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抓起朱權手臂,從鹿蜀背上跳將下來,無視后方神情各異的眾人,抬頭打量著身前高大宏偉的殿觀閣樓。
只見這青紅為主的建筑,占地甚廣,氣勢不凡,上有飛檐翹角,下有玉砌雕欄,青檐碧瓦上,刻有祥云瑞獸,雕梁畫棟間,繪有靈禽煙霞,遠遠望去,室內瓊堆玉砌,無燈自明。
八九丈高的三層樓宇,外設七八處兩丈多高的大門,門庭各處,自有相應的匾額對聯。
只是李大狗現在一介文盲,實在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些什么,反正可以肯定,不是“內務樓”三字就是。
如此,本想自我調侃兩句,回頭卻見朱權垂首低眉,一副手足無措的緊張神情,于是一摟他的肩膀,抓過路不平的手臂,嘿嘿笑道:
“快快快……帶我們去辦完事情,然后去你住處喝上幾杯。”
“好說,這便隨我進去。”
路不平本就面向兩人,自然看到了朱權表露出來的窘促,適時解圍,帶著他們走上前面臺階。
朱權心中大為感激,此處人多眼雜,身后之人個個衣著光鮮,膚白貌美,對比之下,自己皮膚黝黑,滿面風塵。
一件破舊的羊皮大襖,足有半個多月沒有洗滌更換,身上一股難聞的氣味,在鹿蜀背上也沒有被風吹散。
實在讓他,禁不住的自慚形穢。
身后傳來嘰嘰喳喳的議論之聲,大多是些聽不懂的話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譏笑自己。
偶爾聽到一兩句熟悉的襄國官話,他也不敢回頭張望,生怕對方記住自己狼狽的模樣。
畢竟鄉里鄉親,說不得以后自己就會和他們常打交道,萬一以后與人交談,別人提上幾句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只怕這陽山之中,幾百年也抬不起頭來。
朱權面紅耳赤,越想越覺自己儀表不堪,深恨自己來時心切,忘了準備一套體面一些的衣服,好換了之后上山。
直到在李大狗半攙半扶之下,腳步虛浮的上完九層臺階,轉向左側沒人之處,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才算退去了大半。
微一用力,抽出了被攙扶的肩膀,有些羞愧的對兩人道了一聲謝。
前面的路不平,微微頷首,李大狗則大大咧咧表示不甚在意。
朱權見了,恨自己不爭氣的同時,對李大狗的淡定自若,分外佩服。
路不平看了暗暗搖頭。
其實這種心態大可不必,以鹿蜀在正陽山的地位,十個朱權和李大狗綁在一起,也沒有它吸人眼球。
君不見,自從鹿蜀從半空下來之后,一群年輕弟子就馬上圍了過來,有捉彩霞玩弄,有拿出靈果美酒,想要與鹿蜀親近。
留在幾人身上的目光,實在為數可憐,只是這種事情,當然不好直接揭穿。
于是路不平帶著他們左拐,一路跨門過戶,進了第個七房間。
里面空無一人,陳設簡單。
墻上有幾張大片留白的人物山水字畫,北面桌案之上,放有一個久未上供的香爐,墻角凌亂擺放了幾把椅子。
地上及桌面,布滿一層厚厚的灰塵,一副很久沒人到訪,以至于此地主人也不常來的樣子。
在李大狗和朱權兩人疑惑的目光之中,路不平尷尬一笑,抬手敲了敲一直敞開的房門。
解釋道:“不好意思,上午急著去接你們,忘了來這里知會一聲。”
李大狗伸腳抹開了地上灰塵,畫了一個圓圈,狐疑問道:
“你確定這里有人值守?我敢保證,這里至少有兩年沒人踏足。”
“可能不止兩年,正陽門每二十年,會發放一次白玉仙令,看地面灰塵,這里應該有三五年沒人進來了!”
路不平敲門之后,等候片刻沒人回應,于是抬頭打量一番,將手上兩個包裹丟給了李大狗,抬步走向前方擺放香爐的桌案。
“嗯,看來做插班生的,不止我們兩個啊!”
李大狗接過包裹嘿嘿一笑,立馬丟了一個給旁邊的朱權。
“路大哥,去年你不是來過這里嗎?”
朱權接過包裹,問出了心中疑惑,路不平和李大狗兩人間的對話,經常讓他聽了似懂非懂。
“我是正式弟子,當時沒在這里領東西,我和你們登記的花名冊,應該也不一樣。”
李大狗一拍額頭,哀怨著道:
“完了,我成奧德彪了……”
朱權嚇了一跳,關切問道:“李大哥,奧德彪是什么?”
“就是努力騎車拉香蕉的小黑子,反正挺慘,還有被獅子吃掉的危險。”
李大狗將手中包裹輕輕甩了兩下,一副很沮喪的樣子。
“啊……這…這么危險的嗎?”朱權被他這話嚇了一跳。
“別聽他胡說八道,就是正式弟子和外門弟子的區別罷了,不過這里的人,習慣稱為侍從弟子。
而且現在的身份都是暫時的,只要肯努力,非酋也能變成歐皇。”
朱權一臉茫然。
李大狗嘿嘿一笑,鼓勵他道:
“小朱呀,你路大哥說的很有道理,你一定要多聽一聽,畢竟他已經入門一年多了,深刻的知道,先苦不一定后甜,但先甜是真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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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權聽了忙不迭點頭,只是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后面的話,有點不對勁了。
李大狗的神神叨叨,路不平早就免疫,只是在心中禁不住開始警惕,
‘這家伙在熟人面前,慣來沒個正經,想必我也差不多了,只是這一年來除去上課,我在陽山一直深居簡出、寡言少語,就連韓睢也只給我傳訊過一次。
這使我雖然沒交到什么要好的朋友,卻也省去了許多麻煩,對于修行來說,也算一件好事,如非必要,這個人設可以一直立著。
就是以后我也得注意一點,千萬別被這家伙帶歪了形象……’
思考好一會兒的朱權,還以為李大狗在變相的勸慰自己,其實在他心中,對于自己和正式弟子可能存在的差別,早有心理準備。
此時聽了,雖然心中不免有些遺憾,總得還是可以接受。
只是‘侍從’兩字不太好聽,還是外門弟子叫的順口一些,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激勵。
看出朱權心思變化,李大狗眉眼一笑,走前兩步,向路不平道:“既然可以改變身份,你看我骨骼清奇、天縱奇才,能不能給上面說一下,先改一個身份?直接從內門弟子做起?”
對于李大狗,路不平根本不需要客氣,嗤笑一聲,道:
“這種事情我說了又不算,要門內的長老和執事,保舉、商議之后才能決定。最近十年,只有三人得以從外門弟子,變成正式弟子。
其中一位來自嵐苛,名叫趙盤的少年,因為天資聰穎,修行進度驚人,得到兩位長老的保舉,一舉成為內門弟子。其余兩位都是積累了足夠的貢獻,才得以轉變身份。”
“嵐苛是什么地方?沒聽說過啊,名叫趙盤是嗎?那我就以他為目標吧,修行稍微低調一點,穩壓他一頭就行。”
李大狗呵呵一笑,‘我有系統在手,只要經驗足夠,論起修行速度,誰能比得過我?’
“嵐苛在陽山以西,那邊的山林比較多,據說也有一些不成氣候的小門派。”
對于他后面的話,路不平沒有表示懷疑。
“難怪這地方我沒聽說過,原來不在襄國附近。”
路不平一邊東瞧西看,一邊反問道:
“我們三人都是來自襄國,你不會以為,陽山的輻射范圍,就只有州來一地吧?”
李大狗環視了屋內好幾圈,也沒看出什么名堂,索性不再理會,邁步跟了上去,好奇問道:
“哦?這么說來,前幾年入門的插班生,也是其他地方的人嘍,你說來讓我們聽聽。”
“當然有了,州來以南,被密林隔絕的地方,有群舒之地,州來北面的雪山屏障之外,是朔原,陽山以西,是山林眾多的嵐苛。
那叫趙盤的年輕人,便是來自陽山西面,這么大的四個地方,總歸不止我們是例外吧 ”
說話中的路不平,走進了前面桌案,果然在其下的抽屜里面,找到了幾支長短不一的靈香,一邊繼續翻找,一邊說道:
“說起這幾個地方,人口雖然不及州來,地域范圍就不見得比它小了。群舒之地多草藥和妖獸,朔原產礦、也多坐騎,嵐苛多礦,多靈木,資源還是很豐富的。”
找了一會,并沒有尋到引火的東西,于是他抽出了一支有過點燃痕跡的殘香,抬頭對李大狗道:
“你應該有火石吧,拿出來幫忙點一下火。”
“哦……哦!自然有的……”
目光有些空洞,正思量這四個地方,加起來有多大的李大狗,被他問話打斷,趕緊從懷里掏出了一對火鐮。
遞給他時,有點古怪的問道:“你入陽山一年多的時間,連個點火的術法也不會么?”
路不平翻個白眼,沒理睬他,接過火鐮砰砰敲了兩下,點燃了那支殘香,將其插在了香爐之內。
一縷裊裊香煙,飄入空中,路不平又從懷里,抽出了一張黃紙符箓,捻在右手等待。
突然,一個很不耐煩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是哪家不長眼的小子?打攪道爺煉丹,炸爐了你賠得起么?”
李大狗和朱權,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很快他們順著路不平的目光,看向了墻上掛著的一張字畫。
畫上是一個身披道袍,背負左手,作舉杯對月狀的人物,旁邊還有長短六行文字,只是李大狗和朱權都不識得。
路不平向著字畫微一拱手,語氣不卑不亢的道:
“抱歉了馬執事,在下路不平,帶著兩位新入門的侍從弟子,前來辦理入門事宜。”
“咦……”
一聲驚呼過后,墻上那張字畫微微一蕩,背對三人的畫像,突然轉過了身。露出一張瘦長的馬臉,上面還畫有幾根稀疏的山羊胡須。
此時,一臉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然后張嘴問道:
“可是去年九月入山,得鹿蜀親近,住在丹楓林海的路師侄么?”
“馬執事慧眼,正是在下,不知執事正處煉丹緊要關頭,多有打擾,希望沒有炸爐才好。”
路不平說話的同時,右手兩指一搓,不失時機的點燃了黃紙符箓,瞬間在他身前出現了一股青色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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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拳頭大小的旋風,速度不快,也不算猛烈,直立于房頂和地面之間,很有規律的掃蕩整間屋子,旋風所到之處,所有的灰塵都被席卷一空。
白玗鋪就的地面,反射屋內的陽光,眼前頓時亮堂許多。
“哈哈……喊什么執事,師侄這就見外了,以后喊師伯就行了。炸爐倒不至于,一爐凝神丹廢了,算不得什么。”
旋風卷過墻上字畫,剛剛還兇巴巴,自稱道爺的家伙,立馬換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臉孔,打了個哈哈,套起了近乎。
‘信你才鬼……’
路不平心中暗暗撇嘴,早就聽說這位執事摳門小氣,逮住機會,就喜歡給人扣帽子,倘若對面這人稍顯怯懦理虧,說不定就真要賠他一爐丹藥了。
于是跟著打個哈哈,指了指顏色變得灰黃的旋風,笑道:
“師伯日理萬機,這里也有好幾年沒人進來,些許灰塵就由師侄幫您代勞,不知我身后兩位新入門弟子,所需要的衣物器具,都在哪里領取?”
“呵…,倒是師侄有心了,其實我有吩咐門下弟子,時常過來打掃的,許是這兩年外出辦事去了,沒有及時和我說一聲。
至于你兩個侍從弟子所需的東西,咳……一客不煩二主,干脆也由你自己去拿吧。你身后左側兩步外的那堵墻壁,可以開啟,往左輕推兩下,再往右重推一下,就能打開,里面的壁柜框格內,備有存貨,一人拿一份就好。”
水墨畫像的馬執事咧嘴一笑,里面空蕩蕩,既沒有舌頭也沒有牙齒,只是下顎的幾根胡須 ,不太連貫的微微抖動。
路不平施禮道謝,往左行了兩步,如他所說,果然推開了那堵墻壁。
這時,那張符箓所化的旋風,已把整個房間打掃了一遍,裹著所有的灰塵,越出門檻,曲卷成了一團黃色圓球,然后在四丈外的一棵柏樹底下一撞。
噗的一聲,留下一地灰塵,消失不見。
倚門探出了兩個腦袋,一直好奇觀察的朱權和李大狗,大受震撼,后者立刻轉身,跑去詢問路不平道:
“剛剛那種符箓你還有嗎?我看它挺智能的,正好我好幾天沒洗澡了,癢的很,你也給我用用……”
路不平翻了一個白眼,沒搭理他,打開墻壁后的柜子,從里面的框格之內,取出了兩個硬木箱子,放在了身后桌上。
箱子沒有上鎖,打開之后,能看到里面放有三套以七年彩蠶絲編織而成的衣服,顏色以青、綠、黃為主。
這種七年孵化一次的彩蠶,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喂養不同顏色的葉子,吐出來的蠶繭顏色就不一樣,且色彩鮮艷、純正。
當然,還有輕便透氣,防寒,易清洗的特點。
李大狗看了之后張了張嘴,想要吐槽幾句,對上路不平警告的眼神,只好住嘴打個哈哈。
這時,墻上馬執事的畫像,再次開口說道:
“師侄把墻推回原位,到香案之下,取出兩張黃紙,旁邊有筆,無需墨水,寫下他們倆的姓名、籍貫、生辰和今天的日子,點火燒完之后,師伯這里就能把他們倆的名字,錄在花名冊上。”
路不平依言從第二個抽屜里,取出了兩張黃紙和一支翠竹毛筆,遞給了對面的李大狗。
李大狗接過紙筆,明白了可以用襄國文字書寫,同時腦海響起了任務提示的聲音。
他眨了眨眼,打開了任務界面。
在“滌蕩污穢”、“朝廷鷹犬”,以及一系列的武功學習、融合任務之后,出現了一個新的任務。
任務4:修行路漫漫
任務描述:修行路漫漫,上下難求索,春秋日悠悠,人生眨眼過。
君不見,仙路云深,其道遙遙,只見來人,不聞歸客,常聽得,高朋滿座賀新壽,難覓尋,無人問津野遺骨。
其險也如此!胡為乎來哉!
任務要求:記名錄冊。
任務狀態:未接受。
有了系統的認證,李大狗也不擔心有詐,默念接受任務。
頓了頓,提筆欲寫,卻皺起了眉頭。
姓名、籍貫倒還好說,生辰八字他是真不知道,至于最后的日期,總不能寫興安八年十月二十七日吧,那是襄國的紀年,陽山只怕不認啊。
這個時候他就覺得,不能和路不平通過心聲對話,實在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
于是抬頭看了一眼路不平,瞬間讀懂他的心思,‘瞎編嘛,這個我熟,指定不給他寫詳細了……’
于是心里大致默算一下,立馬揮筆寫道:
李明非,州來襄國河西道人士,生于戊申年、辛酉……
然后再次停筆,今天的日期,他是真不知道該怎么寫,只好把紙筆推給了路不平。
后者接過紙筆,寫下了“屠維大荒落”五字,將筆遞給了朱權。
有了前面的對照,朱權倒不怯場,依次寫下了自己的姓名、籍貫和生辰的前四個字。
路不平拿起兩張黃紙,向著墻壁展示了一下,見對方微微頷首,于是拾起桌上火鐮,將兩張黃紙一起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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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黃色的火焰舔舐著黃紙,居然沒什么灰跡留下,只有化成的裊裊煙霧,飄向墻上字畫,在其左上角的空白之處,形成了兩朵灰云。
快要燒到手邊的時候,路不平將其往空中一丟,帶著火焰的黃紙打了個旋兒,還沒落地便已焚燒的干凈。
李大狗見了嘴角微微抽搐,‘怎么有一種自己獻祭了自己的感覺?’
待火焰熄滅之后的煙霧,全都匯入了畫上新出現的灰云之后,馬執事揮了揮衣袖,兩朵灰云消失不見。
然后回頭笑道:“師伯取了個巧,倒是麻煩路師侄了,有空常來丹陽峰上喝茶……”
路不平點了點頭:“師伯客氣,有空師侄一定會去,屆時不要嫌我打攪便好……”
“哈哈……說哪里話,師侄不嫌棄鄙處寒……”
馬執事話說一半,畫上張合的嘴巴瞬間卡住,然后慢慢轉過頭去,恢復了之前舉杯對月的模樣。
路不平望著手中掐滅的靈香,尷尬一笑,對兩人解釋道:
“第一次用這東西,難免出點意外……”
李大狗將手中包裹,往路不平懷里一塞,很自覺的提起一個箱子,轉身邊走邊道:
“這就是上課不認真的結果啊,話說這箱子也太不方便了吧,怎么也不給個空間袋之類的東西?我們一路過來,又是坐車又是換馬,身上總是帶著一個包裹,還以為入了陽山,可以輕便一些……”
朱權也抱起了一個箱子,不過他的行囊并沒有遞給路不平,而是掛在了自己肩上。
路不平一手提著行囊,幾步趕上兩人,道:“修仙也得講究基本法吧,涉及到空間方面的東西,都是高檔貨色,長老們未必人手一只,何況是你?”
“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不喜歡聽……”
李大狗嘟囔一句,跨出門檻,停步又問:“現在我們去哪?”
“當然是去我的住處,別忘了,你是我的侍從護衛。”
路不平越過他的身旁,往來路走去。
李大狗一手摟過朱權的肩膀,對路不平威脅道:
“護衛可以,侍從不行,你要是敢讓我和朱權給你洗衣服,做飯,我會把你摁到河里去。”
“衛生方面有清潔符箓,做飯有地火,干凈水源直接流到門口石臺,挖礦種地你也不會,連自己都整不利索,還能指望你幫我做些什么?”
路不平嗤笑一聲,肩上的臟兮兮包裹,與他身上干凈合體的直裰寬袖灰袍,分外不搭。
朱權臉色羞紅,喃喃道:“洗衣、做飯我還是可以……”
“別說了…誰也用不著侍候誰…喂,你說我們這些外門弟子,既不用挑水打柴,也不用種地挖礦,難不成只上課修煉,吃閑飯過活?”
李大狗揮手打斷朱權話語,拉著他袖子,趕前幾步,在路不平肩上打了一拳。
路不平被他一拳打的踉蹌,往后踢了一腳,被李大狗輕巧躲過,也不回手還擊,點了點頭道:
“最初三年時間,還真就是如此,門派里面的很多任務,沒有一定的修為,是很難做的好的。可你也不要以為,真的可以混吃等死,等這幾年的好日子過完,會有各種各樣的考核。
到時候你就有的忙了,一邊要顧著自己的修煉,一邊要完成門派交付固定差事,想要得到更多資源,還有抽出大時間,到內務樓和外務樓主動接取任務,積累門派貢獻。
當然了,真想要徹底躺平,也沒人會趕你下山,只要領取一份工作,混個安享晚年還是可以的,只是功法和修行資源,乃至能夠遺留給后輩的恩蔭,就徹底無緣了。”
李大狗看了一眼旁邊的朱權,見他聽的認真,遂挑了挑眉頭,道:“得得得……權益和義務等同嘛,這些以后再說,我現在只想去你的住處,吃頓飽飯,然后睡上一覺。”
“行,那里早給你們準備好了休息的地方,至于你們以后的住處,可以明天再做選擇。”
三人來到庭前廣場,見到鹿蜀早在上面凌空等待,下面站了一大圈的年輕弟子,許多人手上拿著靈果和甜酒,想讓鹿蜀下來品嘗。
路不平向空中招了招手,鹿蜀發出雷鳴般的蹄聲,緩緩向下降落,下面的年輕弟子頓時一哄而散。
李大狗眼睛都看呆了,直到他們在眾多哀怨羨慕的目光之中,上了鹿蜀背上,飛行了好一會才道:
“你家坐騎這么受歡迎的嗎?怎么不見有人過來討好你呢?”
“鹿蜀是你我的前輩,不是誰家的坐騎,我不能御物飛行,只能暫時請它幫忙。”
也就是問話的人是李大狗,換了別人這么話癆,路不平得裝著聽不懂了,此刻,也只能耐心的解釋道:
“正陽門千百年來,一直有兩條傳聞,在門下弟子耳中流傳。
其一,但凡天下神獸,都是秉承天地氣運而生,鹿蜀自然也不例外,它雖不擅戰斗,卻一直傳聞,有匯集天下靈秀之氣的奇特能力。
所謂空穴來風,其必有因,正陽山一千多年來,從一個寂寂無名的三流門派,逐漸躋身為中洲天下也能數得著的大門派,想必就是一種佐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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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據說,能被鹿蜀主動親近之人,必然會是修道路上的曠世奇才,哪怕一開始不甚明顯,也必定能在修行后期,突飛猛進,遠超同輩修士。
現在的正陽山掌門真君,就是最好的例子。
兩千年前,天資卓絕的他,剛剛開元化府,第一次下山游歷,便偶遇了幼小懵懂的鹿蜀。
然后它被掌門吸引,主動隨他來到了陽山。
掌門真君的天資自不消說,自其入門以來。
一年洗身脫凡,兩年御物飛行,三十年開元化府,不過兩甲子時間,已然五氣圓滿。
此后,又一甲子,調和五志五相,練就神、魂、意、魄、精,一舉達成了五氣朝元之境。
又三百年打磨肉身,鑄就無垢之體,凝練出第一朵道花,
自此,掌門真君超越了正陽山歷代先輩,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修行道路上的諸多瓶頸,好像在他的面前根本就不存在。
以至于,正陽山上一代掌門莫庭海莫仙長,早早想把掌門之印,交付給他,他雖屢屢推辭不就,卻能以當時的二代弟子身份,執掌陽山門戶。
正陽門也從那時開始,正式興起的。”
李大狗在身后連連點頭稱贊,好像看到了一個披荊斬棘的少年,用他的雙肩挑起了整個門派,一步步登高望遠的場景。
路不平也不禁停下了話頭,唏噓贊嘆,坐下鹿蜀略過了一片絢麗花海,他才繼續說道:
“掌門真君肩負門派發展的同時,只用了五百年的時間,就修煉出了法身,進階返虛之境,凝練出了第二朵道花。
后六百年,勘實破妄,轉化虛實,凝練出第三朵道花。
于是,他就成為了中洲南隅,有史以來第一個躋身天人境的大修士。”
“天人境呀!這名字聽起來就很高大上了……”
李大狗悠悠感嘆。
路不平點頭回應他的感慨,接著又道:
“掌門出關之日,未等眾人道賀,一手持握開陽神劍,于陽山之巔,一劍誅滅了三萬七千里外,盤踞群舒之地萬年之久的大妖尸斗。”
“三萬七千里,這比東風導彈還要厲害了……”
“少說一點怪話,天人境修士的一擊和導彈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路不平對此無奈,還好朱權順勢問了一句,“然后呢?”
這才讓他繼續說下去。
“其后,掌門真君應邀前往北方玄洲,于萬丈冰原之下,斬墨蛟之首,退瀛海之波,又在聚窟洲持劍蕩魔三十載,致使永夜之地,怨魂厲鬼不敢哭,外魔邪祟不敢露。
此后聯袂千崖山劍仙李沉舟,問劍四海,游歷八荒,十三年轉戰滄海與鳳麟洲,雖是帶傷而歸,卻贏了仙人境下第一人的稱號。
而這,已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誰也不知道,閉關修煉三百載的掌門,現在的實力會有多強?
門內長輩說,修仙界中早有傳聞,倘若當年的掌門真君,沒有選擇陽山,而是與其弟成輅對調,加入位于長洲的長留。
則必然能在三千年內,合道天地人三才,躋身仙人境修士之列。
所以鹿蜀的這則傳聞,對門下弟子,實在有莫大的吸引力。
何況,此后在它在正陽山的時日,也曾有幾次主動親近過別人,事后證明,那幾位被它親近過的人,都是同輩之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所以,有此奇效,又自小跟隨掌門長大的鹿蜀,在正陽山的地位,可想而知。”
“不得了,不得了,原來修仙界的傳奇人物,就在我們陽山啊,看來以后,我得以掌門真君為目標了,那什么山旮旯里長出來的趙盤,現在看來不值一哂。”
李大狗哈哈一笑,之前被他當成目標的趙盤,瞬間被丟在了一邊。
路不平打擊道:“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咋了?鹿蜀親近你,你尾巴就翹上天了,還不興我也高興一下?莫非我看起來,不像是個萬里挑一的天才?”
李大狗頓時不高興了。
路不平呵呵一笑,“我不會輸給任何人,你就難說了,鹿蜀是我請求了半天,才愿意陪我跑這一趟的,又不見得是真心親近于你。”
“到時候走著瞧吧……”
李大狗嘴上不服輸,心里卻由衷的為路不平感到高興。
只是身后的朱權,卻從興奮之中,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對自己的天資聰愚,向來沒什么自信。
只能在心里暗暗鼓氣,以后勤加修煉不能貪玩,總不至于落后前面兩位太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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