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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不要讓他一個人 從床上坐起,……

    從床上坐起, 宋敘掀開被子下床了。

    臨走前從衣柜里拿出外套套在睡衣上,他帶上門出門。

    手機沒掛斷,他拿著手機坐上電梯。電梯下到一樓, “叮”一聲響后開門,他走出后三兩步轉個彎, 看到了已經站在酒店大門的人。

    看到人后掛斷電話, 他抬手一揮。

    站在門口的徐言述看過來,學著他的樣子略微一抬手。

    距離拉進,兩個人會合,徐言述在第一時間低頭幫忙拉上外套拉鏈。拉上后問:“今天晚上怎么突然想出去走走?”

    兩手揣進口袋, 宋敘抬腳往外走, 說:“不知道,突然就想了。”

    相當于一個沒有回答的回答。

    行。

    徐言述點頭, 跟著往外走。

    凌晨三點的海邊室外冷得出奇,出門就是風吹, 一下子吹得頭發飛起, 咸濕的味道撲面而來。

    宋敘終于知道剛才好朋友為什么要給幫拉拉鏈了。

    路上沒人, 只有路燈亮著,細小的蚊蟲聚集在燈光底下。

    還沒這樣凌晨幾點在街上閑晃過, 走在路上怪有意思。已經走出酒店范圍, 迎著風從路沿走過,他說:“我們以前是不是沒這么出來走過?”

    徐言述走在一邊, 說是。

    三兩步踏上一邊的臺階, 宋敘往上走一步,再走一步,直到伸手比劃了下,發現自己高出旁邊的人一個頭后終于停下腳步。

    他招招手, 讓人往臺階這邊過來一點,順帶再轉個身。

    風吹得碎發略過眉峰,徐言述順著他的話照做,利落地背過身。

    然后站穩身體的下一瞬間,身上霎時一重。

    后面的人直接從臺階上一個飛撲撲到了他身上,雙手從脖頸兩側繞過。眼尾看到一點凌亂白毛的時候,他條件反射背過手穩住人的身形。

    不擔心會掉下去,進行突襲的宋余又趴好朋友背上,還有閑心掏出手機。

    在手機上點了幾下,他隨手點開相機,再把手機拉遠,在按下快門的瞬間眼睛一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旁邊人的臉。

    在好朋友徐發現他剛做了什么的時候,他已經點進相冊開始欣賞新鮮拍下的照片,手速在這種時候十分之快。

    很好很不錯很喜歡。轉過頭,他問:“這張可以發出去嗎?”

    很近的距離,近到垂下眼就可以看清睫毛的弧度,淺灰色的瞳孔抬起,映著一側路燈的光。徐言述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說好。

    下巴擱在人肩上休息,宋敘直接就著現在這個姿勢開始操作,當著人的面點開軟件并切號開始編輯。

    身上背著個人,徐言述低頭看到了賬號名字,并且發現對方這次并沒有對圖片進行任何裁剪,在似乎準備直接原圖直發的時候提醒說:“你朋友的那些客人之前在舞室和我見過。”

    朋友指的是老五,客人是之前抽中獎的那些粉絲。之前在舞室見的時候,他是yuyo的朋友,不是宋敘的朋友。

    “哦,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宋敘想起來了,恍然大悟一點頭。點頭之后一擺手,簡潔道:“管他的。”

    他大小號都沒有立人設一說,共通點已經很多,隨時可能被發現關聯。

    但管他的,已經那么多共通點了,再多一個不多。

    簡單編輯文案,他就這么把動態發出去了。一個原本只存在于口頭里的朋友有了真實的形象,從原本扁平的文字空間里抬到了明面上。

    【宋敘:徐總亦未寢[圖片]】

    低頭看著手機,深色瞳孔略微一動,徐言述側眼看向身邊的人。

    動態發出去就算是完事,暫時沒管一下子冒出的點贊和評論,宋敘把頭從人肩膀上挪開,低頭看向地面,預備著從人身上跳下。

    看了眼地面后又看了眼已經不早的時間,他收起手機,他一拍人肩準備跳下,說:“差不多快三點半了,明天還有工作,回去吧。”

    徐言述轉頭看他,道:“不用下來,可以就這樣回去。”

    多少有點形象管理意識的宋余又睜眼:“嗯?”

    徐言述說:“路上沒其他人。”

    意思是沒人會看到。想了下從這里回酒店的距離,思考也就一秒,他一下變回了原來的姿勢,舒舒服服往人背上一趴,并囑咐說:“別半路把我丟了,丟了我回去就把你卡上的錢全轉走。”

    卡上的錢一次性轉不完,徐言述也不會把他扔半路上,沒多說其他,只應聲好。

    不用自己走路,宋敘舒服了,整個人都有勁了,大晚上還有精力說話,聊了兩句后突然湊近,說:“你說見不得人的心思是什么意思?”

    “……”

    徐言述前進的動作一頓,之后問:“怎么?”

    “沒事。”

    宋敘也就想起來了隨口問一下,沒一定要讓他回答,說完后就繼續往背上一趴,慢慢搖著回酒店。

    背上很舒服,隔著衣服能感覺到一點體溫,上下慢慢晃著還挺舒服,宋敘把臉埋在背風處,原本還慢慢說著話,后來聲音就消失了,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被風吹散,背脊安靜起伏。

    兩個人在海風里慢慢回酒店,凌晨三點突然收到動態更新提示的網友還在網上持續沖浪。

    沒想到很久沒動彈的賬號會突然支楞一下,并且從內容和時間上看似乎是本人發的無疑,熬夜選手獲得優先欣賞權。

    罕見的自己拍的照片,角度極其刁鉆,但兩張臉實在能打,像抓拍一樣,動感很足,邊角都快晃出虛影。

    白毛從旁邊人脖頸一邊鉆出,一手還在偷襲試圖捏對方的臉,一只手快得冒出虛影,另一個人沒在看鏡頭,側頭在注意白毛會不會掉下去。

    對眼睛很好的兩張臉,模糊的畫質都遮不住條件過硬的五官。

    一開始網友還沒反應過來徐總是誰,后來這才意識到這是賬號本人之前一直提到過但沒露過面的那個認識很多年的朋友。

    【哈哈哈三點鐘散步真有你的,不愧是你宋余又,希望懷民是真亦未寢,不是被動亦未寢[祈禱.jpg]】

    【這是那個朋友?好家伙原來長這樣!燕子和燦姐原來之前說得一點不夸張哇,真超級大帥哥,也就比我差點(自信出場)(被踢)】

    【換我來我也可以三點出門!嗚嗚怎么才可以和余又貼貼啊!如果不能和余又貼貼,我的美德我的節操,中間忘了,總之都會消失掉!】

    評論區和諧又正常,原本網友只在純純哐哐存圖以及夸兩張優秀的臉,后來有一小撮人悄悄冒頭。

    正在快樂度假,并且一整天都沒見到過老板的某部分不知名員工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聲音。

    【……老板你怎么在這?我就說怎么一整天沒看到老板,好家伙原來是跑隔壁去了!喜歡的人和老板是朋友,世界好小】

    【在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時間遇見老板,昨天晚上的時候大家明明還在大群里說要早點休息來著】

    晚上各自說好早點休息,結果從老板到員工凌晨三點全都沒睡,在一條動態里碰了頭,看著倍精神,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算是一種企業文化。

    員工在震驚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地方看見老板,其他網友在震驚公司集團老板原來長這樣。

    企業經常參加各種商業活動和媒體采訪,但他們敢肯定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企業有特定的發言人,大部分正式場合都是發言人出席,他們看新聞看了這么久,一直以為發言人是老板,今天才突然知道發言人真就只發言,真老板另有其人,固有的印象被打破,一時間還處在震驚里無法轉變觀念。

    網友們這下睡不著了,始作俑者做完想做的事,反倒倒頭睡得香,被一路搬回酒店放床上都不帶醒。

    第二天早上是陰天,因為有逛早市的安排,所以起得比平時更早一些。

    睡得晚但睡眠質量奇高,宋敘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精神還挺好,逛早市的時候左看看右逛逛,是所有嘉賓里面看著最不像凌晨三點睡的人。

    早上和上午的行程排滿,一群人中午剛吃過午飯,被告知下午和晚上的行程改了,改為暫時留在酒店,看情況再確認是否拍攝。

    海邊的天氣多變,之前說是接連幾天都是大晴天,結果中午的時候天氣轉陰,厚重的陰云從海邊飄過來,看這陣仗應該會有一場大雨。

    節目性質特殊,幾乎都是取外景,沒太多室內的鏡頭,下雨只能把拍攝任務往后延。

    宋敘于是留在了自己房間。

    按照原本的拍攝計劃,今天應該是在附近鎮上進行活動,在同樣遠離海邊的地方,結果只逛了個早市并溜達小半圈就回來了。他的臨時助理更可憐,今早突然有點事,早上就去了其他地方,連早市也沒逛上。

    停工沒辦法,他原本是打算就這么在酒店耗一天,結果一個人還沒待多久,經紀人和助理就敲門上門了。

    房間門被敲響的時候,他還在自己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聽到響動后前去開門。

    一個人的房間瞬間變幾個人,他邊開門邊問:“你們怎么來了?”

    視線簡單掃了一下,他又補充說:“還到得這么整齊。”

    整齊且全副武裝,經紀人手上還帶著個筆記本,邊推眼鏡邊往里走,說:“我們是一個團隊,有時間的時候湊一起可以增加團隊凝聚力。”

    “……”

    沒懂他在說什么廢話,宋敘:“嗯?”

    總之經紀人和助理進門了。

    雖然不懂,但樂于分享的宋余又還是在經紀人和助理進房間后分享了今天的小點心。

    說是增進團隊凝聚力,但實際上幾個人都很忙,進來后筆記本和平板一架,兩眼一睜就是工作,很難說像是來增進感情的。

    今天像是除了不得不停工半天的節目組,其他人都很忙,經紀人剛啃了兩口點心,抱著筆記本守在屏幕面前。

    助理小慧算半個宣傳助理,在和公司的人對接,也是一個平板和筆記本堆面前,另一個助理也忙。

    大家都忙,行。

    宋敘也坐回原位繼續忙了,自己擱邊上寫寫畫畫。

    他安靜下來了,忙碌的經紀人暫時停下打字的手,抬眼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窗外陰沉的天。

    他肯定不是來增加什么團隊凝聚力的,單純是那個現在正在趕回來的好朋友發消息讓他過來的。

    原本天氣好好的,原本以為今天這人會在遠離海邊的地方拍攝,還有節目組的人看著,沒有什么問題,這才短暫離開了一下,結果沒想到中午就變天。

    其他地方都好說,但唯獨在這個海邊,這個人不能落單,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

    他們就是那個陪同的人。實話實說他覺得不是這個人需要人陪,是徐言述需要這個人陪。

    總之差不多半個小時后對方會回到這里,之后由對方接手就好。

    房間里安靜,只剩下鍵盤敲動的聲音和電容筆在平板上摩擦的聲音。

    “嗡嗡——”

    一只耳朵戴著耳機,宋敘給歌填詞的中途手機抖了兩下,發出一陣震動聲,打破安靜。

    拿過手機低頭看了兩眼,發現是燕子發來的消息,上下瀏覽之后他抬頭和房間里的其他人,說:“燕子叫我下去玩飛行棋。”

    外面隨時可能下大雨,留在酒店哪也去不了,其他嘉賓也無聊,于是開始四處找人玩游戲,連飛行棋這種古老的游戲都被抬了出來。

    經紀人敲鍵盤的動作一頓,抬頭問:“你想去嗎?”

    “去吧,”宋敘放下手里平板,從沙發上站起身,說,“她們剛好差個人。”

    經紀人原本想說什么,后來又止住了,只一擺手,說:“記得別作弊,外面要下雨了,也別出酒店。”

    一局飛行棋差不多半個小時起底,差不多剛好夠對方朋友回來。

    宋敘簡單笑了下,拿過手機出門,關門的時候隨口應了聲“嗯嗯”。

    房間門關上,發出輕微一聲響。

    腳步聲離開后,經紀人低頭就開始迅速發消息,順帶和助理說:“我等會兒準備個潤喉茶,小慧麻煩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后下去給他送一下,看看他還在不在酒店。”

    撤回前言,徐言述應該是對的,這個人身邊確實得有人看著。

    沒懂怎么突然來這么一下,小慧轉過頭。

    放下手機后揉了下眉心,經紀人說:“他今天感覺不太對。”

    “這不是挺好的,”另一個助理說,“余又剛不是還笑了下。”

    “那就已經很不對了,”經紀人說,“我說他作弊,放平時他那個時候已經該打我了。”

    “……”

    意外的有點道理又很有清晰的自我認知,以及原來他平時是知道自己會挨打還要說那些話,純純明知故犯。

    在短暫的沉默后,跳過這個話題,小慧問出了從很久之前開始就想問的問題:“余又哥是有什么事嗎?”

    這個問題從之前在得知這次取景地是這個海邊,經紀人變臉色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問。

    另一個助理同樣想知道,轉頭看過來。

    經紀人安靜了下,轉頭看了眼窗外凝聚的陰云,想保持緘默,最后想了下又放棄了,說:“你們知道了可能更好。”

    他撓了下發量危險的頭,盡量不摻雜個人情感地精簡語言陳述說:“他爸媽在這海上沒的。爸媽在的船回港口,他和他朋友提前來幾天這邊邊玩邊等,結果那個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天氣,下大雨,起大浪,船沒了,人也沒了。”

    夫婦兩個都是很有名望的人,在遇難者名單里,好在徐言述出手快,把媒體消息壓了下去。新聞發布出來的時候只說有一艘船沉沒,沒有說出具體遇難者身份。

    他確實已經盡量精簡語言,也不刻意去說明當時的人的情緒,但助理還是沒忍住瞳孔一動。

    那個新聞他們聽過,畢竟幾年前鋪天蓋地都是,到現在還記得點細節。

    他們記得當時有目擊者和記者說過,船已經快要到港口了,遠遠的已經能看到個影,結果硬生生被撲起的浪調轉方向,風浪大搜救隊也不能出海,船最后沒能回來。

    在場的目擊者不止一個,或許也有遇難者的家屬。

    原來是這樣。難怪之后緊接著就是事業猛升期的宋敘停止一切活動的消息。

    “……”

    “就這樣,你們聽完別往外說,我去整點潤喉茶。”

    再次提起了幾年前的那點事,經紀人在這里怎么坐都不爽利,干脆直接站起身去準備潤喉茶。

    從房間出去后坐電梯,宋敘去到酒店獨一層的休閑區,在角落靠窗的地方看到了正在等他的燕子三個人。

    三個人看上去是真想玩這東西,桌面和小飛機都給準備好了,就等他入座。

    落地窗外陰云涌動,遠處海面不安分地起伏著,海浪聲被隔絕在玻璃之外。在窗邊坐下,他沒看窗外,一手支在桌面上,亞麻襯衫長袖垂下,露出一截冷白手腕,笑著打了聲招呼。

    第52章 我來接你回去 飛行棋這種東西……

    飛行棋這種東西, 無聊的時候最有趣。四個人擱那坐一桌,玩得還挺起勁。

    只是宋敘今天手氣不行,飛機連起飛都艱難, 好不容易起飛了一架,又只能一格一格地向前移動, 走到一半時又被無情地踩了回去。

    聽上去就十分的慘烈。

    無聊的不止他們四個, 玩到一半的時候小張也摸下來了,在看到他們后走了過來,在邊上進行圍觀。

    他看著不聲不響的,結果居然也是一個愛玩飛行棋的。宋敘被踩, 自己還沒叫, 他先吸了口氣,代入感超強。

    宋敘于是把這個天雷開局的位置讓給他了, 起身拉開椅子,把人按座位上說:“我今天手好臭, 換你來。”

    小張莫名其妙地繼承了四架在老家完全沒有起飛的飛機。

    ……玩到一半了還能跟剛開局一樣, 這個人的手氣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十分厲害。

    小張繼承了飛機, 情況一下子開始扭轉。他手氣跟上一個坐這的人完全是兩個極端,小飛機嗖嗖起飛, 開始快速追上其他人。

    宋敘在旁邊觀望著, 看了眼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陷入短暫的沉默。

    外面的風開始吹起來了。風聲透過玻璃, 站在室內也能聽到點聲響。

    一手搭在椅子上,他轉頭看向窗外。

    陰云厚重,風打著卷吹得路邊樹葉搖晃,外面已經沒什么人, 只有幾個工作人員還在外面艱難地取景,攝像頭上搭了一整套的防水設備。

    遠處海浪拍打在沙灘上,又迅速地退去,原本偏藍的海水渾濁了不少。

    搭在椅子上的手的手指輕叩了兩下木質邊沿,他站直身體說:“我出去走走。”

    “現在?”燕子忙里抽空回應他,說,“等會兒就要下雨了。”

    “待在酒店里邊有些悶,”宋敘轉身擺手說,“我會在下雨之前回來。”

    他說走是真走了,其他人是來得及在后面站起來囑咐一聲早點回來。

    坐電梯下樓,宋敘下到一樓的時候,原本在外面取景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撤了,把貴重的器材往回搬。

    今天的風很大,昨天晚上的和其相比起來像是什么溫和的小風。

    他對方向不敏感,很多時候都記不得路,但是記得從酒店到去的地方的路。以前在夢里走過太多太多遍,想不記得都難。

    一場快要來的雨營造了和今早三點同樣的效果,整條路上都沒什么人,只有車輛偶爾從路上迅速駛過。

    接近海灘邊的地方都被警戒線圍上,暫時禁止靠近,避免不懂海浪危險的游客出現意外。

    風吹得衣服鼓起,他沿著路沿慢慢走。

    ——

    最終根本沒等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經紀人提前準備好了潤喉茶,小慧于是提前給人送下去。

    下樓的時候她和溫方然遇上了。

    對方穿著身簡單的淺灰上衣,之前掉出過一次的銀鏈依舊藏在衣服下。對方不是個多熱情的人,結果很意外的,坐上電梯的時候對方居然率先和她略微一點頭。

    條件反射看了眼身后,發現身后沒人,在確認這個人確實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后她火速跟著打了聲招呼。

    溫方然問她:“你也是去找余又嗎?”

    “對,”小慧按下樓層鍵,說,“海哥讓我去給他送一下水。”

    回完話后才反應過來那個“也”字有些不對,她想轉頭看旁邊人一眼,但又沒那膽,于是憋住了。

    然后她知道那個也字是什么意思了。

    她們在同一個樓層下電梯,同時去了休閑區。

    去休息區的時候果然角落有人在玩飛行棋,旁邊還有不少人在圍觀。

    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化,除了導演和其他一眾主創人員正在抓緊時間改安排改計劃,其余人還挺悠閑。

    穿進人堆,小慧有些艱難地遞出手里的保溫杯,說:“余又哥,海哥讓我來給你……”

    話說一半,她對上四張抬起來的意料之外的臉,剩下的話瞬間咽回了喉嚨。

    短暫停頓片刻,她拿著保溫杯的手僵在半空,問:“那個……余又哥呢?”

    “他說待酒店里有些悶,出去走走了。”燕子轉頭看了眼窗外,說,“現在差不多該回來了才對。”

    出去了。

    “……”

    人群里少了個人,后面一陣腳步聲跑遠,小慧轉頭,看到原本和自己一起過來的溫方然不見了蹤影,只在走廊盡頭看到一個飛下樓的灰影。

    燕子也看到了點人影,探過頭問:“剛才是有人下去了嗎,怎么也跑那么快?”

    也。

    小慧轉頭看過來,燕子說:“剛才余又那個朋友也來過,也是問了就跑了。”

    說起朋友,今早醒來已經看了網上的消息,她們剛還討論了一波,沒想到對方那朋友看著不聲不響的,平時還很任勞任怨地認真照顧,結果是個天生應該被別人照顧的老板,還是超級有錢的那種大老板。

    她們沖浪的時候看到有人開玩笑說這次公司團建選在這說不準就是為了剛好在這邊的宋余又,看的時候沒忍住跟著笑,笑完后又莫名覺得似乎有那么兩分道理。

    已經來過了。

    小慧覺得自己今天要對也這個字ptsd了,想要跟著下樓,結果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下樓之后該去哪,于是停下準備挪動的腳步,邊低頭給經紀人發消息邊回答之前的話說:“剛才下去的是溫老師。”

    其他人于是發出了點疑惑的聲音。朋友擔心宋余又,急著出去找人沒問題,但他們沒想明白溫方然也這么著急下樓是去做什么。

    小張轉頭看了眼旁邊落地窗,說:“希望別是出去。要下雨了,現在可不興出去啊。”

    室外的風從海面上吹來,全是濕潤的潮濕氣息,混合著大雨落下前的低氣壓,有種很難說出的壓抑感。

    徐言述早上出去了一趟,回來的路上收到了經紀人發的消息,于是在回來后直接去了酒店休閑區。

    得知人已經離開酒店后,他開車徑直去港口。

    還沒開始下雨,海上的風浪已經很大,港口暫時封鎖了,在周圍的人都已經離開,附近沒有一個人影。

    下車后在風里一路沿著港口走,他沿路都沒看到熟悉人影,腳下腳步逐漸加快。

    越往前走植被越稀疏,黑色礁石扎堆出現,也越少游客活動的痕跡。

    黑色的石塊嶙峋凸起,白色海浪不斷拍打。

    走出距離港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天色已經徹底變化,很難分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沿路都是礁石和浪花,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和風聲混合在一起,海鳥俯沖的時候像有什么掉進海里,每次聲音響起的時候他都轉頭看過去。

    只是鳥,沒有人影。

    “嘩嘩——”

    腳步越來越快,他視線不斷從四周掃過,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習慣性轉頭看過去,之后又迅速移開視線。

    移開視線后陡然意識到有什么不對,他停下腳步快速轉過頭,重新往剛才看過的地方看去。

    一塊高出地面一段距離的礁石,浪花只能隱隱夠到,拍打出一片白色的沫。

    一個人影站在礁石邊緣,白衣黑褲,剛好和礁石和浪花的顏色融合到一起,白色碎發被風吹得揚起。

    礁石突出,剛好一側面朝著港口的方向。

    調轉方向,徐言述向著礁石走去,同時出聲道:“宋余又。”

    不大也不重的聲音,剛好可以讓人聽到,也不至于被浪濤聲掩埋。

    站在礁石邊緣的人回頭了,轉頭看過來,凌亂頭發掠過眉眼,一雙眼睛略微抬起,像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

    “快下雨了,我來接你回去。”

    徐言述緩步向前,邊走邊伸出手,說:“站在邊上危險,過來吧,我帶你回去。”

    片刻的安靜,站在邊緣的人的衣擺被風吹得揚起,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隨時可能被吹落進海里。

    徐言述上前一步,抬起的手再往前伸了些,聲音放得更輕了些,道:“過來吧。”

    邊緣的人動了,略微抬腳向前,終于向著這邊過來。

    距離逐漸拉近,沒有讓他的手白伸,對面的人走近后抬起手,準備把手放他伸出的手上。

    “嘩——”

    一陣風吹,在手落下的前一瞬間,面前的人被風吹得稍微一晃。

    沒有絲毫猶豫,徐言述直接迅速反手握住了人手腕,略微使勁向著自己的方向一帶。

    低頭一把把人抱住,他落在對方背后的手不斷收緊,直到感覺到真切的心跳聲,近乎停止的呼吸這才重新開始運作。

    跳動的心臟滯后地逐漸變快,他閉眼深吸了口氣,直到鼻間的潮濕海水味變成了熟悉的味道后才再半睜開眼。

    比起他情緒的大起大落,被抱得死緊的本人反倒沒有什么情緒起伏,只在被拉住的那一下的時候嚇了跳。

    耳邊是劇烈的心跳聲和起伏的呼吸聲,沒懂這是發生了什么,宋敘總之先抬手拍拍人的背,問:“你怎么來了?”

    “工作結束就回來了。聽說你沒在酒店,猜到應該會在這里。”

    深吸了一口氣,徐言述終于松開手,說:“快下雨了,回去吧。”

    松開手,指只松開抱住人的那只手,握著對方手腕的手依舊沒有松開分毫。

    從礁石走下,他帶著人一路回到之前停車的地方。

    原本只停了一輛車的地方在這段期間多出了一輛,灰黑色,停在不遠處,車門剛打開,一道模糊的灰色人影站在車邊,向著這邊看來。

    握著手腕的手的力道不減,徐言述視線簡單掃過,很快移開,不多停留,只帶著身邊的人回到車上,打開副駕的車門后彎腰幫忙系上安全帶。

    車窗緊閉,徹底遮住不遠處投來的視線。

    關上副駕門后回到駕駛座,他啟動車輛往回開。車輛剛開始移動的時候,醞釀了一個中午的大雨就這么落下,落在車窗上,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直到車駛回熟悉路段,耳邊是不斷的雨聲,徐言述終于出聲問:“怎么想起去那里了?”

    宋敘往靠背上一靠,說:“我就想出來走走,結果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那里去了。”

    手里把著方向盤,徐言述暫時沒出聲,轉頭看了他一眼。

    “……”

    行。

    呼出一口氣,宋敘改口說:“我只是想來這邊確認一下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事故剛發生那會兒他做過很多夢,每個夢都不一樣,但最后都殊途同歸,全都變成一個場景。

    他發生各種事,然后因為各種不同的奇怪的原因來到這片海灘,最終出現今天這種天氣,他站在今天站的礁石上看港口和海。

    重新活過的這段時間雖然比夢更真更長,但簡單想想好像又跟之前做的夢差不多,他發生各種事,因為某種原因來到這里,又站在了那塊石頭上,所以想來確認下。

    手指輕叩方向盤,徐言述表情不變,問:“那你確認的結果是?”

    宋敘說:“這不是做夢。”

    之前每次做夢的結果都是有船出現,他跳進海,然后在現實里醒過來,但這次沒有船,也有人來叫他回去。

    “聽起來挺好笑吧。應該是昨天晚上沒睡夠,腦子不行,居然沒分清夢和現實。”

    他轉頭看向一邊被風吹得彎腰的樹,說:“我原本想回來的,結果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

    到地方了他才想起來他只記得怎么來,壓根不知道怎么回去。

    并且更壞的消息,他出來還沒帶手機,聯系不上任何人,好在擱原地思考的時候這位絕世好朋友來找他了。越想越覺得貼心,他夸贊說:“你人真好。”

    收獲了一張好人卡,徐言述說聲謝謝。

    在雨勢轉大前,車輛駛回酒店停車場。把鑰匙交給已經在停車場等著的司機去停車,他下車的時候和隔壁酒店的經紀人發了已經接到人的消息后收起手機。

    隔壁酒店被節目組包下,地下停車場只有報備過的才能進,走大門會淋雨,麻煩,所以直接來了這邊。

    帶著人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鍵,他低頭問:“回去之后要洗澡嗎?”

    在礁石上的時候這人褲腳已經被浪花打濕,需要換掉,其他地方和衣服應該多少也有被打濕,只是沒褲腳那么明顯。

    實話實說很想洗澡。在海邊站了會兒,還吹了潮濕的風,感覺身上濕濕黏黏,宋敘甚至想原地洗澡,但是:“我衣服在那邊。”

    電梯到樓層,徐言述側身一手搭住電梯門讓他先出去,說:“暫時穿我的就好。”

    宋敘走出電梯,抬頭看看這位好朋友徐的身高和體格,又低頭看看自己,眉梢一揚。

    沒得選,他最終還是回房間去衣柜里面挑了勉強能穿的兩件。

    勉強是真勉強。

    拿著衣服從浴室洗完澡出來,他提著褲腿艱難前進,挪動到客廳的時候提著褲腿的兩手一放,就這么直楞楞地杵這,像個沒有生氣的木頭樁子。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好朋友徐抬頭看過來,對上他濕潤白毛下一雙麻木的眼以及長得遮住手指尖的衣袖,以及堆地上的褲腿。

    衣袖撩起后又垂下,宋敘放棄最后的掙扎,抽抽著眼尾說:“這真行嗎。”

    他無論怎么看都覺得不太行。

    但是去表演什么甩水袖說不定能行,他還能順道表演一個甩水褲,給舞臺表演添磚加瓦。

    沙發上的好朋友徐沒忍住笑了下。放下身上的筆記本,他起身走過來,彎腰幫忙挽起過長的襯衫衣袖。

    衣袖挽起,甩一甩好像不會掉,宋敘還算滿意,低頭看向自己可以給地面清潔事業做出卓越貢獻的褲子褲腿,試圖把褲腰提高。

    跟之前的衣袖一樣,褲腿提高后又滑下,起到了一個滑滑梯的作用。

    挽起衣袖后沒有站直身體,徐言述低頭半跪下,隨手撩起衣袖,輕緩又仔細地卷起褲腿。

    第53章 那叫癡漢 兩個褲腿都卷好,徐言述……

    兩個褲腿都卷好, 徐言述抬頭道:“踢兩下試試。”

    宋敘眼睛一睜:“踢你?不好吧。”

    他說著不好吧,但兩條腿已經蠢蠢欲動,看上去不像是不想試試的樣子。

    徐言述再理了下褲腿, 說:“往旁邊踢兩下,看會不會掉。”

    原來是這意思。宋敘:“哦。”

    他隨意踢兩下意思意思一下, 點頭說還行, 徐言述于是起身重新站直身體。

    手機平板都在隔壁酒店,現在這種大雨無論是誰出門必挨淋,他沒打算過去拿也沒打算讓人送過來,往沙發上一躺。

    很好的一個好朋友徐, 還附帶吹頭發服務。

    吹完頭發宋敘就蹬鼻子上臉霸占了對方的筆記本, 結果發現上面除了項目書就是各種合同評估策劃案,沒有一點娛樂軟件, 于是放棄,重新放回人手上。

    徐言述繼續看之前在看的文件, 他在旁邊堅持不懈地尋找事做。

    大雨看樣子短時間內不會停, 他也回不去, 只能試圖找點事打發時間。

    電視也不行,打開就是溫方然的臉, 他瞬間給關上了。

    在沙發上翻來滾去, 他習慣性想摸手機上號隨機抓取一個朋友聊會兒天,結果桌上有兩個手機, 一個是徐言述的, 另一個也是徐言述的。

    他知道,一個是平時的常用機,一個是工作機,共通點是上面跟筆記本一樣, 都沒什么娛樂軟件。

    客廳的窗戶面對的是遠處的山,在雨里隱隱透綠,缺點是一成不變,他看得眼睛發干也沒有什么變化。

    行。

    找不到什么樂子,他抱著抱枕往沙發上一倒,面對著不斷被雨水沖刷的落地窗安靜思考人生。

    “……”

    坐在另一邊的徐言述轉頭看向他,問:“要下去玩嗎?”

    宋敘轉頭:“嗯?”

    “其他人在下面玩游戲,”徐言述低頭看了眼時間,說,“現在應該剛開始不久。”

    其他人,指公司員工。宋敘抱著抱枕轉身,說:“你們公司團建,我去會不會不太好?”

    徐言述起身伸出手,道:“你是我老板。”

    宋敘這才想起來這個人現在還是自己助理來著,用逃飯自由換來的。

    徐老板是公司老板,他是老板的老板,簡單來說就是大老板。

    瞬間被說服,他一下子站起來了,擺出老板的架子說:“走吧小徐。”

    小徐說好。

    他們下去的時候,為了玩游戲,二樓的休息廳已經被布置成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樣子。

    突然下大雨,不能出去玩,現場是臨時布置的,但布置得還挺有那味道,一堆人看著玩得還挺起勁。

    他們出電梯的時候,有人在玩樂的間隙注意到了,趕緊拍拍周圍的人。

    一拍二二拍四,最后一群人都看過來了。沒想到從頭到尾都一直保持消失狀態的老板會出現在這里,他們發出一陣驚奇的聲音。

    在看到從老板身后冒出的白毛后,對上一雙只能在手機里看到的淺灰瞳孔,驚奇的聲音音量瞬間轉大,像試圖掀翻天花板。

    在好朋友徐簡單打完招呼后,宋敘跟著探頭禮貌性道了聲好。

    員工們今天心情看著很好的樣子,回應熱烈得像是誤入什么見面會現場,他沒忍住后退半步。

    到了這里就走不掉,后退半步也沒用。在得知他們過來是因為他回不去隔壁酒店,想要下來玩玩后,他一下子被人群圍住,帶到了游戲場。

    他們現在在玩人生大富翁,超大的地圖,人可以自己當棋子在上面走那種,骰子也是有人的一半那么高的毛絨骰子,搬起來十分夠份量。

    簡化版的大富翁,規則很簡單,玩家走到某些特定格子的時候獲得三位數到四位數不等的現金獎勵,某些倒霉蛋踩到其他某些特殊格子的時候扣款50。游戲途中有概率開出10萬現金獎,最先到達終點的玩家獎勵翻倍。

    簡單來說就是送錢小游戲。每次獎勵三位數打底,扣款只扣五十,誰來了都能賺點錢走。難怪大家都愛玩。

    宋敘玩的時候獎勵不從團建費里出,由徐老板直接支付。站在起點,在開始游戲之前,他轉頭嚴正地囑咐說:“一定要好好計數,不準給我悄悄抹零。”

    徐老板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打開手機上的計算器,說好。

    事實證明宋余又今天的手氣確實臭。其他人跟坐火箭一樣突飛猛進,他一格一格慢慢挪,還在獲得獎勵前先踩到了扣款的格子,負債玩游戲。

    本人不可置信,眼睛睜得像銅鈴,周圍一群圍觀的人笑倒一片,坐地上看他手還能臭到什么地步。

    坐在旁邊的徐老板也笑,隨手去掉-50前面的負號,再往后面多加了幾個零。旁邊圍觀的員工第一次看這種計數法,眼睛一睜,和旁邊的人對視后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

    出師不利,好在后來追上來了,宋余又接連拋出幾個獎勵格子,在四個人參加的小游戲中以正數第三名的成績完美結束。

    游戲原本有員工兼職的計數員,計數員就坐徐言述旁邊,兢兢業業地進行計數,上班都沒這么認真過。

    在幾個玩家來確認自己的成績前,她謹慎地和老板手機上的一串數字對比了下。

    “……”

    她原本是想確認有沒有出錯,結果發現自己和對方手機上的數字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精準地做到了每個數字都不一樣,就連位數也差了整整兩個零。

    兩個人里面總有一個有大問題,她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是自己。在沉默的時候旁邊的老板略微轉過手機屏幕,簡單道:“結果改下,按這個來。”

    “……”員工這輩子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做假賬居然是在這種時候,并且客觀覺得這么明顯的假賬應該沒人發現不了。

    但是老板這么說,她就這么做了。

    結束小游戲的幾個玩家過來了,宋余又一下子就杵徐言述面前,探過頭問:“我賺了多少?”

    徐言述把手機轉了個向,展示給他看。

    數字和自己預估的出入有些大,宋敘小心謹慎,轉頭問旁邊的計數員工數字能不能對得上。

    計數員工一咬牙一閉眼,掏出了自己新鮮現做的離譜假賬,嘴里說道:“和徐總是一致的。”

    作孽!第一次和喜歡的歌手說上話,結果居然是說謊。

    宋余又眉梢微揚,總覺得不太對,轉回頭問:“真的?”

    徐言述垂下眼對上視線,表情不變:“真的。”

    短暫對視,宋敘:“行,回頭轉我。”

    真的信了!

    計數員工擱旁邊看完了全程,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就這么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老板一本正經地忽悠白毛。

    這位余又老師小心謹慎,但不多,本就不多的謹慎更是直接敗在了對好朋友的信任下。

    大骰子拋起來還有些累人,拋得手臂有些酸,忙碌了半天的宋師傅拍拍自己的手臂,原本挽好的衣袖下滑。

    收起手機,徐言述低頭給他重新把襯衫衣袖挽好。

    其他人看過來,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襯衫長褲都長了一截,過于寬大,都挽起來了一大截,很顯然不是自己的。

    看看他再看看低頭認真挽袖口的老板,一眾員工悄悄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默契的眼神。

    處理好衣袖,徐言述拿過手機找出安排表給旁邊人看,問:“之后是想回去休息還是去其他地方玩?”

    宋敘湊過頭看著手機上的安排表,還沒吱聲,在游戲期間聞聲趕來的其他人迅速舉手,說有個地方很好玩。

    很好玩的地方,指酒店自帶的KTV。

    在員工的熱情帶路下在大包間里坐下,吃上了服務員送來的新鮮果盤,看到房間大屏亮起,宋敘才反應過來這是什么地方。

    歌手被拉ktv,很顯然是上賊船了。

    已經上賊船了,至少得把果盤吃一遍再說。

    把點歌的機會讓給其他人,他和自己朋友一起坐在角落沙發,進行一個品鑒果切的大動作,并在手上有空的時候充當一個鼓掌機器。

    只能說這公司平時氛圍挺好,以及臥龍鳳雛不少。

    他依稀還記得以前和同學出去玩的時候,喜歡唱歌的同學猛猛唱,對唱歌不太拿手的同學充當果盤消滅機器或者氛圍組。現在是跑調的人自信登場,現場誰能不笑岔氣算誰贏。

    但再跑調跑不過溫方然。經過對方多年的摧折,他在這方面的笑點已經相當高,還能夠做到在現場的人唱完后面不改色地鼓掌,豎起自己的大拇指。

    唱完了幾輪,話筒最終傳到了他手上。

    他沒有特別想唱的歌,但也沒打算破壞現場的氣氛,于是拿著平板隨意劃拉著,把選擇權交給其他人,轉頭問一眾圍觀群眾:“你們有沒有什么想聽的?”

    圍觀的員工們等的就是這句話,早有準備,手一抬就開始迅速報歌名。

    早有準備,但意見沒能達成統一,一群人同時出聲,出聲后看向自己身邊同樣出聲的同事,開始進行無差別攻擊。

    一群人敲敲打打了半天,最終選擇最樸素的剪刀石頭布,贏了的人喜滋滋地過來幫忙輸入歌名。

    大贏家原本最想聽的是之前和夏陽合作的那首《等風》,但憑直覺覺得邊上老板或許不太想聽,于是選的之前入圍GWA的《驟雨》,剛好適合今天的天氣。

    前奏一響,宋敘接過話筒,習慣性在手里轉了一圈,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原本關上的門被悄悄擠開,外面聽到消息趕來的人試探著探頭,舉起手里手機。

    房間里暖色的燈光不是特別足,模糊地照亮坐在角落的人的輪廓,銀白話筒折出道淺亮的光。

    事實證明好不好聽和設備無關,同樣的話筒同樣的音響設備,不同的人唱出來的感覺完全不同,角落的人開口,普通話筒像是都瞬間變高級了不少。

    光不夠就閃光燈來湊,房間里一時間齊刷刷的全是舉起的手機,星星點點的像是什么演唱會現場的熒光棒。

    宋敘原本只是大贏家點什么唱什么,唱到一半的時候聽到點其他什么聲音,轉過頭后才發現是一群人全都在跟唱。

    意外的好像都聽過這首歌。之前他看了經紀人給的反饋,知道這首歌傳唱度挺高,但沒想到會高到這種地步。

    和之前在舞臺上不同,這次沒戴耳返,他能聽清現場的聲音,一下子帶入到什么演出現場,一點莫名其妙的職業病犯了,在副歌部分的時候習慣性把話筒遞出,話筒遞出去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敢遞,其他人就敢唱,還真十分配合地加大了聲音,有人就算五音不全也配合得很用力。

    被小小驚了下,他沒忍住一笑,反射性轉頭去看坐在自己旁邊的好朋友徐。

    然后對上一雙看著自己的深色瞳孔。像是已經看了很久,那雙眼睛定定地看著這邊,帶著沒有掩飾的笑意,安靜又專注地看著。

    “……?”

    是之前沒怎么看過的眼神,宋敘眼尾略微上抬,稍稍把話筒拿開:“嗯?”

    徐言述稍稍移開視線,只簡單比了個手勢夸他唱得好。

    歌進行到下一個副歌部分,宋敘于是收回視線。

    一首歌唱到后面變成了合唱,只是在結尾的時候其他人氣息不夠,最終只剩下他的聲音一直堅持到最后。

    歌唱完,一群人叫聲和鼓掌聲什么都來,房間里陡然變得熱鬧一片,他迅速往嘴里送了塊西瓜,笑著遞回話筒。

    趁著他還在,現場氣氛也很好,有膽子大的人抓緊時間上前,說想擁有合照一張。

    每個人都來合照一張顯然不太現實,房間里的人最后一起拍了張大合照。

    平時使喚別人的徐大老板這次被使喚了,幫著拍了張照片。

    還記得這個幫忙拍照的人是老板,其他人拍完后很貼心地問:“徐總需要拍一張嗎?”

    難得的一個可以拍照的好機會,一定得讓所有人都能開心才行。

    徐言述隨手把手機遞回,說不用。

    其他人想起來了,這位是宋余又關系好到住一起的好朋友,想要拍照隨時都有機會,今早凌晨三點才擁有了一張雙人合照。

    有人擱人群后面發出遺憾的聲音:“要我是余又老師朋友,相冊指定滿得塞不下。”

    天天拍,張張存,每張都舍不得刪掉,還有各種舞臺視頻,內存輕而易舉大爆炸。

    “相冊里全是朋友的照片,你那不叫朋友,”旁邊的人冷靜又理智地道,“你那叫癡漢,余又老師要做的最要緊的事就是遠離你。”

    周圍的人都笑,說還好宋余又的朋友是徐總不是這個人。

    有事沒事就往嘴里塞塊水果,宋余又本人聞言抬起頭,向著這邊多看了眼。

    跳過他們這個話題,有人湊過來,小聲問照片和視頻能不能外傳。只要讓拍就能傳,他并不在意這些,點頭說可以,順帶分享了下旁邊剛送過來的還沒吃的果盤。

    在問問題的人動手前,果盤瞬間被暴起的其他人掃光。

    大雨一直從中午下到下午也沒停下,受到網友同情的來海邊度假卻被大雨困在酒店的公司員工發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一條動態。

    【還能打工三百年:感謝大雨,這輩子圓滿了,公司團建偶遇白毛宋敘,拼盡全力無法閉嘴不跟唱[視頻]】

    視頻時長四分鐘,剛好是一首歌的時間,畫面中心的人坐沙發上單手拿著話筒,昏暗光下姿態輕松隨意,白色碎發下的眼尾彎起,從一側屏幕打來的光映亮淺色瞳孔,寬大的白色襯衫隱隱透光,開口就是原聲母帶級別。

    因為凌晨三點半的一條動態,公司現在熱度正高,平平無奇的一條動態莫名跟著有了熱度,陡然涌進不少人,少部分是同事,大部分是不知道打哪找來的網友。

    【?野生的宋敘!公司團建怎么會有宋敘!為什么沒有我!就因為我沒在總部嗎!(尖叫)(被抓走)】

    【好穩的氣息,現場全開麥也這么穩啊我的宋老師(睜眼)】

    【這個互動這個距離,我要鬧了!為什么宋余又不來我們公司團建,就因為不認識我們老板嗎!】

    一連一串都是網友和非公司總部員工發瘋哭鬧的聲音,參加了團建的其他總部員工即使這樣也沒放過他們,持續拱火進行分享。

    【首先聲明我不是變態,其次謝邀,人在現場,還一起拍了照片,拍合照的時候我坐宋老師身邊,他身上真的好香,最后我不是變態[安詳.jpg]】

    【人在現場,還唱了首歌,原本擔心有老板在放不開,笑死,老板全程在看余又,完全不用擔心】

    就算員工不說,其他人也能看出來老板的注意力一直在唱歌的人身上。

    視頻鏡頭放到足夠大,整個畫面里宋余又占了大半,旁邊的人因為坐得夠近,偶爾也會出現在鏡頭里。

    每次出現的時候無一例外,視線永遠在身邊人身上,側著頭,看得安靜且專注。

    第54章 切號需謹慎 大量彈幕體【高亮】

    專注得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等等, 不對,是我戴有色眼鏡了嗎,怎么看著旁邊這位朋友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正常的朋友看朋友是這樣看嗎, 我朋友少,別騙我[宇宙思考貓貓頭.jpg]】

    【稍等!余又穿的衣服好像也不對勁, 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吧!(這樣還怪好看的】

    【這朋友這種大老板當得明白嗎, 讓我來,我最會當朋友了!】

    拍完照后唱歌繼續,宋敘從頭到尾一共唱了兩首歌,其中一首還是和其他人一起合唱的動畫片的主題曲, 最后因為攝入大量果切, 加上睡眠時間短初始電量低,吃飽了玩開心了就斷電, 在這種吵鬧的環境下也能原地關機,最后被好朋友徐帶回房間睡覺了。

    這一休息就是到晚上。

    大雨持續了一個下午, 到晚上的時候變小了。耽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 節目組在緊急商量新安排, 經紀人過來把他接走了。

    第二天又是天晴,大早上開始開工。

    他們這次主要是在沙灘邊拍攝。經過昨天晚上一晚上的時間, 沙灘又恢復了原狀, 今天早上過去的時候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

    就算昨天下午睡了半個下午,晚上又睡了整整一晚上, 依舊改善不了宋余又早上犯困的毛病。

    從酒店出發到沙灘的路上, 他幾乎是飄著前進。

    起得過早,燕子像熬夜熬穿了一樣,和他完全是兩個狀態,精神十分好, 走在邊上問:“你朋友呢,這次怎么沒來?”

    帽子遮住頭頂上明晃晃的陽光,宋敘大腦還處在睡眠狀態,反應了一會兒才說:“我讓他和公司其他人玩去了。”

    當助理的時候對方說是玩樂的時候在場,員工會不自在玩得不盡興,但昨天玩了小半天,他覺得那些員工都挺放得開。

    對方平時工作挺忙,現在剛好是一個可以好好休息的機會,難得的休息時間不能用在跟著節目組到處跑上面。

    走在旁邊的經紀人轉頭看過來,又移開視線,沒說話。

    實話實說比起休息,他是覺得那位應該是想跟著來這邊來著。

    前面有說話聲順著海風傳來,他看了眼走在前面不遠處,不時側眼往這邊看過來的男人。

    尤其是這邊還有這個人在場。

    路兩側的樹被風吹得晃動,地上的樹影也跟著一動,陽光斑駁。

    斑駁的陽光看得人更想睡覺,宋敘沒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眼角硬生生憋出了兩滴生理性淚水,打濕睫毛。

    再看了眼周圍,時刻保持高強度的網上沖浪的燕子靠近了點,小聲說:“現在好像不少人在猜yuyo是你小號。”

    這才兩天不到的時間,yuyo的過往動態全被翻了一遍,莫名其妙有不少人入坑粉上不提,很多人發現了其和宋敘的重合點。

    比如外形很像,比如路癡,雖然一個是現實路癡一個是賽博路癡。再比如都有個徐總朋友,比如和朋友徐總都認識了很多年,比如都和朋友住一起。

    總之實際上大頭都是看的朋友,對方跟個防偽認證標識一樣,十分具有代表性。

    只是這些都只是猜測,真正和對方見過面以及見過那個徐總朋友的人都保持沉默沒出聲,所以到現在也沒什么確切的證據。

    就猜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宋敘努力睜開眼睛,“嗯”了聲。

    “但也沒事,只要你沒承認,他們就也只能一直猜。”

    說完話后一頓,燕子神秘地豎起大拇指,說:“以及你跳舞居然這么帥,以后我有錢了一定請你當舞伴。”

    事實是她也去看了那個小號,原本是奔著吃瓜去的,結果跳進視頻后就再也出不去,把所有相關的視頻都看了一遍。

    會跳舞的人很多,但是跳得利落干凈又有松弛感的少見,那種松弛的滯空感連她這種不懂的人都覺得強得可怕。

    入坑的其中一個人就有她。

    宋敘于是笑了下:“那我到時候一定給你打折。”

    這邊達成了協議,另一邊提前到場的節目組也已經把機位架好。

    在拍攝開始前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在休息區域坐下,節目組順帶讓他們轉發一下消息。

    按照原本的計劃,昨天晚上應該有一場直播,預約通道之前就已經發了出去,也有不少人預約了,但是因為天氣沒播成。

    雖然停播是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節目組沒責任,但出于一點安撫的想法,他們打算用抽獎的形式給粉絲送出節目專屬明信片,在這期節目拍攝并制作完后送出。

    明信片有旅行團團體的,也有每個成員個人的,嘉賓的個人抽獎通道已經做好,他們嘉賓只需要轉發一下就好。

    轉發不難,只需要動動手指。不用勞煩助理動手,宋敘在樹蔭底下的長椅坐下,瞇著眼睛掏出手機。

    早上起來曬太陽,曬得渾身暖洋洋但不能睡。他以后一定再也不要參加任何需要早起的活動或者節目。

    睡意重,他打字的時候敲了好幾下鍵盤才打出節目組的名字,找到相關的動態后轉發,差點轉發成小張的抽獎通道,好在動手之前看了眼,反應了過來。

    轉發成功,他手機一放眼睛一閉,帽檐壓下就是睡。

    他是睡了,燕子坐他旁邊等了半天,還想等他發動態后點個贊,結果一直沒等到,刷新了好幾下主頁也沒有。

    不是她手機出問題了就是這個人出問題了。在確認自己手機網絡沒問題后,她選擇拍了下身邊已經快迅速進入夢鄉的人,說:“你真發了嗎?”

    宋敘于是又稍微支楞著坐起來了,拿起手機進行檢查。

    確實已經轉了,點贊和評論都已經跟著有了。

    “……”

    好像不對。

    他看著手機陷入難言的安靜,以為他是又睡過去了,旁邊燕子于是探過頭來幫著看向手機屏幕。

    “……”

    看了不過兩秒,她也陷進了突然的沉默。

    【yuyo:轉發//@出發去哪兒:[抽獎通道—宋敘]】

    并不十分大的一個空間,悄悄走在網絡一線的其他人拿著手機,像是有了莫名的默契,齊齊陷入和她們一樣的沉默。

    風吹過木制廊道,空間里只剩下樹葉摩挲的聲音。

    遠處的助理睜著大眼看手機,經紀人蹲地上抹了把臉,只有沒在看手機的其他工作人員還在正常地忙碌。

    近處的其他人低著頭像是要把手機看穿,底下的眼睛卻左右轉著,視線瘋狂在分別坐在兩頭的某影帝和某大歌手間來回移動,瞳孔地震。

    宋敘拿著手機緩緩抬頭,對上不遠處溫方然投來的視線,又扶著額頭緩緩低頭。

    旁邊的燕子的動作和他如出一轍,沉默中又如釋重負。

    壞消息,才剛說沒承認就沒事,這邊就來個迅速自爆。

    好消息,她終于再也不是這群人里面唯一的知情者了,終于不用再裝作不清楚的樣子,可以真正隨意地享受這份算是用來休息的工作。

    可以狡辯,但沒必要,眾多的相似點里現在又多出一個ip一致和轉發的時機一致,狡辯更像是自我欺騙。經紀人沒有讓刪掉動態,只發消息告知已經登錄大號幫忙轉發了抽獎,宋敘不用切號再重新轉發一次。

    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他終于想起來昨天晚上他是登號給老五的動態點了下贊來著。

    事情已經發生了,對著屏幕思考幾秒,他選擇放下手機,把帽檐一壓,繼續補覺。

    擺得坦然又迅速,不帶絲毫掙扎。

    他是躺舒服了,網友們被整精神了,大早上的來這么件事,提神又醒腦。

    【不是yuyo你還真是yuyou啊!!(呆滯)】

    【no!!!壞消息,我的老公和老公談過戀愛;好消息,還有一個沒談;壞消息,沒談的那個和另一個老公是同一個人】

    【wok你倆是間諜嗎這么能藏!在一起那么多年真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敢想我以前喜歡的cp是溫方然和宋敘,好是挺好,可是我剛變成朋友黨啊woc】

    【關注點跑歪一下,不是,所以徐總真是個總?我一直以為是個開玩笑的稱呼,結果真的是個老總啊!那我AAA垃圾回收王總算什么,小丑居然只有我一個[流淚貓貓頭.jpg]】

    【溫方然之前一看就是分手了但是沒放下,應該是被分手,我還想說什么人居然能和他提分手,結果原來是宋敘啊,那合理了,但是他倆怎么會在一起過啊?明明都沒交集的】

    很有惡趣味的一群網友,在yuyo的評論區底下說宋敘,在宋敘的評論區底下又稱呼yuyo。

    【yuyo下次什么時候再和老五一起玩游戲?】

    【我就說yuyo應該很好看,果然是吧宋余又】

    一朝切錯號天下知,知道賬號下的是什么人,一眾網友和原本只是單純的yuyo粉的粉絲從新的視角出發,之前的不少事都有了新的理解。

    比如她們之前一直不知道yuyo的主業,只知道人平時工作時間不穩定,有時候周末上班,工作日又放假,有時候連放幾天假有時候又忙得要死,現在就能解釋得通了。

    以及之前抽中舞室體驗活動的粉絲實際上在體驗的第一天就接連見到了宋敘和溫方然以及徐總,莫名其妙經歷了吃瓜一線。這些她們從看到宋敘發和朋友的合照的當天就知道了,一直沒說出來,現在終于能夠暢快說出。

    以及溫方然醉酒的事情剛好就發生在那天之后,一切信息都莫名其妙地串起來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上一場的直播錄像又被翻出來反復觀看,一些原本沒有注意到的小細節也被發現了個完全。反復把錄屏看了好幾遍,一眾人又開始在線蹲下一場直播。

    但是他們蹲得過早,上午和下午都沒有直播,只有晚上才有一場,并且還是如果沒有又下雨的話。

    托他們的福,今天的海灘天氣很好,一整天都是大晴天。

    上午逛景點,下午進行沙灘排球,傍晚的時候,旅行團的嘉賓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一起看了海邊的日落,休整之后才開始準備晚上的安排。

    下午運動了一整個下午,晚上的安排很簡單,只有一個篝火夜話。

    節目組事先在線收集了節目觀眾想和每個嘉賓探討的話題,制作成了小卡片的形式,嘉賓自己隨機抽取。

    篝火架起,柴火燃燒的聲音伴隨著海浪聲一起響起,夜間的風轉成了陸地向海邊吹,吹得火光搖晃。

    橙紅的火焰照亮一片沙灘,幾個嘉賓底下墊著野餐墊,圍坐在篝火邊,幾張臉被火光映亮。

    其他人說話,宋敘習慣性坐在角落,單手支著臉側,轉頭看著遠處在夜里閃著微光的海面,一直到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遞過一疊卡片后才回神,點頭道聲謝。

    他們都拿到自己的卡片,導演于是蹲打光燈前面說:“這些卡片上寫著觀眾朋友想問大家的一些問題,如果不方便回答也可以跳過。”

    可以跳過,但是為了遇到什么問題都跳過,這里有一個代替機制,如果跳過問題,跳過的嘉賓需要在任務卡里隨機抽一張卡,要么回答問題,要么完成任務后抽取其他問題。

    宋敘這個邊邊角角選得好,呈順時針挨個回答問題,他剛好是最后一個。

    如果不遠處坐的不是溫方然就更好。之前燕子還能裝作不知情,在他們兩個之間充當一個逗號,現在不行了,早在一開始就坐其他地方,其他人很自覺地各自選好位置,最后變成了這樣。

    從今天早上開始,這些嘉賓和工作人員驚奇的目光就沒從他身上消失過。

    這點悄悄的位置改變逃不過網友的顯微鏡。他們原本并不在意座位的問題,但自從知道什么奇幻的難以置信的事實后就自覺化身大偵探,每一點細微的細節都能察覺到位。

    尤其是兩個人中間的距離疑似還能再塞下個小張,宋余又更是快要把身體歪到海邊順道洗個頭。

    【這么看他倆確實有點東西,之前為什么沒人發現啊救】

    【感覺他倆中間還能再坐個我,或者開一家奶茶店】

    【yuyo你是一個歪脖子樹(認真)】

    開頭的是坐在另一個角落的燕子,她按照要求抽出張卡片后念出,念出后眉眼一抽:“職業生涯中見過的最刺激的場面……?”

    這么多年的職業生涯她確實經歷過不少大場面,也有覺得自己快要完大蛋的時候,但說起就最刺激的,果然還是在電影節上去找洗手間要簽名和合影那次。那個場景實在給她幼小的心靈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

    但這種事她顯然不能說,尤其兩個當事人還在這里坐著,但也不想說謊。

    她最終給夜談環節來了個開門紅,第一個就跳過并抽任務卡,完成任務后重新回答了個問題,到下一個人。

    不知道是網友手下留情還是節目組篩選過嚴,其他人抽到的問題都挺好回答,溫方然甚至只用回答最喜歡的電影,十分之溫和。

    他本人還沒回答,多年老粉燕子進行搶答,試圖猜中。

    但很可惜,多年老粉戰敗,搶答錯誤,溫方然略微搖頭。

    大滿貫影帝最喜歡的電影,其他人起了興趣,也跟著猜。

    然后紛紛錯。原本還有理有據地猜,一直猜一直錯,猜到后面一群人已經開始瞎猜,還是錯。

    下一個就該輪到的宋敘像洗牌一樣洗著手里卡片為等會兒做準備,聽到其他人的聲音不斷響起,覺著只有自己不說話不太好,于是頭也不抬地順嘴道:“《回聲》吧,那電影你都快看爛了。”

    或許他就不該說這么句話,一句話結束了瞎猜。

    溫方然放下手里卡片,垂下的眼尾藏住浮起的笑意,公布結果說:“是。”

    第55章 開始結束 有彈幕,溫方然占很大篇幅……

    溫方然說起電影的時候話比平時多了些, 在場其他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一臉懵,他于是簡單說了提到的電影的內容。

    其他人聽到電影的內容的時候驚奇,宋敘也驚奇, 一雙眼睛終于略微抬起。

    他看上去很驚訝的樣子,其他人于是又轉頭看向他。

    從剛才的話里聽上去, 他像是不少遍這個電影, 其他人沒聽過這個電影所以聽到內容的時候驚訝正常,但他們沒理解他在驚訝個什么勁。

    溫方然笑著幫忙解釋說:“他看這個總睡覺。”

    《回聲》,一個古老的黑白電影,時長又很長, 這個人每次跟著看的時候必睡覺, 至今不知道電影具體講的什么,滿打滿算這次應該還是第一次知道。

    淺淺的笑, 但是很真切,垂下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到現在還是對過往的事記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終于感受到這兩個人確實在一起過。原本很好的一段回憶, 說起來的時候也帶笑, 他們卻莫名覺得胸口隱隱有些發緊,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判斷這個話題算是結束, 宋敘低頭抽了張自己手上的卡片, 掃過一眼后眉頭一抽。

    “生活的意義是什么……?”

    事實證明能抽中好回答的問題純屬概率問題。前面的問題都挺好回答,到他這的時候就來了個哲學問題。

    這個問題要是寫論文能寫出大幾十萬字, 就他個人層面上來說也并不那么想回答。

    暫時放下卡片, 他打算伸手去拿旁邊的任務卡,伸手的途中視線從沙灘上掃過,想起什么人今天沒有在這,動作短暫停頓片刻, 之后收回手。

    重新坐直身體,小卡片在手里轉了一圈,篝火發出“噼啪”一聲響,他在短暫安靜后終于再抬起眼,兩手支在身后,身體隨意向后一仰,說:

    “我生活的意義大概是老徐吧。”

    其他人原本以為按照正常發展,以他這種身份來說,應該會說生活的意義是音樂或者事業,或者什么文藝的詩和遠方之類,沒想到是這么個具體的人,都看過來,側過耳朵認真聽。

    “我個人對未來沒什么規劃,會重新發歌,現在出現在這里差不多是因為他。”

    宋敘說:“之前的時候突然想到我好像這輩子沒送過他什么正式的禮物,所以想攢錢等他結婚的時候送份夠分量的禮物。”

    對未來沒什么規劃,不如說是他沒覺得自己會有什么長遠的未來,所以就抓緊當下。

    好意外又簡單的原因。

    其他人客觀覺得就算他之前有幾年沒出現過,但是按照之前的那些歌的版權費和各種穩定收入就已經夠養八輩子老了,應該不至于缺錢才對。結果后來又想起來那位老徐的身份,突然明了了。

    要送那種人夠分量的禮物,確實很難輕易做到。

    從話里敏銳地捕捉到其他什么信息,燕子問:“那要是錢攢夠了呢?”

    這話聽上去總覺得不太妙,像是攢夠錢就又直接消失一樣。

    “那是原本的打算,現在已經改主意了,已經沒在攢錢了。”宋敘明白她想問什么,笑了下,說,“以后還是會保持現狀,走到哪算到哪。”

    還有人在聽他的歌,還有人在一直等著他回來,只要還有人有需要,那他就繼續寫。除了這些,他好像也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意思是還是會繼續工作,其他人松口氣。

    這個話題到這為止,宋敘撓撓頭,最后囑咐說:“這些話別給他說,說出來怪奇怪的。”

    這些話當著對方說怪尷尬,轉述也是。

    人平時忙,除了和他待一起的時候順帶看兩眼網上的消息,其他時候基本不怎么關注,只要沒人告訴,對方應該不會知道。

    彈幕基本和他們是一個反應,第一次知道宋敘回歸的原因,對朋友徐的認知瞬間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感謝朋友哥,到時候結婚一定隨一份份子錢】

    【余又之前在拍時光的時候說過暫停工作是因為家里有點事,yuyo那個號差不多也是那個時候沒用了,應該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沒走出來,好在有徐總在哇】

    【yuyo確實現在看著比之前的狀態好很多,偉大無需多言,隨一個份子】

    第一輪過了一圈,燕子原本還在專心聽著說話,反應了幾秒后才意識到自己是下一個,于是又抽卡片。

    相比較起來第一輪居然是最正常的一輪,到第二輪的時候各種奇怪的問題都冒了出來,從感情到事業都有,還有人問小張平時點外賣會不會用券,整個氛圍一下子就接地氣了起來。

    之前不是阿姨做飯就是徐大廚做飯,基本只有在工作的時候吃外賣,還是助理或者其他人幫忙點,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東西,奇怪的知識增加了,宋敘在邊上聽得認真。

    再下一個是溫方然,他沒像旁邊宋某又那樣洗牌一樣擺弄卡片,直接按照順序拿,拿起后低頭看了眼,沒立即念出聲,而是稍微把卡面一偏,給旁邊的人看。

    宋敘看了眼。很簡單的問題,問他們怎么認識的。

    好簡單又不簡單的問題,一次直接問了兩個人,十分有技術含量。

    他思考著一時間沒出聲,溫方然懂了他的意思,彎腰拿過一張旁邊的任務卡,低頭念道:“唱一首歌。”

    “?”

    “他卡片上問我們怎么認識的,”宋敘幾乎是瞬間就張口道,“我和溫老師大學的時候認識的,第一次見是在教室,他讓我教他唱一首歌,老徐剛好沒在國內,我那個時候挺閑就答應了,一來二去混熟了,差不多就是這樣。”

    導演都還沒來得及提醒說最好唱在場的人的歌,因為這樣不用擔心版權問題,結果他一串話就這么飛出來了,一點反應時間不給。

    其他人睜著眼睛看他,大腦反應了半天才轉過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只能呆滯地點下頭。

    話說得飛快,生怕聽到一點不該聽的聲音。溫方然轉頭問:“我唱歌真有那么難聽?”

    宋敘“哈”了聲,沒多說。

    那就是真的很難聽。溫方然收回視線,回憶著說:“我第一次見余又……老師是在大學附近的咖啡館。”

    說話途中注意到了旁邊投來的視線,他聲音一頓,在名字后加上了個稱呼。

    旁邊的視線于是移開了。

    兩個人說的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意外的沒對上,其他人豎起耳朵,不自覺正襟危坐,比聽課還認真。

    卡片在兩根手指間轉了圈,溫方然簡單回憶了下當時的景象。

    他第一次見宋敘是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

    想一個人想點事的時候他一般會去那個咖啡館。咖啡館有兩層,只是二樓一般沒人,他經常去二樓。那次去的時候咖啡館老板說,二樓有他一個朋友在打電話,應該會打很久,不像平時那么安靜。

    他最終還是去了二樓。樓上確實有人在打電話,就坐在窗邊,聲音不大,但因為空間安靜,所以能夠聽到。

    不止打電話,還哭。紙巾抽得一張接一張,拿水杯的手顫顫巍巍,醞釀了半天結果沒喝進去一口水,全喂給了桌子。

    因為能夠聽到“什么時候才能見面”之類的話,他原本以為是和異地女朋友之類的打電話。

    坐在那不想聽也能聽到點內容,他后來才知道這個人是在和朋友打電話,因為朋友去國外留學,不能像以前一樣經常見面才哭。

    只是短時間不能和朋友見面,結果哭得這么洶涌澎湃,打了整整一個下午的電話。

    當時他對這個人的初始印象就是一個很愛哭,并且還沒有獨立的人。

    “……”

    其他人聽著,視線安靜地轉向在鏡頭前從沒掉過淚,很久之前甚至還是個酷哥形象的宋某又。

    宋余又本人也不知道還有這茬,當時的記憶都模糊了,更不知道當時店里居然還有個人。

    黑歷史猝不及防被翻出,他一雙眼睛睜得像銅鈴,想辯解什么,又發現沒什么可辯解的,于是把頭轉向沒人的一側,只當自己不存在。

    想死的心達到了頂峰,他開始認真思考是聽黑歷史被挖出還是聽旁邊這人唱歌來得更加折磨。

    溫方然再見到那個很愛哭的人的時候是在一段時間后。

    當時在的地方有個大劇院,戲劇或者其他演出都能承辦,學校有個歌劇定在那邊演出,他和當時的導師一起去幫忙查看場地。當時有場演出,演出的就是那個人。

    很好認的一張臉,見過一次之后就能記住。當時在后臺,距離上臺只有不到幾分鐘時間,進展卻不那么順利。據說伴奏的樂團在得知對方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后臨時加價,要求獲得更多的報酬,否則不配合上臺。

    他和導師去的時候,樂團成員已經在遞回曲譜,一只只手往對方面前又擠又伸,說不干了。

    在這種臨近演出的時候變卦,壓力不是一般大,更何況面對壓力的還是個學生。

    之前見過對方在咖啡館里哭得一塌糊涂的樣子,他原本以為按照正常發展,對方會忍不住哭或者答應加價。

    但是沒有。

    人沒哭,也沒有再商量的意思,真的接過了遞回的樂譜。大概沒想到對方真的會接過,本就沒真打算不干的樂團成員還死死捏著樂譜,樂譜從手里被抽走的時候發出了一陣摩擦聲。

    再下一瞬間就是紙張撕裂的聲音,突兀又清晰。

    撕碎的紙張被隨意拋上半空,樂譜落下的時候孤身站在樂團對面的人腰挺得筆直,笑著說:“那你們走吧,記得把你們的這堆垃圾帶走。”

    碎紙片落在身上,樂團的人沒上臺,也沒走,他也是,就這么看著人轉身獨自上臺。

    大劇院有臺充場面的老鋼琴,對方硬生生用老鋼琴臨場發揮來了場即興,在滿滿當當的觀眾眼底下唱完了預定的歌,一點不帶慌張,氣息也一點沒亂。

    舞臺聚光燈明亮刺眼,但遠沒有撕樂譜的那瞬間來得灼眼。

    只是可惜導師要離開,他沒來得及看到之后的演出,也沒來得及認識一下。

    所以他后來找了個機會去到對方的學校,提出想要人教他唱在大劇院聽過的那首歌。

    他不知道當時為什么要那樣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不能放掉那個機會,每次有時間就往對面大學跑。

    然后他正式出現在宋余又的世界里,帶著那五音不全,對方聽了想打人的嗓子。

    “……”

    溫方然邊回憶邊講著,最后像是徹底陷進回憶里,低沉的聲音輕淺,臉上一直帶著點笑,眉梢緩和。

    大學認識,比其他人以為的還要早太多。一直陪著面對人生的重大轉折點,一起見證事業的飛速發展,其他人原本想說什么羨慕,結果出口前想起這兩個已經分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下,一時間陷入一片安靜。

    之前隱隱發緊的胸口這下是真有點開始抽痛了,在直播間里一直認真聽著的觀眾也是。

    【笑著聽,聽完了就笑不出來了,這濃濃的be感,救命!!!】

    【這下我知道他倆是真談過了,但誰來救救我啊!別人磕cp是有開始但不一定有結果,這邊不僅有結果,甚至已經結束了啊!誰來把我從坑底拉上來!】

    【好消息,好多年前喜歡過的情侶居然是我最喜歡演員和最喜歡的歌手,壞消息,分了】

    【還是入股徐總吧朋友們,流水的人生過客,鐵打的朋友,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現場安靜了半天,最終還是燕子率先出了聲,戰術性喝水后說:“沒看出來余又老師是那種會哭的人。”

    現在的余又老師自己也很難想象自己哭起來是什么樣子,抹了把臉說:“都是以前的事了。”

    已經太多年沒有哭過,他都忘了自己以前還有這種表達情緒的方式,也不太想記起來。

    旁邊的溫方然轉頭看過來,想說什么,最終止住了,只安靜地放下手里已經說過的卡片。

    要是可以,他覺得多哭出來會更好。

    很久之前這人還會哭,有時候還會哭著玩,但葬禮之后就再沒掉過一滴淚,從葬禮當天開始就很平靜。

    像是接受了事實一樣,不哭不吵,只經常在客廳沙發看著窗外的天發呆。

    哭出來比發呆要好,但他又沒有這樣說的權利。對方從不對他哭不是喪失了這個表達情緒的能力,只是他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沒有給到足夠的安全感讓人覺得他可以依靠。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宋敘抬手虛虛一拍邊上人的肩,笑說:“都是過去的事了,溫老師以后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

    這樣這個話題就算是結束,不等其他人再說其他,他用自己最快的手速翻開下一張卡片,迅速回答后過。

    晚上的沙灘邊冷,篝火只能說是勉強提供了點溫度,不能待太久,加上有時候一個問題會持續聊挺久,夜談實際上只持續三輪,回答完了就收工。

    還沒到下班的時候,動作很快的一個宋已經悄悄戴上了帽子,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他是最后一個,其他人都完事后就該他。輪到自己的時候他迅速翻了張卡片,邊看邊念:“如果最好的朋友和你表白的話,你會同意嗎……”

    他越念聲音越小,帽檐越壓越低,已經準備站起的身體又坐了回去。

    朋友是朋友,男朋友是男朋友,對他來說很好回答的一個問題。

    看著卡片思考了一會兒,他最終選擇放下卡片,抬頭和剛收走任務卡的工作人員說:“任務卡來一張。”

    第56章 你看到了 沒有反駁說不會存在……

    沒有反駁說不會存在這個假設, 也沒說會不會同意,很意外的選擇了不回答。

    在其他人,包括旁邊人的注視下, 宋敘抽了張任務卡,剛好抽中溫方然之前放回的卡片, 唱了首歌結束。

    下班收工, 安靜的現場一下子嘈雜起來,助理和經紀人原本想拿著潤喉茶過來,結果看到溫方然走在了宋余又后面,于是停下腳步。

    其他人很有眼力見的沒跟上, 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沙灘。

    離沙灘越來越遠, 耳朵邊越來越安靜,宋敘拿著手機低頭回復消息, 回復完消息后轉過頭,閑聊道:“李文澤最近怎么樣了?”

    按照小說原本的劇情, 這位小說主角在哪聽說到他人對自己的評價后從之前到現在的這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在低潮里。

    唯一在世的父親, 也就是帶溫方然入行的老師前兩年去世, 算是半個師父的溫方然對情緒這方面的感知也不敏感,沒有人開解, 他又難以靠自身的力量度過低潮, 按照情節發展,應該會有男配出現, 支持著其度過難關, 然后部分媒體又開始亂傳話。

    他到現在好像還沒看到過相關的新聞。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什么蝴蝶效應,改變了原本的劇情走向。

    “他最近挺好。原本前段時間的狀態不太對,突然又變好了。這段時間一直在聽你的歌,心情看著挺好。”

    溫方然跟在后面走著, 說:“你和他見過?”

    宋敘:“見是見過,但也就打個照面。”

    打個照面,再送了杯蘇打水,他記得他應該是送的蘇打水,不是其他什么激發活力的奇怪小飲料之類的。

    很平常的對話,像以前平時吃完晚飯后去附近公園散步的時候會說的話。

    溫方然就這么看著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一眼沒移開,垂在一側的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收緊。

    無論再怎么期望,無論再遠的路都有走完的時候。

    往前走到兩個酒店的分岔路口,已經不能再往前,他停下腳步,說:“我沒機會了對吧。”

    很突兀的一句,跟著突然吹過的風一起出現,宋敘轉頭看過去,看向站在樹影底下的人。

    短暫的安靜,不斷吹的風也停下了,拿在手上的手機亮起,同時傳來聲震動,有消息傳來。

    長時間的安靜。

    暫時沒看消息,熄滅手機屏幕,他指了下隔壁酒店,說:“再見,我要去那邊吃晚飯了。”

    話落下后揮揮手,他笑了下,邊往后退邊說:“記得照顧好自己,更記得別對別人開嗓。”

    手指微動,溫方然嘴角抬了兩下,也跟著笑了下,學著他的樣子慢慢抬起手,道:“我唱歌真就那么難聽的嗎。”

    宋敘送他了一句人貴有自知之明,倒退著向后走了幾步后轉身向著隔壁酒店走去。

    海邊的風永遠帶著揮散不去的潮濕味道,無論是從哪吹來的。

    白色的人影走遠,溫方然抬起的手緩慢垂下,臉上的笑也跟著淡去。額角碎發被風吹得垂落在金屬鏡框上,帶出細碎的影。

    宋敘去了隔壁酒店。

    晚上正好是吃完飯開始溜達的時間,不少人在酒店走動,他沿路莫名其妙和一群員工打了招呼,恍惚間像什么公司大領導。

    坐電梯上樓,等他到地方的時候房間門已經打開,只要自己進去就好。

    明天早上不用早起,他今天晚上直接在這里過夜,已經帶上了自己的平板。

    去到客廳,把平板放下的時候他還能聽到點說話聲,是忙碌的徐老板在旁邊類似于第二會客廳的房間開視頻會議的聲音。

    注意到他已經過來,對方略微抬起手比了個手勢,表示馬上就好。

    沒打擾,宋敘晃了一圈后就按照慣例回房間洗了個澡。

    等到他變成全新的一個宋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廚房里已經開始傳來香味。徐大廚這身圍裙是走哪穿到哪,往門邊一靠,他就這么看著大廚盛菜出鍋。

    他視線是一點不收斂,大廚轉頭看他,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還好,”宋敘說,“你怎么出來玩還帶工作?”

    能這么問就證明確實沒看節目相關的消息,他悄悄松了口氣。

    “快處理完了,等會吃完飯我出去一下,大概十幾分鐘就回來。”把碗筷交過,徐言述說,“吃飯了。”

    今天晚上吃的清淡的小菜。宋敘幾個小時前和其他嘉賓一起吃了頓海灘特色晚餐,不頂飽,但是包膩,吃清淡小菜剛好。

    飯后一起把碗筷放進洗碗機,他直接抱著自己平板往沙發上一躺,躺好后突然想起什么,習慣性伸手往旁邊一摸,試圖摸到自己手機。

    沒在,電量耗盡已經死掉的手機還在房間里充電復活中。

    靠著抱枕換了個姿勢,他及時叫住已經準備著快出門的前助理小徐,問:“之前海哥是不是給你發過我行程表?”

    問完話后想起什么能填的詞,沒等聽到回答,他低頭抱著平板一頓戳戳畫畫。

    他問了就是想看,徐言述于是轉身從身后吧臺上拿過手機,說:“這個手機里有,聊天記錄和相冊里都有。”

    這個人進入工作狀態后一時半會兒很難結束,他于是把手機放茶幾桌上,說:“密碼和另一個手機一樣。”

    宋敘忙碌之中應了聲,道聲謝。

    放下手機后直起身,徐言述抬腳離開,說會盡快回來。

    早回來晚回來宋敘都在這,不會跑掉。簡單應聲,他之后換了個姿勢繼續寫寫畫畫。

    腳步聲減小后是大門關上的聲音,寬松睡衣垂下,他趴沙發上握著筆潦草地寫了一通,寫完后把自己翻炒一圈,變成躺沙發上,舉著平板進行欣賞。

    平時憋一段詞可以憋半天,但今天剛好收尾,就差最后空著的兩句,填上去就算完事。

    從頭到尾欣賞了遍,他滿意地放下平板,翻了個身,拿過放桌上的手機。

    這個應該是工作機,熟練解鎖,翻聊天記錄麻煩,他也不想看對方工作號里的和其他人聊的工作的事,于是直接點開相冊。

    工作機的相冊他之前見過,沒什么照片,僅有的那些都是跟工作相關,自己的行程表應該挺好找。

    沒看到行程表,也沒看到之前看到過的工作相關的照片。

    “……”

    劃拉手機的手頓住,他低頭看著手里的手機,淺灰瞳孔緩慢擴張。

    這不是工作機,是對方平時用的手機。

    相冊里沒有行程表和工作的照片,但有他的照片。

    很多很多的照片。

    一張一張往下滑,照片像是看不到頭。時間跨度無論是一周還是一個月,上面依然還是他的照片。

    他甚至看到了春天去的那個公園的照片。當時對方說是在拍花,但是照片上的花全都作為背景模糊了,只有他是清晰的。

    長達幾個月的跨度,這么多照片翻下來,右側的進度條的移動距離依舊不明顯。下面還有很多照片。

    沒再繼續往下翻,宋敘止住了滑動的手,垂在一側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手心的筆,習慣性開始轉動起來。

    ——相冊里全是朋友照片的人不叫朋友,叫癡漢。

    白色碎發下的一雙眼緩慢閉上,他向后靠在沙發靠背上,慢慢呼出一口氣。

    直到亂跑一通的腦子重新稍稍恢復正常,他再睜開眼看了眼手機屏幕。

    依舊是滿滿當當的照片,不是錯覺,也確實是對方的手機,所有軟件的布局都一模一樣。

    “咔——”

    沒有思考的時間,腦子還沒想出來該怎么處理,他拿著手機還在試圖反應的時候,不遠處門口傳來開門聲。

    被聲音嚇一跳,他幾乎是瞬間就把手機甩出。

    徐言述出門下樓,去到酒店臨時的會議室的時候才發現拿錯了手機。工作機和平時用的手機很像,應該是拿的時候沒注意看。

    工作暫時取消,他重新回到頂樓。

    手機相冊里有樓上的人應該不會想看到的照片,但是這個時間對方應該還在工作,還沒有拿手機。

    “……”

    “哐!”

    回到房間,照常換鞋,他一腳踩上從客廳透出的光,原本安靜的空間里同時傳來一聲響,像什么落到地上的聲音。

    快步走進客廳,他第一時間看向原本躺著人的沙發的位置,問:“是摔地上了嗎?”

    擱沙發上彎著腰試圖去夠掉地上的手機的宋敘幾乎是瞬間答道:“我什么都沒看到!”

    看著很精神的樣子,應該沒有受傷。徐言述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之后把視線對向莫名掉落在地上的手機。

    斂下眉眼,他緩步走到沙發邊半蹲下,撿起人夠了半天也沒夠到的手機,結合剛才的反應,抬眼溫聲問:“你看到了?”

    宋敘眼睛一閉:“沒有。”

    之后再把眼睛稍稍睜開,視線試探著移向手機,問:“有摔壞嗎?”

    “摔壞也沒事,”徐言述沒立即站起身,就著這個姿勢說,“里面的文件照片我有備份。”

    宋敘于是眼睛一睜:“不是那么多照片你還有備……”

    話說一半他就止住了,對上向著這邊看來的深色瞳孔。

    “……”

    被套話了。

    第57章 不要再離開了 建議這章不跳

    看到了, 但裝作沒看到,這不是他的作風。

    徐言述抬起頭,看向坐沙發上的人。

    被套話成功, 第一次體會到了自己這位發小的黑心眼子,宋敘移開視線, 裝作什么都沒說過什么都沒發生過, 轉身彎腰拿起旁邊的平板,說:“你怎么這么快回來了。我事情還沒做完,現在不能陪你玩,今天晚上還有個填詞。”

    平板屏幕被喚起, 打開就是之前寫完的曲子的界面, 他拿過旁邊電容筆就開始亂涂亂畫,結果發現電源沒開, 于是又緊急按下電源。

    他顯然不是真的在做事情。徐言述輕按住他拿筆的手,沒有讓他再繼續無意義的涂涂畫畫, 說:“你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沒有。”

    按住手的力道不輕不重, 剛好掙不開, 宋敘于是能夠活動的另一個手又忙了起來,說:“也沒什么事可以問。”

    手忙半天沒忙出個什么東西, 沙發上也就一個平板和一個抱枕, 他最終支著沙發試圖站起來,說:“事情好像已經忙完了, 明天要早起, 我要去睡覺了。”

    “你明天不用早起,所以今天才來住我這。”

    簡單指出他話里的漏洞,徐言述沒有松手,道:“你發現了。”

    緩和且陳述的語氣, 沒有一點疑問的意思。知道這個話題是避不開了,宋敘胡亂一點頭算是回應:“看到了一點。”

    他說完就想走,但握在手上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不是照片,”距離稍稍拉近,徐言述說,“你發現了其他的事。”

    從半蹲在地上變成單腿支在沙發上,他彎下腰,低頭陳述事實說:“放在以前,你這個時候會笑我像個癡漢。”

    因為不認為他會有這方面的心思,所以也不會有任何顧慮,在看到照片的時候就會第一時間笑他,第二步就會不問原因直接開始伸手索要肖像費。

    這次沒有笑他而是選擇避而不談,說明已經知道了什么,也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些照片。

    這個人嘴里有一天居然還能吐出癡漢兩個字,宋敘應該是想笑的,但現在顯然不是笑的時候,垂在一側的手不自覺收緊,抓住了抱枕邊緣。

    徐言述低頭看著他眼睛,輕聲問:“什么時候發現的?”

    一側的手被握住,另一邊又被人擋住,看著很有余裕的空間,實際上又好像密不透風。

    宋敘側過頭避開直視,帶起的凌亂碎發遮住大半眉眼,說:“只看到了照片,其他什么都沒來得及看到。”

    還在堅持不懈地模糊話題。

    徐言述不過多說話,只這么低頭看著。

    空間陷入短暫的安靜,宋敘側回眼,依舊在第一時間撞上了投來的視線。

    “……”

    緩緩閉眼再睜開,他終于重新轉回頭直面身上的人,說:“假設,只是先假設,如果我發現了你說的那件事,然后呢。”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還能陪你多久。說出來了一切都會變,也陪不了你那么久了。就算是這樣你也想知道嗎?”

    深色瞳孔垂下,徐言述伸手撥去人臉上遮擋視線的碎發,道:“我想知道。”

    “之前拍時光的時候你來找我,當時買了徐大,在超市等你的時候有人來和我說話。”

    他想知道,宋敘于是告訴了,不再顧左右而言他,抬起眼說:“那個時候大概猜到了。”

    那個時候的那種動作和反應他只在之前的溫方然身上看到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得上一模一樣。

    而溫方然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過朋友,其他朋友也沒像這么做過。

    他是對這方面不敏感,但不是傻。

    那個時候隱隱有猜測,在之前介意和夏陽的消息的時候他真正確認,這次看到照片驚訝,主要是驚訝居然會有這么多照片。

    就像之前說的,沒有理由已經是個理由。作為朋友來說,沒人會在意這些,像老五和張明浩,看到這種事只會在第一時間跑來湊熱鬧并明目張膽地打探,唯一會不滿的原因大概是他發生了這些事但從沒給他們說來聽聽。

    老五在挑明夏陽在想什么的時候說過,如果很多人都喜歡他們兩個,那么必定是其中一個有問題,把夏陽換成這個人,那句話依舊成立。至少從來沒有人說過希望他和老五或者張明浩在一起。

    “……”

    拍攝上一個節目的時候,徐言述垂眼回想。

    那已經是相當久之前,久到過后發生了太多事。包括當晚陪著一起看電影,回去后依舊選擇繼續和他住一起,給他過生日,擁抱,以及現在依舊會來和他過夜。

    知道他帶著什么心思,知道也許會發生什么事,但還是選擇這樣做。

    按著人手背的手的手指微動,輕易把人支在沙發上的手翻轉半周轉為朝上,手指移動到手腕處然后虛虛握住,他低聲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宋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有什么辦法,誰叫你是徐言述。”

    其他任何人他都好處理,偏偏是徐言述,這世界上他最希望能活得幸福的人。

    不想再對視上,他泄出所有氣一樣往背后沙發靠背上一躺,抬起另一只能活動的手,細瘦手臂橫過遮住眼,聲音跟著低了下來:“怎么就是徐言述。”

    “我知道我這種做法不是個好辦法,一邊希望你遇到合適的人,一邊不想切斷關系,但是我沒辦法。”

    和認識幾年的溫方然切斷關系就花了他幾年的時間去做心理建設,認識了幾十年的朋友他更難做到。每次想邁出那一步他都會想到在書房偶然看到過的滿書柜的食譜和營養書籍,滿衣柜的這個人找借口買的衣服,保存了十幾年的鋼筆。

    他不敢想突然的疏遠會帶來多大的打擊。遮著眼的手的手指不自覺蜷起,他聲音越發小了下來,說:“我沒辦法看著你傷心,我想你多笑笑。”

    但這種事果然還是有做出決斷的一天。他停頓片刻后說:“我沒有回應你的能力,也不知道以后還能走多久,說不定突然有一天就沒掉,做不到陪你到最后。”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一直在反復確認這是不是真實的世界,分不清夢和現實,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在小說給出的死亡日期當天死掉,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性。

    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不會幸福,就是短暫在一起后或許也會分開,因為意外或者其他。那樣比從沒開始過還要難受,不如不要開始。

    呼出一口氣,短暫安靜后,宋敘說:“燕子她們都夸你帥,你還做飯好吃人又好,還有錢,以后一定會遇到……”

    話沒有說完,手腕處傳來一道力道,他猝不及防,手臂被移開后抵上沙發靠背。

    泛紅的眼眶暴露在空氣中,在反應過來之前,一道陰影壓下,身體深深陷進沙發,他唇上一溫。

    一套動作無聲又迅速,慢一拍地意識到這是在干什么,半睜著的眼睛瞬間睜開,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黑沉瞳孔。

    一側原本握著手腕的手下滑,手指從掌心略過,最終擠開指縫,溫和又強勢地十指相扣。

    手心相貼,灼熱溫度順著感覺神經傳達到大腦,但他已經很難清楚察覺到。有什么從唇瓣上碾過,呼吸被掠奪,他已經沒有精力思考其他。

    呼吸艱難得快要到極限,他手腳不自覺發軟,原本支撐著身體的腰卸了力道,不可阻擋地緩慢往下滑,本來就說不上整齊的白色碎發在沙發上蹭得更加凌亂。

    一雙眼睛半睜著,視線已經模糊,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瞬間,壓在唇瓣上的人終于稍稍拉遠了距離。

    終于能夠呼吸,被按在沙發上的另一只手也被松開,他還沒來得及多喘兩口氣,一邊勉強支撐著身體的抱枕被抽走,徹底倒沙發上。

    腦后墊著一只帶著灼熱溫度的手,倒下去的時候并沒有什么感覺,直到發現沙發上就只剩自己和身上的人后才模糊地意識到情況似乎不太對。

    ……不對,應該是已經很不對了。

    剛才不是結束,只是中場休息,躺倒在沙發上,在他試圖積蓄力量坐起來前,陰影再次覆蓋下。

    他這次手腳發軟,徹底沒了力氣。墊在腦后的手的手指穿進發間,略微施加力道,帶著他被動地仰起頭,被掠奪得想往后退卻無路可退。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空出的手艱難地抬起,他想伸手推開身上的人,失神間睜開眼,看清了瞬面前的人的眼。

    黑沉的,里面的情緒深海一樣洶涌,滿到快要溢出,幾乎可以把人淹沒。壓抑了太多年的感情,放出的時候像泄洪,無法抑制,也無法收回。

    抬到半空的手最終下落,在堪堪掉下前抓住了對方衣角,宋敘閉眼。

    拉衣角的動作細微,細微到在這種情況下幾乎不可察,徐言述卻注意到了,動作一頓,伸手握住抓衣角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后腰上,之后重新深深陷進細軟發絲里,唇瓣在閉上的眼睛的眼尾上一點。

    “……”察覺到落在眼尾的溫熱感覺,宋敘原本閉上的眼更加不敢睜開,只抓緊了人身上的襯衫,絲織的睡衣順著手臂動作滑下。

    用不著等到安排好的死期,他覺得自己今天或許就得死在這。

    腦子暈到已經分不清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意識模糊到大腦運行不動前,一個持續了過久的吻在親到脖子以下前終于結束。

    沒力氣到大口喘氣也做不到,他呼吸起伏著,聽著近到耳邊的劇烈心跳聲,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一雙眼睛緩慢睜開,模糊的視線艱難對焦,在他徹底緩過神來之前,耳邊傳來低啞聲音:“你從來沒有食言過,我還是找到你了。”

    墊在腦后的手移到頭頂輕輕一碰,身上的人說:“抱歉,那個時候我沒在你身邊。”

    “……”

    前言不搭后語的兩句,宋敘卻聽懂了,大腦反應兩秒后眼睛抬起,迅速對焦后對上人的眼。

    徐言述低頭深埋進他頸窩,說:“這次我不會放手,你也不會有任何事。”

    重來一次這種事,他一直希望經歷的只有自己。宋余又不會記得喝酒傷嗓子,也不會經歷自己的死亡,還是那個在努力走出事故陰影,沒完全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業的人。

    但是很顯然經歷的不只有他,從生日那天聽到這人的話的時候起他就意識到這個事實。

    除了上學的時候每天早上遲到,對方唯一一次食言就是因為那次車禍。

    “你不會有任何事,”帶著人從沙發上坐起,他抱住了面前的人,道,“唯一要做的只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剩下的都交給我。”

    只要吃好睡好,不要離開就夠了,他想要的就只有這些,不能在一起或者其他什么都行,只要不會再離開一次。

    重新坐起,陷進混合著自己沐浴露味道的熾熱懷抱,宋敘睜著一雙眼睛,想起了身上人最初見面的時候顫抖的聲音和泛紅的眼。

    “……”

    垂在一側一直沒動彈的手的手指微動,短暫安靜后他還是選擇抬起手。

    仰著頭,一手艱難地碰上人的頭,他像往常一樣拍拍,說:“抱歉,還是讓你難過了。”

    第58章 日出 海里有愛你的人,你不會在這里受……

    他拍得費勁, 徐言述彎腰低頭,額頭靠在他肩窩,降低了海拔, 方便他的動作。

    宋敘確實拍得更輕松了,輕輕拍著人的頭, 雖然不合時宜但還是覺得像是在摸什么大型犬。

    他們居然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還能像這樣坐在一起說話, 死的時候太多太多沒有說出的話還有能夠說出的一天。

    “……”

    房間里安靜,一時間只剩下衣料摩挲和輕輕拍打的聲音。

    長久之后,徐言述抬頭打算直起身體,結果頭抬起的瞬間宋敘就伸手, 一把把他按回, 簡單道:“不準動。”

    很簡單又迅速的三個字,從聲音里聽出什么細微的異常, 徐言述眉頭抬起,道:“你哭了?”

    宋敘依舊死死按著他, 肯定地說:“沒有, 幾十歲的人了怎么會哭。”

    “嗯, 你沒哭。”

    感覺到落到肩上濕意,徐言述垂下眼表情不變, 只抬手輕撫著人的背, 說:“是我想哭,可以再這樣抱會兒嗎。”

    宋敘很大方地同意了, 說不用謝, 同時抬手捂住了他耳朵。

    肩上的濕意一點一點擴散,水滴落在襯衫上的時候帶起細微的動靜,不知道憋了多久的壓抑的哭聲即使被捂住耳朵也能隱約聽到。

    “……”

    徐言述閉眼,抬手輕拍著人的背。

    背一點一點拍, 時間一點一點過,直到所有聲音都消失的時候,身上的人終于再出聲,說:“好了不要再哭了,你不是還有事,收拾收拾去工作吧。”

    聲音有些發啞,但十分要面子地盡量裝成平時的聲音。

    一只手拍著人背,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單手打字,徐言述發了條消息,放下手機道:“工作取消,我不走了。”

    他試著再抬起頭,這次沒有被一把按下,成功抬起來了。

    他抬頭的時候視線一轉,看向面前的人。

    宋敘在他抬頭的瞬間已經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擦了把眼睛,若無其事地對上視線。

    若無其事,指眼眶和鼻尖都紅,眼尾睫毛打濕,結成幾縷,胸腔還在抽抽著。

    徐言述只當沒看到,也當沒注意到肩上和背上被泅濕了一片的襯衫,把手里手機放在一邊。

    宋敘低頭看了眼他手機,最終果然還是沒忍住說:“你是真癡漢啊。”

    “嗯,我是。”徐言述不反駁,低頭說,“累了吧,今天早點睡。”

    “你自己想想剛才說過做過什么事,我現在怎么可能睡得著。”

    宋敘不可思議地看他,同時伸出手指對著他胸口狠狠戳了兩下,說:“我又不是那種沒心沒肺,什么情況下都能倒頭就睡的人。”

    “……”

    睡著了。

    抱枕一墊,電視電影一開,原本口口聲聲說著自己睡不著的宋余又倒頭就睡,閉著眼睛躺沙發上,安詳無比。

    徐言述低著頭笑了下,關低電視聲音,起身去拿過濕毛巾,回來后輕敷在人眼周。

    原本是打算過來快樂熬夜的,沒想到意外早睡,身體和大腦都累,宋敘難得一晚上都沒做夢,也沒半夜驚醒過,一覺睡到早上。

    睡得過早也醒得過早,他睜眼的時候天還沒亮,并且莫名其妙從昨天的沙發移動到了床上。

    從被窩里伸出手,他摸到了和平時一樣放在床頭的手機,瞇著眼睛看了眼時間。

    早上五點,太陽都還沒睡醒的時間。

    已經睡夠了,再睡也睡不著,他于是從床上爬起來了,下床穿上拖鞋。

    一邊揉亂毛一邊刷牙,他洗漱完后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穿過距離房間最近的第二會客廳后意外地發現客廳亮著燈。

    徐言述醒著,手邊放著個水杯,在看筆記本屏幕,注意到他過來的動靜后抬起頭,說聲早。

    他沒穿睡衣,身上已經換成了另一套襯衫西褲,很難辨認是睡醒了還是直接沒睡。

    去接了杯水,宋敘拿著水杯回到客廳,上下多看了人兩眼,問:“你這是沒睡還是怎么著?”

    他原本想帶著水杯去沙發上坐下,結果想起來昨天這沙發上發生過什么,腳步硬生生停下,選擇性往墻上一靠。

    雖然之前是開玩笑說過徐小述一拳能打十個他,但他真沒想到這人力氣真就那么大,昨天被按沙發上完全起不來。

    雖然背后有自己手腳發軟沒力氣的因素在,但他選擇性忽視了,一整個鍋全扣人身上。

    “睡了會兒。”

    徐言述從沙發上站起身,幾步走過來彎腰看了兩眼他眼睛,說:“好像沒完全消腫。”

    很近的距離,跟昨天晚上一樣,宋敘廢了老大的勁才忍住了抽抽的嘴角。

    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想過會有被朋友按在沙發上親的一天,他也沒想到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挺正常,親起來的時候這么要命。

    視線抬起,他原本想說什么,結果抬眼看到人嘴角,視線一頓,問:“你這怎么破皮了?”

    徐言述低頭看著他。

    “……”

    對視三秒,突然意識到這是怎么造成的,宋敘迅速收回剛才的話,只習慣性抬手碰了下人嘴角邊緣,問:“那這個要怎么處理,問題大嗎?”

    那個時候他意識都快沒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完事后倒頭就睡,現在才注意到這東西。

    徐言述低著頭任他碰,笑了下,說沒事:“過段時間就會好。”

    “……”

    宋敘一看他笑就想踹他,并且真踹了,同時拍了下人臉后迅速把手收回。

    “現在吃早飯還有些早,”被踢了一下,徐言述身體完全沒帶躲,垂眼看了眼時間,之后重新略微抬起視線,問,“要出去走走嗎?”

    宋敘看向還黑著的窗外:“現在?”

    徐言述點頭。

    行。

    之前凌晨三點都出去走過,也不差這一次凌晨五點出去遛彎。宋敘點頭了,回房間換了套衣服。

    他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完衣服的等在外面的好朋友徐無縫銜接,給他套了件外套。

    淺藍色針織外套,穿上去剛好合適。抬手活動了兩下,覺得怪舒服,在準備出門前又想起什么,他鉆回房間拿了個口罩。

    低頭把口罩塞人口袋里,他說:“要是出去遇到什么人你就把這個戴上,就說是感冒了。”

    昨天晚上還在正常活動,隔一個晚上就感冒戴口罩。有個詞叫欲蓋彌彰,但徐言述向來順著他的話走,沒說其他,只應聲好。

    事情說完,兩個人終于出門。

    五點的凌晨安靜,他們坐電梯下到一樓大廳,出酒店的時候天空已經隱隱有了點光亮。

    誰提出的出去走誰帶路,一路跟著走上步行道,宋敘只管跟著身邊的人往前走,左看看右看看,快走到的時候才意識到什么,說:“這是去沙灘嗎?”

    徐言述說是。

    凌晨五點的時間,在這種大部分人都在睡覺的時候,沙灘上居然稀稀拉拉還有點人。

    光亮暗淡,沙灘上的人背著光,只能看清大概的輪廓,完全分不清誰是誰。

    以前來沙灘差不多是到這個距離宋敘就停下,但是徐言述今天沒有停,帶著他再往前走了一段,堪堪在海水能夠沖刷到的沙灘邊沿停下。

    海風吹得碎發揚起,宋敘轉頭看向旁邊人,白色的細軟發絲跟著移動,從額頭一側飛過,絲絲縷縷遮擋視線。

    “這次剛好有機會來這里,今天你們工作完后就要離開了,要試試嗎,”徐言述和他對上視線后轉頭看向起起落落的海水,說,“公司的人說這里的海挺舒服。”

    低頭看著快到腳邊時又退下的海水,宋敘沒點頭也沒搖頭,只站在原地沒動。

    “如果我在這海里,我會希望你不要怕這里,多過來看看。”

    他沒動,徐言述也不繼續勸,只略微斂眉,看著海面說:“我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生活,現在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不用見到面也不用溝通,只要遠遠能看到一眼就好。

    想起了什么,他又轉頭看過來,補充說:“但是最好別帶溫方然或者其他什么男朋友過來。”

    那對什么都能接受,對溫方然也欣然接受的父母不介意,但他介意。

    這個人平時不怎么開玩笑,偏偏一本正經的時候最好笑,比如之前一本正經地發穿圍裙的小狗表情包,比如現在說進海里了也不想看到溫方然。笑點被死死戳中,宋敘沒憋住,最終還是沒忍住一笑,原本下垂的眼尾揚起。

    他笑徐言述也笑,低頭問:“試試嗎?”

    宋敘這次點頭了。

    在動作之前身邊這位朋友比他快一步,像之前一樣半跪下,低頭幫忙卷起長到會被海水打濕的褲腿,卷好后重新直起身,說:“好了。”

    褲腿卷到小腿過半的地方,垂在一側的手指微動,猶豫也就片刻,他抬腳向前一步。

    抬起的腳落下,帶著涼意的海水瞬間沒過腳踝,涌過的瞬間甚至依稀能感受到海水的流向。

    涌動著,但是不像夢里一腳踏進海里后的那樣波濤洶涌,很溫和的觸感。

    像有什么環繞著經過,然后又離開。

    一點橙紅光亮落在水面上,一點一點連成線,他抬起頭,看到灼眼光亮從海平線上躍出,映亮連片的海面。

    附近和遠處還能聽到其他人驚嘆的聲音。日出了,原來其他人這么早來沙灘是來看海上日出的。

    確實很好看,和很多年前看的幾乎一模一樣,還有海鳥飛過的時候帶出的影。

    紅色光亮映亮淺色瞳孔,宋敘眼睛略微睜開,轉頭看向站在身后的朋友。

    然后對上正對著這邊的手機鏡頭。

    沒有聽到快門聲,甚至還是錄像。

    “……”

    轉身一下子撲回去,他試圖發動搶奪技能,伸手奪過人手上的手機,結果海水掃過的時候腳下不穩,緊急停下動作,彎腰用手支住地面,穩住身形。

    收起手機,徐言述彎腰伸出手,問:“沒事吧?”

    宋敘沒事,但是衣袖已經濕透,穩住身形后甩甩手,甩掉手上的水后直接一把把他手拍開,攤開掌心說:“手機。”

    這是要手機。被拍開的手微頓,手指動彈了下,徐言述把剛收起的手機遞過。

    他忘了,發生了昨天晚上那種事,他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正常接觸。

    拿過手機,宋敘沒收手,繼續要房卡,徐言述照給。

    “抱歉,我不該……”

    徐言述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打斷。脫下身上打濕后會變沉重的針織外套,宋敘把手機和房卡用衣服一裹,扔海水到達不到的沙灘上,然后反身一撲。

    “嘩——”

    在海水波動和水花濺起的聲音里,兩個人雙雙落水。

    完成偷襲目標,宋敘坐水里,兩手支在身后,瞇著眼睛笑說:“我衣袖濕了,你也別干著,大家一起濕著回去,不能我一個人丟人。”

    他完全沒在在意照片的事,要手機只是為了不讓其沾水,救兩個手機一命。

    托他的福,徐言述身上確實濕透了,高貴的大老板出來這么多天還沒像這樣狼狽過。

    不在意浸透海水的衣服,從海水里站起,他再次伸出手,笑說:“走吧,回去換衣服。”

    這次伸出的手沒被拍開。還坐海里的人抬手,帶著冷意的冷白手指一如既往地落在掌心,他收緊手,拉著人站起。

    第59章 送花 兩個濕透的人一起回了酒……

    兩個濕透的人一起回了酒店。

    回去后洗個澡再吃飯, 差不多就到上班的時間,宋敘給自己整了一副墨鏡,遮住還有昨天哭過的痕跡的眼睛。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 總之他對同事們宣稱戴這東西是為了在拍攝的最后一天超越其他人,變成嘉賓組里最酷的人。

    信不信另說, 自身外形氣質在那, 他戴這東西原本確實挺有那感覺,如果不張口的話。

    拍攝在下午結束,其他人下期的時候還會再見,飛行嘉賓溫方然不會再來。

    他一向不太喜歡肢體接觸, 但是結束的時候意外的和所有嘉賓都抱了遍, 說聲再見。

    臨時旅行團解散,宋敘當天下午就直接扔掉團建時間沒結束的徐老板先溜了, 十分順滑地坐上飛機火速離開。

    他平時和那位朋友跟長在一起一樣,這次離開得倒利索, 在飛機上的時候經紀人問:“你這次怎么走這么快?”

    他行程安排得寬松, 幾乎每次工作結束都有半天到一天的緩沖時間, 要是實在想留在這邊多待待也不是不行。

    靠窗邊支扶手上撐著下巴,宋敘另一只手撓了下頭發, 說:“沒想好怎么面對他。”

    就算想好了這么面對也不能留, 至少現在肯定不能。擱沙發上被壓得動不了的記憶實在深刻,他沒想留這繼續挨親。

    經紀人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么, 只憑常識進行判斷, 試探著問:“你們這是吵架了?”

    宋敘抹了把臉:“沒。”

    要真是吵一架就好了。隨隨便便吵一架,然后隨隨便便和好,最后又變成平時機那樣,他正好什么也不用去想。

    沒吵架, 但是不知道怎么面對,經紀人不懂這兩個已經面對了二十多年的人在整些什么,于是略過這個話題,轉頭多看了眼他還戴臉上的墨鏡,問:“你咋還戴著這東西?”

    宋敘:“我喜歡。”

    行。

    經紀人又迅速跳過了這個話題,拿出手機說:“公司最近在問,說差不多可以準備新專了。”

    這個人歌少,一首歌可以憋很久,十幾首歌才能憋出一張專輯,所以之前就算第一張也是唯一一張專輯賣得那么好,幾年里也沒有再出第二張。

    幾年前出的有幾首歌還沒收錄,重新開始工作后發出的也有三四首,制作中和制作好但還沒發行的也有幾首,只要能找到一個共通的主題,加起來差不多夠一張專輯。

    宋敘只管寫只管唱,對這些沒有什么安排,經紀人覺得行就行,于是稍微一點頭。

    經紀人聞言低頭開始編輯行程安排表,邊打字邊說:“那我和公司那邊商量個時間。那邊都按你方便的時間來,估計就這兩天,就是需要你親……”親自去一趟。

    他話沒說完,旁邊的人莫名其妙虎軀一震,強調道:“我沒親!”

    經紀人:“……”

    經紀人:“?”

    他放下手機轉過頭,用一種難言的目光看過來:“你在說什么?”

    “……”

    不對。

    反應也就一秒,他手一松,手里手機都快掉地上,在空中翻炒了幾圈才被接住。接住手機后轉過頭,經紀人壓低聲音不可思議地道:“你和誰親了?”

    震驚得想從座位上彈起,又得顧慮到機艙里的其他乘客所以不得不壓低聲音裝作若無其事,經紀人一張臉憋得都快扭曲,結合前面的話后突然悟到了什么,上下多看了兩眼坐旁邊的人,瞳孔都張開了。

    很好的一聲,讓原本已經過去的事被捅出。感謝自己比腦子快的嘴,宋敘轉頭看著白茫茫的窗外,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

    平時都有看著,就昨天晚上一晚上沒有注意,然后現實就跟坐火箭一樣狂飆。

    深吸了幾口氣,經紀人問:“你主動的還是他主動的?”

    宋敘這下回頭了,用一種看變態的眼神看他:“問這個做什么?”

    很好,沒反駁,還真親了。

    經紀人讓他收回這個看變態的視線,說:“我好判斷點事。”

    宋敘于是說是對方主動的,但是是不小心的,并且只有一下,時間很短。

    “……”

    經紀人沒懂什么叫做主動不小心,但大概知道了不止親了一下,并且還親了挺久。

    拍拍自己小心臟,經紀人長長呼出一口氣后說:“我先去聯系好公關。”

    聯系公關就表示認為以后會有公開什么關系的一天,宋敘抬眼:“我這都還沒想好怎么處理,你就幫我先聯系上了?”

    經紀人頭也不抬,只說:“他主動不小心的時候你打他了嗎?”

    宋敘:“沒,我打他干什么。”

    經紀人打字的手加快:“那不就得了。”

    發消息幾分鐘,他之后收起手機,說:“你遲早得給他個身份。明天下午去公司一趟,我們把兩件事一起談一下。”

    宋敘靠座椅上,轉頭繼續看窗外。

    下午上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當天晚上老五約玩游戲,他累得再起不能,于是往后推,延到了明天晚上再一起玩。

    去一趟公司挺好,午飯和晚飯都能直接解決掉,回家就能直奔電腦。

    難得老五和老丁都有空,三個人時隔將近久遠終于湊到一起玩的時間。

    老五最近飛國外給什么團隊當巡演總編舞,這個月也就更新了一下賬號,今天晚上有時間正好開個直播證明自己還活著沒棄號。

    他們玩的還是之前沒有玩完的游戲,依舊是熟悉的界面熟悉的變聲器調出來的怪聲音。

    他們三個是真的很喜歡自己的作品,用到現在都用不膩。

    關卡越玩到后面越難,三個原本互相攻擊的人終于學會了點團體合作,從三個人各自亂跑變成了一起行動。

    解決了宋yuyo身邊沒有人形地圖的大問題。

    剛好想到這,老五于是順帶問了句:“老徐什么時候回來?”

    玩游戲的時候所有人的稱呼都會被老化,就算是徐大老板也不例外。

    “他?明天吧。”隨手撿起了一個小東西,宋敘說,“今天晚上可以玩久一點。”

    健康衛士不在,今天可以痛快熬夜,被發現了再說。

    時間難得,三人小隊出動。

    太久沒玩,他們在一片嘲笑聲中挨個被怪物揍回老家。老五和老丁是被動回老家,yuyo是發現只剩自己一個后主動跑怪物面前,讓怪物把自己揍回老家和其他人團聚。

    畢竟一個路癡到處游走的最終結果必然是把各種拾取物帶到莫名其妙的犄角旮旯然后嘎掉,東西和人都沒掉,不如早回家,還能趕上大部隊。

    一點路癡的清晰的自我認知。

    菜菜的很安心,被嘲笑了半個小時,三個人這才終于逐漸找到了手感,真正開始推進度。

    艱難地推進了一關,切換到第二個地圖的時候,他們面臨了兩條路二選一,最后決定兩條路都走。

    老丁獨身往明顯看著更危險的那條路走,和老五說:“你那條路看著太安全了,帶上老余去平衡一下吧,這樣難度就一樣了。”

    “……”

    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老余總之先跟著老五走了,走上路之后才意識到老丁這是什么意思,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表明自己是個十分有用的好伙伴,沒有他是老丁的損失。

    因為聲音過大會引怪,所以憤怒但小聲,配上奇怪的變聲器聽上去十分難繃。

    老丁“哈”了聲。

    沒想到小號被發現后某當事人在老五直播的時候還是會照常出現,一直看直播的老粉照常出現,新摸到賬號的粉絲聞訊趕來,老五莫名創下了觀看人數的歷史記錄,直播間彈幕不斷跳。

    每一個新進直播間的觀眾都會對這仨的奇怪的變聲器短暫地表示沉默,老粉則是在對老丁的話表示肯定。

    【沒有危險的時候yuyo就是最大的危險,老五走好】

    【不公平!帶yuyo一起走直接變超級困難模式,兩邊難度不對等[認真貓貓頭.jpg]】

    【和老丁同行的人在這,老丁業內挺有名的,上次看的時候明明那么正經,老五和yuyo在臺上的時候也正經,怎么這仨湊一起就變小學生出游了(睜眼)】

    【誰還記得早幾年宋敘不經常接受采訪的時候還是冷淡系帥哥的形象,yuyo剛在老五視頻里出鏡的時候也是,當時好多朋友喊老公,現在只想快來個人收了他這神通[安詳.jpg]】

    房子里只有自己,今天晚上注定沒人來收了宋yuyo的神通,他敲著鍵盤一通操作,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成功給自己整了個怪物突臉,和老五一起齊齊回老家。

    存活的老丁早猜到會這樣,笑得十分猖狂。

    死亡太多次有冷卻時間,對屏幕上突臉的怪物已經習慣得麻木,宋敘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趁著冷卻的時間拿起手機看看有沒有新消息。

    還真有消息,好朋友徐發來的,半個小時前,剛好是開始玩游戲的時候發來的,問他有沒有什么想吃的,之后又問想不想吃蛋糕。

    半個小時前,想吃的,蛋糕。

    “……”

    “咔噠——”

    在他反應過來什么的時候,耳機里的說話聲正好消失,外面汽車引擎聲之后是大門打開的聲音。

    不對。

    迅速說了聲“稍等”,他起身出房間,在二樓走廊欄桿邊上往下一望,剛好看到進門的按理來說應該還在度假的人。

    西裝革履的,不像是剛度假回來,像剛下班。

    ——除開手上莫名其妙的大捧的花和不知道裝著什么的粉色盒子的話。

    進門的人也看到了,把搭手上的西裝外套隨手放在一邊,抬頭說聲“我回來了”。

    宋敘也看出來他回來了,支在欄桿上往下多看了兩眼,視線落在花和粉色盒子上,問:“這是什么,怎么提前回來了?”

    對方有時候出席什么活動或者參加什么現場會收到那么一兩束花,但以前基本不會帶回來,都讓助理或者秘書處理了。另外他雖然不懂花,但總覺得這花的樣子不像是出席什么活動的時候收到的樣子。

    “想早點回來,剛好也回來去公司有點事。”

    徐言述單手握著花和盒子上樓,走近后彎腰遞過,說:“給你的,回來的時候想起來就買了。”

    從樓上往下看,花在他手里的時候像個輕飄飄的玩具,到面前后才能看清是很大一束,宋敘習慣性接過了,接過后手上猛地一沉,這才知道這東西有多重。

    從花里探出頭,他問:“你送我花干什……”

    話沒說完,他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停下了。已經當了幾十年朋友,加上剛才打游戲太專注,他完全忘了前兩天好像還發生過什么事。

    眼尾一抽,他默默把話咽下。

    粉色盒子里裝的是蛋糕,徐言述道:“今天公司前臺說這個蛋糕好吃,所以買了點。”

    說完后看了眼面前的人戴頭上的耳機,他問:“你在玩游戲嗎?”

    很好的一句,宋敘終于想起來自己還在玩游戲來著,火速抱著花回房間。

    他回去的時候死亡的冷卻時間已經結束,很無情的一個隊友丁已經離開出生點老家,等他坐下的時候已經擱地圖里開始悄悄撿東西了。

    徐言述后一步跟著進房間,把手里蛋糕盒子放在桌面另一邊,邊解領帶邊道:“我先回房間洗個澡。”

    連洗澡也要報備,宋敘比了個手勢表示知道,之后揮揮手。

    剛下班的大老板離開,房間門關上的時候一直保持安靜的老五和老丁就出聲了,迅速問出了直播間觀眾也在好奇的問題:“送什么花?怎么突然送你花?”

    剛才沒說話原來是在悄悄聽這邊說話。這兩個人像是生怕錯過一點八卦的機會,一點也不帶客套和委婉。

    宋敘張口就是亂回:“提前慶祝我生日吧。”剛好還配兩塊小蛋糕。

    老五震驚:“你要到生日了?”

    宋敘操控著角色開始在地圖里亂走,說:“快了,還有幾個月吧。”

    差點對自己記性產生懷疑的老五:“……”

    老丁:“……那可真是太提前了。”

    第60章 沒有下次了 一個話題繞一圈,……

    一個話題繞一圈, 把老五兩個人繞住,也差點把直播間觀眾也繞進去。

    【一句生日快樂差點就打出來了,可惡!差點被戲耍了, 還好我生性多疑】

    【哈哈哈哈好神經啊提前幾個月!所以為什么送花啊,也不是什么特殊節日呀[貓貓撓頭.jpg]】

    【你們A市的市民流行送朋友花嗎, 怎么我們這邊哥們們從來沒遇到過互相送花的】

    【不, 我們A市沒有這個習俗啊喂!】

    A市市民差點慘遭被代表,好在澄清得及時。

    說到最后還是沒人知道是為什么送花,這個問題就這么被敷衍過去。

    隔壁的徐老板洗完澡過來的時候,宋yuyo終于跟上了大部隊, 還在緊張刺激地撿垃圾中, 桌上蛋糕盒還沒來得及拆開。

    他于是幫忙拆開了,盤子和叉子配齊。

    宋敘抓緊時間趁機吃了一大口, 吃得腮幫子鼓起,敲鍵盤期間抽空豎起大拇指, 表示對蛋糕的肯定。

    徐言述站邊上看著他嚼嚼嚼, 低頭笑了下。

    聽到聲音, 宋敘抬頭看了眼,剛好看到人眉眼軟化后帶上點的淺淡的疲憊, 于是咽下嘴里的蛋糕, 說:“累了就回去睡覺吧。”

    現在已經遠遠過了對方平時睡覺的點,并且他覺得這兩天雖然說是度假, 但這個人估計沒怎么在玩, 又跑去工作了,這么來回奔波應該挺累。

    “現在不早了,蛋糕記得不要吃太多,適量就好。”徐言述說, “早點休息。”

    玩游戲玩得正起勁的宋某又不一定早點休息,但迅速點頭了。

    在原地短暫地停頓,徐言述離開房間,安靜地帶上大門。

    宋敘果然不可能真早點休息。明天下午開始才有工作,上午全是自己的休息時間,快樂熬夜的機會他決不可能放過。

    玩到凌晨輕輕松松,進到新關卡的時候中場休息,老五去接了杯水戰術性潤喉,回來的時候說:“外面居然下雨了。”

    他們三個都戴著耳機,為了聽背景音里的微弱腳步聲所以聲音都開得大,完全沒注意到外面的其他動靜。

    也淺淺喝了口水,宋敘略微拉開耳機跟著聽了下。

    確實下雨了,并且還不小,落在窗外院子的樹的樹葉和窗臺上,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響聲。

    老丁也在聽,說覺得今晚能睡個好覺。

    睡個好覺。

    想起了什么,宋敘起身了,邊站起來邊說聲“稍等”,說出去一下。

    這次他記得摘下耳機,把耳機放桌上后出門去到對面房間。

    對面房間門沒關,只簡單掩著,留了道不窄的縫,透著光。

    早就回房間的人還沒睡。

    擱原地撓撓頭發,他敲了兩下門后推開,往里面瞅了眼。

    里面的人沒睡,在忙,坐在書桌邊看電腦,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后轉頭看過來。

    推開門后往門框上一靠,他說:“睡不著嗎?”

    徐言述道:“手上這點事做完就睡。”

    宋敘不信他的鬼話。

    眼睛一閉一睜,嘆了口氣,他說:“如果不嫌吵的話,就去我房間睡吧。”

    之前不知道這個人什么時候有的雨天睡不著的毛病,現在他大概知道了。

    比起一個人在這聽下雨的聲音,去他房間躺躺說不定能睡得更好。

    黑沉瞳孔略微一動,徐言述關上筆記本屏幕,說:“可以嗎?”

    還帶征求意見。宋敘靠門框上眼尾一揚,說:“你之前把我按沙發上的時候有這么禮貌嗎?”

    徐言述站起身笑了下,道聲謝。

    笑得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不知道是在謝之前那事還是在謝今天晚上。聽上去總覺得奇怪,宋敘等人走到身邊的時候沒忍住一踹。

    也不是第一次被踹,徐言述接受良好,低頭問他腳背撞得痛不痛。

    “……”宋敘又想踹一腳了。

    但他好歹是個有素質的文明人,理性戰勝了沖動,最終只踹了一腳,重新回到自己房間。

    離開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的時候變成了兩個人。他回來后戴上耳機正打算往椅子上坐,結果看到旁邊人徑直去了沙發,于是緊急打住說:“你去床上睡。”

    他張開手比劃了一個寬寬的距離,又用手指尖比出了一截小小的距離,說:“你這么大一坨,沙發那么小一個,翻個身指定得掉下去。”

    對自己的體型完全沒個概念,更像什么大型犬了。

    沙發底下沒鋪地毯,掉下去就是實打實的痛,問就是體驗過。

    “……”

    視線轉向還有今天早上剛睡過的痕跡的床鋪,落在柔軟的白色被單上,再轉頭看向已經坐椅子上的人身上的睡衣,徐言述短暫安靜片刻,之后低聲道了聲好。

    宋敘一坐下面對的就是老五和老丁的詢問,問他剛才是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又沙發又床的。

    “外面不是下大雨嗎,”一手扶著耳麥,宋敘又開始亂編說,“老徐房間漏雨了,所以來我房間睡。”

    “?”

    老丁謹慎地確認道:“你住的別墅不是什么茅草屋吧?”

    老五簡單道:“那他運氣還挺好……好差。”

    真實想法差點抖出來了,但沒完全抖出來,來了個峰回路轉。

    【wok怎么就這么美美上yuyo的床了?不要啊!徐總上了我上什么!(震聲)】

    【老五是想說運氣好吧,這個男人怎么運氣這么好啊!我現在給我房間天花板戳個洞還來得及嗎】

    【真的有人能和宋老師躺一張床上還能忍得住嗎,上次封面視角像地咚的雜志賣爆了,現在價格炒那么高,全是廣大正人君子的杰作】

    房間里多了個人,該熬的夜還是得熬,宋敘只是把說話的聲音放小了點,處在一個不會把人吵醒的分貝。

    游戲結束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半,說完再見關掉麥后摘下耳機,外面的雨聲依舊不小。

    打了個哈欠,他撐著桌面站起,起身的時候看到放在桌上的花,動作一停。

    把花抱到沙發邊的桌上放下,他低頭解開淺藍色緞帶。

    “……”

    雨聲聲聲催眠,忙完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擱沙發上坐得腦子發昏,站起后就徑直向著床走去。

    走到一半后想起什么,他緊急轉了個彎,開門出房間,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床被子。

    他把對面房間的被子抱來了,放到床另一邊。

    他的聲音說不定真比雨聲還助眠,床上的早睡大王已經閉眼,挺立鼻梁在光下帶出一片陰影,還很好心地睡在床邊,給他留出了大片的位置。

    和小時候一樣的睡法。區別是這個人變得更大只了,以及他沒打算再兩個人一起共享一床被子。

    兩個人兩個枕頭兩床被子,四舍五入就是睡兩張床上,安全又保險。

    人一躺被子一蓋,他關掉小夜燈,眼睛一閉就是睡。

    “……”

    長久的安靜之后,被單翻動摩擦的聲音響起,房間重新陷入安靜,只剩下雨水在窗外沖刷的聲音。

    雨下了整夜。

    一晚上都沒驚醒過,宋敘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窗外天還陰著,房間沒什么光,他睜眼的時候更是一片黑暗。

    耳朵能聽到雨聲,但意外的感受不到下雨的時候的潮濕氣,甚至還有點溫暖過頭。

    確實有點溫暖過頭。

    在被窩里閉著眼瞇了會兒,他實在堅持不能,啪的一下沖出被窩,一頭凌亂白毛冒出。

    視線也跟著亮了起來,雖然還昏暗著,但至少不像剛才的瞎了一樣。

    他睜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睡衣領口里隱約的肌肉線條,之后感受到的是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

    不對勁。察覺到不對勁后一動彈,他這才注意到自己一條腿還十分不客氣地壓人身上。

    有些僵硬地略微抬起頭,他視線一轉,看到昨天睡覺前數量還是為2的被子變成了1,地板上隱約能看到點被子藍色的角,以及他也從原本的枕頭上滾到了人枕頭上,還十分舒服地枕著胳膊。

    看樣子地板昨天晚上度過了很溫暖的一個晚上。以及他占據了床的絕大部分空間,這位可憐的朋友似乎已經被擠到床邊。

    不知道這是怎么整的,總之身邊的人似乎還沒醒,他抓緊時間,悄悄移開壓人身上的腿,試探著往后移一段距離,結果剛一動,面前的人就睜眼了。

    黑沉的瞳孔略微移動,往下垂后看向他,看了幾秒后在安靜里伸出手,伸手一撈就把他撈了回去。

    努力了半天,又回到熟悉的溫暖空間,宋敘:“……”

    在哪里失敗就在哪里躺下,困意重新來襲,他于是原地躺平,重新閉眼。

    這姿勢沒之前那么舒服,原本放人身上的腿平平無奇地放床上,怎么都不對勁,他擱原地扭了半天,找到了一個微妙的角度躺好,終于覺得對味了,安詳閉眼。

    睡個覺進行了半天的準備活動,他躺一會兒又覺得腿有些癢癢,伸手淺淺撓兩下。

    伸手的途中碰到什么,像是什么偏硬的東西,隔著層布料沒怎么察覺清楚,簡單思考,他略微睜開眼,說:“你把手機揣兜里了?”

    這種溫度對手機不太好,口袋里揣著手機也睡不好覺,他于是好心地幫忙把手機拿出被窩。

    “……”

    不是手機,也不是他以為的任何東西。

    碰上什么意料之外的東西,他整個人都僵住,緩慢抬起頭,對上旁邊人垂下的視線,漆黑瞳孔像在壓抑什么。

    一瞬間,不開玩笑,宋敘差點把自己手甩飛出去,從床上進行一個彈射起步,被窩都鼓起一陣風。

    大清早突然經歷這么個事,他本來就昏沉的腦子更是直接炸開,瞳孔都擴散開來。

    懷里的人白毛跟炸毛了一樣,碎發下的耳朵紅得跟白色發絲對比鮮明。

    手指陷進細軟發絲,徐言述抱著人閉眼道:“睡吧。”

    看上去是不打算管這東西。

    說是不管,實際上怎么可能做到完全忽視,宋敘一雙眼睛睜得像銅鈴,整個人一動不動,反應好大半天才艱難地伸手戳了下這人手臂,咬牙道:“你快自己去想辦法解決。”

    聲音十分之小,像是怕其他什么人聽到一樣,努力控制在最小音量。

    徐言述不離開,也沒有放手,低頭埋進他發間,低聲說:“再睡會兒。”

    看上去是真一步也不想離開,明明平時起床都起得利索,像個沒有任何賴床想法的假人。

    宋余又很高興自己朋友是個也會賴床的正常人,但絕不是現在。反復戳了幾下手臂都沒戳動人,他不再收斂力道直接一拍,說:“憋著對身體不好。”

    徐言述沒動,說沒事。

    外面雨聲繼續,房間里終于又重新恢復安靜,只剩下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

    “你就仗著你是徐言述吧!”

    短暫安靜之后,宋敘終于沒忍住在被窩底下踢了人一腳,心一橫眼一閉,顫顫巍巍伸出手。

    “……”

    微弱觸感傳來,意識到他這是在做什么,徐言述睜開眼睛,低頭看向面前死死閉著眼的人,陷在發從里的手一動。

    “不用……”

    “這最后一次,沒有下一次。”

    房間里重新陷進安靜,雨聲掩蓋一切細小動靜。

    ……

    等到到平時起床做早飯的點,身邊人的繼續睡下,已經睡得沉,徐言述起身,準備回房間洗個澡再去做早飯。

    站起身開門離開的時候,注意到什么,他略微轉過頭,看到沙發邊堆了滿桌的花瓶。

    花瓶里插滿了花,是昨天晚上他送的,全都均勻分裝,浸在適量的水里。

    整個家里明面上能找出來的花瓶應該都在這了。玻璃花瓶透明,可以看到里面已經修剪過的莖和旁邊擺著還沒關上的關于養花的書。

    花束的緞帶綁在了花瓶上,仔細但潦草地系了個蝴蝶結,放了一晚上已經有些下滑。

    一手握著門把手,徐言述垂眼笑了下。

    醒來后干活,干完活又睡,宋敘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

    下樓去吃早餐,餐桌上已經擺上他昨天分裝好的花。

    看著從廚房端著早餐走出的廚師,他活動了下酸澀手腕,睜著一雙死魚眼說:“我一定以后不要再跟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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