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烏黎珠讓薛靈塵馬上去修仙界說他的事,薛靈塵為哄他,應聲同意。
烏黎珠等著薛靈塵回去報消息,坐了一會略覺無聊,又想第一次來魔界,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傳說中的魔界長什么樣子。
薛靈塵的居處非常豪華,類似于凡界宮殿,烏黎珠家雖是有錢,卻礙于商賈身份,沒住過這樣的,可見薛靈塵在魔界的身份不低。
出了宮殿,許多魔族人腳步匆匆,見到他時都低下頭,抬手握于胸前,做出烏黎珠不懂的禮數,即刻告退離開。
烏黎珠突然出現在這也沒人驚訝,好像是什么理所當然的事。
他七轉八轉走到城防高墻處,眺望這個城池的樣貌。
魔界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樣陰森可怕,而是個很正常的地方。
烏黎珠少年時居于凡界的江南,山明水秀,滿園春色。修仙界仙氣繚繞,比江南更美風景更甚。魔界卻與這兩種完全相反,地廣人稀,枯樹雜草遍布,距離城墻很遠的地方還有大片望不到頭的荒漠。
話本里說的西北邊疆,大概也長這個樣子,烏黎珠很是稀奇,在這遼闊的天地望了很久,直到干燥寒冷的風刀似的刮在他臉上,弄得人有些不舒服,他才悻悻然退回去。
烏黎珠轉了一圈,城門口有魔將把守,城防緊密森嚴,他出不去。
就算能出去,也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回修仙界。
也許薛靈塵房中有相應的陣法,想到這里,烏黎珠眼神一亮。
他不就是因為薛靈塵觸動陣法而發送過來的嗎?
烏黎珠高興地回到薛靈塵的房間,仔細翻找陣法的痕跡,他把枕頭被子刨了個干凈,什么也沒有。
薛靈塵從修仙界辦完事回來,就見到這幅畫面——
烏黎珠趴在床上看床縫,背對著自己,他的腰往下塌,挺起飽滿的弧度,綢緞般的墨發都散落在大紅的床褥上。
他微側過臉,眼神認真,那小半張臉在滿目的紅黑中顯得格外白,異常誘人,只想叫人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咬著他的小下巴,讓他哭著喊疼,抓著自己的衣襟,垂下眼睛可憐巴巴求饒。
烏黎珠找遍了整個角落,別說陣法,連灰都沒有,終于死心,只能遺憾作罷。
一轉身,薛靈塵用詭異的眼神盯著他看,烏黎珠上一次見他這樣時,沒來得及跑,轉頭就被人強吻。
他戒備地往后縮,拿起被子護住自己,十分警惕,“我師尊同你說了什么?”
薛靈塵腦中回味剛才那一幕,隨口道,“他同意了。”
“師兄往后與我在魔界生活。”
烏黎珠蹙起眉頭,“原話是什么?”
薛靈塵非常不喜歡烏黎珠張口閉口師尊,那不知幾百歲的老妖怪有什么值得他這么惦念,黑了臉道,“我不記得,同意就好,說什么很重要嗎?”
烏黎珠與他對視,很快就篤定,“你騙我!”
薛靈塵當然是騙他的。
他通過陣法回天水宗,迎面撞上莜懷真人,那老頭焦急問他有沒有見到烏黎珠的身影,薛靈塵通過莜懷神情揣測,宗主應是知道烏黎珠失蹤,但還在宗門內找人,沒有聲張。
薛靈塵怎么可能告訴他們,只是搖頭說沒看見,又裝模裝樣關心幾下。
莜懷煩躁不已,沒時間和他廢話,讓他努力修煉,匆匆離開。
薛靈塵冷笑。
烏黎珠氣急,虧他還覺得對這人不好,負人真心,這人就知道逗他,還裝深情,說什么喜歡他,就是一個大騙子。
他把床上大紅的枕頭扔過去砸他,“放我回去!”
薛靈塵接住從臉上掉落的枕頭,故作委屈,“我不過是和師兄開玩笑罷了,師兄真兇。”
烏黎珠怒視。
薛靈塵上前一步,更近瞧盛怒中的人,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欣賞他的生機無限,好想把他壓著好好欺負,光是想想他就興奮極了,但是不行,那樣會嚇到他。
薛靈塵野心勃勃,不只想得到烏黎珠的人,還想叫他滿心滿眼都是他,如自己這般。
他眉微挑,彎了彎唇,“宗主說同意,但要我能確保你的安全。”
烏黎珠將信將疑。
薛靈塵坐到床榻邊上,神情是烏黎珠從未見過的溫柔,“我和宗主結了契約,若我讓師兄受到半分傷害,天打雷劈萬劍穿心。”
烏黎珠真信了,急道,“你發那么重的誓做什么?之前就被雷劈傻了么?”
罵人都不會罵,活像撒嬌。
薛靈塵仍笑著,“如果不這樣,宗主不會同意我帶師兄離開。”
他拉起烏黎珠雪白的手指,放到唇角輕吻,薄唇擦過一根根指尖,微微濕潤的觸感令烏黎珠頭皮發麻,他抽手抽不動,打他又怕被舔手,這人還慣會裝可憐。
薛靈塵怎么老是這樣,真叫人討厭。
“我知道宗主與師兄不信我,我發這樣的誓,你們總該信了。”
“師兄不要懷疑我的真心。”
烏黎珠抿唇,“其實我……”
薛靈塵打斷他,放下他的手指,鄭重又認真,話語中的珍重無法忽視,“師兄不必急著拒絕,如果師兄不喜歡,明日我就將這些紅色喜物都撤下,換成素凈的東西來。”
“我喜歡師兄是我的事,師兄不能阻攔我追求你,亦不能阻止我喜歡你。”
烏黎珠實在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拉出師尊當擋箭牌,“我答應了師尊要成為他的道侶,我們沒有可能。”
“我不介意師兄有道侶,我可以和師兄偷/情。”
烏黎珠確認他的耳朵沒有聽錯,怔愣片刻,重新拾起碎一地的三觀,又施一計,“其實我真心喜歡的人是圣子,我不會喜歡上你的,你最好死心。”
薛靈塵友善的面目將要維持不住,謝淵澤是個什么東西,也配得到烏黎珠的喜歡?
他都沒摸上邊,狗屁圣子又從哪里冒出來?
“沒關系,我不介意,只要我喜歡師兄就夠了。”少年垂下眼,神情受傷,卻甘愿付出。
圣子殺掉就好了,一個死人,烏黎珠再喜歡又能記他幾年?
薛靈塵這樣一想,心里舒服很多。
烏黎珠難以置信,絞盡腦汁再施一計,“其實我家里已有娃娃親,幼時就定下,我明知此事還和師尊成親,還在心里喜歡圣子,我是一個玩弄感情不負責的男人,你愛慕我會后悔。”
薛靈塵一臉欣喜,“師兄如此博愛,要是愿意再多玩。弄一個我就好了。”
烏黎珠石化裂開。
薛靈塵心里冷笑,管他什么宗主圣子娃娃親,都殺干凈,就沒有對手。
烏黎珠消化薛靈塵對他如此執迷不悟的情感,這人的道德比他想像中還要低下,語氣艱難道,“那……隨便你吧。”
他也奈何不了。
還是躺平為好。
與此同時,第二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遍修仙界。
前幾日修仙界還在傳天水宗宗主大婚,宗主夫人還沒成親這就失蹤了,宗主發下命令,放出好幾副畫像,言說修仙界若能有修士提供線索者,必得天階法寶答謝。
一出手就是天階法寶,這可驚動無數人,由此可看,這位宗主用情至深,待人真心實意,那些以為是搞噱頭的閑言碎語也消失了,只剩下唏噓與感嘆世事無常。
謝清漪原不想興師動眾,但他走不開,魔族忽然向修仙界宣戰,戰帖只有頭部幾人知道,宗門忙這事忙得不可開交。
他身為宗主,興師動眾只為私情已是破例。
謝清漪坐在案幾前處理宗門要務,按著眉心一一翻查,神色疲憊。
烏黎珠不可能擅自出去,他是個乖孩子,答應師尊的事沒做,不會一走了之。
謝清漪信任烏黎珠,從未給他下過定位的咒法,也曾給過烏黎珠許多保命的法器,如果主人用了,他會第一時間感知,可是沒有,所以烏黎珠自愿離去。
謝淵澤背著白布纏著的劍,踏進師尊的清安殿,看見那略顯乏累神態的人,壓抑不住心中怒火。
他從前向來對謝清漪恭敬,那日撕破臉皮,再也沒踏進這里半步。
宗主給他的權利盡數收回。
二人相敬如冰。
謝淵澤先破例,自然是為了烏黎珠的事情前來。
“若師尊走不開,弟子愿前去查找他的下落。”
謝淵澤的語氣很冷,他很少這樣對這人說話,哪怕是鬧翻的時刻,也多是閉嘴不言,他在怪罪師尊,若不是師尊為打壓他放出假婚的消息,烏黎珠根本不會跑走。
謝清漪修長的手指翻動卷冊,不耐煩地抬眸,冷眼看著謝淵澤在鬧。
“隨你。”
謝淵澤抬手行禮,轉身離去。
竟是一句“謝師尊”這種面子話也不說。
謝清漪氣笑,他有什么資格和自己置氣,如果不是他生了那種不該有的心思,烏黎珠只會乖乖呆在自己的羽翼下,被整個天水宗保護周全。
想到此處,謝清漪拿起最底下卷冊壓著的書信,這是淩薇去醫仙谷一趟寄回來的信,說是能助他收回神魂,可只有五成把握。
謝清漪手指摩挲著書信,神情意味不明。
第32章
烏黎珠被薛靈塵拘在魔界,哪里都去不了。
薛靈塵得知烏黎珠在他人不在魔界的時候出過門,臉色變了一瞬,見人并無大礙,隨即又神情放松,叮囑烏黎珠讓他少出去。
魔界的人手段兇殘狠辣,難免會有幾個不長眼的傷到烏黎珠。
薛靈塵只是魔界少主,真正的尊主還活著,輪不到他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魔尊近幾日在忙與修仙界的事,沒工夫來理會薛靈塵的情情愛愛,倒是給了他將烏黎珠擄回魔界的機會。
但這不代表烏黎珠的處境安全,他這宮殿魔尊的眼線不在少數,恐怕消息早已傳進魔尊的耳朵里,只是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尚且沒工夫收拾兒子。
他那么多子女都當牲口養,哪能事事都管,一心全撲在宏圖霸業上。
等這陣風波過后,薛靈塵勢必要遭到質問。
若是再快點就好了。
魔尊死于戰場之上,才能永絕后患。
薛靈塵盯著什么都不懂的烏黎珠,眼神暗沉,再快點,就能殺了那個禽獸不如的爹,就再也沒人能管住他。
烏黎珠眼見薛靈塵的眼神越來越兇,皺了皺眉,小聲道,“我小心就是了,那么兇做什么?”
這幾句埋怨的話落在薛靈塵的心里就像貓爪子撓過,酥癢一片,他笑著說,“師兄想做什么都行。”
“是我沒有能耐讓師兄有在魔界放肆的資本,是靈塵的錯。”
烏黎珠見他又這樣,不好說什么,撫了撫胳膊,“你給我帶點吃的吧。”
薛靈塵把烏黎珠軟禁在這,他本人在修仙界魔界來回跑,一個雙面臥底的身份讓烏黎珠將信將疑,但現在的情況除了相信他別無他法,薛靈塵又不放自己走。
“魔界的東西太難吃了,我好些天都沒胃口。”
烏黎珠享受口腹之欲,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薛靈塵看著烏黎珠的臉,好像是瘦了點,來到他這都給養壞了,“是我疏忽。”
得想辦法給人補回來,肉多點手感才好,薛靈塵暗暗想道。
待烏黎珠回房后,他召來屬下,隨口吩咐,“你去弄點他喜歡吃的來。”
屬下能當薛靈塵最得力的助手,是個人精,他眼珠子轉了轉,又不敢輕易動作,試探性問道,“少主是要食物還是……”
薛靈塵看著密令,聽到這話撇他一眼,少年勾唇笑笑,魔修脊背發寒。
“是,屬下明白。”魔修屬下行完禮立刻告退。
薛靈塵見人走了冷嗤一聲,平日里挺聰明的,這么簡單的吩咐都聽不懂,真是廢物。
烏黎珠在里間看話本看得昏昏欲睡,一手拿話本,整個人趴在案幾上,小半邊臉壓在半邊臂膀里,壓出一團細膩的軟肉。
珠簾被人撩起來,一個黑袍魔修端著一碗香甜的東西走進來。
烏黎珠雙眼發亮,薛靈塵動作還挺快,這個味道一聞就很香!
“這是什么?”烏黎珠問薛靈塵的下屬。
下屬罩在黑袍里,烏黎珠看不真切,不知道他額頭上布滿細汗,正斟酌著回答少主夫人的問題。
少主也沒給個準話,全讓他做主,那是要騙夫人,還是不騙夫人呢?
魔修頭腦風暴,還沒想出所以然,少主夫人伸出手接過他手上的碗,笑嘻嘻說,“是蓮子羹。”
確實是蓮子羹,這藥加在蓮子羹里才能吃不出其他味道。
魔修見夫人不再糾結他的回答,想盡快丟開燙手山芋,恭敬俯身,“您慢用,屬下告退。”
烏黎珠端起瓷碗灌完一口蓮子羹,入口甜滋滋的,心情好上不少,咕嘟咕嘟下肚,胃里一片暖洋洋。
這湯有點熱,烏黎珠喝完后過了好一會,還感覺身上火熱難耐。
奇怪,這湯原先有這么滾燙嗎?
后背前胸都在發燒。
甚至、甚至身下……
薛靈塵這個混蛋給他喝了什么?
烏黎珠難受得要命,臥在床褥里,手往下伸,弄了好久,不得要領。
他哆哆嗦嗦解開腰帶,纏得很死,差點急哭。
薛靈塵看完魔界傳上來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就來找烏黎珠,他見一次,這人就給他一次驚喜。
美人臥在青色的床褥之間,好似無數藤蔓中長出了一朵梔子花,莖葉將他托舉,花瓣嬌嫩,想讓人采摘,最好握在掌心里捏出汁水才好。
烏黎珠臉龐浮現潮紅,眼眸含淚,脆弱又美麗,抬眼望來,滿眼委屈,薛靈塵的心揪起來,恨不得把人的淚都吃個干凈。
他快步走上前,把烏黎珠抱在懷里,看著藤蔓頂端的汁液,抬手上去幫忙。
烏黎珠尚且有意識,抽噎著推拒他,不想薛靈塵捏住,身上又沒力氣,這樣只能增添幾分情趣。
“師兄做了什么,火氣這么大?”薛靈塵低下頭,咬烏黎珠的耳朵。
這人裝什么無辜?
烏黎珠難受得緊,偏過頭咬他的脖子,這一口用很大的力。
牙齒緊緊咬住薛靈塵頸側的肉,叼住撕扯,瞬間咬出血絲,薛靈塵眉頭一皺,氣笑了,“我讓師兄舒服,師兄就這么報答我?”
他也早已忍不下去,烏黎珠這幅樣子躺在懷里,哪個男人會心疼他?
“你說你真心喜歡我,你是滿口沒一句真話的騙子!”烏黎珠臉頰紅撲撲的,他手攔著不讓薛靈塵撩開衣襟。
薛靈塵一怔,旋即挑了挑眉,想通其中關鍵。
手下的朱果綴在上面可愛得緊,薛靈塵無視他的掙扎,將果子剝出來。
“乖,我等會就罰他自作主張。”薛靈塵輕聲哄騙,“你現在很難受,我幫你。”
烏黎珠的火氣消不下去,寧愿在被縟上亂蹭也不愿意讓薛靈塵得手,又是打他又是紅著眼睛哭。
薛靈塵只好作罷,將他安撫幾次,讓人在被子間動作,獨自走出去。
那魔修下屬正守在門口,聽著屋內的動靜。
薛靈塵打開門冷眼看他,魔修嚇得立刻跪倒在地,“是屬下該死。”
他一邊說一邊打自己的巴掌,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薛靈塵不耐煩,“行了。”
“解藥呢?”
魔修心里咯噔一下,仔細著言語,“少主,因為您沒給屬下明示,屬下自作主張下了雙情毒,此毒無可解,只能每月服用丹藥緩解……”
雙情毒顧名思義,一個月發兩次,是種長期的情藥,魔界中多是用在被魔修強搶過來的寧死不屈的正道修士身上。
魔修猶豫很久才選出這么一種對少主方便,又不傷害夫人身體,增添二人情趣的藥。
薛靈塵又笑了,他對別人可不像烏黎珠那樣有耐心,“我豈不是要夸你會辦事?”
屬下的頭更低,“少主饒命。”
“行了,丹藥給我。”
薛靈塵拿著緩解癥狀的丹藥進屋時,烏黎珠意識不清,他扯開衣服,倒在床上,暈乎乎的,眼神迷茫,雙手亂動,企圖舒服些。
他越動越難受,哭得可憐又小聲,整個人委屈極了。
薛靈塵的喉結滾了滾。
他把丹藥隨手扔在一邊,抱起烏黎珠,邊幫他動作邊道,“沒有解藥,師弟幫你好不好?”
手底下的觸感軟乎乎的,薛靈塵之前都是通過蠱蟲接觸,親手上更加愛不釋手。
烏黎珠什么都說好。
薛靈塵咬著他小肚子上的肉,烏黎珠痛得叫出聲。
陌生的快感流竄到大腦,他什么也記不住,在欲望的深海中沉浮。
獵物劇烈掙扎,哭得喘不上氣。
薛靈塵心里憐惜他,又恨不得將他揉碎才好。
這一夜很漫長。
烏黎珠里奇外外,什么也不剩下,就連剛出來的眼淚都會被奪走。
薛靈塵就是個畜生。
第33章
烏黎珠第二天一早起來,腿間還濕漉漉的,薛靈塵身軀緊貼著他,木棍頂在二人中間。
他渾身難受,身上不是咬痕就是水漬,薛靈塵這個不知節制的混賬就知道顧自己爽,說了不要了藥性過去了還要接著做。
烏黎珠越想越氣,回身在閉著眼睛的薛靈塵臉上扇了一巴掌。
薛靈塵本就沒睡,想看看烏黎珠醒后的反應,卻是等來一頓打,他硬生生受這一掌,睜開眼睛沉郁地看著烏黎珠。
“混蛋,趁人之危,卑鄙無恥!”烏黎珠把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詞都用在薛靈塵身上。
二人的距離拉開,薛靈塵偏偏不如他所愿,手臂一拉,烏黎珠悶哼一聲,眼淚擠出來兩滴,倒在塌上動彈不得。
薛靈塵見剛才還氣焰囂張的人,身軀一軟,如只失去利甲的貓,好笑地不行,湊過去細細密密親人的脖頸。
“師兄,我是為了幫你解毒。”薛靈塵語氣無辜,“昨夜那情形,非要做這等子事,師弟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那下屬自作主張給你下藥,我已經罰過他了,師兄不氣。”薛靈塵按著人親,話語皆是討好。
烏黎珠信了他的邪!
“滾開。”烏黎珠罵他,爬著就想跑,終于離開了那處,薛靈塵笑看他掙扎,也沒有把人拉回來。
烏黎珠雙腿發軟,一步都走不了,顫者腿跌倒,薛靈塵眼疾手快扶住人,把他當橫抱起。
“我帶師兄去沐浴。”薛靈塵眼神帶笑,俯身在烏黎珠的臉頰上輕輕咬一口。
烏黎珠想推開他卻沒什么力氣,由著人動作,坐在水里的時候抱著膝蓋自閉,自暴自棄想道,反正都雙修這么多次了,這也不算什么。
就當被薛靈塵這個狗東西咬了一口。
薛靈塵這個人一肚子壞水,烏黎珠越想越氣,憤憤打了下水面,不是很想和他呆在一處。
想到這里,烏黎珠看向湊過來幫他清理的薛靈塵,張口咬上去。
薛靈塵咬烏黎珠時多是疼愛,烏黎珠咬薛靈塵發狠勁,用這個當做報復。
薛靈塵清理的動作頓住,脖間傳來陣痛,氣笑了,“師兄是小狗變的么,這么喜歡咬我?”
“你昨晚咬我那么多次,我憑什么不能咬回來?”烏黎珠含含糊糊叼著他的脖子,氣勢不輸。
薛靈塵一邊由著人咬一邊將烏黎珠每一寸肌膚都洗個干干凈凈。
“少主,不好,出事了。”領完責罰的魔修屬下捂著受傷的肩膀闖進來,隔著屏風跪下,低垂頭顱,不敢看也不敢聽里面的動靜,“仙界有人闖進來了!”
薛靈塵皺眉,擦干凈手指,給烏黎珠穿衣服后才問外邊的人,“魔尊惹出的事,你找我有什么用?”
屬下沉默一瞬,“那人的意思,是要找少夫人。”
烏黎珠偷聽到一半:“?”
少夫人是誰?
薛靈塵這狗東西對別人說了什么?
不會是師尊來找他吧?
薛靈塵系好烏黎珠的腰帶,用法術蒸干了他的頭發,“呆在這里。”
他轉身,烏黎珠突然抱住了他。
薛靈塵一怔。
“我不能聽嗎?”烏黎珠攔住人不讓走,眼巴巴抬眼看他。
薛靈塵受不住他這個眼神,遮住他那雙亮得出奇的眼睛,“知道了。”
烏黎珠的睫毛撓在薛靈塵掌心也很癢,薛靈塵沒遮片刻就收回手,手掌蜷縮于身側。
二人一齊走出屏風。
屬下暗暗心驚,少主夫人果然受寵,一句話就能讓主子答應,恐怖如斯。
“那人指名道姓要烏黎珠,一手劍法使得尤其厲害,我們折了好幾十人在他手上,魔尊大人說要您親自出馬,不擺平就等著被罰。”
“你告訴他,烏黎珠這就去見他。”
“呵,好啊,我去會會他。”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屬下心里咯噔,縮著身子當鵪鶉,不敢說一句話。
少主少夫人要吵架,他還是不參與比較好,再領幾魔棍他就一命嗚呼了。
烏黎珠與薛靈塵對上眼神,先發制人,“你根本沒有和師尊談攏,你是騙子,我要回去。”
薛靈塵笑笑,“你就那么肯定外面那人是你師尊?再說了,你與我已有夫妻之實,那就是我夫人,我怎么會放你回去?”
這個畜生露出本來面目,烏黎珠瞪圓了眼,“我不管,我就要走。”
“乖,我喜歡你,不想對你很粗魯。”薛靈塵捏上烏黎珠的后頸。
烏黎珠才不會受他脅迫,“你必須讓我看看外面是誰。”
這話已經是退了一步,烏黎珠沒說一定要走,薛靈塵面色有所緩和。
“讓你見見也無妨。”
薛靈塵帶著烏黎珠一起去往魔界入口。
屬下心里暗暗驚嘆,有朝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主也會讓步,愛情令人失去理智。
魔界入口處,清冷如玉的男子手持一柄長劍,手上纏著幾圈繃帶,他白衣染血,面色冷峻。
浮光劍結出無數劍影,朝周圍攻擊的魔修襲去。
數量太多,異常棘手,謝淵澤抿唇,吃下一顆止血丹,發起二次進攻。
魔修們同樣視此人為強硬的對手,周圍守城人的修為比謝淵澤低,魔界的魔將又忙于仙魔大戰之事,這事本就是少主引出,大家也不愿意出頭。
只好由這些守衛硬著頭皮頂上。
好在少主來得很快。
眾人看見少主彷佛見到救星。
烏黎珠看見是謝淵澤高興一瞬,又有點道不清的失落。
當謝淵澤一人獨占千軍,渾身染血,烏黎珠心里其他的情緒被擔心沖散,大喊道,“住手!”
薛靈塵見來人是謝淵澤,瞇了瞇眼,他還沒忘記秘境之中這人對烏黎珠做的事。
本想找個機會殺了他,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時機,這下豈不是正好。
烏黎珠當真招人喜歡,又是宗主,又是圣子,薛靈塵煩到恨不得將他們都殺個干凈。
魔界守衛知道說話的是少主夫人,不敢動手,面面相覷。
謝淵澤見烏黎珠好端端出來,不像是受到虐待,神色緩和,收起浮光。
薛靈塵剛想下令,讓這些人不惜一切代價殺死謝淵澤,忠心的屬下追上來看見少主陰沉的臉,瞬間明白怎么回事,阻止了他的沖動。
“少主,三思啊!”
薛靈塵看向他,“你最近膽子真大不少?”
“怎么,沒被打夠?”
魔修噗通一聲跪下來,“少主,您現在下令殺了那人,只會和少夫人生嫌隙,若少主想和夫人日后琴瑟和鳴,是萬萬不能這么做的。”
“哦?”薛靈塵饒有興致,“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要屬下說,感情一事,不能用陽謀得用陰謀。”屬下仔細分析,“少主且看,若是您殺了那小子,便是您不占理,惹得夫人厭惡,若是那小子對您不敬,夫人就會偏向你。”
“咱們再使計讓那小子對夫人惡語相向,夫人徹底惡了他,他對少主來說,就沒有任何威脅。”
這法子當真陰毒,薛靈塵思忖一番,認可他的話。
殺了謝淵澤只痛快一時,事后還要哄烏黎珠,這個法子卻能讓烏黎珠不再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只想著他。
“很好,自去領賞。”薛靈塵滿意,把他打發走。
屬下欣喜,說一堆吉祥話,退下去。
另外一邊,烏黎珠已經和謝淵澤交談上了。
“師兄,是師尊讓你來找我么?”烏黎珠拿出一瓶治傷的丹藥,放到謝淵澤的掌心。
謝淵澤垂眸,摸索著那瓷白的藥瓶,低聲回答:“不是,師尊在忙宗內的事。”
他頓了頓又補充,“師尊從未提及你。”
烏黎珠心中失落更甚,旋即又想,薛靈塵應當是真談好了,沒有騙他。
“那我在魔界很安全,師兄你回去吧。”
薛靈塵不肯放他離開,說不定還會遷怒來找他的謝淵澤,烏黎珠怕連累他。
這個瘋子對他不會怎么樣,對謝淵澤就說不準。
謝淵澤好不容易順著謝清漪懸賞的仙界提供的線索找到這里,怎么可能就這樣輕易離開。
令他比較疑惑的是烏黎珠的態度,為何竟像是自愿?
他轉頭看見薛靈塵,眼神寒意加深。
原來竟是因為他。
可笑是這等奸細在眼皮子底下,居然沒有發現。
兩個人的視線遙遙相對,一言不發,火氣十足,烏黎珠夾在中間,很明顯感覺到氛圍不對。
守城魔修們眼觀鼻鼻觀心。
“師兄你快走。”烏黎珠著急。
這里是別人的地盤,烏黎珠很感謝謝淵澤冒著危險來救他,也很害怕他一人難敵眾,為自己死在這里。
“走什么?”薛靈塵抬步,語氣帶笑,笑容森寒,“貴客遠道而來,何不坐一下,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謝淵澤收到挑釁的信號,冷笑,“奉陪到底。”
魔界眾人不知事情怎么發展成這樣,明明仙魔大戰在即,自家少主還請人到魔界做客。
但少主畢竟是少主,能從魔尊諸多子嗣里廝殺出來,是個狠人,他說的話都有道理。
他們二人在屋內暢談,烏黎珠被陣法隔絕在外,來回踱步。
烏黎珠想聽薛靈塵和屬下的話,薛靈塵一口答應,但現下為什么不讓他聽薛靈塵和謝淵澤的談話,他們二人還能有什么秘密不成?
薛靈塵不會想趁機把謝淵澤干掉吧。
烏黎珠越想越心驚,在門口干著急。
不久后,房門被打開,謝淵澤先走出來,身上沒有新傷,看向他的神情復雜許多。
烏黎珠摸不著頭腦。
謝淵澤抿唇,“保重,照顧好自己。”
他背著劍離開。
烏黎珠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轉頭看向氣定神閑的薛靈塵,“你同他說了什么?”
薛靈塵笑著把人拉到懷中,長腿將人禁錮,抱著烏黎珠,將頭埋在人的腹部,深吸一口氣,“他因為害怕惹事,不要你了。”
烏黎珠根本不信。
薛靈塵嘴里沒有一句實話。
他生氣道,“不說算了,你放開我。”
“不放。”薛靈塵仍是笑著。
他還能說什么,當然是合作的事,薛靈塵早想擺脫魔尊的控制,最好的方法就是當雙面間諜,把兩方勢力控制于掌間。
他之前就告訴過烏黎珠,并非謊話。
謝淵澤知道薛靈塵不會傷害烏黎珠后,對于間諜臥底一事,暫時沒有把握,回去請示宗主,暫時離開。
他們關系鬧得再僵,面對修仙界的大事也不會兒戲。
薛靈塵不僅要這樣,還要趁機敗壞烏黎珠對他們的好感,“你師尊不管你,師兄不要你,烏黎珠,來喜歡我。”
少年眼眸若星,唇角微彎,“我會對你好。”
“一輩子都對你好。”
第34章
“你少來。”薛靈塵說得再動聽,烏黎珠也不信他,這人在他這失去了信任。
薛靈塵抱著人不撒手,“這句話是真的,只要師兄喜歡我。”
“那我要走呢?”烏黎珠低下頭看人,胡亂摁著那顆黑腦袋,“我說喜歡你,要離開魔界,你也愿意?”
薛靈塵認真道,“如果師兄真喜歡我,我放你離開魔界。”
“那太好了!”烏黎珠捧住薛靈塵的臉,用盡畢生的演技故作深情,“我喜歡你。”
薛靈塵直面烏黎珠,即便知道是假的,依舊心跳加快,面上還是偏過頭,不滿道,“師兄好沒有誠意。”
“你還想要誠意?”烏黎珠比他更不滿。
薛靈塵笑了,覺得這個樣子的師兄真是可愛極了,“師兄喚我一聲哥哥,我就答應帶師兄去修仙界轉一圈。”
“不過外面不太平,只能一會。”
烏黎珠沒打算走,但能回修仙界帶點吃的也是好的,順便去看看,薛靈塵究竟是不是在騙他。
“為什么我要叫你哥哥?你明明比我小。”
薛靈塵摟住人腰的手慢慢不老實,揉捏兩把,隔著衣物終是沒有昨夜的觸感好。
“我比師兄大,今年二十七。”
“多少?”烏黎珠懷疑自己聽錯了,單從薛靈塵面上瞧,說是十七都有可能。
“真的。”薛靈塵的手往下,開始亂摸,沒玩幾下,被烏黎珠逮住,怒視他,又覺好笑,“我幼時中毒,生長停滯十年,才變成現下這般。”
烏黎珠聽完心想,怪不得薛靈塵和魔尊關系不好,這爹是根本不管他死活。
但這又關他什么事?
烏黎珠對著那張臉,實在叫不出口,可又很想去修仙界看看,于是趴在人身上,扭捏半天,唇依在薛靈塵的耳邊,超小聲喊了句,“靈塵哥哥。”
薛靈塵氣血上涌,險些沒管住身子,一把將人推開。
再由著烏黎珠這樣喊下去,他們就不用去修仙界了,烏黎珠還在惱他,這事不能急,等到初一十五,再做不遲。
“我答應你,過兩日,現在不行。”
“你沒騙我?”
“師兄不信,靈塵也沒有辦法。”
另一邊,謝淵澤堪堪回到宗門,轉告謝清漪薛靈塵對他說的事。
謝清漪眉頭微松,如此看來,烏黎珠不是自愿走,也不是故意不回令牌消息,而是因為被他原先那個小師弟禁錮行動。
“如何能信?”
一個叛徒的話怎么當真。
謝淵澤在這件事的看法上和謝清漪一致,“我們要提條件。”
謝清漪沉吟片刻,“薛靈塵同我結血誓,設陣法在望雪峰與魔界,可令黎珠自由來往。”
仙界風雨欲來,烏黎珠若是在魔界,自然會更安全些,同理,若薛靈塵要與天水宗合作奪取魔界勢力,對于仙界也有利。
前提是這一切都為真,如果薛靈塵不同意,合作免談。
謝清漪在令牌上簡單寫了幾句話,說清天水宗的要求。
身處魔界薛靈塵見那亮起的令牌,掃過上面的字,嗤笑一聲。
前些天起,薛靈塵沒收了烏黎珠的令牌,以免他和仙界之人聯系,謝清漪在此期間一直堅持用召令傳訊息,看來他們師徒關系很好。
關系越好薛靈塵越不爽,可烏黎珠人畢竟是在他這。
他摩挲著令牌,這條件也并非不能答應,但必須是他這邊掌控烏黎珠進出魔界。
薛靈塵通過令牌與謝清漪交涉,最終是同意一月一次,且只能呆一天時間,若戰火波及天水宗,烏黎珠不得回歸。
薛靈塵把謝清漪寫字的令牌遞給烏黎珠看,烏黎珠這才真信了。
“你早給我看不就行了。”
薛靈塵早也得不到這個證據,但笑不語。
又過了兩三日,烏黎珠就吵著要回修仙界。
薛靈塵同他說:“師兄可要想好,一月只能去一次。”
烏黎珠點頭:“我想好了,魔界的東西實在太難吃。”
薛靈塵無言一瞬,“新來的廚子做的菜不合你胃口?”
“這里的食材就不好吃。”烏黎珠神情懨懨。
“那你就服用辟榖丹。”
“不要!”
“好,我帶師兄去買。”
天水宗山腳下人流稀疏許多,魔界與仙界開戰的消息傳開,許多來此處做生意的凡人都回到凡界。
雖然凡界亦不太平,但倘若注定在此戰中被波及身死,也能在生命盡頭和父母親人待在一處。
烏黎珠常去的那家酒樓店還開著,那老板好久沒見熟悉的客人,兩人寒暄幾句,烏黎珠點了好些飯菜用石頭熱著。
薛靈塵抱臂站他身旁。
店小二幫人打包飯菜,覷這二人,忽然附耳烏黎珠,“前些日子,宗主正在找你。”
那畫像傳出來,認識烏黎珠的都知道原來他就是那位宗主夫人。
可就這兩日,宗主忽然撤銷了命令。
店小二見烏黎珠是和另一個少年同來,頗為相熟,倒吸一口涼氣,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真的嗎?”烏黎珠笑起來,他就知道他不見了,師尊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
店小二將飯菜遞過去,“所以這是?”
少年本一言不發,聽見這句話笑著搶答,“所以我師兄不想成為宗主夫人,與我私奔了。”
烏黎珠連忙反駁,伸手打他:“你在亂說什么?”
“你別聽他的,我先走啦,下次見。”
薛靈塵哼笑,跟在烏黎珠身后。
眼見人越走越不對,他黑著臉拽住人的手腕,“你去哪?”
“我去找師尊啊。”烏黎珠覺得他莫名其妙。
“不許去。”
“你這人,不是答應我一個月能見一次師尊嗎?”烏黎珠搞不懂他。
薛靈塵心酸得冒泡,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就這么心心念念你的師尊。”
當然不是,他還想著方大哥,但是方大哥走得匆忙,也沒給個聯系,烏黎珠知道他會回來。
“這關你什么事?”
薛靈塵放低聲音,垂下眼,“師兄,我吃醋了。”
“所以呢?是你要喜歡我。”
“你當時說,無論我做什么,你都喜歡。”
薛靈塵牙都快咬碎了,“好,師兄放心去,師兄去哪我去哪。”
烏黎珠不理會他的小脾氣,直奔天水宗。
一路穿過游廊水榭,他推開那間房門,桌案前的人抬眼望來,神情溫和,像是早在等他。
謝清漪一身白衣席坐,對他張開手。
烏黎珠見到迎接的動作,鼻子一酸,撲過去,落進世間最清冷也最溫暖的懷抱中。
薛靈塵皺著眉頭看他,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烏黎珠,妒火從心底蔓延,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拉開二人。
但是不行,他會惹烏黎珠生氣。
謝清漪一手摟住烏黎珠的腰側,修長的手指撫上他白嫩細膩的后頸,瞥向滿眼都是嫉妒的少年。
“師尊,仙魔大戰,你會不會有事?”烏黎珠還記得師尊身體不好,此一戰再傷了元氣,豈不是就此隕落。
想到這里,他抓緊了謝清漪的袖子,惴惴不安。
謝清漪能感受到烏黎珠的擔憂,那雙明亮的眼眸只望著自己,眸光澄澈,里頭是明晃晃的關切,他撫上烏黎珠的眼睛,“師尊不會有事。”
清冷的嗓音莫名安定躁動的心。
不久前,烏黎珠得知謝清漪想與他結為道侶,不是很情愿,可他一想到這個人會失去性命,心就像驟然被人揪起來,疼得厲害。
這感覺和他當時知道方大哥入鬼道一樣。
方大哥是烏黎珠珍視的親人,那么師尊呢,師尊在他心里也是這樣嗎?
烏黎珠腦子亂糟糟,想不出思緒,只知道他不想師尊死。
當時師尊告訴他壽命無多時,也沒有這樣心疼過。
“夠了,你還想呆多久。”薛靈塵冷眼看著二人師徒情深,破壞溫情的氛圍。
烏黎珠意識到自己失態,從師尊懷里出來。
謝清漪順勢放開他,出聲對薛靈塵道:“我有話同你說。”
烏黎珠:“?”
怎么又是這樣?上次薛靈塵和謝淵澤也是這樣,他們之間是有什么暗地交易嗎?
“那我要回避嗎?”
黎珠不用知道太多,只需要平平安安。
謝清漪想到此處,點頭,“黎珠乖,為師在客房擺了糕點。”
烏黎珠便轉身合上房門。
他直覺這群人在密謀某些事情,可也幫不上忙,索性聽師尊的話。
薛靈塵不久后便出來了,烏黎珠直接道,“我要呆在望雪峰。”
誰知薛靈塵和吃錯藥一樣,立刻黑臉,“今日不行。”
“什么意思?”烏黎珠一月能有一天時間,今日剛好回修仙界,不用來回跑。
薛靈塵越是不同意,他越是要做。
“我就要呆在這里。”
“今日十五。”
“十五怎么了?你真莫名其妙。”
薛靈塵見他冥頑不靈,告訴他有關那藥的事,烏黎珠聽完如遭雷劈,哆嗦著手指他,“你真是個畜生!”
“有沒有解藥?”烏黎珠焦急,這王八蛋怎么能下這種陰毒的藥?
“只有緩解的丹藥,你跟我回魔界,我給你。”
這人騙他這么多次,烏黎珠不可能信他,“我明日回去你再給我。”
薛靈塵黑下臉,盯著烏黎珠的眼神可怕,“師兄這是什么意思?”
烏黎珠臉發燙,“總之我明日回去,我不信你,萬一你對我做別的事。”
薛靈塵笑得陰森,“那師兄今日是找誰緩解?”
這話明知故問,烏黎珠不答。
就在此時,謝清漪走出來,他站在烏黎珠身側,修長的手指搭在烏黎珠的肩膀上,看向薛靈塵。
“他說要今夜宿在此地,你聽不懂?”
化神期的威壓壓得薛靈塵脊椎骨幾欲斷裂,薛靈塵廢了很大的勁才沒有跪下,額上滲出冷汗。
該死的,若不是……
薛靈塵陰沉著臉,眼神可怕到恨不得吃了這二人,最后視線落在烏黎的臉上,盯了很久,轉身離去。
烏黎珠見人走了,摸上紅彤彤的耳側,不敢回頭,“師尊都聽見了?”
“嗯。”
“那師尊可聽過這種情毒?”
“并未,應當是魔界特有之物。”
“那、那怎么辦?”烏黎珠干巴巴道。
謝清漪垂眼,視線落在烏黎珠嫣紅的唇上,親下去含住廝磨,吻去他未說出口的其他話語,用行動表示。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吻,他卻覺得師尊和之前不一樣。
烏黎珠被縛住兩只手抵在門上,嗚咽出聲,“師尊,進、進去。”
“不要在外面……唔。”
謝清漪輕咬一口他的肩頭,順著鎖骨往下,烏黎珠靠著門,后背冰冷,腿軟著又求了一道,想要進去。
謝清漪進去了,烏黎珠沒有進去。
烏黎珠又哭。
謝清漪垂眸,愛憐地親掉他的眼淚,托著人的臀將人抱起。
烏黎珠很晚才吃上他心心念念的食物。
第35章
烏黎珠神志不清,被師尊從水流之中撈起來,水珠順著細白的腳踝往下流淌,謝清漪扶住他,用法術耐心清理。
清理的時候,動作很輕,烏黎珠還是不習慣,抱住謝清漪的脖子哼哼唧唧。
謝清漪啄著睡得迷糊的烏黎珠,從眉眼往下,落在下巴,哄他入睡。
他幫人洗干凈,穿好衣服,放在柔軟的床褥上,走出房門,未發出一絲聲音。
謝淵澤在房門外等了許久。
他帶著一堆拿不定主意的未處理的卷宗,等待謝清漪的指示。
里邊設了陣法,謝淵澤不得進去,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謝清漪從里邊出來,謫仙般的人身上染了情欲,帶著甜膩膩的味道,還有若有若無的幽香。
謝淵澤握緊手掌,自然能猜到里面做了什么,謝清漪也從沒想著隱瞞他。
“放下。”宗主略抬下巴。
謝淵澤抿唇,大步朝屋內走去。
“放肆!”謝清漪見他動作十分不悅,隨手一擊,靈力炸開,謝淵澤側身閃躲,堪堪避過,二人冷眼相對。
謝淵澤的修為不及謝清漪,但畢竟是按照宗門繼承人培養的,戰斗能力不低,謝清漪有顧慮不會殺他,謝淵澤以此為機與謝清漪叫板。
“我只是看看師弟,這都不行?”謝淵澤譏諷道,“師尊未免嫉妒心過重。”
謝清漪擰著眉,“出去。”
謝淵澤不聽,扛著化神期的威壓,仗著謝清漪不敢太大動作打擾烏黎珠休息,徑直闖入內屋。
烏黎珠睡顏乖巧,一只手落下在床邊,伸出床帳,那只手上都帶著星星點點的紅痕,他皮膚白又細膩,愛留印子,謝淵澤只是瞧著,因越來越重的威壓單膝跪地,順勢拉起那只手放在唇邊親吻。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謝清漪,他心神巨震,頓時喉中腥甜,咽下那口血,施御風術抬起謝淵澤扔了出去。
謝淵澤被重重扔在門外邊,落地時激起一堆揚塵。
謝清漪冷著臉,“不自量力。”
他走至床邊,憑空取水,用帕子細細擦拭烏黎珠被臟東西吻過的手。
謝淵澤在門外邊吐出一口血來,他捂住胸口,冷靜抬手拂去唇角的血跡,“師尊,你快死了,他只能依仗我。”
“為什么要在這樣厭惡我的時候,還把宗門之事大多交由弟子處理?”謝淵澤慢慢擦干凈,握緊手掌之中殘留的血跡。
謝清漪不語。
謝淵澤不想要謝清漪的回答,只是提醒,他不著急,他有時間。
師徒又一次不歡而散。
烏黎珠完全不知道他睡著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翌日一大早薛靈塵就來接他,他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這人急切送進陣法之中。
謝清漪這段時間確實忙,薛靈塵來時,他已不在望雪峰。
烏黎珠身在魔界,每日不好吃不好喝過著,沒過兩日,仙魔大戰爆發。
他被薛靈塵勒令只能待在殿內,甚至不肯他在魔界內四處亂跑。
烏黎珠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乖乖聽話,一直縮居在薛靈塵的居處。
魔界之人沒人來打擾他,他們都不敢和烏黎珠說話,沒聊兩句,魔修們就低著頭,匆匆告退。
薛靈塵也變得很忙,時常不見人影。
他回來時會給烏黎珠帶吃的,有時候夜里會特意趕回魔界抱著烏黎珠睡一覺。
薛靈塵什么也不做,只是緊緊摟著烏黎珠,只要他在懷抱里,感受掌下的心跳,就能慢慢入睡。
每逢初一十五,薛靈塵一般是給緩解的丹藥,他不想和烏黎珠鬧得太過,尤其在見到烏黎珠對待謝清漪的態度,心里像泡在杏子酒里,酸得不像話。
不知不覺間,烏黎珠就在魔界呆了一年的時間。
他能從魔修們口中時不時聽到外面的消息,不過多是帶有強烈的立場色彩,真假參半,烏黎珠聽聽也就過了。
春去秋來,烏黎珠不知外界情況,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某天晚上,烏黎珠睡得正香,薛靈塵帶著一身寒氣爬上了他的床。
烏黎珠被放在腹部的那只冰冷的手凍得一哆嗦,迷迷糊糊睜開眼。
薛靈塵將頭靠在烏黎珠的背上,感覺到他的呼吸不平穩,低聲道,“吵醒你了?”
烏黎珠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薛靈塵就是沒事找事,閉上眼睛又要睡。
第一次推拒,第二次抵抗,薛靈塵都和最忠誠的小狗似的,怎么打也打不走,索性烏黎珠就由著他去。
習慣真是很可怕的東西。
薛靈塵見人醒了,手變得不老實,逐漸往上,掀開衣領。
烏黎珠睜開眼,慌張避過他的手,拉緊衣服,翻過身來質問他,“你做什么?!”
薛靈塵順勢又把頭埋在烏黎珠的脖間,嗅著他特有的氣息,十分安心。
少年聲音略啞,“師兄,我能不能……”
后面幾個字烏黎珠聽得真切,想也不想拒絕:“不能,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
不對,就算是初一十五,也不能!
薛靈塵撐著手臂,壓在他身上,烏黎珠緊張,掙扎著要跑,“都說了不能!”
薛靈塵將他的中衣往上拉,露出雪白的肚子和可愛的肚臍,盯著那一處,克制著沒有動作。
“不做,我親一親這里。”薛靈塵把手掌放在烏黎珠的肚子上來回撫摸,好似在摸光滑的綢緞布料。
他捏了一把,烏黎珠軟下腰。
“這、這也不行。”
薛靈塵把頭埋在他的腹部,聲音低沉,“就這一次,好不好。”
“師兄總是拒絕我,答應我一回,行么。”
薛靈塵攥著烏黎珠的指尖,一下下啄,頗有種人不同意就不停下來的架勢。
烏黎珠耐不住,一年前那魔修給的丹藥指定有什么東西,不然他怎么會這樣。
“你好煩。”烏黎珠和他扯了一會,困得不行,放棄掙扎,“只許一下,親完立馬睡覺。”
烏黎珠扯開衣服,剛好到胸口以下,朝薛靈塵露出完整的腹部,“快點。”
薛靈塵心神巨動,因為剛得知的消息帶來的郁氣轉瞬即逝,他腦子里只剩下主動撩起衣服的烏黎珠。
他俯身,沿著肚臍親吻。
烏黎珠癢得躲開身子,攔住薛靈塵的腦袋,“可以了。”
誰知薛靈塵沒有停住動作,而是繼續往下。
“?!”
“你在做什么!”烏黎珠死命拉薛靈的頭發,打他的腦袋,薛靈塵就像感知不到痛意一樣,繼續動作。
烏黎珠身體的快感到達頂峰,他忍不住哭出來,“不要,不要弄了。”
薛靈塵吐出來,咽下去。
烏黎珠雙眼含淚,鬢邊發絲濕透,眸子霧蒙蒙的,臉頰通紅,以控訴的目光看著薛靈塵。
薛靈塵違背約定,他趁人舒服迷糊,哄著烏黎珠做了幾回。
烏黎珠第二天起來,腿都是酸軟的,薛靈塵那狗東西說話不算話,不過好在他還有點良心,給他清理干凈。
薛靈塵人不在床上。
烏黎珠剛穿好外衣,一個不認識魔修突然推門進來,拽住烏黎珠的手腕,“跟我走。”
烏黎珠:“?”
不是,你誰啊?
烏黎珠被人拉著疾馳時,腦子還很懵,所幸薛靈塵還知道給他上藥,不然這會跑都跑不動。
這魔修給烏黎珠感覺很熟悉,之前在哪里見過?
“你是……葉師兄,不對,你是那個差點殺死我的魔修。”
前面的魔修帶著他走,烏黎珠沒得到回答,越來越不配合,抗拒和他一起。
魔修只好拉下遮蓋著大半張臉的披風,“黎珠,是我。”
果然是葉霽明!
烏黎珠震驚,葉師兄怎么會出現在魔界?
“師兄你怎么會在這里。”
葉霽明拉著烏黎珠繼續走,烏黎珠這次乖乖跟著,不再反抗。
“是莜懷真人讓你來的?”
烏黎珠心覺不可能,但如果是師尊要見他的話,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葉霽明聽他說話,深深嘆口氣,“黎珠,你怎么還是這么笨。”
語氣無奈,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坦誠道,“我就是之前差點殺死你的魔修。”
“!!??”
他上次沒認錯人,但是葉師兄為什么要這樣做,毫無道理啊?
“師兄,你為什么要殺我?”
“因為你差點發現我是魔族奸細的秘密。”
“哦,那你之前怎么不追著我殺?”
以葉師兄的修為,烏黎珠那幾張疾速符和玩笑似的。
“黎珠太可愛,師兄舍不得。”
烏黎珠:“……”
葉霽明帶著烏黎珠拐過一條小道,回頭看了眼一臉無語的烏黎珠,不由失笑,“師兄不想殺你,上次是嚇唬你讓你趕緊跑。”
他又道,“你那靈寵挺厲害。”
烏黎珠一頭霧水,“那我們現在是去哪?師兄要帶著我離開?”
葉霽明同他解釋,仙魔大戰戰況焦灼,魔尊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知曉薛靈塵帶回來的烏黎珠是謝清漪的道侶。
薛靈塵現下不在,是去面對魔族眾人的審問,情況不容樂觀。
而葉霽明被魔尊派來暗殺烏黎珠,在魔尊看來,最滿意的孩子因情而困本就可笑,原先是不想管薛靈塵的事,現下提起來,就怎么看都十分礙眼。
“所以師兄帶我逃跑。”烏黎珠喃喃道。
“黎珠,師兄只能送你出魔界,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葉霽明扶住烏黎珠的肩膀,神色認真。
“可是我……”烏黎珠手足無措。
外面那么亂,他能去哪呢?
“找個地方避風頭,少主會尋時機去找你。”葉霽明如此囑咐道。
二人走出密道,石門在他們出來就立刻合上,葉霽明于此處設了陣法,這個陣法能把烏黎珠隨機發送到一個地方,葉霽明本人也不知道烏黎珠會去哪里。
魔界中搜魂手段極多,葉霽明此舉實為謹慎。
“師兄你這么放過我,魔尊會對你怎么樣?”烏黎珠心中不安,又想起另一件事,“我之前讓師尊替我報仇,師兄你豈不是受了傷。”
葉霽明正是因謝清漪而重傷,在魔界休養,沒參與仙魔大戰。
聽到這話,葉霽明摸上烏黎珠的腦袋,神色溫和,“我們黎珠長大了,知道心疼師兄,去吧。”
“師兄,我……”烏黎珠還想說什么,卻被葉霽明一把推進陣法,最后瞬間,只見葉師兄嘴唇張合,對他說了兩個字。
陣法光芒大現,烏黎珠消失在原地。
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烏黎珠雙眼不能視物,手掌摸索周圍,摸到一個頭骨嚇得立刻丟出去,拿出帕子擦手。
“哪里來的人?”
一只無頭鬼跑過來瞧烏黎珠,烏黎珠啊啊大叫,直揮手趕人。
“活的!是活的!”那鬼驚喜。
第36章
烏黎珠聽鬼驚嘆,更是不敢說話,縮得像只鵪鶉,默默掏法寶,爭取保住性命。
他剛把削人如泥的大刀握在手上,對準那無頭鬼,那鬼見他仙器不凡,肅然起敬,連忙擺手,“別別別,有話好好說,我是好鬼!”
“您明察秋毫,莫傷了我們這等無辜的小鬼啊!!!”
“無頭鬼你搞什么?頭又掉了找不到路嗎?”遠方一只鬼罵罵咧咧回來,嫌它拖沓。
“這里有個人!”無頭鬼大聲叫喚,他把頭放到腦袋上,鮮血流了一地也不在意,由于擺放時隨意,脖子那處和頭間磨得血肉模糊。
“人?人怎么會來我們這?仙魔大戰他們忙著呢,是你看錯了吧。”
“就是人!”無頭鬼把頭安上看這人也是人,怎么能容許斷臂鬼質疑它的眼睛。
那斷臂鬼走過來一瞧,嘿呦,還真是人。
這人身上的味道好熟悉,斷手鬼鼻子最靈,嗅了又嗅,“無頭鬼,你有沒有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奇怪。”
“啊?什么奇怪?”
烏黎珠見這二人旁若無人開始交談,手掌往后挪,帶動身體悄悄移動,盤算著要跑。
斷臂鬼靈光一閃,用獨臂拍了拍腦袋:“這不是鬼王大人的氣息嗎?”
無頭鬼震驚,猛地轉頭,剛安上的頭咕嚕嚕滾下來,正好滾到烏黎珠的腳邊。
烏黎珠的青衫衣擺染上血跡,尖叫一聲,嚇得臉都白了。
“當真是鬼王大人?”無頭鬼詫異問道,他不怎么相信這個人和鬼王有牽扯,可是斷臂鬼的鼻子最靈,不得不信。
那斷臂鬼順著味,湊近烏黎珠,于是乎,一把大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烏黎珠白著臉,動作卻狠厲,“別過來,不然我砍了你的腦袋。”
斷臂鬼:“……那砍唄,頂多我也變成無頭鬼,我又不像無頭鬼那么怕疼。”
無頭鬼突然臉紅,“死鬼,你當著外人的面說什么呢?”
烏黎珠:“……”
好像這兩貨除了外表可怕一點,也沒那么嚇人。
烏黎珠緊張的情緒好很多,漸漸冷靜,收回了刀,“抱歉,我想問一下這是哪里?”
“這里是鬼界。”
鬼界?
葉師兄那個陣法怎么給他干到鬼界來了啊?
天無絕人之路,烏黎珠還沒忘記方大哥在鬼界修行,二人之前還傳過信,方大哥在半年前主動聯系他,問他過得怎么樣,他和對方說了一切皆好與關心的體貼話。
只是仙魔大戰激烈,烏黎珠在魔界不方便,與方秦解釋,二人漸漸又斷了聯系。
烏黎珠既然來到鬼界,那豈不是可以投奔方大哥,順便看看他?
他雙眼發亮。
“你們能幫我找人,哦不,幫我找一個鬼修嗎?”
斷臂鬼回答他,“這里鬼修千千萬,不知道你要找哪一個。”
“我要找一個紫色眼睛的鬼修。”
二鬼同時破音:“紫色???!!”
無頭鬼撞了下斷臂鬼的獨臂,驚愕道,“他真的認識鬼王!”
新上任的鬼王正好是紫色的眼睛,這眼睛的顏色屬實少見,眾鬼見一次就牢記在心。
“鬼王?”烏黎珠連忙擺手,“應當是認錯了,我要找的是另一個。”
“這里除了鬼王沒人眼睛是紫色的,你和我們去見一見不就知道了,鬼王人很好說話,不會有事。”
烏黎珠略遲疑,轉瞬想通,抬步跟上去。
如果鬼王真如這兩只鬼那么好說話,還能拜托他幫自己找一下方大哥,多許點靈石好處,溝通應當不難。
這兩只鬼帶著烏黎珠去見鬼王,這一路上烏黎珠見了無數幽冥鬼火,以及各種長得一言難盡的鬼魂。
路上只有零星幾個鬼修。
烏黎珠走到哪里都會吸引一堆視線,大家太久沒見到活人,稀罕得很。
鬼界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富慣的人修都不會來找罪受,眾鬼猛然看見一個想不開的,還以為看花了眼。
富麗堂皇的宮殿門前,兩鬼對烏黎珠說,“進去吧,鬼王大人就在里面。”
“你們不進去?”
二鬼搖頭,“我們進不去。”
這話好生奇怪。
烏黎珠不解:“那我能進去?”
他還想著這兩鬼再給他帶帶路呢,既然都送到這里了,不如再送佛送到底,這宮殿進去,必定諸多房間,如何能找到傳說中的鬼王?
“你身上有鬼王的氣息,可以進去。”斷臂鬼回答。
烏黎珠不再爭辯,決定等會進去后一間間找,“謝謝你們,那再見了。”
他朝二鬼擺擺手。
二鬼的魂體越飄越遠。
“你還是這么熱心腸。”
“……難道不是你發現他的嗎?”
“死鬼,就知道嗆人。”
“好吧……你是活鬼聽你的。”
烏黎珠推開宮殿的門,里頭的景色卻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樣,竟是直通一內屋,省去他找的時間。
他警惕心起,退回來,看了看外面,又看看里面,確定不是幻覺,抬步走進去。
一人眉眼含笑,與他四目相對,開口便是烏黎珠很熟悉的溫柔。
“黎珠,到哥哥身邊來。”
“!?”
烏黎珠懷疑他又踏進了什么幻境,不敢第一時間過去,而是捏了捏臉,好痛。
烏黎珠揉著捏疼的臉,傻愣愣地看向方秦。
太久沒見方大哥,隔了一年的光景,乍一眼出現在面前,他反倒有點不敢靠近。
方秦見黎珠這幅可愛的傻樣,無奈嘆息一聲,主動走到他身邊,高大的身軀罩住人,把烏黎珠拉到懷里,“太久不見,黎珠同哥哥生分了。”
“我沒有!”烏黎珠反駁,抓著人的衣領,實在是好奇,這好奇都蓋過心里久別重逢的喜悅與酸澀了。
“方大哥你怎么成為鬼王了?”
一年時間沒見,方大哥已經在鬼界這么權威了?他不是說來修行提高壽命嗎,于鬼界之中究竟經歷了什么??
方秦低下頭,拇指摩挲烏黎珠揉紅的小半邊臉,“此事說來話長。”
方秦通過謝清漪的引薦,見到原先的鬼王殿下,鬼界與修仙界算是交好,鬼王給天水宗宗主這個面子,說愿意收下方秦為親傳徒弟。
然而,原本只是賣人情,不曾想鬼王越與方秦相處,越對他這個人相當滿意。
方秦能憑一己之力撐起烏家,情商學問耐力都是上乘,如今修煉資質也因為機緣巧合而補上,在他人眼里可以說是一個完全沒有缺點的人。
明明是鬼王最小的弟子,卻是所有徒弟最勤奮刻苦,也最有天賦的一人。
鬼王本就要壽終正寢,收下的徒弟性格各有各的缺陷,唯有方秦,堪稱治理方面的天縱奇才,臨終之前,鬼王改變遺言,把本該傳位給大弟子的位子傳于方秦。
人界妖界以血緣傳位,仙界魔界以實力傳位,唯有鬼界,全憑界主意愿。
鬼王的命令如此,鬼界習俗是這樣,其他弟子得知令改,也無不滿。
方秦就這樣稀里糊涂成為了新一任的鬼界之主。
他卻因這身份而更繁忙,后半年與烏黎珠斷掉聯系,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鬼王是一個承擔著責任的身份,不像其他界的統治者,更像是管理者,方秦管理安置眾鬼,受眾鬼愛戴。
烏黎珠聽完方秦的解釋,似懂非懂。
這段經歷太荒謬,離譜到像是編出來的。
但烏黎珠知道方大哥不會騙他。
方秦見人雙眼懵懂,不由覺得好笑,聲音放得更緩,“黎珠呢,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方秦經常將佛珠摩挲于指間,他將與平安福相連的陣法轉移到了佛珠中,能時時刻刻從腕間得知烏黎珠的位置。
黎珠在魔界呆了一年,從未與他說過身邊的事。
烏黎珠不說,方秦不問,他希望有一天黎珠能主動告訴哥哥。
烏黎珠遂把這些天的事簡單說一遍。
方秦聽完他的經歷,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仙界魔界都不安全,若不是他無能,尚未在鬼界徹底立足,早就將黎珠接來好生照料。
“黎珠,以后發生這種事,一定要早點來找哥哥,你需要哥哥,哥哥便一直會在。”
方秦得知平安福出現在鬼界時,那一刻的激動甚至無法用言語表達,他只想沖過去見他,但還是克制沖動,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打算以最好的姿態迎接烏黎珠。
不曾想黎珠居然自己找到了他的住處。
“黎珠,在仙魔大戰平息之前,先呆在我這里。”方秦揉著他的發,語氣溫和。
“好。”烏黎珠張開雙臂,埋進方秦的懷里,熟悉的味道令人安心。
方大哥像一棵高大的樹,從他小時候起,就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用那雙總是溫和的紫色眸子注視著他。
烏黎珠習慣了這種注視,如果不是被測出靈根,他會一直被愛護著,平安長大,幸福一生。
第37章
烏黎珠在鬼界瀟灑一段時間,過得比魔界快活多了,在魔界時,薛靈塵因為總有顧慮,一直限制他的行動,烏黎珠雖安全但總是不自在。
變相軟禁的滋味誰受得了,但是迫于局勢,不得不接受,烏黎珠是個明是非的人,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還有他相對安全的容身之所已實屬不易。
他便也一直沒說。
如今在鬼界就自在太多了,有方秦仗著,烏黎珠想去哪去哪。
不過外面面目可怕的鬼太多,出去一趟,眾鬼的視線從頭跟到尾,烏黎珠不喜歡這種感覺,更何況鬼界環境不好,沒有什么地方能玩,他便也興致缺缺。
烏黎珠在方秦這呆了好幾天,某天晚上忽然難受得緊。
烏黎珠因與方大哥重逢,得意忘形過頭,險些忘記他還身中魔界詭異的情毒!
這、這件事怎么能讓方大哥知道?
要是被方秦知道,烏黎珠簡直無地自容,再也沒有臉面見方秦。
熱浪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襲來,烏黎珠被這毒藥搞得理智全無,他倒在被子上,眼睫濕潤,大口喘氣。
烏黎珠熱得難受,細瘦的手指搭在腰側,松開衣帶,瞬時如解開了某種桎梏。
過了一會,烏黎珠不得解脫,埋在被子里差點急哭。
還是好難受,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該死的薛靈塵臨走前居然不給他丹藥,是不是故意的!
烏黎珠一邊心里罵他,一邊緊貼著墻,鬼界墻壁上散不去的陰冷本是烏黎珠夜晚睡覺時難受之處,如今卻成緩解燥熱的物什。
他不敢光太多,衣襟委屈地散開些,像只怕人的小兔子一樣,不敢見人躲在墻角。
烏黎珠撩開衣袍,顫著指尖。
溫熱的手掌粘貼如玉的肌膚,烏黎珠自己動手卻不得要領,上下都弄個遍,還是覺得不夠,空蕩蕩的,螞蟻啃咬的癢意要將烏黎珠折磨壞了。
他耳根子通紅,淚珠大顆大顆滑落,流濕一小片枕頭。
烏黎珠如同一顆熟透的石榴,從樹上掉下來,飽脹的外皮裂開縫隙,里面的石榴籽爭著往外冒,一粒粒紅得可口多汁。
他將自己埋在被子里,避開光亮,好像這樣就能不發生這種事,心里好受一點。
沒過多久,手就沒力氣,酸得不行,烏黎珠再也忍不住,崩潰哭出聲。
“黎珠。”
方秦在外面敲門。
今日一整天沒見到他,方秦擔心他出事,他剛上位不久,仍是處理鬼界繁瑣事,不能好好陪陪黎珠,心底十分愧疚。
好不容易得空閑,方秦想來看看他。
烏黎珠聽到聲音,頓時萎了,害怕地躲進被子,發絲都沒露出來,被子里傳出悶悶的聲音,“別過來。”
這樣小的音量,方秦如何能聽見?
方秦等了會,害怕烏黎珠在房間里出事,便自作主張推開門,“哥哥進來了。”
他剛進門就見床上有個小鼓包,不理人的黎珠縮在里面,不肯見他。
方秦走到床側,蹲下身子,對那鼓包溫聲道,“是哥哥做錯了什么嗎?”
“沒有!”烏黎珠回答很快,聲音緊張。
方秦聽他聲音不對,黎珠又哭了,心慌得不行,輕扯下被子,烏黎珠卻死死捂住。
“讓哥哥看看好不好?”方秦摸著鼓起的一團,安撫他,“黎珠是不是生病了?”
幼時的烏黎珠也是這樣,生病不肯喝苦藥,就會把自己團起來,每次都是方秦去哄他,一邊給人喂藥一邊喊乖黎珠,往人嘴里塞三四顆蜜餞才哄好。
烏黎珠聲音很小,啜泣道,“沒有生病,方大哥回去吧。”
話語說出來聲音啞得不成樣子,這還叫沒事,烏黎珠生病,方秦不可能由著他,他強硬地扯開人的被子。
烏黎珠果然在哭。
他眼眶濕熱,哭得眼尾通紅,一雙眼睛懵懂地看著自己,方秦心都被他哭化了。
他寬厚的大掌摸在人的額頭上,果然很燙,臉頰也燙得嚇人,“乖黎珠,我們吃藥好不好。”
還像小時候那樣把他當孩子哄。
“好,好難受,哥哥……”
烏黎珠見到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流得更兇。
方秦慌神,幫他拉開被子散熱,“不要這樣悶著,哥哥帶你去鬼醫那看看。”
卻不曾想,掀開被子是這樣一副光景。
烏黎珠在被子下亂蹭,衣衫全都亂了,衣襟領口大開,兩顆很大的紅豆,不知是什么時候落在這里。
白皙的胸口上,極為顯眼。
再往下,衣料勒出一些軟肉,垂著可憐。
“別、別看。”烏黎珠不想讓方秦看見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拉著被子想要往上,把他再埋起來不見人。
方秦眼眸暗沉,低下聲來,“黎珠,這是怎么回事。”
“你吃了什么東西?”
烏黎珠哭著搖頭,“我、我發燒了。”
“發燒?”
方秦捏住他,烏黎珠沒轍,被捏痛,說不出撒謊的話。
方秦不語,幫人疏解。
在這暗沉之中,無邊春色彌漫,都掩蓋在黏膩的聲音和淡幽的味道里。
良久后,方秦剛用帕子擦手,烏黎珠還是難受,因為發燒,身上燙得緊。
方秦用水給烏黎珠擦身子,那熱還是不退。
“藥沒有用嗎?”方秦再摸烏黎珠的額頭,明明已經用過一次藥,為何還是這般不得解脫。
這毒好生厲害。
“不知道……”烏黎珠理智全無,一臉茫然,還想吃藥,他拉著方秦,用軟乎乎的聲音撒嬌,“再,再給我一顆。”
方秦沉下臉,“藥性太強,不能多吃,你還小,身子不好,聽話。”
“不小了,可以吃。”烏黎珠只知道一味企求能解脫發燒的藥,拉著方秦的袖子使勁晃,整個人往他身上蹭。
方秦愛惜烏黎珠,卻也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君子。
他嘆息一聲,終是妥協,摸上黎珠的額頭,眼神溫柔,“不要怪哥哥。”
烏黎珠在冷與熱的觸感中交錯,碰到墻的那面聲音冰得打顫,方秦的身軀又很暖。
他雙臂摟在烏黎珠的腹部,把出去的人拖回來,烏黎珠卻叫得更大聲,說熱,說痛。
這解藥服到很晚。
烏黎珠醒來時,回想起做過的事,重重拍了下床,縮成一團自暴自棄。
薛靈塵害人不淺!
烏黎珠氣急,再見到他肯定還要打人一巴掌。
他生悶氣生好一會兒,才說服自己。
算了,這種事情,做得多了也沒什么!
一切都是薛靈塵的錯!
烏黎珠氣得咬牙,方秦從背后摟住他,親吻人的脊背,一直到脖子,聲音含笑,“黎珠,睡得還好嗎?”
烏黎珠不想面對,閉著眼睛裝睡。
發紅的耳尖卻出賣了他。
方秦好笑地看著人逃避,又往上捏住他。
烏黎珠悶哼一聲,推開那只手。
方秦不作弄他,輕啄著烏黎珠的小半邊側臉,“黎珠,哥哥心悅你。”
“如果黎珠對昨夜之事不反感,那是不是能說,黎珠也喜歡哥哥。”
烏黎珠連忙轉過頭,驚訝地看著他,磕巴著,“方大哥,昨晚只是誤會!”
方秦紫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受傷,無奈笑說,“黎珠可以把昨夜當成沒發生過,但是哥哥的心意,希望黎珠能收下。”
烏黎珠知道方秦是極其負責之人,尤其是從小一起長大,對照看著的弟弟做這種事必定愧疚,想著法子補償才這么說。
“方大哥,這件事是我開始的,你不欠我什么,真的不用這樣。”
方秦難得打斷烏黎珠,把人摟得更緊,讓他感受劇烈的心跳,一字一句道,“哥哥比黎珠長兩歲,今年已二十七,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黎珠不需要這樣否認,也沒必要害怕。”方秦撫弄著烏黎珠的鬢發,神色繾綣,“哥哥會慢慢等黎珠接受,就算不接受……”
“哥哥也會一直守護黎珠,直到永遠。”
第38章
烏黎珠瞪大眼睛,“可、可是,方大哥,我一直把你當親哥哥,你怎么……”
為什么一個兩個都要這樣啊!
烏黎珠從震驚到麻木,第一次被宗主告白,深感驚訝,第二次被圣子告白,略覺棘手,第三次被薛靈塵告白,生氣質疑,就連方大哥也逃不過。
方秦笑容苦澀,“我知道黎珠不喜歡哥哥。”
烏黎珠見他神色受傷,連忙拉住人的手,急切道,“喜歡的,我喜歡方大哥,卻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
方秦摸上烏黎珠的發,將他額側的碎發撫弄好,“哥哥知道,但是哥哥已經忍得太久了。”
自從上次知道謝清漪告白,方秦時不時回想這件事。
宗主尚且和黎珠認識年歲不長,卻勇于表明心跡,他因諸多顧慮不敢開口,是否會因為膽小而失之交臂?
他了解黎珠,天生對情愛無感,不容易動心,哪怕他無聲陪伴這么多年,也只是在哥哥的位置不得寸進。
雖說烏黎珠不易被打動,可開了竅,日久生情,也不是沒可能。
方秦好不容易接住沒處去的黎珠。
他的欲望日漸上升,越過名為哥哥的線,若黎珠一直無知無覺,他這輩子只能停留在背后,看著他娶妻生子。
方秦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種結果,光是想想,心就和撕裂了一樣難受。
黎珠可以不喜歡他,但是如果他因為怯懦與顧慮,與心愛之人再無結果,方秦終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烏黎珠不知道該怎么辦,對面這人是薛靈塵,他可以生氣打他,但對象變成方秦,他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烏黎珠怕說的太直白傷方秦的心,又怕方大哥這樣好的人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萬分糾結,忐忑不安,“方大哥……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可以嗎?”
他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處理這段關系。
烏黎珠之前便聽楊紹說過,他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向他表明心意,那是他唯一一個不曾動心,只當妹妹的女子,卻因為這次告白,最后鬧得分道揚鑣。
楊紹是真難過,拉著烏黎珠喝了一夜的酒,烏黎珠當時不解,既然楊紹那樣愛護她,為什么不成全她,楊紹花得聲名在外,居然也會有這樣復雜酸澀的情感么?
烏黎珠親身經歷一遭,才知什么叫晴天霹靂!
他說完那句話后,不敢看方秦的眼睛,匆忙穿好外衣,抖著腿往外跑,不想與方秦同處一處。
他需要靜靜。
烏黎珠將方秦丟在身后,推開鬼王殿的大門,深吸一口氣。
哪怕現下無數道視線聚集在他身上,他都覺得無比親切。
烏黎珠沒走兩步,就發現今日鬼界與往日不同,未免太熱鬧了些。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烏黎珠隨便拍了個鬼的肩膀,禮貌詢問。
那鬼轉過頭來,烏黎珠還認識,就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斷臂鬼。
“好巧。”烏黎珠摸了摸鼻子,打聲招呼。
斷臂鬼也笑,鬼臉扭曲,“你怎么出來了,平日都見不到你。”
說著,他湊近烏黎珠,吸了吸鼻子,一臉曖昧,取笑道,“好重的鬼王味。”
烏黎珠更尷尬,差點忘了這鬼是狗鼻子,怎么偏偏這個時候碰見他,真是糟透了。
“打擾了。”烏黎珠也不想聽回答,轉身就走,實在待不下去。
“是你啊!”斷頭鬼摟著腦袋,樂滋滋跑過來,他手臂間的頭擠眉弄眼,對烏黎珠笑。
“糟糕,你跑出來看,那就是被你提前知道了!”斷頭鬼的頭伸出舌頭,上下擺動,“鬼王還叫我們瞞著你,給你驚喜!”
烏黎珠腳步停住,回過頭問,“什么驚喜。”
“你不知道?今天不是你生唔唔唔。”斷頭鬼話沒說完就被斷臂鬼扯住那根舌頭。
“話太多。”斷臂鬼服氣,“他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烏黎珠恍惚,原來今日是二月十六。
他的生辰是凡界的花朝節后一天,烏懷武經常說黎珠是福星,花神剛走,百花開放之際,烏黎珠就降生在他們家。
年紀大的人愛念叨,他爹這話說過數十次,烏黎珠也就把日子記住,年少時,烏爹每年都會耗費大量錢財給黎珠隆重大辦。
后來烏黎珠去修仙界,這里人人壽命都長,沒有過生辰的習俗,也隨著時間慢慢淡忘。
只有方秦,會在每年的這一天,給他寄送生辰禮,此外還有一封很長的祝福信。
信里字句情真意切,烏黎珠每回讀完,潸然落淚。
想到這里,他的心悶沉,酸澀無比。
他更不知道該怎么辦。
斷頭鬼把舌頭扯回來,他有兩只手臂,斷臂鬼力不敵他。
“知道就知道,正好讓你看看,怎么樣?”斷頭鬼引著烏黎珠去看他們布下的擺設,“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不過我幫你看過了,特漂亮,包你滿意。”
烏黎珠見到的是布滿紅綢的外頭,殊不知這處洞內才是別有洞天。
厚厚的帷幔被兩側站著的鬼拉開,入眼亮堂無比,比魔界還暗的鬼界因為這墻壁上鑲嵌的無數夜明珠亮如白晝,燈火輝煌下,萬千朵各色的花開得艷麗,還有幾只橫飛的蝴蝶。
鬼界不宜生命存活,方秦搞來這些,定是廢很大一番功夫。
一只蝴蝶停在烏黎珠的指尖,對這眾鬼間唯一的活物表達親昵友好。
烏黎珠鼻頭一酸,眼眶濕潤。
他該怎么狠下心拒絕這樣的方大哥。
“怎么哭了,不好看嗎?”斷頭鬼搞不懂,“這是我活這么多年見過最好看的東西了,你們人界好東西多就是見識不一樣。”
斷臂鬼又扯住它舌頭,“別說話。”
他轉頭問烏黎珠,“你和鬼王吵架了?”
烏黎珠心亂得厲害,急切需要突破口,即便是不熟的兩只鬼,也如實告知,這樣說出來心里就好受點,不至于一個人悶壞。
“這叫什么事?”斷頭鬼聽得糊涂,“過日子么,不都這樣,什么愛不愛的,對你好就行了。”
他又道,“我也沒有很喜歡斷臂鬼,這歲月太孤單,能找個人作伴就很好。”
“感情也可以慢慢培養。”
烏黎珠出走一圈,提前看到生辰禮物,又稀里糊涂回去了,鬼界比魔界還沒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外頭呆不了多久。
他沒有想到,方秦還坐在床邊等他,高大的男人垂著頭,身影十分落寞孤獨。
見到烏黎珠回來,方秦聲音干澀,“黎珠,是哥哥錯了,當哥哥沒說過好不好。”
“方大哥,你沒有錯,喜歡一個人不會錯。”烏黎珠喃喃,終于肯抬起眼睛與方秦對視,“我只是心太亂了,想出去走走。”
“我不討厭你對我說的話。”烏黎珠目光觸到方秦視線,又低下頭,盯著腳尖,“我們可以試試。”
他鼓起勇氣上前兩步,主動摟住方秦的脖子,“我答應你。”
若是能和方大哥執手一生也很好,他們自幼相識,等魔界風波過去,修仙界歸于平靜,烏黎珠也不用再想著提升修為。
到時候和師尊說結束雙修一事,師尊善解人意,定能同意。
至于情毒,他已經有方大哥,每月初一十五也不用擔心。
只是,心里為什么這樣空泛,好像還有舍不下的人。
烏黎珠腦海中回想記憶之間,浮現好幾張臉,立刻搖搖頭。
和方大哥在一起很好,烏黎珠知道,他一定會幸福,他和他爹都信任的人,必然可以依托終身。
但是烏黎珠心底總有種不明的不情愿,不知從何而來。
烏黎珠決定不去想七七八八,主動吻上方秦的唇,他膽子小,只敢親在嘴側,用舌頭小口舔,勾得人心癢。
方秦多年的夙愿達成,欣喜若狂,喜悅充斥胸膛,幾欲溢出。
他抱住烏黎珠,把他整個人摟入懷中,吻得更深。
方秦的情緒連同動作一起泄出,勾住心愛之人的舌頭纏綿吮吸,躲閃追逐間,二人不停吞咽,喉頭滾動。
烏黎珠喘不過氣,紅著臉推開方秦,“可、可以了。”
他渾身崩得緊,臉頰燙得驚人,唇上像涂了一層油亮的蜜,亮亮的眼睛因覆上水,如隔著霧氣。
方秦心緒激動,烏黎珠不愿意,他克制自己,親在那雙好看的眼上。
“哥哥都聽黎珠的,從今往后,黎珠做哥哥的主。”
雖停了動作,但二人都還沒滿足,烏黎珠這身子被藥養壞了,方秦過于高興不由失態。
最后還是演變成熟悉的樣子。
方秦伺候人舒服一回,又將藥膏妥帖細致地抹好。
他們同榻而眠,身軀相貼,方秦勾著烏黎珠手指,壓在他手背上,阻止人逃跑。
這一夜比昨夜還激烈,方秦的成熟穩重都不見蹤影,一想到烏黎珠自愿答應他,理智潰不成軍。
方秦彎著嘴角,與烏黎珠耳鬢廝磨,在此之前,黎珠從不知道他的方大哥還有這樣黏人的一面。
方秦的手摸上烏黎珠的小腹,感受弧度,烏黎珠迷迷糊糊掉眼淚,嘴里念叨著,“別按。”
肚子昨夜吃撐了,太漲。
“好。”
方秦親他小半邊側臉,小口啄著,烏黎珠臉邊癢也顧不得,又累又困,倒頭就睡過去。
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烏黎珠卻不是在方秦懷里醒來的。
他每次做完那種事睜眼,總會有人將他抱著,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吻他。
今日被窩是空的,只有烏黎珠一人,他以為方大哥有事,也沒多想,慢吞吞穿好衣服。
直到午時,方秦都沒回來。
烏黎珠才知道,方秦不見了。
第39章
鬼王失蹤,鬼界亂成一團,烏黎珠得知后還很茫然。
“這位人修,你有沒有看見鬼王大人吶?”一鬼怪捧著有它那么高的卷宗,飄移過來,看起來很著急。
這鬼也是沒辦法,問遍所有人,最后問到烏黎珠頭上。
這些事情從來都是鬼王處理,他們輔助,如今鬼王說不見就不見,他們如何做得了決定。
烏黎珠見他焦頭爛額,心中不安,“你先別急,我今日晨起,方大哥就不在,他可有常去的地方,你們可曾找過?”
無名鬼冥思苦想半天,“鬼界哪有地方可去?”
說的也是。
烏黎珠心中不安愈演愈烈,“鬼界可有尋人的方法?”
那鬼頓時開悟,“有的!瞧我這記性,給忘了。”
“太好了,速速去尋。”烏黎珠跟著那鬼走。
鬼巫是鬼界很神秘的一位存在,沒人知道他叫什么,沒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出現,沒人知道他的性別。
但他有通天的本事毋容置疑。
若說鬼界還有誰能找到鬼王,便也只有鬼巫大人。
鬼巫得知鬼王消失后,片刻不耽擱,施鬼術做法,幾根簽子在筒子里來回轉,快成殘影。
良久后,他甩出一根深紅的簽子,看見上面的征兆,面色大變。
“鬼王已逝,即刻召集眾鬼議事!”
這幾個字擲地有聲,烏黎珠瞬間面色慘白。
鬼怪聽到這事連忙飄出去散播消息,鬼界能沒有方秦,但不能沒有鬼王。
鬼界眾鬼慌亂,他們急著操辦評選出下一任鬼王,只有烏黎珠一人留在鬼巫這里,緩不過神。
“會不會搞錯了。”烏黎珠喃喃道。
鬼巫收起簽子,默不做聲。
一定是他們弄錯了,方大哥怎么會死,明明昨天晚上還好好的,還說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他的心猛然塌陷一塊,有人在那狠狠錘下一拳,再也彈不回來,甚至感覺不到痛,其中更多是麻木,整件事情發生地太虛幻,一切都不真實。
昨天才剛確認的心意,怎么今天人就不見了?
方大哥還給他過生日呢。
烏黎珠想著想著,忽然清醒些,他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他得去找方大哥。
鬼界需要鬼王,他只需要方秦。
方大哥還活著,只是暫時不見了。
烏黎珠渾渾噩噩站起身,鬼巫看他遠去的身影搖頭。
鬼界之事繁忙,眾鬼腳步極快,也不同往日那般看他。
烏黎珠出來,卻不知道該去哪里。
仙界和魔界會不會有方秦的消息?不管他在哪里,烏黎珠都要去試著找找。
外面還在大戰嗎?
他張了張口,想隨便拉住一個鬼,問問修仙界的情況,此時恰好有幾只成群結隊的鬼邊談話邊經過他身邊。
“聽說了嗎?仙界傳來的消息,天水宗宗主與魔尊同歸于盡了。”
“莫非咱們鬼王與他們其中一人結過同生共死契?”
“還真有可能,不管了,再選出一個鬼王就是。”
他們急匆匆去鬼界議事處。
烏黎珠聽到這消息,又從幻想回到現實,幾欲無法思考。
淚水頃刻涌出,他急忙跑起來。
斷臂鬼又在路上碰到了烏黎珠,想說他們還真有緣分,但見烏黎珠那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忙拉住人,“你去做什么?”
“我要出鬼界,去修仙界。”
“天水宗和魔尊大戰的地方在哪?求求你告訴我。”
烏黎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斷臂鬼從來沒見過這人這副樣子。
“你先別激動,我也是剛得知這事,據說是在玉桂山,那里現在……”
他話還沒有說完,烏黎珠拉著他的獨臂急切道,“先告訴我怎么出鬼界。”
斷臂鬼知他著急,也不好再勸人冷靜,指著前面一條路,“你從這一直往前走會看到冥河,冥河畔上種著許多彼岸花,你穿過奈何橋,和孟婆說不小心來到此間,她查明生死簿,自會放你出去。”
“多謝。”烏黎珠拔腿就往那條路上跑。
淚水糊了整張臉,他腿跑到幾乎沒有知覺,由于目不能視物,被地上一處頭骨絆倒,顧不得痛爬起來繼續跑。
彼岸花的花瓣似乎也能感知到他的傷心,隨風飄曳,跟著送他。
烏黎珠按照斷臂鬼告訴他的方法,從孟婆那找到鬼界出口。
孟婆聽說他要去玉桂山,幫他連接信道,送到目的地。
玉桂山原先是仙氣繚繞的得天獨厚之地,現在這里卻因為仙魔大戰,入目一片尸山血海。
玉桂山被鮮血染紅,地上無數斷臂殘肢,殘魂于此間飄蕩,烏鴉落在佝僂著沉重身軀的枯樹上俯視腐尸。
原先再怎么仙風道骨的人,在這找不到頭和手臂的亂葬場之中也分辨不出來。
烏黎珠的淚越流越兇,忍著干嘔,用法術刨著地上的東西。
玉桂山很大,烏黎珠亂刨一通,靈力枯竭,他用手去扒還能看出顏色的殘缺白衣。
他不相信,那么好的師尊,那么好的方大哥,就這么輕飄飄死了。
烏黎珠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除非找到他們二人的尸首。
這些人尸身俱是法術的痕跡,少有幾個面目完整。烏黎珠手一直在顫,幾欲喘不過氣。
“師尊!”
“師尊!”
“師尊!”
他崩潰地叫著。
要讓他怎么相信,他最好的師尊,心懷天下的師尊,竟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收場。
仙魔大戰是結束了,但是他的師尊怎么辦?師尊再也回不來了。
烏黎珠跪坐在這一處地方,袍子染上一片鮮紅,手掌也沾了不干凈的血。
他手指骨泛著疼,卻仍不停手,不知道在堅持什么。
方大哥不見了,師尊也不見了。
烏黎珠無助地哭著,像個失去家的孩子。
他用盡法術,失去力氣,扶著一棵枯樹,背靠它坐下,抱著膝蓋,把臉埋在手臂間,壓抑地哭。
烏黎珠突然很想念烏懷武,也很想念他難產早死的娘,還想念好多人,腦海中閃過好幾個人的臉,他擦著眼淚,怎么擦也擦不干凈,淚珠大顆大顆往下落。
哪怕只有一個人,哪怕還剩下一個人。
忽然間,烏黎珠聽見一聲鳳凰鳴叫,他腦海中的靈寵印不斷閃爍。
烏黎珠眸中含淚抬頭,根據靈寵印指示方向望過去。
奪青在這附近,奪青沒死!!!
烏黎珠眼中燃起希望,激動地要瘋了,他只想快點見到奪青。
可那靈寵契約感應沒多久就斷了,烏黎珠心中最后一根弦也斷了,跌跌撞撞地拼盡全力跑過去。
一只漂亮的七彩鳳凰倒在血泊里,烏黎珠還沒有見過奪青從魂魄中回到原身的樣子,但他卻能憑直覺感知這就是它。
原來奪青是這么漂亮的一只小鳳凰。
烏黎珠顫著手推奪青,鳳凰倒在地上沒有反應。
他拿手感知鳳凰的鼻息。
良久后,伏著鳳凰的尸身,重新開始哭。
他哭到脫力,腿軟地站不起來。
正在此時,有一個人帶著熟悉的冷香,將他抱入懷里,輕撫他的臉頰,微微嘆息一聲。
那人動作很溫柔,烏黎珠十分熟悉這,眼睛卻被淚水糊住,他努力眨著眼想看清,下一刻陷入黑暗里,有人親在他的眼睛上。
羽毛般的親吻落在烏黎珠的臉上各個地方,那人溫柔地將滾燙的淚水含住,順著淚痕往下,碾磨著烏黎珠的唇瓣。
烏黎珠知道他是誰,摟住他的脖子不放手,笨拙地回吻。
他向來都是被迫承受,第一次激烈地主動出擊,伸出舌頭,親地這樣又兇又急,好像要把之前受過的委屈,無措時的驚慌,都發泄出去。
他咬著謝清漪的嘴角,動作毫無章法,謝清漪安撫地拍著烏黎珠的背部,順著脊背下滑到腰間,縱容他的冒犯。
烏黎珠剛哭過,又這樣親一次,親吻結束時,臉頰紅撲撲,眼里有一層含情般的水光。
他就知道那群人在騙他。
他哭累了,才抽噎著問謝清漪。
“師尊,為什么外面都傳你與魔尊同歸于盡?奪青他這是怎么了?他怎么沒有呼吸了?”
謝清漪抱著他,運用法術給臟兮兮的烏黎珠簡單清理。他用藥粉給烏黎珠的手骨和擦傷的腿部消腫,等傷口治愈后才道,“鳳凰古魂用涅盤之力為我保下一條性命,重新陷入沉睡。”
烏黎珠心猛地疼起來,摸著鳳凰的羽毛垂淚。
謝清漪給他上完藥,把奪青收回靈寵珠中安養,單臂抱起人往玉桂山下走。
烏黎珠摟著謝清漪的脖子,嗅著師尊身上的冷香。
“我記得奪青很不喜歡師尊。”
“嗯。”
謝清漪又給他解釋鳳凰古魂之前的遭遇。
魔尊為了追求力量與永生,私自囚禁上古神族的鳳凰,汲取血液,逼迫它為魔族做事,鳳凰不從,被魔族眾人虐殺奪血肉。
鳳凰殘魂關押在暗無天日的魔族地牢時,心懷滔天恨意,謝清漪與魔尊第一次大戰,卻無意間將它放出。
那時古魂神智不清,誤以為謝清漪是它的仇人,謝清漪將失去力量的它帶回天水宗休養,也沒有對它解釋。
前不久古魂真身力量回歸,想起不堪的往事,怒火難平,主動找上謝清漪愿助修仙界一臂之力。
除鳳凰古魂的事外外,謝清漪還說了許多,與烏黎珠一一解釋。
烏黎珠聽完他的話,“所以師尊修為恢復,神魂歸一,不用死了。”
“真的太好了……”
他沉默片刻又道,“師尊半步成仙,神通廣大,可以幫我找一個人嗎?”
謝清漪自無不應。
“師尊能幫我找到方大哥嗎?你之前也見過的,就是我凡界的哥哥,你幫忙送去鬼界修行的那個人。”
謝清漪無聲半晌,與烏黎珠對上視線,緩聲道,“我就是方大哥。”
一點也不好笑。
烏黎珠笑不出來,“師尊你別這時候與我開玩笑,我是真的很想找到他。”
“沒騙你。”
“方秦是我的神魂之一。”
烏黎珠愣住。
“你與他做過的事,我都知道。”
“……”
“黎珠答應了方秦,如今方秦成為我的一部分,那是不是能說,黎珠愿意與師尊相伴一生。”謝清漪單臂顛他,另一只手摟過,二人鼻尖對著鼻尖。
烏黎珠能感受到呼吸交纏,慌亂不已,緊張地說不出話。
謝清漪得不到回應,“黎珠不愿意答應。”
“愿意!”烏黎珠急切,笨拙地親了下師尊的薄唇。
謝清漪輕笑,回吻住他。
雖面對滿山血跡,枯樹云集,烏黎珠卻在此刻抓住了春色的伊始。
等到冬日的雪蓋在這處地方,來年化成水,輔以玉桂山濃厚的靈力,它終會再成一片青翠,生機盎然。
烏黎珠沒有失去家,他找回來了,之后會有很多人在同一個身體里愛他。
他知道他會一直被人疼愛著,永遠永遠被愛著。
--正文完--
第40章
師尊神魂剛融合那會,十分不穩定,雖說是成功收回了幾個分魂,但其實還有許多神魂方面后遺癥,具體表現在每個人都能在這具身體中時不時出來一下。
烏黎珠這些天與師尊相處,逐漸能從細微的變化分辨出他們幾個。
如果“師尊”眼眸變成紫色,那就是方大哥,云霧眸子是謝淵澤,什么都不說直接沖上來吻他,黏黏糊糊喊師兄是的薛靈塵。
師尊本人就不用說,氣質獨一無二。
因為他能分辨,所以他和其中一個人做稍微過分親密舉動時,其余人就會吃醋。
烏黎珠剛與“方大哥”親完,寬厚手掌還在摩挲著他的面頰,說著黎珠真可愛,下一秒陰晴不定的薛靈塵就把方秦擠走。
“我在水牢為師兄受罰,師兄也不心疼我。”薛靈塵再次按住烏黎珠后腦,加大深吻力道。
“明明是你自己要擄我去魔界,怎么還賴上我!”
烏黎珠反駁的話含含糊糊,落在吻里,也不知道薛靈塵有沒有聽清。
薛靈塵也不在乎聽清與否,他只是想占便宜。
“師兄難道不想知道你那天走后,我發生了什么嗎?”
他的吻落在烏黎珠耳垂上,含著軟肉,輕咬許久。
“發生什么?”烏黎珠真的有點好奇。
葉師兄重傷,性命暫且保住,現下在凌薇師叔那里養傷,葉師兄走之前告訴過他,薛靈塵受到魔尊詰問,豈不是也有受傷?
“你是受傷了嗎?嚴重嗎?”烏黎珠不怎么喜歡他,但想到他為自己受傷,還是心情復雜。
“我被我爹打個半死,在水牢里關了半月。”薛靈塵有慘就賣。
“后來人手不夠,他放我出來,要讓我在戰場上立功將功補過。”
魔界派出許多臥底到修仙界得知很多信息,結合這些商量出攻打決斷,本意是想潛伏刺殺,趁亂反水,奪取各個宗門守宗法寶,讓他們面臨大戰時,毫無招架之力。
然而不止魔界使陰招,修仙界對此也有應對,奸細們偷回來的法寶有些是偽物。
仙魔兩界不和是常態,近些年略安生,修仙界一直在暗中防備。
除此之外,還有薛靈塵相助仙界,他借用少主職權,將那些法寶命人暗地里送回去。
魔尊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最滿意的兒子,會在背后插他一刀。
他最后身死,除了謝清漪主戰力外,薛靈塵可謂功不可沒。
魔尊和天水宗宗主同歸于盡,魔界之人群龍無首,退出戰場,這場戰爭就此停歇。
如今魔界戰敗,傷員無數,另要休養生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再作妖,又是新一輪仙魔平衡之期。
烏黎珠聽完他的話,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為什么這么恨你爹?”
在烏黎珠的印象里,爹應當都是極好的,雖在凡界聽聞有哪家父子不和,可最終還是要在一桌吃飯,也沒見過薛靈塵此種鬧到父子拔刀相見。
“因為我親眼見過我爹殺了我娘。”薛靈塵將頭埋在烏黎珠頸側,抱得很緊。
烏黎珠難以置信:“你爹和你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問的。”
薛靈塵笑,“不是所有人都像師兄雙親那樣好。”
“我爹有很多妻子,也有很多孩子,他不在乎任何人,妻子不滿意就殺了,孩子不滿意能宰了。”
“我娘就因為在我年少時為我求情,不想讓我去當蠱王弟子,他就當著我的面捏碎了我娘頭骨。”薛靈塵說這話的語氣十分平靜。
這話光是說出來就令人毛骨悚然,烏黎珠倒吸涼氣,薛靈塵在這樣家中長大,只是脾氣不好陰晴不定沒到殺人狂魔程度已經燒高香。
或許是內心若有若無的心疼作祟,薛靈塵接下來再怎么得寸進尺,烏黎珠也不阻止。
薛靈塵啄著紅梅,“師兄對我真好。”
“你別亂說話。”烏黎珠抬臂擋住臉,不去看他。
薛靈塵沒親一會就消失了,師尊突然出現,他注視著身下衣衫不整的人,眼神平靜如霜雪,烏黎珠紅著臉和嘴唇,莫名心虛,沒來得及討饒,身上突然又疼又癢,話語都變成哼叫。
師尊總是有這種本事,比其他人都要讓人受不住,也不知道從何處學來的。
烏黎珠暈乎乎,什么都不能想,迷迷糊糊間丟了好幾次。
除此之外,最讓烏黎珠受不了的是,解情毒的時候,師尊也會這樣時不時人格變化。
就,就好像是和四個人一起那樣。
最開始那段時間,師尊狀態極其不穩定,本來烏黎珠解毒只需要一次,到后面硬生生被“師尊”拖著解四次!
每逢初一十五,烏黎珠就要渡劫。
烏黎珠漸漸連這種事都能分清,又輕又重的是師尊,毫無章法是的師弟,喜歡覆蓋吻痕是的師兄,非常溫柔是的哥哥。
他每晚跑也跑不掉,只知道哭,哭得一塌糊涂,每日夜里吃多了,捂著一肚子水,要師尊給他按肚子緩解。
甚至有一晚,“師尊”突然發起瘋,還搞出分身,烏黎珠經歷過一次,哭著說再也不要,那真的太可怕,他快壞掉了,一點都不能歇。
他現下想起那夜還覺得害怕。
上面下面左邊右邊。
烏黎珠搖搖腦袋,甩去記憶。
雖然融合過程緩慢,但是很顯然,他在慢慢成為一個完整的人,一個融合四人特性,對于烏黎珠來說獨一無二的人。
這些天里不停雙修,法力精進不少,烏黎珠學會了金丹期才能學控雨術,得意洋洋,迫切想給師尊展示學習成果。
他拉著謝清漪來到后山一處,清了清嗓子,“師尊,你可看好了。”
謝清漪見過控雨術,卻因烏黎珠雀躍,也生出幾分期待,日漸相處中,冷冽眸光越來越溫和,里頭的雪皆為一人之春所化。
烏黎珠閉著眼睛,感受到師尊在看他,有點緊張,他靜了靜心,揚起手指,一道白光乍現,隨即響起清脆響亮的雨點打地聲。
他睜開眼睛,眼眸亮亮的,一聲欣喜的“師尊”穿過疾風暴雨沖向謝清漪。
謝清漪輕笑,抬手鼓掌。
傾盆大雨淋在這松林之間,成為一副美麗丹青畫卷,烏黎珠身著白衣,如只雨中飛行的白鳥。
謝清漪想接住他,烏黎珠抬起一根手指覆在唇上,阻止師尊動作,笑意盈盈。
他不讓師尊靠近,謝清漪便沒動。
烏黎珠一直站在雨里,也沒用法術弄干自己,感受他的進步,嗅著青竹香,神情放松。
這幅畫面落在謝清漪眼中,又成了另一番美景,他墨發被雨水淋濕,黏在臉頰上,白色的衣衫在雨水中顯得單薄,緊貼烏黎珠身軀,渾身曲線被雨水勾勒,不知那白是身軀之白還是衣襟之白,亦或二者皆有。
謝清漪眼眸轉暗,聲音比平日啞上幾分,“黎珠,過來。”
烏黎珠偏不過去,他嬉笑著,將頭上那朵烏云移動,轉去謝清漪身側。
謝清漪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張開懷抱,等他撲過來,包括頭頂上即將落下雨水。
黎珠和黎珠法術,無論是哪一個,他都甘愿受著。
烏黎珠望著師尊那能將人沉溺進去的眼神,突然像掉進了糖罐子里,又或是在溫暖的被子中。
他莫名舍不得。
最終,那片烏云,落在謝清漪頭上,他卻半分未濕,雨點隨著烏黎珠心,對他偏愛到過分。
謝清漪腳邊的草淋不少雨,幾滴水珠濺到他衣擺上,謝清漪并不在意,只是淡笑著。
下一刻,烏黎珠撲到師尊懷里,如他想像中溫暖,不潮濕也不冷,他擁住一輪轉換成旭日的明月。
謝清漪低頭吻住烏黎珠,吻去所有的雨水,青竹香中混著潮濕又掠奪吻。
謝清漪只想占有他,想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代表標記的陣法,想給他的腳踝戴上小巧的金色鈴鐺。
乖巧的黎珠每走一步都會響。
烏黎珠感知到師尊越來越兇,他的唇瓣被咬住碾磨,被灼熱的親吻堵到不能呼吸。
不知不覺間,二人回到瞭望雪峰的房內,雨水消失了,這里只有濕噠噠的兩個人抱在一起擁吻。
烏黎珠不知道師尊又失控了,在竭力遏制其他幾個人跑出來,只清楚師尊變得好兇,什么都要奪走。
謝清漪唇順著光滑的肩頸往下,烏黎珠被迫在這之間,承受陣陣酥麻疼痛。
冰冷的東西觸到一抹紅,烏黎珠含著淚低下頭,竟然是一個金色的鈴鐺。
“為,為什么要這個?”
烏黎珠慌了,他不玩了,掙開師尊手,抗拒著遠離,可就在這一瞬間,謝清漪眼眸不停變化,而躺在身下他滿腦子都想著鈴鐺,沒有看見這一幕。
謝清漪動作不停,很快手下浮現出大片的桃紅。
謝清漪把鈴鐺戴在他認為更合適的地方,可烏黎珠好像不怎么愿意,一直哭,淚水流得比剛剛那場雨都要急。
烏黎珠不舒服,謝清漪理智回神,摘下鈴鐺,安撫他。
烏黎珠哽咽著別過頭,避開親吻。
謝清漪同他道歉,好一會兒,烏黎珠才勉強原諒師尊。
臂彎處衣服往下滑。
謝清漪撥著烏黎珠額前碎發,見人同意,復又動作。
烏黎珠那朵烏云早已散去,外頭風和日麗,徐徐的風吹在窗戶上作響,里面與外面都是。
他居然因為一次術法討了一頓“打”!
鈴鐺響個不停。
烏黎珠邊哭著邊想,師尊也變得很討厭。
為了懲罰師尊,他下次再也不給師尊看他法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