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句粗口,直教鹿蜀背上,欣喜著久別重逢的路不平,差點笑出聲來。
‘這家伙在熟人面前,還真是一點也不穩(wěn)重啊……’
至于朱權(quán),剛剛還沉浸在宛如仙境般的景象之中,這時也被李大狗一句別樣的稱贊,導(dǎo)致他差點就要捂住腦袋,說一句我不認識他。
‘哪有這樣的人啊?見到如此澄凈明亮的仙家勝景,就算念不出什么應(yīng)景的詩句,說一句如詩如畫,也還貼切不是?’
很明顯,李大狗沒有一點這樣的自覺,看見異獸背上的路不平,只是歡喜微笑,沒有下來的意思,他竟有些不太樂意了。
立時向他招了招手,不滿地道:“咋了?在我們面前還要擺什么仙家風(fēng)范嗎?趕緊下來接我們進山吧!累的我可是一步也不想走了……。”
半空之上的路不平,無奈一笑,心中有些驚訝和疑惑。
驚訝是因為陪同李大狗前來的,不是秋仇,竟是那見過一面的店小二。
疑惑是因為和李大狗見面,已經(jīng)有一會了,按說兩人的距離并不算遠,此刻竟然沒能聽到對方的心聲。
只是,看李大狗的表情,好像根本沒往這方面想,竟還在不滿自己沒能及時下來。
放下上面的疑惑,路不平無奈一笑,拍了拍鹿蜀雪白的脖子,在其一聲不太情愿的響鼻之中,邁開四蹄,幾步落到了高臺子上。
鬃毛和長尾的霞光,如雪飄散,在陽光下閃耀著璀璨又純粹的光芒。
李大狗立刻解下背上行囊,往腳下一丟,笑呵呵湊了上去,想與這只神駿非常的異獸,套個近乎。
奈何鹿蜀高大異常,縱然沒有表露出排斥他的想法,李大狗就是伸起手來,也無法觸及到對方的肩膀。
擔(dān)心鹿蜀可能生氣,路不平趕緊跳了下來,拉住他想要去抓雪白鬃毛的左手衣袖,大為感慨地道:
“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呀,瞧你的頭發(fā)和面容,都可以喊你叔了。”
“你愿意這么喊,我肯定不會推卻,長輩分的好事,求是求不來的,反正要我喊你師兄,怕有點難了。”
李大狗不在意的撫了撫雜亂枯燥的頭發(fā),恬不知恥。
“你少來吧……”
路不平及時打消了他占便宜的心思,又解釋道:“不過喊不喊師兄倒無所謂。正陽門規(guī)矩雖大,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上,向來只看雙方意愿,你要是喜歡,我喊你師兄都行。”
“那感情好……”
李大狗笑嘻嘻點頭,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鹿蜀的身影。
“你倆暫時不熟,小心觸怒了它,有你苦頭吃的。”
路不平不想理他,上前兩步撿起他丟棄的包裹,笑著對前面的朱權(quán)道:
“好久不見,你叫朱權(quán)是吧?”
像個局外人般,沉默觀望的朱權(quán),上前一步,有些訥訥的回道:
“是……是的,我叫朱權(quán),路大哥好久不見。”
“不必見外,能順利到達陽山就好,以后我們就是同門師兄弟了,可要互相關(guān)照才行。”
路不平點了點頭,微微側(cè)身,示意他跟著自己上前。
朱權(quán)望了一眼,前方高大神俊的異獸,內(nèi)心有些激動。
“路大哥,你先走吧,我跟在后面就好。”
路不平會意一笑,把手中行囊拋到肩上,邊走邊道:“不用擔(dān)心,鹿蜀雖大,脾氣卻還算好。”
“嗯……”
朱權(quán)點了點頭,看前面那叫鹿蜀的異獸,面對李大狗一臉討好的笑容,一張馬臉之上,滿是嫌棄的表情,覺得這話多半不能盡信。
于是緊了緊背上,還裝著十幾斤的油鹽肉干的鹿皮行囊,舉步跟了上去。
前面的路不平,看到李大狗還在圍著鹿蜀打轉(zhuǎn),沒好氣道:
“好了,別討沒趣了,想要打好關(guān)系不在一時,以后我給你出幾個點子。”
“這位同志的思想,就很有問題了,明顯是脫離了群眾啊,你要是像我倆一樣,曉行夜宿,辛苦跋涉兩萬多里,突然看到這么一只,能夠御風(fēng)飛行的神奇靈獸,還能心平氣靜,那就真是活神仙了。”
李大狗回頭翻個白眼,對他這種忘記了階級本性,不知道長征艱難的人,表示了強烈的不屑。
“好,好,好,是我不對,兩位同志功高勞苦,接下來就由在下,帶領(lǐng)兩位先去辦理入門的事宜。”
路不平扶額搖頭,趕緊認錯。
“孺子可教……”
李大狗欣慰的點了點頭,左右看了一下,見這偌大一個石臺,除了自己三人一獸,再無旁人出現(xiàn)。
悻悻然道:“像我們這種不可多得的天才,咋就沒多派幾個人來迎接一下?這就不太像話了呀!”
“大哥我求你別說話了,好歹有點成年人的樣子,大家都很忙的!也就是我一直擔(dān)心你們的行程,這才特意過來迎接,要不然的話,外務(wù)樓那邊發(fā)一只飛舟就夠了。”
路不平一下跳上鹿蜀寬大脊背,拍了拍它修長的脖子,以作安慰。
然后一指身后位置,道:
“快上來吧,鹿蜀的排面很大的,夠你以后去吹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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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能夠媲美江湖之上,頂尖的后天高手了。”
李大狗豎起了大拇指,然后又開心笑道:
“這么說來,這種靈獸并不是什么標配,那我以后可得與它多加親近。”
路不平感受到胯下的鹿蜀,有些暴躁,趕緊打住道:
“不會說話就趕緊閉嘴,沒人會把你當(dāng)啞巴,它是前輩,整個陽山獨一份的存在,換了其他人,別說乘騎,想見一面都難。”
李大狗瞪大了雙眼,訝然開口道:
“這么說你很特別了?真是奇怪,憑什么它聽你的,不聽我的?難道是因為你們同姓一個路字?”
“可能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路不平隨意笑了笑,也不去辨別‘路’與‘鹿’的差別,向身后的朱權(quán)也招了招手。
李大狗若有所思,用琢磨的表情,看了看路不平。
奈何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孔,實在是熟悉不過,怎么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別。
‘難道是因為當(dāng)初太極圖下的那團玄黃之氣?’
其實乍一見面之時,他就覺得路不平有些不同,此刻回想才突然察覺,自己一直沒有聽到對方的心聲。
不過這種事情當(dāng)然不合適現(xiàn)在討論。
畢竟他不是真的不知輕重。
比如方才看到鹿蜀之時,他就發(fā)現(xiàn)此獸靈動異常,又與路不平關(guān)系親密,肯定不是什么狂暴性情。
為了避免意外,他連蠢蠢欲動的偵查技能,都能忍住不用。無非是想借路不平的身份,拉近一點關(guān)系。
自己入門之后,便是身份最低的外門弟子,多半少不了勞苦奔波,若有一只無視道路坎坷的代步坐騎,就能省下許多時間,用于自身修行。
于是嘿笑一聲,腳下一蹬,飄然上了鹿蜀的背上。
用屁股蹬了兩下,只覺得軟硬適中,果然不愧是活生生的真皮,還是特別少見的那種。
然后彎腰側(cè)身,接過朱權(quán)遞過來的包裹,毫不客氣的塞到路不平的懷里。
再次探手,一把抓住朱權(quán)遞過來的手掌,微一用力,將其順利拉了上來。
“都坐好了吧?”
扭過頭來的路不平,見他們點頭示意,胯下的鹿蜀也不用催促,兩只后腿一蹬,已經(jīng)躍入半空之中。
雷鳴般的馬蹄聲中,徑直向著陽光普照的那方世界,踏空而去,留下了兩股長長的紅白霞光。
李大哥嘖嘖稱奇,就這特效,少說也是五顆星的坐騎。
回望之前所立的石臺,遠遠看去,像是一只蘑菇一樣,靜悄悄立在山頭之上。
突然想起什么般,開口問道:“剛剛那兩根石柱子上,好像寫了什么文字?你看得懂嗎?”
鹿蜀通靈,不需要他人駕馭,是以路不平回頭看了一眼,微微頷首道:
“看得懂,是修仙界一直流傳的古篆字體,外面已經(jīng)很少用了,上面是一副對聯(lián)。
寫的是,極目遠眺,望不見凡塵來路。天高地迥,會古今仙人大道。”
“我淦,老子又成文盲了……”
李大狗忍不住吐槽一聲,練字的時候可以借助系統(tǒng)幫忙,識字讀書就不行了。
“那倒還不至于,文字的演變,都有可尋的脈絡(luò),只要跟隨教文法的師兄師叔,集中學(xué)習(xí)一段時間,就能適應(yīng)。
更大的問題是語言不通,這就需要你們對照文字,一個個重新學(xué)習(xí)和糾正。像我入山已經(jīng)年余,也只能做到正常交流,少不了有些問題,需要來回請教。”
路不平搖了搖頭,顯然這不是特別輕松的事情。
“啥?還有文法老師?有高數(shù)和毛概嗎?”
李大狗瞬間失笑,只覺得畫風(fēng)有些奇特,這不符合自己心目之中,修仙門派的場景啊!
印象之中的修仙畫風(fēng),應(yīng)該是一個須發(fā)皆白年老師傅,或者某位一臉肅然的傳功長老,丟一份玉簡、秘籍,讓座下弟子自己體悟。
遇到不會的地方,過來提點幾句,年月久了,門下弟子莫名其妙就學(xué)會了才是?
怎么這里的畫風(fēng)不一樣了?竟還有教人讀書認字的安排?
“你想差了,文法兩字,是指文學(xué)和術(shù)法,前者包含了識文斷字,琴棋書畫,儒道陰陽,乃至農(nóng)藝藥理,符箓陣法的基本原理。
最基礎(chǔ)的知識課程,會有專門的人來教授,更多的學(xué)問,沒有一定得公理和定式,各成一家之言,誰要是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有所擅長,就可以在內(nèi)務(wù)樓的公示牌上,掛上自己的課程,寫明時間和地點就行。
不過這些東西,都不會特別深入,自己感興趣或者覺得夠用就行,真要深入研究,還要等以后,去找合適的人拜師學(xué)藝。
術(shù)法就不用講了,各種常用法術(shù)的技巧和應(yīng)用,光靠自己摸索,實在浪費時間,沒點基礎(chǔ)的瞎練,甚至容易受傷。
門派之中專門有人指導(dǎo),雖不會太過深入,也比自己亂來要好多了。”
路不平說完也是一笑,剛?cè)腴T的時候,他也對這些類別齊全的學(xué)習(xí)安排,感到非常詫異。
特別是那些師兄師伯們,掛在內(nèi)務(wù)樓里的課程,簡直和大學(xué)里的公共課一樣,不做強制,也不加學(xu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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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課程,誰都能去聽嗎,”
李大狗仔細聽完他說的這些內(nèi)容,雖然覺得和自己預(yù)想中的修仙門派大不一樣,仔細一想又覺得特別合理。
畢竟在流水線上打螺絲,也需要具備一些基本的知識。
修仙嘛,怎么說也是一種專項技能,而且屬于那種極具稀缺性的專項人才。
如此說來,需要掌握更廣泛的知識,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p>
此時,三人座下的鹿蜀,早已穿過了半空之中,指引符箓驅(qū)散迷霧的那個圓圈,進入了一個山水明媚的世界。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透亮澄凈,有坐落四野的青山,秀氣如黛,有奇峰突起的巨峰,高大雄偉。
如林的群山深處,更有一座擎天而立的大岳,頭懸雷池,云氣環(huán)繞。
下方綠意盎然的沃野平原之上,有幾條波光粼粼,如絲如帶的長河。
長河兩旁,點綴著一顆顆,珍珠般的湖泊寒潭,星羅棋布。
半空之中,有各色各樣的奇珍異獸,穿梭而過,偶爾能見到它們的背上,安坐著一個個衣裳華麗的男女身影。
但凡遇到鹿蜀前進的路線,都會不約而同的轉(zhuǎn)向,以示避讓。
甚至有不少人站起身來,面向他們的方向躬身施禮。
路不平早已知曉,他們行禮的對象是坐下鹿蜀,而非自己三人。
所以也不作回禮,自顧自的回答道:
“基礎(chǔ)的課程,誰都可以去聽,但你千萬不要因為他們免費,就覺得會是什么濫竽充數(shù)之人,大多數(shù)授課之人的學(xué)識,都是很高深的,只是講的比較基礎(chǔ)罷了。
師兄師伯,主動開講的課就不一定了,有時候沒什么要求,有時候需要為師叔師伯們做一點小事,不過這都會在課程公布的同時,交代明白。”
李大狗微微頷首,心中已經(jīng)明了了幾分,回頭對身后的朱權(quán)笑道:
“小朱啊,我們又要成為同學(xué)了,到時候你要記得喊我去上課呀!”
朱權(quán)正擔(dān)心自己的基礎(chǔ)太差,會影響修行的進度,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應(yīng)聲回答道:“好,好的……李大哥你很聰明,到時候要提點我一些。”
“無需自謙,互相學(xué)習(xí)啦!”
李大狗眨了眨眼,也不管朱權(quán)有沒有看到,只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歡喜。
側(cè)頭打量,眼看著視線兩側(cè)的云霧,接連閃過,居然沒感到有絲毫的微風(fēng)吹過。
心中猜想,多半是胯下坐騎的神異之處。
他和朱權(quán)身上所穿的衣服,還是前些時日,從牧民身上換來的。
此時在和煦的陽光照射之下,不禁有些燥熱,遂扯了扯衣襟,問道:
“有些熱,你開一下窗戶,好透透風(fēng)。”
“就你多事……”
路不平話剛說完,也不見他有何動作,一陣清涼的微風(fēng)已經(jīng)吹了進來。
李大狗甚為滿意,心中已經(jīng)打定主意,說什么也要將這鹿蜀套路到手。
別的不說,光是騎著它出行,在這陽山之內(nèi),并可一路暢通無阻。
再次沉默的朱權(quán),聽著他們談笑風(fēng)生,有些話自己似懂非懂,那種局外人般的感覺,又一次浮上心頭。
想要說些什么,腦海中翻滾的幾個句子和問題,最終也沒說出口來。
心中微微嘆息,
‘自己終究不像李大哥一樣,能和前面這位路不平自來熟悉,談笑風(fēng)生。
說起來,此刻他倆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也有七八分的相似。
李大哥的神情,歡快得有些太過話癆,看起來都有點兒傻了。
這種情況,李大哥和我一路行來,也是非常少見,大概也就衛(wèi)夫子還健在的時候,他與衛(wèi)殊聊天,會帶有一點孩子般的淘氣。
至于最前面的路不平,白玉仙令出現(xiàn)的那晚,與我一同坐在麻葉縣的一座庭院之中,更是憂心忡忡,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胡思亂想中,此前一直遙望的那座大岳,此刻終于近了。
但見得上方,白云朵朵簇擁成團,瑞氣條條匯聚成煙,頂上雷池閃耀火煉,座下鹿蜀踏空如電。
其下有數(shù)不盡的亭臺樓閣,林海洞府,常伴著千年不敗之奇花,萬年長青之異草。
更有那嶙峋怪石,瀑布高崖。
當(dāng)真是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朦朧其上,云霞出乎其中。
朱權(quán)和李大狗舉目望去,只覺得處處都是美景,一方勝景還沒看個大概,眼里又闖入另外一處。
正值兩人目不暇接中,坐下鹿蜀斜斜往下,如雷的馬蹄聲中,一座玉階丹涂的殿觀,映入眼前。
半空之中,許多御風(fēng)飛行,亦或乘騎靈禽代步的弟子,聽到熟悉的轟隆馬蹄聲響,早早避讓開來。
下方人來人往的寬大廣場之上,眾多步行其中的年輕弟子,更是如鳥獸散一樣,嘩啦一聲,空出了好大一個地方。
鹿蜀凌空一躍,帶著三人,輕巧的落在了殿前開闊的廣場之上。
抱著兩個行囊的路不平,略表歉意歉意,翻身而下,指了指前方殿觀,對兩人介紹道:
“前面就是內(nèi)務(wù)閣樓,接下來我會帶你們?nèi)サ怯浾諆裕槺泐I(lǐng)取一下個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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