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口渴 “皇兄,你真是好沒良心……”……
哄騙而已, 怎么可能不累……
謝瑾從未遭受過這樣的身心凌虐,且經(jīng)這兩日的積勞,眼下他連話都快說不出了。
茶具早已傾翻在地, 他甚至連口水都沒得喝。
“渴……”
“可以什么?”
裴珩故意要吊著他, 要捉弄他, 在這時露出溫柔又卑劣齷齪的一面:“說大聲點啊,皇兄,否則朕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嗯?”
他想引誘謝瑾多說點話。
好聽他萬一失控時,發(fā)出別的聲音。
謝瑾難掩心頭恥辱, 益發(fā)痛苦地蹙眉:“我說, 口渴……”
“口渴啊。”
情到濃時, 裴珩對懷中的人多少有那么一絲心疼,頓時便掰過他的下巴, 試圖將自己的云津喂進他嘴里。
可謝瑾咬死不從, 還往裴珩的舌尖咬出了血。
“皇兄,你好沒良心……”
裴珩喘息著罵道,又像是在調(diào)情,然后更加兇猛地蓄意報復。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已有太監(jiān)到院子外催了好幾次, 說刑部的耿磐大人正候在陵陽殿,有要事求見皇上。
裴珩這才加快了,意猶未盡地從謝瑾身上離開。
不得不說, 裴珩于這件事上是有些天賦異稟的,比起昨夜又進步神速, 已更為得心應(yīng)手了,輕而易舉就能占了上風。
同謝瑾這種骨子里斯文規(guī)矩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裴珩不喜歡肌膚直接相觸這一點, 還是沒變。
這一次他也只脫了最外層的礙事龍袍,除了明黃的里衣皺了幾道,衣領(lǐng)都還是嚴絲合縫的,穿戴完整。
裴珩從地上去拾起那件龍袍,撣了撣灰隨意往身上一披,就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帝王相。
謝瑾看起來也只松了條腰帶,大袍寬松而空蕩。
他已精疲力竭,吃力撐著桌,才緩緩站了起來。
“靈昭。”
裴珩恢復了理智,與剛才儼然判若兩人,他瞟了謝瑾一眼,就示意讓靈昭去拿水。
靈昭早已備好了新的茶碗,立馬倒好端了進來,遞給謝瑾。
謝瑾接過,卻沒有喝了,握著杯盞的五指指尖用力得隱隱發(fā)白。
他沒有半點余力再藏,也藏不住了。
他那副慘淡的面容下,不時泛上來一陣羞恥的緋紅色,皮薄得似乎透得都能擠出血來,可他偏偏還是那副高貴清冷的神情……倒生出了一絲不可描摹的澀氣。
更容易叫人起了想百般蹂躪的歹心。
十年了,裴珩終于如愿以償,得見謝瑾被折磨得如此不堪。
而他此時此刻親眼見過了才算明白,每每恨意與嫉妒作祟時,自己最想看的無非就是這般模樣的謝瑾。
臣服、屈從、卑微……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謝瑾。
按說裴珩心中該無盡得意才是。
可不知為何,他并未覺得有多么輕松,反而臉色沉了下來,一時說不清那陣大仇得報的快感之下,莫名涌動著的是什么。
他不覺倒抽了一口冷氣,忽道:“忘了說,明日朕要去相府為司徒釗慶壽,皇兄若是身子吃不消,就不必跟了。”
之前提過一嘴,下次裴珩再去相府時,可以帶上謝瑾一起。
謝瑾沒成想他記著此事,聽言一愣,便撐著床榻邊稍直起身子,強撐著說:“沒有妨礙……我撐得住。”
裴珩眼底掠過一絲不快,聽外頭又在催了,也懶得再多說,便拂袖離去。
……
半個時辰后,陵陽殿。
裴珩大步入殿,脫了大氅隨手一丟,“何事非得這么匆忙?謝云的案子不是正推著,難不成又有什么變數(shù)?”
耿磐聽他口氣有些不耐,就知道自己運氣不好,又無緣無故觸了他眉頭,稍稍壓低聲音笑道:“皇上放心,謝云舊案一切順利!那個……是審刑院大火的案子有了眉目。”
裴珩微頓,看了他一眼,嗤道:“過去兩個多月了,朕還以為你將這案子都忘了。”
耿磐強顏歡笑:“哪敢啊,這不是人手實在不夠,而且火場的案子本就最難查,現(xiàn)場線索保留的不多,一忙起來總有耽誤的時候嘛。”
“少廢話,說正事。”裴珩道。
“是,皇上!”耿磐立馬圓眼一瞪,裝得嚴肅起來:“仵作已將那日現(xiàn)場燒死的四十三具焦尸一一查驗,辨認清楚身份,確如皇上所料,其中還真有一具男性焦尸十分可疑,他的口腹中并無煙灰,分明是死于大火起勢之前。”
一般人無法忍受被活活灼燒死的痛苦,兇手若要畏罪自戕,也多半會選擇在火勢起來前,自行了斷。
這具焦尸極有可能就是生前縱火之人。
耿磐又攤開一包東西,呈到御前:“皇上請看,這便是從那焦尸的牙縫內(nèi)所刮下的殘余粉末,乃為劇毒。此人乃服毒而亡的。”
裴珩蹙眉看了一眼,掩住鼻子問:“所以,查出來源了嗎?”
早就聽聞有死士會在牙上藏藥,以便隨時赴死,不足為奇,關(guān)鍵還得看這毒藥是從哪來的。
不等耿磐回答,裴珩就直白揣測:“是相府么?”
裴珩也一度懷疑審刑院大火就是司徒釗的手筆。
為阻止謝云翻案,放火燒樓,毀尸滅跡……每一件都像是司徒釗干出來的事,且合情合理。
若非事發(fā)當晚,裴珩自己身在相府當中,親眼見到他還在與南黨官員商討對策,也不會起了別的疑心。
懷疑這放火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耿磐正經(jīng)認真了幾分:“皇上莫急,微臣特地詢問了江湖中制毒的高手,說此毒是世間罕見的劇毒,藥材珍貴且工序復雜考究,不易煉制成,還需要耗費頗多原材料。順著這條線索,微臣便命手下去建康城中各大藥鋪問詢查檔,發(fā)現(xiàn)有一家當鋪大量購入了制毒的幾味關(guān)鍵藥材。而后,又派人盯了那當鋪一段時日,查到大火前后,確有一人十分可疑,常于夜半時分出入此間做買賣——”
“誰?”裴珩一凜。
耿磐猶豫了下,說道:“是,康府的管家。”
裴珩一震:“康府?”
康懷壽?
康懷壽是最早在朝堂上提出要為謝云翻案的人。
且他和謝瑾師生情厚,凡事皆為他著想籌謀,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上心,怎么可能放火燒審刑院?
這逆行倒施之舉,太不合常理。
裴珩指尖摩挲,面色凝重:“耿磐,你有幾分把握?”
耿磐面露難色,也不敢打包票,如實道:“不瞞皇上,確實還有疑點。可根據(jù)如今的線索指向,也就只能往這個方向查。這案子現(xiàn)已超出了原本的預期,所以微臣今日才急著想向皇上稟明。還望皇上明示,是否要繼續(xù)往下查?”
裴珩思量權(quán)衡之間,忽想通了什么。
他驀的冷笑一聲,目光忽漸漸變得玩味起來:“查啊,為什么不查?”
耿磐也沒意料他會是這反應(yīng)。
裴珩:“該怎么查就怎么查,不必懼怕真相,大不了朕給你兜著。”
裴珩自知自己不是百官心中合格的皇帝,故而從不奢求得到身邊人的忠心和真心,早也都習慣了。
可設(shè)若審刑院這把火真是康懷壽讓人放的——
那么謝瑾到頭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所敬仰愛戴的老師,也是個草菅人命、兩面三刀的偽君子。
該多有意思。
要是謝瑾今后真沒了康懷壽作依仗,從此之后,只需將他困在深宮,那么他在這世上能依靠之人,便也剩下自己了。
那就更有意思了……
“是,微臣領(lǐng)命!”
裴珩目光一深,又叮囑道:“不過你謹慎些,切莫走漏風聲。別讓康懷壽察覺,更別讓謝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