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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見面禮 深夜時分,整個城西一片寂靜,……

    深夜時分, 整個城西一片寂靜,偶爾還會傳來烏鴉的咕咕叫聲。昏黃路燈下,公共廁所顯得格外孤寂。引得上廁所的人雙腿夾緊,雙手環(huán)胸, 警惕地環(huán)視四周, 匆匆返回家中, 仿佛被黑暗中的未知力量追趕。

    家住在城西新修的公安大院的陳家就沒有這個煩惱,因著明兒要去林家登門, 陳父特意與陳岑換了為陳子安陪床的班,讓陳岑和陳母回家休息。

    然而,臨近深夜, 陳家仍有一盞燈孤零零地亮著。陳岑在自家?guī)铮林鵁簦瑢χR子仔細(xì)打量自己。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開始自言自語,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林叔叔好, 我是陳岑,是林檸的對象……”

    不行,有些生硬, 顯得太不親近了,太見外了。

    于是他抿了抿嘴唇,皺著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叔叔阿姨好呀,我叫陳岑,叫我小陳就行。”

    說完, 陳岑滿意自得地又用發(fā)油抓揉了一會兒頭發(fā),他家雖然有熱水供應(yīng),但通常只有早高峰時才有熱水可用。他便可以趁明早洗漱之前多花些時間設(shè)計一下發(fā)型,讓自己的形象更精神些。

    明天再買些什么呢?

    煙酒是必備的,這點他不擔(dān)心,這是初次登門的“硬通貨”,只要挑貴的買,肯定不會出錯。可是這林媽,有什么喜好呢?是買些補(bǔ)品,還是買衣服呢?

    算了,還是買些滋補(bǔ)的東西吧,這衣服要是沒買到人心坎里,說不定還得被記上一筆。

    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jīng)在林爸林媽眼里成為了騙子的陳岑越想越不安,自己竟然連長輩的喜好都不知道,這初次登門給人的印象豈不是大打折扣?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覺得感情的事就得趁熱打鐵,拖久了反而容易變數(shù)叢生。他見過不少對象處了好幾年,最后還是無疾而終,甚至還有未婚先孕,女孩被父母拉去打胎的。拖久了,對兩個人都不好,速戰(zhàn)速決才是致勝法寶。

    正當(dāng)陳岑胡思亂想,嘴里輕輕哼著小調(diào)時,放在一旁的BB機(jī)突然“嗶嗶”地響了起來。這臺BB機(jī)里只有林檸一個人的號碼,她肯定也是因為太興奮而睡不著,忍不住給他發(fā)了短訊。一時之間,陳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一種奇妙的、仿佛心靈相通的意味在心底蔓延開來,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滿心歡喜。

    “我就知道……”陳岑歡喜地拿起B(yǎng)B機(jī),自言自語道,直到他看見那條短訊的內(nèi)容。

    短訊:明天不要來了

    陳岑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再次仔細(xì)盯著BB機(jī)上顯示的號碼,確認(rèn)確實是林檸發(fā)來的。剎那間,他心里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像陰影一樣籠罩在心頭。他還沒來得及細(xì)想,只是迅速翻開代碼冊,飛快地輸入了“為什么”的代碼,手指微微顫抖。

    “不急不急。應(yīng)該是錯怪我太急了,還能哄。”陳岑咬著牙,自我安慰道。

    不過,很快短訊再次傳來,陳岑急忙點開看去:爸媽不讓。

    “為什么”陳岑想也沒想,這回都不需要找代碼了,直接就又發(fā)了問過去。

    沉默。

    時間仿佛凝固了,四周一片寂靜。陳岑盯著手中的BB機(jī),屏幕上再也沒有閃爍的數(shù)字出現(xiàn),只有那刺眼的“無應(yīng)答”提示在無聲地回響。

    陳岑輕輕咬了咬牙,煩躁地發(fā)出一聲輕嘆。雖然沒有確切的回應(yīng),但他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

    第二日

    林耀祖訕笑著站在一家茶館背后的小院里,即使面前有座,沒有得到應(yīng)許之前他也不敢坐下:“姐夫,你今天怎么想著來找我了?”

    林耀祖的那件事還沒有個著落,他自然不敢造次。他心里清楚,要是惹得陳岑不高興,陳岑說不定就不肯再幫他了。

    陳岑勉強(qiáng)扯出一絲笑容,但眼神里卻透著冷淡。他懶洋洋地倚在竹椅上,翹起二郎腿,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斜眼掃了林耀祖一眼,語氣隨意地說道:“坐吧。”

    “好嘞。”林耀祖點頭笑道,緩緩坐在了茶桌的對面,明知故問,卻又裝作不懂:“姐夫,你今天不應(yīng)該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嗎?現(xiàn)在還有時間在這喝茶,不怕我跟我姐告狀啊?”林耀祖自認(rèn)為關(guān)系親近了些,即使林爸林媽今天中午讓林檸去相親,但是在他看來,還是陳岑勝算大些,等到林媽見到陳岑,指不定就把那什么沈什么旭拋之腦后的了。

    “欸,你還是別叫我姐夫吧,畢竟這八字還沒一撇,叫旁人聽見誤會了便不好了。”陳岑抬手制止了林耀祖的套近乎。

    “啊?”林耀祖被陳岑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搞得一懵,又聯(lián)想到昨晚的事,下意識地心虛起來,“不至于,姐夫,你遲早是的。我姐對你也是很有情意的,昨天她都給我們說了,說你一表人才,她中意得很。”

    林耀祖雖然是個慫人,但是他的那股油腔滑調(diào)的勁兒,卻意外地起了些作用,讓陳岑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煩躁的心情,稍微平復(fù)了一些。

    陳岑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可仍帶著幾分酸溜溜的意味:“可叔叔阿姨就怎么不待見我呢?檸檸可讓我今天不許上門?難不成是檸檸在說謊嗎?”最后,陳岑反問林耀祖,把目光轉(zhuǎn)向林耀祖,眼神里滿是審視和探究,似乎在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林耀祖一提到這個就來了精神,他順手拿起桌上的瓜子,噼里啪啦地磕了起來。一說到林檸,他就像打開了話匣子,那叫一個滔滔不絕,滿肚子的吐槽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倒不是我姐說謊,而偏偏就怪在我姐太實誠了!連對付爸媽的場面話都不會說。你知道她怎么向爸媽描述你的嗎?”

    “怎么說?”陳岑挑眉問道。

    “我爸問她,你們認(rèn)識多久了。她說昨天才確認(rèn)關(guān)系。

    我爸又問她,那你們家是干什么工作的。她不說話,一問三不知。

    我媽又問她,是不是不想相親隨便在外面找了個男人應(yīng)付家里。可她又不否認(rèn)她不是不想相親,只一個勁地解釋你不是騙子。你說,咱爸媽能信嗎?”林耀祖一邊嘴里嘟囔著,一邊拍著手上的瓜子殼,還不時斜眼瞅瞅陳岑,那眼神里滿是“你看看,我說的對吧”的意思,等著陳岑的回應(yīng)呢。

    陳岑輕呵一聲,心中已有成算,但還是耐下性子,聽不出情緒地問道:“然后呢?”

    “然后?”林耀祖撓了撓頭,打算兩頭騙,不打算說出林檸今天中午要相親的消息,又順口編了一句謊言,“可能林檸是不想讓你今天來受委屈吧才不讓你來的。放心,姐夫,今晚上你放心來,到時候我肯定站在你這邊!”

    林耀祖這算盤打得可真是響。

    林媽想趁陳岑上門之前讓林檸去相親,就是想讓林檸早點看清陳岑是個騙子。這樣一來,林檸就能聽他爸媽的話,別再死纏著陳岑不放,到時候陳岑上門,也能好好地、體面地拒絕他。

    可林耀祖明明知道陳岑的底細(xì),卻不愿意幫林檸解釋清楚,就是怕惹禍上身,把自己那點事給抖出來。

    再說了,在林耀祖看來,陳岑家世好,人又會來事兒,到時候陳岑一登門,說不定就能把林爸林媽哄得開開心心。到時候,即便沒有他的幫忙解釋,兩家也鐵定能成親戚。

    但到了今天,在陳岑面前,他又是另外一套說辭。

    他心里門清兒,他想要這個姐夫。一旦陳岑成為他的姐夫,那他這個小舅子陳岑還能不管嗎?這樣他就能徹底攀上陳岑這顆大樹。

    所以他就要故意瞞下林檸今天中午要相親的事,他也知道這事他們家做得不地道,唯恐陳岑知道了一怒之下,就跟他姐斷了關(guān)系,厭惡了他林家。那到時候還有他什么事?

    林耀祖這算什么?這算是什么苦都不想吃,但什么福都想要享盡!

    要是林檸和陳岑之間沒有這部BB機(jī),能直接聯(lián)系上的話,就憑林耀祖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說不定真能把這事給瞞過去,到時候非得平白給林檸和陳岑兩人之間增添不少阻礙。

    陳岑相信,一定還有事瞞著他。不然林檸不會大半夜地向他發(fā)短訊讓他今天不要上門。被岳父岳母不待見是每個女婿都要經(jīng)歷的事,就算是有偏見,那就更要上門解釋清楚。

    林檸不會僅僅因為這個就不讓他上門,肯定還有更委屈的事沒告訴他。

    所以,林耀祖一定有地方說謊了。

    陳岑冷笑一聲,看向林耀祖的眼神更加冰冷嚴(yán)肅,語氣也是不耐:“林耀祖,你把我當(dāng)傻子糊弄呢?”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既然檸檸解釋不清楚,那你呢?我們是同一屆的學(xué)生吧?你應(yīng)該比林檸更清楚我陳岑的為人、家底和性子。你為什么不替你姐姐解釋呢?”這話一說完,林耀祖嗑瓜子的動作瞬間僵硬,正想要繼續(xù)開口編織謊言時,卻見陳岑繼續(xù)補(bǔ)充了。

    “讓我猜猜。你大概是怕你外面欠的那五百塊錢的事被抖出來,所以連跟我扯上哪怕一點的關(guān)系都不敢。哪怕用‘咱倆是同學(xué),早就認(rèn)識’當(dāng)借口都不肯替檸檸解釋,因為你不想擔(dān)一丁點兒的風(fēng)險。林耀祖,你這人真是謹(jǐn)慎得蠻自私的嘛!”

    陳岑完完全全地把林耀祖的心思全給戳穿。這回,林耀祖嘴唇顫抖再也說不出一點兒話來,被人識破的滋味可不好受。

    “但你怕不是忘了,你的事還沒有解決呢?我倒是可以再給你個機(jī)會,告訴我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說不定我會原諒你。”陳岑循循善誘道。

    一旦看透了林耀祖,就能知道林耀祖的軟肋到底是什么,這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拿捏住了。

    昨晚,林檸就算在陳岑的逼問下都沒有說出這件事,就是不想讓陳岑怨上林爸林媽。

    可林耀祖呢?在考慮了把這事說出去林爸林媽該如何自處的情況下,還是將林檸今天中午要相親的事說了出來。

    陳岑雙手掐著大腿,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但他依然沒有松開,即便是□□的痛苦都無法壓制住心理上的怒火。

    他這輩子從未如此被人羞辱過!

    他就沒聽說有女方家在男方登門拜訪前幾個小時,還在給女方相親的蠢事!

    這傳出去,他丟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臉,是他整個陳家的!

    難怪林檸不讓他上門呢?這種委屈哪個窩囊廢能受得了?

    盡管這其中有些誤會,但是這誤會原本可以輕易避免。只要林耀祖解釋一句“我認(rèn)識陳岑,他不是騙子”的話都不會發(fā)生這樣的誤會。

    陳岑看向心虛的林耀祖,牙后槽都要咬碎了。這就是他的好舅子啊……

    林耀祖,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陳岑扯出一抹微笑,用盡量和善的神色看向林耀祖:“這不算什么。我也能理解叔叔阿姨的心情,就麻煩你告知一聲,我今天還是會登門的。”

    林耀祖起初還不信,再反復(fù)試探了陳岑的語氣后,這才放下心來,討好笑道:“放心吧,姐夫。我姐這犟種,肯定只會認(rèn)你一個,就算那誰再好,都不會看上那誰。這點你放心,我了解我姐得很!那到時候咱今晚上見。”

    你那么了解你姐,昨晚干啥去了?

    “行。到時候見。”陳岑甚至親自起身,一直把林耀祖送到茶館門口,還微笑著揮手跟他告別。

    可等林耀祖一走,陳岑一轉(zhuǎn)身,就跟吃了蒼蠅般惡心。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盤上的時間,現(xiàn)在是京市時間上午十點,距離中午還有兩個小時,他剛才可沒說今天他會多久登門。陳母今天一直在替他準(zhǔn)備禮物,即使中午登門,時間也完全充裕。

    心里計劃了一番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陳岑這才有了腳踏實地的實感,懈下了從昨晚一直吊在心頭的那口氣。

    看向林耀祖歡天喜地離開的方向,陳岑冷笑一聲:哦,你的欠條也當(dāng)做上門禮吧。

    第32章 上門 林家 “檸檸,我給你……

    林家

    “檸檸, 我給你挑了件衣裳,給你放門外了哈!等會兒你自己出來取一下。”林媽鬼鬼祟祟地站在林檸臥室的門外,側(cè)著頭聽著里面的動靜。

    沒聽到什么哭泣聲,懸著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一些。而林媽站在門口偷聽的畫面又被指揮著出去買菜剛剛到家的林爸瞧見, 林爸嘆了口氣, 將自己的媳婦兒拉至僻靜處。

    “你看, 現(xiàn)在好了吧?那等會兒閨女要是不出門來,讓人家來客怎么看?”林爸頭都大了, 雙手一攤,語氣略帶著些郁悶地埋怨道。

    林媽聽這話就不對勁了:“什么叫我看?這決定不是昨天我們倆一起做的嗎?現(xiàn)在出了事就推我頭上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是覺得我們昨天的反應(yīng)是不是有點過激了。這做出的決定會不會太欠考慮了!”林爸一臉愁容,解釋道。

    林媽瞪了林爸一眼, 無奈地反駁:“那還能怎么辦?那邊我都通知了!我告訴你,林衛(wèi)國。那孩子的條件相當(dāng)?shù)暮茫S麗華都告訴我了,多少家閨女都盯著呢?人要是聽說我們家都有人上門了,那還會來相親嗎?”

    林爸仍有些猶豫,昨晚林檸突然搞這么一出,把他們都打得措手不及。現(xiàn)在回想起來, 也不是多大的事,管他是不是騙子,同不同意還不是他們說了算嗎?不至于如臨大敵。

    林衛(wèi)國又想起一件事, 補(bǔ)充道:“那會不會檸檸沒有騙我們?我今天特意去了我們巷子背后的安平街道打聽了,確確實實有這么個人,就是有好幾周都沒來上班了。”

    “我哪管他是不是騙子啊?是公安又怎么樣?林衛(wèi)國,你曉得一個街道派出所的公安,一個月能拿多少工資嗎?

    一輩子就拿那幾十塊的死工資,完全沒有前途!

    公安又苦, 要是沒關(guān)系,一輩子都得呆在那狗屁的街道派出所。說得好聽點,那是個公安。不好聽的話,那就跟我廠里的保安大爺沒區(qū)別。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街道派出所都是找不到工作的人家里托人買的。

    說不定那個姓陳的家里,為了這份工作,傾家蕩產(chǎn)了都不一定,就等著林檸跳進(jìn)去填坑呢。

    你難道要檸檸以后跟著個夜不歸宿的公安過一輩子?反正我就是瞧不上。”

    “那個沈旭中不也一個月拿幾十塊的補(bǔ)貼?”

    “那都是暫時的。人有文化著呢,又受社會尊重,越老越吃香。等以后混出來了,到時候要是缺錢了,都是別人眼巴巴地給他送過去,也得看心情收的。

    誒,我說你,怎么一晚上過去了,你就不跟我一個戰(zhàn)線了呢?”林媽揪著林衛(wèi)國的耳朵,使勁扭了扭,試圖讓林衛(wèi)國清醒起來。

    林爸趕忙掙脫林媽的束縛,摸著被揪紅的耳朵,肉痛道:“我這不是看檸檸狀態(tài)不對嗎?而且,萬一被外人知道林檸有對象了,我們還在相看這事,多不好聽。”

    “什么對象?她哪來的對象?我沒同意!那就是沒有!她的對象就只能是今天中午來的那個,我是她媽!她得聽我的!”林媽說到最后,還刻意跑到林檸門口去放大了聲量。

    結(jié)果,“碰地”一聲,林檸猛地打開了房門。正大著嗓門的林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甚至還往后退了幾步,身體微微顫抖著,生怕林檸被她刺激得過兇了,就那她開刀了。

    “你、你要干什么?”林媽退到林衛(wèi)國身后,顫著聲音問道。

    林檸被搞得也有些不耐煩了,冷冰冰地回了一句:“衣服呢?”

    林媽見林檸態(tài)度松動,頓時心花怒放:“沙發(fā)上,我去給你拿哈。”

    趙桂英恭恭敬敬地將她新買的長裙遞給了林檸,心里也直打鼓,唯恐有什么地方服務(wù)地不周到,惹得林檸不高興,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林檸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心里有些煩躁。她已經(jīng)提前給陳岑發(fā)了短訊,讓他今晚別來了。

    今早上,她又找到林爸和林媽,告訴他們不用再準(zhǔn)備了。

    她心里清楚,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但林媽一直這么強(qiáng)勢,也不是個事兒。林檸知道,要是不能先穩(wěn)住林媽,家里肯定不得安寧。要是林媽不滿意,家里誰的日子都別想過好。

    無奈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先說好,我愿意見一面,但最后結(jié)果怎么樣你們不能強(qiáng)求。”

    “那你到時候也不能鬧別扭。”林媽也提出了她的要求。萬一等會兒人男孩來了林檸給她鬧起來了,那她找誰說理去?

    林檸臉蛋紅彤彤的,是關(guān)在屋子里不通氣憋的,她怒視了林媽一眼:“那我要是就瞧不上,該怎么辦?”

    林媽一邊捂著嘴,一邊笑得花枝亂顫,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你不可能看不上的。我見過那孩子,一表人才,有一股讀書人的氣質(zhì)。哎呀,看得我都可喜歡了!”

    “咳咳。”林爸站在一旁,尷尬地用手肘輕輕戳了戳林媽的肩膀。把林媽從花癡的狀態(tài)中拉了出來,又假裝不在意地打量著四周,似乎在給兩母女創(chuàng)造一個溝通的空間,但又不想表現(xiàn)得太過刻意。

    林檸簡直沒眼看,但還是想要一個答案:“要是我真沒看上呢?”

    “沒看上也行,但我不代表你沒看上就可以處你的那個什么對象了。”林媽說完,還撇了撇嘴,好似很看不上那所謂的陳公安。

    林檸冷冷吸了口氣,不和正處于更年期的林媽計較但心里那口氣實在憋得難受,正想回一句“到底是你相親,還是我相親”來嗆一嗆林媽,卻聽到院子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這聲音打破了屋內(nèi)的緊張氣氛,讓林檸的動作微微一頓。

    不知道一切的許麗華直接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喜氣的笑容,她朝林媽悄聲笑道:“人都來了,在我家呢。你和林檸一起到我家來玩玩。”

    林媽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眼睛亮了亮,有些驚訝:“這才十點半,人就來了?”

    “人家也很重視的,小伙子也穿得精神得很。”許麗華調(diào)笑著,隨手招呼了林檸快些來,就回家繼續(xù)招呼客人了。

    林媽激動不已,開始拍手動員:“林檸,快去換衣服!林衛(wèi)國,快開始做飯,把你的拿手好菜今天都亮出來!”為了今天,

    林媽不僅請了林檸的假,甚至把林衛(wèi)國和自己的假都請了,就為了嚴(yán)陣以待,決不能怠慢貴客。

    林檸和林衛(wèi)國站在原地,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奈,看著林媽又開始捯飭起自己來。林媽對著客廳里的鏡子左照右照,還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完全沒注意到兩個大活人就在旁邊。林檸和林衛(wèi)國默默對視一眼,兩人心里同時想道:到底是誰相親?

    ……

    林檸和林媽去對面后不一會兒,林耀祖就跟著前后腳回了家。

    “快去洗菜,我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林衛(wèi)國穿著一件白色圍裙,拿著鏟子從廚房里出來,踢了踢在沙發(fā)上躺尸的林耀祖。

    “我姐我媽呢?”林耀祖起身問道,也跟著林衛(wèi)國去了廚房干起了活。

    “去相看了唄。”

    “你這個當(dāng)爸的怎么不跟去把把關(guān)?”

    “你媽現(xiàn)在對這件事都要瘋魔了,誰敢觸她霉頭?反正今天中午在我們家吃飯,到時候就看到了唄,我又不稀奇。”林衛(wèi)國雖然口頭上說著不稀奇,但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門口,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家里就林媽一個人見過那人的長相,誰能不好奇?

    “要不然我們倆也去竄竄門,再回來燒菜?這不會耽擱太久的。”林耀祖打蛇七寸地提議道。

    “還是算了吧。”臨到關(guān)頭,林衛(wèi)國又猶豫起來了,解釋著,“我們半道去,意味太明顯了。”

    “行吧。那今晚上吃什么?”林耀祖見家里搞出這么大的陣仗,不禁關(guān)心起了重頭戲,中午都這么豐盛了,那今晚上不得把飯桌都給堆滿啊?

    可林衛(wèi)國聽到林耀祖的話后卻愣了愣,疑惑道:“什么晚上?”

    “什么什么晚上?當(dāng)然是晚上我姐對象來了哦。”林耀祖皺起眉頭,見林爸像是什么都沒有準(zhǔn)備的樣子,心中不妙,“你們該不會什么都沒準(zhǔn)備吧?”

    林衛(wèi)國恍然大悟,隨口說道:“你姐說了,他不來。還有你媽說了,誰也不準(zhǔn)再說那個姓陳的是你姐的對象。”

    “他要來!”林耀祖大叫一聲。

    林衛(wèi)國疑惑道:“你認(rèn)識?你怎么知道?”

    林耀祖一個激靈,又是一句謊話:“肯定是我姐偷偷告訴我的唄。”

    “那也不對啊。這妮子怎么說的不一樣呢,她的的確確地和我跟你媽說了,那男娃不來了。再說了,哪有女娃兒上下午各相看一家的事,這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家愁嫁呢。”

    林媽之所以要提前安排相親,還藏著一層心思。林媽摸透了林檸的性子,就想逼林檸讓步,最好能讓林檸自己就直接把陳岑給推掉。

    林媽心里清楚得很,林檸肯定不會讓家里出這種被人非議的事。

    所以,當(dāng)林檸今早告訴她不讓陳岑上門時,這不正是林媽意料之中的事嗎?

    誒,等會兒,林衛(wèi)國忽然想到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轉(zhuǎn)頭尋求林耀祖的幫助:“你姐今天好像連門都沒出過,她是怎么通知她那個對象不要上門的?”

    “是啊?怎么通知的呢?”不愧為兩父子,林衛(wèi)國一說起這事來,林耀祖也同樣納悶了起來。陳岑又是怎么知道他姐不讓他上門的呢?

    這兩人難不成昨晚半夜還偷偷見過面?

    正在林耀祖雙手抱胸,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他們家的院子門再次傳來碰碰地敲門聲。

    林衛(wèi)國見林耀祖一動不動,雖然自己也想不通,但還是開門要緊,便又放下了鏟子去開門了。

    林衛(wèi)國看到林耀祖還杵在那兒一動不動,雖然他自己也滿心疑惑,但院門總歸是要開的。他無奈地放下手中的鏟子,快步走向院門,伸手推開了門。

    林衛(wèi)國微微一愣,他正疑惑這是誰呢。

    只聽——

    “林叔叔好,我是檸檸的對象。我叫陳岑,你們叫我小陳就行,檸檸應(yīng)該同您提起過我。”陳岑那張俊俏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而他手里拎著的大包小包的東西更是吸引了林衛(wèi)國的目光。

    林衛(wèi)國的目光在陳岑的臉上和手中的包裹之間來回掃了幾眼,心里暗自嘀咕:這誰提這么多東西來啊?是不是找錯人了?

    林衛(wèi)國正心里吐槽呢,結(jié)果一琢磨,誰?他剛才說他叫誰?陳岑?

    ……

    林家廚房內(nèi)

    陳岑正系著白色罩衣,抬著一個小板凳,跟跺墻一樣堵在門口,低頭專注地摘著菜。盡管林衛(wèi)國一再勸他去客廳休息,但他始終不肯。

    “叔叔,為了歡迎我準(zhǔn)備了這么多菜,我這個后生又怎么能坐著,干看著叔叔干活呢?”陳岑熱情地回應(yīng)著,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中午林檸要相親的事。

    這話一出,林衛(wèi)國一個頭兩個大,甚至無言以對陳岑,只能任由陳岑發(fā)揮。到了最后,竟然是林衛(wèi)國畢恭畢敬地為陳岑打下手。

    “哦,對了。檸檸和阿姨呢,我怎么沒看到?她們?nèi)ツ牧耍俊标愥O率种械膭幼鳎犞请p烏黑雪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衛(wèi)國。林衛(wèi)國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本就良心不安的內(nèi)心變得更加煎熬。

    見林衛(wèi)國解釋不出來,陳岑又轉(zhuǎn)頭盯向了林家的另一名男丁,語氣卻親近極了:“耀祖同學(xué),你姐姐呢?”

    此刻含著笑的陳岑,就如同閻王點生死簿,點誰誰倒霉。

    林耀祖自從陳岑上門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沖自己來的,心就哇涼哇涼的。林耀祖根本無法想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的大腦像是被凍結(jié)了一樣,呆滯地?fù)u了搖頭,眼神里滿是迷茫。

    “這都快要開飯了。要不我出去找找吧?”陳岑繼續(xù)帶著他那標(biāo)準(zhǔn)笑容,起身用罩衣擦了擦手中的洗菜水,作勢就要脫掉罩衣出去尋人。

    “不行!”林衛(wèi)國腦子轉(zhuǎn)得飛快,直接擋在了陳岑的面前。

    這要是讓陳岑出去尋人還得了,不整個巷子都知道他家來人了嗎?

    林衛(wèi)國想到陳岑走街串巷——

    “嬸嬸,檸檸是不是在你們家玩呢?”

    “不在啊,小伙子。你是她誰啊?我怎么沒見過你呢?”

    “我是她對象啊,我今天來上門。”

    “哦,你是檸檸的對象啊!天吶,我們檸檸也是長大了!”

    隨后,此消息傳遍整個機(jī)電廠。林衛(wèi)國也會跟著這條消息變得不得好死。

    ……

    林衛(wèi)國一想到這對話將在各鄰居家上演,他的冷汗就嘩啦啦地冒了出來。

    可陳岑卻像是看透了林衛(wèi)國的心思,害羞一笑:“叔叔不用擔(dān)心。我剛來這就是一路問過來的,我只要再去一些沒問過路的院子看看就知道林檸在哪了。”

    “一路問過來的?”林衛(wèi)國連笑都笑不出來了,當(dāng)真是哭著臉說出這句話的。

    “對啊。怎么了嗎?”陳岑撓了撓頭,滿臉不解。

    “沒什么,該讓我們?nèi)ソ幽愕摹?br />
    “不用,這是我給你們的驚喜。你們也一定想不到我會提前來吧?”陳岑說完,那張含笑的眸子掃過林耀祖,語氣卻是輕松自然。

    林衛(wèi)國擦著汗,喃喃道:“想不到,確實想不到。”

    “那行。叔,我就去找檸檸了,你和耀祖同學(xué)在家里等著就行。”正當(dāng)陳岑要出門呢,家里卻又回來人了。

    林媽趙桂英手里拿著一把扇子,一邊扇著風(fēng),一邊帶著滿臉的笑容走進(jìn)院子。還沒等她走到跟前,那標(biāo)志性的大嗓門就先傳了過來:“衛(wèi)國,別做飯了。就只有那男娃來了,沒家長。現(xiàn)在兩娃娃上街去吃飯了。我跟你講,這次指定成,我都沒想到,兩娃娃竟然認(rèn)識!”她的聲音里滿是興奮和得意,仿佛中了大獎一般。

    林媽春風(fēng)滿面地走進(jìn)客廳,卻發(fā)現(xiàn)沒人,便又大步走向廚房的方向。她的聲音更加洪亮:“衛(wèi)國,你們在哪?我告訴你,那男娃盯著我們家檸檸的眼睛都直了。別提有多青澀了!”說完,她哈哈大笑,聲音爽朗而富有感染力,一邊笑著一邊掀開廚房的簾子。

    只見——

    廚房里林衛(wèi)國正苦著臉正在對她做口型,好像在說:“別說了。”

    別說了?

    為什么別說了?林媽心里泛起了嘀咕,這大喜事憑什么不讓她說啊?莫名其妙。

    “阿姨,你說的那男娃娃,是誰呀?”正在這時,一道陌生的、卻語氣生硬的嗓音響起。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廚房里還站著一個后生,個子很高,長相清爽得很。林媽微微皺眉,眼神里帶著一絲疑惑,這人誰啊?

    “阿姨,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陳岑,您叫我小陳就行。”陳岑再次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但脖頸的青筋微微凸起,只在心中一個勁地勸自己:這是未來的爸媽,不能得罪。

    他說他叫什么?陳岑?

    陳岑!

    林媽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絲訕笑,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里滿是尷尬。愣了半秒后,趙桂英掩耳盜鈴般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廚房……

    第33章 相親ing 客廳里,沙發(fā)上,陳岑雙……

    客廳里, 沙發(fā)上,陳岑雙手接過林衛(wèi)國遞來的熱茶,優(yōu)哉游哉地往沙發(fā)里一靠,翹起二郎腿, 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嘴角微微上揚, 完全無視了另外三人坐立難安的局促模樣。

    趙桂英的目光在飯桌上的禮品和陳岑身上來回掃了幾眼,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嘴角勉強(qiáng)扯出一絲笑容。

    可隨后,趙桂英卻一邊笑得喘著粗氣,一邊無奈地拍著坐在一旁的林衛(wèi)國的大腿, 嘴角向下撇得厲害,像是被自己即將要說的話給逗樂了,可又礙著有客人在場,嘴里帶著哭腔,眼里竟泛起了晶瑩的淚花,帶著一絲無奈又得意的語氣說道:“小陳吶,你這可真是的, 下次來早些說一聲唄,你看這事兒鬧的,太不湊巧了, 林檸都不在家。”

    陳岑微微一愣,隨即會過意來,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語氣禮貌而溫和:“沒關(guān)系的,正好林檸不在,我就找耀祖同學(xué)。”

    “找耀祖?你找他干什么?”林媽滿臉納悶, 眉頭微微蹙起,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同時轉(zhuǎn)過頭,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精神恍惚、眼神空洞的林耀祖。

    陳岑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張早已準(zhǔn)備好的欠條,輕輕放在桌上,推到林媽面前。他的聲音柔和而帶著幾分理解:“這是耀祖同學(xué)欠我的欠條。我想,既然我們快要成為一家人了,這欠條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關(guān)切和提醒,“哦,對了,耀祖同學(xué),下一次別再去城郊了。那里太危險,萬一再遇到什么意外,我們誰也救不了你。”說完,陳岑向林耀祖投去懇切而真摯的目光,仿佛在用眼神殷切地希望他能真正改邪歸正,重新走上正途。

    林耀祖猛地用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發(fā)出一聲無奈的嘆息。他像是被命運逼到了絕境,破罐子破摔般地背過身去,不敢直視林媽和林爸那充滿期待又夾雜著失望的眼神。

    林媽緩緩從桌上拿起那張欠條,眼神緊緊盯著上面的字跡,嘴唇微微顫抖。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近乎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念道:“林耀祖于1986年8月20日,向陳岑借款人民幣,合計伍佰元!五百元!”每念一個字,她的聲音都像是被卡在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

    念完后,林媽猛地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林耀祖,聲音里帶著一絲憤怒和震驚:“你到底干什么了!居然欠人家五百塊錢!”

    陳岑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緩緩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抬眼望向墻上的時鐘,時針已經(jīng)指向中午十二點。他微微皺了皺眉,語氣平和地說:“具體什么事,還是讓林耀祖同學(xué)向二老詳細(xì)講一講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去附近找找林檸。要是遇到其他客人,我一起帶回來吃飯,您看這樣行不?趙阿姨?”

    林媽此刻滿腦子還縈繞著那五百塊錢的欠條,整個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樣,根本聽不進(jìn)去陳岑的其他話,只是機(jī)械地一個勁兒點頭:“都行。”

    陳岑又問道:“那林檸在哪兒呢?阿姨方便說一下嗎?”

    林媽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無奈地開口:“她出巷子外的大街上逛呢,應(yīng)該就在那附近。”

    陳岑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大概知道位置了。在用愛莫能助地眼神最后看了一眼林耀祖后,帶著報復(fù)快感的他臨走前還不忘貼心地將院門仔細(xì)關(guān)好。

    ……

    “林檸同志,真想不到我們再見面會是這種情形。”沈旭中坐在木桌對面,雙手抱著一杯茉莉花茶,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之前被林媽支使著出門逛逛,可這附近實在沒啥像樣的地方能逛。兩人只好隨便找了個茶館,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打算在這兒消磨一下時間。

    “是啊,我原以為您就是那附近的大學(xué)生的,結(jié)果沒想到竟然是個碩士。”林檸也跟著附和,但她的思緒早已飄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眼神也有些恍惚。

    “其實這也沒什么特別的,”沈旭中微微一笑,語氣謙虛地說,“只是我同專業(yè)的本科同學(xué)們都希望早些工作,就便宜我這個無所事事的懶散鬼了。”

    接著,沈旭中見林檸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好奇問道,“林檸同志,其實我也有個疑問。林檸同志是自愿相親的嗎?”

    “不是。”

    “林檸同志真是果斷啊。”沈旭中嘆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感慨,也不知在感嘆什么。他又看了一眼這位可愛的女同志,想起第一次在書店見面時鬧出的笑話,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他輕聲說道:“但其實我是很中意林檸同志的。”

    林檸抿了抿嘴唇,眼神左右掃視,似乎在確認(rèn)林媽沒有突然出現(xiàn)在附近,揪著她的耳朵責(zé)備她破壞相親。確認(rèn)周圍無人后,她微微向前傾身,靠近沈旭中,壓低聲音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已經(jīng)有對象了,這次相親只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人。”

    沈旭中耳廓泛紅,他的皮膚很白,像極了電視里當(dāng)紅的奶油小生,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春風(fēng)拂面。

    沈旭中的氣質(zhì)像是一潭平靜的池水,波瀾不驚。但越是這般的從容,就會越加重他對那日誤會的在意。

    比起別人,林檸好像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他的情緒,不論是上一次,還是現(xiàn)在。

    “是嗎?那可真巧,我也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人才同意相親的。林檸同志,你相信嗎?我不打算相親的,甚至不打算結(jié)婚。”

    “那你剛才還說中意我?”林檸微微揚起下巴,表示不信。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jīng)不自覺地放下了心中的防備,仿佛抓住了一個有趣的把柄。

    “中意林檸同志和我不想相親是兩碼事。”沈旭中抿了口茶水,眼里含笑。

    “可你還說你不想結(jié)婚,為什么呢?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

    “確實有些難言之隱。”沈旭中調(diào)侃道。

    “?”林檸的眼睛亮了起來,眼神中透著好奇,不動聲色地打量起沈旭中。

    沈旭中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一絲寵溺,反問道:“你知道化工廠的煙囪為什么那么高嗎?”

    “修的高些,污染小些?”林檸皺眉道。

    “其實煙囪的高度主要是為了更有效地擴(kuò)散污染物,讓污染物更好地擴(kuò)散在高空中,從而減少地面附近空氣的污染,這是個治標(biāo)不治本的方法。煙囪的高度和很多因素都有關(guān),比如排煙溫度、排煙成分等等,都是有關(guān)系的。

    而我的難言之隱嘛,就是想要學(xué)習(xí)更好的工藝技術(shù),讓煙囪里冒出的煙,至少別那么黑。”

    “所以這和想不想結(jié)婚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想去留學(xué),這就和結(jié)婚有關(guān)系了吧。大概還有一年的時間,我就要去美國公派留學(xué)了。

    所以我母親才急著想要為我相親。既怕我去了就不回來了,想著最好先結(jié)婚留下后代,又希望我就此有了掛念留在中國,這才出此下策。

    為此,她天天在家里鬧,甚至威脅要自殺。我實在沒辦法,只能出來應(yīng)付一下,讓她先安心。”

    “可是我媽說你很搶手誒。”

    “是啊,就算大家都知道我一年后要去留學(xué),還是有不少姑娘表示愿意等我,甚至好像我變得更受歡迎了。

    有些阿姨還離譜地指望我能把她們家閨女也帶上出國,我可沒有這本事,就全都拒絕了。

    后來,我媽就開始瞞著我要留學(xué)的消息,從城東找到了城西,你們是城西的第一家。”

    “那,那你剛才說中意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該不會又想結(jié)婚了吧?我可有對象了哈!而且我可不愿意等你!”林檸警惕地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防備。她心里直犯嘀咕,要是沈旭中真的纏上自己,到時候林媽會不會因為沈旭中要留學(xué),一時沖動把她給“賣”了。

    “我剛才說了,中意你和不想結(jié)婚是兩碼事。只能可惜我們的緣分沒有到。我不會把中意當(dāng)做借口,去耽誤任何一個女孩的青春,她們誰都不欠我的,你也不欠。我們今天就簡單聊聊,把這相親的時間應(yīng)付過去,回去大家都有個交代就行。到時候我會向家里直接拒絕的,只是到時候可能會編造些謊言,希望到時候不要介意。”沈旭中語氣誠懇,神態(tài)自然,不像是在說假話。

    “那就再好不過了。”林檸不失禮貌地回應(yīng)道。

    “時間還長,談?wù)勀愕膶ο蟀桑克鞘裁礃拥娜耍俊眱扇苏f開了之后,沈旭中也來了興致,好奇林檸會喜歡什么樣的人。

    “他啊?”一提到陳岑,林檸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眼神里透著一絲甜蜜,“其實我也說不清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總之,他的背很寬,靠在上面特別暖和。他的摩托車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車子,連輪胎的花紋都與眾不同。

    直到現(xiàn)在,我有時候還會覺得有點不真實,像他這么特別的人,怎么會喜歡上我這么不出奇的人呢?”

    “那你喜歡他嗎?”

    “那是當(dāng)然,我很向往他。”

    “可聽你這么一說,我更覺得,你是想成為他,而不是喜歡。”

    “才沒有。我就是喜歡他,可我覺得這輩子都成為不了他。”

    “為什么?別自怨自哀,你其實比大多數(shù)人都優(yōu)秀。”

    “不是,是因為我就是我啊,我成為不了他,也成為不了你。但這并不妨礙我喜歡和像他那樣的人在一起。”

    “那要是再遇到一個和他性子一模一樣的人呢?你愿意和那個人在一起嗎?”

    “也不會,因為那個人不是每天接我上下班的那個陳岑啊……”

    “那……”

    “你問夠了沒有?那什么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那’給你問?”正當(dāng)沈旭中還想繼續(xù)追問時,一道略帶煩躁的聲音突然在兩人頭頂響起。

    林檸和沈旭中同時抬頭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陳岑正站在他們面前。

    此時,陳岑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矛盾的表情:雖然語氣里透著明顯的敵意,但臉上卻掛著春風(fēng)滿面的笑容,仿佛在努力掩飾內(nèi)心的得意。

    他直勾勾地盯著坐在茶座上的沈旭中,像是一只被摸頭獎勵的狼狗,眼里是挑釁而又饜足。

    第34章 林家準(zhǔn)女婿 午后的陽光透過稀疏的瓦……

    午后的陽光透過稀疏的瓦縫, 灑下斑駁的光影。

    陳岑的眉眼微微上揚,嘴角掛著一抹藏不住的笑意,連說話的語調(diào)都變得格外輕快,仿佛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里, 滿是愉悅。

    “所以說, 檸檸是為了應(yīng)付趙阿姨才選擇相親。并且, 害怕我知道了傷心,才不讓我今天上門。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陳岑同林檸一起并肩漫步在回家的路上。陳岑的語調(diào)輕快, 就連語氣里沒有責(zé)問。有的只是對事實的肯定,仿佛只是在自問問答,即使林檸沒有回答他, 他的好心情依舊不會被破壞。

    “那是當(dāng)然,不然你以為呢?還有,你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相親的地方?”林檸側(cè)過頭,怒視著陳岑質(zhì)問道。

    陳岑快樂了,林檸倒是生氣了。

    就仿佛小朋友明明按照父母的要求獨自在家完成了所有任務(wù),卻在父母回來時被懷疑偷看了一整天的電視般氣憤。

    陳岑問而不答,反問林檸:“林耀祖昨天有沒有替你我解釋過一句?”

    林檸愣了一下, 隨即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額頭,說道:“哦,我昨天都給忘了!你是林耀祖的同學(xué), 你們肯定認(rèn)識吧。”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滿臉不解地看著陳岑,“那昨天林耀祖怎么不幫我說話?你們倆有仇嗎?”

    陳岑聽到這話,嘴角緩緩下撇,眼神里透著一絲無奈和篤定。他輕輕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 但又透著一絲認(rèn)真:“以前沒有,現(xiàn)在有了。”說完,他輕輕一笑,既然已經(jīng)確定林耀祖是在恩將仇報,而自己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什么意思?”林檸不明前因后果,聽得更是一頭霧水。

    “檸檸,那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你相信我嗎?”陳岑突然眼前一亮,仿佛靈光一閃,心頭涌上一個主意。他興奮地看向林檸,眼神里滿是期待,似乎就差直接告訴林檸她應(yīng)該站在他這邊了。

    其實,陳岑從剛才在林檸家開始就一直犯愁。林父林母他是絕對得罪不起的,畢竟他們無論如何都是林檸的父母。只是因為沒有同意他和林檸的關(guān)系,就去設(shè)計使詐,這實在不是陳岑的作風(fēng)。他一直在心里掙扎,自己究竟該如何在林家的復(fù)雜關(guān)系中找到平衡。

    林耀祖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作為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為了以后陳岑在林家的日子,與其讓他當(dāng)陳岑的“戰(zhàn)友”,不如想辦法把林耀祖從家里搞走來得妥當(dāng)。

    倒不是陳岑心狠,仔細(xì)想想現(xiàn)在他們還只是在確認(rèn)關(guān)系,林耀祖在他囑托過在家里要幫著點林檸的情況下就已經(jīng)能挑出這么大的事兒來,那以后呢?

    要是真成了,林耀祖不得鬧出多大的禍端?難道要賴上他陳岑一輩子,做個啥都不干的米蟲?陳岑心里第一個就不答應(yīng)!

    憑啥給你占便宜呢?

    要是你對林檸好些,老子就忍了,可問題是你就一個慫炮,還能指望你干什么?

    陳岑一時可恨,怎么現(xiàn)在不是知青下鄉(xiāng)的時代呢?這樣就快點把這個沒有少爺命,卻有少爺病的混球林耀祖給他踢到鄉(xiāng)下鍛煉鍛煉去,改改他那一身的臭毛病。

    常言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只要他能成為這家里新一代的頂梁柱,這林爸林媽還能對他和林檸指手畫腳嗎?

    可唯獨林耀祖這個家伙,可恨可氣至極。

    如果不把他折磨一頓,難解陳岑的心頭之恨;可你倘若真要把他揪過來狠狠教訓(xùn)一頓,又覺得他罪不至死。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簡直是最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林耀祖就是個十足的半吊子,既不徹底,又不干脆,偏偏還攪得陳岑滿心都是火。

    同時這林耀祖又是林媽的心頭肉,陳岑一想到這兒,就更窩火了。

    林媽對林耀祖的寵愛,那簡直是護(hù)犢子到了極點。要是他敢動林耀祖一下,林媽肯定第一個不答應(yīng)。而林媽要是不高興了,林爸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這才短短半天,陳岑就徹底看清了林家的食物鏈。這林媽就是食物鏈的最頂端,但這食物鏈組成的食物網(wǎng)又像一張錯綜復(fù)雜的網(wǎng),動了任何一個角,整個網(wǎng)都會亂成一團(tuán)。

    他要是真對林耀祖下手,那不就等于把林家上下都得罪光了?

    陳岑在林家的唯一優(yōu)勢就是林檸和那張欠條。

    他又不可能讓林檸離家出走,徹底脫離林家,這種挑撥離間的行為他是不齒的,他是個有底線原則的男人。

    而那張欠條,說白了,最多也就是用來嚇唬嚇唬林耀祖的。他不可能真的把林耀祖交給那群造假票的人,那樣做,不僅會毀了林耀祖,也會讓他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

    陳岑之前告訴過林耀祖,那件事他還沒辦成。其實這只是他用來嚇唬林耀祖的說辭。

    早在林耀祖簽下欠條之后,他就悄悄安排人去城郊,花了錢把林耀祖和那群人的欠條都拿回來了。現(xiàn)在林耀祖簽的兩張欠條都在他手上,只等著找個合適的機(jī)會拿出來。而造假案這件事,他也前兩天就跟陳父匯報過了。這些天,城郊已經(jīng)開始收網(wǎng),那群造假票的人被抓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陳岑心里清楚,他不至于去誣陷林耀祖去做造假票的事情。

    如果真這么做,他還怎么娶林檸?這不就等于和林家兩敗俱傷嗎?

    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檸檸,你覺得林耀祖去當(dāng)兵怎么樣?”陳岑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檸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林耀祖去當(dāng)兵?我們家從來沒人會把‘兵’這個字和林耀祖聯(lián)系在一起。再說,當(dāng)軍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求特別嚴(yán)格。林耀祖那種性格,別去玷污了革命隊伍才好。”

    陳岑壓低嗓音,輕輕笑了一聲:“沒事,林耀祖牛高馬大的,條件肯定沒問題。軍人隊伍,向來只有感化的份,再頹的牛鬼蛇神都得給他硬掰回來!”

    “林耀祖應(yīng)該不會答應(yīng)吧……”林檸看著陳岑露出的那抹頗為邪氣的笑容,心里不禁一緊,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小聲提醒道。

    林檸也知道機(jī)會難得,光他們想有什么用呢?

    林耀祖要是死活不去,難道還能綁著他去當(dāng)兵?

    再說了,林媽肯定第一個不同意,林耀祖是她的心頭肉,她可舍不得林耀祖去當(dāng)兵。

    “所以嘛,你等會兒得聽我的……”

    ……

    “小陳吶,我替林耀祖向您道歉。同時,也感謝您對耀祖的幫助。您放心,這五百塊錢我們一定會還的。”林衛(wèi)國這輩子第一次對一個小輩如此低聲下氣。可偏偏這個小輩,還極有可能是他未來的女婿。

    林衛(wèi)國頭上的花白頭發(fā)第一次顯得如此清晰,臉上的皺紋也仿佛在訴說著無奈。

    他低下的頭,全是因為林耀祖那個混球。一個父親在未來女婿面前僅剩的那點底氣,被林耀祖折騰得干干凈凈。

    林衛(wèi)國和趙桂英已經(jīng)從林耀祖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原本本,也明白如果不是陳岑看在林檸的面子上,這公安局局長的兒子,又怎么會費心去幫助他們的兒子呢?

    更何況,他們家這個兒子,為了自己的一點得失,在昨晚他們誤會陳岑的時候,連一句話也沒有解釋。且不說陳岑還是他姐姐的對象,就算只是普通的恩人,別人幫了你,卻做出這種忘恩負(fù)義的事情,實在是不應(yīng)該。

    陳岑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寒意:“叔叔,既然您都這么生分了,那我也先把林檸的事情放一邊。我只想問您一個問題——您兒子欠我的五百塊錢,你們打算怎么還呢?錢嗎?我可不在乎。”

    陳岑瞬間聽懂了林衛(wèi)國話里的意思,說得難聽點,就是:欠你的錢,林家肯定會還,但你和林檸的事,那就另說吧。

    陳岑心里清楚,自己確實不該逼到這份上,但他也不是那種吃啞巴虧的人。

    這僅僅是個錢的問題嗎?顯然不是!

    他為這件事花掉的,可遠(yuǎn)遠(yuǎn)不止欠條上寫的那五百塊錢。為了疏通關(guān)系、找人幫忙,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冤枉錢。這些,又豈是五百塊錢能解決的?

    他根本不在乎欠條上寫的是五百,還是六百、七百、八百!這從來就不是錢的問題!

    俗話說“好話不糙”,雖然這小舅子有時候確實讓人頭疼,但歸根結(jié)底,他還是小舅子啊!可在他幫了林耀祖這么大個忙后,林家連讓他叫這一聲小舅子的機(jī)會都不給。

    “那你想怎么樣?”林媽將林檸和林耀祖緊緊護(hù)在身后,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哭訴道:“我告訴你,老娘我不是賣女求榮的人!”

    陳岑一臉黑線,哭笑不得。

    誰賣了?

    說的他好像是個以為舊時代強(qiáng)搶民女的地主少爺一樣,誰又搶了?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陳岑氣得直接咳嗽了幾聲,拼命朝林檸遞眼色。兩人的默契可不是蓋的。

    雖然林檸也不太清楚為啥陳岑突然扯出五百塊錢的事,但她對陳岑的信任是滿滿的。她知道陳岑肯定不會欺負(fù)她,更不會欺負(fù)她家人。

    于是,她按照陳岑之前在路上的囑托,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猛地?fù)渫ㄒ宦暪虻乖诹謰屆媲埃瑤е耷徽f道:“媽,你就成全我和陳岑吧!我非他不可,我愿意嫁給他。”

    陳岑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微微上揚。這叫什么?這叫臺階!這就是給雙方留的臺階。

    只要是個聰明人,就應(yīng)該趕緊抓住機(jī)會,別再啰嗦了。老子又不是跟你們家來結(jié)仇的,犯得著弄得跟個生離死別一樣嗎?

    林衛(wèi)國拉不下臉,趙桂英拎不太清,林耀祖更是啥也不是。陳岑已經(jīng)摸清了林家每個人的弱點,現(xiàn)在局勢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媽,姐都這樣說了。陳哥對我也有恩,你就成全了他們吧!”家里的聰明人林耀祖適時明白了局勢,開口哀求道。不得不說,雖然林耀祖性子混,但當(dāng)真是個人精。

    “這……”林媽面露猶豫,可一旦答應(yīng)了,他們從此就在親家面前矮了一截,這讓他們?nèi)绾巫鋈藚取?br />
    “媽,爸……”林檸此刻已經(jīng)哭得淚流滿面,仿佛整個世界都塌了下來。仿佛在她的眼里,林媽和林爸如果不同意她和陳岑在一起,就像是狠心拆散一對苦命鴛鴦的大惡人。

    陳岑也跟著幫腔,語氣誠懇:“是啊,只要把檸檸嫁給我,我和小舅子之間的事,自然是一筆勾銷!”

    林衛(wèi)國和趙桂英對視一眼,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最開始陳岑就已經(jīng)說過,這并不是錢的事,那意味著他并不接受他們之前提出的補(bǔ)償。

    可現(xiàn)在,陳岑作為恩人,卻又直接了當(dāng)?shù)靥岢隽舜蠹倚闹敲鞯臈l件。這回,他們是真的沒辦法拒絕了。

    林衛(wèi)國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表示同意了,但又說道:“欠的錢我們還是會還的。要是林檸以后后悔了,我們家肯定會一直站在她這邊。到時候,這欠條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自從林衛(wèi)國當(dāng)上了八級焊工,工資雖然漲了不少,但似乎一天都存不下來,現(xiàn)在更是直接背上了債務(wù)。林衛(wèi)國心里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后悔當(dāng)了這八級焊工。

    陳岑喜上眉梢,直接當(dāng)著眾人的面跪了下來:“小婿拜見老丈人,拜見老丈母娘。”

    林媽欲哭無淚:“行吧,誰讓你這么倉促的!你只能等一會兒了,我得回屋子里給你包紅包,真是個倒霉玩意兒。”要說還是林媽對味,雖然有時候說話直來直去,不分場合,但是就是這口無遮攔稱了某些人的心。

    陳岑心里樂開了花,偷瞄了一眼已經(jīng)懵在原地的林檸,他挑起眉毛,開懷道:“好嘞,媽!我等著!”

    ……

    飯后,林檸送陳岑離開。

    剛走到巷口,林檸突然一把拍在陳岑的胸口,滿臉憤怒:“不是說好只是權(quán)宜之計嗎?不是說好最終目的只是為了讓林耀祖去當(dāng)兵嗎?你騙我!你都沒提過當(dāng)兵的事!”

    陳岑捂住胸口,臉上露出狼狽又痛苦的表情,仿佛真的受到了重創(chuàng)。林檸見他久久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捂著胸口,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慌忙握住他的雙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胸口,焦急道:“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陳岑光明正大地將頭臥在林檸的肩頭,可憐兮兮地說道:“是有一點……”

    “那怎么辦?要不我們?nèi)メt(yī)院吧!”林檸說完,就想要回去找林爸幫忙把陳岑帶去醫(yī)院。

    陳岑猛地一把將林檸拽了回來,緊緊地將她桎梏在懷里,仿佛生怕她會溜走。他微微低下頭,下巴輕輕抵在林檸的頭頂,身子微微向左右搖晃,有節(jié)奏地傳遞著一種輕松愉悅的信號。

    兩人靠得如此之近,林檸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以及那微微起伏的胸膛。

    陳岑的聲音帶著些許挑逗,在林檸耳邊輕聲廝語:“只有成為了林家的女婿,我才有資格插手林耀祖的事啊。所以說,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檸檸同志,我現(xiàn)在通知你,必須無條件配合。”

    說完,陳岑壞心思地湊近林檸的耳邊,輕輕伸出舌尖,勾了勾她的耳垂。

    林檸先是身子不自覺地顫抖,然后突然有一股熱流涌上臉頰,小臉?biāo)查g變得通紅,心跳也跟著亂了節(jié)奏。

    “陳岑,你不要臉!”林檸羞憤交加,一時氣急敗壞,直接抬起后腳狠狠踩在陳岑的腳掌上。

    陳岑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下意識地一縮。

    懷里的林檸趁機(jī)掙脫開來,氣呼呼地站在一旁,雙手叉腰,眼神里滿是嗔怪。

    陳岑得意一笑:“很抱歉,讓我們檸檸才知道!”他話音剛落,林檸作勢又要撲過來,卻被陳岑敏捷地躲開。

    陳岑迅速踏上摩托車,發(fā)動引擎,朗聲說道:“明天早上,林家女婿準(zhǔn)時上門接林家姑娘去上班,林家姑娘可別遲到哦——”

    話音一落,他瀟灑地一踩油門,摩托車轟鳴著駛向前方,留下林檸在原地又羞又憤:“文縐縐的干什么!”

    第35章 欲買房 陳岑輕輕扭開家里的大門,剛……

    陳岑輕輕扭開家里的大門, 剛一推開門,廚房里就傳來李秀蘭溫柔的問候:“回來了呀?”陳岑笑著點頭回應(yīng)了一聲,抬起頭,卻見陳子安正坐在沙發(fā)上休息, 身旁還放著一對拐杖。

    陳岑快步走過去, 關(guān)切并帶著一絲不解地問道:“哥, 你今晚不用輸液了?”

    陳子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差不多快出院了, 也就沒有輸液了。只是明天還有檢查要做,到時候再去醫(yī)院。”

    陳岑隨意地坐在沙發(fā)上,還抓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一邊拍了拍陳子安的肩膀,一邊說道:“那你到時候怎么去?我那摩托車可不穩(wěn)當(dāng),怕把你摔著。”一家人并沒有太多客套,陳岑說話也直接,彼此的關(guān)心都體現(xiàn)在這些日常的問候里。

    陳子安輕聲說道:“明早小李送咱爸去醫(yī)院的時候就順便把我捎過去,你到時候早點起來,跟我一起去醫(yī)院吧。我今天就是這樣回來的。”小李是局里給陳父配的專車司機(jī), 也是陳家最親近的下屬,一家人早已把他當(dāng)作自家人看待。

    陳岑卻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那我可不行, 我還得去接檸檸上班呢。你到時候一個人先去醫(yī)院,等我忙完了再陪你檢查,行不?”

    陳子安點了點頭,眼神里滿是理解:“行,那你忙你的,我一個人也能去。”

    說完, 陳子安又看向陳岑,眼神里帶著一絲期待:“對了,你那邊怎么樣了?”

    陳岑得意地?fù)P起嘴角,眼神里滿是自信:“還能怎么樣?當(dāng)然是對我喜歡得很吶。尤其是丈母娘對我就兩個字,滿意!”說完,他還故意做了個夸張的表情,逗得李秀蘭在廚房里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秀蘭從廚房探出頭,嗔怪道:“你這孩子,別太狂了,收著點。”

    突然,陳子安輕輕咳嗽了一聲,目光若有若無地掃向陳岑。陳岑瞬間領(lǐng)會了哥哥的暗示,微微點了點頭,比了個“明白”的手勢。

    隨后,李秀蘭從廚房里端出熱氣騰騰的菜肴,臉上帶著愛屋及烏的笑意,問道:“對了,那檸檸什么時候能來咱家吃頓飯?我和你爸也好騰出時間,好好招待招待。”

    “到時候再說吧,先讓她有個心理準(zhǔn)備,女孩子臉皮薄,哪像我這么臉皮厚。反正都看她的意思,我明天問問她再說。”陳岑思索一會兒,回答道。

    李秀蘭聽完陳岑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一邊捂著嘴,一邊打趣道:“哎呀,我們家陳岑現(xiàn)在可真是長大了,越來越會照顧人了。不過可別到時候娶了媳婦兒,就把我們老兩口給忘了哦。”

    陳岑皺了皺眉,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敷衍道:“哪能忘呢,肯定不會忘。”

    片刻后,他又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我爸還沒回來呢?”

    “他今晚有個會,估計要晚點回來,就我們娘仨先吃吧。”李秀蘭回答道。

    趁著陳耀華不在,陳岑放下碗筷,眼神有些閃爍地看著李秀蘭和陳子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打算不去安平街道了,你們到時候可得幫我說說話。”

    李秀蘭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解和擔(dān)憂:“為啥呀?你在那兒不是干得挺順手的嗎?而且你爸昨天還跟我說,因為你之前舉報公交車票造假窩點的事情立了功,正打算給你升職,把你往局里調(diào)呢。怎么突然就不想去了?”

    陳岑一說起這個就來勁,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起了他的賬本:“媽,你們想想,這工作完完全全是在浪費我的時間。要不是因為這份工作,我完全可以去干別的,賺更多的錢。而且,當(dāng)公安太辛苦了,以后我結(jié)婚了,難道還要天天夜不歸宿嗎?”

    李秀蘭聽后,輕聲勸道:“岑岑,這工作也沒那么糟,值班的時候忍忍就過去了。你爸也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局里的發(fā)展機(jī)會多著呢。”

    陳岑卻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媽,你們再想想,我結(jié)婚,是不是得先準(zhǔn)備套房子?我都留意過了,像我們這地方,能出售的房子,哪個不要個□□萬的?更別說以后裝修、娶媳婦辦酒席,還有以后媳婦生孩子,這些哪一樣不要錢?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李秀蘭聽后,微微一笑,語氣里滿是安慰:“岑岑,房子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可以幫你爭取在局里分一套。只要你工作認(rèn)真,再立一次像這次一樣大的功勞,局里的房子肯定少不了你一套。

    再說了,辦酒席的事,你放心,肯定是我和你爸來操辦。到時候所有的禮金都?xì)w你們小兩口,也不會虧了你們的。我這話只在家里說說,像你們身邊的叔叔阿姨們辦酒席全都是只有賺沒有虧的。

    你怎么會擔(dān)心這些事呢?咱家少了誰都不會少了你那份。”

    “分配的房子?像我這個小公安,就算在我爸偏心舞弊的情況下,撐死了也就分配個三十平的,再多了,我爸也不會同意。我離了這個家是不會降低自己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的。我犯得著為了這三十平的房子因小失大嗎?你們知不知道我一天的流水就有多少?”

    李秀蘭聽到這里,突然反應(yīng)過來,語氣里帶著一絲驚訝和責(zé)備:“等等,你的意思是,你還在偷偷做你的生意?”

    “我是說以前的事,那都是以前。算了,我實話實說吧,這事其實也有我哥的一份。前些天,我哥跟我說,他以前的同學(xué)有個二進(jìn)的四合院急著出手,標(biāo)價三十萬。可我手頭的錢不夠,所以不能再繼續(xù)當(dāng)這個小公安了。”

    這事兒還得從陳子安還沒告訴陳父陳母存在的那對母女說起。如果依娜母女上京求學(xué),陳子安肯定不能把她們帶到他們現(xiàn)在住的三室一廳這座房子里來,一是空間和位置都不夠,二是他還想要盡量再瞞一瞞陳父陳母。

    陳子安就想辦法聯(lián)系了以前的朋友,本意是想找個愿意租房子的人家,結(jié)果恰好朋友急著出手這么一套房子。再加上陳岑之前也跟陳子安透露過,以后結(jié)婚了想要搬出去住,于是陳子安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岑。

    陳子安以后是要繼續(xù)當(dāng)兵的,但如果他和陳岑能夠合力買下這座宅子,再把它稍微隔斷一下,他和陳岑住對門,這樣他在軍中也能稍微放心些依娜兩母女的安全。

    可這件事,如果由陳子安提出來,肯定不太合適,所以才有了陳岑主動“沖鋒陷陣”的情況。

    “什么房子要三十萬?”李秀蘭轉(zhuǎn)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子安,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子安,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兵,可別讓人給騙了。”

    陳子安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媽,您放心,那同學(xué)準(zhǔn)備出國,確實急著出手,所以價格才這么劃算。那四合院的地段特別好,就在剎海附近,鼓巷里面,位置絕佳。”

    “出國?難道國家要開放私人出境了?”李秀蘭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陳子安輕笑一聲,卻不置可否:“反正,就我所知的,有些背景的人,都在準(zhǔn)備了……”

    李秀蘭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唉,這真是……”她想說些什么,但又因為身份的限制,實在難以開口。

    陳岑卻毫不在意,拍了拍胸脯:“媽,您別操心那么多。他們要是不出去,我們哪能占這么大的便宜?那位置,散步都能隨時散到故宮里去。我簡直不敢想象,要是能住在那兒,我還能有什么煩惱。”

    “行!咱咬咬牙也得買,就當(dāng)是為了娶新媳婦了!”

    李秀蘭在心里默默盤算了一會兒。陳岑之前放在他們這兒的錢大概有七八萬,陳子安這些年立功的獎金也一直由他們保管著,再加上這次陳岑立一等功的獎金,不算陳子安的工資津貼,光是他們手頭存著的獎金就有十萬左右。而他們老兩口這些年的存款也有十來萬,到時候,他們老兩口再把自己的存款拿出來補(bǔ)貼進(jìn)去,湊一湊,應(yīng)該也夠了。

    只是這一買,就是把一家人大半輩子的積蓄都給搭進(jìn)去了。

    “子安,你改天約一下你朋友,咱全家都得去好好看看那房子到底合不合適。”李秀蘭語氣里帶著一絲肉痛,但還是認(rèn)真地回應(yīng)著小兒子最開始需求,“陳岑,你要是真不想當(dāng)這個公安,我也會跟你爸提一提,不過具體能不能成,只能看你能不能過你爸那邊了。”

    “也行吧……”陳岑心里明白,一口吃不成個胖子,這種事不能急,得慢慢來。他爸這人吃軟不吃硬,得講究個策略。

    ……

    與此同時,在城郊的姜家村,一場大風(fēng)雨正悄然醞釀。

    “叔!我老遠(yuǎn)就看到好多警車朝咱這邊來了,肯定是為了咱們的事!快跑吧!”姜小胖猛地推開門,沖著正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姜海大聲喊道。

    姜海早已滿頭冷汗,如果不是手里還攥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早就想逃離這個從小長大的姜家村了。他病急亂投醫(yī),急切地問姜小胖:“你看到上次讓那人簽的欠條沒有?”

    “欠條?”姜小胖撓了撓頭,一臉懵地說,“我和大胖拿走了啊。”

    如果此刻林耀祖在這里,他一定能認(rèn)出姜小胖正是當(dāng)初在路上堵他的那兩個人之一。

    “你們拿走了?放哪兒了?快給我!”姜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都紅了,急切地追問。

    姜小胖心里也急得不行,都火燒眉毛了,還管那欠條干什么?他一把抓住姜海的胳膊,往外拖:“叔,別磨蹭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什么都別帶了,我們直接跑山里躲幾天。”

    “你懂個屁!”姜海猛地甩開姜小胖的胳膊,怒罵道,“有了那張欠條,我們就能把所有罪責(zé)都推到林耀祖身上,說他是雇我們造假的。那些假票都是他買走再賣出去的,到時候我們最多被拘留個十來個月就被放出來了。”

    聞言,姜小胖臉色蒼白:“叔,那欠條早就讓人贖回去了。你忘了嗎?我還把錢給你了。”

    姜海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顫抖著指向自己的屋子。姜小胖和姜大胖就是在那間屋子里給他錢的,當(dāng)時他以為是別人欠的貨款,就直接收起來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叔?”姜小胖急得六神無主,哭訴著,完全沒了主意。

    “還能怎么辦!快跑啊!”姜海直接推開大門,騎上林耀祖被扣押在這里的自行車,打算拼命逃跑。

    可他剛拋下姜小胖沒多久,就被一輛警車堵住了去路。那一刻,姜海才明白,一切都完了,徹底沒救了。

    1986年8月25日,經(jīng)依法審理,主犯姜海、從犯姜小胖及姜大胖對偽造公交車票并出售給北京市各倒票人員的事實供認(rèn)不諱。經(jīng)查明,此案共造成國家財產(chǎn)損失人民幣五十一萬九千余元。根據(jù)相關(guān)法律規(guī)定,主犯姜海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從犯姜小胖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從犯姜大胖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

    與此同時,京市刮起了一陣“打擊投機(jī)倒把、維護(hù)市場秩序”的新風(fēng)。所幸,陳岑未受牽扯……

    第36章 一家之主趙桂英 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就到……

    春去秋來, 轉(zhuǎn)眼就到了九月初旬。

    傍晚,陳岑正帶著林媽去距林家足足有五里地的聚德烤鴨店去打包了倆份烤鴨回家,作為一家五口晚上的大菜。

    摩托車剛騎到巷子口,林媽便遇見了許久不見的許麗華。她便讓陳岑靠邊停車。林媽主動和許麗華嘮會兒家常,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林媽甚至抱怨道:

    “麗華啊, 你說你真是的。上次也不好好替你侄女把把關(guān)?

    那娃再優(yōu)秀,咱們這種普通家庭也承受不起呀。

    你看看, 那家人明顯不是好相與的。都快要出國留學(xué)了,還跑來相親,這是什么居心?這不是讓咱們家林檸守活寡嗎?還得伺候著公婆, 他們家這是在找免費保姆呢?

    下次你可得提前把好關(guān),別再……”

    林媽正說得興起,唾沫星子都快飛出來了。這時,摩托車旁邊站著的陳岑輕輕咳嗽了幾聲。

    陳岑穿著一件干凈的白襯衫,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再加上人又年輕,走到哪都被人問一句還在讀書沒。常說人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盡管這身這身打扮和旁邊這輛大排量的機(jī)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這卻是他這些天最常見的裝扮。

    林媽也意識到在準(zhǔn)女婿面前說這些不妥當(dāng),她趕緊用手捂住嘴, 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齜著牙歉意笑道:“嗨呀,瞧我這嘴,凈說些不該說的。不聊了,不聊了,女婿都催我好幾回了, 我得趕緊走了。你走路慢,我就不等你了哈!下次有空再聊。”說完,她便催促著陳岑發(fā)動摩托車,摩托車的轟鳴聲在巷子里回蕩,揚起一陣細(xì)小的塵土,漸漸遠(yuǎn)去。

    前段時間,林檸和陳岑去了趟陳家,陳耀華和李秀蘭對于林檸也是十分滿意。于是,兩家人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親家,陳岑在林家也就更放得開了。

    至于什么時候結(jié)婚,兩家也商量了一下,打算新房子里的家具填齊了就讓陳岑和林檸搬過去住,在新家辦婚禮。

    這段時間,陳岑天天接送林檸上下班,順帶著就在林家解決晚飯。但他也不白吃,有時給林家添些肉菜,有時候幫忙盛菜洗碗。時間一長,這林家早就把陳岑默認(rèn)當(dāng)自家人,林媽也再也沒有提起過給林檸相親的事。

    其實今天,趙桂英也頗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為的就是能在巷子口待久些,讓整條巷子的人都看看,她搭的是她家姑爺?shù)能嚒?br />
    這些天,林媽也沒少聽閑話,反正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家伙。

    說什么啊,他們林家找了條件這么好的人家,指不定不能成;還有的人,說什么就算成了,兩家不對等,林媽林爸到時候也只有彎腰屈膝的份。

    反正人閑了,說什么的都有。

    她就是讓巷子里的人看看,女婿這么好的家庭條件,也沒有嫌棄他們家的意思。

    她女婿的車她這個老婆子也是想搭就搭,你們看不順眼就看不順眼吧,反正她趙桂英痛快得很。

    實話實說,這段時間陳岑表現(xiàn)得太好了,好到就連林媽也不由自主地將家里唯二的青年人林耀祖同陳岑做起了對比。

    同樣是男娃,同樣算是他們的兒,這人和人的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林家每天的廚余都是陳岑來接林檸時捎帶到巷口的處理站,而通常這個時候林耀祖正在呼呼大睡。

    陳岑在院子里幫忙曬衣服,林耀祖躺沙發(fā)上美其名曰養(yǎng)傷。

    電視機(jī)收不了信號了,陳岑和林衛(wèi)國在外修衛(wèi)星鍋,林耀祖就在屋里幫著看電視修好沒,只會張嘴,絕不動手幫忙。

    長此以往,趙桂英心里也有了芥蒂。趙桂英看著陳岑忙前忙后,她暖心不已;再看看林耀祖那副懶散的樣子,真是既覺得丟面子,又感到無比煩心。

    人一旦有了比較,原本再多的愛也可能會慢慢消失。趙桂英私下里也開始琢磨陳岑常常提起的部隊待遇,心里漸漸動搖起來,甚至開始盤算著讓林耀祖也去當(dāng)兵。

    在飯桌上,陳岑和林檸并肩而坐,陳岑旁若無人地為林檸包著烤鴨卷。如今,一家人早已把所有心事都攤開來說,再加上陳岑這個準(zhǔn)女婿在場,整個氛圍變得更加融洽。就連平時愛挑林檸毛病的林媽,這些天也收斂了許多。

    飯桌上,林媽率先開口,說起當(dāng)下正鬧得沸沸揚揚的、差點把他們家也卷進(jìn)去的公交車票造假案:“你說那些來我們這出差的人,搞那么多假車票干啥?我聽說那些倒?fàn)斨灰@些人買個進(jìn)口的打火機(jī),都送幾十塊的假車票本。廠里又不是傻子,一個人哪能坐那么多次公交車,還心甘情愿給他們報銷?”

    林媽說的,正是買這些假公交車票的主力軍,來京出差人員。他們的單位大多不在京市,所以單位很難辨別這些車票的真假。而且,公交車票在報銷這件事上是“搞貓膩”的大頭,自然受到那些拿著假月票招攬生意的倒?fàn)攤兊淖放酢?br />
    說起這個,作為機(jī)電廠里的老師傅林衛(wèi)國自然知道里面的門道:“能來京市出差的,哪個不是在當(dāng)?shù)啬苡行┠芰完P(guān)系的?說不定就和廠里或是單位里的會計沾親帶故。

    這廠,都是國家財產(chǎn)。人出差回來,又能拿得出報銷的憑證來,那會計犯得著惹人不痛快嗎?倒不如做個順?biāo)饲椋凑植皇撬麄兊腻X,更不是廠長的錢,說不定廠長都要分一杯羹呢。”

    “這些人真是沒良心!國家的錢也敢騙!要是都讓他們騙光了,以后大家吃什么?”林媽義憤填膺道,對于這種真正挖社會墻角的人十分厭惡。

    “這有什么稀奇的?現(xiàn)在哪個廠不是這樣?就說我們機(jī)電廠,也有不少人搞這些小動作,比那些在崗位上混日子、指望國家養(yǎng)一輩子的人還要可惡!只不過你在小學(xué)工作,不太了解這些事罷了。”家里沒有外人,林衛(wèi)國也罕見地把心里的這些不滿說了出來。

    “我就納悶,今年校長連提都沒提臨時工轉(zhuǎn)正的事,只一個勁兒地說錢不夠了。可明明機(jī)電廠的產(chǎn)品根本不愁賣,怎么會賺不到錢呢?肯定是被那些蛀蟲給貪污了!校長還有意無意地告訴我想要裁些臨時工,再這樣下去,我看林耀祖的臨時工都要保不住了。”說到了自家的頭上,林媽也吐出了一口濁氣,看向自家不著調(diào)的兒子。前兩天,校長說起這事時,她也明白校長的意思,但為了林耀祖,她還是厚著臉皮轉(zhuǎn)移了話題。

    雖然林媽為了林耀祖能厚臉皮一次,但林耀祖就麻煩大了。

    林耀祖根本就沒有在聽林媽和林爸在說些什么,心早就飄到電視上去了,坐在飯桌上,像是個歪脖子的殘疾人,連飯也不知道吃,眼睛珠子落進(jìn)了電視里。

    林媽眼見心煩,挑起了林耀祖的刺來,她先是讓林衛(wèi)國把電視給關(guān)了,又不耐地對林耀祖說道:“傷好得差不多,明天就去上班。你再不去,位置就要被人占了。”

    林耀祖一聽讓自己回去上班,頓時就泄了氣,用筷子戳著米飯發(fā)泄,嘟囔道:“一個月就掙那三十多塊錢,有什么意思。”

    “三十多塊不是錢嗎?還有,你有點責(zé)任心行嗎?雖然你不是主科,但校長已經(jīng)很不滿意你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機(jī)電廠的孩子,早就不要你了。”林媽直言道。林耀祖畢業(yè)后的工作是林媽給找的,在機(jī)電廠小學(xué)當(dāng)臨時工,教體育。學(xué)校里就兩三個體育老師,林耀祖一走,他負(fù)責(zé)的班都分給剩下兩個老師,人早就對林耀祖有意見了。

    “媽,你看我像當(dāng)老師的料嗎?還不如跟岑哥一起出來做生意去。”陳家自從買下那座四合院,就像養(yǎng)了一頭“吞金獸”,到處都需要修繕,到處都需要花錢。陳岑也借著這個機(jī)會,辭去了公安的工作,每天守著自己在百貨大廈里的家電小檔口,當(dāng)起了小老板。每天有時間就跑去新華書店幫林檸干活,林檸現(xiàn)在這一份工資,都算是兩個人在掙。

    林耀祖聽說這件事后,心里也漸漸活泛起來,開始嫌棄自己這份月薪只有幾十塊錢的臨時工工作了。

    陳岑一聽扯到了他頭上,緊急避險道:“行啊,我正好需要個搬家電的,你來吧。”

    “搬家電?”林耀祖搖了搖頭,一臉為難地說,“太重了,我不行。有些還要上六樓,我怎么搬得上去?有什么其他的工作啊?”

    陳岑微微挑了挑眉,眼神里帶著一絲調(diào)侃,嘴角上揚:“你會開車嗎?”

    “不會。”林耀祖老老實實地回答。

    陳岑又問:“那學(xué)過會計沒?”

    “會計是啥?”林耀祖一臉迷茫。

    陳岑無奈地笑了笑,眼神里透著一絲“你怎么什么都不會”的意思:“那你能喝酒嗎?我要一頓飯能灌二斤白酒的量。”

    “這不會喝死嗎?”林耀祖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

    陳岑攤了攤手,臉上帶著幾分“沒辦法”的表情:“那剩下的,就只有搬貨了。”

    “岑岑,我聽說你哥是不是在部隊上當(dāng)官啊?”林媽也動了心思,忍不住打聽道。

    “媽,聽說當(dāng)兵很苦,我弟吃不了苦的,還是就讓他呆在家里吧,也好跟你們有個伴。”陳岑暗地里捏了捏林檸腰間的軟肉,林檸立刻懂了陳岑的意思,搶先一步把林媽的顧慮說了出來。

    這樣的對話,林家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很多次了,只要每次林檸提起林耀祖吃不了苦后,林媽也悻悻然放棄了。

    可這一次,林媽一反常態(tài),反駁道:“男娃,就是得出去闖闖的。什么苦都吃不了,難不成還得我們照顧他一輩子?”

    “岑岑,你就跟我講講,部隊里的待遇怎么樣?”經(jīng)過之前造假案的事,林媽現(xiàn)在也醒悟了。林耀祖要是繼續(xù)待在他們身邊,肯定是要被慣壞的。她常聽人說,當(dāng)過兵的人回來后,就像脫胎換骨一樣,完全變了個人。

    你給部隊一孬種,部隊還你個好大兒。

    更何況,她聽說陳岑的哥還立過大功,文化又高,是個軍校生,以后一定是平步青云。要是陳家能夠想辦法把林耀祖弄到陳岑哥哥所在的部隊,部隊里有人照顧,林耀祖怎么著也不會被人欺負(fù)不是。

    “反正義務(wù)兵也就那樣。只有轉(zhuǎn)士官了,待遇才會慢慢好起來。不過現(xiàn)在部隊里精簡兵員,要想轉(zhuǎn)士官,除了立功外,普通人的文化水平至少也得高中吧。”雖然陳岑也覺得當(dāng)兵對于林耀祖來說確實是個出路,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陳岑還是懂的。

    這距離征兵報名還有個把月的時間,萬一林耀祖這期間又反悔了怎么辦,還是得讓林耀祖自己下定決心。

    “林耀祖他就是高中生啊,滿足滿足!”林媽一聽激動了,立刻喜上眉梢,含笑對陳岑說道,“岑岑,你看我們這都快是一家人了。耀祖這孩子,再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把他送去當(dāng)兵,說不定能磨煉出個好樣兒來,以后也不用再擔(dān)心他給咱家里人惹麻煩了。”

    “哎哎哎,我還在這呢!我還沒說我想不想去當(dāng)兵呢!”林耀祖不樂意了,打斷道。

    林媽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怒罵道:“你個敗家玩意兒,你懂什么?咱全家都在給你想出路,你別不識好歹!”

    趙桂英,林家金字塔的最頂端,是任何林家人都不能忤逆的存在。

    就如同當(dāng)初林檸不愿相親般,再怎么樣也拗不過趙桂英的大腿。

    只要趙桂英不痛快了,那就是最不痛快的絕不會是趙桂英,而是讓趙桂英不痛快的那個人。

    這個家,就算是趙桂英的親兒子林耀祖,也不敢違背她的安排。當(dāng)初林耀祖那份臨時工的工作,也是趙桂英硬塞給他的,不想當(dāng)老師的林耀祖也不敢挑剔半個不字。

    這就是一家之主的威嚴(yán),只要趙桂英動了心思,當(dāng)兵這件事在她面前,家里所有人都得一視同仁,乖乖聽她的,誰來了都沒用,林耀祖也不例外。

    否則,這個家就有的鬧,不過鬧得天翻地覆后,還是得由著趙桂英的性子來。

    “還是別勉強(qiáng)了。當(dāng)兵的要求挺高的,視力、體重、身高,家庭背景,甚至相貌都要嚴(yán)格檢查。耀祖不想去,那就別去了。”陳岑替林耀祖緩和了一下氣氛。

    林耀祖聽到這話,心里一陣感動,感激地朝陳岑投去一束目光,仿佛在說:“終于有人懂我了。”

    陳岑也報以一個微笑,接著補(bǔ)充道:“而且,要想在部隊里轉(zhuǎn)成士官,還得讓領(lǐng)導(dǎo)看到你的特長。比如會做飯、會理發(fā)這些行當(dāng),在部隊里很受歡迎,轉(zhuǎn)士官的機(jī)會也更大。咱爸不是會電焊嗎?要是咱爸去部隊,肯定也能混得開。”

    可是陳岑明明是在替林耀祖說情,但這些話傳到趙桂英耳朵里,味道就完全變了。

    當(dāng)真是句句符合啊!

    林耀祖繼承了父親林衛(wèi)國東北人的血統(tǒng),長得人高馬大,相貌也算端正,視力這年代就沒有差的。

    家庭背景方面,他們家是工人家庭,祖上既沒有地主成分,也沒有國民黨的親戚,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出身,肯定符合要求。

    至于體力上,林耀祖更是沒得說,你說一個整天能騎十幾里地來回去城郊的打牌的人,他體力能差嗎?

    最后還有特長,林耀祖從小跟在林衛(wèi)國身邊,耳熟目染,基本的電焊技術(shù)都會一些。

    全!部!符!合!

    趙桂英看向林耀祖的眼光變得熾熱,為什么?

    因為經(jīng)陳岑這么一說,趙桂英竟然難得地發(fā)現(xiàn)她的兒子,竟然出人意料得條件還可以。

    拋開缺點不談,優(yōu)點你找一找,還是能找到的嘛。

    此刻,趙桂英看向的林耀祖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種篤定的情緒:成才指日可待!

    林耀祖心里一沉,感覺情況不妙,連忙環(huán)顧四周:他爸林衛(wèi)國的眼神也變得熱切起來,而他姐林檸正埋頭吃飯,根本沒空理會他;于是他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剛才還在幫他說話的陳岑。

    陳岑緩緩一笑,拋出致命一擊:“仔細(xì)想想,耀祖確實挺符合條件的。要是真去當(dāng)兵,我可以托我爺爺那邊幫幫忙,到時候我哥也能多照應(yīng)一下。”指定讓他哥好好“照顧”林耀祖,練出個人樣……

    趙桂英心動了……

    林耀祖心涼了……

    第37章 新屋 “陳岑,又來接林檸呀?”王……

    “陳岑, 又來接林檸呀?”王軍站在柜臺前,正忙碌著。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看到熟悉的身影進(jìn)店, 臉上立刻露出熱情的笑容, 揮手打著招呼

    陳岑點了點頭, 目光先是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見到林檸的身影, 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走到柜臺前好奇地問:“王哥,你這是在干什么?”

    柜臺上上面鋪著平整的紅紙, 旁邊擺放著筆墨和硯臺。

    王軍正握著毛筆,手腕靈活地轉(zhuǎn)動,筆尖在紅紙上舞動,墨汁隨著筆鋒流淌。

    片刻,紅紙上留下一行行漂亮的字跡,看樣子是個有大功夫的。

    “哦,中秋節(jié)要到了。”王軍一邊繼續(xù)揮毫潑墨, 一邊笑呵呵地說,“我們新華書店要和婦聯(lián)辦晚會,我正在寫會上要用的宣傳報呢。”他停下筆, 抬頭看向陳岑,“林檸在倉庫整理庫存,你要不要先去老地方坐會兒。”

    “中秋晚會?”陳岑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不由重復(fù)了一遍。

    王軍放下手中的毛筆,用手輕輕拍了拍陳岑的肩膀,補(bǔ)充道:“對啊, 17號晚上,到時候可以帶家屬,叫林檸帶上你一起來玩唄。”

    陳岑眼睛亮了起來,但仍舊只是矜持地點了點頭。

    書店的倉庫管理規(guī)定明確指出,倉庫除店員外,其他人員一律禁止進(jìn)入,陳岑也就不方便去倉庫幫忙,又與王軍寒暄了幾句后,便去往店員們的休息間等待著林檸下班。

    林檸今天和徐子佩一起在倉庫里理貨,兩人一邊忙碌,一邊閑聊幾句,時間也過得飛快,工作上更是專注。

    直到快下班了,林檸才從倉庫里走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陳岑早就來書店等她下班了。

    林檸和徐子佩一出來就見到了陳岑,林檸眉眼彎彎,又望見一旁徐子佩打趣的眼神,羞澀又小聲地問道:“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

    “檔口沒事,閑著也是閑著,就過來等著了唄。”陳岑倒沒什么害羞的意味,甚至直接將林檸攬在還里,再背起剛才他在休息間閑來無事收拾好的、林檸的挎包,朝徐子佩告別,“子佩姐,我們倆還有事,就先走了。”

    徐子佩也沒想到陳岑竟然來真的,這兩人的進(jìn)展從確定男女朋友關(guān)系后,就跟做了火箭似的,一轉(zhuǎn)眼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難得見到感情這般順利的小兩口,徐子佩也不禁羨慕:“什么時候能喝上你們的喜酒呢?”

    林檸剛想開口說“還沒定呢”,陳岑卻搶先一步。他微微皺了皺眉,倒不是在搪塞,而是很認(rèn)真地思考后回答:“那多半得國慶了,國慶是個好日子。我們盡量趕在國慶期間辦是最好的。”

    “那我們可就等著請?zhí)恕眱扇烁星槿谇ⅲ瑫甑陠T們也是喜聞樂見,都笑著逗弄了林檸和陳岑幾句。最后,大家在歡聲笑語中結(jié)束了這一天的工作,紛紛收拾東西下班。

    林檸跨上摩托,雙手熟練地攬住陳岑的腰肢,身體微微前傾,將頭輕輕貼在陳岑的背上。

    沒了外人的目光,林檸的神情變得放松而自然,甚至帶了些俏皮。

    她百無聊賴地腦袋一歪,輕輕地在陳岑的后背上碰了又碰,脾氣也理直氣壯了些,像是在撒嬌,好奇地問道:“我們要去哪呀?”

    剛才在書店,陳岑就提過他們今天有事,林檸此時也只是隨口再問一聲,想確認(rèn)一下今天的安排。

    “我們?nèi)バ挛堇锟纯催M(jìn)度,順便看看廚房和廁所修在哪。”陳岑一邊交代,一邊敏銳地察覺到林檸的心思似乎飄到了別處,坐得也有些歪歪扭扭的。

    他無奈一笑,伸手輕輕握住林檸的雙手,將它們穩(wěn)穩(wěn)地放在自己的腰上,這才感覺踏實了許多。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叮囑林檸坐好,別到時候仰過去太過危險。

    直到確認(rèn)林檸坐穩(wěn)了,他才發(fā)動摩托車,緩緩駛離書店。

    陳家新買的四合院坐落在景山公園后、什剎海附近的鼓巷里面,位置確實不錯,而且這地方的四合院數(shù)量就那么多,不論在什么時期,這位置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

    因此,當(dāng)陳家得知這座四合院其實是陳子安同學(xué)的祖宅,且由于長時間無人居住,房屋多處需要修繕時,還是選擇硬著頭皮花光家產(chǎn)買下這座吞金獸。

    在1986年,買下這座兩進(jìn)四合院,憑這地段、這位置,只要是在京市有些經(jīng)濟(jì)條件的家庭,先不管能不能一次性拿出三十萬,都會覺得這是筆劃算的買賣,知道消息的人會搶著要。所以就不存在什么撿漏的問題,這是搶手貨。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座四合院也不止陳家一家垂涎。不過,陳家的優(yōu)勢在于他們能夠一次性拿出三十萬的存款,而且和房主還有一點交情,這才最終拿下了這座院子。

    所以砍價是一點都沒砍上的,陳父甚至主動聯(lián)系了在海市的朋友,讓其幫忙照顧去海市準(zhǔn)備出境的陳子安的那個朋友。拋開個人成見不談,也算是有始有終,有來有往的交情。

    這座四合院分為前后兩院。起初,陳家打算在中軸線上修筑一道跺墻,將整座院子一分為二,分別作為陳岑和陳子安未來的小家。

    然而,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這種做法會直接破壞四合院的傳統(tǒng)格局,顯得非常突兀,于是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

    經(jīng)過重新考慮,陳家決定以垂花門為界,將前院和后院分別分配給陳岑和陳子安。

    陳子安覺得自己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便主動選擇了空間較小的前院,而將空間較大且原本是正房的后院讓給了陳岑。

    不過,為了公平起見,陳岑得從后院的三間廂房中騰出了一間,作為陳父和陳母的臥室。

    雖然陳父和陳母曾多次表示,婚后他們不會搬來和陳岑、林檸一起住。畢竟陳父的工作地點在城西,離城中心較遠(yuǎn),老兩口也習(xí)慣了住在原來的單元房里。

    但陳岑和林檸還是出于對長輩的尊重和對陳子安的公平,繼續(xù)遵照要求留出了一間房給老人。

    同時,陳岑和林檸也得在后院另外開一側(cè)門方便出行,不能走前院的正門。

    陳子安住前院,走正門;陳岑住后院,留房給老人,走側(cè)門。這樣的安排,兩兄弟也算是盡量做到了公平。

    為什么說是盡量公平?因為后院足足是前院的兩倍大。

    前院只有一座倒座房和一座廚房,而相比之下,后院不僅有東西廂房,正房兩側(cè)還各有一間耳房,整體布局更為寬敞舒適。在這種情況下,陳岑和林檸在陳子安的謙讓下,顯然是占了大便宜。

    陳岑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加上他哥一個月就拿一百多塊的工資加津貼,為了買這座房子,算是把存在陳父陳母那的立功獎金花得精光。

    陳岑同林檸商量后,便一個人大包大攬下所有修繕的活,連帶著陳子安的前院也一起花錢整修了。

    但吞金獸就是吞金獸,陳岑掙錢也不過三年,買了房后實在也是有些吃不消。

    為了趕上婚期,他能簡就簡,除了必要的修繕,和廚房、廁所、浴室這些必要的修建外,其他的就等以后住進(jìn)去后再慢慢添置和修繕。

    等林檸和陳岑隨便對付完晚飯,便來到了新院子。

    因為存款有限,林檸和陳岑便將正房布置成客廳,與正房相連的左廂房作為主臥,右?guī)扛脑斐蓮N房。至于廁所和浴室作為共用空間,只能修在院子里。這樣一來,除了預(yù)留的西廂房作為陳父和陳母的寢室,還能空出一間東廂房,以后可以留給孩子住。

    “檸檸,你看一看還有什么要添置的嗎?”等林檸和陳岑選好了廁所和浴室在院子里的位置,兩人一同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準(zhǔn)確的說,是陳岑躺在沙發(fā)上,林檸躺在陳岑的懷里。

    如今已經(jīng)快到了九月中旬,陳岑是個自己有主意的,國慶辦婚禮是最好的時間。

    一來日子好,喜慶又熱鬧;二來國慶的時候陳子安和林耀祖都還留在家中,陳岑未來的嫂嫂也預(yù)計這幾天同他的車隊一起回京市,到了國慶也差不多該讓陳父陳母知道這件事了,家里人都能聚齊是再好不過的。

    所以,陳岑先不管東西廂房,直接把正廂房裝修好了,家具也都配齊了,現(xiàn)在住人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檸檸,我們要不要看會兒電視再回去?”陳岑心里有個想法,可現(xiàn)在天色尚早,現(xiàn)在提出來估計林檸不會答應(yīng),故而迂回道。

    林檸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客廳里那臺嶄新的電視,眼神瞬間被吸引,閃爍出一絲期待的光芒:“線路都安好了嗎?可以看電視了?”

    “正屋里的昨天才安好,”陳岑的眼神里透著一絲促狹,“我們試試吧,不然怎么知道會不會有問題呢?”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語氣里帶著幾分循循善誘,仿佛只是單純地想驗證一下電視是否能用。

    “可是到時候會不會回去就晚了,晚上騎車太危險了。”林檸挑眉,看上去有些意動,但還是猶豫地說出自己的顧慮。

    “沒關(guān)系,我們就看一會兒。”說完,陳岑便走到電視面前,彎下腰打開電源。

    電視屏幕“嗡”的一聲亮了起來,雪花點閃爍了幾下,陳岑熟練地轉(zhuǎn)動頻道旋鈕,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部正在播放的電影畫面。

    林檸本來心里就帶著期待,見陳岑這么痛快,心里的那點猶豫一下子沒了。她笑了笑,順勢往陳岑身邊湊了湊,兩人肩挨著肩,眼睛盯著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就看一會兒……

    轉(zhuǎn)眼,天就徹底黑了。

    陳岑露出一絲難過,他緩緩抬起手腕,讓林檸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眼神里滿是無奈:“怎么辦?都十點了,等回去恐怕得接近凌晨了。”陳岑和林檸的家并不順路,要是陳岑從這把林檸送回家,再回自己家確實是要一兩個小時。

    林檸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臉上寫滿了自責(zé):“早知道我就不看電視了,現(xiàn)在回去太危險了。”城西那邊很多胡同都沒有路燈,光靠車燈,晚上騎車確實是很危險。先不說遇上歹人這種小概率事件,光是不小心掉溝里的風(fēng)險就值得警惕。

    “那怎么辦?”陳岑低頭看向陷入自責(zé)的林檸,眼里閃過幾分笑意,語氣卻依舊帶著擔(dān)憂。

    “實在不行,咱們就在這里對付一晚吧。要想是上廁所,就去外面口子上的公廁將就一下。”林檸靈光一閃,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是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辦法。她抬起頭,眼神期待地看著陳岑,輕聲問道:“岑岑,你看行嗎?”

    陳岑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認(rèn)真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

    過了片刻,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雖然我們現(xiàn)在和真正的夫妻只差一本結(jié)婚證,但是我怕同房會影響檸檸的名聲誒。”他眼神里透著一絲擔(dān)憂,似乎在為林檸的未來著想。

    然而,就在林檸準(zhǔn)備開口回應(yīng)的時候,陳岑卻突然像是被自己說服了一般,眼神漸漸正經(jīng)起來,自言自語道:“可是,仔細(xì)想想,我們領(lǐng)證也就只是挑日子的事情,好像也還是可以接受的。就算被外人知道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陳岑就像是勉為其難地被人勸服了般,仿佛剛剛的猶豫都只是多余的顧慮。

    正當(dāng)陳岑就要徹底接受同林檸同床的辦法之時,

    “我還有個辦法!”林檸再次靈機(jī)一動,化身時下熱門動畫聰明的一休,明眸盛著雀躍。

    陳岑愣了一下,有些納悶道:“還有什么辦法?”

    “你睡沙發(fā),我睡床唄!”林檸眸如朝露,在這雙清澈的露珠里,印著不軌之人的喪氣。

    第38章 難眠 夜深了,屋內(nèi)一片死寂,只剩……

    夜深了, 屋內(nèi)一片死寂,只剩下林檸那急促而微弱的心跳聲在黑暗中敲打著她的神經(jīng)。

    果不其然,一陣細(xì)微而詭異的聲響突然從床底傳來,像是某種生物在黑暗中悄然蠕動。

    林檸的心臟猛地一縮, 心跳急速跳動, 睡意瞬間被未知的恐懼驅(qū)散得無影無蹤。

    林檸深吸一口氣, 鼓起勇氣,拉開床頭的燈。那昏黃的燈光猶如她的寫照, 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顫抖的光線,照亮了床底的角落。

    老鼠?或是……人?

    她小心翼翼地倒著頭,目光在床底的陰影中搜尋著, 卻只看到一層薄薄的灰塵。

    原來什么都沒有,只是老房子的常有的聲響,她安慰著自己。

    林檸的肩膀微微松弛,一顆懸著的心也漸漸落回胸腔,她再次閉上眼睛,試圖驅(qū)散心中的陰影,重新入睡。

    可不一會兒, 就在林檸快要睡著之際,意識最為薄弱之時,一種清脆而規(guī)律的聲音又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

    滴答、滴答……

    林檸猛地睜開眼, 久久無法入睡導(dǎo)致情緒變得煩躁。她再次拉下燈線,朝發(fā)出響聲的位置看去——什么都沒有。

    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陌生的房間里,四周的寂靜仿佛在吞噬著她的勇氣,她終究是無法忍受這般的折磨。

    林檸咬了咬牙,緩緩起身,拖著沉重和委屈的步子走向客廳。

    ……

    雖然今晚未能如愿以償, 但陳岑早已習(xí)慣了睡在醫(yī)院的行軍床上,沙發(fā)對他來說不過是另一張簡陋的床而已。當(dāng)林檸在房間里輾轉(zhuǎn)難眠時,他卻早已在沙發(fā)上沉沉睡去,呼吸均勻而平穩(wěn),就連林檸靠近也未曾察覺。

    “陳岑?”林檸蹲下身,微微仰起臉,露出一雙寫滿無辜卻又藏著幾分心虛的眼睛,小聲喚道:“岑岑,快醒醒……”

    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當(dāng)真是既驚動陳岑而被埋怨,又怕叫不醒他而陷入更深的困境,更怕自己吵醒這座老房子里的其他“存在”。

    陳岑幽幽睜開雙眼,打了個哈欠,對此早有預(yù)料。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閃爍,帶著幾分慵懶與寵溺,嘴角的弧度卻早已泄露了他的心知肚明。陳岑眼里的笑意漸漸濃了起來,明知故問道:“怎么了?”

    林檸微微垂下眼簾,臉頰在昏暗的光線下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

    她輕輕搖晃著陳岑的胳膊,聲音細(xì)若蚊蠅,帶著一絲羞澀的哀求:“我們一起去床上睡吧。”

    陳岑嘴角勾起:“睡覺之前怎么說的?”

    “拜托拜托。”林檸雙手合十,做祈求狀,聲音愈發(fā)軟糯。

    陳岑坐地起價:“這可不是求人的態(tài)度,除非……”他故意拉長了聲音,手指輕輕指向自己的臉頰,眼神中滿是調(diào)侃與期待,意味不言而喻。

    林檸沒好氣地放下雙手,憤怒地看向陳岑,聲音里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姓陳的,別給臉不要臉!”林檸原本的害怕在陳岑的逗弄下被羞憤徹底淹沒。

    “嘿!有事的時候叫我岑岑,沒事的時候我就是姓陳的了?”陳岑挑起眉頭,眼神卻有些復(fù)雜。

    最近他同林檸在一起后,或許是因為自己常去林家吃飯,存在感也漸漸變強(qiáng)。林檸在林家的膽氣也越來越足,這讓他心里既感動又欣慰,至少自己沒白費力氣,林檸自己也在跟著改變。

    但這份膽氣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滋味就有些微妙了。

    陳岑抿了抿唇,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心里又釋然了:辣一點也好,不容易被外人欺負(fù)了去。

    “那你就說,到底行不行?”林檸嘟囔著嘴,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并且有求于人的時候,氣勢也跟著弱了下來。

    陳岑撐起身子,從沙發(fā)上跨下來,輕輕嘆了口氣,這嘆息,當(dāng)真是帶著幾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味。可陳岑的手臂迅速攬過林檸的肩膀,帶著林檸朝未來的婚房走去:“誰讓檸檸害怕呢?我只能大發(fā)慈悲地拯救某人了。”

    林檸頓時喜笑顏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臉頰上泛起一圈圈的紅暈。她羞澀卻又大膽地踮起腳尖,在陳岑臉上輕輕地“啵”了一口,嗓音里甜得都快要滴出蜜來:“我就知道岑岑最好了!”

    當(dāng)林檸的唇輕輕落在陳岑臉頰的瞬間,他只覺得大腦瞬間被電流擊中,一陣陣熱流瞬間涌遍全身。他的心臟在這一刻仿佛被蜜糖浸透,連呼吸都變得輕飄飄的。然而,他面上卻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甚至故意挺直了腰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那是當(dāng)然!”

    陳岑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家伙。

    陳岑今年才20歲,別看他人模狗樣兒的,論起經(jīng)驗,兩人都是未經(jīng)世事的雛鳥。其實這人也只是看上去比林檸成熟上一些。甚至有時候林檸虎起來的時候,他倒是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就比如說現(xiàn)在,林檸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雙手雙腳毫無章法地纏繞在陳岑身上,像一只八爪魚緊緊吸附在礁石上,將他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在黑暗之中,陳岑睜大了眼睛,瞳孔在夜色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是被困的獵物,全身繃得筆直,連眼珠子都不敢亂動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檸的呼吸輕柔地拂過他的脖頸,帶來一陣陣酥麻的觸感。而更讓他心跳加速的是,林檸的兩朵軟肉好死不死地將他的手臂給夾了起來。

    陳岑的血液逐漸在身體里奔騰,仿佛要沖破血管的束縛。

    身體的某個部位更是不爭氣地有了反應(yīng),在黑暗中蠢蠢欲動,讓他既緊張又無措。

    好軟,好熱,好想揉一揉。

    是都好想揉,無論是自己聳起來的部位,還是那兩顆軟糯的桃子。

    可是,只要陳岑稍一動彈,林檸就會發(fā)出低低的悶哼,呢喃幾句含糊不清的夢話。

    這細(xì)微的動靜,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陳岑的心上,讓他原本就難以抑制的反應(yīng)頃刻加劇。

    他越發(fā)不敢動彈,那種害怕吵醒身邊人的愧疚感,夾雜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背德”羞恥,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并且,即使林檸睡著了,他也不想在她面前有任何逾矩之舉。

    乃至于,哪怕此刻,身體有反應(yīng)的一瞬間,他也帶著有一種強(qiáng)烈的褻瀆感,更何況他若是當(dāng)著林檸的面紓解。

    此外,他還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竭力避免隱私部位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擦蹭到林檸。

    可惡,自己絕非那種乘人之危的混蛋啊!

    但,確是真的難受……

    陳岑欲哭無淚,他一開始的歹心,不過是想要抱抱腰,把腦袋埋進(jìn)林檸的頭發(fā)里而已,誰能想到這么刺激,再這樣下去他真的快瘋了。

    最后,陳岑在極度的糾結(jié)與羞澀中,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終于鼓起勇氣緩緩側(cè)過身去,背對著林檸,動作輕得幾乎察覺不到,仿佛生怕任何一絲聲響都會驚醒身旁的她。

    他閉上眼睛,試圖用黑暗來掩蓋自己的羞恥,可那種強(qiáng)烈的不安感卻如影隨形。

    在漫長的、近乎窒息的煎熬中,他突然感到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瞬間斷裂,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離了身體。

    就在這一刻,他終究是紓解了出來,身體也隨之癱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第二日一早,林檸從睡夢中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仿佛所有的疲憊都被一夜好眠驅(qū)散。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身體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關(guān)節(jié)聲響,臉上帶著不自知的微笑。

    然而,當(dāng)她正準(zhǔn)備從床上坐起,回神之際,卻突然發(fā)現(xiàn)身旁空無一人。

    林檸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迅速披上外套,穿上鞋走出房間。

    她來到客廳,第一眼就看到陳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他靠在沙發(fā)背上,微微閉著眼睛,似乎正在養(yǎng)神。陳岑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但又透著一種安靜的沉穩(wěn)。

    沙發(fā)旁的電視屏幕亮著,畫面在無聲地閃爍,聲音被調(diào)到了最小,卻依然在播放著節(jié)目,為這安靜的清晨增添了一絲生機(jī)。

    “岑岑?”林檸想起昨晚大半夜把陳岑叫醒,讓他來房間里陪自己睡,心里不由地涌起一陣感激,同時也有些心虛,畢竟大半夜得折騰了人家。

    陳岑被這微弱的呼喊驚醒,身體微微一震,眼神里滿是懵懂,仿佛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愣愣地看著林檸,半天才緩過神來。

    陳岑看到林檸已經(jīng)醒了,這才偏過頭揉了揉有些發(fā)懵的腦袋,指著茶幾上的早餐,聲音低沉而含糊地說道:“來吃吧,應(yīng)該還是熱的。”

    林檸隨即看見了茶幾上擺著的早餐,眼睛一亮,驚喜地問:“你一大早就出去買早餐了嗎?”

    陳岑一聽這話,面如土色,訕訕點頭:“差不多。這就不用管了,快來吃吧,或是涼了對胃不好。”

    說完,陳岑便率先拿起一個小籠包,輕輕咬了一口,確認(rèn)餡料還冒著熱氣,這才放心地點頭。接著,他拿起林檸的豆?jié){,熟練地插上吸管,遞到她面前,輕聲催促道:“快喝吧,趁熱。”

    從看到那餐點開始,林檸的嘴角就一直往上揚,笑容再也收不回去。

    自從她開始工作后,因為時間緊張,早餐總是自己隨便對付一下。有時候煮幾個雞蛋,再把家里現(xiàn)成的饅頭或包子蒸一蒸,湊合著吃。雖然這些早餐的樣式都大差不差,但是許久沒有人專門早起為她準(zhǔn)備早餐了。

    林檸臉上掛著笑容,接過陳岑遞來的豆?jié){袋,輕輕吸了一口。將豆?jié){沒咽下去一會兒,陳岑已經(jīng)把熱氣騰騰的包子遞到了她面前。林檸趕忙接過,咬了一口,咸香的包子餡在嘴里散開,暖暖的。把包子吃完后,她又喝了一口豆?jié){潤潤嗓子,還沒回過神,陳岑又遞過來一個剝好皮的雞蛋。

    而陳岑自己,只是在照顧林檸的間隙,隨手拿起食物,三兩口就咽了下去。男人的嘴天生比女人的大,幾口就吃完了,一點都不耽誤時間。

    “今天想去哪兒玩?”陳岑一邊看著林檸吃飯,一邊輕聲問道。

    這周周末正好輪到林檸休息,這也是陳岑昨天特意接她過來過夜的原因:第二天不用趕早,可以好好安排一下。而且這里地處城中心,交通便利,去哪兒玩都很方便。

    “要不我們?nèi)ス涔涔蕦m吧!這么多年了,我還沒去過呢。”林檸心里一動,忍不住提議道。

    林家在城西,緊挨著機(jī)電廠,屬于郊區(qū),平時很少有機(jī)會“進(jìn)城”。林媽和林爸都是雙職工,工作繁忙,很少帶林檸和林耀祖來過市區(qū),更別提故宮。不過,林耀祖應(yīng)該和同學(xué)一起逛過故宮。

    陳岑點了點頭,他如今算是個半無業(yè)游民,時間充裕得很,去哪兒都行。反正每天都有空,今天自然該緊著林檸來。

    商量好計劃后,兩人又稍作休息,便起身出門。

    林檸和陳岑剛走到門口,伸手一推,差點沒把蹲坐在門前石階上的兩個小娃娃撞倒。好在那兩個小娃娃反應(yīng)敏捷,隨之起身,躲開了門的推力。

    林檸和陳岑連忙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但兩個小朋友卻毫無反應(yīng),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們,眼神里透著好奇。林檸和陳岑對視一眼,心里不禁有些發(fā)虛,不知道這兩個小家伙在想什么。

    這兩個小朋友一男一女,看起來也就是七八歲的年紀(jì)。男娃穿著整潔干凈,從打扮上看,家境似乎不錯;而女娃更是顯得嬌貴,穿著一條白色的公主裙,腳蹬一雙小皮鞋,手上還抱著一個做工不錯的布娃娃。

    應(yīng)當(dāng)是附近鄰居的孩子,陳岑和林檸如是想道。

    “小朋友,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林檸蹲下身,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平視著兩個孩子,輕聲問道。陳岑也跟著蹲下,打量起這兩個大清早就蹲在別人家門口的臭屁孩們。

    話音剛落,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激動地看著陳岑,眼神里滿是崇拜,仿佛在仰望一位英雄:“哥哥,你可以帶我兜兜風(fēng)嗎?”

    就在男孩說話的同一瞬間,那女孩卻是看向林檸,語氣誠懇:“姐姐,你能讓這位哥哥捎上我的哥哥兜一圈嗎?不要太遠(yuǎn),圍著巷子轉(zhuǎn)一圈就行。”

    原來是陳岑停在門口的機(jī)車,引起了孩子們的注意。

    第39章 小娃娃們 “姐姐,你能讓這位哥哥捎……

    “姐姐, 你能讓這位哥哥捎上我的哥哥兜一圈嗎?不要太遠(yuǎn),圍著巷子轉(zhuǎn)一圈就行。”

    女孩話音剛落,陳岑輕笑一聲,逗弄道:“你們就不怕我們把你拐了嗎?說不定我倆就是江洋大盜, 專拐你們這些小娃娃。”

    可女孩卻把小手往腰上一叉, 仰起頭, 眼睛彎成了月牙,露出一副“我才不怕你”的模樣, 那神情憨態(tài)可掬,可愛極了:“我媽說了,這個巷子里的住戶都是相互認(rèn)識的, 有需要就可以找大人們幫忙。你們才不是江洋大盜呢,你在騙小孩吧!”

    “我們才搬來,你就認(rèn)識我們?”陳岑不信,搖了搖頭,并且警告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說謊,信不信我告訴你爸媽去。”

    “我當(dāng)然認(rèn)識, 他叫周秦鹿,他爸爸叫周憶路,是我的舅舅。”女孩指向一邊原本躍躍欲試, 但沒得到陳岑同意而變得有些悻悻然的男孩周秦鹿,然后又介紹自己:“我叫劉念恩。現(xiàn)在我們相互認(rèn)識了,可以讓我哥哥坐坐機(jī)車了嗎?”

    如此可見,陳家搬來鼓巷的消息早已傳遍了鼓巷,就連小孩們都被長輩科普了。

    否則這劉念恩是不會指出周秦鹿的父親是周憶路這層最近也最重要的關(guān)系。

    陳岑一聽這話,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看向這古靈精怪的劉念恩,發(fā)出了感嘆:現(xiàn)在的小孩都這么機(jī)靈了嗎?

    但劉念恩確實直擊要害,周憶路是陳耀華的頂頭上司,是整個京市的公安局局長,別說得罪了,旁人想要討好都找不到門路的存在。

    就連陳岑也只是有幸見到過幾次,最近的還是陳子安傳回喜報的那一次。

    這也讓陳岑不禁納悶,周局長是住在鼓巷嗎?沒聽他爸說過啊,如果周局住在鼓巷,肯定早就會反復(fù)叮囑他要多加留意了。

    “周叔的公子怎么在這?我記得周叔不住在這吧?念恩小朋友,你們都是住在這的嗎?”陳岑打算問問。

    劉念恩搖了搖頭,解釋道:“我舅舅他太忙了,就把我哥放在我家生活,說什么好讓我們倆有個伴,但其實他可笨了,老是我遷就他,照顧他。

    要不是他想要坐什么機(jī)車,我也不會求你們,我可是很少求人的。”說到這兒,她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委屈的鼻音,仿佛從未如此費力地和陌生人打交道。她雙手抱胸,小臉一扭,賭氣不再看陳岑,似乎對他半天都沒答應(yīng)感到不滿。

    陳岑和林檸聞言,看向被劉念恩提到后而撓撓頭,憨厚一笑的周秦鹿,確實對于兩個孩子的性格也有了實感。

    看著小姑娘快哭出來的樣子,陳岑也不好意思,臉上露出歉意的微笑,輕聲安慰:“行,我這就帶你哥哥去兜風(fēng),兜幾圈都行,玩膩為止。”

    說完,陳岑走向自己的摩托車,跨坐在車上,扭動鑰匙發(fā)動引擎,然后朝周秦鹿招了招手。周秦鹿和劉念恩瞬間明白了陳岑的意思,兩個孩子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異口同聲地說:“謝謝哥哥!”

    劉念恩生怕陳岑反悔,趕緊把有些靦腆的周秦鹿往前推了推,催促他趕緊過去。

    “等一下!”就在這時,林檸喊停了陳岑正準(zhǔn)備扭動把手的動作,轉(zhuǎn)頭看向仿佛心中大石落定的劉念恩:“那念恩小朋友,要兜風(fēng)嗎?”

    劉念恩頓了一下,扭過頭去,卻又臭屁道:“我才不要兜風(fēng),會吹亂我的發(fā)型的,我還是習(xí)慣坐小轎車。”

    不知道為什么,林檸對這個小女孩格外有好感。

    或許是因為她自己平時太缺這種靈動和俏皮,所以特別喜歡像徐子佩和劉念恩這樣機(jī)靈又漂亮的女孩。這種喜歡是沒來由的,發(fā)自肺腑地希望這般的孩子不應(yīng)該受到委屈。

    林檸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故作傷感道:“那你真厲害,我都還沒有坐過小轎車呢!”

    劉念恩聞言,看向這個她一看就知道很好說話的姐姐,但好像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種話。

    她愣了愣,大方而又不在乎地說道:“這算什么?我請你坐不就行了嗎?等小王叔叔來接我媽媽上班的時候,我就叫上你,我們一起去玩。沒坐過又不是什么值得傷心的事,現(xiàn)在你就快要坐了,你別傷心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林檸眼睛一亮,臉上露出真心感激的笑容,“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啦!為了報答你,我請你坐摩托車吧!就讓那個哥哥載你,你放心,他肯定不敢不聽我的話。”

    劉念恩眼中閃過一絲不知所措,但很快又被喜悅填滿。她又看向周秦鹿,那男孩正滿眼期待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她的決定。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地說道:“那……也行吧。”

    ……

    這年頭,人們對于超載這件事都沒有什么安全意識,國家也還沒出臺針對超載的具體懲罰措施和法規(guī)條例。

    今天,我們的主人公,陳岑和林檸,就“示范”了一次典型。

    兩個成年人,再加上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像是夾心餅干般擠在了一起。

    陳岑坐在前面,懷里緊緊抱著正咧著嘴吸風(fēng)的周秦鹿,那孩子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風(fēng)中飛馳。

    陳岑身后,劉念恩好奇地把手懸在空中,感受著風(fēng)呼呼地從指間穿過,她被林檸緊緊抱著,小腦袋時不時探出來四處張望。

    本來,林檸只是想讓陳岑帶著兩個孩子在巷子里轉(zhuǎn)幾圈,圖個新鮮。

    可陳岑的這輛摩托可不是當(dāng)時市場上常見的那種紅黑相間的國產(chǎn)摩托,而是一輛進(jìn)口的,更類似于賽車的機(jī)車,機(jī)身更為笨重。劉念恩坐在后面,根本抱不住前面的陳岑,整個身子都找不到支撐點。

    沒有辦法,林檸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場,加入這場屬于孩子的游戲。她抱著劉念恩,兩人一起跟著陳岑和周秦鹿在這條鮮少有人出入的巷子里傻轉(zhuǎn)。

    陳岑騎到巷尾就調(diào)頭,再騎到巷口又折返,反反復(fù)復(fù),反正兩個小娃娃是怎么也不嫌膩的。

    雖然陳岑和林檸都過了愛玩鬧的年紀(jì),但孩子的快樂具有天然的傳染性。

    巷子里的風(fēng)帶著一絲涼意,吹得頭發(fā)亂飛,兩小朋友卻樂在其中,到了最后陳岑和林檸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好在這四人都算是比較瘦的,不算太擠,不然這“疊羅漢”可真要散架了。

    一轉(zhuǎn)眼,四個人就在巷子里傻轉(zhuǎn)悠到了晌午。

    “我們請你們吃飯吧!”這話沒等陳岑開口,劉念恩已經(jīng)搶先一步,挺起小胸脯,仰著頭,眼神里透著一股子自豪,仿佛在宣告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周秦鹿也不甘示弱,腦袋點得像搗蒜一樣,一本正經(jīng)地附和道:“我們請,我有錢!”說著,他一臉認(rèn)真地從褲兜里掏出幾張大團(tuán)結(jié),小手舉得高高的,林檸仔細(xì)一看足足有四五張之多,都快要趕上自己一個月的工資了。

    有些扎心……

    陳岑一臉無奈,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語氣里帶著幾分哭笑不得:“哪有讓小孩請客的?你們餓了就直說,我?guī)銈內(nèi)コ源蟛汀!?br />
    劉念恩戳了戳周秦鹿的肩膀,他立刻明白了意思,堅定地?fù)u了搖頭,義正言辭地說道:“說我們請就我們請,吃了這頓飯,我們就結(jié)拜了,是兄弟。以后,你們在巷子里,就我們罩著,沒人敢往你們墻根撒尿!”

    “結(jié)拜?”陳岑和林檸的臉?biāo)查g變得扭曲,一副快要被這天真無邪的“豪言壯語”給逼瘋的模樣。

    他們對視一眼,陳岑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額頭,林檸則憋著笑,臉都漲紅了。

    兩人心里都在琢磨:要是真和這兩小家伙“結(jié)拜”了,以后這兩小孩長大還不知道要多尷尬呢,說不定得想盡辦法“殺人滅口”了。

    陳岑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瀾,臉上擠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盡量讓語氣聽起來鄭重其事:“我家墻根的安全,就要多多仰仗弟弟妹妹的關(guān)照了。

    但是我今天下午還要帶你們的嫂嫂去逛故宮,恐怖沒有時間再陪你們了,咱們還是下次見吧。”

    “故宮?”兩個小家伙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個不停,像是在快速盤算著什么。

    劉念恩直接問道:“你們走哪個門?”

    “神武門吧,離這最近。”陳岑回答道。鼓巷在故宮的背后,自然是走故宮的正北門,要更近些。

    “那逛故宮有什么好玩的呀?那么大,每次逛完腳都快斷了。”劉念恩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眼神里卻透著一絲狡黠,“你們有摩托車,那干脆跟著我們一起抓賊吧!”

    劉念恩自信滿滿地盯著陳岑和林檸,同時表面上她裝作一副矜持的樣子,可語氣里卻滿是期待,仿佛陳岑和林檸不答應(yīng)便是什么天理難容的事。

    “抓賊?”陳岑皺眉重復(fù)道,“別是什么讓我們扮賊,你們當(dāng)公安的游戲。不去,我答應(yīng)了你們嫂嫂的。你們嫂嫂今天好不容易休假,我們已經(jīng)陪你們玩半天了,別不知足哈!”

    “不是,是真賊!”劉念恩說完,說完,自己也有些底氣不足,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眼神閃爍,低下頭,不再言語,像是對自己的話也有些拿不準(zhǔn)。

    林檸看著面前這人小鬼大的劉念恩,既沒有直接不信,也沒有完全信任。

    她微微俯身,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說說看,到底怎么回事。讓我們好好聽聽,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一去。”

    景山公園南門,與故宮神武門僅僅隔了條大馬路,雙方隔街相望,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對面的人流。

    同時,這個時候的景山公園和神武門之間還沒有地下通道,要想從神武門到景山公園南門只能選擇橫穿馬路,這也使得那些橫穿馬路的人格外顯眼。

    劉念恩和周秦鹿差不多算是散養(yǎng)長大的。

    每到了周末,景山公園就成了他們玩樂的場所,尤其是景山公園的南大門,有各色的小吃攤,每當(dāng)兩人在公園里玩累了就會來南門買爆米花或是糖葫蘆吃。

    反正他們的零花錢很多,就算把攤位里的所有東西都買一遍也綽綽有余。

    因此,每到周末,他們都會按時出現(xiàn)在南門的小吃攤前,一邊吃一邊玩。在南門呆的時間除了攤販外,也就算是他們倆時間最長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每到周日下午四點,總有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布包從神武門出來,橫穿馬路,走進(jìn)景山公園,然后騎上自行車離開。

    要知道,小孩一旦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合常理的事,便會出奇地有耐心和想象力,能在腦子里編出八十集離奇連續(xù)劇來。

    劉念恩和周秦鹿自從有了這個發(fā)現(xiàn),便每周末按時蹲點,風(fēng)雨不輟。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跟蹤那個中年男人。

    可是他們的兩條腿比別人的短,別人還有自行車,一會兒便可以消失在人群里。

    那時候,周秦鹿就感嘆,要是他也會騎自行車就好了。

    而劉念恩則反駁,光是他們會騎自行車,也依舊是蹬不過大人的。

    并且她嘲諷周秦鹿做夢都不敢想大的,就應(yīng)該會騎摩托車。摩托車比自行車快,自行車能走的巷子,摩托車也能走,這才是王道。

    所以當(dāng)陳岑的摩托車停在自己院子外后,才會立刻被這兩個小家伙眼熱上。

    “你們怎么判斷人家是賊?”陳岑一行人坐在小攤上,陳岑看了一眼時間,勸說道:“萬一人家是故宮的職工呢?我聽說還有搞文物修復(fù)的也在故宮里工作,他們也得從神武門進(jìn)出。”

    說罷,陳岑又看向聚精會神盯著神武門側(cè)門的一大兩小三人。三個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仿佛生怕錯過什么。

    根本坐不住的陳岑欲哭無淚,連林檸都被這兩臭屁孩帶壞了,誰敢偷故宮啊?

    人家工作人員忙一天了,還要被這樣誤會,不知道人家知道了后,會不會跟他一樣快要哭出來了。

    “不會,故宮工作人員都是五點后下班的,怎么可能故宮都還沒有閉館,工作人員就先下班了的道理。”劉念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門,頭也不回地反駁道。

    “對,而且他那布包看著就可沉了,誰會帶那么沉的東西逛故宮?不得把腿走斷!”周秦鹿補(bǔ)充道。

    “那你們說的那么明顯,神武門的看守不會發(fā)現(xiàn)嗎?”陳岑無奈地攤了攤手,陳岑見拗不過他們,只好先安慰一下攤主,再點一份豆花,盡量把這場面圓過去。他們四個在人攤位上都坐了快兩個小時了,之前點的東西已經(jīng)吃完了,估計攤主早就心生不滿。

    “那一定是他們沆瀣一氣!”周秦鹿說道。不過轉(zhuǎn)眼,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眉開眼笑地用碰了碰劉念恩,“念恩,我也會用成語了!”

    劉念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那是我教你的。”

    “那也算會用了啊!念恩,我就是會了!”

    “不算!”

    “算!”

    “不算!”

    ……

    剛才還兄妹情深的兩人,轉(zhuǎn)眼就為了這件小事面紅耳赤地吵了起來,再也顧不上賊人是否出現(xiàn)了。

    到了最后,還是林檸率先發(fā)現(xiàn)那個中年男人:“別吵了,你們看,是不是他!”

    吵架的兩人和正在一邊吃豆花一邊看熱鬧的陳岑同時轉(zhuǎn)過頭,就看見馬路上正有一個中年男人挎著一個布包橫跨馬路。

    “就是他!”劉念恩壓低聲音,眼神里滿是緊張。

    緊接著,劉念恩、周秦鹿和林檸幾乎在同一時間

    側(cè)過身子,背對著正走過來的中年男人。他們手忙腳亂地在各自早已空空如也的紙碗里舀來舀去,仿佛還在全神貫注地吃著豆花。那滑稽的動作,像是在進(jìn)行一場無實物表演,生怕被中年男人發(fā)現(xiàn)他們其實是在偷窺。

    此時,只有陳岑的碗里還有豆花。

    他看了一眼低頭正孩子氣地“吃”豆花的林檸,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差點笑出聲來。

    但林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陳岑立刻收起笑容,故作認(rèn)錯地舀起碗里的豆花,大口吃了起來。他的自信動作,反而讓原本就在裝模作樣的三人顯得更加心虛,動作也越發(fā)僵硬起來……

    “他走了。”陳岑坐在馬路正對面,根本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樣背過身子。他湊到林檸耳邊,語氣太過認(rèn)真,仿佛在哄小孩,但卻是如何都掩蓋不住語氣里的笑意。

    “那快追!”劉念恩和周秦鹿放下戒備,起身準(zhǔn)備讓陳岑帶著他們?nèi)プ贰?br />
    原本陳岑對這事毫無興趣,甚至對跟蹤這種有點不道德的行為有些不屑一顧。可現(xiàn)在看到林檸那有趣而又特別的模樣,他心里也癢癢的,對捉賊這事認(rèn)真了起來。

    “林檸同志,快起來,我們一起去追賊了!”陳岑催促著有些“懈怠”的林檸。明明剛才在小攤上,他是最不認(rèn)真的那個,可現(xiàn)在卻像模像樣地擺出一副導(dǎo)師的架勢,道貌岸然地指揮起林檸來。

    然而,陳岑只是想逗逗林檸,沒想到她真的坐在攤上一動不動。這下,剩下的三人都懵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

    正當(dāng)三人投來疑惑的目光時,林檸環(huán)顧四周,一臉懵懂地說:“我好像認(rèn)識那個人……”

    第40章 勸說 下午五點半,趙桂英氣喘吁吁地推……

    下午五點半, 趙桂英氣喘吁吁地推著自行車,幾床白花花的棉被被綁在車上,沉甸甸的,足足有上百斤重。

    她從供銷社一路騎回家, 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透過屋門的玻璃, 她看到林耀祖正窩在沙發(fā)上, 眼睛盯著電視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完全沒注意到她已經(jīng)進(jìn)來了。趙桂英心里一陣氣惱,這要是來個賊他也沒反應(yīng)嗎?

    這怎么看家的?

    “林耀祖,快出來幫忙!”趙桂英大聲喊道, 聲音里帶著幾分責(zé)備和疲憊。

    林耀祖聽到喊聲,愣了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急忙從沙發(fā)上起身,連拖鞋都沒顧上穿,光著腳就跑出了屋子。看到林媽滿臉通紅、額頭上掛著豆大的汗珠,他心里一緊,趕忙上前幫母親把棉被從自行車上卸下來。

    “媽, 你咋突然買這么多棉被啊?”林耀祖一邊抱著兩床棉被,一邊好奇地問道。他抱著的棉被足有五十斤重,但他還是穩(wěn)穩(wěn)地托著, 只是腰桿都快仰了過去,顯得有些吃力。

    趙桂英抱著剩下兩床厚棉被跟著進(jìn)了屋,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喘著粗氣道:“什么突然?你這娃的腦袋是不是不開竅?這是你姐的嫁妝!”

    “嫁妝?這四床棉被?”林耀祖指著把沙發(fā)占滿了的棉被,不可思議地說道。

    趙桂英的臉?biāo)查g拉了下來,眼神里滿是認(rèn)真和嚴(yán)肅:“怎么了?就這四床都是老娘我今天用了吃奶的力氣, 跟供銷社里那幫人搶的!你別小瞧了,這可都是好貨,一床都得要三十塊。你明天跟我一起去,還差六床呢!要得就是十全十美,都是這個禮數(shù)。”

    林耀祖聽到要去供銷社搶棉被當(dāng)苦力,心里直犯嘀咕,臉上露出幾分委屈,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愿:“我一起?媽,你不是讓我跟我爸去廠里學(xué)電焊嗎?我怕我沒時間……”

    趙桂英一聽這話,眼睛一瞪,眉頭緊皺,眼神里透著不耐煩:“那你今天怎么在家里躺著?”她沒等林耀祖回答,就直接下了命令,語氣里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你不去,我一個人怎么抱得了六床被子?”

    林耀祖不甘心,試圖狡辯:“那今天不是我爸休息了嗎?”他故意把聲音拖得長長的,希望能找到個借口。

    趙桂英用手當(dāng)扇,輕輕扇了扇,眼神里帶著幾分無奈,白了林耀祖一眼。畢竟是自己兒子,她也沒打算揪著不放:“那你爸去哪了?”

    “去給我姐找人打柜子了。”林耀祖悶悶不樂地嘟囔著,眼神里透著一絲郁悶。

    趙桂英雖然自己也在忙嫁妝的事,但聽到這話,心里還是有點不是滋味。她撇了撇嘴,語氣酸酸的:“果然是他大閨女啊,平時哪天看他這么積極了?”

    林耀祖一聽這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聲音里帶著十分的委屈和不滿:“最近你們怎么老是圍著我姐轉(zhuǎn)?都沒有管過我的死活了!學(xué)校那也不要我了,我難道真的要去當(dāng)兵嗎?”

    趙桂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里透著嚴(yán)厲,嗓音也提高了幾分:“那不然?你姐夫都給你找好路子,你就等著征兵時間一到,就給我滾去當(dāng)兵。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混個人樣,你就別回來了!”

    “可是,媽,我舍不得你……”林耀祖委屈極了,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

    趙桂英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心軟得不行,眼神里滿是心疼。

    但她的表情很快又變得堅定,她輕輕摸了摸林耀祖的頭發(fā),語氣軟了下來,聲音里夾雜著無奈:“娃,你就去吧。我和你爸都老了,養(yǎng)不了你一輩子,打鐵還得自身硬。以后我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自己又沒本事,該怎么活?

    林耀祖擦了擦眼角,語氣哽咽:“不是還有我姐嗎?誒,我姐去哪了?怎么一天都沒回家了,昨天晚上我問你,你也只是說她不回來。”林耀祖說到這,眼里閃過一絲疑惑。

    “你姐和陳岑去新家住一天,陳岑前兩天就和我說過。”等趙桂英解釋完,她的臉色又微微沉了下來,眼神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她走近林耀祖,悄聲勸說道,“耀祖,誰都靠不住。你姐現(xiàn)在知道她不算你親姐,人家犯得著管你嗎?

    當(dāng)然,她若是以后敢不認(rèn)我和你爸,那才有得說,畢竟我和你爸救了她的命。可不認(rèn)你,再怎么怨,也怨不到她頭上。

    還有陳岑,你看人家那出身,就算你姐想幫,那也是要求夫家的,他陳岑現(xiàn)在能幫,幫多了他不嫌嗎?”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林耀祖一陣氣惱,眼神里滿是掙扎,后面的話卻像是被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吐不出來,一臉的別扭和不好意思。

    “可是什么?可是你吃不了苦?”趙桂英冷哼一聲,也不勸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對你自己下不了狠心,那就我們幫你下。這兵你是當(dāng)定了!”

    “哎!可……”林耀祖正要繼續(xù)掙扎呢,就聽見外面?zhèn)鱽淼囊娴霓Z鳴聲。

    趙桂英看向門口,是林檸和陳岑回來了。她笑容浮起,轉(zhuǎn)頭瞪了爛泥扶不上墻的林耀祖一眼:“把你這慫包模樣給老娘我收回去,別讓人看見了,丟人現(xiàn)眼!”

    她罵完,便大步轉(zhuǎn)身,快步走向門口,臉上重新?lián)Q上一副熱情的笑容,去迎接進(jìn)門的兩人。

    “陳岑,你們回來了呀……”趙桂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語氣里滿是熱情和關(guān)切。隨后又傳來她的嘮叨聲:“呦,怎么買這么多東西回來!太浪費了,你們還小,正是用錢的時候呢……”

    房間里,林耀祖聽到外面的歡聲笑語,下意識地抹了把自己臉上的淚水,但眼眶還是紅紅的。

    他咬了咬嘴唇,心里滿是委屈和不甘。他不想在人前丟臉,更不想讓陳岑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于是起身躲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不愿再出來。

    林耀祖暗自發(fā)現(xiàn),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正在被陳岑一點點蠶食,而被鳩占鵲巢的他卻毫無還手之力。

    都因為沒本事!

    可沒本事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嗎?從小到大,他不都是這樣被養(yǎng)大的嗎?沒人和他提過要有本事,現(xiàn)在大了,卻又嫌了起來?

    當(dāng)然,這種想法,是基于林耀祖完全忘了他闖出的禍來……

    話又說回來,林檸這邊正心事重重地應(yīng)付著林媽的嘮叨,突然抬起頭問道:“媽,麗華阿姨也回來了嗎?”許麗華也是機(jī)電廠小學(xué)的教師,平時要是沒課,兩三點就回家了,更何況現(xiàn)在都快六點了。

    林媽被林檸的問題問得一愣,眼神閃過不解,想不明白林檸一回來就打聽許麗華的行蹤。但她還是回答:“今天周末,她上什么班?應(yīng)該在家呢。”

    接著,林媽語氣里夾雜著幾分抱怨,“你問她干什么?你媽站在這半天了,也沒見你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媽?”林媽越說越覺得郁悶,忍不住嘟囔起來,“怎么養(yǎng)的兩個孩子,都這個德行?”

    林檸不知前因,被林媽最后的話弄得找不著北,下意識地“咦”了一聲,滿臉疑惑。這時,身后的陳岑輕輕拍了拍她的腰肢,示意她別急。林檸轉(zhuǎn)過頭,看向陳岑,卻見陳岑開口解釋了。

    陳岑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語氣輕快地解釋道:“我們想去感謝一下許姨,要不是她,我和林檸的事還得拖很久呢。從另外一方面來看,也算是我們的媒人了。”

    林媽皺眉看著憋著事的林檸,忍不住冒出一句:“你們腦袋在想什么?”

    她心里滿是疑惑,許麗華原本是幫林檸介紹相親對象的,怎么就變成了陳岑和林檸的媒人?難道陳岑要去找許麗華的麻煩?

    這可不好,這事傳出去,以后誰愿意替他們家相看呢?她家又不是只有林檸,還有個林耀祖等著說親呢。

    “媽,你真想多了。我們就去隔壁找許姨聊幾句。”林檸明白一時也和林媽解釋不過來,就索性不解釋了,拉著陳岑就往隔壁走,還讓陳岑提上剛買的糕點。

    林媽想阻止,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見兩人還提著禮物,心想應(yīng)該不是去找麻煩的,便不再阻攔。她轉(zhuǎn)身看了看廚房,意識到還沒做飯,隨后便匆匆忙忙地走進(jìn)廚房,準(zhǔn)備忙活起來。

    林家隔壁

    許麗華看到林檸和陳岑一前一后走進(jìn)來,臉上帶著幾分拘謹(jǐn),手里還提著一袋糕點。

    她心里猛地一緊,眼神里多出幾分慌亂,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圍裙。

    許麗華和林媽的想法不謀而合:這兩個孩子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但許麗華很快調(diào)整了表情,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語氣里帶著幾分客套:“嘿呀,林檸啊,你來了還提什么糕點啊?真是的,快放下,請坐。”她一邊說著,一邊趕忙搬來兩張木頭板凳,動作有些急切,仿佛想用熱情來緩解內(nèi)心的不安,招呼林檸和陳岑坐下。

    “這就是陳岑吧?之前我們在巷口見過,對吧?我也真沒想到,我們家林檸自己也能找個頂天的姑爺回來,要不然我是怎么也不會討人嫌地幫助張羅呀……”許麗華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眼神里帶著幾分緊張,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陳岑連忙起身,禮貌地回應(yīng)了一句,然后從袋子里拿出糕點,雙手遞過去,恭敬而真誠地說道:“許姨,這是給家里的娃娃解解饞的。”

    可話音剛落,許麗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怎么也扯不起來。林檸也慌了神,狠狠地掐了陳岑一下,眼神里滿是責(zé)備和驚慌。

    許麗華擦了擦額頭的汗,情緒明顯低落,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做不下去了,語氣淡淡地說:“我身體不好,沒要孩子。”

    不過很快,她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說給林檸和陳岑聽:“再說了,這房子這么小,就算有了孩子,那孩子也是跟著受苦的,倒不如不要,來得爽快。”

    陳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神色一窘,連忙補(bǔ)救道:“說的是,說的是。只要身體健康,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人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身體。”

    許麗華這才勉強(qiáng)扯起一點笑意,但眼神里仍帶著審視,直接切入正題:“林檸,今天你們來,是……?”

    林檸略微一頓,整理了一下措辭,語氣顯得有些迂回,但眼神里卻滿是疑惑和好奇,試探性問道:“國濤叔怎么不在家呀?今天不是周末嗎?”

    今天她在故宮看到的人正是她家的鄰居,王國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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