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江左晗啟動引擎, 轉了下方向盤,將車開出去,不忘輕薄地調笑:“葉老師要是忍不住, 不如求我幫你。”
“不需要。”葉之瑜悶悶地回:“開你的車,別看我。”
江左晗似笑非笑:“葉老師想自己在車里解決?”
“怎么可能。”葉之瑜又羞恥又氣惱,恨恨道:“誰跟你一樣,隨時隨地發qing。”
江左晗揚起眉梢, 悠悠道:“可是,我也沒有像葉老師那樣, 起這么嚴重的反應啊。”
說罷,淡然地遮去指腹上幾道深深的摳痕。
葉之瑜的心情墜入谷底。
他一直很在意這一點。
畢竟江左晗之前有談女朋友,現在對他又親又摸,卻一點生理反應也沒有,包括那些喜歡他的女生,江左晗還能坦然自若地聚會見面, 怎么想, 都是在拿他取樂, 想什么時候變回直男, 就什么時候變回直男。
這樣一想,燥熱的心平復了下來,燃起的火苗慢慢熄滅。
江左晗“嘖”了一聲:“葉老師也不怕陽/痿。”
葉之瑜瞪他:“你好煩。”
江左晗不吱聲了,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葉老師丟盔棄甲的樣子他又不是沒見過, 艷麗得像朵盛開的玫瑰, 全然不設防,任人采摘褻/玩,十分惹人憐愛。
葉之瑜不敢承認。
但事實上,江左晗對他的身體, 已經了如指掌了。
每每如此,他都會生出一種恐懼,一種連自己都無法掌握的失控感。
……
江左晗帶他進了一家海鮮餐廳。
瞥了眼門口的立牌,招牌菜是澳龍、帝王蟹之類的,一看就很昂貴。
來之前,葉之瑜已經吃過米線了。
可看到圖片上的美食,他突然感覺又有點餓了。
前臺是位個子高挑的美女,說話如沐春風:“您好,請問預約過嗎?”
她微笑著解釋:“不好意思,這里用餐需要提前預約。”
江左晗扔過去一張金卡:“給我間包房,朝南的,要正對江景。”
前臺露出為難的神色,掃過金卡后,面容微變:“您稍等。”
沒過一會,面容和睦的中年男人和一身白色,戴著廚師帽的男人急匆匆趕來,看到江左晗時,露出一抹恭維的笑容:“江少爺,您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沒什么大事。”江左晗道:“帶朋友過來吃個午飯。”
經理搓了搓手,介紹道:“這是姜主廚,您認識的,今天他當班,最近研究了幾道新菜,一會由他負責給您介紹。”
“嗯。”江左晗頷首:“他廚藝不錯。”
姜主廚跟著笑:“能為江少爺掌廚,是我的榮幸。”
……好虛偽的逢迎話。
葉之瑜聽不習慣,往后面躲了躲。
下一秒,又被江左晗不滿地扯了回來:“……”
經理早注意到江左晗身旁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他有一雙干凈清澈的眼睛,皮膚白皙得幾近透明,穿著一件純色毛衣,清瘦又乖巧,漂亮但氣質溫潤,像一塊暖玉,看上去是很討長輩喜歡的類型,不過不像江少爺會結交的朋友,未免有些驚訝。
“給他辦張金卡。”江左晗接著道:“以后他的消費,都記到我賬上。”
葉之瑜還在發呆,在心里感慨萬惡的資本主義真討厭。
聞言立即慌了,伸出手,在背后使勁扯他的袖子,低聲說:“不用了……我又不愛吃這些東西……”
“沒嘗過怎么知道愛不愛吃?”
江左晗抓住他的一只手腕,往前一翻,帶得葉之瑜身體下意識前傾,右手自然而然伸進了右側口袋,摸出身份證的同時,不忘隔著布料捏了一把軟肉,惹得葉之瑜渾身顫栗。
一系列動作把經理看呆了,拿著葉之瑜的身份證,魂不守舍地辦卡去了。
“你干嘛搶我身份證!”
葉之瑜甩開他的禁錮,生氣地說道。
剛才江左晗借著拿身份證的幌子,透過褲子,揉了一記他的屁股。
在外人看來,不管有沒有發現暗中的舉動,都太曖昧了。
剛才經理看他的眼色都變了!
江左晗盯著他氣惱而微微泛紅的臉蛋打量了一會,緩緩說:“我看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還說不喜歡,就想幫你一把。”
葉之瑜被他戳破了偷偷藏起來的想法,更惱了。
他沒吃過帝王蟹,好奇一下不行嗎?
包廂正對著一旁的江景。
桌上鋪著米色餐布,空氣中蔓延著淡淡的清香。
姜主廚親自挑選了一只藍色澳龍和帝王蟹,送來給江左晗過目,征得同意后,拿下去烹飪。
葉之瑜呆呆道:“……你都是這么吃午飯的嗎?”
“不啊。”江左晗聳聳肩:“平時我愛吃葉老師做的午飯。”
葉之瑜被突如其來的撩撥弄得一怔。
接著,又聽見他輕描淡寫道:“這是我家的店,他們巴結我而已。”
……瞧他得意的樣子。
葉之瑜抿了抿唇,深深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
剛剛他在經理面前,像高高在上的皇帝。
葉之瑜的金卡很快辦好了。
一位盤著發,氣質溫柔的漂亮女服務員,恭敬地將身份證和卡,一同遞了過來:“葉先生,請收下。”
金卡握在手心里,莫名地發燙。
他垂下眼簾,悄悄打量了一番,正面刻著大大的VIP字樣,左上角有飯店的logo,摸起來有紋理,十分細膩的觸感。
葉之瑜難免心動。
這樣富麗堂皇又昂貴的海鮮館,要是能跟媽媽舅舅一起嘗一嘗味道就好了……
果然,江左晗開口:“等媽媽身體康復了,葉老師可以帶她一起過來。”
“不用了。”葉之瑜搖搖頭:“等我畢業,可以用自己的工資請她吃好東西。”
江左晗嗤笑:“那你反反復復看手里的卡?”
“你以為我不知道?”葉之瑜漂亮的眼瞳里,燃起一抹慍怒:“要是我沒抵住誘惑,用了它,就再也回不去了,日積月累地,以后只能靠你活了。”
這個男人一肚子的壞水。
以他的消費能力,根本吃不起這里的任何一道菜,也享受不起任何一個人的服務,他用過好的,怎么還看得上差的?
將來想離開他都難了。
江左晗驚訝地挑眉:“葉老師防詐意識還挺強。”
“……那當然。”葉之瑜扭過頭,撇了撇嘴。
菜一道接著一道端了上來。
現蒸的帝王蟹香氣四溢,通體透白的肉質黏在蟹殼上,爽滑Q彈。
江左晗問:“葉老師想嘗嘗嗎?”
才放下豪言壯志,葉之瑜自然不會妥協:“……你吃吧。”
第二道菜,是豆豉焗蟹肉,將里面的香味統統焗出來了。
江左晗剝去蟹殼,遞到葉之瑜嘴邊:“我吃不下這么多,吃不完也是浪費,倒了多可惜。”
葉之瑜驀然瞪大了眼睛。
他也覺得扔掉很浪費,這句話,說到心坎里去了。
“況且……”江左晗道:“我也不喜歡被別人看著吃飯。”
“葉老師。”他托著下巴,薄唇輕勾:“我又不會嘲笑你。”
猶豫了下,葉之瑜才把蟹肉咽下去的。
又鮮又甜又緊實。
比他這輩子吃過的所有蟹肉,都要美味。
美味到咽進肚子里,還小幅度地舔了舔唇,像只貪饞的小野貓。
江左晗放下筷子,危險地瞇起了雙眸。
腦海里猛然閃過無數畫面,腹部燃起一股無名之火。
有時候,他特別想在這張紅艷艷的嘴里,塞點其他東西,畢竟葉老師的性格,太容易被人沖破防線,既然親過摸過了,再喂他吃點東西,又怎么了?
“龔澤霖欠你的三千塊要到了?”
江左晗將指甲陷進指腹里,等疼痛感傳來,轉移了注意,才堪堪忍住了。
“沒有。”幸好葉之瑜錯過了那雙正望向自己,侵占欲極強到幾乎猩紅的桃花眼,不然可能會被嚇壞。
他心情低落地回道:“才還了三百。”
“他失業了,很合理。”江左晗姿態囂張,笑得很壞:“往后,也別想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了。”
葉之瑜微愣:“是你讓他失業的嗎?”
“不遵守諾言。”江左晗托著下巴,漫不經心道:“老子整他一下又怎樣?”
他故意說給葉之瑜聽。
就是想看看這只小兔子的反應。
想不到葉之瑜反應平平,也沒楚楚可憐地睜著充滿怒意的紅眼睛怒斥他,反而輕聲輕氣地嘟囔道:“活該,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給的好處他都敢拿。”
江左晗細細品了品。
這話像狗尾巴草在心尖上撓了兩道,怪癢的。
仿佛在罵他,又不是。
江左晗把這類情況歸為嬌嗔,看似在罵,卻莫名讓他很爽。
他愛聽葉之瑜罵他流氓,打他瞪他。
但要為了維護龔澤霖,跟自己吵架,就會變得極為不爽。
姜主廚端上了精致的圓形瓷盤,四周雕刻著細膩的銀色花紋,外延圍著泊泊冒著涼氣的生蠔,生蠔之間,點綴著翠綠的薄荷葉。
他從左到右,一一介紹:“這是法國馬恩河吉娜朵,入口即化,肉質股淡淡的奶味,也是我們這里價格最貴的,第二個呢,叫做諾曼底水晶,口感偏向于香甜飽滿,吃下去后,尾調會有榛果味的回甘,第三個……”
葉之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這家店的一盤生蠔,竟然每一顆都有不同的名字。
名字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
每一顆都要接近百元。
葉之瑜覺得,看上去好像跟乳山生蠔差不多。
果然,江左晗也吃不完,剩了一大堆就要走。
葉之瑜有些猶豫,他不習慣浪費,但江左晗的食物,也不能說什么。
江左晗瞥他一眼,對一旁收拾的服務員道:“打包。”
服務員愣了愣,然后恭敬地點頭:“您稍等。”
“等等。”江左晗淡淡道:“再打包一份龍蝦泡飯。”
“龍蝦泡飯也是這家店的特色。”等服務員離開,他攬住葉之瑜的腰,笑道:“帶回去給丈母娘嘗嘗?”
“少貧嘴。”葉之瑜渾身一激靈,趕緊把他的手扒開了。
原本包廂偏于寧靜,走廊上放著舒緩的古典音樂。
突然間喧嘩起來,是男學生互相打鬧嬉笑的聲音。
葉之瑜和江左晗已經打算走了,門也虛掩著。
聽見喧嘩,葉之瑜偏了偏頭,將門掀開一些,看向外面。
他們成群結隊,嘻嘻鬧鬧,一共五人。
三個高大健壯,一個微胖,看上去肉墩墩的,剩下一個偏瘦,要矮一些。
葉之瑜看向他們。
他們也正好看過來,雙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葉之瑜?”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偏胖的男生開口:“你怎么會在這?”
幾乎同一時刻,偏瘦的男生沉下臉,目光尤為敵視。
宿舍門口沒找到他,沒想到在海鮮館撞見了。
——裴安聲。
第42章
除了裴安聲, 其余四個都是籃球社的,也跟葉之瑜認識。
他們私下聚餐不是第一次了,沒想到這次摒棄了龔澤霖, 單獨聚在一起。
吳強剛聽裴安聲發完一頓牢騷,看向葉之瑜的眼神也有些古怪,加上這家餐館的價格不便宜,他下意識認為葉之瑜是做出了某種犧牲才享受到了跟他們相同的待遇。
江左晗散漫地斜倚著, 敞開的大門剛好將高挑的半截身子暴露出來,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同學?”
裴安聲的注意力停格在了江左晗十幾萬塊的沖鋒衣上, 仿佛故意要看葉之瑜笑話似的,他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一直聽龔學長說,葉之瑜為了錢爬上了富二代的床。
但過得不好。
畢竟富二代脾氣爆性格差,姿態高高在上,眼里進不得沙子,所以苦悶時, 總會回來找他訴苦, 龔學長不好意思拒絕, 裴安聲又氣又恨, 每次都要跟他吵架,今天高低也要看看笑話。
葉之瑜夷猶道:“……朋友。”
江左晗雙手抱臂,閑閑地補充:“準男朋友,我在追他。”
社員們面面相覷。
他們一直覺得葉之瑜窮, 一件羽絨服能穿好幾年, 又聽了裴安聲散播的謠言,更加瞧不起他了,如今看到的跟聽說的不太一樣,心中泛起嘀咕。
裴安聲沉下臉:“也就嘴硬了。”
“嘖。”江左晗挽起袖子。
他身上帶著一股望而生畏的戾氣, 葉之瑜怕他一不高興,抽裴安聲,趕忙把人拉了回來,嚴肅地說:“別惹事。”
江左晗不爽地舔舐著后槽牙。
壓了壓視線,看見裴安聲手里的賬單,嗤笑:“人均兩千的餐廳五個人才吃了四千?點了多少盤菜?”
裴安聲臉色變了變。
小群體里,他一直立著有錢人設,大家也愛捧著他,這次消費的金額已經超出能力范圍了,他剛和龔學長吵了一架,特別急著證明沒了龔學長,自己一樣受歡迎,才破費請了昂貴的海鮮,實際上,點菜都是按照便宜的來。
沒想到,被當面點了出來。
江左晗朝路過的服務員招手:“買單。”
再悠悠將視線移到葉之瑜的臉上。
葉之瑜一怔,遞上金卡。
服務員領著金卡走了。
社員震驚,壓低了聲音問裴安聲:“你搞錯了吧?他有vip金卡,你不是說這家店的金卡是根據消費金額核定的嗎?起碼要五十萬以上……他都這么有錢了,怎么還會因為錢爬床?”
“而且那個富二代,看上去也不像他金主啊……”
裴安聲不說話了。
失了神一般,臉一陣青一陣白。
謠言不攻自破。
回去的路上,葉之瑜輕聲輕氣地說:“謝謝你。”
他知道江左晗在替自己爭場子。
正常不用走結賬的流程的,本來就是江家自己的產業,當著裴安聲的面結賬,也幫忙打了他的臉。
“葉老師的聲音太輕了。”江左晗懶洋洋道:“聽不清楚。”
“你——”葉之瑜是不好意思,做了許多心理建設才說出口的,別扭歸別扭,也沒到聽不清楚的地步,明顯在故意拿他取樂:“中飯算吃完了吧?我走了。”
“等等。”江左晗拉住他:“去看丈母娘?”
他的戲弄話葉之瑜都聽習慣了,懶得反駁,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鐵去。”
江左晗下午還有課,倒也沒強求,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晚上記得過來。”
葉之瑜臉一紅,拍開他的手:“知道了。”
什么啊……
說得跟偷情一樣。
葉之瑜越想越不得勁,越想身體越熱。
一激動,沒看路,腦袋“砰”地一下撞到了電線桿上。
好痛……
葉之瑜摸了摸額頭,眼淚水都快掉下來了。
私立醫院的環境和服務,總要比公立好上一些。
江左晗應該特意向醫院里的工作人員叮囑過,一報上葉媽媽的名字,他們臉頰上的笑容,驟然變得極為親切。
葉媽媽的精神氣已經完全康復了。
只是雙腿還有些虛軟,需要繼續做下地的康復訓練,據說那顆腫瘤生得位置太過刁鉆,在頸椎的兩根神經中間,打完麻醉,會影響腿部發力,所以想要站起來,十分困難。
葉媽媽在病床上直播。
她精神康復了,又有時間,陸陸續續編制了許多手工背包,沒想到網上一些年輕人挺喜歡看她手工制作的過程,她播了一段時間,流量還不錯。
葉之瑜一進來,葉媽媽被轉移了注意力,手機偏了偏,攝像頭一下懟上了白凈清秀的臉。
不過也就持續了幾秒,葉媽媽趕緊扶正了機位。
直播彈幕突然以幾倍數量暴增。
【剛剛那個帥哥是誰?】
【不好意思,那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公,這就領走。】
【是這樣的,我有個姐妹想要一下他的聯系方式,不是我,我是說,我有一個姐妹……】
反應這么熱烈,葉媽媽嚇了一跳:“我兒子來看我了,先下播啦。”
然后迅速關掉了直播。
葉之瑜不高興道:“媽,你又在直播,現在雖然解封了,病/毒還是在的,你不好好休息,增強免疫力,萬一被感染了怎么辦?”
“呸呸呸!別詛咒你媽!”葉媽媽沉沉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你舅舅,這兩天姓秦的有事沒事地騷擾他,催他趕緊把紅酒搬走,急得要命,我不是想直播賺點錢,減輕下你舅舅的負擔嗎?”
葉之瑜把打包的海鮮放到了臺子上,問:“舅舅呢?”
“找姓秦的談判去了,新房子已經在找了,你知不知道這個姓秦的還不肯退你舅舅多交的半年物業費?說什么就當賠償金了……”
葉之瑜皺了皺眉:“什么賠償金?”
“不知道啊。”葉媽媽道:“這不談判去了嗎?就聊那個事。”
回答完,她看到擺在桌上的打包盒,笑道:“瑜瑜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
“龍蝦泡飯。”葉之瑜說:“還有一點吃剩下的帝王蟹。”
“都是海鮮啊……”葉媽媽奇怪地問:“帝王蟹不是很貴嗎?你跟誰一起吃飯了?”
“江左晗。”醫院里的空調開著足,沒一會脖頸處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葉之瑜脫下外套,薄衫勾勒出細軟的腰肢。
葉媽媽恍惚了一霎,驀然想起自己兒子是個gay。
她躊躇著,小心翼翼問道:“你最近……好像跟他走得特別近?”
“沒有啊。”葉之瑜面不改色地拿出龍蝦泡飯,盛進瓷碗里:“媽媽,你還沒吃中飯吧,我幫你轉一轉。”
“噢……噢……”葉媽媽呆呆地看著他把碗放進微波爐里,整理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囁嚅道:“瑜瑜啊,你……你要那個的話,一定記得做好安全措施,雖然你是男生,也不會懷孕,但我看網上說,同性戀感染上艾滋病的幾率要比男女戀愛大得多,你自己一定要注意……”
“媽!”葉之瑜惱道:“我都說了,跟他沒什么的。”
“那你的嘴怎么腫了?”
葉之瑜腦子“嗡”地一下,像煙花一樣炸開了。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確實腫了一片,他尷尬地撒謊:“我……我被蚊子咬了。”
“現在是一月份,哪來的蚊子?”葉媽媽搖搖頭:“你媽媽是過來人,連被親腫的還是被蚊子咬的都看不出來,這四十多年算白活了。”
葉之瑜不說話了,把腦袋埋得很低很低:“……我們沒談。”
葉媽媽蹙起秀眉:“那怎么親了?”
葉之瑜又不能說為了舅舅那倉庫的酒,只好含糊地解釋:“他想親我,我就答應了……”
葉媽媽總覺得兒子的這段感情不太健康:“你喜歡他嗎?”
葉之瑜搖了搖頭,沒過一會,又點了點頭。
但在他心里,不太愿意承認,便把身體背過去,看向窗外。
葉媽媽在他身后問道:“江左晗喜歡你嗎?”
“誰知道。”葉之瑜郁悶又委屈:“他品行這么差,說一套做一套的,玩世不恭,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談過這么多女朋友,還能毫無負擔地跟前女友吃飯聚餐,說的話沒一句能聽的。”
葉媽媽:“……”
接著,葉之瑜又說:“可是,他又幫了我很多,媽媽,你開刀,住單人間,都是他幫忙解決的,禁嚴在江家的時候,我生了病,他也會照顧我,帶我去醫院,誰欺負我,他還會替我出頭,其實也沒有特別不好。”
而且,江左晗的吻纏綿又溫柔,被侵占的壓迫感雖然強烈,但也有舒服的時候,葉之瑜很矛盾,甚至懷疑江左晗好像發現了摸哪里他會受不住,總不斷地朝那個地方刺激,一次兩次還能忍,次數多了,他會哭,也會在那雙靈活的手里迷失自我……
所以,葉之瑜在逃避。
他跟江左晗做這些,都是交易。
偶爾也會有心動的感覺,不過只是一點點。
“瑜瑜,感情還是要弄清楚的比較好。”葉媽媽閉了閉眼,一板一眼地叮囑:“不然江左晗那個小混蛋老是不明不白親我兒子,豈不是占我兒子便宜?給再多的好處都不行!”
葉之瑜哭笑不得,剛想回答,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一個固定電話。
“請問是祁真家屬嗎?”
葉之瑜愣了愣,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對,他是我舅舅,出什么事了嗎?”
電話里的男人語氣嚴肅:“這里是東區派出所,祁真打架斗毆被我們拘留了,麻煩你過來一下。”
第43章
晚上九點, 江左晗打了好幾個電話,葉之瑜都沒接。
按照葉老師愛逃避的性格,表面應得好好的, 自己一放手,偷偷搞失蹤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左晗感覺到挫敗,接著又無比地煩躁。
中間插了幾通陶敏敏的來電,江左晗沒心情, 拒絕了她還接著打,反復幾次后, 影響他找老婆了,不耐煩地接起,后者告訴他:“我要回國了。”
“啊?”
“上次說好要聚聚的。”
“所以呢?”
“我們定好聚會的時間了,你來不來?”
“不去了。”江左晗語速很快:“上次我老婆聽見了,有點吃醋。”
陶敏敏沉默片刻,笑嘻嘻地說:“那帶他過來一起玩呀。”
江左晗長腿一疊:“怕你們帶壞他。”
“才不會……”陶敏敏嬌嗔:“他比我們都大, 難道還能吃了他?”
江左晗不置可否。
陶敏敏輕哼一聲:“一會把地址發你, 反正我通知了, 來不來隨你。”
“知道了。”江左晗心不在焉:“沒事我掛了。”
陶敏敏好歹也是眾星捧月的美女, 對江左晗存了點心思的,見他這副態度,不甘心地問:“……你真的直不了嗎?”
江左晗道:“等什么時候我老婆轉性了,我就直了。”
“死基佬, 戀愛腦!”陶敏敏掐斷了電話。
聯系到葉之瑜已經晚上十點了。
江左晗的語氣極為不滿, 咬牙切齒地說道:“葉之瑜,你敢放我鴿子——”
手機另一頭安靜了一霎,低聲回答:“我在派出所。”
江左晗心里一空,猛地直起身, 蹙眉:“你出事了?”
“不是,是我舅舅……”
“噢?”江左晗神情一松,懶洋洋地將長臂擱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問:“舅舅怎么了?”
葉之瑜被他前后巨大的態度差打了個措手不及:“我……我……我舅舅打了人,被警察抓起來了……”
江左晗沉沉地笑:“需要我幫忙?”
原本葉之瑜沒這個打算,一問突然心動了,小心翼翼道:“可以嗎?”
“可以。”
明明隔著聲筒,葉之瑜卻覺得他的聲音離自己很近,帶著濃濃蠱惑的味道:“但我只幫老婆的忙,喊我一聲老公,我就幫你。”
話音落下,仿佛驟然之間肅靜了。
連咬唇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在猶豫,似乎不太愿意。
不愿意也正常,畢竟自己常常拿捏住葉老師的命脈,向他不斷索取,如果不是在通電話,葉老師一定又會用水波粼粼的漂亮眼睛,瞪他了吧。
不愿意,自家舅舅的忙也不能不幫啊……
江左晗有些惋惜,思索著換一種葉之瑜受得了的獎勵方式,就聽見細如蚊吶的一聲:“老公。”
又輕又軟又綿。
像浪花打在礁石上,煙花在腦海中炸開的感覺。
又刺激又強烈。
江左晗腹部一熱,瞬間堅如磐石。
嘈!踏馬的,這誰受得了!
他在心里罵了一句。
太爽了。
……
舅舅是在紅酒的出租房里,跟秦先生發生爭執的。
秦先生不知道說了什么,導致向來老實的舅舅大發雷霆,打斷了他的鼻梁骨。
趕到派出所時,葉之瑜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抱著能調解盡量調解的想法去解決問題。
秦先生不同意,他們只能去醫院做了傷情鑒定。
警察說,要是不能得到諒解,舅舅可能要坐牢了。
得知噩耗,葉之瑜心急如麻。
紅酒已經讓他耗費心神。
舅舅出了事,他是瞞著媽媽來的,萬一坐牢,肯定就瞞不住了……媽媽年紀大了,到時候怎么接受得了?
舅舅也怕了,面色慘白:“瑜瑜,怎么辦啊?我明天還要上班。”
“上班?”葉之瑜氣不打一處來:“去監獄里上班差不多。”
舅舅惱怒地一拍桌子:“他說這么惡心的話,我能不生氣嗎?誰知道他身體差得跟三十年前的老房子一樣,一碰就碎了?”
葉之瑜沉默了。
舅舅找秦先生談退租,秦先生胡攪蠻纏不肯妥協。
他趾高氣昂地說,管你告不告我,反正物業費一分不退。
還表示,讓你侄子來談判,他跟我睡一覺,等我爽了,還再能考慮考慮。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舅舅當場暴怒,一拳把他揍趴下了。
秦先生好像是故意的,完全沒還手。
葉之瑜趕到的時候,秦先生的鼻子淌著血,整張臉腫成了饅頭。
醫生一臉凝重,說想復原不可能了,除非開刀整容,問他的鼻子是不是有過舊傷,葉之瑜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秦先生也被江左晗打過,正好也打在了鼻梁骨上。
難怪一碰就碎了。
那江左晗打他的那一次,他連報警的勇氣都沒有。
說到底就是欺軟怕硬。
秦先生痛得直抽氣,氣急敗壞地索要賠償。
無休止地退讓不是辦法。
葉之瑜想起了當初貼大字報的辦法,秦先生最注重名聲,看能不能從這方面找突破口,思及此,便拿起手機,找當初保存下來的騷擾記錄。
剛點開屏幕,十條未接聽記錄映入眼簾:“……”
糟了,他忘記赴約了。
“怎么了?”舅舅看他臉色不對勁,湊了過來:“誰找你?”
葉之瑜一激靈,趕緊把屏幕按滅了:“朋友,我去回個電話。”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調解室。
回來后,葉之瑜整個人都是粉色的,一副又羞又臊的樣子,仿佛剛蒸過桑拿,熱氣沸騰。
不過熱氣在看到秦先生那張腫大的臉又消散了。
秦先生下了最后通牒,指著舅舅的鼻子說:“我不會出諒解書,錢,要賠,人,也得給我去進去坐牢。”
解封結束,他老婆就去民政局預約了離婚。
他不同意,老婆把事情鬧大了,現在自己的性向鬧得父母親戚全知道了。
作為罪魁禍首的葉之瑜一家,秦先生打定了主意要出了這口惡氣。
葉之瑜凝了凝心神,攥緊手機,走到秦先生面前:“我們單獨談一談。”
聞言,秦先生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總算來求他了。
無非他開條件,葉之瑜會不會答應。
可不答應,他真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舅舅去坐牢?
秦先生目光帶著幾分輕蔑,跟葉之瑜談判的態度也摻雜著傲氣。
“你知道我要什么。”他用油膩的視線不停地在裸露出來的雪白肩頸上打轉:“陪我睡,還是坐牢,選一個吧。”
葉之瑜扔出一沓子文件:“你看看吧。”
秦先生自信他激不起什么水花,拾起一看頓時臉如菜色。
里面全是他貪污受賄的證據和材料,金額高達上百萬。
見他吃癟,葉之瑜眉眼一彎,忽地笑了。
葉之瑜不愛笑,常年生活的壓力讓他做什么都神色淡淡的,笑起來像晨曦的陽光,溫柔明媚,在臉頰上蕩漾開。
秦先生沒心情欣賞眼前的美色。
他的嘴角甚至在不停抽搐:“你想怎么樣?”
“簽諒解書,還有辭職信。”地位頃刻間轉變,葉之瑜語氣輕盈:“一樣不能少。”
“不可能!”秦先生瘋一般地將資料撕碎。
“這些只是復印件。”葉之瑜道:“原件還在我手里。”
秦先生眼底一片猩紅。
他的命脈就是引以為傲的事業。
現在葉之瑜不僅被掐住了命脈,還要絕他后路,怎能不慌!
“諒解書我可以簽。”秦先生像一頭戰敗了的公犬:“但這些證據原始資料,我要統統銷毀!”
“那要等到我收到你正式辭職的消息,才可以。”
秦先生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里面蘊含了陌生,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少年。
葉之瑜卻很興奮。
初次的反擊成功讓他信心倍增。
平時江左晗沒少對他威逼利誘,想不到用在別人身上這么有效果。
走出派出所,舅舅拉著他的胳膊,緊張地問:“秦先生怎么連錢都沒讓我們賠?瑜瑜,跟舅舅說實話,你沒答應他什么吧?”
“沒有。”葉之瑜還有點小得意:“放心吧,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從今往后,他再也不會來騷擾我們了。”
眼眸中的高興是真實的、清晰的。
舅舅松了口氣的同時,不禁感嘆:“瑜瑜,你真是長大了開竅了以前遇到麻煩,你跟舅舅一樣,只會忍耐退讓,現在靈活多了,處理問題一套一套的,今天要不是你,舅舅可真得坐牢了。”
舅舅是說他學壞了嗎?
葉之瑜既開心又傷感。
忿忿地想,自己變壞,都是被江左晗傳染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雖然江左晗有時候是個混蛋,但關鍵時刻,還是蠻靠譜的。
回到寢室太晚,險些錯過了門禁。
躺在床上,葉之瑜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想起今天媽媽問的話,腦中不斷閃過自己妥協,喊那兩個字的畫面,便臊得慌。
他沒怎么談過戀愛。
但即使談戀愛,也很難向對方喊出如此親昵的稱呼。
可偏偏,他對江左晗說了。
好奇怪。
喊出來的時候,他心底還生出一抹詭異的期待……
好像,在期待江左晗的反應……
葉之瑜抱著被子扭來扭去,越想越尷尬,越想越難以想象自己竟然會做出這么荒唐的事情。
于是更清醒了,在漆黑的深夜里,眼睛睜得像個銅鈴。
說到底,這次還是多虧江左晗幫了他。
不能總欠他人情,再用身體去償還吧,那樣他們的關系會變得越來越不清不楚,越來越奇怪……
思考許久,葉之瑜決定送江左晗一件謝禮。
他特地騰出一天時間去逛了商場。
挑挑揀揀,選了一支記錄心率和生活習慣的手表。
江左晗的生活習慣太差,日夜顛倒,黑白不分,葉之瑜覺得,他需要保持身體健康。
離舅舅出事已經過去兩天,他也鴿了江左晗兩天。
江左晗早就把新地址發給他了。
真正按照微信上發來的地址,找到他新租的房子后,葉之瑜突然害怕了。
他站在門口遲疑著。
從前在江家,都是處于江夫人和江佑晨都在的環境中,即便如此,也免不了被按在床上,上下其手的待遇,如今他進的是江左晗獨居的住處。
“羊入虎口”四個字在葉之瑜腦海里一閃而過。
但是距離賣完紅酒,還剩四十多天呢……
想到一連串的天文數字,和舅舅愁云遍布的臉龐,葉之瑜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按響門鈴的一霎,“咯吱”一聲,鎖打開。
里面伸出一截脈絡分明蘊藏著蓬勃力量青筋的手臂,將他扯了進去。
葉之瑜還未反應,眼一花。
鋪天蓋地的吻帶著灼熱的氣息,還有那結實的肩膀,一起包裹了上來。
第44章
“等等——”葉之瑜像被燙傷了似的, 一直往后縮。
可一張嘴,口腔就占滿了,還想再退, 卻已經到了沙發沿邊。
禮物盒“咣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葉之瑜想去撿,被板過了身子,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不專心。”
“盒子掉了……”
“什么盒子?”
“禮物盒……”
“噢?”江左晗眉梢一挑:“給誰的?”
葉之瑜想回答又被狠狠咬住,連喘息的機會都沒給, 明擺著沒想聽,氣得他兩只手胡亂地推搡, 早知道就不買了!
“給我的,我就把它撿起來。”
但江左晗沒有執行,依舊緊緊貼著他。
隔著布料,嚴絲合縫,不留一點間隙地,用膝蓋頂開了他的大腿。
葉之瑜當場沒了力氣, 手腳發軟, 掙扎的力度變小了。
過了許久, 江左晗才松開他。
指尖往下探, 滿含春水的桃花眼蘊含著壓抑到極致的侵占欲:“葉老師,又有感覺了?”
葉之瑜輕輕地喘息。
眉頭難耐地蹙起,眼角含著生理性淚水,帶著一絲哽/咽。
他把腦袋陷進了沙發里, 似乎接受不了自己這副模樣, 等抽紙巾的聲音響起,才慢慢軟下,化成一汪水。
空氣中蔓延著繾綣的氣味。
“說好不能再這樣了。”葉之瑜悶悶道:“你怎么可以……”
“我想幫一下葉老師也有錯?”
紙巾細致地、一根一根擦拭著修長的手指,跟葉之瑜的羞憤難當完全相反, 他有種莫名的自得感,笑起來又壞又邪:“葉老師不是挺舒服的嗎?”
其實江左晗遠沒有看上去那樣游刃有余。
昨晚又被葉之瑜放了一次鴿子,留他在出租房里氣急敗壞干等半天。
讓他時常產生一種葉之瑜隨時隨地會從掌心里溜走的恐慌。
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滿足感。
看著他露出從抗拒到失神再到無力的表情,才讓江左晗覺得愉悅、安心。
他摸著葉之瑜柔軟的黑發,指尖插/進發縫中。
以完全控制的姿勢,靠了上去:“要不要再一次?”
葉之瑜嚇得彈了起來。
他好像在玩弄他。
事實上,就是在玩弄他。
第一次發現這種方式能讓他丟盔棄甲后,江左晗便試圖頻繁地使用。
“今天結束了吧?”葉之瑜下地,惱道:“我回去了。”
“不行。”江左晗一把將人扯了回來,對上一雙慍怒卻漂亮的眸子,囂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我餓了,還沒吃飯。”
葉之瑜束緊褲腰帶:“那我正好不打擾你用餐了。”
“我要葉老師做給我吃。”江左晗隨意一抽,解開了他系好的褲腰帶:“不然別想穿褲子了。”
葉之瑜不愿理他,一言不發地重新系上,又被江左晗一把扯了下來:“……”
周而復始半天,葉之瑜氣惱地去翻冰箱。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想出去買江左晗不讓,最后只能手機下單,把油鹽醬醋統統點了一遍,又買了兩斤基圍蝦,和一些蔬菜。
結果基圍蝦和蔬菜到了,醬料遲遲不來。
葉之瑜想,他只是一點點喜歡江左晗。
大多數時候,仍處于特別討厭他的狀態。
特別在他潰不成軍達到頂峰時,江左晗的姿態,高高在上,玩世不恭。
真討厭真討厭。
葉之瑜一邊切菜一邊生氣。
可惡的直男,玩弄感情的直男,除了進去什么都敢做的直男。
葉之瑜把蝦線當作江左晗的神經,泄憤似的一根接一根麻利地挑完了。
也不知道江左晗是不是故意的,租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坐在沙發上,能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做飯,換成別人葉之瑜就叫他們過來一起幫忙了。
但江左晗幫忙會貼著他。
比坐在沙發上盯著他臀部看還要難受。
調料沒到,剝完蝦線只能先浸泡在水里。
脫下圍裙,葉之瑜將它方方正正地疊好,抬眸又對上了江左晗的視線。
葉之瑜又惱了:“干嘛對我笑。”
江左晗懶洋洋地回道:“葉老師長得好看,多看兩眼心情好。”
依然輕佻又散漫,游刃有余的樣子。
葉之瑜很生氣,三步并兩步站到他面前,捂住那雙討厭的桃花眼:“不許看——”
然而這一舉動好像更戳到了他興奮點。
江左晗不掙扎,也不反抗,反手環住了他的腰。
“你、你——”葉之瑜妥協前,松松垮垮沒系緊的褲子先一步妥協了,沿著纖長的大腿,落到了細巧的腳踝上,他皮膚雪白滑膩,衣衫半褪后像條勾著項鏈的魚尾巴,怒氣沖沖的模樣更像在刻意撩人。
幸好他遮住了江左晗的眼睛,沒讓他看見血脈僨張的一幕,可后一秒,葉之瑜便被自己的褲子絆得往前傾,遮擋的手指松開了,迫不得已攬上了江左晗的脖頸,直直地落進了他的懷里……
落下的位置也不太妙。
壓在了正中心。
起初葉之瑜沒發現,只是覺得這場意外太尷尬。
直到感覺到明顯的輪廓,正隔著布料,跟著上升的熱量一起,企圖再更進一步。
葉之瑜的臉頰驀地爆紅。
他不舒服地扭著,卻被狠狠按住了腰肢。
“嘶……別動。”短短幾秒,江左晗倒吸幾口涼氣,聲音變得沙啞粘稠,毫無防備呈現在眼前的視覺盛宴已經很難忍了,柔軟的熱度陷在自己身上的刺激簡直讓他抓狂。
葉之瑜只能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趴著。
可身下的感覺越發清晰,他忍不住攀住江左晗的肩膀,微微直起身,觀察身旁人的表情,卻驚愕的發現,江左晗薄唇緊抿,微微蹙著眉,是一副掩都掩不了僵硬和忍耐。
之前接吻的時候,也坐在他身上過。
實際上,都沒有像今天那樣,從視覺上看,甚至有一個陷進去的弧度。
江左晗也有感覺了嗎?
葉之瑜腦海中驀然閃過某種想法。
那他產生的感覺,是因為被不小心碰到了,還是只對他的?
葉之瑜想弄清楚。
于是咬了咬唇,故意一反常態地往前挪了挪。
誰知道這一動,強行壓抑著的兇猛惡獸宛如被打開了牢籠闖了出來。
“葉之瑜。”江左晗的氣息很熱,把他抱起,反壓在沙發上,自后面頂著他:“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葉之瑜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試探了一下,為什么反應會這么強烈,那雙桃花眼驟然變成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深邃幽黑得仿佛要立即吞了他。
室內開著暖氣。
葉之瑜卻覺得涼颼颼的。
最后一層布料被扯下來的后果是什么?
上一次,是被親了痣。
葉之瑜對他的感情,也是從那一刻開始,變復雜了。
后知后覺地,葉之瑜慌了,囁嚅著唇,也沒有多想,期期艾艾道:“我……我用手好不好?”
他睜著含著水汽的眸子,用紅潤微腫的嘴唇,說著一些服軟的話。
葉之瑜生了一張清俊秀氣的臉,但好歹也是二十出頭的男人,可這副剛招惹完又討饒,可憐巴巴的模樣,愣是讓江左晗覺得媚/態橫生。
“不要。”江左晗借題發揮:“你哪里惹得我,就要用哪里。”
那雙雪白的腳踝還勾著格子長褲,不停地在眼前晃來晃去,上一次也是這樣,看上去木訥呆板,只會學習的三好學生才有的穿著,可里面的風景太美好,姿勢也過于撩人。
他差點把礙眼的平角褲掀下去。
如果送醬料的外賣員再晚來一秒的話。
江左晗忍著熱,黑著臉松開了葉之瑜。
后者慌里慌張地穿上格子長褲,這次就算門鈴再急促,也認認真真打了個牢牢的結。
拿完醬料回來,江左晗已經不在客廳了。
浴室里傳來花灑的聲音,看樣子去洗澡自己解決了。
想起剛才江左晗的眼神,不似往常那樣從容不迫,仿佛下一秒就要動真格的了,把葉之瑜的臉頰烤得滾燙,心里涌上了幾分希冀。
那個眼神……不像直男該有的。
像動了念想,努力克制住的隱忍。
這是不是代表,江左晗不單單在戲弄他?
也會對他有反應。
葉之瑜心情變好了。
又始終認為,這不是因為他喜歡江左晗,又發現了江左晗會對他起反應才心情好的,而是看到玩世不恭的人,欺負了人,自己陷入泥潭,產生了情緒波動才開心的。
葉之瑜拾起掉在玄關處的禮物,擦了擦,再放到臺子上。
高高興興地做飯去了。
江左晗租的房子比江家大平層差遠了,也就一百二十平左右,精裝修的,伶包入住的那種,廚房比起原先的,也更加普通。
葉之瑜默默對著稍顯遜色的廚房評頭論足了半天,突然意識到一線大城市里,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也要一千多萬,根本不是他們家買的起的,頓時對自己牛氣哄哄的想法感到羞赧。
在江家才住了兩個月,怎么就理所應當地當自己家了?
他六十平的老房子,里面的浴室都擠不下三個人呢……
炒完蝦肉,江左晗還沒回來。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下,是聊天記錄的彈框。
一開始葉之瑜沒注意,等看到的時候,又暗掉了。
直到現在,那群富二代里,都有女生在追江左晗吧……
葉之瑜晃了晃神,思緒開始發散。
上次電話里那個叫陶敏敏的女生,還嬉笑著說要約出來見面,不知道有沒有后續。
說到底,他對富二代的世界有些畏懼。
總感覺他們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莫名地,葉之瑜特別想看一眼上面的聊天記錄,究竟說了什么。
可這不是成了偷看江左晗手機了嗎?
而且他為什么要偷看江左晗手機……
這種做法跟江左晗這個討厭鬼偷看他洗澡有什么區別……
葉之瑜又糾結又矛盾。
可yu望的種子一旦埋下,迅速生根發芽長成了蒼天大樹。
確定江左晗沒有出來,葉之瑜才將手機往自己身前移了移。
他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心虛得很。
江左晗的密碼非常簡單,任誰看一眼都能記住:八個壹。
猶豫片刻,才點開了聊天記錄。
最上面的第一行信息,頭像是個明艷的大美女。
簡簡單單一行地址。
葉之瑜去查了地址,是一家高檔餐廳的名字。
下一秒,后一句話也彈了出來:“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你最愛的法國菜,我已經預定好了。”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看不懂?
一看就是曖昧的關系。
定好了約會的地點,就差時間了。
不知怎么地,葉之瑜突然感覺很委屈。
眼眶一紅,淚珠“唰”地一下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
第45章
葉之瑜的室友里, 也有一個男女通吃的雙性戀。
今天跟男朋友約會,明天又和女朋友蜜里調油,雙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葉之瑜最討厭這種人。
但他沒想到江左晗也會這樣。
上一秒跟他接著吻, 下一秒又約了美女,那他算什么?
還說什么不喜歡女人。
什么年紀小,沒搞清楚性向,女生一碰他的手, 就會抗拒。
都是騙他的。
葉之瑜胸口像是被一雙手狠狠攥住似的,難受得不行。
把做好的蝦啊, 蔬菜啊,蒸好的米飯統統到掉了。
一路狂奔,逃一般地回到了寢室,生怕跑得慢了情緒一上來,曾經那些親密的越界行為涌上來,殘忍地切割他的心臟。
好像又回到了發現龔澤霖一直在騙他的時候。
他的心臟也是像現在這樣, 又鈍又沉泛著疼。
不……
比那時候還要痛。
真討厭。
江左晗真討厭。
直男——
不, 他現在不算直男了。
雙性戀真討厭!
魂不守舍地回到寢室, 坐在床頭發了會呆, 才聽見隔壁床傳來的壓抑的哭聲,葉之瑜委屈地想他都沒哭這么兇,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哭的聲音不是段柒善嗎?趕忙跑到他的床頭,一把掀開了他的被子。
四目相對, 全是紅彤彤的兔子眼。
兩人沉默片刻, 同時開口:“你怎么了?”
段柒善嘴一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周崇去相親了……”
周崇就是段柒善交往多年的男朋友,關系一直很好,鮮少吵架, 全城禁嚴的兩個月,算他們分開最長的一段時間了。
從前,葉之瑜就羨慕他倆的感情,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自己被江左晗騙了,段柒善和周崇也分手了。
“他不是還沒出柜嗎?”葉之瑜悶悶道:“怎么相的親?”
“周崇幼兒園的時候喜歡過女生。”段柒善抹了把眼淚,猜測道:“可能是雙性戀吧。”
雙性戀,又是雙性戀。
葉之瑜垂下眼簾,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
“你呢?”段柒善問:“還在為龔澤霖傷神啊?值得嗎?”
葉之瑜搖了搖頭:“家教學生的哥哥。”
段柒善聽他提起過:“那個富二代?又欺負你了?我跟你一起找他算賬——”
“沒有……”葉之瑜屈膝,將自己抱成一團:“傳染病嚴重的時候我們住在一起,越界了。”
“啊。”段柒善愣了愣:“他也是gay啊?”
葉之瑜神情低落道:“本來喜歡女的,后來男女通吃。”
段柒善試探道:“其實他沒對象的話,你們也可以發展一下,不是正好幫助你戒掉龔學長嗎?”
不提龔澤霖還好,一提他,葉之瑜肚子里的委屈噼里啪啦涌了上來,不明白自己怎么總能遇到渣男:“他就是個混蛋,一邊想跟我好,一邊跟美女約會,雙性戀渣男。”
“真渣!”段柒善聽了雙眼直冒火,隨后悲傷又頹然的坐到他身旁,垂頭喪氣道:“是啊,周崇也是個雙性戀渣男,他一樣渣。”
兩人互訴衷腸到半夜才去睡覺。
原本跟段柒善聊天的時候心情暢快了不少,后腦勺一沾上枕頭又開始悶悶不樂起來,拿起手機看見江左晗又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十條六十秒的微信語音一段接一段。
葉之瑜不愿意聽,撇了撇嘴,拇指點在拉黑刪除鍵上。
真正點上去的那一刻,卻忽然頓住了。
不行……
他還不能跟江左晗鬧掰,不然紅酒交易怎么辦?
一霎間,葉之瑜絕望又無力。
將手機扔到床邊,被子蒙上了頭。
發現他走了,江左晗會怎么想?
暴躁生氣還是不甘心?
又或者毫無負擔地去赴那名女生的約了?
一想到這里,葉之瑜的臉色變得蒼白,腦子里的念頭一個接一個蹦出來。
他會用親過他的嘴又去親別人嗎?
摸過他身體的手摸別人?
那些花言巧語,讓他顫栗沉淪的話,也會對別人說?
葉之瑜不想再跟江左晗接觸了。
他就是一瓶灌滿糖水的毒/藥,一開始是甜的,喝下去會死的。
……
葉之瑜胡思亂想,一晚上沒睡好,早上起床頭又開始脹痛。
段柒善遞給他一杯奶茶,又帶了碗熱氣騰騰的菜粥,明明自己都郁郁寡歡了,卻反過來安慰他:“兩條腿的驢沒有,兩條腿的男人難道不多得是?沒必要為他們傷害了自己的身體。”
葉之瑜想想也對,拆開裝著一次性勺子的塑料袋。
段柒善忿忿地抱怨:“要不是周崇當牛做馬攀著老子,師范大學的男大又少,我會跟他談三年?”
葉之瑜一邊喝粥,一邊嘟囔:“隔壁體校的帥哥挺多的。”
“對啊。”段柒善眼睛一亮:“來A市這么久,還沒溜進去看過。”
“沒什么可看的。”葉之瑜傷透了心,連說話都顯得格外消極:“要么全是直男,要么一群雙性戀,耍gay玩的。”
“不去接觸怎么知道?”
段柒善湊過來,撞撞他的胳膊肘,循循善誘:“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八塊腹肌的體育生了嗎?說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來。”
“有什么用。”葉之瑜垂下眼簾:“只能說明他精力好,抱完我轉頭還能再抱別人,我才不要這樣的。”
段柒善咋舌,抬高了聲音:“精力旺盛還不重要嗎?”
葉之瑜茫然地望著他。
這回輪到段柒善驚訝了:“你還沒試過?”
他的語氣太夸張了,導致葉之瑜覺得實話實說有點沒面子:“……試過了。”
“兄弟之間撒什么謊?”段柒善勾住他的肩膀:“試過了怎么會get不到我的點?嗯?處男寶寶?”
葉之瑜不反駁了,咬著唇問:“會不會很痛?”
“剛開始痛,后面就爽了,不過也要看尺寸……”段柒善頓了頓,好奇地問:“你跟龔學長談幾天就分了沒試過也正常,那個富二代……你不是在他家待兩個月了嗎?胸肌大不大?腹肌結不結實?尺寸怎么樣?”
葉之瑜撇過臉:“不清楚。”
“我不信。”段柒善直起身,用審判的眼神打量他:“除非你那兩個月瞎了,不然肯定會偷偷看的。”
葉之瑜惱了,聲如蚊蚋:“干嘛跟他試,又不是我男朋友。”
段柒善愣了愣,才回過神:“我沒單指那富二代啊,我是說體力好的,和體力差的對比起來體驗感差遠了,他可以把你托起來,再深深地落下——”
“很刺激的。”他的臉變得紅撲撲的,興奮道:“你可以找個體育生體驗一下,以前阿善就經常……”
說著說著,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反正人渣歸人渣,不能降低選男朋友的要求。”
葉之瑜有一點點心動。
自從江左晗纏上他后,就沒有想過重新發展一段感情。
去體校看一看,只會大飽眼福,又不吃虧。
段柒善幫他下載了一個同性交友軟件:“手機號報一下,我幫你注冊。”
葉之瑜遲疑道:“我不太喜歡網戀……”
“你可以定位呀,幾百米,幾千米,一公里,說不定還能找到同學呢。”段柒善沖他眨眨眼:“龔學長在這個軟件上就有賬號,上次他在線,被我看到了,你不想讓他發現,建議直接屏蔽。”
葉之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段柒善幫他填好了基礎信息,又上傳了一張氛圍十足的生活照,看不清臉,卻將細軟的腰和纖細的四肢展現得淋漓盡致,他拿起手機端詳片刻,不禁感嘆:“我要是富二代,也喜歡你這樣的。”
“為什么?”
別的葉之瑜不感興趣,提到這個,他莫名挺想知道。
“反差感吧,他原先不是喜歡女生嗎?你的皮膚比女生還白。”段柒善舔舔嘴唇,邪惡道:“看上去身嬌體軟,一副又很好艸的樣子。”
“不許說了。”
這個玩笑并沒有讓葉之瑜開心。
要是江左晗把他當作女生玩弄,他一定會氣炸的。
吃完早飯,他們打算去體校籃球場碰碰運氣。
那里是欣賞年輕□□的最佳方位。
剛走出學校不到五十米,葉之瑜便聽到了沉穩有力、極具辨識度的轟鳴聲,還沒反應過來,段柒善抱怨道:“誰大白天的又把豪車開出來了啊,噪音污染。”
緊接著,一抹亮眼的紅色映入眼簾。
葉之瑜臉色微變,抓住他的胳膊往回走:“不去了。”
“怎么了?”段柒善不明覺厲:“好不容易出來了,還有四百米就到了。”
葉之瑜健步如飛:“那輛車是法拉利sf90。”
“啊?”段柒善詫異:“沒想到你對豪車頗有研究啊,光聽聲音就能聽出型號了?”
葉之瑜沒好氣地說:“江左晗的車,做夢都認得出來。”
五百萬的車,不愧是富二代啊……
還沒等段柒善感慨完,一陣風帶著響亮的轟鳴聲停在了他們面前。
車上下來一個染著銀發,帶著耳釘的高個子帥哥。
臉色很臭,看上去沒睡好,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渾身透著一股子陰戾和怨氣,跟從地府里剛逃出來的男鬼沒什么兩樣。
葉之瑜像兔子一樣一蹦三尺高:“快跑!”
段柒善莫名其妙被他拉著跑:“他渣了你,你不揍他不錯了,干嘛逃跑啊?”
“你不了解江左晗……”葉之瑜氣喘吁吁地回答:“你質問他,他會理直氣壯地承認,然后說一些氣死你的話,再繼續糾纏不休下去,而且……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段柒善卻想到另一層上去了,臉色一變:“你被他拍視頻了?”
但轉念一想,不是沒上過床嗎?
不過既然越界了,可能還做了別的吧。
突然間,段柒善能自圓其說了。
“他是拍過視頻……”葉之瑜解釋道:“但把柄不是這個……”
后半句被段柒善的倒抽氣掩蓋了過去:“我就知道!不要臉的富二代!惡劣至極!”
“是紅酒……”
“我知道了,他喂你喝酒,再給你拍視頻,然后威脅你,好啊!”
葉之瑜的思維卡殼了。
他說的,江左晗也不是沒做過。
但問題不在這里,歸根到底,是因為他開不了口。
他去質問,江左晗一定會意識到,他吃醋了。
說不定會加劇他的興奮。
才不要。
才不要讓他知道。
葉之瑜還沒解釋清楚,江左晗已經追上來了。
畢竟一米八五的高個子,腿也長,一個跨步都要比葉之瑜多跨幾厘米。
沒一會,他擋在了葉之瑜面前,體型的差距狠狠將葉之瑜籠罩在自己的陰影底下,銀發少年瞇著眼,質問道:“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第46章
為什么不接他電話?
為什么不回他微信?
買了個破手表, 以為能還清所有人情了是吧?
江左晗差點沒氣死。
有時候,他真想敲開葉之瑜腦殼看看清楚,里面到底有沒有他江左晗的位置, 上一秒還被他壓在床上紅著臉喘息,下一秒就六親不認地搞失蹤。
他也不懂了,自己怎么會被眼前木訥呆板,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木頭學霸gay勾引得魂不守舍的。
不就仗著自己漂亮, 會做飯,愛照顧人嗎?
沒了葉之瑜, 他江左晗找不到其他一模一樣的了?
但凡懂點事的,都不會在白嫖完資源后,立即逃之夭夭吧?
難道他一點可持續發展性沒有?
把他當作一次性餐具呢,用完就扔。
江左晗情緒正上頭,葉之瑜一副不想認真回答的模樣:“……沒聽見。”
“很好。”他滿身的寒氣:“微信也沒看到?”
“喂,富二代了不起啊——”段柒善擋在葉之瑜身前, 緊張道:“我警告你, 別想欺負我們家之瑜。”
“有你事嗎?”江左晗的語氣像化不開的冰山, 冰冷刺骨:“滾。”
媽呀, 這么兇啊。
段柒善哆嗦了一下。
葉之瑜怕他受牽連,低聲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解決。”
“啊……”段柒善聳拉著臉:“不去體校看帥哥啦?”
“葉、之、瑜。”江左晗聲音都變調了,像是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你真行, 不接我電話還去體校看帥哥——”
“帥哥下次再看。”葉之瑜推著段柒善的脊背, 催促道:“你先回宿舍,一會我再來找你。”
“……好吧。”段柒善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兇神惡煞的銀發帥哥:“他好像很生氣,你自己當心點。”
“嗯,我知道。”看段柒善走遠了, 葉之瑜才松了口氣。
下一秒,陰影便籠了上來:“什么叫下次再看?葉之瑜,你最好在老子還有點耐心的時候,解釋清楚。”
葉之瑜心想,你跟美女約會可以,我看帥哥就不行了?憑什么?
于是回答的語氣也夾槍帶棒的:“我可喜歡體育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句話明顯戳到江左晗肺管子上了。
龔澤霖不就是搞體育的嗎?還籃球社社長呢,真威武啊。
江左晗咬牙切齒道:“你喜歡體育生,老子算什么?”
葉之瑜抿了抿唇,不想說。
江左晗最煩他這樣明明肚子里有話,卻硬要憋著咽回去的樣子,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骨節分明的手指放肆地翻攪:“不說是吧?你的嘴巴只會吃別的東西卻不會說話?”
葉之瑜抓住他的手腕,使勁想挪開,可怎么也動不了半分,口水順著下巴淌了下來,嘴又酸又澀。
好過分。
都瞞著他跟女生約會了,為什么還要欺負他?
葉之瑜眼眶微紅,生氣地回道:“你是超雄巨嬰。”
“那可惜了,天天被一個超雄巨嬰按在床上吻,很痛苦很難受吧?”
他們站在校園里的石子路上對峙,周圍是碧綠的草坪,寬敞得要命,葉之瑜卻覺得格外擁擠。
江左晗緊緊貼著他,不是普通正常的貼著,而是故意地、過分地幾乎要融進去地抵著,一眼便能看出他們不正常關系地貼著,澀情包含著侵占欲地將他罩入懷中,然后陰惻惻地,又怨又哀地說道:“可我看到的怎么不是這樣?你明明很舒服很享受,你還會叫呢,還會喊我老公呢,喊我老公的時候,你是真想讓我當你老公,還是只為了要我幫忙,才委曲求全的,啊?你跟我說說,葉之瑜。”
葉之瑜臉都白了。
好像小心翼翼袒露的心思被堂而皇之拿出來質問了似的。
他當然是喜歡江左晗才喊的。
不然就算拿舅舅威脅,葉之瑜也不會答應的。
但現在他后悔了。
誰知道約會的時候,江左晗會不會讓另一個女生也喊老公。
葉之瑜特別想問他,這樣做好玩嗎?
又不敢問。
問了他就知道了吧,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
他會更加過分地、肆意地、居高臨下地玩弄他的感情。
“委屈求全才喊的。”葉之瑜眼眶儲滿了淚,哽咽道:“我討厭你,江左晗,我討厭你。”
……
葉之瑜咬著唇回到了寢室。
段柒善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淚珠無聲地在清秀的臉龐上滾落:“你沒事吧?他一看就是那種混社會,很兇的小流氓,一忤逆他,就要打人了。”
“江左晗不會打人的。”葉之瑜搖搖頭:“我自己太傷心了,才哭的。”
“那他剛剛堵你,你為什么不直接質問?”段柒善把紙巾遞給他:“我看他還不知道什么原因,導致你不理他的呢。”
“他是富二代,以前好多女朋友。”葉之瑜將紙巾擰成一團,緩緩地解釋道:“每談一個不到一星期就會分手,我都不清楚為什么,突然間開始喜歡我了,還把我和龔澤霖攪黃了,我還沒有跟他談,可如果談了,是不是也會像他從前那幾段感情一樣,過一個星期就膩了?”
段柒善坐在他身邊,沉默了一會,安慰道:“富二代做事沒有理由,隨心所欲的。”
“你也覺得是嗎?”葉之瑜還有點哽咽,輕聲抽著氣:“我就是覺得,他們花的、用的、隨隨便便大幾十萬,幾百萬,是我半輩子、一輩子才能積攢到的錢,我不答應和他在一起,他會一直認為我好玩,用這些錢買我的心,可我只有一顆心,被他買走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懂你。”段柒善拍拍他的肩膀:“連我和周崇都沒這么大的差距,不管經濟上還是思想上,我們好歹能保持一致,你跟江左晗,他完全能把你當作寵物養,享受完就扔了。”
葉之瑜聽完,眼淚流得更快了。
“別傷心。”段柒善道:“至少在我看來,他對你占有欲很強。”
“他天生占有欲就強。”葉之瑜抿了抿唇:“他寫過的作業本,都不愿被同學碰一下,有一次把同學嚇得一周不敢來學校。”
“這……”段柒善瞠目結舌:“……好像聽你提起過。”
“他班主任沒辦法,上門家訪,剛好我在給他輔導英語,老師讓我勸勸他,能不能原諒那名同學,不然人家一直不敢來上課。”葉之瑜想起曾經補課的日子,也過得挺苦,可至少有盼頭,他的關系一清二楚,可以拿工資,現在不一樣,一汪清水徹底被他攪渾了。
“可他后來不是聽你的話,不計較了嗎?”
“他才不是聽話的人,只會跟我談條件。”葉之瑜眼眶里的淚珠又開始打轉:“說要想他答應,就得按照他給的菜單,每天晚上去他家做飯,一個星期。”
葉之瑜同意了。
他可憐那名躲在家里不敢上課的學生,才愿意幫忙的。
后來才知道,那名學生不是害怕江左晗才不去學校的。
只是恰好因為作業本的事,江左晗把他罵了一通,正好有了借口。
他們那所學校里富二代太多,那學生存粹厭學,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家長卻當真了,壓著班主任去協調,班主任心里清楚,但沒辦法,只有葉之瑜傻,不僅相信了,還去求江左晗。
結果不是江左晗“原諒”那名學生,而是放話明天不來上課那一輩子別想來了,不然見一次打一次,第二天,那名學生乖乖來上課了。
這件事才算解決。
反正,他總是被江左晗耍得團團轉。
段柒善感慨:“私立學校里面彎彎繞繞還真多。”
葉之瑜忿忿:“所以我才討厭富二代。”
可葉之瑜也就嘴硬。
實際上,跟江左晗吵架的幾個晚上,他一直在做噩夢。
夢見自己在大街上偶遇江左晗,后者攬著一個漂亮美女的腰,看到他時,勾勒出譏諷又漫不經心地嗤笑:“不是很高傲嗎?吃什么醋呢葉之瑜,她的腰摸上去可比你的細軟多了。”
驚醒后,葉之瑜一身冷汗。
在跟江左晗不歡而散后,他的確沒再來找過自己了。
葉之瑜耳根清凈了不少,心也一點一點地空了。
他和段柒善一起去體校看了帥哥,真有帥gay想加微信時,又鬼使神差地拒絕了,段柒善不可能天天安慰他,自己都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了,周崇來宿舍找過他,一樣被轟了出去,至此鬧掰。
他抽空給江佑晨補過兩次課。
站在江家門口的時候,葉之瑜恍如隔世,上一次不小心在這里撞見了江左晗,這一次江左晗不在,他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失落。
龔澤霖想加回微信,被葉之瑜婉拒了。
他不想再糾纏下去,也想開了,三千塊就當買個教訓送給龔澤霖了。
倒是秦先生發來的辭職信讓他訝異。
憑他極差的人品,葉之瑜以為不可能照做的。
可偏偏秦先生老老實實辭了職,語氣恭恭敬敬,半句過分的話都不敢多說,整個大變活人,可見江左晗發來的證據份量有多重。
也是因為江左晗總護著他。
才讓葉之瑜產生一種,他也喜歡自己的錯覺。
實際不是的,這些付出,對他來說,也就舉手之勞。
當葉之瑜的生活陸陸續續回歸正軌,一天傍晚,他再次收到了江左晗發來的微信,上面的語氣不太好:“你那個紅酒生意到底做不做了?”
離他們鬧掰已經過去了兩周。
兩周前,紅酒生意已經進行了大半。
讓葉之瑜舍棄不甘心,可要他再跟江左晗接吻,又做不到。
所以暫時擱淺了。
指尖放在屏幕上,來來回回打了刪刪了打。
最終,葉之瑜還是回道:“做的。”
第47章
對面:“晚上過來。”
葉之瑜輕輕顫了下, 遲疑道:“明天吧。”
對面很快又回復了:“葉之瑜,今天敢不來,我們的交易結束了。”
葉之瑜緊抿著嘴唇。
回想起渾渾噩噩期間, 自己做的夢。
醒來后胸口悶悶地,像被刀子割開了一道口子似的,說到底,還是見不得他和女生在一起, 也不舍得徹底跟他斬斷關系。
心里想著接受不了,其實如果真接受不了, 就不會去了。
葉之瑜戴了一條白色圍巾。
穿著淺杏色的長毛衣,下面一條并不寬松的牛仔褲,天氣寒冷,絨線帽蓋住了被凍得粉紅的耳朵,整個人毛絨絨的。
江左晗打開門的霎間,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溫順可愛。
像一只通體雪白的兔子, 下一秒便會蹦蹦跳跳跌入他的懷里。
他最近又通宵了, 心情也不怎么好, 看上去滿身戾氣。
對上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眸, 心中的怨氣又化作一汪春水。
可轉念一想,他會來,還不是為了利益,不由譏諷地笑了笑:“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葉之瑜本就被寒風吹白了的臉頰, 又染上幾分蒼白。
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 格外楚楚可憐。
江左晗把他抵在了墻壁上,唇齒相融,貪婪地感受著懷中人散發出來的氣味。
明明才兩個星期不見,仿佛已經很久沒嘗過里面的滋味了。
是甜的, 軟的,意猶未盡。
葉之瑜的毛衣質量不好,特別寬松,輕輕一扯就能露出大半片雪白的肩膀,江左晗早不是淺嘗輒止就可以滿足的狀態了,吻到一半,便掀起了半遮半掩的杏色長毛衣。
“不要!”跟以往不一樣,葉之瑜不讓他碰其他地方。
強行闖進去,受到的反抗得非常激烈,以一種幾近搏命的方式在抵擋。
江左晗早對他了如指掌了。
思緒再怎么抗拒,也敵不過身體的實誠。
葉之瑜是表面看上去木訥,實際容易沉淪在快樂里的人,江左晗擒住了他反抗的雙手,加深了吻。
葉之瑜的眼瞳閃過痛苦迷離的神色。
這是他妥協的前兆。
江左晗薄唇微勾,心情漸好,再次掀開他的毛衣,隨著一陣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他第一次被咬。
之前做得更過火的時候,葉之瑜也沒有咬過他。
江左晗心底的無名邪火“蹭”地一下又升了上來。
他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珠,冷冷道:“賺錢也要欲拒還迎嗎?”
葉之瑜動情而染上紅暈的臉又驀然蒼白起來。
之前默認是因為喜歡,擺脫不了便半推半就了,現在抗拒是因為想起江左晗還有別人,親他可以算作交易,更進一步的行為又算什么呢?
葉之瑜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當初說好的,我們只接吻,一次一箱,其他不算在交易里面,不能做。”
他一板一眼的模樣加劇了江左晗窩火的程度。
這個油鹽不進的小東西。
葉之瑜比他年長兩歲,身高卻停在一米七五不動了。
自從江左晗開始請私教健身后,單手就能抬起他的腰,輕輕松松將人橫抱起來,身體不受控制的恐慌感讓葉之瑜大驚失色:“你干什么——”
“葉之瑜,我們只是口頭約定。”
江左晗舔著后槽牙,一邊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一邊一字一句地威脅:“要是我單方面爽約,你能拿我怎么樣?”
他眼睜睜地看著葉之瑜漆黑的眼瞳瞬間放大了,里面有害怕,惱怒,慌亂,顯然沒想到他會吃干抹凈不認帳。
即使在外租房,江左晗也不會虧待自己。
他的床很軟很大,葉之瑜陷下去的地方,堪堪只占了三分之一。
江左晗扯開他的腰帶,聲音摻雜著傲慢和冷意:“葉之瑜,你再反一個試試,前面那些努力就都不算了。”
葉之瑜果然僵硬著不動了,眼里好像又變得水盈盈的,儲滿了淚。
江左晗也不喜歡碰一根木頭。
他只想讓葉之瑜承認,自己做的這些事,他也很喜歡,他也會對自己動qing,也是第一次,用了手指。
然而除了繃緊的身體,什么反應也沒有。
沒有軟綿綿的哼哼,也沒有染上賞心悅目的緋紅,而是抽泣著,倔強地、嘴角緩緩淌下一條蜿蜒的血漬。
原來寧愿把自己的舌頭咬破,也不肯接受他。
江左晗悻悻地收了手。
他有些挫敗,這樣欺負葉之瑜,也并非本意。
一時間,鴉默雀靜。
許久,江左晗道:“你不想要以后不別來了。”
看見葉之瑜的身體又開始僵硬,那雪色的兩瓣白得有些晃眼,不禁撇開臉,自嘲地笑了笑,語氣意外地平靜:“明天我會把那間倉庫的紅酒全部買下,結清賬款,你也自由了。”
葉之瑜知道,紅酒了結了,他們也沒有理由再見面了。
江左晗開學又在外面租房,以后給江佑晨補課,大概率也碰不上面。
再遇到,就是陌生人了吧。
葉之瑜沉默地穿上褲子,不知道是喜是悲。
趁著未陷得太深,早點分開是應該的,要不然等江左晗玩膩了,還有更心痛的時候。
然而聽到江左晗放棄的那一刻,他依然心如刀絞。
算了。
現在逼他放棄,比起將來玩膩了放棄,更有尊嚴一點。
葉之瑜宛如一抹游魂,在街邊游蕩了許久,才回到學校。
他好像失去了渾身的力氣,草草刷牙洗臉洗漱一番,躺回了床上。
夜里,又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
明明也沒跟江左晗開始,爭吵后葉之瑜一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短短一個星期瘦了五斤,同系的小學妹見到他,露出驚訝的神情:“葉之瑜,你在減肥嗎?看上去瘦了好多……”
葉之瑜頹然地搖頭:“沒有。”
“不要過度減肥。”小學妹嚴肅地說:“你已經很完美了,再瘦下去就要變成排骨精了,不好看。”
聞言,葉之瑜的尸體暖暖的,牽起一抹難看的笑容:“謝謝你。”
下課后,一個兔斯基頭像請求加他的微信。
葉之瑜看了一眼備注,顯示是周崇,段柒善的前男友。
回想起周崇一身腱子肉,竟然用卡通頭像做表情包,還挺反差萌的,加他,十有八九是想讓他幫忙跟段柒善說好話,求復合。
不過,他對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沒什么好印象,就沒有搭理。
下午,周崇直接在圖書館找到了葉之瑜:“我請你喝咖啡。”
剛要拒絕,周崇苦笑道:“總不能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吧?”
葉之瑜一愣。
難道還有其他隱情?
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周崇如獲大釋。
他一直知道葉之瑜跟自己老婆關系好,這幾天段柒善把他拒之門外,不愿溝通,實在沒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求他的好朋友幫幫忙。
咖啡店里。
周崇小心翼翼地問道:“善善現在對我是什么看法?”
葉之瑜皺了皺眉:“背著他相親的渣男。”
周崇嘆了口氣,解釋這完全是一場誤會。
段柒善表面樂觀開朗,其實沒什么安全感,對他占有欲很強。
通俗點講,就是愛吃醋。
那天見面的女孩不是相親對象,而是他的堂妹。
堂妹在最需要關懷的時期被父母扔進了住宿學校,同寢室的舍友孤立了她三年,后來青春期,她表現得偏激又冷漠,父母卻滿嘴的“不乖”、“不懂事”、“廢了”,以至于堂妹自暴自棄,曾經優越的成績最后只上了一個大專。
跟堂妹分開后,周崇滿感慨萬分。
腦子想得都是如何讓大伯大伯母理解堂妹的苦衷。
這時候段柒善說話陰陽怪氣地,讓周崇覺得煩躁。
一氣之下,就說出了“沒錯,我就是去相親,我早膩了”的話。
段柒善當下臉色蒼白,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崇這才追悔莫及。
其實就是樁小矛盾。
葉之瑜想了想,問:“他經常吃醋,你是不是早煩了?”
周崇有些尷尬。
段柒善動不動查崗,有事沒事跟蹤他,周崇一直忍著,說實話心里挺不喜歡的,所以這次爆發出來,才會這么嚴重。
可他沒想過段柒善再也不理他了。
沒了老婆,他不用匯報行程,不用被纏著,也沒人煩他,自由了。
但失去的恐懼也涌了上來。
周崇一米九的大高個,說著說著紅了眼眶。
直言從前有老婆纏著的時光才是神仙日子,現在就算想匯報行程,也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葉之瑜思緒卻漸漸飄遠了。
果然,即便談戀愛,也不會有人喜歡一個常常吃醋的伴侶的。
更別說只有rou體關系的交易對象了。
他沒有選擇質問江左晗是對的,是在給自己留體面。
回到寢室,段柒善已經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是gay,也對同性的喜好一清二楚,葉之瑜看著他穿的白襪子和寬松短褲,心中警鈴大作:“你去哪里?”
“夜店啊。”段柒善:“老子要來場艷遇,要不要一起?”
他一把勾住葉之瑜的肩膀。
……夜店。
江左晗高中時期最愛去的地方其中之一。
葉之瑜抿著唇,語氣不太好:“沒有艷遇,只會有一夜情,去那里的人都是玩咖,小心得艾滋病。”
“……不會這么嚴重吧?”
段柒善其實沒去過。
他也是從小浸泡在知識的海洋中,才考上重點大學的。
那天周崇厭煩的表情在他心里始終是一根刺。
憑什么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吃醋,周崇卻不會?
不僅不安撫,還露出那副傷透人心的表情?
那一瞬間,段柒善特別想報復回去。
“我只想放肆一把,讓周崇吃醋,這也不行嗎?”段柒善嘴一撇,面色像卸了力一般慘白又虛弱:“我每天都很傷心,吃飯的時候想他,睡覺的時候想他,有時候課上著上著還是想他,之瑜,我好想忘記他啊……”
葉之瑜看著他曾經圓潤的臉頰微微凹陷下去,心中酸澀:“那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身邊半步,好嗎?”
段柒善黯淡的眼眸一亮:“你愿意陪我,是不是?”
葉之瑜點了點頭。
他們找了一家高端夜店,一進門,葉之瑜就被震耳欲聾的DJ聲吵死了。
腦子里莫名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魏森的耳背,不會是經常逛夜店導致的后遺癥吧?
等江左晗年紀大了,說不定也是個脾氣暴躁的耳背小老頭,護工跟他說話他都聽不清楚,被嫌棄死。
葉之瑜被自己逗笑了。
倒是段柒善在周圍氣氛的帶動下,變得異常興奮,迫不及待地走向吧臺,朝調酒師道:“幫我調杯雞尾酒。”
“別亂走。”混亂的人群,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導致葉之瑜的視線很難緊隨其后,他皺著眉,捂住耳朵,吃力地選了個位子坐下:“我都看不到你了……”
調酒師看他青澀的樣子,饒有興致地問:“第一次來?”
這家夜店不是gay吧,但葉之瑜也算有雷達,隱隱感覺到調酒師投向自己的目光,透著幾分審視,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于是轉移話題道:“給我也調一杯。”
調酒師勾唇一笑,手指靈活地擺動起酒杯:“吵到你了吧?”
“其實我們這里平時DJ聲不會這么大。”他抬了抬下巴,朝著一個方向指去:“喏,那里一群富二代,有一個發酒瘋發一個小時了,經理勸了好幾次沒成功,我們聲音吵一點,反而不會引人注目,對吧?”
葉之瑜瞇著眼,朝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結果人隔著人,什么也沒看到。
第48章
跟調酒師攀談的間隙, 段柒善已經把調制好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他眼尾泛著紅。
“少喝點,酒精傷身……”葉之瑜想勸他,聲音卻淹沒在聒噪的音樂里。
段柒善一杯接著一杯, 喝得又急又快。
調酒師將調好的Wisteria推到葉之瑜面前:“我特調的,嘗嘗看?”
眼前的雞尾酒明顯比段柒善的好看,橙色的底,加了椰奶和菠蘿汁, 浮在上面,五光十色。
葉之瑜端起透明的杯盞, 輕抿了一口。
冰冰涼涼,但身體里血液的溫度很快上升了。
“這是正常的嗎?”葉之瑜驀然警惕起來:“你里面沒加其他東西吧?”
調酒師一怔,失笑道:“看你的樣子不常喝酒啊,我還不想坐牢,怎么會做犯罪的事?”
想想也是。
自從被江左晗灌醉過,他猶如驚弓之鳥。
也不是說排斥, 而是每一次見到酒, 腦海里會不由自主閃過當初的畫面。
段柒善掩面輕泣。
調酒師問:“他失戀了?”
“嗯。”葉之瑜垂下眼簾, 輕輕應了聲。
段柒善情緒不太對。
他一把抓住葉之瑜的手腕, 哀怨憂傷地問道:“老公,你嫌棄我了是不是?”
葉之瑜:“……”
“我就知道。”段柒善斬釘截鐵:“我一直查崗一直查崗,讓你不耐煩了,才會去相親的, 我們談了三年, 你不喜歡我了……”
他喝醉了。
連醉酒都想著周崇。
幸好,周崇也放不下他。
“放心。”葉之瑜摸摸他的腦袋:“我永遠不會對你不耐煩的。”
轉身拿起手機,給周崇發了地址和信息。
原本,葉之瑜不愿幫這個忙, 他希望周崇自己把好友追回來。
可誰讓段柒善喜歡呢,葉之瑜也舍不得讓他痛苦。
調酒師仍是一副想搭訕的狀態。
葉之瑜感覺體內的酒精在持續發酵,便側了側身子,將視線轉向舞池。
突然,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就在剛才,他好像看到一個高挑惹眼的身影站了起來。
身影只立了一霎,又被另一只手拉了下去。
五彩斑斕的燈光打在那抹影子的側臉上,只映出模糊的五官。
鬼使神差地,葉之瑜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
……又在逛夜店。
爭吵后,他魂不守舍、夜不能寐,江左晗倒是過得瀟灑自在。
不知為什么,葉之瑜的心情瞬間低落起來。
委屈之下,將手里剩下的半盞雞尾酒一飲而盡。
……
江左晗懶洋洋地倚在沙發卡座上,修長的手指不停撥動著打火機。
看上去悠然自得,實際都是表面啊,表面現象。
馬上風雨欲來。
一旁魏森,張權,還有另外幾個富二代罕見地沉默。
面面相聚后,張權面露苦色,忍不住開口:“三天了吧?”
“是啊。”魏森嘆氣:“整整三天了。”
“誰有嫂子電話?”張權撓撓腦殼:“要不打一個?”
“打毛線。”魏森有是有,不過不敢:“你想讓葉之瑜知道晗哥整天醉成一灘爛泥,一醉就發瘋到處找老婆,一找就是一個通宵?晗哥不要面子的?醒過來不抽死我。”
以前剛認識葉之瑜的時候,江左晗也常逛夜店常喝酒,不過頂多把自己搞成微醺的狀態。
到處發酒瘋還是最近才能見到的壯舉。
陶敏敏已經回國了。
問了他們好幾次要不要見面,就江左晗現在的樣子,真不是聚會的時候。
“再過這樣下去,我們也撐不住了啊……”
上一秒張權感嘆完,下一秒江左晗猛地起身,張全猶如驚弓之鳥,條件反射般把人扯了回來:“冷靜冷靜,晗哥我們冷靜。”
江左晗茫然了一霎,紅著眼問:“我老婆呢?”
……又來了又來了。
他會先問他,再問魏森,然后問其他兩兄弟。
問不到就走進舞池里,逮著個人就問,一個一個問過去,跟神經病似的。
張權都要暴走了。
怎么每晚都是這個劇情啊——
追個男人而已。
不就沒追到嗎,有必要發癲?
魏森不虧是當哥哥的人,比張權有耐心,安慰道:“再等等,你老婆路上堵車了,很快就來。”
“噢。”江左晗聽進去了,屈起膝蓋,將下巴擱在腿上,乖乖地等待。
“還是你有辦法……”張權瞠目結舌,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悄悄道:“不過你有沒有發現,晗哥醉酒的時候,非常毀三觀。”
魏森深有同感:“你覺得有幾歲?”
張權摸著下巴,評價道:“不超過三歲。”
江左晗消停不過三分鐘,又站了起來。
“我要去接我老婆。”他語氣焦急:“不然他會被別人搶走的。”
說罷外套都沒穿就要往外面沖。
“媽呀——”張權和魏森一左一右限制住他:“大哥你別鬧了,外面天寒地凍,亂走我真怕您出事啊——”
“不行,我要去找我老婆。”
“別別別——”魏森急中生智:“萬一你一走,正好你老婆來了,豈不是錯過了?再等等,再等等……”
江左晗又愣了。
他覺得魏森說得對。
很委屈地重新坐了下來。
好不容易把江左晗按回卡座上。
魏森出了一身汗。
一抬眸,看見身段纖細的黑發少年無聲無息地站在他們旁邊,差點沒被嚇死,反應過來又是一陣苦盡甘來的狂喜:“嫂、嫂子?!我沒看錯吧?”
葉之瑜把段柒善還給了周崇。
周崇打車過來的,俊朗的臉龐上仍是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對我朋友好一點。”葉之瑜囑咐道。
“會的。”周崇鄭重地接過段柒善,輕柔又小心地將他攬進懷里。
送走段柒善,葉之瑜也該離開了。
一杯雞尾酒下肚,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兩條腿像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勁。
葉之瑜控制不住自己地,朝卡座的方向挪了兩步。
或許是酒精發揮了作用,換作平時,他肯定不愿上去自討苦吃的。
他會想江左晗現在會不會懷里正抱了個女生?
會不會玩得正嗨,發現他了是不是特別晦氣?
他應該也會掃了江左晗的興吧……
然而卡座上沒有女生,一眼望去,全是他幾個眼熟的兄弟。
不知為何,葉之瑜心情竟然變好了。
所以,才又往前挪了一下,江左晗似乎喝醉了,魏森和張權正扶他坐下。
葉之瑜不喜歡酒鬼。
但他總覺得江左晗身上囂張的氣焰消失了,平常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如今腦袋靠在沙發上,還有些迷糊,呆呆的,這樣的表情放在江左晗臉上顯得十分不協調。
魏森喊他:“嫂子!”
葉之瑜愣了愣,驀然尷尬起來,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干巴巴地問道:“他怎么在這里?沒去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吃法餐?”
問完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
酸得要死的話怎么也問得出口?
江左晗喝醉了,他那群哥們神智依然清醒,被發現了不笑話死他。
張權那壺不提開那壺:“嫂子,你吃醋了才跟晗哥吵架的啊。”
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是原先陶大美女定的聚會餐廳。
浪漫,輕奢,優雅的約會圣地。
張權一看立即警鈴大作,陶敏敏這小妞,算盤打到南天門去了。
只是……
且不說江左晗答沒答應,要去也是他們幾個哥們一起,魏森的妹妹也會來,七八個人左右吧,怎么說呢,還怕他們搞群P不成?
葉之瑜瞪大了眼睛。
白皙的臉頰上涌現出被戳破心事后的窘迫。
張權認真思索了下。
晗哥這副鬼樣子,可能還不知道嫂子因為什么原因不理他的呢。
“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不是陶敏敏約我們吃的那家法餐嗎?”張權笑嘻嘻道:“晗哥還沒說要不要去,不過按照他現在每天的狀態,恐怕也去不了了。”
葉之瑜的大腦懵了一霎。
難道不是單獨的約會?
他一直害怕地跟其他女人的約會,實際上只是富二代之間普通的聚餐?
可對方發來的記錄,語氣明明曖昧得不行……
葉之瑜悵然著,涌現出一股會不會懷疑錯了的愧疚感:“他怎么了?”
張權聳聳肩:“你自己看咯,連續三天都這樣了。”
江左晗已經從沙發上坐起來了。
規規矩矩地坐著。
仰起脖子,露出明顯的喉結,下顎線條流暢而清晰,桃花眼里布滿了血絲,薄薄的眼角下方,那顆痣像充了血一樣泛著紅。
他嘴一撇,委屈地喚道:“老婆。”
葉之瑜被震住了,不認識了一樣地盯著他的臉打量。
似乎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覺得眼前這個脾氣暴躁,性格囂張乖戾的少年可憐,甚至想把他抱進懷里呵護,江左晗好像完全沒發現自己的驚天壯舉,用暴起青筋的手臂,扯著葉之瑜的衣角,沙啞又低沉地撒嬌道:“老婆,我好冷。”
然后用狡黠的桃花眼,仔細觀察著葉之瑜的表情。
身體一點一點往前傾斜,深邃又深情的瞳孔閃過一抹精光,攬住了葉之瑜的腰,小心翼翼地將人帶到了腿上。
銀色腦袋埋進杏色的毛衣里,輕輕地磨蹭:“這樣就不冷了。”
葉之瑜五味雜陳。
有些愧疚,有些后悔,還帶著幾分被注視著的羞窘。
他摸了摸懷里人銀白色的腦袋,輕聲哄道:“我幫你把外套穿起來好不好?”
“不好。”江左晗猛地收緊了動作:“要抱,抱了才舒服。”
葉之瑜的腰被狠狠禁錮住,連腰線都勒了出來。
“別這樣……”
第49章
葉之瑜腦子嗡嗡地。
一時也沒察覺當前的姿勢對身旁幾位直男殺傷力有多大。
果然, 張權先是震撼,又咽了口唾沫,機械地左右轉動脖子, 企圖無視。
這算什么?
大鳥依人?
晗哥清醒后,會把他們在場的幾個眼珠子統統摳下來嗎?
“嫂子,快把晗哥帶回去吧。”他惶恐地撫去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齜牙咧嘴道:“喝斷片了都。”
葉之瑜也想趕快逃離, 耳根紅了一片。
自己坐在江左晗腿上,又放任他把腦袋埋進胸口。
江左晗是喝斷片了, 但他沒有。
此時此刻,葉之瑜根本不敢看那群富二代的表情,一定繽紛多彩。
幸好夜店的霓虹燈和震蕩的音樂模糊了曖昧的界限。
舞池里沒有其他外人注意到他們。
“江左晗。”葉之瑜在他耳邊試探地問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江左晗沉默了一會,又蹭了蹭胸前的毛衣,用期盼的語氣問:“老婆,今晚你要跟我睡嗎?”
還好聲音不大。
周圍音樂噪雜, 張權他們也沒聽到。
葉之瑜臉依然爆紅:“少得寸進尺了……”
沒想到江左晗立即委屈起來, 賭氣道:“今晚不跟我睡, 我就不走了。”
無恥的賴皮模樣讓葉之瑜不敢置信:“你……你……”
“要跟老婆睡。”江左晗閉上眼睛。
兩人僵持一會, 江左晗真一動不動,葉之瑜拗不過,只好先妥協,再作打算。
果然, 江左晗瞬間乖了, 醉醺醺地起身,跟沒有骨頭似的,將整個份量,都靠在了葉之瑜的肩膀上。
葉之瑜釀蹌兩下, 才勉強穩住身形,問周圍的人:“他開車了嗎?”
魏森回:“地下車庫停著。”
魏森告訴他車牌和型號。
葉之瑜詫異地發現江左晗出來瘋竟然沒有開那輛騷氣的法拉利sf90,而是一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寶馬。
叫完代駕,葉之瑜到處找他的車鑰匙。
江左晗對著他吹熱氣,輕浮地說道:“老婆,你摸我屁股干什么?”
葉之瑜碰到哪里,江左晗就跟著摸回來:“想上我?”
“老婆。”他低低地癡笑:“你想上我啊。”
“神經病。”好在周圍也沒人,但葉之瑜本來就是微醺的狀態,被他一碰腿都軟了,氣急道:“我在找你車鑰匙。”
“胡說。”江左晗很倔強:“你的手都讓我有感覺了。”
葉之瑜當他又故意捉弄人,結果發現真起來了,天真又流氓地望著自己,仿佛在期待后面會有什么發展似的:“……”
葉之瑜沒辦法。
脫下外套,綁在江左晗腰上,一會代駕來了也不至于太丟臉。
江左晗癡迷的表情凝固了。
他哀怨地把臉埋進葉之瑜肩窩里,喃喃道:“我就知道。”
“……?”葉之瑜莫名。
“你只看中我的錢。”
葉之瑜嘆氣:“我沒有。”
“那為什么只顧著找我的車鑰匙?”江左晗不滿地質問:“我這么難受了,都不幫幫我?”
說罷,抬起腰蹭了蹭葉之瑜。
清晰的觸感讓葉之瑜靈魂瞬間飛走了一半。
“等回家……”
葉之瑜也學會緩兵之計了:“回到家就幫你,好不好?”
更希望他一會別在車上發瘋,要不然第二天酒醒了江左晗可能自己都想掐死自己了。
“回家……”江左晗反復斟酌著。
正當葉之瑜以為他又要說出某些驚世駭俗的話語,江左晗話鋒一轉:“回家要吃奶糖。”
奶糖……
奶糖就奶糖吧。
江左晗家里一定是沒有的。
但附近便利店應該還開著,等會買一包就是了。
“好。”葉之瑜抱著他哄:“等回了家,想吃多少吃多少。”
代駕來了。
葉之瑜交接鑰匙,扶他上車。
江左晗突然安靜下來。
正當葉之瑜以為他鬧累了,剛松了一口氣,江左晗突然氣勢洶洶地問代駕小哥:“你摸我老婆手干什么?”
交接車鑰匙途中,代駕小哥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葉之瑜的掌心。
一下而已,江左晗氣得臉都紅了,暴跳如雷。
葉之瑜趕緊把他嘴捂上了。
所幸代駕小哥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
見識過無數酒鬼,鎮定自若地啟動了引擎。
“他開我的車,還摸你的手。”江左晗眼睛紅了:“你竟然幫他。”
葉之瑜打開車窗,試圖用冷風吹醒他進了水的腦子。
效果拔群,江左晗安靜了。
重新靠在他肩膀上,撒嬌道:“我冷。”
“少說話。”葉之瑜看著自己腰間,大腿如同八爪魚般纏著的手臂:“……就不冷了。”
一路上,代駕沉默寡言,風馳電掣,漂亮的倒車入庫停在車位上。
“謝謝。”葉之瑜捂住江左晗的桃花眼,借過鑰匙。
代駕走后,葉之瑜緊繃的弦終于松開了。
江左晗質問:“你怎么還不親我?”
他聲音突然拔高,在空蕩蕩的車庫內回響。
幸好已經半夜,里面沒什么人,不然葉之瑜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回家再親。”
敷衍過后,又氣惱地想,回了家再收拾你。
葉之瑜打算先去附近便利店買包奶糖,然后把江左晗鎖在臥室里面,萬事大吉。
“不要。”江左晗臉蛋紅撲撲的,一點戾氣沒有,顯得格外可愛。
可愛歸可愛,難纏也是真難纏:“你不親我,干嘛遮我眼睛,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去摸那個狗男人的手了?”
江左晗宛如一棵在森林里扎根了百年的蒼天大樹,任憑如何生拉硬扯,都無法挪動半分。
天寒地凍,葉之瑜累得出汗了。
他咬了咬牙,心想反正醉成這樣,第二天肯定不記得了,干嘛要有心理負擔,于是定了定神,說:“我問你三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我再考慮要不要親你。”
江左晗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
葉之瑜深吸一口氣:“約你去Ultraviolet by Paul Pairet的人是誰?”
江左晗的睫毛微微一顫,牽起他的手道:“陶敏敏。”
“你去了嗎?”
“沒有。”
還有一個問題。
葉之瑜想知道答案,可即便面對醉了的江左晗,也難以啟齒。
“你說你喜歡葉之瑜,是認真的嗎?”
“當然。”江左晗把他抱進懷里,溫聲細語地說:“葉之瑜是我老婆,最喜歡他了。”
按照約定,三個問題已經結束了。
葉之瑜仍然忍不住繼續:“為什么?”
為什么江左晗會喜歡葉之瑜?
不覺得很莫名其妙嗎?
明明以前……他喜歡女生。
江左晗扭捏了一下:“不告訴你。”
葉之瑜有些失望。
然而醉酒狀態下的銀發少年太可愛了,跟平時討厭的模樣判若兩人。
葉之瑜把嘴唇湊到他的臉龐邊,小聲道:“我也喜歡你。”
再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不過只有一點點。”吻完仿佛用盡了所有勇氣,葉之瑜熱氣騰騰地補充道:“你不要得意。”
江左晗的門是指紋鎖。
葉之瑜總算不用費盡心思地找鑰匙了。
把人放到床上,才起身,江左晗又不愿意了:“不許走,說好一起睡覺的。”
“你不是要吃奶糖嗎?”葉之瑜無奈:“我得去超市買。”
“嗯。”江左晗鼻音很重,含糊地要求:“還要喝牛奶。”
“好吧。”葉之瑜決定把叫代駕的記錄,去超市的小票一樣一樣保存起來,方便明天找他報銷:“其他的呢?”
“沒了。”江左晗起身,呼吸離得很近:“可以嗎?”
“無所謂。”葉之瑜眉眼一彎,點了點他的鼻子:“反正是你出錢。”
江左晗握住點著他鼻子的手指。
把人一翻,按在了床上,寬松的杏色毛衣,輕易地被掀開了。
“老婆。”銀色的頭發垂落在白皙的胸膛上,喉結滾動:“甜的。”
他的老婆有股甜甜的奶香味。
像奶糖一樣。
……
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朝霞滿天。
江左晗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連續三天他都是這樣度過的。
一開始跟葉之瑜不歡而散,他已經想好了要放棄,第一天,正常上課,第二天,腦海里時不時閃過葉之瑜委屈又別扭的勁,第三天,他開始不甘心,憑什么他莫名其妙冷暴力不理自己?第四天,滿腦子地葉之瑜。
不喝酒,臨睡前就會想起葉之瑜。
一喝酒,白天還是總想他。
江左晗火氣很大。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驚覺這里不是夜店,身上還換了套新睡衣。
晨曦透過窗簾照耀進屋內。
發質柔軟的纖細少年推開了臥室的門,微微一愣:“你醒了?”
江左晗看了兩遍才確定真是葉之瑜。
皮膚這么白,腰這么細,臀部卻微微鼓起,繃緊了牛仔褲,一顰一笑都在勾引他的葉之瑜。
“你怎么在這?”江左晗跟見鬼了似的。
本來還有點緊張,見他一點想不起來昨晚的事,葉之瑜松了口氣,把坐好的醒酒湯端到他面前,吹了吹:“頭還痛嗎?趁熱喝了。”
江左晗接過碗,舔著后槽牙:“老子應該還沒讓你恨到,想毒死我的地步吧?”
“不喝就算了。”葉之瑜沒好氣地想要拿走。
江左晗沒讓,把碗往身后一放,盯著那張漂亮、惹人憐愛的臉蛋打量許久,問:“你是不是又有事求我了?”
這張嘴真討厭。
葉之瑜昨晚想起這張討厭的嘴連哄帶騙地把他親腫了,頓時又羞又氣,“噌”地一下起身:“廚房里還有粥,記得吃完,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行。”江左晗頭還痛著,但反應奇快,上次放手他后悔到現在,這次必須問清楚:“你干嘛不理我?還有,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葉之瑜。”他的語氣又急又亂:“不回答不許離開。”
第50章
葉之瑜怔了怔。
看著自己被禁錮住的手腕, 抬眸從江左晗的桃花眼里,仿佛又看到了昨晚他脆弱的樣子。
“你喝醉了。”葉之瑜心里一酸,撇開臉:“他們讓我送你回家。”
說到底, 是他錯怪了江左晗。
喝醉酒頭疼,也是他害的。
江左晗使勁回憶了一下。
完全想不起來。
“他們找你去了?”
問完又覺得不像,他這群哥們不是毫無邊界感,愛多管閑事的人。
剩下只有一種可能。
江左晗的臉瞬間黑了, 聲音也拔高了:“你逛夜店了?”
葉之瑜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怎么能去夜店——”
江左晗雙眼冒火:“里面魚龍混雜,有幾個好人?”
……夠雙標的。
葉之瑜抿著唇, 皺起眉頭:“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那能一樣?”一想起他身上那件松松垮垮,隨便一掀就能摸到里面的薄毛衣,還有緊身到完全展露出圓潤臀型的牛仔褲(并沒有),一本正經但一碰就化成一灘水的身段,江左晗稍稍回憶便心潮澎湃,更別說夜店那群餓狼——
“隨你怎么想。”葉之瑜起身。
“等等。”江左晗雙眸微瞇, 一把將他拉到身前, 自上到下, 狠狠地打量, 最終停留在他胸口,氣急敗壞地問:“你這里怎么回事?”
毛衣雖薄,也不應該有明顯豆芽的輪廓吧?
葉之瑜見他又要掀自己毛衣,露出慌張的神色, 連忙護住衣擺:“你干什么——”
江左晗越發確定他心里有鬼, 打了一下他的屁股:“松手。”
葉之瑜愣住了。
他……剛剛做了什么?
反應過來臉頰漲紅。
這人怎么可以這么無恥?
江左晗毫無心理負擔地嗤笑,一把掀起毛衣。
下一秒,瞳孔震顫。
雪白的胸膛上全是曖昧交錯的痕跡,最觸目驚心的是一左一右, 又紅又腫,看上去都充血了,翻涌的醋意沖上喉嚨口:“誰干的?!”
他都舍不得碰的地方。
如今觸目驚心,一片狼藉,一眼便知曾經受過的蹂躪。
“你有病是不是?”葉之瑜推開他,遮擋住自己:“我好心才送你回家的,少對我管東管西的。”
況且昨晚誰騙他要吃奶糖的啊。
結果一晚上咬著他不放,一大清早不記得了又翻臉不認人。
江左晗眼眶猩紅。
去夜店瀟灑……發生這種情況屬實正常。
他們早已結清了酒款,不清不楚的關系也結束了。
至少……葉之瑜現在理他了。
“好歹……也要涂藥吧。”江左晗憋屈地說:“你這樣被毛衣蹭著,會不舒服的。”
“我知道。”葉之瑜默默整理好皺褶:“已經叫了藥房跑腿。”
江左晗像不認識一樣看著他:“葉之瑜——”
他沒有其他要解釋的嗎?
怎么做到被自己發現后,一臉平靜地敘述涂藥的?
葉之瑜瞪過來:“又怎么?”
江左晗立即慫了,只能自我安慰手里的醒酒湯是老婆親自熬制的。
他一口一口乖乖喝完了。
等宛如拖拉機般的轟鳴聲不再敲擊脆弱的神經系統,江左晗又開始不甘心了,念叨道:“你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嗎?”
葉之瑜收走了空碗,去廚房盛了一碗菜粥。
菜粥冒著滾滾熱氣,他怕太燙了,放在嘴邊吹了吹,聞言慢吞吞地抬眸。
“你都破皮了。”江左晗說:“他有艾滋病怎么辦?”
葉之瑜抿著唇糾正:“沒有破皮。”
江左晗又把音量抬高了:“你還爭這個?”
葉之瑜皺了皺眉,把勺子塞進他嘴里:“吃。”
江左晗下意識做了吞咽的動作。
鮮味充盈著味蕾。
好香,胃里如春水初生,溫暖花開。
江左晗鼻子一酸。
心想他不能失去葉之瑜。
這個木頭學霸gay好像天生就會照顧人,四處散發關愛,除了容易憋著心里話不說外,再找不出任何缺點了。
他溫柔漂亮。
又是容易遭渣男惦記的類型。
江左晗不敢想象那人嘗過一次后,會有多么食髓知味。
“我幫你上藥吧?”他小心翼翼地問。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葉之瑜皺眉:“不需要。”
江左唅不肯妥協,執著道:“你會痛的,葉之瑜,你自己上藥痛不痛?”
他好痛。
葉之瑜對上猶如青墨般的桃花眼。
臥蠶很深,眼尾微微上挑,像是染了一層挑色,睫毛如鴉羽般濃密。
真帥啊。
難怪縱使性格乖張暴戾,也深受白富美喜愛。
一裝起可憐,連葉之瑜都拿他沒辦法:“你想,就隨便吧。”
“輕一點。”
見葉之瑜松口,江左晗又止不住地冒酸氣:“昨天怎么不讓那個男人輕點?”
他讓了。
但那個人沒反應。
還鬧得特別兇,一定要含著才肯罷休,像剛出生的嬰兒似的。
葉之瑜被折騰得半宿沒睡,一大早熬了醒酒湯和菜粥,結果這個混蛋竟然以為他在跟別的男人鬼混,真是氣人:“他天生動作就重,不會輕。”
話音剛落,江左晗雙目赤紅,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像一只淋了雨的可憐小狗,葉之瑜一愣,不忍心再刺激他了,但要他主動說出昨晚的真相,又太過羞恥,猶豫間,江左晗已經說服自己,擰開了膏藥盒。
盡管做足了心理準備,再次看到雪白到透明的胸膛上遍布著的痕跡,還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抬眸觀察著葉之瑜的臉色,江左晗抬了一下他的腰,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這樣很近,方便涂藥。
葉之瑜的眉毛輕輕蹙在一起,但沒有明確拒絕。
江左晗垂簾,指尖浸在膏藥中,裝模做樣地攪拌。
然后毫無征兆地、發了狠一般,收緊臂膀,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上。
葉之瑜沒想過同樣不要臉的事他還會做第二遍。
柔軟滑膩的觸感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騙子!葉之瑜氣憤地推他,蹬他都沒有成功,沒一會聲音發了顫:“不要……”
“葉之瑜,你是不是只抗拒我?”江左晗忙著做另外的事,嗓音又悶又沉,帶著幾分黏稠:“別人這樣對你,怎么就要了,恩?”
他延著痕跡一路從左往右地覆蓋上去,細致地、綿密地,沒有遺漏分毫。
葉之瑜被刺激哭了,緊緊并攏雙膝。
昨晚,他也是一副又崩潰又迷失的丟人模樣。
幸好江左晗不記得了,誰知道今天他又重蹈覆轍,死死繃緊的弦瞬間斷了,葉之瑜一邊哽ye一邊忿忿罵道:“你是不是變態?總咬那里干什么?昨夜口允一個晚上了還不夠嗎——”
罵完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
江左晗動作一頓,緩緩仰起腦袋,舔了一下嘴角淌下的津水。
他頭忽然不痛了,大腦跟開了竅似的。
也是,葉老師前二十年連嘴都沒被嘬過,木訥單純的保守派。
除了他,沒碰過其他男人,怎么會一夜情呢?
不合常理。
他又重新欣賞眼前漂亮的風景。
原先的紅痕已經被發狠似的覆蓋了大半,如今水盈盈的一片,像果凍一般。
江左晗略帶粗糲的指腹按在脹紅上:“這些都是我弄的?”
葉之瑜隨著他的移動而發顫:“……不是。”
江左晗不爽了,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葉之瑜,你說謊。”
葉之瑜悶哼出聲,氣急道:“你才騙我,說要吃奶糖,其實根本不是,今天也是,說什么幫我敷藥,你哪里敷藥了?”
奶糖?
江左晗覺得喝醉了的自己沒搞錯。
甜甜的,軟綿綿的,不就是小時候含在嘴里的奶糖味嗎?
江左晗笑了,像偷腥的貓:“終于承認了?”
葉之瑜撇開臉。
不回答,就算默認了。
誰讓葉老師的臉皮薄得跟紙一樣。
“痛不痛?”嘴上說著憐惜的話,心底里卻回味無窮。
葉之瑜怕了他不老實的手了,緊緊握住不讓他動,瞪過來:“知道還咬?”
“下次不會了。”江左晗沖他笑:“下次我一定輕輕地咬。”
一點沒有認錯的態度。
“放我下去。”葉之瑜想生氣,發現他還牢牢攬著自己。
“不急。”江左晗的酒徹底醒了,眼清目明大腦轉得飛快:“你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幫他煲湯,喂他喝粥,仿佛一切回到了原樣。
還縱容自己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生悶氣的葉之瑜可不會對他這么好。
果然,葉之瑜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江左晗挑眉:“氣都消了,總不能讓我一個人蒙在鼓里吧?”
說罷,又點了一下紅痕交錯的胸口:“這里也經不了幾回。”
嚇得葉之瑜羞憤欲死:“我要穿衣服……”
“葉老師。”江左晗在他耳邊慢條斯理地說:“我還沒幫你抹藥呢。”
葉之瑜被他架在雙臂之間,動彈不得。
江左晗把手機遞過去:“葉老師不愿意說沒關系,可以寫在備忘錄里,設置密碼,等想給我看的時候再打開。”
葉之瑜遲疑著。
江左唅不會放任他想下去,手掌又覆了上去:“不愿意?”
“你不要——”他威逼利誘狡猾得要命。葉之瑜慌亂之下來不及思考,接過了手機。
輸入的時候,他將掌心彎成一把小傘,小心翼翼地擋住:“不許看。”
“悉聽尊便。”被滿足了的江左晗聽話安分,端起藥盒,沾了一點在指腹上碾了碾,語氣曖昧又纏綿:“該抹藥了。”
直到下午,江左晗才放肯他離開。
葉之瑜很乖,偷摸地把昨天的臟衣服拿去洗了,這是他在屋子重新變回空蕩蕩的時候發現的。
江左晗仰在沙發上,隨意把玩著手機。
他收到了魏森早上就發來的信息,還有剛剛重置好了的備忘錄密碼。
上面寫了一些很可愛的話。
原來葉老師吃醋了啊。
原來,溫吞內斂的葉老師,吃起醋來也如此沉悶晦澀。
差點以為老婆不要他了。
其實沒有,甚至比他想象的要喜歡自己多了。
一想起葉之瑜曾經的冷言冷語都是因為慪氣。
江左晗瞬間舒坦了。
嘖,不是說最愛體育生嗎?
就知道是唬他的。
其實早改喜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