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割腕放血 救人要緊吶。
靈魂得到歸位, 強勁的撕裂感退散。季子琛睜不開眼,意識處于黑暗之中。自己安安穩穩坐在地上,左手手腕卻隱隱作痛。
“血開始流了, 他回來了。”
這句話的內容,季子琛聽不懂半點。可聲音的主人他卻再熟悉不過。
——章玉。
忽然一陣溺水感席卷季子琛的大腦,幾近窒息時, 他猝然睜開眼, 張開嘴大口呼吸,胸腔隨著呼吸起伏。人卻靠在石墻上未動半分。
次奧, 這感覺,他這是回到原來的身體里面了?
右手虎口處有一道不易察覺的劍痕, 給了季子琛明確答復。這是他之前練劍不小心弄的,算是防偽標識。
回來之后心心念念魂魄歸位, 竟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真是無心插柳。
按理說尋常的物件閑置久了, 總有零件老化的毛病。可整個神識掃遍這具身子,除了靈力滯澀之外,皮膚細膩滑嫩,各項指標好得不能再好, 甚至比死前還要好,這是怎么回事?
他被人定住了身, 除了最基本的生命特征和面部表情, 其他行為都不能做。
這都不是最要命的。只見他的左手被整個浸入水里,左手腕被劃開一道較深的口子, 深黑的血液細細從中流入水中,再慢慢暈開。
他正處在一處石洞中,身邊是一汪水潭, 呈圓形,很大,幾乎占據了石洞一大半的面積。潭水透亮湛藍,洞頂蕩漾著水紋光波,整間石洞不再是晦暗,反而是充滿生氣。
六年了,彈指一揮間。章玉變得愈發成熟,站在水潭的對岸,略含笑意,卻是上位者的清冷,道:“許久不見,阿琛近來過得可好?”
季子琛有些警惕地看著人,章玉與他有齟齬,必須得小心對待。而且他們之間那段充斥著背叛與狗血的兄弟情,著實讓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可越是不安,他卻裝得無事發生,如往常一樣道:“雞飛狗跳,不怎么好。”
章玉道:“哦,是嗎?蕭明渝這般折騰你嗎?”
是折騰了,但是我總覺得為什么你這個“折騰”另有他意呢?
季子琛心覺不對,問道:“你怎知他找我了?”
此話一出,章玉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他這個瘋子,仗著自己能知道你的方位,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我猜他是不是對你做了孟浪之事?”
這話一下就震懾住季子琛,他驚奇章玉為何會知道,明明才剛發生的事,沒理由會被外人知道。可偏偏章玉以輕蔑的意味調笑出口。
除非,章玉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洞悉了蕭明渝的一舉一動。又或是,他與蕭明渝有利益往來。
章玉這般口氣一看就沒有投誠蕭明渝,相反是壓著一口氣的蔑視。誰叫他明明個人能力也不差,卻處處被主角光環壓著。
見季子琛一臉吃驚,章玉又道:“在靈霄山修煉時,我本以為他只是想利用你,所以一想到他的假情假意,我就想作嘔,也不待見他。可如今看來倒是我先入為主,想錯了。”
季子琛不明所以,心里因為章玉口出狂言有點慍意,一字一字加重,反問道:“你想錯了?先入為主?難道他沒有利用過我嗎?”在他腦海里,不僅是利用過,而且是整整利用了兩次。
他也是穿書人中的一朵奇葩,三番兩次被自以為的好兄弟騙。思忖片刻,季子琛不管不顧道:“你不也利用過我?你們兩個半斤八兩。”
“確實是利用,但我跟他……”章玉兩根拇指搓動半晌,表情有意思不爽。斂目片刻,又笑著看向他,“不過,看你的反應,他應該還沒有徹底失控。不然……”
季子琛打斷,有點緊張道:“什么失控?”
扳回一城,章玉悅色上頭,挑眉道:“他沒告訴你?那我可不敢多嘴。”
那一開始就不要提起啊,真是吊胃口。
這邊問不出什么,季子琛看著自己已經因為痛到麻木,而無知覺的左手。問道:“這個不說,憑我們兩個的交情,你總該告訴我,你將我定身在此處放血的緣由吧。”
似乎是對某兩個字發笑,章玉的臉上閃過一絲難看,稍縱又恢復冰冷,道:“告訴你也無妨。”
章玉往旁邊走了幾步,露出身后的人。這人正背對著他靠在一汪小池子里,上半身裸著。浸在水中不動,應該是睡著了。
小池子比他手邊的大池子要小上很多,類比一杯水和一桶水的大小之比。
因為高度原因,此人只露出肩膀處的皮膚。白皙之中有幾道傷痕,修士大多能用靈丹妙藥或是法術保證自己身上不留傷痕。可這痕跡一看就是反復弄破,再自然結痂,如此往復所導致。
到底是多恨自己,才會這般殘忍地對待自己的身體。
可這人,季子琛一眼便認出。他看過很多次的,挺拔如松,威嚴不可撼動的背影——是褚明錦靠在那個池子里。
一想到章玉和褚明錦之間的恩怨,季子琛急忙問道:“你要對師尊做什么?”
章玉稍稍驚愕一瞬,又自嘲道:“你我相處多年,我在你心里就是這般下作之人嗎?”
季子琛承認自己確實有點應激了,但是上回章玉害得褚明錦那么慘,他也不得不將人往壞處想。
不等他說話,章玉有點咬牙切齒道:“六年前,我利用你,讓師尊自封靈力,才足以得手,毒瞎了他的眼睛。那毒傷身,他卻因為擔心你,沒躲過去。他被毒纏身,不肯好好療養,落下眼疾,時至今日,仍是看不到東西。”
章玉突然轉過身,眼神有點兇狠地看著他,說道:“阿琛,師尊待你可比我好了成千上萬倍。我很羨慕師尊這般對你,以至于這么多年,我都很后悔沒有親手剜下他的雙眼。”
語氣突然加重道:“他連你我都能弄錯,這雙眼睛留著也是礙眼!”
話雖說得如此決絕,可季子琛還是知道,即使有血海深仇,章玉也無法于他有養育之恩的褚明錦下狠手。
“可你沒有,不是嗎?”季子琛直視著章玉,說話冷靜,“你不光沒有,還留給他治療的余地,說白了,其實你自己也不想將局面變成這樣。又或是說,知道他這般對我,真正意義上其實是想彌補你,你也沒有那么恨他。”
“我說得對嗎?”
章玉這人是最不喜歡弄虛作假的,情緒給予永遠是直來直往:“你說得沒錯。可是阿琛,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莫名地憂郁發問,季子琛回道:“既然是你下的毒,你親手解了師尊的毒,從此恩怨相抵,你的心結也解了,一舉兩得,不就好了?”
章玉歪頭道:“我倒是想,可這毒他早就被趙師叔解了。”看到季子琛疑惑的表情,章玉得意笑道:“這就是我放你血的原因,阿琛。”
“師尊變成這樣,全仰仗他的心魔。不過奇怪得很,這心魔因我而生,卻作用在你身上。為了讓師尊快點痊愈,你得多放點精血才行啊。”
用精血解郁結多年的心魔,還是頭一遭聽到。季子琛問道:“既然如此,為何要定我身?”
“這不是怕你陡然回到這具身體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愿聽我一句解釋,甚至還要跟我出手嗎?”章玉將自己的原因摘得干干凈凈,看著有點欠。
說得好有道理,他差點就信了。絕對不是這么簡單的理由。
季子琛商量道:“既然已經說明白了,那你先放開我。”
再不放開,他就要原地長出尸斑了!
“不能。”
“為什么?”
章玉嘆了口氣,似乎覺得自己損失了往后與人合作的機會:“我封著你體內的靈力呢,若是解了,不過一刻鐘,便會招來蕭明渝,我可不想因為截了你的尸身,被他找著算賬。”
季子琛心一驚,心道,這定身咒好啊,暫時先別解開。
洞口傳來腳步聲,章玉忽然正色道:“若不是靈霄山的人三番兩次阻攔我,我也不想這么做。”
聞言,腳步聲變得急促。待走進洞中,季子琛也愣了愣:“賀師兄?”
賀安在他心里是成熟穩重的形象,現在卻不難看出其疲憊的神色,甚至還有幾分操碎心的無力。
“子琛,”賀安道,眼底滿是驚喜,“我以為你……”
“賀師兄可別咒我。”季子琛有點心疼這個好師兄,說話也輕松詼諧了些。
賀安笑道:“不會。”
章玉看不下去,公事公辦道:“再過半個時辰,師尊便會醒來,到時候再敘舊也不遲。”
季子琛剛才是不懂章玉說話的轉變,見到賀安便了然了。看來這份心思只對他說過。
真傲嬌。
精血被放出去一大半,因著是修士的緣故,季子琛也不覺得要休克,因為章玉在他體內設下了法術,能夠讓他再短時間內產生足夠的精血,保持精血平衡。
沒過多久,褚明錦悠悠轉醒。待整理過后,季子琛也被章玉解了定身術,然后粗暴地將腕間的傷口治好,便走了。
季子琛轉了轉手腕,問道:“你就走?”
章玉只留給他一個背影,道:“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你們敘舊,我留下來做什么。”
褚明錦被解下眼上的繃帶時,整個人身體都發緊。當再次看到四周的實物,以及坐在他對面的季子琛。難得地表現出愕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身子可有什么不適?”褚明錦面色發白,原來那么強的人,如今看著竟有些病態。
“弟子沒有,師尊身子好了就行。”竟然先關心他,看來褚明錦并沒有因為認錯人,而對他態度轉變。
他還是褚明錦疼的緊的徒弟。
賀安被褚明錦安排在外面,房間里只有他和褚明錦。只見這人道:“為師心知自己弄錯你與章玉,心中有悔,不僅是對他,還有對你。”
季子琛覺得好笑,指著自己道:“我?”
“嗯,因為為師的錯,讓你遭受這些無妄之災,”褚明錦對著正要反駁的季子琛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為師這幾年派人幫你尋你的血親,最近有了結果。”
原身的親人,于季子琛而言沒有什么感覺。
褚明錦點了一下季子琛的額頭,一個印記浮出。褚明錦道:“我原先認為你是張家子,便是因為這個。”
“這是什么?”季子琛茫然摸摸額頭,什么奇怪的感覺也沒有。
奇怪,他之前竟然都沒發現過。
“這是思親印,應是你血親臨死前留給你的。若是你回到他身邊,便能觸發次印,回溯歲月,看到他留給你的話和你離開他后,有記憶之前的遭遇。”
褚明錦收回手:“初見你時你也才不過落地幾日的嬰孩。我想,這應該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幾經尋找,終于在蜀南找到了你的母親的衣冠冢。”
這番話,說得季子琛都有點好奇了。因為原著壓跟沒有這一段。
“你母親是蜀南劍宗第三代掌門的親妹妹,”褚明錦遞給季子琛一個令牌,“余下的,你順著令牌,到此地去解印,便會知曉。”
這突如其來的話術弄得季子琛有點迷茫,就好像是追劇追到大結局,告訴他要再充點錢。
“弟子得令,多謝師尊幫弟子。”季子琛接過令牌道謝。
任務交接完畢,賀安卻一臉凝重地沖了進來。季子琛有不祥的預感。
褚明錦道:“何事?”
“方才蕭明渝闖進了結界,剛好撞見江軒,此時人正在山下,他們二人正在對峙。”
一想到這人一臉殺氣的來尋他,季子琛差點腳滑原地摔一跤,該來的還是來了。
“幾人?”
“就他一人。”
褚明錦疑惑道:“這般時候,他來在此處作何?”
賀安為難道:“他是來尋季師弟的。”
心中所想再一次被落實,季子琛只覺得一顆心在拔涼與燥熱之間來回轉換,混亂不堪。
靠靠靠,在線求解穿書后被陰郁男主一路狂追,這種局怎么破!
第72章 當眾爆馬 男男授受不親!
“江師兄要輸了!”
“閉嘴吧你!”說完, 這人便將評定輸贏的弟子往旁邊摜去。留下一幫烏淼峰的弟子怨氣滔天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江軒不許任何人上前,無法施展拳腳,這幫弟子心里有點幽怨。
蕭明渝來這山腳不過片刻的功夫, 山下已經聚攏了不少弟子。不止烏淼峰的弟子,其余峰的弟子也多為江軒捏一把汗。
一個早已叛逃仙門的弟子與烏淼峰的首席弟子打起來,這事關的不僅是單峰的面子, 而是靈霄山所有弟子的。
可偏偏如此, 在場不少赤炎峰的弟子都在為蕭明渝助威,有的甚至揚聲道“不愧是蕭師兄!”。
這可惹得烏淼峰圍觀的弟子, 惡狠狠地給讓他們飛來數片眼刀。
江軒橫劍格擋著蕭明渝,六年前打過一遭, 那時便驚嘆蕭明渝劍術與修為的進步迅猛。自認技不如人,回山后, 他亦是不甘心落后于人。
心如磐石堅定不移,酷暑寒冬不論, 刻苦修煉,整整六年,就連他師尊都驚嘆他的飛升。
可依如今的局面看來,他還是打不過蕭明渝, 甚至比六年前還要不如。他只能勉力維持自己不處于狼狽的境地,卻無法更進一步。
這就是天賦與努力之間的天壤之別么?
聽著一旁赤炎峰弟子的喊聲, 江軒氣狠狠道:“蕭明渝, 你也有臉回來。”
蕭明渝連眉頭都未皺半分,表情冷淡, 半晌輕輕吐出一句:“手下敗將。”
“你!”佩劍被一把挑開,江軒被順勢擊飛,整個人連翻幾個跟頭才在地上跪著停下。
蕭明渝甩劍至身側, 冷聲道:“讓開。”
索性顏面還在,江軒又刺激人道:“你以為你還是靈霄山的弟子嗎?由得你隨意出入。可笑,你來找他,你覺得他會跟你走嗎?我打不打得過你又如何,你就算是將這靈霄山掀翻了天,也是徒勞。”
江軒這話,在場圍觀的弟子無一人聽懂。不少人左右詢問,這個“他”是何人?這靈霄山上難道還有蕭明渝想要的人?
蕭明渝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思忖片刻,突然輕笑道:“論這個,我還比不過江師兄。”
一提這個,江軒秒懂,臉色霎時間鐵青。圍觀的弟子更是一股后怕涌上心間。
誰人不知,六年前,靈霄山貌美如花的丘靈靈被指婚季子琛,后被江軒撿了漏。就在各弟子都咬牙切齒時,卻傳來丘靈靈逃婚的消息,所以這婚最后定是沒結成。
后面在弟子中間傳來傳去,緣由變成了丘靈靈心念季子琛,寧愿逃婚也不愿嫁江軒。雖然最后誰也不能證實這條傳言,可謠言總是傳著傳著就真假莫辨了。
久而久之,這件事也變成了江軒心中的一根刺,誰來撩撥一下,那這人肯定是不知死活,嫌命長。
眾弟子捏一把汗,卻見蕭明渝繼續慢條斯理,輕蔑道:“我與他已拜過堂,是天地見證過的夫妻。這點,你,也比不過。”
聽著這滿是炫耀的話,江軒臉都要臭得黝黑,圍觀弟子一個比一個懵逼,蕭明渝嗜血威名在外,很難想象他會愿意與誰結為道侶。
在修真界,有了道侶不僅是結為夫妻,多了個伴那么簡單,這也意味著再強的人也有了軟肋。
畢竟功法相依,意念相惜。若是結為道侶之后,經過雙修,再失去道侶,那必是刻骨銘心的痛,堪比抽筋剝皮,剔骨挖心。
江軒站起來,顯然,他根本不信季子琛會與蕭明渝結為道侶,兩個男的,雖然不是沒有過前例,但是放到季子琛身上,他并不覺得這會成真。
他反問道:“蕭明渝,你自己看你說的話讓人有幾分信服,我看,就算真的拜了堂,你一定也耍了不少手段吧,沒準是騙著他拜的堂吧。”
此話一出,四周軒然一片,嘀咕聲更是要淹沒山腳這塊大坪。
“什么?江師兄知道蕭明渝的道侶是誰?”
“騙來的道侶?我聽到了什么!蕭明渝竟是如此小人?”
“假的吧,蕭明渝這么強,誰還會拒絕當他的道侶。”
蕭明渝臉上的淡笑降了下去,似乎是被江軒戳中。只見踐塵劍面一轉,一道凌厲弧光向四周拋出。
嘴上得逞,心里卻倍感不妙,江軒提劍的瞬間,蕭明渝已經攜劍劈來,掀起的大風,吹得內圈的弟子睜不開眼,紛紛用手擋著被卷起來的樹葉飛石。
這一劍不似先前,竟有毀天滅地之勢。江軒接刃瞬間一股滔天魔氣洶涌散開,一陣魔氣一圈圈蕩開,不少弟子被壓得往后退了幾步。
隔近了看,江軒便看到了蕭明渝略顯猙獰的表情,原來被他說中了。一想到自己刺激到人,饒是被打得狼狽,江軒心中也舒坦許多。甚至,他的劍還割破了蕭明渝的一片衣角。
正得意著,下一瞬蕭明渝的劍速陡然提升,一開始便被消耗的江軒,這下子根本無法跟上對方。只能左右逃竄著躲開。
兩人移速很快,圍觀的弟子只能看到一黑一藍兩團光氣在碰撞,緊追緊趕。局勢緊張,數道劍光相撞之后,江軒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一人點評道:“依我看,江軒根本不是蕭明渝的對手。”
很快有人懟上他:“你從哪里看出來的,江師兄在烏淼峰可是劍術第一,他二人明明是不相上下!”
這人很快輕笑道:“你看他蕭明渝臉上半分疲色都沒有,更不要說一滴汗。你確定這打得過?”
“是誒,所以你想說?”
“蕭明渝在吊著江軒耍。”
此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也太不給咱們靈霄山面子了吧!蕭明渝真是卑鄙!”
兩人說著話,旁邊突然竄出來一人,淡定站著,自顧自道:“確實。”
方才說話二人見他未穿弟子錦衣,以為是靈霄山的訪客,路過圍觀。可又實在不面熟,看著更是諱莫如深,兩人還以為他是什么隱世高手。
見他年輕,一人問道:“敢問兄臺貴姓?”
聞言,此人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免貴姓季。”
“季?我記得原來鎏金峰褚掌門的首席中也有一位姓季的師兄誒,真巧。”
“不巧。”季子琛隨口答道,旁邊不遠的地方卻傳來一陣驚呼。眾人順著喊聲看去,只見江軒又又又一次被擊退,蕭明渝隔空御劍刺去,江軒拼力躲開,方才歇腳的石獅子被踐塵劈得個稀碎。
眾人呼吸一滯,江軒已是窮途末路,烏淼峰的走準備沖上去了。
在這里鬧出人命,靈霄山各位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以蕭明渝現在的實力,到時候他發個瘋,血洗仙門的劇情就要改寫,靈霄山從壓軸直接變成笨鳥。
麻蛋,這下必須當眾爆馬了!季子琛倒吸一口涼氣,沖蕭明渝喊道:“蕭明渝!停手!”
一聲呼喊,恍如時間靜止器。烏淼峰的弟子停住腳,踐塵在空中戛然停下。離江軒的額頭只有寸許。
還好還好,幸好他喊得及時。江軒快給他立個長生牌位供著吧!
眾人循聲望去,不少靈霄山的大弟子皆是見鬼了般,更多是啞口無聲,有人則是大聲驚呼:“季子琛!”
“我沒看錯吧,死人詐尸了?那居然是季子琛!!!”
感受到無數道驚恐與驚愕交錯的目光,季子琛想原地挖個洞鉆進去。
然而下一秒,他身邊的人突然退散開來,以一個圓弧將他包裹起來審視。他再往蕭明渝那邊看去,卻被一個堅實的臂膀緊緊抱住。
這人在他耳邊啞聲道:“我來接你了。”
季子琛臉部邊抽搐,邊攀上溫熱的粉紅。
靠靠靠!為什么爆馬的是他,當眾被抱的也是他。這下江軒嘴里的那個“他”,是個人都知道是誰了。
如此想,便聽到有人了然道:“季子琛就是蕭明渝拜過堂的道侶?”
“兩個男的?”
季子琛:……能不能閉嘴,知道就知道,說出來干什么?嫌命長?
保持著在這里要安撫蕭明渝的想法,季子琛暫時維持冷靜,輕輕推開蕭明渝,道:“倒不用這么大陣仗。”跟搶親似的,弄得人盡皆知,丟人啊!
“是我不對。”蕭明渝笑道,那雙漂亮的眸子含情脈脈,仿佛要盈出水來。
季子琛看了一眼便招架不住,道:“那你還吊著江軒耍?”真想把靈霄山的人都得罪透啊,哥們!
蕭明渝眼中的光暗淡下去,道:“他說話不好聽。”末了又補充道:“我等不下去了。”
季子琛真的想檢查一下,是不是自己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還是蕭明渝被奪舍了。不然為何他從蕭明渝的話里聽到了委屈的意味?
逆天小霸王正在向你撒嬌~
季子琛:咦,滾!
蕭明渝是小說男主,不容他置喙什么。先將人帶走才是重點啊!
誰知遠方一道長光劃過天際,朝蕭明渝身上扎來。季子琛只覺天旋地轉一瞬,便被蕭明渝摟著腰抱到一邊,落地一看,那長光竟是一桿銀藍長槍扎入青石地面。
槍身拋光锃亮,秋明漪中氣十足的聲音自上傳來:“孽種,休得在我靈霄山放肆!”
江軒一聽聲音,心中又氣自己不中用又升起希望,自認沒臉,喊道;“師尊!”
秋明漪穩穩落地,長槍利落歸到她手上,被她橫在身后。她怒道:“蕭明渝,你可真會挑時候上山啊,還真當我靈霄山無人主事不成!”
她也剛從山下回來。這幾年靈霄山在仙門百家之中式微是眾所周知,但也不代表可以被人踩到臉上羞辱。
此時秋明漪身后聚滿一群拔劍的弟子,反抗精神可歌可敬,但是,不要對男主使用這種精神啊!那只會被當做笑柄和精神病的好嗎?
季子琛搶先道:“秋師叔,他現在就走,你們別動手,別傷了和氣!”
秋明漪嗤了一聲,道:“我怎么沒看出來他要走,既然傷了我徒兒,那就要還回來!季師侄,我念在你剛為掌門師兄療養完,不動你,你自覺讓開。”
不知不覺,季子琛已經擋在蕭明渝身前,他們二人面對一群人,這樣的站位叫蕭明渝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牽住季子琛的手,溫聲道:“我走可以,你必須和我一起。”
一起?他拒絕,謝謝,好吧,其實是他還沒想好。
這道溫柔熱切的視線叫季子琛無法忽視。正猶豫該怎么答復,下一秒這雙眼又變得冷漠陰騭,看向他身后。
他被蕭明渝一把攬入懷中,因著背對著秋明漪,看不到是個什么情狀。但能感受到猛烈交刃之后傳來的兇猛氣浪席卷而來。
蕭明渝護著他很細致到位,于是這波氣浪擊退大半弟子,到了季子琛這里,卻只撩起一縷青絲。
癢癢的。
回首一看,他差點被嚇到。
秋明漪揮槍砍向他們,正被踐塵攔在空中。嘩的一聲,劍的側鋒從槍頭往槍身一路劃下,刮起火花四濺,眼見要割到手,秋明漪翻身跳開。
剛準備開始勸架,季子琛又被蕭明渝抱著轉了個身。許是這次有季子琛拖后腿,蕭明渝的臉上被劍氣劃出一道細細的口子。蕭明渝深吸一口氣,眨眼間,一股可怕的魔氣將側面沖出來偷襲的江軒翻飛數丈遠。
空中翻滾幾圈,落到地面更是停不住的翻滾。停下時,江軒被人扶著,直往地上口吐鮮血。
魔氣卷起的風將蕭明渝臉上滲出的血珠掛到季子琛臉上。季子琛抬手一抹,心頭一擰,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咬牙道:“蕭兄,我跟你走,趕快走。”
蕭明渝低頭看他,勾唇道:“好。”
圍觀的弟子早就磨刀霍霍,鼓足勇氣剛準備上前,卻見蕭明渝用踐塵砸身后原地劃卡一道魔氣洶涌的口子,接著摟著季子琛往里走去。
鎏金峰季子琛原先的師兄,好幾人挽留道:“季師弟!”
其余人飛身上前,撲了個空。可是整體卻放松下來,終于把殺星送走了。
江軒一個拳頭沾著血,往地上重重一錘。秋明漪道:“今日之事,誰要是多嘴,戒鞭伺候!”
眾弟子一聽,立馬噤聲。殊不知,他們今日不僅見到季子琛起死回生,還親眼看到蕭明渝和季子琛兩個斷袖你儂我儂,此等奸情,早就叫他們驚嘆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待季子琛被蕭明渝帶到一片不知名的樹林,季子琛開始惴惴不安。他推開蕭明渝抱他的手,方才情況緊急,他沒空思考這黏黏糊糊的姿勢合理與否。
現在四下無人,卻羞紅了臉。
而蕭明渝也很反常,居然真的放開了他。
太奇怪了,著實是讓季子琛亂了陣腳。本想用蕭明渝太過霸道拒絕人的,眼下他還能想出什么蹩腳的理由呢?
“你……”季子琛實在是不知說什么好。
蕭明渝看著他時,眼睛是含著亮光的,直直在他心頭戳弄一番。
奇怪的感覺席卷了季子琛的腦子,感覺蕭明渝下一秒要說什么他都能猜到,但是不能讓他說出來!
季子琛妄圖踢皮球道:“你……你今日來接我做什么?”
“我說過,你不能離開我。”蕭明渝聲音很堅定,眼神亦是要看穿他似的。話雖如此,他心里卻說的是,我離不開你。
他又自顧自笑道:“阿琛,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不懂?”
次奧,這話跟被懟臉告白有什么區別?
直接拒絕?不現實啊。答應他自己又受不了,至于為何受不了,他自己也需要時間想想。
“你給我點時間思量一下,”季子琛不好意思地撓頭,他不敢和蕭明渝對視,“蕭兄,你也知道的,我……我本就不是斷袖,你得容我好好想明白,不然……”
“好。”
季子琛驚訝地看向這個特別好說話的蕭明渝,救命,這么委屈人的要求,咱們男主這么輕易就同意了?原著里只有一堆角色倒貼龍傲天的好嗎?
季子琛啊季子琛,你現在牌面都這么大了嗎?
三觀崩塌的同時,季子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認真的?”
“當真,”蕭明渝的聲音酥得季子琛耳根子發軟,“只不過,我已經等了六年了,我期望你能早日給我答復。”
明明剛穿過來的時候,季子琛總覺得自己的地位跟個小弟似的。現在卻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轉變,是他自上而下俯視蕭明渝,是對方要無限縱容他。
蕭明渝真的變得這么好了嗎?曾經可是無情利用過他的腹黑心機男主,當真就這么輕易轉變?
季子琛不禁試探道:“若是你得到的是與自己心愿相反的答復,你會如何?”
殺了他還是?
似乎是沒料到他會這么問,蕭明渝自嘲般笑道:“那便一直跟著你,只對你好,懇請哪天,你愿意回頭看我一眼。”
只看著他。
感覺心口被什么幼獸輕輕咬上一口似的,酥酥麻麻,季子琛結巴道:“我……我會謹慎考量的。但是在此期間,我們約法三章,你不能做逾距之事。”
蕭明渝往前走了幾步,傾身,狀似無辜地問道;“那阿琛可否告知我,何為逾矩之事?”
溫熱的氣息隨著話語噴灑過來,季子琛雙頰溫熱,輕咳幾聲,正經威嚴道:“就是……就是不顧我的意愿摟我,抱我,還有……還有親我。”
話音一畢,季子琛轉身加快腳步隨便挑了個方向走去。林間的清風吹拂在他的臉上,那股熱這才緩和不少。
他這么無厘頭地走,蕭明渝竟然也一聲不吭的緊緊跟隨。
季子琛忽然問道:“對了,一直沒弄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何處的?”
蕭明渝:“戒指。”
“什么戒指?”季子琛左思右想也沒對上。
蕭明渝看著將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之人,輕輕笑了笑,沒有勉強他。
沒得到回復,季子琛識趣不在問話,繼續往前走去。他現在心里很煩,千根萬根絲線纏在一塊兒讓他理清都沒有他現在這么煩。
他一股腦地走,完全沒有看到蕭明渝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掠奪與勢在必得之意。
這六年對于季子琛來說就是彈指一揮間,而對于蕭明渝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六年的折磨與孤守,懊悔讓他變得暴虐,甚至是殘忍的對待自己和身邊的手下。可即便如此,也無半分好轉。夜里還是重復自己失手將他殺死的夢,白日里更是幻聽那一聲聲清朗的“蕭兄”。
他沒想過要季子琛的命,至少在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常常跟在他身后,對他別有用心的人。他想獨占這個人的所有,一顰一笑,一言一語。
之前不行,那就變強,待他完成所有,他可以大發慈悲給這人一絲愛意,保護他,并將他囚養在自己精心打造的黃金籠中。
可他沒想到這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會隨著年月加深。漸漸地,他變得不像自己,很容易被此人影響觸動。明明此人之前只是一個隨便如何處置的人,明明他的自控力不輸一般人。
第一次感受到局面在自己手中失控,他腦子已經亂得再也說不清一個“理”字,暴虐肆意而起,本想屠盡在場所有人,來彌補自己心里的缺憾。卻發現自己這顆可憐的本心已經被這人千絲萬縷纏繞住。
這個人的感受變成了他最后的理智。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可是這個人已經被他算計死了!
除了等待,他別無他法。
期初是期望此人回來,后來,便是瘋魔般的祈求。
整整六年,就算他是萬人之上的人物,受萬人敬仰,表面再是光鮮亮麗,他的心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六年,剛剛感知到季子琛出現在這世上,沒有人能通感他的情緒,那種追悔莫及之后,又看到曙光的心情。
求神戲是幌子,拜堂成親是私心,而季子琛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
但是他不想表現得過于熱切,不想因此被人拿捏住。這或許是他心里這塊廢墟最后的遮羞布。
可當此人再一次從他手上溜走,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徹底擊垮他最后的倔強。
這次,他必須抓住此人。而這人最是心軟,所以他有了方法。
但愿有效,不然耐心耗盡,便是面目全非。
這林子跟季子琛剛穿回來呆的林子沒什么區別,一片綠油油,方向極不好辨認。蕭明渝這是把他拐到哪個山旮旯里了?
兜兜轉轉半天,季子琛局促轉身,朝人問道:“那個,這是哪兒?我要去蜀南。”
蕭明渝笑道:“此地復雜,我帶你去吧。”
這樣當然好,可是,放這么一個豺狼虎豹在自己身邊,真的安全嗎?季子琛不得不再考量一下。
卻見蕭明渝過來牽他的手,季子琛慌亂躲開,跟摸了炸毛的刺猬似的,驚呼道:“你干嘛!”
蕭明渝:“你沒說……”
季子琛:“不可以,男男授受不親!”看著蕭明渝一張俊臉露出失落的神色,季子琛拍著額頭道:“至少現在不行。”
聞言,蕭明渝立馬莞爾道:“往這邊走。”
徒步出去?季子琛不解道:“為什么不劃開空間,直接過去?”
這話似乎為難到了蕭明渝,他有些委屈道:“你不是不愿牽我的手?劃開的空間錯亂無序,我怕你跟我走散,再也走不出來。”
這么恐怖的嗎?季子琛只得道:“那行吧。”走就走,又不是沒走過。
他說完,便有注意到蕭明渝表情的異樣。這是怎么個事兒?用那法子,這人怕他走丟,不樂意,怎么不用也是一臉失落?
深吸一口氣,季子琛便逃也似的往蕭明渝方才指的方向走去。而蕭明渝也就這般溫吞吞地跟著他,時不時糾正一下方向。
久而久之,他驚奇地發現,蕭明渝面上居然是喜悅?
他已經因為趕路累得氣喘吁吁,這人卻無事人一樣,還很開心?
這人是字母屬性爆發了么?
第73章 生身母親 這人究竟是誰?
蕭明渝帶路毫不拖沓, 是以剛踏入蜀南境內,季子琛感覺有點不真實。
依據令牌的指引,他被帶到了一處石頭林, 陰氣充盈,他猜這里應該是墓林。但是難以置信,原身的母親就被葬在這里面嗎?
和尋常的墓林不同, 此處地形崎嶇不平, 怪石嶙峋。一座座墓碑似的豎長石頭東倒西歪插在地里,分布也是極不均勻, 一處可能插著十多根長石頭,一處可能平坦無物。
奇怪的是, 不僅是這碑立得太過隨意,還有這些墓碑全是無字碑。誰的墓、何年何月立的等等無從考究。
好歹是一派劍宗的親妹妹, 被葬在這里跟被葬在亂葬崗有什么區別?這也太不符合設定了吧,莫不是這人犯了什么事兒?
季子琛蹲在查看, 良久才道:“這么多石頭,看年歲,應該都是一個時期的。”
而且極有可能是一次性立的碑。如此多人,同一時間死亡, 不敢想象當時的場面有多慘烈。
“蜀南,百年前有一劍門世家, 家主名為季書郎, 聽說不是真名。因其長相書生意氣,卻使得一手出奇劍術聞名。”
思索大半圈, 季子琛也沒在腦子里找到半點有關這個劍宗的劇情。他試著召喚了一下系統。
系統:滋滋滋……滋滋……
果斷放棄。
季子琛回身朝這個蕭氏百曉生問道:“那為何我從未在蜀南聽過這個世家的名號?就算是沒落了,原來的根基應該還能找到吧。”
蕭明渝走過來,輕輕拿下季子琛頭上的一片竹葉, 道:“找不到的。”
“為何?”季子琛下意識往后拉開點距離。
這下卻像刺中了蕭明渝,只見他很是委屈地撇開視線。裝作無事發生繼續解答道:“一夜之間被滅門。”
“滅門”這個詞在修真界可真是稀松平常,但若是從男主口中提及,那定是有什么貓膩。
“你可知是何原因?”季子琛問道。
蕭明渝一腳踢開落在自己鞋尖的竹葉,道:“仇家報復。”
不出所料。
季子琛剛站起身,腰間的令牌突然失控,掙脫系在他腰帶上的細繩,直直往墓林深處飛去。
這是搞哪一出?
他“嘿”了一聲,正準備追上去,蕭明渝猛地從身后拉住他的手。回頭一看,此處不知何時出現一道結界。被拉住的手穿過這層結界,蕭明渝卻被生生攔在外頭。
“這是什么?誒,不行,我得去追令牌,蕭兄……你,你在外面等會兒,我立馬回來。”往前一看,令牌已經飛得老遠,就剩一個小小的影子,再慢點就追不上了。
可是蕭明渝不松手,冷峻的臉染上幾分幽怨,那表情就好像在說,我們才呆在一起多久,你居然就舍得和我分開。
靠了,季子琛竟下不了狠心甩開這只手。無法,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蕭明渝的頭頂,被拉住的手也輕輕地捏了捏這人的手心,以表安撫。
如此,蕭明渝臉上的表情才舒心不少。季子琛聲音亦是不自覺輕柔,安撫人道:“你就在此處等我,我一定回來,不騙你。”
話音剛落,手上的力忽地褪去,季子琛輕松扯出自己的手,便快速往后奔去。
蕭明渝卻喊住他:“阿琛,你的劍。”
季子琛抬手接住劍,眼睛登時發亮,又見面了,樂風劍。誰都不懂他有多想這把劍,不能用劍防身的時候想,不能御劍飛行的時候更是想。
重新握住這把佩劍,樂風也神奇地回應著他。一人一劍像是手機連上充電器,雙方產生電流波動,激蕩得很。
但是造成這場悲壯的人劍分離慘案的人,季子琛豈能對他說謝謝?遂頭也不回喊道:“等我!”
眼見季子琛熟練握住劍鞘,劍身朝前擲出,季子琛用力往前一蹬便輕松踏上劍身。不過一瞬便穩住身子,加速往前飛去。
蕭明渝面上的溫情淡去,指尖摩挲感受著那人留下的余溫。身后忽地落下一人,仇鷹單膝跪在地上,稟告道:“蕭君,他的人都解決完了。”
“嗯。”蕭明渝活動著腕骨,清脆咔噠一聲,眼底滿是不屑。
就算能跟人一起進去了又如何,季子琛還是會回來找他。屆時外面沒人接應,拿什么跟他搶。
墓林中陰氣旺盛,雖然有陽光透過縫隙投射進來,仍是暖不了這片地方,涼颼颼,靜悄悄。腳下到處都是墓碑,每一捧土都有可能是某個人的尸骨。思及此,季子琛那點激動立馬被壓下去。
林中竹葉被突然帶起的風吹動,不少竹葉簌簌飄落,打在臉上生疼,有的甚至飄落到他眼睛上。季子琛捏訣,一個透明水盾霍然出現他身前,像是一個防風罩。
好受多了,不愧是御劍騎行必備仙品啊。
令牌像一頭發瘋的小獸,一個勁兒地猛沖。好幾次季子琛彎道加速快要抓住它時,它便捉弄人似的,身子一擺,連下面那把穗子的一根毛都沒讓季子琛摸上。
見鬼了!
若不是怕使出來法訣破壞力超過令牌的承受能力,季子琛早就想將這東西在半空中截下。而且,這玩意兒似乎是在給他帶路,火急火燎,像是被火燒到了屁股。
直接攔下,季子琛也怕它耍脾氣罷工。
真是左右為難。
如此緊趕慢趕追了一路,令牌終是減速,停在了一塊石碑前,用穗子尾巴將上面的枯葉掃干凈,又靜靜躺在上面。
季子琛縱身跳下,樂風自覺歸鞘。他抹開石碑上面的塵垢,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赫然浮現出來。他下意識輕聲念道:“劍、鋒、不、朽。”
剛念完,這四個字便被觸發了機關一般,從石碑上脫離出來,發出的藍光尚能讓季子琛真開眼。往后退開幾步,以防萬一。
結果防備不及,他額頭上的思親印居然自己跑了出來,如饑似渴與那四個字碰撞在一塊兒。下一瞬迸發出刺眼藍光,身體像是被一道時空門用怪力將他瘋狂吸入。
四周更是掀起颶風,竹葉如暴雨驟下,隨風卷起,在季子琛周身形成一道滾筒竹葉墻。生怕再被竹葉刮傷,季子琛召出一個水球將自己包裹住,這才幸免。
一陣強大的靈力在其身邊猛烈波動,待颶風漸歇。他置身于一處幽暗山洞中。這個洞并不深,往后看去,出口就在不遠處散發著微弱的光。
正茫然著,一聲嬰孩的啼哭將季子琛吸引過去。只見一位身著藍色校服的女子,身下墊著一張披風,虛弱地半躺在地上,啼哭不止的嬰孩裹著一塊破布,躺在她懷中。
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季子琛也不會認錯,這雙和原身幾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眉眼。
這位就是原身的生身母親,嬰孩便是原身。披風上有不少血污,看樣子這是剛誕下原身不久。這雙清冷的眉眼中滿是疲倦,嘴唇慘白,臉上沒有半分血色,整個人虛弱不堪像是一張薄紙,好似只需要一掌就能奪走她的性命。
孩子在哭,她也是滿含淚水,那只蒼白的手沾滿血,很不熟練地撫摸著嬰孩的臉龐,柔聲道:“不哭不哭,娘親在這里。”滾燙的淚水隨著這番話不盡往下流淌。
如此畫面,看得季子琛揪心不已。
這時,洞口傳來聲響。她警覺拿起身邊的佩劍,剛生產完,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佩劍唰的一聲被拔出。進洞之人立馬出聲道:“是我,季念姐姐,是我。”
這人說話帶著沙啞的哭腔,卻聽季念道:“汝嫣!”
再一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季子琛怔愣在原地。背著光的張汝嫣走進來,穿過季子琛虛無的身體。季子琛才驚覺,張汝嫣走路的姿勢很不自然。
因為她也有了身孕。
這個孩子,就是章玉。
張汝嫣幾乎是強撐著走到季念身邊坐下,見人看著她那飽含希望的眼神,張汝嫣啥時間潸然淚下,顫聲道:“都沒了。”
季念恍如信念崩塌,急忙抓住張汝嫣的手,嘴唇發抖問道:“是不是沒見到哥哥他們,才這么說,是不是?”
“不是,他們好歹毒!我……我親眼看著他們將季宗主和姐夫……還有我夫君的頭顱給下來……”話還未說完,張汝嫣立馬干嘔起來,“血!到處都是血!”
季子琛第一次見到張汝嫣時,總覺得這個女子雖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卻是堅強的。不然,寧愿毀掉自己清譽,也要與褚明錦解除婚約,與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若是尋常女子,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
兩人的眼眶裝滿了淚,洞總安靜得駭人。季念難以置信,一個勁兒地搖頭,好似那慘烈的場景就發生在她眼前。懷中的孩子卻嗚啊一聲,喚回兩人沉溺無盡悲傷的意識。
張汝嫣安慰道:“沒事的,姐姐,我們還有這兩個孩子,等過幾天圍剿結束,若是能命大躲過一劫,會好起來的。”
季念聞言,干笑一瞬,手留戀地摸著懷中孩子的臉,道:“你幫我好好帶著驍兒吧,我已是大限將至,我手上、腿上的筋已經被他們挑斷,我……我逃不出去的。”
她自顧自念著,生命最后時刻,清冷眉眼間盈滿慈愛,輕聲道:“我的驍兒將來一定是個劍術第一的好孩子,他一定會幫我季家報仇的。”
張汝嫣出聲止道:“可以的,我們可以出去的,姐姐,我可以背你出去。”
“那樣目標太大,”季念絕望地笑了笑,“玉兒不是也要臨產了?我就是個拖累,你們三個逃出去就行,我……我出去也是廢人,算姐姐求你了,我只會拖累你們!”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
季念無情打斷道:“不可,你只需要好好地替我活下去,我們不是給孩子定了娃娃親?”似乎是想到先前開心的回憶,她笑道:“若是玉兒是姑娘,他們二人就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個小公子,那便玉兒為文,驍兒為武。驍兒是哥哥,一定會……會好好護著他的。兩個孩子,相互扶持,亦能越走越遠。”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后幾乎是微不可聞。
張汝嫣拭去眼中汩汩冒出的淚水,單薄的身子抱住了季念,便聽到季念道:“你再幫姐姐一個忙。”
“什么?”
季念點了點孩子的額頭,道:“替姐姐給驍兒念一個思親訣,我……害怕……他一生下來就沒見過娘親,連我的樣子也不記得,他該知道,他的娘親也是愛他的啊……”
季子琛簡直不忍看下去,心口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真是命運弄人,他和章玉的關系已經變成了這般不可挽回的模樣。
正看著人下印記,場景突然急速變換,很快又停在張汝嫣抱著兩個孩子在路上狂奔地場景。
后面一幫人緊緊追著她,手中利刃已然見血。張汝嫣頂著背上數道傷口,嬰孩感受到殺機,哭個不停。
真是令人崩潰。
一道劍光將要砍在張汝嫣背部,季子琛下意識提劍想去擋住,本以為樂風也如虛影被穿過,卻見這劍光被一把斷劍攔住,斷劍劍身與季子琛的樂風劍完全重合,乍一看還以為是他擋住了。
追人的修士立馬跳開,警覺道:“何人?”
他們還有閑暇卻問這些,殊不知來人已經暴怒,斷劍三兩下將這幾個修士的首級取下。
季子琛驚奇看去,卻見此人蒙面,一身黑衣,雖是熟悉,但無法第一時間辨認是何人。
張汝嫣筋疲力盡,失血過多讓她面無血色,像是抓住生命最后的稻草,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至此,畫面又跳轉。這次亦是逃殺,嬰孩仍是哭泣不止,不過這次沒有張汝嫣的身影。只有上回出手相救的黑衣男子,用一塊布將兩個孩子綁在身前,一只手抱著再加一層防護。
追他修士時不時出招,卻又無一例外被格擋回去。他這身劍術怎么看都異常眼熟。
這人究竟是誰?
哇的一聲,黑衣男子突出一口黑血。
第74章 半道劫人 成功Or失敗?
黑血淋漓, 一看就是體內的毒發作了。
一修士見此立馬殺紅了眼。趁人之危,揮劍劈去,卻見黑衣男子砥礪堅持, 那雙拉滿血絲的雙眼裝滿視死如歸的斗志。
窮途末路之人總是不知在何處迸發出力量。隨后刺過來的修士被驀地一陣劍氣沖飛。接著又是顆煙霧彈似的玩意兒叮鈴哐啷滾到路中央。
四仰八叉的修士暗道不妙,霎時間濃霧彌漫起來,黑衣男子趁機撤走。兩名嬰孩似乎也懂事了般, 不哭不鬧, 安睡在黑衣男子胸前。
這片林子地貌崎嶇,不少樹都是從石縫中長出, 病態怪異,卻又直指而上, 表現出驚人的生命力。黑衣男子踩著凸出的怪石拼命趕路。
這人露出的眉眼中那一抹疲色,如此奔走怕是已經一連持續了幾日。前路未知, 后又追兵,再苦再累這人也未停下。
看保命的本事, 單憑那一身劍術,季子琛敢篤定,這人能獨善其身,不巧的是他懷中那兩個小的, 竟硬生生將這份善意拖累成軟刺扎向他自己。
趕路幾日,途中遇到的皆是一些小嘍啰, 這人彈指一揮, 眼也未眨,便將攔路地解決干凈。
令季子琛驚奇的是, 這人分明中了毒,卻只給自己潦草封脈,有時候毒性發作, 也只是皺眉隱忍。只有兩個孩子哭得緊的時候才會停下,找點露水用竹葉尖耐心喂給孩子喝。
運氣好的時候便是摘兩顆果子,擠出點果子汁水對付。一連幾日都是如此,季子琛都怕原身和章玉被餓死。但這已經是黑衣男子能給他們最好的東西了。
又是一次給孩子喂水,竹林中的異動被黑衣男子察覺,甩開竹葉,提劍警覺,準備隨時跑路。
兩人卻從對面的竹子頂一躍而下。這兩人季子琛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見人就要跑,趙明松趕忙止住道:“別跑了,省得毒性蔓延全身,死得快。”他身后跟著冷面的褚明錦,兩人落地,他往黑衣男子身邊扔過去一包東西。
“只能抑制,不可解毒,”似乎是覺得棘手,趙明松又抱怨,“當真是想殺人滅口,竟不惜用這么狠毒的毒!”
黑衣男子拾起東西,遮面的黑布被他一把扯下,露出的臉蒼白駭人,已是毒入骨髓,無藥可救。
季子琛卻瞪大了眼,這黑衣男子竟是醉清塵!難怪他一直覺得熟悉,這人他可是上過身的,當時還學了不少劍術。
醉清塵一把吃下那幾顆藥丸,沒有水,吞咽很是艱難。醉清塵額頭擠出豆大汗珠,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趙明松皺眉道:“這幾日可讓我們追你追得好是辛苦,如今看來,也不用把脈了。”
醉清塵苦笑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咳咳咳……咳,算是我作為靈霄山幾日門徒,求你們二位師兄給幾分薄面。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季家的,一個是我姐姐的,你們幫我帶走養著吧……咳……”
褚明錦不語,趙明松氣道:“你姐姐的孩子也好意思讓我們救?張汝嫣她寧愿嫁給季家的門徒為妻,敗壞褚師兄的名聲……”
醉清塵用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他,仍是笑著說:“所以我這不是讓你給我薄面?不關他張家的事,只是我醉清塵的請求。”
季子琛差點聽笑了,不得不說,這個時期的趙明松心浮氣躁,卻一如既往的事褚明錦的毒唯。
趙明松還欲說話,褚明錦卻只身上前將兩個孩子接過來。他的懷抱似乎很是溫暖可靠,兩個孩子到了陌生的懷中只是咿呀幾聲,便安睡如常。
褚明錦道:“哪個是汝嫣的。”
“小的那個。”
趙明松挑刺道:“就隔了幾日,看著差不多,這怎么知道哪個是小的那個?”
醉清塵閉眼忍痛,氣人道:“眉眼都看不出來的話,那我也不知道,這么多天,跑得我腦子都渾了,早就分不清,你若實在分不清,養大了不就能分出來了。”
趙明松被懟得舔了舔嘴唇,沒再說話。
“名字。”
“還沒取,乳名是玉兒。”醉清塵長舒一口氣道。后面似乎想起什么,又問:“我姐姐她,離開的時候很痛苦嗎?”
說到這里,褚明錦似乎也不想聽,眸子中愁云慘淡了些,淡淡道:“你呢?后面如何打算?”
閉目不看人,不知道是不愿意看這個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人,還是真的沒有力氣睜開眼。只聽醉清塵道:“我要赴約。”
一場無人等候的約。
趙明松道:“師兄,我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給他的藥能撐到他走出林子,綽綽有余。”
“慢著,這孩子身上是?”
聞此,醉清塵終于高抬貴眼,道:“這孩子太過嬌嫩,前幾日發熱差點燒死。”
趙明松道:“所以你就把自己的一半元神和修為放到了他身上,想留他一命?”
“你瘋了不成?他若是不能消受你的元神,豈不是靈根要被損毀干凈?!”
醉清塵勉力支起身子,隨意道:“靈根和命,孰輕孰重,不用我多說。你們快走,我也要走了。”
三人臨離別,趙明松又拿了一袋子丹藥給醉清塵,簡言道,吊命用的。
褚明錦則是莊重道:“珍重。”
醉清塵愣神一瞬,才嗤笑一聲:“別了。”
此去一別,醉清塵的命數已定。
后面的畫面與先前褚明錦說過的無二,也就是褚明錦弄錯他和章玉的后續。
難怪褚明錦弄錯,先有張汝嫣給原身結的思親印,再有醉清塵的元神與修為,加深了褚明錦的猜測,原身就是張汝嫣的親生子。
第一個原因不用多說,只是第二個原因,也許是褚明錦和趙明松都不會相信,醉清塵會在那般情急的狀況下,愿意冒險去救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甚至稱得上累贅的孩子。
而原身名字里卻沒有“玉”的原因,他猜應該是,張家仇家太多,為了保全張汝嫣的孩子,所以褚明錦刻意調換了,而章玉也只是簡單將姓氏改了。哪曾想,如此誤打誤撞,竟然將名字取給了對的人。
只是這樣弄巧成拙的原因,卻讓季子琛和章玉的命運完全改寫。
兩根糾纏在一起的線,逐漸解離、背離,便再無糾葛。
錯亂的一切似乎都開始漸漸明晰。
為何原身是靈根廢物,為何就算是廢物,還能在骨子里迸發出對劍術的精通的感知,真的是什么神童嗎?不過就是仰仗醉清塵的修為罷了。
難怪之前看書對章玉沒有印象,或許因著這個名字,這個角色早就翹辮子了。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中間似乎少了一段記憶。
正想著緣由,那塊令牌忽地飛到季子琛身前,隨后一片竹葉自他身后,刮過他耳邊,簌的一聲扎在令牌上。
季子琛本能往旁邊跳開幾步,樂風隨即出鞘。差一點,方才扔葉子的人只需要再偏離分毫,他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
他呵道:“誰!敢做不敢當?我看見了,出來吧。”
他現在呆的地方像是一間被模糊的塑料膜包裹的房間,氣流在空間中流動像是油在水面上游動。
半晌,扭曲之中終是走出來一人,笑道:“是我呀,阿琛。不對,我應該喚你季驍、哥、哥。”
季子琛撤回擺開的腳,站直道:“章玉?”
這里滿打滿算應該近似于一個幻境,所以里面的東西可能都是他的記憶,都是虛幻的。可眼前這個章玉,季子琛敢肯定自己從來都沒做過讓人叫自己哥哥的夢。
章玉見他警覺,笑容綻得更盛:“我喚你,為何不應我?”
哭笑不得,他該說,其實你的季驍哥哥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嗎?
得不到回答,章玉臉都笑僵了,突然發瘋沖了過來。季子琛喚出水盾將人擋開,章玉這一下不知道發的什么瘋,竟然用的是全力。
水盾裂出數道裂痕,雖然水流動之后,裂縫又消失不見,可水盾卻變薄了,簡而言之就是防御力下降。
看來只能以攻為守。
兩人被相撞的靈力波震開。那頭章玉臉上猙獰不已,似乎是不想相信某個痛苦的事實,死神般宣告道:“你不是他,是不是?”
季子琛一頭霧水,章玉居然認出來了?什么時候的事?
章玉又是一掌劈過來,厲聲道:“回答我,是不是!”
季子琛提劍隔空擋著這一道掌力,救命,章玉的修為居然提升了這么多,看來這六年,真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我不知道!”季子琛咬牙回道,他猛力一推,章玉竟被他輕松推開。
腦子飛速運轉,季子琛總覺得沒有這么簡單,章玉這種人心思藏得深,或許剛才,又或許是很久之前。
季子琛懶得猜,直接問道:“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章玉一臉邪氣,那雙眼似乎是要將他活生生揉碎:“很久之前就猜到了,原來的阿琛那么聽話,那么蠢,跟你完全不一樣。”
“他最初是想接近蕭明渝,他想將這個人捧起來,再從高處重重摔下來,這么卑劣的人,怎么會,”后半句話,章玉竟笑了起來,“怎么會喜歡上他最討厭的那種人。”
靠,這是干嘛,為什么要突然說這些?!季子琛一張嘴張開又閉合,就是說不出半句話去否認最后這句話。
章玉冷笑道:“為何不否認?你莫不是真的動了心?”
“我……我,我不知道。”季子琛實在是說不出來,但是總是被問,別人問完他自己問,歸根結底,哪個答案卻不是越問越混亂,反而……反而是越來越明晰,越來越堅定!
季子琛選擇避開這個話題,問道:“你既然發現了,為何不告訴師尊他們?”
章玉甩手,語氣很不善:“我為何要告訴他,我等的就是他知道自己弄錯后,追悔莫及。”
以前的章玉并不是這樣,似乎是從某個時候。章玉眼神一轉,又道:“我猜你是在想,我何時知道自己身世的。”
知道那就別墨跡啊。季子琛順勢問道:“所以是什么時候?”
“琉璃城那次,莊旬,你進了醉清塵的記憶應該知道他和我的關系吧。”
竟然連他在墓室里面的經歷都知道?季子琛即刻了然:“那次他將你帶走是幌子?”
章玉道:“還是有點腦子,比他聰明多了。為了讓你們不生疑,我特地在脖子上弄出痕跡,那傷是不是很真?”
難怪那一次章玉能安然回來,原來是莊旬將人拉過去說自家話了。這股子瘋勁兒,看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所以從那以后你就開始聯手莊旬,設計了這么大個局,請師尊入甕。”
章玉散漫搖頭道:“非也,莊旬才懶得管我。這都是我自己,不對,這里面可還有蕭明渝的功勞呢。”
若說是想報復褚明錦,這點放在蕭明渝身上就說不通了。季子琛道:“知道。”他那一次還被蕭明渝給劫走了呢
“不過他愿意幫我,也是托你的福。”章玉笑起來有一股陰冷,“我要毒瞎師尊的眼睛,而他要的是你。”
“你說你們是不是有點緣分在身上,弄成如今這樣,卻是心意相通。”
次奧!為什么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季子琛無奈道:“別說這些,說吧,你跟我一起進來想干什么?”
章玉又變作一張無辜的臉:“當然是進來看看我那好師尊說的是不是真的。”
見鬼了,季子琛根本沒看到章玉先前所說的,他母親遇到褚明錦和趙明松那一段記憶。
“別想了,是我故意跳過那一段的。”
“為何?”
“自然是不想讓你看,讓你和師尊之間永遠心存芥蒂,多好。”章玉如是說著,又笑了起來。
從第一次見到章玉起,季子琛就沒怎么見過他笑,陡然一次性見了這么多次,卻沒有哪一次,讓他看到了從前那個人的影子。
挨不住的感傷片刻,季子琛又道:“可還有其他事?”
章玉道:“阿琛急著出去?”
季子琛:“外面有人等我。”
如果章玉戴著面具,那季子琛感覺自己能看到對方面具上裂開一道碎痕。
良久,章玉才溫吞出聲:“阿琛,你為人聰慧,皮相清雅,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問問你,要不就跟我走吧,你我二人……”
話還沒說完,季子琛就打斷了“我同你走?能做什么?”
章玉笑道:“自然是完成你母親的遺愿。”
季子琛嘆氣道:“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跟你重申一次,你要的那個季子琛,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我跟你走,也不能完成那所謂的遺愿。”
“還有,你真的覺得,你能將我帶走?”
章玉怔愣片刻,道:“呵,我想要的只是你啊,阿琛。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氣氛一下凝固住,季子琛擺出一副接招的架勢,道:“那你就試試。”
話音剛落,兩人就打了起來。章玉攻勢迅猛,執著于抓住季子琛,想一招桎梏住人。比身法,季子琛肯定比不過他,所以他捏訣喚出不少水盾,拉開距離后,更是憑空拉出一把水做的弓箭,只需輕輕拉弦,數支水箭便飛速離弦,朝章玉突刺過去。
章玉轉變著身形,不一會兒才躲過這些個水箭。忍不住問道:“你明明是金靈根,區區死了一次,怎么就變成了水靈根?而且招式還如此新奇,可否教教我?”
季子琛道:“無可奉告。”又拉出幾支水箭,空氣被劃破的聲音刺耳至極。
這么拉鋸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得想個法子。
如此走神才不過半秒,章玉卻不知何時飛到了身側,聲音如鬼魅道:“阿琛,你還是不長記性,為何又走神?”
季子琛只覺太陽穴突突地跳,下一瞬,他的腰上便被章玉打下一掌,整個人往一邊不受控制地飛去。
麻蛋,給他來真的!
這個幻境能無限延伸空間,以至于季子琛能飛了好長一段距離,章玉瞇著眼,剛準備大發慈悲上去接一下人。
懸在半空中的令牌卻突然碎裂,緊接著,一股滲人的魔氣涌了進來,一把魔劍直愣愣地朝他刺來,速度之快,讓章玉始料未及,轉眼,腰上便被劃拉開一道口子。
胡亂飛動的墨發纏在季子琛臉上,剛準備捏訣喚個什么東西接應一下自己,下一瞬便落入一個溫暖而又熟悉的懷抱。
季子琛已經是下意識喊出聲:“蕭明渝?”
抱著他的人溫聲道:“我在。”
第75章 有機甜妹 有(嗶——)但不甜!!!……
兩個字當真是奇怪, 季子琛竟覺得耳根子酥麻不止,心扉蕩漾。
蕭明渝摟著他,眼神堅定, 像是一根主心骨,這樣的場景發生過無數次,可偏偏只有這次, 身心莫名涌起一股厚重的安全感。
季子琛問道:“你怎么進來了, 結界?”
蕭明渝還未說話,令牌遽然破碎, 幻境隨而褪去。一座座豎長墓碑重歸視野,昭示著他們又回到了墓林。
季子琛看完一切, 這才聽到蕭明渝湊近解釋:“臨牌是幻境突破口。”
這點季子琛也是剛剛畫面結束,看到令牌飛到眼前, 才注意到。蕭明渝不愧是身附外掛的男主。
唰的一聲,踐塵劍鋒劃破空氣, 回到蕭明渝手中。兩人不約而同朝方才被踐塵追著砍的章玉看去。
卻見人身上除了有幾分疲憊,便是完好無損。直勾勾盯著季子琛的眼神倒像是一把鉤子,想將人身上的皮肉挖開,看看里面到底有沒有心。
季子琛被盯得發麻, 說好的男主后期戰力天花板呢?
章玉活動著五指,陰騭的臉上復雜無端, 讓人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陰冷笑道:“你來的真是時候,阿琛都準備跟我走了。”
看向季子琛腰間那只手, 笑意更深,諷道:“你以為你摟著他,他就不會跟我走了嗎?蕭明渝,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季子琛疑惑道:“你在說什么?”
似乎是在笑話季子琛的單純,章玉一臉不屑,眼中滿含挑釁地注視著蕭明渝,不緊不慢道:“阿琛,他在你身上種無情花,就是要利用你……”感受到蕭明渝警告的視線,他又委婉了一丟丟:“利用你對付別人,他是不是這么對你說的?”
季子琛看了蕭明渝一眼,不置可否。蕭明渝沉著臉不語,整個人周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意味。
章玉繼續道:“哈哈哈哈,這都是次要的啊,阿琛,你為何不往深處想,無情花認主,你身上那朵認的主人就是他蕭明渝。”
季子琛道:“這我知道。”
“那無情花在你身上可有發作過?”
這句話可是激起季子琛內心深處最不想憶起的回憶。那回他不是沒有半點印象,單純就是自欺欺人,又或是心存僥幸當作運氣不好,才說服自己沒有耿耿于懷掛念在心上。
當下被提及,季子琛不由耳根一熱,表情更是一副小孩子搗蛋被抓包的羞赧。
他這幅表情讓蕭明渝眼底有了光,卻讓章玉那半信半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竟完全不規避粗言,質問道:“他碰過你了?”
章玉這么問肯定是事無巨細地了解無情花的所有。季子琛第一次覺得這么難堪。他看著章玉青黑交替的面色,壓根不知道要從何處開始解釋。
但是事實上,他和蕭明渝當時也就是單純的、好兄弟之間的、不得已的互幫互助而已啊。
蕭明渝坦蕩道:“是有怎么樣?”這兩人離得老遠,火藥味一下從中間爆發開來,澎湃洶涌根本攔不住。
哈?兄弟,你兩一人一句,我的清白跟我說拜拜(爾康手)!
老子還是個處男呢!
季子琛給了蕭明渝一記眼刀,這人便委屈似的,不說話了。眼見這件事要越來越扯,季子琛胡亂道:“章玉,沒有你想的那些東西,你……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就趕快說!”
這話剛說完,季子琛就感受到腰間那只手猛然縮緊,增了幾分力,掌下的皮肉分明隔著一層布料。他還是覺得酥酥麻麻,像是有千萬只螞蟻爬過。
正想著要不先掙脫蕭明渝的摟抱,讓自己說的話更有信服力。章玉卻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笑了:“既是如此,那阿琛應該也記得無情花發作時,那般生不如死的感受吧。”
明明說好不再回憶那段記憶,可季子琛就是沒忍住對賬。思前想后,得出結論,他當時除了感覺熱,胸口有點疼,有生不如死嗎?
沒有,反而有點……爽?
(ノ`Д)ノ滾。
季子琛:“所以呢?”
章玉像是在揭秘什么驚天大瓜,得意道:“蕭明渝就是想利用這點,將你像狗一樣,永遠囚禁在他身邊。若是你離了他,你就會被無情花分泌的花蜜花粉腐蝕潰爛全身,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得季子琛腦子里都有畫面感了,但是現在誰說的話,他都不敢全信了。所以他看向了蕭明渝。期待兩邊對簿公堂,他再明鑒秋毫。
可是他等來的卻是蕭明渝滿眼傷心的看著他,這張妖艷卻又冷淡的臉,只有眼睛是與平常不一樣的。季子琛完全招架不住,因為,他透過眼睛看到的,是這人對他不信任自己的無盡感傷。
季子琛扶額,懊悔不該看向他。就算章玉說得是對的,可蕭明渝有這么做嗎?若是做了,那他身后這么可憐巴巴追著他,等他給一個輕飄飄答復的人是誰?
最初的利用目的他早就知道了,現在想來,已是無感,恩怨相抵,并不怪罪誰。
所以他應該給蕭明渝最基本的信任。
章玉劍說不動人,氣憤嘲諷道:“你就這么死心塌地地信他?那我若告訴你,他設局騙你假成親呢?他這般卑劣之人,什么都喜歡騙你,什么都是裝給你看的,你還愿意跟著他?”
季子琛真是兩眼一黑,他其實很想說,假的之所以是假的,就是因為他可以主觀不給予它成真的權利。所以啊,沒必要再重復提及他和蕭明渝拜過堂的事兒了。
在靈霄山背一群熱嘀咕打量難道還不夠嗎?
季子琛道:“這些我都知道,章玉,我不會跟你走,你不要再說了。”
再說下去,怕是真的就要觸怒蕭明渝這可定時炸彈了。季子琛一直有意無意觀察蕭明渝的反應,怎料他此話一出,蕭明渝放在他腰間的手突然一用力,便將他翻了過來,緊緊抱進懷里。
因著身高差,那張帥臉更是毫不客氣地嵌進季子琛的脖子里,溫熱的呼吸有一下沒一下舔舐著那方皮肉,惹得季子琛心口發顫。腰間變作兩只鐵箍鎖著他,感受到蕭明渝。季子琛一時間也狠不下心來將人推開。
麻蛋,剛在結界外將人哄好,又變成這幅樣子。他這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章玉驚呆在原地,道:“當真是不要臉!”
季子琛這下背對著章玉,不好推開人,但也不想被章玉這么一直盯著,長舒一口氣,盡力扭著頭喊道:“章玉,你走吧,我不會跟你走。”
“你若是再不走,保不準他等會兒跟你打起來。”
雖然章玉剛剛和踐塵斗得個不相上下,但那是在蕭明渝沒有加入的情況下。若是真打起來,季子琛真怕章玉沒有幾條命給蕭明渝過招。
無人回應,季子琛又道:“你走不走?”
再不走真的不好勸架了。
章玉動容了,卻突然恢復正常似的,用著他們在靈霄山談話的語氣說道:“阿琛,其實我,當初在師尊面前說的話,都是我在氣頭上,我并未真的怪過你。”
“方才……其實也是氣話,你是了解我的為人的,我是什么樣的人,我,知道你往后不會回靈霄山,我只想我們能像從前在靈霄山那樣。”
章玉分析利弊道:“我現在也有自己的勢力,有忠心耿耿的手下,我能護著你,我們能做出自己的事業,只要你跟我走。”
季子琛苦笑一瞬,心道,說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早就過去,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恩怨相了,只有命運戲弄。回想當時知道自己被章玉利用,他其實真的很氣憤。
蕭明渝在他眼里算半個他需要攻略的對象(好兄弟那種),可章玉,他是完完全全放了一萬顆心,當做后盾似的。結果卻讓人心寒,到頭來這種背刺,他也只能怨恨一下命運。
但是在真的回不去了。
季子琛認真聽他說話,在蕭明渝眼中卻是走神。直到脖子上的皮肉傳來別樣的酥麻感,季子琛才回過神,低聲驚叫一瞬。
蕭明渝方才輕輕地咬了一口他脖子上的皮肉。
面對這幼稚的舉動,季子琛完全氣不起來,只得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這話說著稀松尋常,聽到章玉耳朵里卻降了不少度,冷冰冰的要掉渣了。無法,他只能走,但還是不甘心往那邊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叫他怒火中燒。
只見,方才靜默無聲的蕭明渝無賴地埋在季子琛的肩頭上,看他落敗,便微微抬起頭看他,一只手緊緊摟住季子琛的腰身,另一只按住季子琛的頭,不滿足似的直將人往自己懷里帶去。
見他注意到這邊,故意在人白皙的脖頸上落下一吻,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那雙黝黑的眸子盈滿挑釁得睥睨著他的離開。
偏生季子琛似乎是覺得這人埋著不舒服了才左右騷動,便抬起一只手給人順毛。
章玉僵在原地片刻,聽到了后槽牙咔咔的聲音,便氣沖沖甩手離開了。
等林子里只有他們二人,季子琛才被黏得受不住了似的,抬手將人推開。
一對耳朵紅得如熟透的桃子,捏一捏會濺出甜甜的水來。可他一出言便打破這般柔和的氛圍:“夠了昂,起開,章玉都走了,目的達到,你也可以起來了。”
蕭明渝站直身,眼神往邊上瞟,就是不看他。季子琛挑眉,這是在賭氣?
“你覺得我這樣都是裝的?你信了他說的?”
季子琛真是哭笑不得,他想,如果蕭明渝是一只狗,那應該也是那種超愛撒嬌的大型犬。好容易才找到一個理由,道:“我還沒想好呢,你不是答應過我?”
蕭明渝又往后退開半步,兩人之間拉開五指寬的縫,低落道:“是我逾距了。”
“事情都弄完了,那走吧。”季子琛環視四周,沒看到令牌的骸骨,想來是被蕭明渝的魔火給燒了,尸骨無存。
剛抬腳邁出第一步,季子琛忽然頭暈目眩,腦子里更是有電磁在作亂,滋滋作響。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叫季子琛站不穩腳跟,往一邊倒去。
蕭明渝眼疾手快將他攬到懷里。季子琛噓聲問道:“我這是怎么了?”
接著一只冰冰涼涼的手摸了摸他脖間的脈,蕭明渝溫聲道:“無事,你只是累了。”
是呀,穿回來之后真的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次,牛馬連軸轉也得累到,更何況是他。
蕭明渝在他耳邊道:“你安心睡,我帶你回去。”感受到季子琛完全將自身重力壓在他懷中,蕭明渝知道這是回應了他的決定。
意識最后一瞬,季子琛只感受到一只手臂穿過他的膝彎,另一只穿過肢窩,穩穩將他抱在懷里。
蕭明渝沒有即刻就走,也未轉身,冷聲道:“還不走?真想打一場?”
章玉走出來道:“的確想,但是他不愿看到,你我都不好出手不是嗎?”
“少廢話。”
章玉道:“我回來只不過是忘了,給他取血時設下的法術,不能離了我,方才走遠了感應到,這才想起來,忘了給他解了。”
蕭明渝難得笑了一聲,卻滿是諷刺,否道;“不必了,早就解了。”
“那他還暈了?”須臾,突然意識到什么,章玉亦是嘲弄地笑了:“他這人蠢笨,有一句倒是沒說錯。”
“什么?”
“我們兩個半斤八兩。”
章玉瞇了瞇眼,道:“你可得好好看著他,若是他稍有不順心,我這里可是隨時他來。”
蕭明渝回道:“不必。”說完便抱著人往前走去。
季子琛不是睡了,而是進了水界領域,這次他終于見到了自他穿回去后,再也沒出現過的系統。
不禁問道:“敢問消失如此之久,是去哪里深造啦?”
【尊敬的用戶,我方系統這段時間一直被蕭明渝屏蔽了信號,所以才無法聯系您。】
季子琛狐疑:“他屏蔽你們做什么?”
不等系統說話,他自己的內心早已回答——當然是防止你借助系統再一次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季子琛翻了個白眼,急忙道:“誒,知道了知道了。不過,你把我弄到領域里干嘛?”
【您有一封信件未讀,但是一直聯系不到您。】
季子琛點開屏幕,調取出信息,邊道:“等以后蕭明渝不屏蔽你們了,我不就能看到了。”
【七日過期,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聞言,季子琛的手速不自覺快了許多。誰呢?竟然給他發信?
滴的一聲,信件被打開——
【親愛的季子琛用戶,咳,我是上回那個系統修理工,工號,額算了。我給你寫信是想說,我最近接觸到不少小綠網的耽美小說,總結經驗下來,你真的要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啊,你走后,我看了你們之前的錄像,啊啊啊啊啊啊,好好磕,或許你知道‘有機甜妹’?就是雖然天生長了(嗶——),但仍是甜美的……】
【溫馨提示:因字數限制,您無法查看后續內容。】
……踏馬日了鬼了,此機為何“ji”?
咯咯咯——一只公雞飄過~
甜什么甜?就他這長相,這身姿,這聲音,哪一點和甜掛鉤!!!
季子琛道:“廢話,全是廢話。對了,我之前的爽度值還能用嗎?”
【不好意思,上回蕭明渝闖進來,所有數據全部被毀壞,并且無法修復。】
季子琛像是被人偷了金庫,怒道:“那我之前辛辛苦苦攢的什么爽度值都作廢?!”
真要作廢,俺就是缺心眼!
【簡而言之,確實作廢,但是我將為您升級功法等級,同時贈送您一個驚喜大禮包,以作賠償。】
被坑過無數次的季子琛心里直打鼓,道:“怎么個升級法?”
【提升功法威力。】
“這個還行,那驚喜大禮包?”
【總部發送,打開才能知道是什么。】
季子琛無語至極,念在上回給的高級用法,保住小命,他也不打算追究,道:“對了,我明明記得上回我只在領域里呆一個月,怎么一出來就是六年后?”
【上回出現的故障,導致內外世界出現時間差。若為您帶來不好的體驗,還請見諒。】
連個投訴通道都沒開,他見諒個鬼!季子琛無奈道:“還有事沒,沒事就放我出去吧。”真不知道他一直不醒來,蕭明渝得怎么樣。怨氣沖天?不敢想,不敢想。
【預祝您玩得愉快!】
再翻一個白眼,謝謝!
季子琛再睜開眼,便是一處熟悉的地方——浮雕星穹頂,鏤空骨架燈,稀有玉石屏風……
若是他沒記錯,上回在幻境里也是在這間石室醒來。如實想著,他便看到了角落中,那面通往世外桃源的鏡子,靜靜
上次的記憶襲來,季子琛咽了口水。剛準備下床,腳踝上不知何時掛著一只小鈴鐺銀腳鐲,叮鈴鈴作響,驚嘆之余,卻不覺得這聲音煩悶,反倒是清脆悅耳。
這時,石室門外傳來仇鷹的聲音:“季子琛醒了嗎?”
等等,這里是北冥魔族的根據地?這間石室裝潢無一不散發著豪華兩個字,這是蕭明渝的寢殿?
突然又覺得自己想得太過無厘頭,心道,哎喲,怎么可能,沒準北冥魔族就是這般有錢,客房都很豪華。
季子琛跳下床,走下約莫四五層臺階,四五米遠的寢殿門外又傳來仇鷹的聲音,道:“季公子若是醒了就自行,這里是蕭君的寢殿,仇鷹不可踏足。”
靠靠靠!差點腳一滑,一屁股坐在階梯上滑滑梯!他剛剛說什么來著?
咽下一口老血,季子琛打開門,裝作自然得體,問道:“你家蕭君呢?”
仇鷹查看他一番,道:“蕭君他……他在忙。”
忙?也是,跟著他后面跑了這么久,咱們平時日理萬機的男主,肯定堆積了很多事要處理,也沒時間管他醒來沒有。
他如是想著,沒注意到仇鷹表情的古怪。好奇地看看這寢殿外,問道:“這里是北冥哪兒?”
仇鷹說話很不在狀態:“此處是魔君賜給蕭君的地宮。”
躺了這一會兒,身子骨都僵硬得不行,季子琛道:“我能到處逛逛嗎?”
仇鷹道:“季公子想的話,當然可以。”
于是,季子琛在仇鷹的帶領下開啟了蕭明渝地宮之旅。
北冥魔族這邊環境惡劣,常年冰雪,所以建筑物大多是修在地底下,防寒御暖。不僅如此,地宮也是不錯的防御工事。典型的一舉兩得。
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陽光,進而引起的就是沒有植被生長。
但是魔族本來就不吃這些,高階的早就辟谷,低階的甚至連腐肉都能吃。在地底下建養殖場,豢養一些生活在地底的動物,用來制作吃食。條件好點的,飲食結構復雜點,就是吃和人族互市來的人族食物。
這時候季子琛不得不感嘆,還好他已經辟谷,若是仇鷹端上一盤蚯蚓給他吃,黏膩扭動的擺滿一整個盤子,再說“這是我們這里的美食佳肴”。
尊重飲食文化,但是原地吐謝謝!
這地宮構造很復雜,若是沒有仇鷹帶路,單他一人,恐怕得繞迷路。內部構造和之前去的地宮沒有什么區別,也就甬道兩旁掛著骷髏式樣的燭火,才沾點活氣。
一路看下來,季子琛不得不感嘆,蕭明渝竟然是節儉型男主,這些裝潢簡直都老掉牙,一點也不鋪張,他可不信是因為沒錢搞裝修。這一看就是懶得裝修。
東參觀西參觀,仇鷹似乎并不避諱他,路上更是碰到不少巡邏的魔族,見到他們,皆是停下行魔族的禮節。等他們走過了,再起身繼續先前的事兒。
這般待遇,許是蕭明渝跟下面的人打過招呼。
雖然這地宮大,設計也頗為簡單,尋常人看了肯定記不住,但是季子琛不一樣。走過一遍的路,他就能記得差不多,然后做到原路返回。
所以注意到仇鷹給他帶的路與先前的不同,季子琛隨意道:“這地宮不是逛完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仇鷹沒想到季子琛會察覺出來,心下立馬慌了神。卻聽季子琛自顧自道:“可是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沒帶我去?蕭明渝是不是不讓你帶我去?”
被戳中了心思,仇鷹也不裝了:“是的。季公子,是有這么一個地方,那里面有很多花,最近還在開著,你應該會感興趣的。”
花?魔族生存的地宮哪兒來的條件養花,奇怪啊。
季子琛當機立斷道:“那快去吧,對了,你可不要告訴蕭明渝。”
仇鷹笑了笑,道:“那季公子隨我來吧。”
很快便到了地方,看來仇鷹確實是一開始就打算把他帶到這邊來。仇鷹讓季子琛從一處石門進去,他跟在后頭指引,順便提防后面來人。
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這么緊張兮兮,但耐不住季子琛對著花感興趣。便按照仇鷹所說,往里走去。行了幾步遠,季子琛也沒見到花,倒是見到了草。
再往前走幾步,竟然真的有光!前面依稀能看到一座石床,這間石室吊頂很高,上面開了一處天窗,日光從外面照射進來,正好籠罩了石床與周邊地帶。有日光的地方這些草生長旺盛,綠油油的一片中,星星點點得分布著些許藍粉色的花。
季子琛一臉驚奇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遠,正想說這也沒開多少嘛。回身一看,空無一人,仇鷹不見了?!
嘩啦!
身后不遠處傳來水聲,不是自然界那般水流碰撞的聲音,而是有東西在水里游動,水流推擠發出的聲音。
這里怎么看都沒水啊?
于是季子琛使用了功法,感知水源。幾步上前,季子琛一把撩開左側一塊兒隱秘的青紗帳。這種帳子最會混淆視覺,類似于隱身衣的效果。
帳子自上而下垂著,季子琛沒想過會這么大。帳子后方的場景一目了然,一處好大的水池,水池邊開滿了紅色的花,似烈火燃燒,嬌艷明媚。水池附近有發光的晶石點綴,五彩斑斕,晶瑩透亮。
而水池中央,一個人正潛伏在水中。
不知怎么,季子琛總覺得周身氣流莫名凝結,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像是怕他跑了,水中之人破水而出。眨眼間邊閃到了他身邊。
不妙!
季子琛被這人從背后撲倒,面朝青草地,兩具身子互相碰撞。一只濕漉漉的手臂死死鉗著他的腰,另一只則捂著他的嘴,有幾根手指帶著水更是伸到他嘴里,色情地摸著他的唇齒。
許是水潤的效果,季子琛兩瓣唇肉變得紅潤誘人。
背部被這人身上的水浸濕大半,不少涼涼的水滴順著肌膚紋理劃到他的胸前,與身后人滾熱的胸膛形成鮮明對比。
這人力氣很大,也比他重不少,所以季子琛完全處于劣勢。
救命啊,根本不知道看個花也能遇到這檔子事!
季子琛拼死掙扎,嘴里念不出完整的口訣讓他一顆心被吊到了極點,恐懼被無限放大。拗不過,那就回頭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在蕭明渝的地盤這么對他!
回頭一看,瞳孔縮到了極致。
蕭明渝!
這踏馬又是發哪門子瘋?!
蕭明渝眼睛猩紅至極,表情趨近于猙獰,看上去完全沒有神志。瘋狗一樣趴他身上,混亂的呼吸緊緊纏繞,季子琛也漲紅了臉。
一句話也問不出,只能兇狠地瞪著眼,想以此讓人退卻。可他卻想得過于簡單了。
蕭明渝不僅看破了他的心思,下一秒還用嘴粗暴得堵住了他的嘴!
第76章 妖艷俊臉 你知道怎么做,我告訴過你。……
明明季子琛是被強迫著接受這個吻, 可他卻心生一股莫名的爽感。
唇齒間的博弈,曖昧又拉扯。他臉漲得通紅,蕭明渝親他親得極其用力, 唇肉被擠壓變形,壓得他生疼。緊貼著的唇肉堵住了季子琛大半的呼吸,鼻子呼吸不通暢, 嘴巴便不自主開始大張喘息。
如此便正中蕭明渝下懷, 只覺一條游蛇般靈活的舌頭滑入自己的口腔,挑弄著口腔內的軟肉, 掃蕩著嘴里的每一處,又極其不友好地頂到舌根。這樣, 季子琛不僅閉不上嘴,涎水也被不斷刺激著分泌。
水聲嘖嘖, 不少涎水順著嘴角留下,弄得季子琛狼狽不堪。
“嗚嗯……蕭……嗚……放……開嗯……”
后腦勺被用力按著, 根本拉不開距離,季子琛只覺自己的腦子中的亢奮被窒息感與恐懼感拉高到極致。他不斷掙扎著,蕭明渝便不斷變著法子向他索吻。隨著時間推移,粗暴的親吻逐漸變作充滿掠奪意味的啃咬。
他如溺水者自救掙扎, 用手抵住蕭明渝濕漉漉的胸膛,那處衣襟微微敞開。季子琛很容易就摸上了對方沾滿水的肌膚, 觸感卻出奇的粗糙。像是又一根根錯綜復雜的青筋脈絡分散在皮膚下。
發燙的臉頰被蕭明渝濕熱的鼻尖抵著, 不斷地剮蹭著季子琛。好似在催促著季子琛快點與他一同沉淪到這番洶涌的情欲之中。
“嗚嗯……”季子琛眼角都擠出了淚。
麻蛋,這樣下去可不行!
季子琛趁著蕭明渝喘氣空隙, 下定決心,用力咬了對方下嘴唇一口。對方吃痛大發慈悲地放開了他。許是被逼急了,季子琛用自己的額頭往蕭明渝的額頭猛地撞去, 對方被他撞得頭暈眼花,這才讓二人拉開不少距離。
嘴巴終于得了空,額頭被撞的那一塊兒突突的疼,季子琛忍著,急忙道:“蕭明渝!你踏馬給老子清醒清醒!”
蕭明渝用手捂著額頭,眉眼因疼痛不適皺著,嘴里喃喃道:“不……”
這下可真吧季子琛給惹毛了,罵道:“不什么?你還想干什么?你還想趕鴨子上架是不是?”
蕭明渝搖了搖頭,清醒一點,仍是疼得沒睜開眼,兩條腿跪在季子琛身側,緊緊地壓住人,嘟囔道:“不要……不要鴨子,我只……只要你……”
聞言,心口散開密密麻麻的疼,季子琛喘著粗氣,胸前大幅度起伏,怒道:“你別忘了,你答應了過我,要給我時間思量。你……你不可以逾距!”他邊說邊掙扎,整個人都恨不得擠作一團。
等了半晌,身上的水傳來涼意,蕭明渝堪堪回過神,不情不愿道:“那我……放你走……咳嗯……”
這聲音若是放在往常,季子琛聽了肯定是要走不動道的,但現在情況頗為緊急。這個賬要算也只能等人清醒了再算!
蕭明渝身體往后仰,身上的桎梏變少,求生的意識迫使著季子琛轉身往外爬。
沒錯,就是爬,因為他被蕭明渝壓在地上,這人說是放了他,又不肯起身,只是壓著他的重量減少。他便只能就這這個姿勢往外爬,等離開蕭明渝控制的范圍,他就……
想法剛出來一秒鐘不到,季子琛便被一股熟悉的重量重新從背部死死壓住。變故出現太快,季子琛忍不住喊了一聲艸,手肘下意識往后面肘擊,這人卻不為所動。又道:“你踏馬怎么出爾反爾?!”
蕭明渝神志不清地抱住了他,感受不到疼似的,喘著粗氣,嘴里不斷重復著:“我給了你離開的時間……”
被人從后面抱著壓在地上,季子琛不再奮力掙扎,因為他越是掙扎,就被鎖得越緊。心道,蕭明渝這話是什么意思?就兩秒鐘的時間,飛毛腿來了都爬不出去,好嗎!要不要這么不講信用,耍小心思!
“不要離開我,不準離開我,阿琛,你不可以離開我……”不知道在發生么瘋,又突然委屈道:“不要,我不要喚你阿琛……”他的身體在發抖,帶著季子琛也一同不安起來。
蕭明渝說完,像是想從他身上找到什么似的,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胸口肆意游走。一股無名的刺激席卷季子琛全身,他大叫道:“你又發哪門子的瘋?!不許摸我!啊……你……”
被隔著布料握住小季子琛,季子琛一下子就軟了聲,這般地方,他自己都很少碰,可穿書之后,便被蕭明渝碰了兩回!
無限的緊張刺激著他,心里隱隱懷揣著幾分期許,如實想著,那條小命竟有抬頭的趨勢。靠靠靠!控制不住蕭明渝發瘋,他自己也游走在失控邊緣,再不遏制,恐怕局面難以收拾!
實在是沒了辦法,硬的不吃那就只能來軟的。季子琛軟聲道:“蕭兄,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蕭明渝執拗得不行,道:“不要……我不要再喚你‘阿琛’。”
季子琛抓住握著他命的那只青筋凸起的手臂,生怕這人再做出什么動作刺激他。忍住太陽穴狂跳,季子琛安慰他似的:“為什么不要?是討厭我?”
蕭明渝手中的力氣加重幾分,季子琛整個身子隨之往下軟去。身下人聽話了幾分,他心中也多了幾分滿足,垂首唇齒細細密密咬著人的露出來的白皙肩頸,慢慢道:“他也那么喚你,我不要和他喚一個。”
占有欲這么強的嘛?季子琛真是大開眼界,可同時他心里也沒由來的感受到喜悅,道:“你說章玉?他一直都是這般喚我,若論先來后到,你才是哪個……啊……我草你大爺!”
蕭明渝在他肩頸處重重咬下一口,一陣電流沖擊過季子琛的頭頂。麻蛋,說他不喜歡的,就這樣耍無賴!
但是轉念一想,又很好笑:“蕭明渝?你在吃醋?”
“沒有。”這次回的很快,肩頸處噴灑下來一股灼熱的氣息。
說了兩句話,似乎能分散蕭明渝的注意力。背對著人,看不清對方的被情欲折磨的表情,季子琛坦然道:“蕭明渝,你不放開我我現在就同你算賬。”
蕭明渝在他脖子那處不安地蹭了蹭,語氣像是縱容枕邊人撒嬌似的,道:“嗯,什么賬,你盡管說。”他松開了季子琛的小命,那只手便摸上了對方平滑細膩的小腹。
忍著這些刺激與不適,季子琛感覺自己已經有點脫敏了,自顧自道:“我記得我回來時,長相與現在這副身子長相有很大的詫異,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聽到這個問題,蕭明渝輕笑一聲,仍是用嘴唇不止不休地摩挲著季子琛的脖子:“我心悅你,為何會認不出你?”
饒是看書看過千百遍這種油膩情話,季子琛心里也是咯噔一跳:“你……”
一層窗戶紙被捅破,蕭明渝更加肆無忌憚:“從很早開始我就心悅你,只心悅你,我想要你,我不想你離開我,你也不準離開我,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若是誰想,我就殺了他,你只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季子琛被接連直白的告白沖得腦子一片空白,他啞口無言,摸著他小腹的那只手便趁機摸到了他的喉結,接著抬起他的下巴,掰過他的頭,讓蕭明渝趁機偷走了一個吻。
季子琛還在怔愣,蕭明渝卻閉眼,伸著脖子,虔誠地舔舐著他的唇,像是在祈求他留下,又像是在享用自己辛苦得來的戰利品。
兩人交頸片刻,剛剛意識過來的季子琛,猛地推開蕭明渝。他感覺若是晚了一步,便會溺死在這片溫柔中。
季子琛氣息紊亂,瘋狂為自己將要出格的心思找補,道:“你不要盡說這些好聽的,你可別忘了你對我做的。我雖是不追究你,可你……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兩唇相離的失落感被這句話無限放大,蕭明渝重新埋在他的肩頸,聲音悶悶得說著:“好,我不得寸進尺。”
季子琛道:“那你就放開我!”他試著掙扎一下,手肘不知頂到何處,便聽到身后之人悶哼一聲。
一滴、兩滴……肩頸處滴落滾燙的水滴,不,是蕭明渝在哭,這是淚水!
蕭明渝兩只手鐵箍一樣鎖住他,他哭的時候沒有很大的動靜。可這一滴滴淚卻砸上了季子琛的心頭。
季子琛很是驚慌無措,不就是肘了一下?竟然哭了!!!蕭明渝你可是龍傲天好嗎?
克制心底下又有一道聲音反駁自己道:再是龍傲天,那也是人,人有七情六欲,哭泣掉眼淚這都是正常生理反應,為什么不可以?
明明他才是被綁著的那個,他才該哭啊。季子琛無奈安慰道:“別哭了。”
他越說話,這淚水就像開閘了似的,勢不可擋,溫溫熱熱順著肩頸線滑入季子琛的里衣。季子琛努力扭著身子,想看看蕭明渝。
這人卻抱著他不讓,語言混亂,委屈道:“這六年,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有機緣,我見過,對不起,我以為它不會讓你死。我……我不想殺你,即便是我自刎,被千刀萬剮,我也不想傷到你半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傷你。我……”蕭明渝咽口水停頓片刻,“我很后悔,我一直在等你,我想你和我說話,我想你對我笑,我差點就等不下去了。”
“這六年我過得渾渾噩噩,沒有一天不想你回來,可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我想過去找你的機緣,找他麻煩,讓他放你回來,但我找不到。我,我好想你,是你不肯回來,我知道你其實沒有原諒我。你,你怨我吧,我對你有用,你可以繼續利用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不離開我。”
“訝然”這兩個字,季子琛像是第一次知道怎么寫。聽到這些,他胸口悶悶的,不知如何作答。
可他越是靜默,蕭明渝說話就越是著急,神智混亂,口吃卻依舊清晰地討伐自己:“我知道我從前利用你不對,但我……是我卑鄙,我知道錯了,我意識的太晚了,我心悅你,是不是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就不會有這些發生?”
季子琛苦笑,誰知道呢?怕人自責得太狠,他道:“不能全怪你,這世間很多事都是做過了才知其中可貴。你不必自責。”
蕭明渝似乎還不滿足,他將季子琛翻過來,兩人面面相覷。他握住季子琛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也就是心臟處。
中間隔了一層黑色里衣,看不清全貌。季子琛感受到那處心跳搏動,皮膚肌理粗糙,皮下像是靜臥著數條蟲子。
他分明記得之前蕭明渝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白凈得很,怎么會?
趁他不注意,這人拉著他的手掀開胸口的衣服。蕭明渝的上半身袒露無疑,堅實雪白的肌肉映入眼簾,可胸口卻讓季子琛為之一驚。
“這是?”
蕭明渝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苦笑道:“無情花。”
“你為什么往自己身上……?”
蕭明渝湊過來蹭了蹭他的臉,道:“我以為你不肯回來,是怪我在你身上種這個,讓你受了痛,既是如此,那我自己也與你感同身受一般,好叫你不要那么怪我。”
也好叫我自己心里不那么自責。
這下季子琛當真是啞口無言,蕭明渝興奮地同他說道:“你摸摸,這無情花是用你的精血種的,你是它的主人,也是我的,他會喜歡你的。”
季子琛鬼使神差伸出手摸了摸,指尖的觸感讓他極為不好意思。則這朵紅色的花卻像是碰到了極為喜歡的東西,竟散發著紅光,一陣一陣地回應他。
蕭明渝伸出一只手撩開季子琛耳邊被浸濕的頭發,問道:“你喜歡他嗎?”
季子琛愣住片刻,害怕拂了蕭明渝的心意:“喜歡。”
“疼不疼?”他按了按。
蕭明渝道:“你摸它就不疼。”
季子琛道:“我問的是這六年它讓你疼不疼?”
“疼。”蕭明渝毫不掩飾,“平常有時會疼,想你的時候更是疼得緊。你回來他就好多了,你摸它也是。”
季子琛:“你,你不必這么對你自己。”
蕭明渝追著他對開的眼神:“我這般對自己,你心里可舒服些?”
啥叫……?你是受虐狂?之前怎么沒看出來?
季子琛最不喜歡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剛想出口說“舒服個鬼”。
蕭明渝便湊了過來,季子琛用手抵住人,卻被抓住了手腕。手腕被抬起來,蕭明渝用臉蹭他的手心,那雙眼睛極具侵略性地看著他,感受到他的被動,又得寸進尺地用舌尖舔舐著他的掌心,再到指縫。
蕭明渝的臉因為情欲染上粉紅,高挺的鼻梁和額間滲出細汗,劍眉星目正一錯不錯地盯著獵物,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試問誰能躲過這張妖艷俊臉?
黏膩的涎水糊滿手,季子琛卻出奇地不覺得惡心,反倒是胸口像是被什么糊住,黏黏糊糊,舍不得抽回手。他縱容著,猶豫著,蕭明渝便含住了他末尾的兩根指尖,輕輕咬了一口。
這觸感直給季子琛一個機靈,再想抽回手為時已晚,蕭明渝扯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拉,季子琛整個人順勢往前沖去。
這次蕭明渝沒有吃他的嘴,他撞到了對方堅實的臂膀。蕭明渝輕輕地要他的耳朵,問道:“我心悅你,我想要你,你要我嗎?”
耳尖酥酥麻麻如電流爬過,季子琛受不住半點。須臾,便聽蕭明渝很重地悶哼一聲,似乎是不舒服。
季子琛也忘了所有,慌亂問道:“你怎么了?”
蕭明渝頗為狼狽道:“無情花……”
季子琛跟他拉開點距離,蕭明渝胸口的無情花開得正熱烈,像是……像是他身上那朵先前發作了一般。可是這六年蕭明渝是怎么熬過來的?總不能是找別人……
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嫉妒,他問道:“你……你之前是怎么緩解的?”
蕭明渝靠在他肩上,咬牙道:“疼的緊了就想著你,實在……熬不過,我就用劍剜自己的肉……咳嗯……”
季子琛摸了摸蕭明渝裸露出來的肌膚,確實極不平整,有很多肉質增生的痕跡。心里被揪住一瞬,氣不打一處出,他問道:“你為何要如此作踐自己的身體?!”
真的想他想瘋了不成?
蕭明渝靜默片刻,喘息聲中,季子琛不知自己怎么聽出來他的委屈,像一個犯錯的孩子,哭喃道:“我只是……想要你不要怪我,想你回來。”
真是無言以對,季子琛長舒一口氣,問道:“那現在呢?要怎么幫你?還是你……”一想到這事兒因自己而起,他也不好推脫,留這人獨自解決確實不人道。
剛想說“我用手幫你”,卻不小心在調整動作時輕輕踢到了某處,此處堪比樂風的劍柄,但不是那般冰涼。
臉紅心跳一陣,季子琛只得探出手摸過去,卻被蕭明渝胡亂抓住,道:“沒用的……咳嗯……”
“為什么?”季子琛不解。
蕭明渝:“六年,太久了,不管用了。”
這意思不就是這么六年都是自己熬過來的,只能用最后的加強藥。有點開心?麻蛋,季子琛真想一頭撞死自己。
“我……”
蕭明渝滿眼盈著淚水,雙目中的紅色鮮艷誘人,像是在誘惑季子琛,循循善誘道:“你知道怎么做,我在幻境中告訴過你。”
第77章 無情花落 那……你輕點?
季子琛被這么一提醒, 腦子里立馬浮現上回在幻境中的經歷。羞恥讓他不好意思看人。
蕭明渝湊過來,用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隱忍的聲音期許著問他:“你不記得了?”
“我……”季子琛實在不好說, 總不能說他不僅記得,還記得全部細節吧,該死的無情花, 為什么不能像喝醉酒一樣斷片?難道指望由著這份記憶, 他會逐漸迷戀上它的主人?
天方夜譚!
季子琛猶豫片刻,眼底盡是慌亂。蕭明渝像是一頭猛獸, 沖過來用額頭抵住季子琛的額頭,委屈低聲道:“你難道忘了嗎?”
這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像是在傳遞給季子琛一個訊息:你若是不記得了,我會很傷心。
季子琛只得眼神逃離。
“還是你是初次, 害羞,又或是不會?”蕭明渝粗糲的大拇指輕柔地撫摸著季子琛的臉頰。
男人被說不會那就是被說不行。作為處男對這條更是敏感。所以季子琛連忙反手捂住這張說胡話的嘴, 急道:“你不要亂說,老子會!”
蕭明渝不可置信道:“你與別人有過?”
季子琛:“……我。”
這片刻猶豫似乎喚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蕭明渝皺眉道:“是幻境中那人?”
“怎么可能!沒有!”
“哦。”
這聲悶悶得回應讓季子琛懵逼住,這是什么反應?撒嬌?
感受到蕭明渝吐在他手心的濕氣, 這個人渾身是汗,一副要脫水的樣子, 惹得季子琛心疼, 極不好意思地撤開手,卻見人喃喃道:“我知曉, 是你不喜歡我。”
這踏馬又是哪門子得出來的結論?!
“這般親密的事……咳嗯……自然是要與親密之人才能做,我與你只不過是拜過堂……”
季子琛反駁道:“那算哪門子拜堂?那是做戲,怎么能當真?!”
被他這一吼, 蕭明渝當即垂下眸子,神情更加低落,更加壓抑道:“我知曉,我都知曉,你不愿承認的……就連我心悅你也是我一廂情愿……”
這都在說什么?為什么隨便下結論?!
季子琛剛想說“你怎么就確定我的心意”。蕭明渝便松開抓著他的手,像是一頭穿越熱帶沙漠的駱駝,被汗水裹挾,疲憊不堪,整個人往后面傾倒過去。
季子琛縮回腿,抬手想抓住人,卻不甚抓住了另一個冰涼而又堅硬的東西,那玩意兒在空中閃爍一瞬,便沒入他手中。
這東西小而圓,中間有一個孔,穿著細長的繩子,似乎只有在人為觸碰之后才會顯現,是以他剛才根本沒注意這東西掛在蕭明渝的脖子上。
被勒到脖子,蕭明渝循著那股抓力,抬手抓過去,正好抓住季子琛的手。這么一來,本就沒坐好的季子琛便被扯著往前撲過去。
恰好一只手握著那小東西,另一只手撐在蕭明渝身側。兩人位置顛倒,蕭明渝便自下而上直愣愣地看著他。
季子琛被手中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五指打開,定睛一看,不可思議道:“蕭明渝你……”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便笑了,“你偷我錢袋?”
他手中抓著的正是先前要用來給蕭明渝做劍穗裝飾的骨晶,這些東西大多都是銀灰透亮的顏色,漂亮極了。
蕭明渝握住他手腕的手緊了幾分,眼神飄忽道:“你認錯了。”
“不可能,這就是我那顆。”季子琛不可能認錯,骨晶是天然晶石,內里容易生出飄花,形狀各異,有的像蟲子,有的像花瓣,而他買的那顆骨晶里便有一片葉子狀的飄花。
看人如此堅定,蕭明渝松開手道:“是我……我是不小心撿到的。”
季子琛盯著滿臉紅暈的蕭明渝,不解道:“你撿到便是,這骨晶你穿根繩子掛在脖子上做什么?”
又不是什么可以容納靈力魔氣的法器,就頂個好看的用,他但是還是背著蕭明渝買的。本以為這人會不喜歡,沒成想竟戴在了脖子上。
“我……這六年,我撐不住時便會拿著它……想你,戴著它,便感覺你在我身側,我才能勉強度過……”他陳述著自己難熬的經歷。
季子琛卻感覺心在滴血,麻蛋,人都這樣了,他還好意思一直逼問人家,他是人嗎?
這張臉再配上這么癡情的戲碼,純情季子琛自然擋不住。
好吧好吧,好兄弟變成只對自己癡情的情種,其實也有他的鍋是不是?其實,好吧好吧,其實承認自己有一點點喜歡這人也不是很難是不是?
什么都會有第一次是不是?
蕭明渝仰躺在地上,身上的水珠因為高熱被蒸干不少,胸口仍是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狀態。外人看來,他在隱忍著無情花帶來的疼痛,其實他早已習慣。
百般討好,萬般期許,只希望這人能向他邁出一步。他平時最不屑于與人費口舌,他永遠向他人展現最強勢的一面。可他為了這份喜歡不斷退讓。即使是裝,他也要博得這人的歡心,可現在卻是無盡的失落。
到底該如何,如何才能牢牢抓住這人的心?
——不可操之過急。
的確,早已等了六年,便是千萬年他也應等下去。
正想說“是我孟浪了,你走吧”,因發熱干燥的唇肉上便貼上來兩片水潤之物,某人在溫吞而又安靜的吃著他的嘴。
這不是季子琛第一次親人,但仍是不甚熟練,上一次主動親人,對象也是蕭明渝,不過那都是為了救人的權宜之計,應當不作數。
感受不到回應,他便伸出一小寸舌尖,想小獸舔舐著這兩瓣唇肉。沒多久,他便輕輕啃咬了一口。
不知為何,方才一副血氣方剛,疼痛難忍的人,此刻卻躺在他身下不動彈了。莫不是被疼痛折磨暈了?
季子琛撐起身子想一探究竟,卻對上了蕭明渝因震驚而瞪大的眼睛。
這雙眼睛可真美,季子琛想,他摸摸這人的臉,問道:“我不太會親人,你若是覺得不舒服要自己告訴我,我……我會輕一點。”
他不知自己的舉動給了蕭明渝莫大的沖擊,反倒是自己因為這點突破而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看人。
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轉,蕭明渝扶著他的腰,摟著他往旁邊滾去。這下蕭明渝占據上位,像是一頭興奮的猛獸嘗到了甜頭,呈不可遏之勢,重重地吻了上來。
季子琛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體會這么狂野的親吻方式,這已經脫離了新手范圍。季子琛像是在解一道難題,思來想去很久,沒得出結果,卻被另一個人手把手帶著,一步、一步解開了此題。
他沒喜歡過誰,自然也沒有過這種親密舉動。在他的認知中,親吻是用來升溫的舉動,順便互相吃點口水。往細了他也沒多想。
眼下,他順著蕭明渝的引導感受到這番猛烈而又熱切的愛意,大膽地伸出舌頭,回應對方。
兩方舌尖觸碰,一方明顯停頓一瞬,不一會兒便撿起另一片細細地吃了起來。
舌頭不愧是靈巧之物。季子琛剛適應這靈巧之物在他口腔中肆意虐奪,這人又攻勢迅猛起來。惹得季子琛有些合不攏嘴,涎水直往嘴的兩邊流。
這般模樣倒顯得季子琛像一個貪吃的小孩。而蕭明渝只是將他抓得正著,正在懲罰他。
“嗚嗯……嗯……嗚……”季子琛雙手握拳抵住蕭明渝的胸膛,尋思著怎么還不結束,大哥,他的下巴要脫臼了。
錘了兩下,蕭明渝才肯放開他,兩人隔得極近,對視瞬間,季子琛喘著粗氣,羞惱偏過頭,悶悶地控訴道:“又不是……不是以后都不給親了,干嘛跟個餓死鬼一樣……”
蕭明渝抓起他攥成拳頭的手,用臉貼了貼,又溫柔地親了親,道:“抱歉。”
這人現在似乎很喜歡與他肌膚相觸,尤其是用臉來感受他的身體,好像這般就能找到這股熱潮的解藥似的。
安靜了半晌,季子琛道:“你是不是好多了?”
蕭明渝道:“是,你親了我,也安撫了我。”
我靠!誰特碼親誰?你再說一遍?季子琛轉回頭,佯裝怒目圓睜掩飾尷尬,卻被蕭明渝抓的個正著。
溫熱的呼吸漸漸靠近,蕭明渝滿是虔誠地看著他,問道:“我想聽。”
季子琛挑眉:“什么?”
蕭明渝輕笑一聲,蹭了蹭他的臉,弄得他癢得扭了扭身子,又被人釘住腰身,道:“我以為你知曉,我說了很多次了,我心悅你,我也想聽你說。”
被討好侍弄,季子琛那顆心臟感覺時刻會被引爆。這不是男主,這簡直就是魅魔!!!
他被蹭得心猿意馬,終于理解紂王愚蠢的行為,而眼下自己也染上情愛的愚蠢,下意識出聲道:“我……我也心悅于你,蕭兄。”
似乎覺得這么簡單地說不夠表達自己的喜歡,安撫眼前人。季子琛雙手捧著蕭明渝的臉,那張啃咬過他的紅唇變得嘟嘟的形狀,櫻桃沾水似的,很是誘人。
季子琛鬼使神差地啄了啄,此刻就是一個表露心跡的純情男孩,道:“我不曾喜歡過誰,是第一次對人說這種話。我……我沒有你厲害,不能保護你,也沒有你有勢力、財力。但即便是斗轉星移,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改變。我這般說,你懂嗎?”
蕭明渝任由他擠壓著自己的臉,整個人像篩子一樣抖起來,熱淚大滴大滴地往季子琛臉上吻去。他不敢相信,卻又格外珍惜,顫聲道:“我懂,我好開心……”
兩人又不可控制地親了親,情到濃處。季子琛劃破兩唇分離事拉出的銀絲,曖昧的氣氛在暴漲,兩雙眼睛似乎要擦出火花,接下來是什么不言而喻。
唾液的交換再加上親密接觸,蕭明渝的神志短暫恢復不少。可他卻不再做下一步,而是一錯不錯地盯著季子琛。被盯得發慌,季子琛用手背擦了擦嘴,問道:“怎么了?”
蕭明渝笑了笑,手摸上了季子琛胸口,那處豢養的無情花感受到之人的觸碰,立馬沸騰起來。這下換季子琛焦灼難受了,忙問道:“你做什么?”
這人卻無辜問道:“我該如何喚你?我不想同章玉一樣。”
季子琛渾身冒起熱火,綿長的情欲戛然而止,不得紓解。他的神志也開始模糊,但他知道蕭明渝得不到答案會如此僵持。他抬起兩條軟綿綿的手,勾住蕭明渝的后頸,道:“那不叫阿琛,叫我,小寶?”
在他原來工作的世界,他看到身邊很多談戀愛的男生都會叫自己的女朋友寶寶。每次淡漠地聽著,說是沒有羨慕都是假的。而且,他媽之前一直叫他寶寶,雖然覺得別扭,每次都說不要再喊了,可每次坐長途回家之后又期待著這一聲。
可老天偏不如意,他媽去世得早,后來便再也沒聽到過。
他想看蕭明渝頂著這張帥臉喚他這個親昵的稱呼,哪怕只有一次。
可是談戀愛就是要寵溺對方,而蕭明渝要的是與別人不一樣的,所以他偷偷改了個字。
蕭明渝問道:“是哪個字?我這般稱呼你,有什么用意?”
季子琛眨著眼道:“是寶貝的寶,是珍視的意思。”
聽完解釋,蕭明渝不疑有他,出聲道:“小寶。”
身下人一聽,身子即刻有了反應。蕭明渝便得寸進尺地湊到季子琛耳邊,從耳尖舔舐到耳根,末了又輕輕啄了啄這只快熟透的耳朵。
輕輕重復地喚著:“小寶,我心悅你,我只想要你,你永遠是我的。”
耳根子發熱,渾身更是發軟。季子琛的神志縮成了一根弦,明明危在旦夕,蕭明渝卻不斷撩撥。
臉頰、胸口、大腿……無一幸免。
仿佛每一根神經都被撩撥兩下,腦子里是交響曲,漸漸蔓延至身體各處。季子琛催促道:“蕭明渝你……快……”
蕭明渝嘴唇抵在他脖頸處,溫聲道:“要什么?”
時間拖得越久,季子琛也渾然不覺自己的意識已經被身上發作的無情花漸漸吞噬。他現在只想要同蕭明渝更加親近。
可是這人卻不圓他的意,反而將他的意思高高掛起。渾身裹著黏膩的汗,他求著道:“要你……蕭明渝。”
蕭明渝邪笑道:“哪兒?”
季子琛微微抬起頭想與他對視,迷離的眼神只會惹人心中邪念作祟。許是還有一絲理智,他說不出那么不害臊的話,只能啜泣著說:“你我不是都拜堂過了,我們……還有一事未做……額嗯……你做那個!”
一只手輕輕地在季子琛身上劃拉,就是不給他痛快。季子琛像一條熱鍋上翻滾的活魚,鮮美誘人。
蕭明渝裝糊涂道:“小寶,那叫什么?”
季子琛急道:“洞房!”
眸子中的紅色又增上幾分,蕭明渝滿意得笑了,他獎勵似的親了親季子琛的紅唇。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干凈利落地將自己與季子琛身上濕透的衣物褪去。
堅實有力的肌肉露出來,飽滿而又充滿力量感,線條流暢更是讓人垂涎不已。
季子琛的視線被淚水糊去大半。只能看到一具健美的白花花的身軀。他看著這人低下了頭,隨即便知道這人再干什么。
等渾身的熱散去不少,季子琛只覺四肢百骸都通暢了,蕭明渝又湊過來和他接了一個頗有味道的吻,雖然是他自己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嘖了一聲。
蕭明渝不斷的啄著他的臉,時而又舔吻他的各處。像是在給自己的領地做標記。不過一切都很溫柔,所以季子琛一直是悶聲享受,任由這人四處點火。
可一個正常的男人,看到這么一具完美健碩的身材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誰能忍住罪惡的手?
反正他季子琛不行,喉結滾動幾下,季子琛便探出手摸了摸蕭明渝飽滿的胸肌和塊塊分明的腹肌。他的身材沒有這么好,肌肉分區都是若隱若現的那種,整體偏瘦條。
蕭明渝的肌肉觸感很不錯,摸著讓人很有安全感,沾著汗水,溫熱而不硌手。
接著一顆腦子拱在他脖間,問道;“喜歡嗎?”
聽著這克制的聲音,季子琛才驚覺摸對方的肌肉是一件多么點火的事情。懊悔一瞬,卻變了臉色。季子琛紅著脖子道:“你別碰那里。”
蕭明渝怔愣一瞬,笑著哄他道:“不碰如何洞房?”
“那……”季子琛梗著脖子,雙手摟著蕭明渝的背,半晌輕聲道:“那你……輕點?”
先前漫展上面翻到過的同人本子突然浮現子啊他的腦子里,真是靠北了,是生怕他不會嗎?搞笑,他也就,也就是第一次,緊張罷了。
蕭明渝與他對視道:“那小寶應該喚我什么?”
“什么?”
蕭明渝蹭了蹭他的鼻尖,道:“我們不是拜過堂了?尋常人結為夫妻互相如何稱呼,你知曉的,我想聽你那般喚我。”
鼻尖癢呼呼的,季子琛便如他愿低聲喚了一句。
于是蕭明渝滿意了,便開始肆意擴張侵略名為“季子琛”的這片土壤。當這片土壤以濕潤為回饋,蕭明渝也如愿以償嘗到了那顆垂涎已久的甜美果實。
水面上的倒映隨水波浮動,交疊的身影像是花瓣與綠葉的交疊相稱。
長時間的刺激與變換,季子琛的意識已經亂做一鍋粥,兩人身上的無情花開得熱烈,互相輝映。
結束之時,耳邊傳來蕭明渝饜足的聲音:“不要再離開我。”
饒是這句話在方才的掠奪中聽過許多次,再次聽到,季子琛還是心口一軟,摸了摸這人的頭,安撫完人,又看著兩朵無情花偃旗息鼓,他摸了摸蕭明渝的無情花,道:“花落了。”
蕭明渝將他摟緊,唇抵著他的額頭。不知為何,這般赤-裸著相貼,很有安全感,像是得到了某種歸屬。
“你終于回來了。”
第78章 往鮫人灣 你可知雙修要維持數月。
不知睡了多久, 季子琛動了動發麻的腿,身上卻落著些小小的東西,動一動, 癢癢的。再一動,一件質地細膩的衣服便從他身上滑落。想翻身也不易,一只粗壯的手臂橫在他身上, 緊緊將他鎖在身邊。
居然沒有感受到臆想中, 骨頭散架的疲憊感,反倒是渾身舒舒服服, 像是冬日沐暖陽。綿密精純的靈流在丹內流動,充滿力量, 季子琛忍不住嘆謂雙修的厲害。
背后滾燙,脖頸處時而有溫熱氣流拂過。季子琛睜開眼, 剛動,身上沉睡的藍粉花瓣滑落。側腰的手便加重力道, 身后人將他翻過來。
陡然與蕭明渝對視,季子琛面上藏不住一絲羞澀,躺著更是局促不安。蕭明渝湊過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啞聲道:“可是有何處不舒服?”
除了臉快要燙熟了,季子琛倒沒有什么不適。尤其是隱秘之處, 很干爽, 像是沒有被用過。
他記憶中,除了剛開始的不適, 不得不承認,接踵而至的爽感到現在也是記憶猶新。所以他能肯定這一切都切切實實發生過。
季子琛搖頭道:“沒有。”
“那可還記得這幾天,你我之間, 做了什么?”
抬眼就能看到蕭明渝那雙炙熱的眼睛,這話問得季子琛那叫一個茫然。看來上回裝失憶對蕭明渝的陰影很大啊。
雙頰粉紅,垂眸道:“自然記得。”
第一次被一個人徹底占有的感覺,點點滴滴,沒有喝斷片,怎么可能會忘記。只是蕭明渝對他做的那些,他單是想想就面紅心跳,那些個姿勢什么的也叫他這個傳統處男大開眼界。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禁欲高冷男主嗎?
人設已經完全崩塌了,OK?
本著究其根本的心理,季子琛問道:“那些,你從哪里學來的?”
蕭明渝摟著他道:“小寶說哪些?”
頓時啞口無言,季子琛被蕭明渝的冷淡外表蒙騙已久,此刻再一次被這人的厚顏無恥給折服。
蕭明渝道:“之前,你不是說我話太少,要多說話?”狀似乖巧地蹭著季子琛的臉,又道:“小寶,你說過的話,每一句,我都好好銘記在心里。”
季子琛臉上癢癢的,心里也是一陣麻癢。一股名為“蕭明渝”的潮水正在一寸一寸地侵蝕他內心深處的堤壩。
“先前沒改正,是我不對,你走后這六年,我以為你不愿回來,也有這點原因。所以……”這下換蕭明渝垂眸不敢看他,“病急亂投醫,找了些民間的話本子,學了點。”
季子琛嘴角抽搐,這怕不是只學了一點吧?
“你若是不喜,便說出來,我會改。”蕭明渝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未著寸縷的胸口,保證道。
季子琛眼神慌亂逃竄。蕭明渝身上散布著許多痕跡,尤其是胸口這里,痕跡重災區。憶起這幾日,他自身意亂情迷時,最喜歡的就是玩弄蕭明渝胸口上的兩處。雪白的胸膛上安放著兩顆淡粉櫻桃,他有時忍不住也會上嘴。
所以這么一看,蕭明渝并沒有給自身療養一遍,這點從那兩處紅腫便可輕易得出。不僅如此,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蕭明渝沒有穿上衣,下身著褻褲,旁邊嘬出來的草莓印輕而易見,叫他老臉一紅,再也說不出半句責備眼前人的話。
季子琛指了指那兩處道:“我沒有不喜歡……你這里還疼不疼?”
蕭明渝笑道:“不疼。”
怎么跟個沒事人一樣,不對,是有幾分歡喜,我靠,抖M?季子琛真想說,蕭明渝這幅面團好捏的樣子,叫他很難不壞心眼子飛起啊。
季子琛轉著眼睛,他和蕭明渝正躺在草地上,離池子有一段距離。他拂開自己身上的藍粉相間花瓣,看著四周草地上開滿這種花,問道:“這些是什么花?我進來的時候還沒開啊,怎么今日開這么盛?”
落在他的蕭明渝身上,還很好看。
蕭明渝道:“這些都是無情花本體。”他握住季子琛亂動的手,揉上對方的指尖,再到指根,溫聲道:“這無情花是用你我的精血泡養,這幾日,你我雙修,它感受到你我的交融,所以盛開。”
提及“雙修”,季子琛就耳根子紅,天知道他他耳邊還回響著蕭明渝說,讓他不要亂動,收好體內屬于自己的元陽之類的話。初陽大補,季子琛作為最大的受益者,自然不用別人多說。
可他和蕭明渝都是初次,為什么只有他這般容易害臊?
果然是臉皮厚!
蕭明渝變戲法似的,摸了摸他的無名指,那上面竟然就出現了一枚戒指。看人摩挲兩下,季子琛一下就想起里了,這是在茲陵那里除魔的時候,蕭明渝給他防身的,雖然后面被他吐槽用處不大。
重點是他壓根就沒有還給人家啊,而且后來蕭明渝給了他那么多提示!
季子琛支支吾吾道:“這戒指……”
蕭明渝在他耳后補充道:“和我的扳指是一對。”
“啊?”季子琛不敢相信,“我都忘記了將這戒指歸還給你,可為何先前我從未察覺到它?它難道一直在我手上?”
蕭明渝的手指滑入他的掌心,與他十指相扣,笑道:“一直在你手上,我也不知為何平時為何看不到,只有我用魔氣召喚它時,他才會顯現。我也是靠這個一次次找到你。”
季子琛思忖道:“你用魔氣?”
蕭明渝點頭,季子琛恍然大悟。服了,既然是魔氣,若是往常的修士佩戴,定要被魔氣侵蝕個好歹出來。但是季子琛不同,他有水界領域,凈化魔氣。
戒指消失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系統吸收了!說到這里,季子琛又想起那所謂的元陽,充滿魔氣,莫不是也被系統……
系統:【嘿嘿。】
所以他屢次被蕭明渝找到具體位置,不是因為別的,正是他家系統吞了一個定位系統,估摸著是不能凈化完全,所以才一直潛伏在季子琛身上當臥底。
季子琛:……
面上突然摸上一只手,蕭明渝正緊張地看著他:“臉這般紅燙,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季子琛僵硬道:“沒,我衣服呢?”他雖然上身穿著一件衣服,可是只能遮到它的大腿根,下面竄風可不好受。
蕭明渝捏起一片花瓣,隨手注入魔氣,花瓣便如蝴蝶般,飛舞出去,季子琛追隨的視線有限,很快就看不到這東西。
只得問道:“這是?”
蕭明渝還未說話,石門外傳來仇鷹詢問的聲音:“蕭君,您和季公子的衣服備好了。”
言罷,一只木托盤,托著一黑一白兩疊衣服,飛了進來。季子琛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明渝將白衣捧給他,見他不為所動,調笑道:“可要我給你穿?”
季子琛回神道:“不必。”穿著衣服,心中憤憤,真是膽子肥了,居然敢調侃他。
這身白衣質地細軟,剪裁妥帖,而且很襯季子琛的膚色。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帥!
蕭明渝一身黑衣穿戴整齊,回頭看他道:“好看。”
季子琛耳根子又紅了,嘀咕道:“誰要你評價了。”說罷,蕭明渝并未回話,而是將他的手扎扎實實握住,牽著他往外走去。
在這里面呆了幾天,季子琛早就沒數了。陡然要出去,竟生出一股不適應的恍惚感。
一出石門,季子琛又是一驚,趕忙抽出蕭明渝的掌心。面對蕭明渝投過來茫然不解的原因,季子琛偏開頭,心道,混球,這外面一窩的下屬,一看就是找你有事,我們兩個大男人,卿卿我我你覺得合適嗎?
不知羞!
仇鷹也沒顧及這些,趕忙稟告道:“蕭君,伏胤城沈城主求見。已等候兩日了。”
蕭明渝不爽地嘖了一聲,陰沉回道:“將人帶到主殿。”
“是。”
仇鷹一行人聽罷,立馬轉身,逃也似的離開現場。蕭明渝回身又來撈季子琛的手,現下沒人,他也不好意思駁了蕭明渝的心思。
怕蕭明渝還是不理解他,季子琛又補充道:“我方才,是,我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你我二人,關起門來如何都行,有外人在……”
蕭明渝似乎被他的反應逗笑:“知道,往后都依你。”這人湊的近,明麗的五官笑起來堪比女媧的炫技之作。
靠,真踏馬犯規!
不多時,蕭明渝將他帶到了主殿。主殿風格簡樸,兩旁有兩列石質座位,主位在數級階梯上的高出,主座也比其他座位大上不少。背面的墻上交叉掛著兩把利刃。無不彰顯著這主殿主人的威風。
季子琛也不知道蕭明渝這么短的時間從哪里弄來的一張椅子擺在了主座旁邊,打破了這股嚴格對稱的設計風格。
安心落座,主殿門口這才迎來客人。仇鷹領著人進來,奇怪的是身后還跟著一臺轎子。他與蕭明渝對視,心領神會片刻。便聽這沈城主逢源道:“初次拜訪蕭君地宮,沈某略備薄禮來訪,實屬冒昧,還請蕭君見諒。”
季子琛挑眉,看來是真有事有求于蕭明渝。
蕭明渝道:“沈城主有何事?”
沈城主笑道:“果然什么都逃不過蕭君的慧眼,我此行來便是請蕭君助我去一趟鮫人灣。”
“去那兒做什么?”蕭明渝問道。
聽到“鮫人灣”這三個字,季子琛思索半天才對上情節。原著中,蕭明渝殺了原身之時,便揚言自己已經去過鮫人灣,拿到了鮫人鱗,練作法器,可以詛咒靈魂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靈魂正好就有原身的。季子琛不解,原身結局已然改變,蕭明渝沒理由再去鮫人灣,如果單單是為了那鮫人鱗,理由未免有點牽強,現下出現一個沈城主倒是正好。
沈城主突然道:“是我家內人,思念親人心病難醫,需要一味藥材,方能醫好。”
看來這轎子里就是他家內人,挺相愛的嘛,這么寸步不離的守著。
蕭明渝像個精明的商人,穩重道:“什么藥材?”
沈城主道:“鮫人鱗。”
說到此處,這兩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季子琛懵逼看向兩人,卻無一人回他。只聽蕭明渝道:“若是無異議,明日便出發吧。”
這下便是商量好了,出奇地容易。
夜里季子琛宿在蕭明渝的寢殿,他趴在床上問蕭明渝:“白日里,你笑什么?”
蕭明渝側過身,連著被子抱住季子琛,這人剛沐浴過,只著了一件單薄里衣,身上散發著濕潤的清香。他道:“沒有什么,只是我恰好也需要這鮫人鱗,正愁沒人帶路。”
季子琛問道:“你要去鮫人灣?怎么沒和我說過?你要這鮫人鱗做什么?你有瞞著我想干什么?”
一連串的問話襲擊過來,蕭明渝倒出奇地從容,他抓住他胡亂指著自己的手,安撫道:“只是需要這鮫人鱗練作法器,并無他用。”
按照原著,也是練作法器,但最后是用在原身身上,蕭明渝肯定還有其他用處,只是不肯同自己說。一想到這里,他立馬心生不爽,明明都坦誠相待了,居然還瞞著!
季子琛掙開蕭明渝的手,背對著人躺著,氣道:“你不愿說就算了,沒人逼你。”
蕭明渝哭笑不得,從背后擁著他道:“我不是都說了?”
“哦。你說了那法器是要作何用的?”季子琛甩了蕭明渝一肩膀,“還有,他為何要找你一同去?”
他作為外掛玩家,解釋自然是“因為你是男主”,可蕭明渝又不是,不如實招來,他總覺得喉口壓著一口氣。
這人笑著道:“可還記得琢光劍柄上的寶石?”見人回頭給了一個眼神,示意自己知道,他接著往下說道:“那寶石里面有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它如今在我手中,只是上回在靈覺寺被損毀,我也無法察看里頭的東西,需要這鮫人鱗來修復。”
季子琛聽著聽著,便從這人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委屈和憂傷。他哀嘆一口氣,轉過身將人也圈進了自己懷里,想著這樣也許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蕭明渝身形一頓,往他懷里靠了幾分。季子琛道:“下回早點說不就好了,對了,我可事先告訴你。”
“你往后要做什么,可都要事無巨細告訴我,若有隱瞞,我……”一下沒想到懲罰措施,季子琛也頓住。
偏生蕭明渝摟緊了他的腰,斬釘截鐵道:“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我也不會。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
這話直戳季子琛心窩,他拍了拍人道:“嗯,姑且信你。”
他們二人維持著這般姿勢沒多久,季子琛就覺得有點變扭了。方才只是想起蕭明渝的身世,有些可憐這人,所以才抱著他。可當蕭明渝開始舔他的脖子時,他僵在了原地。
“你做什么呢?”
蕭明渝抬起頭看他,像是被大人責備的乖小孩:“不可嗎?”
可不可個鬼啊!荒淫無度好幾天,你現在告訴我,你還想繼續?!
門都沒有!
季子琛推開他,語氣卻不忍加重,問道:“你胸口的無情花又疼了?”
下一秒,蕭明渝翻身過來,將他壓在身下,自上而下看著他,啞聲道:“小寶,你可知道侶之間的雙修一般都要維持數月?”
沒錯,他知道,這種讀者看著爽哄哄的設定,他怎么會忘記,可是他不想被用在自己身上啊。
看著蕭明渝這一副開葷之后,一發不可收拾的模樣,季子琛一陣扶額。一堆親昵的回憶涌入他的腦子,回憶中的蕭明渝抱著他各種【嗶——】,不忍直視,想想就疼好嗎?
他猛地抬起身,親人一口,狀似求饒道:“我這幾日不舒服,過幾日再……好嗎?”
蕭明渝笑著蹭了蹭他的臉,很好說話道:“嗯。”接著,便抱著他睡下了。
而季子琛,雖閉目,卻再為自己往后的生活默哀。
翌日,季子琛乘上了蕭明渝準備好的馬車。上馬車時,他聽到這沈城主說:“蕭君與季公子當真是羨煞旁人。”
冷不丁被這么來一句,季子琛極不好意思地撒開蕭明渝的手,獨自先進了馬車。
隨后,他們便到了目的地。季子琛撩開窗簾,入目的竟然是伏胤城附近的人魔交界的天塹。
季子琛問道:“這里是鮫人灣?”聞所未聞,也沒看出哪里有鮫人出沒啊。
蕭明渝道:“不是,此處能進入鮫人灣。”
季子琛問道:“如何進?”
“用這個。”只見蕭明渝手掌攤開,一塊兒藍色寶石赫然出現。這正是先前琢光劍上的寶石。蕭明渝運作魔氣,催動寶石。
紫黑的魔氣在半空中炸開,寶石劇烈晃動片刻,一道藍光自寶石射出,照到天塹深處。藍色的光筆直通透,像是一把寶劍插|進白色綢緞。不一會兒,天塹里,湍急不止的靈流裂開一道口子。
蕭明渝道:“這是入口。”
幾人抓緊時間從入口進入,而后,入口消失,洶涌的靈流再一次將口子覆蓋。
第79章 當眾調情 你若是喚夫君,我來的更快。……
下午日曬正當頭, 鮫人灣海風悠悠,海水深藍,波光粼粼, 如有千萬顆金子散落、漂浮、發光。
季子琛本以為他們一落地就能到地方,哪曾想馬車竟是落在一處離鮫人灣不遠處的漁村。蕭明渝命仇鷹帶著手下的人去打點,不多時, 一位點頭哈腰的漁民捧著一袋子銀碎跑過來對蕭明渝行禮。接著, 幾人便住進了幾間屋頂鋪滿干海草的木屋。
坐到屋子里,季子琛才回過味來。原來這鮫人灣不是存在于天塹之中, 而是蕭明渝借助天塹,走捷徑到了鮫人灣。
沈城主的內人病癥似乎犯了, 人呆在轎子里并未進木屋。季子琛看著眼前為自己斟好熱乎茶水的蕭明渝,不解道:“我們為何不直接去鮫人灣?”
蕭明渝用手感受茶水傳遞到茶杯上的溫度, 適宜飲入,他將茶杯推到季子琛面前, 解釋道:“小寶可還記得百花谷?”
“記得,”季子琛腦子一轉,結合原著尿性,立即了然, 百花谷需要正午時分才能進入,“這鮫人灣也需要特定時辰才能進入?”
蕭明渝莞爾道:“嗯。”說罷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夠, 補充道:“小寶很聰慧。”
季子琛剛端起茶水, 驚覺茶水溫度適宜,大口飲下, 還未下咽便聽到這么一句。差點兜頭噴坐在對面的蕭明渝一臉,強忍著咽下去,只得委屈自己被嗆到, 咳了起來。
蕭明渝剛忙坐到他身側,幫人順氣。季子琛緩過來,拍著人的肩膀,紅著臉道:“我問你個問題。”
“什么?”
季子琛道:“蕭兄,你看的都是什么話本子?”
居然能讓一個高冷男主嘴里蹦出這般駭人的甜言蜜語!簡直就是老天派過來謀害他的!
提及話本子,蕭明渝面色難得出現羞澀這種表情,溫吞道:“只是些民間流通的話本子,講著些貪瞋愛癡怨的故事。”
那你從里面都學的啥啊?跟脫胎換骨了似的,騷話不斷,情話不休,讓他都有點招架不住。
還有一個問題他前幾日早就想問了,遂睨著眼睛,直言問道:“那些……也是看話本子學的?”
不知為何,明明什么也沒明說,二人卻即可心領神會。蕭明渝耳根躥紅,話語卻堅定:“那些不是。”
如此聽來,季子琛也成了秒懂男孩,趕忙道:“咳……不必說了。”
蕭明渝警覺季子琛方才的一絲反感,忙問道:“這些話是讓你聽著不舒服嗎?那我,往后不說了。”
為蕭明渝的這份心感動,他也不忍過分說些什么。只得道:“沒,就是覺得你說話的方式陡然改變,我一朝一夕,還未適應過來。”
聽罷,蕭明渝輕松不少,季子琛又問道:“那我們什么時辰進這鮫人灣?”
“月圓午夜。”
季子琛算了算日子,今晚正好就是月圓之日。
蕭明渝繼續道:“鮫人灣并不是鮫人聚居的地方,為此名,只是因為有不少人在此處見過鮫人。如此,他們的聚居地入口應該是在這附近。”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摸了摸季子琛的背道:“現在離午夜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小寶你先歇息。等時辰到了,我再喚你。”
季子琛心安理得躺下休息,不得不感嘆,蕭明渝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前幾日意識不清,將他折騰得很。
見蕭明渝開門出去了。他又開始嘀咕,其實他昨夜休息得不錯,應是不困的才對,可不知為何,躺下沒多久,他便覺得眼皮異常的沉,活躍的意識被生理上的困倦與疲憊壓制。
他睡著了。
不僅如此,他還做了個夢。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夢,而且過于真實。
他夢到自己坐在一塊礁石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深藍海域。一名鮫人,長相絕美,雌雄莫辨,一雙藍色眼睛像寶石一般通透靜謐,正一錯不錯地打量他,圍著他打轉。
季子琛問:“你是誰?”
鮫人道:“我是莫離。是我救了你,你不記得了?你為何要這般看著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這名鮫人年紀似乎較小,興許剛成年,性子浮躁。雖然長相妖艷,不分雌雄,但聽聲音,季子琛還是能聽出來,這是一名雄性鮫人。
季子琛道:“我為何在此處?你又怎么救的我?”
莫離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一派好心被當做驢肝肺,一頭卷發之上好似要燃起一叢火焰。尾巴不耐煩拍打著海面,雙手抱胸看著季子琛道:“這里是我鮫人族的地盤,我倒要問問你,一介人族,如何闖進來的?”
“你可知這片海域有海怪,最喜歡葷腥?你這般模樣的,沒有上萬個,他也吃過上千個。”
少年,泥在說啥?季子琛皺眉不語,想著這是夢,沒說話。心道,為什么這夢里的生物說話還這么自主?奇了怪了。
忽地,鮫人少年抬起自己的尾巴重重地在海面上一砸,激起陣陣水花,不少水濺到季子琛身上,他竟感到有幾分涼意,這夢也太真……
失去所有耐心,莫離便斷定這人腦子似乎有點問題。他氣憤地甩了一尾巴,怎料不小心刮到了季子琛的腿。
鮫人一族的尾巴和鰭末端都有尖刺,這是防衛手段也是武器。往常族人之間互相用尾巴嬉戲,不會出現受傷流血這種情況,可他忘了這是人族。
人族表皮就是一層脆弱的皮膚,反觀鮫人族,表皮是一層透明的鱗片,看似柔軟,實則堅硬,能抵御傷害。
季子琛正發著呆,等夢醒來。怎料一陣冰涼又加一陣疼痛,不得不正視,低頭一看,這鮫人少年給他的小腿劃拉了一道較長的口子。幸好不深,可鮮血從中間滲出,很快便流滿了整只小腿。
靠了,這踏馬不是夢嗎?為啥流血這么細節?為啥他小腿這么痛?這么離譜?
季子琛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魔怔似的道:“這不是夢?”
莫離漂亮的眉眼皺起來,反問道:“什么夢?”
季子琛一臉震驚看過來,莫離嘆了口氣,用帶著鰭和蹼的手抹了一把季子琛的小腿,冰冰涼涼的勁兒一過,傷口居然開始愈合。
莫離心知自己傷了人,不好意思道:“算了,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也要餓死,這個給你。”
莫離將一顆丹藥遞給季子琛,說道:“這個是避水丹,你服下就能跟我一同潛入水中,你乖乖跟著我,我帶你出去。”
“還有,你不要動什么歪心思。聽到沒有?”
季子琛還未接受這居然不是夢的愕然中,他用力捏拉一把自己的臉,疼!
真的不是夢。
這是什么戲劇發展,他居然睡一覺就進到了鮫人部落!
莫離一把拍開季子琛的手,驚呼道:“你莫不是真被水淹傻了,自己掐自己找罪受!”這位長相與脾氣極度不符的少年,不耐煩將避水丹塞入季子琛微張的嘴里,便將人拽入了水中。
季子琛的自主意識讓他忘了自己服用的避水丹,可以使人在水中如魚類般生活,這其中便包括說話與呼吸。莫離一路帶著他,像是肩負著要帶領一個傻子離開這片危險的地域,行色匆匆,片刻未停留。
想著蕭明渝能通過戒指找到自己的位置,而這名叫莫離的少年也只是單純想送他出去,季子琛也沒多說什么。他安靜地就這莫離抓他的姿勢,等人將自己帶出去,再從長計議。
可就在這時,神識卻探到有東西在跟著他,而且還是龐然大物。驚覺回頭看去,除了藍的發黑、不見底的海底,其余什么都看不見。
黑色與寂靜往往最能加劇人心中的恐懼情緒。季子琛心里頭直打鼓,忽然,莫離加快了擺尾頻率,周遭的海水流速加快,輕而易舉蓋過莫離帶起的水流。
莫離早已感知到有東西靠近,但離進入鮫人灣的出入口差的不遠了,所以他想拼一把,將人帶出去。
誰知下一瞬,海底深處掀起一層猛浪,洶涌至極,像一把利刃劈來,直讓他抓住這人的手受挫,不得不松開手,二人便被生生分開。
這浪沖出海面后掀得極高,卷入不少空氣進來,生成許許多多氣泡,折射著海面上的光。沒有任何依靠,季子琛要想停下來自己飄搖的身子,極為困難。
這制浪的東西,倒是囂張得很,發動第一次攻擊,藏也不帶藏的,在季子琛眼皮子底下現身。
季子琛大驚,靠靠靠靠啊!看來這莫離少年的嘴是開過光,不然為什么他真的遇到了海怪這種玩意兒?!
四下已然看不到莫離的身影,也不知是生是死,但他的命正在蹦迪!
這海怪有一大半身子隱藏在黑暗之中,裸露在外的是一顆丑陋又巨大的頭,掛滿了海草,長滿了寄生生物,臟亂邋遢。
一張血盆大口朝季子琛駛來,隨之是巨浪夾雜著音波刮過季子琛的周身,弄得季子琛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又千萬根彈簧在蹦跶。
樂風劍礙于水流阻力,無法對海怪造成什么傷害,所以季子琛只能用系統給的水系功法。他捏訣在自己周身喚出水盾,將自己包得個嚴嚴實實,擋住了音波攻擊。
他用靈力控制著球身不顛倒,卻不能控制不移動。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遇到這種東西。這一望無際的海,他不熟悉地形,也跑不過這東西。只能寄希望于蕭明渝能提前找到他,又或是那個叫莫離的鮫人少年能帶族人過來營救他。
不論怎么說,他更希望是前一種獲救方式。
季子琛在海水的裹挾下瘋狂往后退,可他卻低估了這海怪的神志。
哐當一聲,他回頭一看,竟是一只觸須纏住水盾,尖端正在猛烈敲擊他的水盾。兩相一撞,措不及防,直接給季子琛加速死亡倒計時,正好送到海怪嘴里。
季子琛很久都沒感受過這般慌張的情緒,冷汗蹭蹭,喉嚨發干。他驅使更多的靈力將水盾不斷擴大,正好在這大嘴張到最大,要入口時,水盾卡住了上下兩顎。
他這個角度看到海怪的舌頭就是一團發黑發臭的肉條,上下舞動,尖端更是抵著水盾,想將這水盾推出嘴里。季子琛哪里會如他的意,他喚出水弓箭,隨意撥弦,飛速拉出幾根水箭,嗖嗖朝海怪的嗓子眼射去。
水箭沒入黑暗中,海怪舞動的舌頭沒多久便開始大幅度亂動,看這反應,是吃了痛。
叫你貪吃!
季子琛這邊還沒爽,頭頂便傳來咔嚓幾聲。他抬頭察看,眼前一陣黑,這海怪蠢是蠢了點,但耐不過人家牙尖嘴利,吃痛發怒不過一瞬,這水盾便被它咬出幾道裂痕。
急中生智,季子琛喚出一顆水球,他捏緊拳頭,水球在海怪嘴里火速變大,沒一會便撐起海怪的嘴。合不攏嘴,牙也被迫撐起。
季子琛抓住這個空隙,整個人借助海怪的下顎往外彈出。可這海怪也不是吃素的,幾乎是季子琛逃離黑洞洞的大嘴一瞬間,四面八方包過來四五只龐大觸須。
這回是插翅難飛了!
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東西在作祟,臨危之際,季子琛驚呼出聲:“蕭明渝!”
叫什么呢?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是神仙也不會趕過來救他。
正想著對策,頭頂猛然炸開一道血紅的光,眨眼間籠罩了整個海面,季子琛的臉被映襯得發紅。感受到極大的危險,觸須僵在原地片刻。
退也不是,上也不是。猶豫片刻,海水面上扎入數道血紅劍影,劍影乃是虛幻之物,不會受物理意義上的阻礙。
頂尖的速度與殺傷力,恍然間,海怪被扎成刺猬,黑紅的血綢帶般彌散開來,黑暗之中傳來痛苦的呻吟,震耳發聵。
季子琛感知這熟悉的劍意,莫名安心不少。可水盾卻不靠譜地裂開,外面的水猛然灌入,溺水的窒息感像是有無數只大手攥緊他的脖子。
驚愕之際,一人從上面游了下來,速度極快,像是怕晚了一秒,便救不了季子琛了似的。
曾經很多次,季子琛一次次落入這般溫暖堅實而又熟悉的懷抱,再一次次脫離危險,這心頭早已潰堤決壩。
蕭明渝不僅摟著他,還嘴對嘴給季子琛渡了一口氣過去,緊接著帶著人往上走。
鼻腔乍一接觸空氣,季子琛猛烈咳喘起來,蕭明渝立于劍上,將他安置在自己懷中,施手給季子琛按了幾個穴位。季子琛只覺體內靈流混亂竄動一瞬,嘔吐之意竄到頂峰,肺腑嗆入的水嘩啦盡數吐了出來。
喘過幾口氣,季子琛狼狽笑道:“蕭兄……咳,你來的挺快的嘛,我都要以為我今日要葬在此處了呢。”
蕭明渝給他念了個凈身訣,見人不再濕乎乎,蕭明渝繃緊的面容也稍稍放松下來,不知哪里來的心思,竟調笑道:“你若是喚夫君,我來的更快。”
季子琛差點當場將喉頭謠言下去的口水又給噴出來。誰能把蕭明渝那滿嘴情話小火車的電池拔了嗎?
他這廂還未吐槽完,便注意到周遭投過來的赤果果的視線。空中飛著的,海里游著的……
抓著蕭明渝胸口衣襟的手,忽然捏出一朵花。一個不得不面對的事實在季子琛腦子里炸開。
感情所有人看著他和蕭明渝當眾……調情!
第80章 鮫人幻境 多謝夫君替我著想
季子琛那股子羞恥勁兒還沒褪去, 下方的海域便傳來一陣音調奇特的聲音,是某種旋律,詭異之中帶著驚恐。聽著讓人發困。
方覺困意, 蕭明渝便捂住他的雙耳。困意瞬間消散,他驚奇地看了蕭明渝一眼,這人不看他, 一臉淡然盯著下方。
海水中的鮫人神色劇變, 有人慌亂道:“不好,是虛懷的遁逃音波!”
四下傳來驚慌之聲, 濤聲交疊,很是混亂。蕭明渝摟著季子琛站的位置高, 下方洶涌的靈力波動波及不到他們。
季子琛放眼望去,海波澎湃, 停在海里的那幾位耳朵長鰭的鮫人各個焦急皺眉,他們常年棲息這片海域, 這般陣仗定嚇不到他們,所以他們是在害怕這海怪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如此俯瞰,這海怪體色極黑,處在這藍的發黑的海水中都產生了色差, 一眼便能看出其本體是一坨又黑又大的球狀,觸須亂舞, 動向一目了然。
看站位, 在場所有鮫人早已四散分開,各個腹肌飽滿分明, 寬肩細腰,浮在海水中,圍作圓形陣。人手一把三叉戟, 高高舉起,枕戈旦待,只待一聲令下便扎入水中,勢必要拿下海怪。
可還未等他們有動作,海怪的身影就隨著這陣旋律漸漸消失了。這一切,季子琛全部看在眼里,迷茫又震驚。
這么大個東西,竟憑空消失了!
蕭明渝微不可查地皺了一瞬眉,季子琛問道:“虛懷是這海怪的名字?”
“嗯。”
海怪消失,鮫人族撲空,不少人低頭郁悶氣憤。為首那位表情嚴肅,無論是從體型還是從威壓都很出眾,一頭棕紅卷發,容貌偏老,眼角掛滿皺紋,看來是上來年紀。
這位應該就是鮫人族的首領,換句話來說,這是他們的王。
在場的鮫人俯首簇擁一陣,有幾人往周邊游去,其余的便向季子琛這邊游過來。
蕭明渝欲降下身位,仍是保持摟著季子琛的姿勢。現下安定,季子琛早已回過神,他才不想這樣示眾,有傷風化。
往常季子琛只需拍腰上的手一下,就能掙脫。可今日卻怪得很,季子琛睨了他一眼才肯松手。樂風出鞘飄在身側,他穩穩立于劍身。
兩人降到距海面一尺處,身后跟著仇鷹等人。
鮫人們跟著鮫人王靠過來,季子琛算是開眼界了,第一次見到鮫人底下像是裝了升降機,從水中升起,剩下的一節尾巴支撐著整個身子立于水中。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季子琛不由多打量兩眼。卻被這位王抓的正著,對方笑著看他,許是剛剛經歷過危險留下的心悸感,讓他多慮,季子琛莫名覺得這笑意別有深意。
更奇怪的是,這位王居然站在比蕭明渝低了一個身位的高度,右手放在胸前,垂首一禮,笑道:“看來這就是蕭君心急要找的美人。”
美人?!
季子琛用鼻子想都知道指的是自己,他強壓面部幾欲抽搐的肌肉,心道,小爺知道自己有幾分姿色,但好歹是個男的,用帥哥稱呼才禮貌好嗎?
算了,不跟這個字典里沒有“帥哥”的世界計較。
蕭明渝面色尋常,其余人卻覺得來時那般凝重的氛圍突然輕松許多。
“吾乃鮫人族之王,莫憐,諸位來此,實乃我等之幸。仙君可有覺得有何不適之處?”季子琛游神片刻,這才發覺對方在和自己說話。
這么大幫人等著他回話,從未有過如此大陣仗,季子琛惶恐道:“我無事。倒是這海怪……”雖說這海怪跑了跟他半分關系都沒有,但還是有必要做面子關心一下。
季子琛總覺得這些鮫人無一不散發著怪異,卻又道不明。莫憐接道:“有蕭君助力,我等還怕捉不住那海怪嗎?哈哈哈。”
此話一出,他身后的鮫人僵笑附和。季子琛亦是僵笑著回應一番,與蕭明渝對視一瞬,原來是來幫人抓海怪的啊。莫憐吩咐下面啟程回宮。
忽地,遠處傳來撲騰水聲,眾人望去,只見方才被莫憐安排巡查的鮫人單手拽著一只體型較小的鮫人游過來。
本以為是什么刺客叛徒,又或是什么不聽話的屬下。待人被摔在眾人面前的水中,鮫人族的倒吸一口氣,蕭明渝這邊淡漠地看著。
莫離受了傷,又被粗暴對待,不太能穩定漂浮,他被人拎著一只胳膊,垂首不敢看莫憐,咬牙低聲喚了一句:“叔父。”
莫憐一聽,笑意全無,當場表演變臉比翻書快,呵斥道:“逆子!你怎么在此處?難道……原來是你破壞了法陣!”
不少鮫人聽此,皆是憤憤不平,地位高點的之言道:“原來是你!你可知為了抓這海怪,我等費了多少功夫,王上,請一定責罰莫離!”
請命一出,鮫人紛紛附和,莫離羞紅著腦袋,忍氣不服。
季子琛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道,既然籌備已久,那應當是層層把手這法陣,居然叫這么個年紀輕輕的鮫人誤闖進來,怎么說都說不通好嗎?
秉著這小子先前想救他,季子琛出言解圍道:“這位……莫憐王上,可否等等?”
莫憐笑著看他道:“仙君還有什么事?”
季子琛笑答:“若我沒認錯,這名鮫人應是方才救我一命的那位少年。”他察覺道莫憐怔住的微表情,繼續道:“年少有為,心懷善念,若不是他出手搭救,我一人在此處只怕早就命喪那海怪口中。不知可否讓他功過相抵呢?”
周遭陡然安靜,只聞海浪翻騰之聲。季子琛知道自己這么說有些為難人家,但他暫時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而且,這些鮫人似乎都很怕蕭明渝,沒辦法,這可能就是龍傲天男主的威壓?
那他就是狐假虎威。
莫憐極會察言觀色,即便蕭明渝的臉色凝重,他也分辨出這里面有八分嫉妒,因嫉妒道侶關心其他人而引起。余下的兩分縱容,便是他言行的指導。
遂和顏歡色道:“既是如此,吾代莫離向仙君謝恩。”
再多說恐生變故,季子琛尬笑著接受這句話。一切完畢,莫憐拿出一只鑲滿寶石的海螺,呼呼吹了兩聲,一只鯨魚樣式,頭頂長著一根長角的坐騎浮出水面。
莫憐引著蕭明渝幾人往上坐,笑容頗為諂媚:“諸位仙君趕路勞累,乘這獨角鯨回去剛好可歇息。”
季子琛跟著蕭明渝盤腿坐上去,不解道:“虛懷不抓了?”
蕭明渝似乎這時才松懈下來,摸了摸季子琛懸在膝上的手,指甲縫中有干涸的血跡,他眉頭皺起:“你受傷了?”方才分明用審視暗中探查過,許是找人精神高度緊繃,疏忽了。
季子琛怕人擔心,解釋道:“無礙,就是腿上被劃破了皮,已經好了。”不好說的是,皮是莫離那小子劃破的,傷口也是用那小子的唾液治好。
他不想平白惹蕭明渝吃醋,所以選擇不說。
“我問你話呢,蕭兄。”季子琛拍拍這只摸自己的手,又原路推回去。
蕭明渝道:“不急,虛懷有神智,現下他藏起來,不好找。回去從長計議。”
海域遼闊,這獨角鯨走得極快極穩,鮫人大多都在前邊借浪,省力前行。直到海水的顏色變淺,一處離岸邊極近的礁石群漸漸顯露全貌。
這片礁石群錯綜復雜,海草纏繞飄蕩在其中,露出海面的礁石正是冰山一角,不少形狀尖銳,像是一道防御工事。獨角鯨只得在近處停下。
莫憐拿出海螺吹出綿長悠揚的一聲,須臾,自岸邊一道海面水位斜向下降,一條水路顯現,像是商場中通往地下的扶梯。
獨角鯨隨著水面一路往下,通過水幕。季子琛下意識閉眼躲水,待眼前豁然開朗,才覺自己渾身沒被水浸濕半分。
蕭明渝輕笑解釋道:“這不是水,是幻境入口呈現的假象。”
季子琛:“哦,奇怪……”
這片海域,如虛懷一般的海怪定是枚不勝舉,危機四伏,詭譎洶涌的生存環境,拿一個幻境當部落棲息地確實不錯。但卻有些奇怪。
蕭明渝問道:“奇怪什么?”
他看著季子琛摩挲著自己白皙的下巴,往四周一看,見沒人注意這邊,一張紅唇湊近,低聲問他:“這鮫人族奇怪啊,好歹是名震一方的族群,居然就蝸居在這般地方,不會覺得憋屈嗎?”
雖然這幻境中有有一方安定之地,但像鮫人族這般善戰好戰的性子,不擴張、征服整個海域,就很反常。
蕭明渝有些心猿意馬,待季子琛喚了他三次,才回道:“這背后的淵源一時說不清楚,等會兒我與莫憐商議對策,怕你悶,我讓仇鷹領著你四處逛逛,讓他同你說。”
季子琛確實不喜歡聽領導之間的客套與商議,一堆廢話不說,行為舉止也被限制。而且蕭明渝已經能獨當一面,這點小事肯定能辦好,不惜要他旁聽操心。
這么安排,他很滿意。可下一秒。
“這次不要亂跑。”
人在這里坐,鍋從天上來。季子琛辯駁道:“誰跑?我一睡醒就在那片海域的礁石上,又不是我跑過去的,蕭兄,你可不要冤枉我啊。”
似乎是確信了心中的某個定論,蕭明渝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很快又笑道:“是我錯怪小寶,你先同仇鷹去逛,我隨后來領罰。”
道侶之間的錯怪,算不得罰與不罰。本是小事一樁,被蕭明渝這般潤色,竟有種閨房之樂至于大街之上的羞恥感。
季子琛耳根子攀上粉紅,溫吞道:“胡說什么呢。”被捉弄一番,他的壞心眼子也被激起。道侶如此費心盡力為自己著想,他勢必要好好獎勵一下對方。
獨角鯨停在一片海灘前,約莫是幻境緣故,鮫人族能化尾為雙腿行走于幻境中的陸地上。不足的是,即便生出雙腿,小腿處自腳踝到膝蓋,仍隱隱約約看到鰭的影子,
不論男女,赤腳,穿著清涼,以各色薄紗裙裝為主。一眾鮫人站好陣列恭候自家王上擺駕回宮。一行人隨著指引往下走去。
有侍從上來接待季子琛待會兒閑逛的事宜。他長舒一口氣,引起前方蕭明渝的注意,又湊到對方耳根子那兒,難得溫聲細語:“多謝夫君替我著想。”
感受到蕭明渝身形一頓,他把戲得逞,開懷大笑,人快速往后一仰,離開蕭明渝可以撈到他的范圍。
蕭明渝還想追上來,莫憐便招呼了過來。鮫人族很看重此次對蕭明渝的接待,一堆不諳世事的長老都被拉出來站臺。脫不開身,他呼吸一重,給了仇鷹一枚靈珠,讓人跟上季子琛和鮫人侍從。
被人引著走了一段,季子琛難得心情舒暢觀景賞花一陣。一個部落的容貌往往依據本部落位高權重之人的審美。
高大的穹頂布滿五彩寶石,驕陽透過,折射出多彩絢麗的光。隨處可見綿長的拱廊,不少石柱與墻面上鋪滿了形狀各異、顏色鮮麗的貝殼,還有頗多風格鮮明的浮雕壁畫。
審美很高級,肉眼可見的歷史悠久。可是卻輪到棲息一隅的地步,著實奇怪又令人嘆惋。
順便吐槽一句,看著精細程度,原著作者應該是偷摸進修了歐式建筑風格特點。只是,有這心思研究這些細枝末節,為什么到后面還注水?
仇鷹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后多時,眼睛四處飄忽,像是在賞景,實則一點也藏不住心思,心虛不敢與他對視。
季子琛道:“上回你故意將我帶到你家蕭君的禁室,咳……木已成舟,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不怪你,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拘謹。”
說什么怪不怪,反正他被蕭明渝撲倒那會兒,他已經把仇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算是泄憤。而且,這事是雙方受益——仇鷹解決BOSS的情感問題,而他,修為也提升不少。
再說,荒淫無度幾天之后,他早就不記得要埋怨仇鷹這檔之事兒了。
仇鷹笑道:“多謝季公子寬宏大量。”
這話說得季子琛歪了歪脖子,很不對味啊。他問道:“幾年不見,你變了很多嘛,怎么同我說話都放不開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仇鷹被戳中心思,趕忙苦笑道:“季公子覺得我變了嗎?”
季子琛道:“當然,你之前跟我說話都不會這般拘謹。”莫不是年歲增長,口風變緊,事業心變重,話也變少了?
仇鷹道:“確實變了,蕭君也說我辦事穩重多了。”
豈止啊,季子琛想,有一種看村口小毛孩長大成人的感嘆。仇鷹是蕭明渝手底下的人,他也不便多加置喙。
可仇鷹心里有苦難言。他是蕭明渝最親近的屬下,季子琛消失的這六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蕭明渝是怎么熬過來的。
旁人揣度不清蕭明渝的心思,他總比人家清楚些。季子琛在蕭明渝有著無法磨滅的地位,即使經歷過背叛,亦是無法怪罪的存在。那日,本以為蕭明渝會發瘋失控,然而并沒有,以為在場所有人都會因此殞命,卻只身受重傷,留下一命。
那日后,蕭明渝變得愈發冰冷淡漠,殺伐果斷,再正常不過的處理事務,卻無一不傳達著異常。他見過蕭明渝攻打南冥邊境魔族領地,那位魔族領主因此發瘋失控,自刎而亡的場面,可蕭明渝并沒有很激烈的反應。
他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理解,蕭明渝確實瘋了,這是一種冷靜的、異常的、壓抑的瘋。
隨日子更迭,蕭明渝漸漸做事不留情面,為了保全自己,仇鷹也識趣不敢出任何差錯地辦事,無事便降低存在感,再無從前的自在。
但蕭明渝終究是他的恩人,他打心底關心蕭明渝的安危,懷揣著這般糾結的感情,他最終變成了這樣。
仇鷹苦笑道:“季公子既然覺得我變了,可覺得蕭君也變了許多?”
這個問題問季子琛,他就文思泉涌了似的,腦子蹦出一堆吐槽。笑著答道:“變了很多啊,話多了,有趣多了。”人也更騷了。
看著季子琛捧腹大笑,這么多年的擔子恍若被人卸下,仇鷹笑道:“能看到季公子和蕭君重歸于好,結為道侶,我也很開心。”
季子琛輕咳幾聲,道侶這兩個字,聽別人提及,他很不好意思。
前面的侍從忽然撞上了誰,那人被繁茂的花叢遮掩,侍從行禮輕輕說了一句什么。季子琛聽不懂,這模樣倒像是天主教教徒說阿門。
那人不知說了些什么,侍從為難一瞬,便低著頭退下去了。兩人一臉懵站在原地,仇鷹朝侍從喊道:“誒!你去哪兒?”
花叢中那人走出來,手中拿著一顆紅果子,拋到空中有接回手中,俊美的臉笑意濃重:“他有事要辦,為二位帶路的事由我來代勞。”
季子琛挑眉:“莫離。”
莫離道:“沒想到仙君還記得我。”
季子琛:“傷好得挺快的啊。”
莫離道:“那還要多謝季公子肯出言相救,我將功補過,搖身一變大功臣,這療養也是用的最好的丹藥。”
仇鷹本是如臨大敵,見人認識,便靜靜候在一旁。
季子琛卻好奇得很。眼前這個莫離與他初見時不同,人更加熱情圓滑,雖然還是個小孩子樣。他道:“你繼續帶路吧。”
三人往拱廊深處走去,前邊似乎是一處花園。綠植茂盛,花團錦簇,臨近海邊,幾條規整的河渠引進海水,匯入花園中心的池子。
莫離并未同他們說些什么,左搖右擺帶著他們在花園中兜兜轉轉一陣。忽地,撲通一聲跳進水中。季子琛站得近,被濺了不少水。
連退幾步,卻被一只手抓住腳踝。一低頭,莫離正甩著尾巴,一手撐著下巴,亮晶晶的眼直勾勾看著他。
莫離不請自來,本就奇怪,如此變卦耍無賴,季子琛不覺奇怪,反而覺得莫離小孩子心性。單手攔下欲上前的仇鷹,笑道:“這是?”
漂亮的魚尾在水中煩躁撲騰,莫離道:“我熱,下水降降溫。不過,我不喜歡別人看著。”他指著季子琛:“今日不同,你可以看,他不行。”
仇鷹見自己被指,不爽道:“為什么?我是奉蕭君之命,保護季公子的。”
季子琛嘆氣道:“仇鷹,你先去附近逛逛,別走遠了。我跟莫少主聊聊。”仇鷹極不服氣地退下,臨走前,遞給他一枚靈珠,說里面有蕭明渝帶給他的話。
人剛走遠,莫離麻溜松開季子琛的腳踝,在水中搓搓手,道:“別那么拘謹,坐下說唄。”
季子琛雙手抱胸,環顧四周,勸道:“不坐,你也別說久了,要說什么趕快說。我逛了好些時候了。待會兒應該會有人找過來。”
不是瞎說,只是只覺告訴他蕭明渝會派人找他回去。
只剩下兩個人,莫離立刻原形畢露,癟嘴道:“你們來鮫人灣做什么?”
季子琛蹲下,狀似察看池邊的水生植物:“一點鋪墊都不做,這么直來直往,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莫離臉色劇變:“不是你說趕時間?”
“是我,但是你問的問題,我無可奉告。”季子琛聳肩無奈道。他沒說謊,他不心虛。
莫離又變作一副狡猾臉:“你想不想知道你為何無故出現在那片海域?”
喲,來引誘這一套。季子琛輕飄飄道:“不想。”
莫離頓住,氣急道:“你!”
圓溜溜的眼睛因怒意睜得更圓,看來是氣得不輕。季子琛狂笑起來,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太好逗了!
待人要爆發時,季子琛正經道:“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你想和我商量什么?”
莫離氣得臉色一陣發紅,一陣發白:“沒想到你這人這么不正經。我只是好心想告訴你,你不是無緣無故進來,是有人隨意將你當做那海怪的餌料,召了進來。你不要將別人的好心……”
覺察關鍵信息,季子琛打斷道:“所以,如若不是我,這餌料也可能是外面無辜的百姓?換句話說,已經有很多百姓遭難了。再換句話說,你破壞法陣,是想進去救人,誤打誤撞救了我?”
聞言,莫離氣消了不少:“你倒也不完全愚鈍。”
季子琛氣笑:“廢話,什么叫不完全,有人可夸過我聰慧。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同你聯手,制住這惡人?”
莫離沉聲道:“不完全是。”
這話說得真累。季子琛嘆氣道:“我是不是該叫你‘不完全少年’?”
“那是什么?你別扯其他的。跟你一塊兒來的那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應該早就有所察覺,你去問他,看他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