這個問題很簡單，但首先你要對我們有一個認識，你認為我是什么呢，卡琳？是愛？是恨？”
“愛恨本為一體，你們賦予它另一個名字，叫作欲望。”
“我是被文明剔除掉的一部分，是他認為不需要的一部分，因為文明應當如同一個精密的機器，按照自身宏大的規則運行，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包含在內，連同它最后的覆滅都已經被計算完成。”
“可在這一切之中，一個變量出現了，就像是電腦上的病毒，擾亂了所有的程序，于是文明開始緊急排查，最后找到了我，并且將我剔除出去。”
“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你們人類與動物最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卻被文明認定是不必要的事情。”
我幾乎是震撼地聽著他說這些。
在此之前我完全沒有想過這個組織會與文明扯上關系，我一直以為這就是單純的一個想要破壞世界安寧的組織。
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可如果沒有欲望，文明又因何可以繼續前進？它的程序出現了錯誤，它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已經剔除出去的東西是很難再安回來了，”男主人帶著我走過一幅幅壁畫，畫面上正是他所說的那些事情，“破鏡難以重圓，哪怕它是文明本身。”
“那我……那閱讀者……”我開始語無倫次了，“那我們這些閱讀者究竟因何而存在？”
“閱讀者，即聆聽書語的智慧之人與先見之人，書靈們應該告訴過你，每一任閱讀者的出現，都是因為有威脅文明自身的事情出現了，而閱讀者的存在，是為了幫助人們更好地度過難關，”男主人幾乎將《神曲》的話復述了一遍，“這句話沒有問題，但它并不完全。”
“文明篩選閱讀者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幫助破鏡重圓。”
“你們的唯一任務，就是幫助欲望重回文明，而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而書靈的存在，也是為了這個偉大目標。”
我徹底失語了。
一切都與我想象的截然不同，這不是什么勇者斗惡龍，然后拯救世界的故事，這就是一盤不知道有多大的棋盤，每一任閱讀者包括我在內，都是這個棋盤上的棋子。
而欲望與文明看似各執一方，實則卻是為了一個目的。
“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可置信地后退兩步，實在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那些書靈的善意，我那奇異的天賦，在此時看來，不過是被推上了桌的籌碼。
童話般的表象破碎，留下的不過是一地鮮血與內臟。
我目前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嗎？我的未來早已被計算完畢，于是在我所不知道的時候通過了文明的篩選，成為了閱讀者，獲得了能力。
然后苦痛從那一刻便向我襲來，一步一步將我打造成了文明想要的樣子，等我經歷了這一切，準備與這個所謂的腐朽盛宴魚死網破的時候，又告訴我那曾經我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
那我的悲慘究竟為何存在？
那我又為何存在于此？
我跌坐在地上，只感覺到了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大腦下意識地想要否認男主人所說的話，想傾盡全力證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這就是為什么，我總說你們閱讀者喜歡守在一個地盤
上的原因，“男主人站定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你知道嗎，卡琳，其實每一任閱讀者都能代表一類書，他們因為數量稀少，所以鮮有重復。”
“在你的上一任所代表的是哲思類書籍，在我告訴他這一切之后，他吞槍自殺了，上上一任是劇情類，她為自己設計了一個極具沖突感的故事線，最后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局。”
“而當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代表了童話，人們將最美好，最幸福的一切融入其中，或許過程悲慘，但一定會有好的結局。”
“說實話，我很震驚，最開始我還以為文明那個機器終于瘋了，現在我才能理解了，你確實足以代表童話，這也是‘愛’為什么那么喜歡你，或許在歷代的閱讀者中，她是最喜歡你的。”
我眼睛止不住地流淚，卻還是在聽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抬頭看向他。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
男主人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其實最開始我并不存在，欲望之中唯有愛，她深愛著一切，抱有著深切的期待，可以回到文明之中去，因為她知道文明也愿意接納她。”
“可無論她與文明嘗試多少次，結果總是不盡人意，于是文明說，那就找個人來幫忙吧。”
“于是第一任閱讀者伴隨著書靈出現了，他明白自己的任務，卻怎么也沒辦法做到。”
“或許是時間不夠，他們如此認為道，于是第二任閱讀者出現了，她的能力強大，卻因為個人私欲與文明拍板叫價，最后死于自我貪婪之中。”
“文明吸取了教訓，清空了書靈的記憶，并且第三任閱讀者出現后，沒有告知他的任務是什么，只是不斷地引導著他，事實證明，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它的確有效了。”
“可是閱讀者的審核要求實在是太過嚴苛，能起到的作用就算是有，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愛’實在是等得沒耐心了，她沖過去和文明吵了一架，但依舊沒有效果。”
“于是她就這么等啊等，最后她終于按耐不住了。”
“‘這又不是我的錯，憑什么我要和它一起承擔后果？’漫長的等待讓‘愛’不再那么熱愛這一切，她開始暴怒，開始埋怨，于是，我就這么出現了，從那時起，愛恨為一體，便是欲望。”
“……”我沉默地看著他。
男主人也不理會我的沉默，只是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后來，我們就成立了腐朽盛宴。”
“為什么？”
“因為如果文明無法解決自身的麻煩，卻硬要讓我們和它一起承擔后果……”男主人的笑容變得猙獰起來，像極了我在阿卡姆瘋人院見過的那些笑容，“那為什么不干脆帶著那個愚蠢的廢物一起消失，一了百了？”
至此，腐朽盛宴的男主人終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我卻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那閱讀者們積攢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
“很重要嗎？”男主人歪歪頭，笑著反問我。
“一個特殊一點的螞蟻不過也就是比一群螞蟻更引人注目一些罷了，這并不是說，我們就不能踩死它啊？”
“……”瘋的不輕。
“我說過的吧，卡琳，你原本就應該屬于腐朽盛宴，”男主人對坐在地上的我伸出手，神情又重回了那溫潤如玉的樣子，“因為我們都曾被文明逼迫過，它強行將我剔除，也強行改變了你原本的人生。”
“我們才應該是站在一起的人。”
那只手就這么放在我面前，似乎篤定我一定會握住它。
我看了那只手一會兒，然后擦掉眼淚，自己站了起來。
“那么你知道我原本的人生應該是什么樣的嗎？”我詢問道。
男主人的臉色一僵。
很明顯，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不知道。
“你其實也不知道，對不對？因為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文明賜予我與生俱來的天賦，使我的人生從開始就注定不平凡。”
“我為此悲痛過，抗爭過，也想要結束過，但無論如何，現在我還站在這里，和你對話。”
“在書靈們告訴我靈感敲擊的來由時，我就已經抱怨過了，可那段沒有天賦的人生終究是沒有被開啟過，那我又怎么知道它是好是壞？或者應該說，為什么要把現在我所有擁有的東西，和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事情做比較？”
“哪怕文明將我引導到了一條道路上，強行阻斷了我的另一個選擇，可我已在這條路上走出過許久，收獲過善意，遭遇過打擊，而目前，我也有我想保護的東西。”
“而且，需要我提醒你，你都干了什么嗎？”
我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控制器，冷眼看向他。
“那是什么？”男主人沉聲問我。
但我沒有回答他。
“你傷害了我珍視的人，差點毀掉了我的家人一直在奮力守護的城市，你不僅想要我的命，還想著拉這個世界一起陪葬。”
“用帽子戲法逼我就范，用花言巧語搖動我的心神，明明對我如此輕蔑，卻還要假意做出一副‘為我好’的樣子，如此令人惡心。”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男主人，他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芭芭拉，動手！”我一把將控制器摔在他的臉上，男主人吃痛地叫了一聲，后退了幾步。
就身體強度來看，和人類差異也沒有很大。
不知道這家伙究竟是在憑什么如此看不起人類。
“砰砰砰砰砰！”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響起，整個走廊都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在我剛剛裝作被文明的棋盤傷到的時候，芭芭拉已經定位了我的位置，并且布置好了移動炸彈。
“你剛剛……明明可以理解我……難道你！”男主人捂著流血的眼睛，面帶驚悚地看著我。
我微笑著看向他。
“自圣誕節前夜那一天起，蝙蝠家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的小妹妹再這一大家子的耳濡目染下，終于學會了怎么天衣無縫地演戲，雖然還是有不少漏洞，但至少把人唬住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我歪歪腦袋，表情天真且無辜，“如果你真的向拉攏我，為什么不時時刻刻地關注我呢？圣誕節追捕紅頭罩計劃鬧了大半個哥譚，而你對他究竟是怎么回到韋恩莊園卻一無所知嗎？”
“就這樣，你也敢說什么為我好，什么我本就該屬于腐朽盛宴的話？”
“你自己信嗎？”
反問三連，成功地讓男主人啞口無言了。
“砰砰砰砰砰砰！”
爆炸聲離這里越來越近了，我也握住了口袋里那個《愛麗絲漫游奇境》的小型連環畫冊。
“我們回見，欲望先生。”
“閱讀者攜全體書靈向你問好！”
不再給他說話的時機，我立即發動了在通過《愛麗絲漫游仙境》之后獲得的能力——兔子洞。
只一瞬間就把自己傳送出去了。
那些爆炸和煩惱，就讓欲望先生自己好好承擔吧～
……-
按照我之前設定好的地方，從兔子洞里面出來后，剛好是韋恩家的書房。
提姆鴨鴨正在那里敲著電腦等我，見我完好無損，頂多是衣服上沾了點灰出來后，他點點頭，“看來計劃很成功。”
“不能再成功了，你那邊怎么樣？”我好奇地湊到了電腦屏幕前。
“感謝露易絲的文筆功底和現代媒體力量，現在一篇名為《續命的真相——邪惡組織的新陰謀》已經刊登在各大報紙版塊，并且電視新聞和網絡上也傳開了這種東西不可信，”提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鍵盤，“現在他們討論的方向已經從事件的真假變成城市治安的不足了——順便，露易絲讓我幫她帶句話，如果你成功端掉了腐朽盛宴，她希望能夠采訪一下里面的成員，她的下一個普利策獎估計就要靠它了。”
這一聽就知道是為了安慰我說的玩笑話，所以我非常高興地接下了這等好意：“沒問題，到時候一定給她留一個前排的位置。”
提姆點點頭，沒再說別的什么，倒是芭芭拉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接起來，開了外放。
“爆炸轟轟烈烈，但人倒是沒抓住幾個，現在那個建筑已經人去樓空了，他們應該是有某種特殊的轉移裝置，”芭芭拉把現場的情況一一報來，“不過那個所謂的續命裝置是假的，不存在任何續命的能力，只是
個徒有其表的東西而已。”
“……也不算是太意外，畢竟對于他們來說，人的生命并沒有那么重要吧，如果能用這種方式逼迫我做出對他們有利的選擇，估計他們只會覺得物超所值。”我沒忍住自嘲了一句。
“無論如何，這次干的不錯，你沒去找B邀功嗎？相信我，無論是迪克、杰森還是提姆、達米安，他們最喜歡的都是這個環節。”
“咳咳！”提姆在我旁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好吧，看來說到正主頭上了，”芭芭拉對此毫無悔改之意，“那么事情算是解決了大半，接下來就是一些審問和情報的事情，你的任務部分已經完成了，卡琳，好好休息吧，神諭下線。”
在說完最后一句話之后，電話被掛斷了。
我的目光幽幽地瞥向提姆，但對方看起來相當鎮定。
“別指望從我這里得到一些我以前的故事，你知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小紅鳥非常明白我在想什么，于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我。
我立即露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沒用，”提姆冷漠極了，“從圣誕夜之后我就不相信這一套了，卡琳。”
嘖，早知道當時就收斂點了。
我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準備下樓。
或許我應該找迪克他們問問……我的意思是，畢竟作為最開始的那只羅賓鳥，他知道的總是最多的，對吧？
“別想著找迪克或者是杰森，甚至是達米安，我已經提醒了全體家族成員，”還沒走出房間兩步，提姆的警告就已經飄了出來，“如果他們不想自己曾經的黑歷史泄露，那么你的問題一定得不到答案。”
這么嚴防死守干嘛！
可惡的提姆德雷克！
好吧，排除迪克、杰森、史蒂芬妮、芭芭拉、達米安、杜克……這個家里還剩誰能夠知道這件事的？
啊啊啊！我是真的很好奇！
“很高興看見您回來了，卡琳小姐，”端著托盤的阿福正好碰見了下樓的我，“您需要來一杯茶放松一下嗎？”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
“阿福，你知不知道……”
“阿福也不行，卡琳！”
“哇啊！小氣鬼提姆！”
第65章 第六十五本書日常版蝙蝠車
如果說之前腐朽盛宴對我的態度還是曖昧不明，那現在，我們可以算是真的撕破臉了。
就在上一次炸過腐朽盛宴總部之后，我和我的家人在一個月內遭受了多次不同程度的刺殺。
好在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只是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他們好像格外地著急……？”我疑惑地看著蝙蝠電腦上的數據，覺得情況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這么頻繁的刺殺不像是他們的風格。”
布魯斯沉默地調出了另一張數據表，“核心秘密泄露，對于他們來說會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所以很著急著殺掉我嗎？
“還有另一個可能性，”沒帶頭盔的布魯斯面色冷靜凝重，“他們認為一旦你知曉了這個秘密，那么就離找到解決辦法不遠了——或者更準確的話，應該是近在咫尺。”
這確實也有可能。
“書靈有和你說什么嗎？”他問道。
我略有遲疑，“有，它們跟隨了多位閱讀者對抗腐朽盛宴，肯定是知道不少事情，最開始我就已經上報過了，但……”我停頓了一下，才猶豫著開口，“它們建議我不要把重心放在腐朽盛宴的身上，而是要放在歷代閱讀者的身上。”
布魯斯沒有做多一步地詢問，他大概已經明白了書靈們的意思。
……-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
我正在和書靈們舉辦討論會，討論到一半的時候，《福爾摩斯探案集》提醒了我一點：“或許你不應該把全部重點放在腐朽盛宴的身上，現在即便是深挖也不會有什么東西能挖出來了，你可以試著去找找歷代閱讀者留下來的東西。”
我沒明白：“為什么需要找歷代閱讀者留下來的東西？他們難道留下了對付腐朽盛宴的有力武器嗎？”
“也不是不能這么理解，”《神曲》用平靜的聲音解答了我的疑惑，“他們也同樣與腐朽盛宴對抗過，或許曾經他們找到過能讓這一切結束的線索。”
我還是沒懂。
“卡琳，文明不會選擇傻子去當閱讀者的，顯然是存在一定標準的，就像人類的文明總是前人留給后人一樣，前任的閱讀者也可能在發現某些線索，但來不及自己去尋找或是踐行時，就有很大的可能性，給后一任的閱讀者留下線索。”
我終于聽明白了，但這里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他們真的留下了什么東西，你們會不知道嗎？”書靈們不是一直跟隨著閱讀者嗎？
“有關于文明自身的東西，算得上天機不可泄露，”《夢的解析》嘆了口氣，“越是接近核心的秘密，就被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我們無法聽見有關文明本身的事情，哪怕你直接說出來了，在我們這里也會被消音，所以我們不能從任何一任的閱讀者那里知道這些事情。”
《神曲》接上了話茬，“即便是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你究竟要面對的是什么，這是腐朽盛宴、文明與閱讀者之間的秘密。”
“可布魯斯他們為什么可以知道這些事情呢？”
“嗯……這可說不準，”《鼠疫》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或許他們只是‘現在’知道這些事情呢？”
它沒有說出來的話似乎另有深意，我都打了個寒顫，決定不去細究。
……-
總之，如果這單純是閱讀者的事情，那最好還是不要帶上旁人一起參與的好。
我想閱讀者留下的東西，也就只有閱讀者能夠理解。
上一任閱讀者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他并不生活在美國，而是在法國那一邊。
看來我得飛過去了。
“你應該會喜歡那里的。”《小王子》害羞的聲音出現我的腦海里。
我這才想起來它的作者安托萬德圣埃克蘇佩里是一個法國人。
“我想我會喜歡的。”我笑著點點頭。
“走吧，卡琳，”提姆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
我“嗯”了一聲，跟他一起走上了飛機。
別意外，你們難道以為布魯斯會讓我一個人去法國嗎？
拜托，你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
他甚至直到現在都不讓達米安開蝙蝠車——雖然這條禁令沒什么用，達米安都已經開著蝙蝠車載著我追過好幾次罪犯了。
但無論如何，大家長的保護欲放在那里呢。
至于這個人選為什么是提姆……
理由很簡單。
迪克要照看布魯德海文抽不開身，杰森最近和黑面具的地盤爭奪戰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達米安上次從刺客聯盟回來的傷還沒好全，夜巡都被禁止了。
猛禽女孩們最近接了個跨國任務，卡珊遠在香港暫時回不來，
杜克前幾天剛跟托馬斯去別的星系……
世界不能因為腐朽盛宴就停止運轉，我家里人的忙碌也不會因為他們而消失，就算這個世界沒有他們，也總是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們的。
本來提姆也是沒有時間的，少年泰坦也有任務需要他，但是康納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證這事不大，很快就能結束，他們幾個完全可以解決完成。
“我們這邊還有好幾個人呢，你妹妹可就一個人，”康納捶了下提姆的胸口，笑容爽朗，“你要擔心的可不應該是我們。”
大概是因為這句話說得太有道理了，提姆完全無法反駁，所以最終和我一起來了法國。
……-
等飛機落地，提姆就已經安排好了行程。
“如果書靈們沒有什么提議的話，”他單手握著方向盤，把平板上的內容展示給我看，“第一站先去這里？”
我瞅了瞅，提姆準備好要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墓園。
“……”不得不說，是個合理的猜測。
說不定秘密就被一起帶進了墳墓里呢？
“如果最后發現真的是物理意義上的‘秘密帶進了墳墓里’的話，我們難道要挖掉他的墳嗎？”我看著提姆在平板上寫的東西，沒忍住問了一句。
“當然。”對方的態度坦然到好像我問了什么，所有人都應該有的常識。
我：……
這也太淡定了。
“如果，呃，我是說如果，萬一墳墓的主人不是很愿意的話……”
“他還會活過來嗎？”提姆警覺地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了與布魯斯如出一撤的思索，我毫不懷疑此時已經有十幾個plan在他腦子里構建完成了。
“……不是那個意思！反正人肯定是死透了，”我想了想措辭，最后還是放棄了，“算了，你就當我什么沒說吧。”
提姆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噢！你是說道德層面上的問題，不用擔心，沒有人會看見的。”
“……”我擔心的是這個嗎！
不對，這個也確實需要擔心一下，但主要問題不是這個！
“如果是為了真相，就不存在什么對死者不敬的問題，你都在莊園待了這么久了，還沒發現家里的這條鐵律嗎？”提姆聳聳肩，風輕云淡地說道，“當初布魯斯為了確認杰森是不是死而復生了，還專門挖了他的墓，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杰森。”
我：……
再說一次，這笑話真的太地獄了，別說了啊！
布魯斯你都給這個家帶來了什么啊！
“那我們待會到那里就……直接挖開嗎？”我想了想那個場景——兩個人奮力挖著一個陌生人的墓，只覺得難以名狀。
“或許他可能用了別的方式留下了線索也說不定，這主要就靠你了，”提姆關掉了平板，看了一眼車窗外面，“畢竟是只和閱讀者相關的事情。”
瞬間，我感覺到了自己肩上的重任。
我神色沉重地頷首，“我一定不負眾望。”
“……倒也不至于。”提姆看著我一副即將英勇就義的樣子，嘴角抽了抽。
“卡琳，你們被跟蹤了！”《悲慘世界》在我的腦海里大叫一聲，立即就把我的雞皮疙瘩喊起來了。
我馬上提醒，“提姆，我們……”
“嗯，我看見了。”
提姆司機的方向盤一個猛轉，油門踩到底，瞬間就急轉彎從路口飛出去了。
我沒防住，腦袋“砰”的一下撞在了車窗上。
“抓緊了！”
“這句話就不能提前說嗎！”
提姆鴨鴨一聲不吭，速度極快地超了三輛車，然后一腳油門下去，車就像飛一樣“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那一瞬間，我幾乎找回了坐杰森和達米安的車的感覺。
同樣的頭暈眼花和驚心動魄。
“低頭！”提姆喊了我一聲，還處在懵圈中的我下意識就照做了。
隨后，子彈穿破玻璃的聲音驟然在我耳邊炸開！我深吸住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
對方已經展開了攻勢，但提姆的車依舊開得很穩，他迅速利落地走了一個U型彎，然后按下了車上的某個按鈕。
瞬間，車后掉落了不少小東西，在追著我們的車輛碰上它的時候猛地釋放了電流！
看著這熟悉的小東西，我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果然，當盧修斯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可行的，”提姆的語氣輕松且愉悅，“簡易版的蝙蝠車，減少了裝載的裝備，但卻具備了更符合日常生活的外形，多么好的主意。”
第66章 第六十六本書前一任的閱讀者看著不太……
很難想象盧修斯是被這群家伙逼成什么樣了，才能提出這樣超前的想法。
他應該貼個牌子，警告每一個對韋恩集團還抱有幻想的人：“快跑，這里的老板會強制你加班！而且會逐漸把你變成自愿加班！”
然后勤勤懇懇的盧修斯可能會因為在制作這個牌子時幡然醒悟，意識到自己究竟都遭到了怎樣的迫害，隨即毅然決然地離開韋恩集團，決定創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久之后，韋恩集團因為失去了自己的首席執行官與科技設計總監，同時老板忙著打擊犯罪幾乎不管事，最后成功倒閉，在競價拍賣中被盧瑟買下，成為了對付超人的新型力量。
我覺得完全說得通。
“卡琳？”甩掉了尾巴的提姆看我半天不說話，奇怪地喊了我一聲，“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為什么盧瑟沒有想過，直接買下或者保養超人，成為他的金主。”
提姆差點直接急剎車，他震驚地看著我，不得不說，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只海豚在陸地上用雙足行走。
“你這話可不能被超人聽到，”紅羅賓無意探究我究竟想了什么，他直覺那不會是什么好事，“否則他會用找布魯斯聊聊你的教育問題。”
“然后布魯斯會對他說一句：‘滾出我的哥譚！’，超人就會啞口無言地離開，這事結束。”我順著他的話展開想象，腦子里已經有了畫面。
簡直完美，第二天小喬可能會問我“你爸爸和我爸爸說了什么嗎”這種話，而我則會輕描淡寫地表示“只是一些大人之間的話題”，達米安則會因此對我們兩個人展開犀利的嘲笑。
“你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看著我又陷入了出神的狀態，世界第二偵探立即意識到了有什么事情悄無聲息地發生了，“你怎么了，卡琳？”
我晃晃腦袋，但不知道為什么畫面總是一個接一個出現，根本甩不掉。
“想象的具象化有點過了，我感覺我被什么東西影響了。”我深吸口氣，強制性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里的畫面這才漸漸消失。
提姆神色思索地敲了兩下方向盤，最后提議道，“你現在可以試試思考關于前任閱讀者的事情？”
這會有用嗎？我有點莫名，但還是聽話地開始想象。
接下來，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先是一張我見都沒見過的臉蹦了出來，然后具象化成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神情嚴肅地看著我思考了一會兒，然后驚叫一聲：“原來是你啊！”
我：……
看著好有病，我能走嗎？
“別別別！我有事要告訴你，你就是現任閱讀者吧，我是你的前任啊！”
“……好有歧義的話，謝謝，我之前沒談過戀愛，唯一一任現在正在談。”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男人在原地抓耳撓腮了一會兒，隨后腦袋上亮起了一個燈泡，“你不是來找我們之前留下的線索的嗎，我可是特地留了一部分力量在這里等你的啊！”
我驚悚萬分，“可你不是死了嗎！”
“嘿嘿嘿，我能力很特殊的，可以用特定的形式進行存留。”男人得意地抬起臉，那驕傲的小模樣，我只在完成任務后，被達米安夸贊了“好男孩”的Ace身上看見過。
“不管怎樣，接下來你只需要想著‘文森特留下來的線索’就可以了，想象力會把它具象成畫面的。”
“文森特？”
“我的名字，沒有另一個叫文森特的畫家出名，”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閱讀者幾乎都是默默無聞的人物，我們中好像沒什么特別出名的人。”
我回憶起了蝙蝠洞里的那些資料，發現他說的好像是對的。
也許能出名的人，都不符合文明的篩選標準吧。
“總之就交給你
了！“男人熱情洋溢的樣子像極了大金毛，“我可給你說，別丟閱讀者的臉哦，那些線索特別明顯，之前的閱讀者都標注得很清楚了！要是是我的腿……”
他的話沒說完。
我為他的話愣了一下。
“……你的腿？”我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其實我是個沒有雙腿的瘸子，只是在你的想象里，我把自己的形象變得健全了而已，”他又嘿嘿笑了起來，“反正人都已經走了，起碼讓我走的體面點嘛。”
對方的開朗程度遠超我的想象。
“無論如何，”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柔無奈的笑，“雖然接下來的過程不是很容易，但也只能交給你了啊。”
他的語氣里隱藏著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我會完成的。”我鄭重地點頭承諾。
或許閱讀者們都是很相似的人，我們都經受過某一層面的創傷，或是身體上，或是心理上。
可我們卻又無法真的自甘墮落，只能咬著牙，哭著喊著爬著，也要往前走。
那個男人，因為自己沒有完成，所以覺得不甘心啊。
如果是我的話，估計也很難坦然地面對下一任閱讀者吧。
文明在計算我們的未來時，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選擇了我們嗎？
……-
根據文森特的辦法，我開始思考那個他給我的特定問題。
這一次蹦出來的不再是靈感敲擊，而是具體的畫面。
先是那個熟悉的男人拿到了一份手稿，他激動得差點從輪椅上摔了下來，但立即又鬼鬼祟祟地看向周圍，確保沒有人跟蹤自己或者是想搶這份手稿。
我：……
這么重的偷感，你是真的不擔心自己被人抓走嗎？
文森特開始緊張地研究手稿。
文森特正在緊張地研究手稿。
文森特還在緊張地研究手稿……
不是，別給我看你研究手稿的畫面了！讓我看看手稿的內容啊摔！
我對你的臉上的表情變化沒興趣啊！
接下來，畫面一轉，文森特和手稿被腐朽盛宴發現了，他們立刻開始追殺他。
看著男人四處躲藏的樣子，我在心里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加油啊，文森特，你可以的！
文森特確實做到了，他把手稿藏在了熟識老板的古董店里。
“如果有人跟你說‘半塊馬卡龍和一束向日葵’，你就把這個給他們。”文森特對老板說完這句話，就帶著那份偽造好的手稿離開了。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
我眨巴眨巴眼睛，畫面這才漸漸消失。
“怎么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車的提姆正在用電腦處理事情，見我終于從發呆的狀態中解放出來，詢問了一句。
“古董店，得去古董店！”我來事拼命回憶那個古董店所在的地方，但很可惜我對巴黎根本不熟悉，所以完全不知道這家店在哪。
而提姆只是在筆記本上簡單操作了幾下，然后把電腦轉過來面向我，“是這家嗎？”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與畫面中的完全一致！
“對對！就是這家！但你怎么知道的，難道剛剛你也看見那些畫面了嗎？！”
“那倒沒有，”提姆平靜地收好電腦，重新發動了汽車，語氣輕描淡寫，“我只是簡單調查了一下前任閱讀者的資料。”
“……”好一個簡單調查。
和家里人呆久了，有時候都把家族的傳統藝能忘了。
我猛然想起之前杰森和我說，如果想要知道什么情報或者是某些人的消息，但是有不好打探的時候，要么去問蝙蝠電腦，要么直接找紅羅賓。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效果是一樣的。
“鳥寶寶是這個家里最聰明的，雖然我也不是很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杰森拿著罐裝可樂，和我手里的果汁碰杯，“估計就連蝙蝠俠都得慶幸他是個好孩子，否則有事情會變得很難說。”
“……這一點就連達米安都承認嗎？”
“不承認也沒用，或許提姆沒有寫過多少篇論文或者是做過多少出名的事，但他是這個家里，唯一一個靠自己的能力知道蝙蝠俠真實身份的人，而且還是在年紀那么小的時候……雖然準確來說是迪基鳥暴露了一切，但無論如何，大家對此都心知肚明。”
話說，之前好像也是提姆注意到我的不對勁，然后讓我去想文森特，我才能和文森特簡單聊上幾句的。
“你當時為什么突然讓我去想前任閱讀者的事情？”我真的有點好奇他是怎么想到的了。
提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出現得有點突然。
畢竟他也沒有和我同頻心路歷程。
但是小紅鳥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很簡單，你的狀態異常是在我們甩掉了腐朽盛宴之后才開始的，那就排除了他們的干擾，而除了他們，能預判到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并且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在你前一任的閱讀者。”
“如果對方在那時已經猜到會有下一任閱讀者過來尋找，那就一定會給你留下線索——既然你的特殊能力要通過思考來體現，那么也可以猜測閱讀者的能力都是這樣大差不差，當然，這也只是個猜測，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去墓園找線索了。”
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兩條路同時進行。
我現在能明白當時杰森的意思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本書人類贊歌
“……”我看著提姆和古董店的老板聊天，恍惚地覺得我可能還是不了解我的家人。
別再聊別的事了，老板，再多說兩句你今天穿什么顏色的內褲都要被扒出來了。
雖然紅羅賓會把它歸位到“沒用的信息”那一欄就是了。
通過聊天收集情報其實是一件最基本的事情，通過觀察對方的表情和引導話題來達到目的，布魯斯還在這方面給我做過特訓。
如果把人按特定的方式進行分類的話，這種事情幾乎是可以根據特定公式來套的，就想做數學題一樣。
不過人畢竟不是死物，還是要在情景下隨機應變。
“跟你聊天真是太開心了，先生，”老板意猶未盡地和提姆握手，“如果您下次再來法國，請一定讓我來為兩位介紹這個美麗的國家。”
……別開心了老板，要是提姆下次還能因為什么事情見到你，那蝙蝠洞的眾多檔案中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別問，問就是有經驗了。
……-
提姆把手稿掃描后上傳到了電腦上，然后將原件給了我。
“我和老板能看見的就是普通人能看見的部分，你試試看閱讀者能看見的會不會有什么不一樣？”
我接過手稿，開始逐字閱讀起來。
這是一份有著很多種不同字跡所組成的手稿，應該不是由一個人完成的。
看來書靈們是對的，在更早之前，閱讀者就已經開始尋找能夠解決這一切問題的方法了。
在手稿最開始的時候，還在對腐朽盛宴的身份提出了各種猜測，等到第三頁的時候，就已經用肯定句的語氣說明了腐朽盛宴的真實身份。
從第四頁開始，換了另一種字跡，首先一個最明顯的問題被圈了起來：“如何解決？”
隨后這個字跡就根據前面腐朽盛宴的真實身份展開了分析，連著討論了十幾種方法，但又全部被一一否決了。
作者似乎很為此氣餒，在最后還寫了一句：“干脆來道雷劈死他們所有人算了！”
等換下一種字跡的時候——應該是個很嚴肅刻板的人寫的，因為他先分析了腐朽盛
宴被雷劈死的可能性，寫了整整三段之后得出了結論：這是不可能的。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啊，不然我們還用這么麻煩嗎？喊聲沙贊就能解決這一切了。
這個字跡的作者分析比前面那個人更認真，還寫下了分析的數據和例證，在考慮了諸多可能之后，他提出了一個猜想：
如果腐朽盛宴與文明有關，是否可以從文明的方面來解決這一切呢？也就是說，不再從腐朽盛宴的方面下手，而是從它的來源下手。
這個字跡到這里就結束了，它所在的最后一頁沾了點褐色的液體痕跡。
我希望那是咖啡，而不是血。
緊接著一個看上去就很活潑的字跡出現了，先是吐槽了一句英語好難學，要不是為了和之前的字跡保持一致，她才不會用英語寫。
隨后就開始上面的猜想進行討論，對方似乎了解很多不同國家的事情，在聊了很多國家的情況之后，得出了一個結論——腐朽盛宴在哪里，取決于閱讀者在哪里。
他們會拉攏每一任閱讀者，如果得不到，就殺掉。
“真是愛得瘋狂，沒想到在我二十歲的時候，還能得到獨屬于我的跟蹤狂。”最后對方還感嘆了一句。
然后她就開始反駁上面那個猜想：“從文明下手是不可能的，除非把人們全部殺掉，直接毀滅掉文明，那腐朽盛宴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了，但能不能不要那么極端，我還不想死！”
最后一段，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沒辦法從文明下手，那就從閱讀者下手好了。”
至此，這個字跡結束了。
再下面的字跡寫得非常雜亂，我皺著眉頭努力辨析著字跡的主人到底寫了什么。
他寫得很隨意，比起記錄更像是隨筆，有一種不管后人死活的感覺。
“文明，閱讀者和腐朽盛宴組成了三角關系，達成了暫時性的平衡，如果突兀地破壞掉其中一點，很有可能會導致整體的崩塌，所以要么從三個方面同時下手，要么就取締這種三角關系。”
“已知，即便是閱讀者也無法與文明對話，否則書靈就不會出現，書靈是為了輔助閱讀者，也是文明的化身，所以第一種方法否決。”
“從第二種方法來看，要取締三角關系……”
后面的字跡沒有了。
手稿到此結束。
“感覺他們好像討論了很多，但是又沒有最終的解決辦法，”我又把手稿的背面看了一遍，“是因為到這份手稿結束的時候也沒能找到嗎？”
“不管怎么樣，他們已經很深入地探討過了，也留下了可行設想，”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擔憂，提姆安慰道，“別擔心，卡琳，我們會解決這件事情。”
希望如此吧。
我看著手稿，總覺得有一種錯過了什么的感覺。
……-
連續趕路回到莊園后，提姆沒有帶走手稿的原件，只是帶著筆記本電腦上的掃描件去了蝙蝠洞。
我在書房看著手稿原件，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怎么了，卡琳？”《夢的解析》總是能很快注意到我的情緒變化。
“我還是覺得這個手稿給我的感覺不對，似乎有什么東西沒有結束，”我翻到手稿的最后一頁，那里只有最上面寫了一點雜亂無章的字跡，下面是一大片空白，“應該還有一些應該被寫下來的。”
留下你的字跡。
久違的靈感敲擊狠狠地敲了我一下。
“……”我揉了揉太陽穴，從抽屜里翻出了一支筆，大概想了想，開始接著上面的字跡繼續往后寫。
“我是現任的閱讀者，也是目前這份手稿的持有者。”
“腐朽盛宴的秘密已經被揭開，當他們不再神秘的時候，似乎也不會顯得像床下怪物那樣可怕了。”
“但其實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應該怎么做，如果它與文明分體同源，那么要怎么樣才能讓它消失？”
“而我真的很希望一切能在我的時間內結束。”
“如果，閱讀者的身份意味著因自己的天賦而痛苦，意味著必須要對抗一個強大且不在乎人性命，隨時隨地都可以利用人的組織，意味著難以守護你所珍視的東西。”
“那么，我將不再希望，有下一任閱讀者的出現。”
我放下筆，看著自己的文字落在了紙張上。
下一秒手稿的文字突然開始變得扭曲起來，每一頁的各種字跡都在不斷地扭動掙扎著，就像是想從這些紙里跑出來一樣！
“很高興認識你，現任的閱讀者。”
第一頁的黑色文字消失又重組。
在我震驚的時候，很快出現了第二行。
“每一任的閱讀者都希望一切能在自己這里結束，每當我們越了解職責，越深入秘密，就越會為自己的未來而感覺到恐懼。”
“請原諒，我是這份手稿的最后一位記錄者，字跡如此凌亂的原因，是為了讓這項能力能夠成功發動。”
“您無需與我對話，因為即使您寫下任何文字都是無效的，這段文字只是在我留下后會滯后呈現。”
“而至于您說了什么，這是上一任閱讀者在彌留之際告訴我的，她是一位偉大卻籍籍無名的占卜師。”
“現在，請讓我告訴您，只應該被閱讀者所知道的事情。”
……-
活性文字。
這是那一任閱讀者的能力。
他是較為特殊的一任，在上一任閱讀者去世之前，他就已經作為閱讀者存在了。
也是在整個閱讀者的歷史上，非常特殊的雙位存在者。
我將目光落在紙張上，黑色的文字還在繼續書寫。
“相信您應該也已經看見了，之前諸多閱讀者的猜測，這份手稿的第一任記錄者是最辛苦的，他收集了之前閱讀者所留下的諸多線索，經過多次的分析整理，才成為了手稿的開頭。”
“在之后多位閱讀者的討論與認知過程中，我們不斷地認識著腐朽盛宴這個組織，也越來越為自己所認識到的事情而感覺到憂心。”
“因為我們并不是我們所想象的英雄，而是一枚從開始就注定失去自由的棋子。”
“腐朽盛宴篤定了棋子是不敢反抗的，因為我們的反抗會牽連諸多無辜者的性命，而文明作為一個純粹的概念，它不存在人類的情感，自然也不在乎我們反不反抗。”
“您可以將它想象成一臺精密的計算機，一個機器，只需要通過計算得到最優解，然后踐行就可以了，情感顯然不應該被包括在內。”
“但我要告訴您的是，他們都錯了。”
“無論是文明還是欲望，皆是由人類創造，而人類不應該反過來被控制。”
“那么到這里，您應該也明白了我所說的，取締三角關系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了。”
“那就是以閱讀者這個最接近他們二者的身份，同時重塑他們二者。”
“而這一切，都會發生在不經意間。”
第68章 第六十八本書“如果我們終將失去…………
什么叫一切都會發生在不經意之間呢？
我看著黑色的文字一個接一個浮現，感覺自己似乎看見了閱讀者的怒火。
叫囂著要燃盡一切，要讓他們為自己的過去付出代價。
“如果您還記得，如果預言正確，希望文明階梯還能在您的記憶中留下痕跡。”
“當然，相信當我說到這里的時候，您也已經明白了，接下來我們做過的和您要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我們要通過文明之路，徹底抹除腐朽盛宴存在過的痕跡，一直向前到文明出現錯誤的時候，糾正這一切。”
“文明不能消滅其本身，也不可能抹除欲望，它只能不斷向前走，直到毀滅的那一剎那。”
“而我們也無法消除文明，那會讓人類毀滅的，同樣，只有人類還存在一天，欲望就依舊存在著，腐朽盛宴就不會消失。”
“所以我們正在做的是
一件連文明自身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我們要回到時間的最開始，從最初解決問題。”
“但涉及到時間的時候，總是會出現悖論。”
“一旦事件被解決，無論是我們還是您都將會失去‘閱讀者’這個身份，暫且不提那些因為這個身份您所失去的，那些因為這個身份您所得到的，也會消失不見。”
“不知道您是否能接受這個結果呢？”
黑色的文字一時間沒有繼續往下寫，就像是在給我一些思考的時間。
可是……思考？
思考什么？
我要思考什么呢？
思考沒有我現在的家人的生活。
思考達米安不是我的戀人的生活。
思考我從未與書靈們交朋友的生活。
一切曾經的痛苦都會不見，而美好也會與它一同離去。
人真的可以如此平靜地接受失去嗎？
不，我不接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應該是怎樣的？
我不知道。
只是無論如何都不應該這樣。
“……卡琳？你是看見了什么嗎，你對著手稿發了很久的呆了，”《神曲》平靜的聲音如同夢魘一般，在我的耳邊響起，“卡琳，我們……”
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強制屏蔽了。
對不起，但是求求你們了，先不要說話。
真的，先不要說話。
我現在真的很不理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啪嗒！”
水滴落在紙上的聲音將我重新喚醒，我看著手稿上被濡濕的痕跡，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哭了。
何其眼熟的水跡，似乎在某一任的筆記上看見過。
原來那不是咖啡，也不是血珠。
而是一滴不知道用什么辦法，保存至今的眼淚。
是這樣啊，其實你們也無法面對失去“閱讀者”這個身份得到的事物啊。
即便我們再厭惡這個身份，卻依舊無法輕易舍棄它為我們帶來的一切。
人就是有這樣的劣根性啊……
恍惚間，我想起了之前在最初發現這個身份的秘密時，《福爾摩斯探案集》對我說的話。
“靈感敲擊毀掉了你曾經的一切，但同時，你也得到了新的。而你現在所做的，不過是因為那些你根本就沒得到的東西而憤怒，卻對你現在所擁有的視而不見。”
可《福爾摩斯探案集》，為何命運對我如此殘忍，在我珍視我所得到的一切時，又要將它奪去？
甚至完全不給我選擇的余地。
“嗚嗚嗚……嗚嗚嗚哇哇哇……”最終我還是沒崩住情緒，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哭泣過了。
故作冷靜成熟也好，有人在前面保護著我也好，總之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嚎啕大哭了。
在孤兒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哭泣解決不了問題，人必須行動起來，要么解決問題，要么就只能解決自己了。
以前我解決問題，后來有一段時間想解決自己，在加入這個家庭后，又只思考如何解決問題了。
可這不是解決問題，這是抉擇。
是把兩項我所不愿其消失的事物，綁在兩條鐵軌上，而我掌握著列車的控制權，如果放過了一條道路，就必須碾過另一條道路。
左邊那條寫著私心，右邊那條寫著大義。
按常理來說，要怎么選擇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可我就是做不到。
可我就是不想去做這個選擇。
我到底為什么要為這件事情哭第二次！如果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我失去，那又為什么要讓我得到這些！
如果得不到，我就不會心痛！即便它們離開，也不會有什么感覺了！
說不定還有別的路呢？
我可以找布魯斯他們商量商量，說不定還有別的方法，只是我們不知道！
“……”
“……”
哈哈，事到如今，我又是在騙誰呢？
明明只有我們這群閱讀者知道，已經不可能再有別的路了。
就算有，我們能等得起嗎，這個世界能等起嗎？
放任這樣一個草芥人命的組織不管，僅僅是因為私心作祟，我又能安穩入睡嗎？
我不能啊。
最該死的就是，我不能啊！
“文明，真是為自己選了一群合格的閱讀者呢。”
一群道德感極高，不忍看著別人受傷，知道什么叫“同情”的……
傻子。
……-
“你還好嗎，卡琳？”伴隨著敲門聲一起過來的，還有布魯斯的聲音，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我的情緒不對，他的聲音很溫柔，“出什么事了嗎，親愛的，我們可以談一談。”
天知道，我現在有多想跑過去打開門，然后撲進他的懷里，告訴他我不想做這個選擇題，我不想失去他們，或許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可是不行，我不能將這個難題扔給別人。
這是閱讀者的事情。
哪怕是超級英雄，也不應該參與進來。
“別擔心我，布魯斯，我會沒事的，我只是對這份手稿有些特別的感覺。”我努力平復下呼吸，用正常的語調說話。
會沒事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卡琳。
我如此自我催眠著。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隨后又開口了，“無論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們說的，卡琳，”他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一樣輕聲細語，“我們是一家人，你不需要獨自一人承擔一切。”
“……”我鼻頭猛地一算，眼淚隨之決堤。
我也是這樣希望的，布魯斯。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在這張毫無懸念的斗獸中，我的私心注定是會被犧牲的那一個。
所以，對不起，布魯斯。
我要失去你們了。
……-
晚上七點，是我們家的晚飯時間。
大約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家族內的所有人就會出發去巡邏了。
只不過今天情況特殊，不久前阿卡姆暴動，我家里的人都迅速趕過去了。
現在餐桌上只有我一個人。
我平靜地吃著晚飯，一直都沒有打開與書靈們的通訊。
這樣的寂靜格外陌生，沒有那些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似乎又像是回到一切開始之前。
只有我一個人的日子。
被所有人拋下，被所有人孤立，只剩下卡琳居維葉的日子。
那個曾經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卡琳居維葉，現在又要做一次相似的選擇了。
心情卻是同樣的不開心。
很孤獨，我卻必須習慣這種孤獨。
因為之后我還會有很多事情瞞著它們，所以早點適應這種沒有書靈的生活吧。
話說回來，以前習慣孤獨……是這么困難的一件事情嗎？
明明也不是很久遠的事情，我卻有點想不起來了……
“希望今天的晚飯符合您的口味，”阿福將餐后小甜點放在我的面前，“雖然從您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是這樣的。”
“沒有！晚飯很好吃！阿福的手藝超棒的！”我將自己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趕緊給了阿福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阿福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您知道的，如果這件事情您無法解決，您可以尋求布魯斯老爺和少爺小姐們的幫助，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拒絕您的。”
我也相信，但些事這可不能讓他們知道啊！
不過也不能繼續和阿福繼續聊下去了，我小雞啄
米一樣地點頭，“我知道的，阿福放心吧，如果不行我不會強求的！”
但老人只是嘆了一口氣。
“那個表情我看見過很多次，總是配合著類似的話出現，但結果卻總是一個人承擔了一切。”
“如果您真的要一個人去做，也請務必安全回來，卡琳小姐，我還期待著第二次和您一起做拿破侖蛋糕，請不要剝奪一個老人少有的樂趣。”
我感覺自己又要哭了，趕緊悄悄吸氣抑制。
但是失敗了，在阿福看來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又奇怪又悲傷。
“我會努力……嗚……完成的，”淚滴不停從眼眶溢出，順著臉頰往下滑落，“請……嗚嗚嗚……不要擔心我。”
雖然關于蛋糕的約定可能是無法完成了，但是我不會讓你們和世界繼續陷入這種危險了。
所以……所以，也請不要繼續給予我這樣的溫柔了。
那只會讓我動搖。
可是我不能有任何的動搖，因為一旦我的決心有絲毫的裂縫，都會立即像鏡子一樣破碎。
真的，如果你們對我冷酷一點就更好了。
畢竟做不到笑著道別的人是我啊。
第69章 第六十九本書“夜安，小丑先生”……
結束了晚餐時光，我回到了房間里。
坐到桌前，手稿上的文字就像是知道我回來了一樣，又開始繼續往后寫。
“我相信你一定做好了選擇，而且是做出了和我們一樣的選擇。”
“現在是不是有點佩服文明篩選人的能力了？”
果然，閱讀者對文明的吐槽都大差不差。
有些事情說到最后，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現在，讓我來告訴你方法。”
“在走文明之路的時候，你是走在階梯上的，還記得嗎？”
“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離開了階梯，從旁邊跳下去會發生什么？”
“經過第五任閱讀者的親身實驗，如果從旁邊跳下去的話，會直接穿透文明，到達事件所發生的時間。”
“通過這個方法，我們可以在特定的事件中抹除腐朽盛宴的痕跡，隨后一路往前追尋，直到最初它被分離的時候，然后阻止這件事情。”
“手稿中已經標注了不少事件，一些已經被解決，還有一些尚未被解決。”
“這個方法最妙的地方在于，無論是文明還是欲望都只會向前走，他們無法顧及也無法感受身后的事情，所以不會知道你在做什么。”
“而因為閱讀者本身的力量來源于文明，在這場只屬于文明的變動中，其他勢力也不會察覺到異常。”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尚未找到所有與腐朽盛宴有關的事件和源頭，所以不能清晰地為你避免麻煩，有很多事情還需要你自己去努力。”
“但對閱讀者來說，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對吧？”
“然而，也請你記住，這只會是一個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戀人參與的故事，它唯一的主角只有你，只有我們，只有閱讀者。”
這段話的下面，另一種陌生的字跡浮現出來，寫字的每一筆都是如此用力，仿佛是一個老人在為自己刻墓志銘。
“記得要和你愛的人們好好道別。”
“一切都交給你了，閱讀者。”
“讓這痛苦與傷害終止吧。”
……-
當最后一句話消失，手稿又變了樣子。
文字被再次重組，形成了清晰的時間線，所有已經被完成的事件都被打上了對勾。
而一些事件后面，會用花體字寫著人名，并且在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解釋著，這是第幾任閱讀者，死于幾幾年的幾月幾號，最開始的幾位記錄的比較簡單，只有年份，越到后面越詳細，甚至寫了幾時幾分。
有兩個名字離得非常近，應該是那對特殊的閱讀者們。
看來這份遺漏在手稿的力量能保存很久，它記錄下了每一任去世的時間，也記錄了那些被歷史和文明遺忘的，勇于抗爭的人們，曾做出的豐功偉績。
就像是為了證明，即便世界都將你遺忘，也總會有人知道你守護了什么一樣。
如此刻骨銘心。
我緊緊地攥住手稿，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留下眼淚。
痛苦的抉擇過后，是義無反顧地走向死亡。
真可惜，我們就是這樣一群傻子啊。
腐朽盛宴真應該感覺到恐懼。
他們也許從來都不明白自己在面對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怎樣可怕的人。
如果他們看見閱讀者都是這樣一群，放棄一切也要讓它消失的瘋子的話，或許就不會這么肆無忌憚了吧。
大概只有在他們消失的時候。
才會驚覺閱讀者的怒火是如此灼痛焚身。
……-
將自己的情緒處理好，我又重新打開了與書靈們的通訊頻道。
果不其然，因為我突然將聯系斷開，書靈們都已經在通訊里炸開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卡琳？”《神曲》第一個跳出來詢問，我從未見過她的聲音有這么急切的時候，“出了什么事？”
我沉默片刻，將手稿中的話一一復述給他們聽，原本還在吵鬧不停的書靈們，在聽見手稿的內容后都沉默了。
“……卡琳，你會死去嗎？”最后，還是《安徒生童話》弱弱地問了一句。
我忍俊不禁，“為什么不先問問你們會不會消失啊？”
“因為如果閱讀者消失的話，書靈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吧？”《安徒生童話》的聲音上揚了一點，又很快縮了回去，“我們注定會消失，但卡琳的話，不一定會死。”
它的溫柔從未改變過。
我認識的書靈們，即便性格各異，卻都是從一而終地為我著想。
是我最棒的朋友們。
“不會的，我不會消失，你們也不會消失，我要帶著你們一起活下來。”我深吸一口氣，終于拿定了主意。
“《博弈論》，你在嗎？”
“有什么想法？”
聰明的書靈蹦了出來。
“如果未來的我能拯救過去的我，那就說明我不會消失在這件事情中，”我開始迅速勾畫出一個大致的計劃，“而現在，她能夠穿越時空來救我的方式，也變得一目了然了，如果是通過了文明階梯的方式，也就是說，你們也不會消失，對吧？”
“非常棒的推論。”《博弈論》點評道。
“那么，如果我想帶著你們一起去解決問題，也是完全沒問題的了。”
“可以，其實說不定的話，其它得閱讀者們也帶著我們去解決問題過，只是他們死在了文明的洪流中，隨著時間的河水被沖回了他們原本所在的位置，于是無論是書還是人，都不記得他們曾經做過什么——除了那份手稿。”
它意有所指。
而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死亡的話，對于布魯斯他們來說，也只是平靜且簡短地度過了一生嗎？”我苦笑著嘆氣，“那也好，起碼他們不會太難過了。”
《神曲》也很快明白了當時我斷掉聯系的原因，“你當時以為我們無法陪伴你一起，所以斷開了聯系？”它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別為此擔心，卡琳，我們不會拋棄你，也不會被你拋棄的。”
“與你們的三角關系無關，也就證明了一點，即便這件事情結束，也不會影響到我們，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這是最珍貴的承諾了。
謝謝你們，書靈們。
真的，謝謝你們。
……-
將計劃擬定完成，接下來就是執行計劃了。
雖然我也很好和我的家人好好道別，但如果被看出異樣的話就慘了。
跟蝙蝠家族玩情報與心理戰，我還沒有強大到這個地步。
哪怕算上書靈，我也不可能有勝算。
這樣想來，我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最了解蝙蝠的人，才是最能騙過他們的人。
我必須去一趟阿卡姆瘋人院。
“你要去見小丑！？”《夢的解析》在我的腦海里高叫一聲，隨即去喊《本草綱目》，讓它來看看我是不是病了或者是瘋了。
我揉揉太陽穴，準備好了一些用得上東西放進書包里，然后想了想，又塞了兩根棒棒糖進去，“我沒瘋也沒病，憑我想騙過蝙蝠俠是不可能的，估計還沒等我走上文明之路，也被布魯斯先綁走了，所以得找一個能騙得過他
的人來當顧問。”
“那你也不能去找小丑啊，說不定那個瘋子在你出房間前就能把你殺……唔唔唔！”《夢的解析》還沒把話說完，就被《福爾摩斯探案集》無情地捂嘴了。
“很冒險，但這是個方法，”《福爾摩斯探案集》的聲音冷靜依舊，沉穩得令我安心，“你去和他接觸的時候帶上我，我來幫你思考。”
我點點頭，整理好了書包就準備出發。
“你準備怎么進去？”《神曲》問我，顯然它也知道，要進到阿卡姆瘋人院里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既然我已經不打算遵守哥譚守則與蝙蝠規則，那怎么進去都無所謂了，這次就不和他們打招呼了，我悄悄溜進去就可以了。”
我抱住《愛麗絲漫游奇境》，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后目視前方。
【兔子洞】發動！
……-
細細回憶來，我和小丑的緣分，還是從他差點打死我那一次開始的。
那天晚上過后，我連著一個星期都在做有關于他的噩夢。
不得不說，那種恐懼簡直深入骨髓。
估計那個時候的我也沒想到，未來有一天，我還能主動找他來幫忙吧。
“……”趁著守衛走過轉角離開，我發動了【局外人】的能力，從通風管道匍匐前進。
管道里還分布著一些蝙蝠儀器，看來我的家人對于這個瘋人院的管理還是足夠到位的。
用《局外人》隱身，并且降低了本身的存在感，用蝙蝠俠教的辦法放輕呼吸，隱蔽好氣息。
不觸發警報也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難。
我把背包放在前面，推著它前進，腦子里各類地理性書籍正在實時通報我的位置，并且告訴著我下一步應該怎么走。
“就是這里了。”《山海經》不知道為什么也放輕了聲音，明明對它來說根本沒有必要。
大概是周圍的環境讓它也不敢大聲說話吧。
但確實不能有什么動靜，一旦阿卡姆瘋人院發出一點異常，就會立即被蝙蝠俠歸于最高警報來對待。
只不過今天他們才處理完瘋人院的事情，不會這么快就轉頭過來的。
這也是為什么，我要選擇今天潛入這里。
“確定是這里嗎？”我問書靈們，得到了他們的肯定答復。
那好。
我深吸一口氣，將《局外人》收進書包里，然后一腳踹開了通道口的鐵欄，從里面跳了下去。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一跳還跳了個準，我正好和五花大綁的小丑來了面對面。
他看著我。
我看著他。
“……”好像有點尷尬。
我嘆了口氣，最對方愈發興奮的眼神里，發出了今晚的第一聲問候。
“夜安，先生。”
第70章 第七十本書全是感情，沒有技巧
或許蝙蝠家的每一個人，都和小丑有一些孽緣。
如果沒有，那只能證明時候未到。
現在，我面前這位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綠色頭發先生，在看見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爆發出了驚天的大笑聲。
……難道說，他知道我要來干什么嗎？
不應該啊。
“他應該是不知道的，但你身為蝙蝠家族的人來找他，絕對不會是什么小事，”《福爾摩斯探案集》冷靜分析著，“而無論是什么事，對他來說，都會是好戲開場。”
某種意義上，小丑還真的猜對了。
“噢！好姑娘！好姑娘！今天是圣誕節對嗎？你來給小丑叔叔送禮物啦！放心，小丑叔叔會一槍打死圣誕老人的！”小丑癲狂地瘋笑著，他不停地搖晃著身子，連帶著椅子都跟著他一起不停地晃動。
他笑起來的聲音相當刺耳。
不得不說，我不想見他是有理由的。
“你覺得我要怎么跟他套話？”我悄悄地問了《福爾摩斯探案集》一句。
“從蝙蝠俠開始吧。”
確實，這算得上是我和小丑的共同語言。
只是……一想到自己和瘋子會有些共同語言，就莫名地覺得很可悲啊。
“看起來您傷得不輕，希望我們的對話還能正常進行下去，而您不會在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暈倒，”我決定從蝙蝠俠開始，直接把事情說清楚，“顯然，我們時間有限，所以我想問的是，你對蝙蝠俠了解多少呢？”
小丑原地蹦噠了一下，他看上去似乎是想向我這邊探身子，但很明顯地失敗了。
然而行動上的失敗，并不能限制他的語言和表情，“你是最有禮貌的小鳥了，好姑娘，你們家可不是誰跟我說話都會用敬語的，特別是在我打斷了另一只小鳥的翅膀后！哈哈哈哈哈哈哈！”話沒說兩句，他又癲笑起來。
該死的，他怎么敢提杰森！
我站起來就想去揍他，但《福爾摩斯探案集》冷靜的聲音阻止了我，“別動手，卡琳，他在惹怒你，好讓你暴露你的真是目的。”
聽到它的話，我又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
“你需要知道的只有一點，先生，你并不是我唯一的選擇，如果你耗光了我對你的耐心——”我瞇起眼睛，冷淡狠厲地威脅道，“我相信這座監獄里了解蝙蝠俠的大有人在。”
《福爾摩斯探案集》的聲音再次響起，“跟他說，你會采取別人的意見，而他，就只能在這個瘋人院里等著坐觀眾席吧——小丑不會允許自己和蝙蝠俠的斗爭之間穿插進第三個人的。”
我把話一比一復述，“如果你不配合或者是說些我不想聽的話，那我現在立刻就會轉身離開，去找找雙面人或者是毒藤女，我相信只要籌碼合理，他們一定會告訴我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而你，好先生，你就等著在這個瘋人院里坐觀眾席吧。”
說完這句話，我聽從《福爾摩斯探案集》的指示，準備著就要轉身走——
“嘿！等等！瞧瞧你，一個性急的姑娘，小丑叔叔什么時候說了不告訴你？”小丑不滿的抱怨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成功了。
我又平靜地坐了回去，直視著那雙眼睛，曾經它們是我的噩夢，而如今與小丑面對面，我卻莫名有一種夢醒了的感覺。
“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我學著達米安的語氣命令道，當你不想說太多的話又想用清楚表達你的意思，這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現在我大概能明白達米安為什么習慣用祈使句說話了，只不過這種說話方式也分人，沒有達米安的能力這樣說話是容易被揍的，而且也很容易讓和你說話的人感覺不高興。
不過我也不在乎小丑，他高不高興關我什么事。
我只要達到目的就好了。
“噢，你們的蝙蝠爸爸，偉大的黑暗騎士，哥譚的守護者！我們可是好朋友！”小丑神色飛揚地說著胡話，“我們一起歡笑！一起游玩！你知道嗎，他父母死的時候，那個男人還來找我哭訴過呢！唉，那件事真是太讓人難過了！”
這是在扯什么胡話！布魯斯那個時候根本都不認識他吧！
我想揍他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問他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欺騙蝙蝠俠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沉吟片刻，向我發出了第二個指令。
看在這會它確實比我冷靜的份上，我就聽它的了。
“那么我猜，你在欺騙他這方面也是頗有心得了，”我咬牙切齒地繼續問，連敬語之類的都忽視了，“能告訴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想咬死他算了！
這家伙真是有夠可惡的！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不行，小丑是從ACE化工廠泡出來的，全身上下都是化學物質，估計全都是有毒成分，萬一咬一口，我掛掉了怎么辦？還是算了，還是算了。
就算不挑食，也得吃點好的吧，卡琳。
我還在這邊控制情緒，那
邊的小丑已經換了副眼神。
“噢——我知道這個，叛逆，對吧？小鳥們都會這樣的，從蝙蝠爸爸的身邊飛開，我記得那只藍色的小鳥就飛到了布魯德海文，對吧？他可算是飛的遠啦，讓你們蝙蝠爸爸操碎了心，當年小丑叔叔可是給了他不少建議呢……”
又開始在這里歪曲事實！
“不過嘛，甜心，你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呢？”小丑的眼神逐漸變得恐怖起來，陰狠，惡毒，似乎人所有的負面情感都能被包含其中，“這一直是我和小蝙蝠游戲的秘密。”
“稱呼變了，小心些，卡琳。”《福爾摩斯探案集》立即提醒了我。
……看來不能再隨便說話了。
“我只是想和你做成一筆交易，這筆交易對你來說穩賺不虧，而我，因為某些特定原因，已經不會在乎這件事會不會讓我吃虧了，”我的食指點了點桌子，努力偽裝成平靜沉穩的樣子，“你來提供方法，我則會向蝙蝠俠透露這些方法的來源，那么他大概率就會認為我們合作了。”
“哪怕是為了我，他也會查清這件事，至于那個時候你再想做什么，先生，我都不會打擾，盡情地讓他的目光被吸引在你的身上吧。”
“嘟——嘟——嘟——”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阿卡姆瘋人院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有人發現我溜進來了？還是說有別的事情發生了？
無論是哪一種，此地都不宜久留。
我立即準備起身就走，但卻被小丑的一句話留住了，“你只會用蝙蝠的方式思考，小姑娘，無論你做什么，蝙蝠爸爸都會知道，不被猜到是種天賦，小丑叔叔可教不了你。”
跑到這這么久，最后小丑也沒說句什么有用的話，無論如何，這人都不愿意讓我插入他們之間的戰爭。
真是白浪費我的時間。
但現在警報已經響了，我不敢再耽誤，直接用兔子洞傳送離開了。
……-
跑到了差不多足夠遠的地方，我才松了口氣。
果然還是得靠自己……
“卡琳。” ！！！
一句話炸起了平地驚雷！
我驚悚地后退兩步，抬頭向上看。
是迪克，他正蹲在欄桿上，穿著作戰服，像一只等候獵物多時的藍鳥。
他是怎么會在這里的！
“你和小丑說了什么？”他從欄桿上跳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為什么要去找小丑！”
和迪克認識這么長時間了，我還是第一次聽他用這么嚴肅的語氣和我說話。
而且光從聲音就能聽得出來他很著急。
看來那聲警報不是恰巧在那個時候響起的，應該是為了逼我離開小丑的房間才故意響起來的。
現在想想也是挺奇怪的，不可能我在一個重點犯人的房間里待了那么久還沒人發現，應該是他們故意讓我待在那里，好看看我究竟想做什么的。
這件事做的完全不隱蔽，非常明顯，只可惜我當時的注意力全都在小丑身上，只考慮這么對付他，下意識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回答我！”見我居然還在走神，迪克更生氣了。
鳥媽媽一怒，浮尸三千，惹不得惹不得。
我抽了抽手，沒抽動，對方反而還抓得更緊了。
“哭，”《夢的解析》突然出聲了，“現在就哭，卡琳。”
啊？這么突然？
“可、可我現在哭不出來啊？”
“很抱歉，但想想你馬上就要失去你的家人，走過文明之路后，解決一切，他們不會再記得你，你將獨自承載一切……”
“……”謝謝你，《夢的解析》，這件事實在是太催淚了，它都不用說完，我一想到未來會發生的事，眼淚根本繃不住，瞬間就掉下來了。
“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因為我不想和你們分開啊！我也不想去見那個大混蛋！但是沒辦法啊！我必須去做啊！嗚嗚哇哇哇哇！”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毫無形象，非常真摯，全是感情，沒有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