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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鬼仙7

    周唐耳尖滾燙, 不茍言笑的容貌也有些動容,忍了又忍,最后說:“我等會拍張照片讓兄弟查一查。”

    “嗯, 多謝。”

    寧朝涼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事實上這兩人的底褲都被系統(tǒng)扒出來了。

    很快他在資料里發(fā)現(xiàn)新疑點, 是張命的一張離職申請,時間正是他車禍斷腿日的第二天, 從那之后他的身份就從賭場打工人搖身一變,成了賭場客人。

    這心態(tài)寧朝涼倒是能夠理解, 張命發(fā)現(xiàn)自己遇到了神, 甚至能幫他把車禍斷了的雙腿轉移給別人,自覺非同凡響,心態(tài)變了。

    總共也就這點可疑之處。

    看來張命身上已經(jīng)挖不出什么來了, 還要從別的地方下手。

    “這是什么?”寧朝涼在箱子里發(fā)現(xiàn)其它卷宗。

    周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這是局里的案子, 因為每一件都像和神秘力量有關系, 我就想著麻煩寧先生和有槐大師看一看。”

    寧朝涼倒是無所謂:“叫小神棍看吧, 這是他的專業(yè)。”

    有槐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瞪瞪地起床。

    周唐有事相求, 主動提出請吃午飯,好在這附近價格劃算口味好的飯店不少,他們在一家小炒店要了包廂。

    有槐一邊吃飯一邊飛快地點評, 一杯果汁沒喝完就給點評完。

    飯后,有槐接到電話, 然后哭喪著臉說:“我要回家了, 明天中午我要回家吃家宴。”

    寧朝涼看他糾結成這樣,無所謂道:“回唄。”

    “你陪我一起。”有槐提要求,“反正我都跟管家說你是我扎的紙人了, 你就裝紙人。”

    寧朝涼戲謔:“又不是龍?zhí)痘⒀ǎ劣趩帷!?br />
    這個世界的寧家四代同堂,有槐就是第四代的孩子。寧家雖然一貫的人丁單薄,但子嗣都不簡單,各有各的本事,一代代經(jīng)營發(fā)展,才讓寧家有如今規(guī)模龐大的產(chǎn)業(yè)。

    周日一早,管家突然造訪,帶著兩件套在防塵罩里的西裝。

    有槐還在睡覺,是寧朝涼去開的門。

    管家謙遜有禮,語言舉止都挑不出一點毛病:“少爺,麻煩您和小少爺換上衣服,我在門口等二位。”

    一家人吃飯規(guī)矩那么多的?腹議歸腹議,這個世界的寧朝涼是小神棍不是他,他答應管家,關上門上樓去喊神棍。

    寧家很遠,車駛向郊區(qū),又開了兩個小時,在山腳下轉了個彎,仿佛進入桃花源,一棟宏偉壯闊的莊園出現(xiàn)在眼前。

    鐵門打開,車緩緩開進莊園。

    寧朝涼發(fā)現(xiàn)這花園未免也太荒蕪了,有一棟這么好看的別墅,怎么會在花園上一點也不上心?除了用來裝點圍墻的滕蔓類植物,整座花園,竟然只有一顆枝繁葉茂的槐樹。

    等等,槐樹?

    他不由得蹙眉。

    系統(tǒng)怯怯地喊了一聲:【主人……】

    寧朝涼安慰道:【我知道,沒事。】

    車抵達正門口,一行人下車,寧家竟然還有專門的門童,替他們把車開走。

    感謝“紙人”的人設,寧朝涼不用過分偽裝,一路上只要當個不能離開的掛件,安靜跟著有槐就好,也沒有人主動搭訕,省去不少麻煩。

    他干脆給自己開了個主動跟隨的模式。

    寧家雖然人丁稀薄,但也僅限于寧姓的這一脈,四代下來,親家的親戚確實不少,小孩子嘰嘰喳喳吵得人頭疼。

    有槐不常回家,又一個人在外面當神棍,名聲不是很好,這一代人來找他聊天的人不多,就連長輩也沒有苛責他不學無術,提出要給他找份像樣的工作。

    到這里,寧朝涼覺得寧家除了吵,還是不錯的。

    寧朝涼還見到了有槐的親哥哥,今年已經(jīng)三十三歲,在寧家旗下的一個分公司當總經(jīng)理。和有槐這個弟弟比,哥哥無論是學歷還是工作履歷,都有些平庸。

    哥哥和有槐的關系也是若即若離,見面時只打了招呼,沒有說別的。

    終于等到家宴開始。

    寧家的餐廳能容下上百人同時進餐,整齊擺放一排長方形餐桌,餐桌上擺放著銀制餐具以及造價昂貴的陶瓷。

    那位一百多歲的老祖母這時候才登場,引起不小的轟動,嘴甜的孩子們早就叫開了。

    寧朝涼也有些意外,這個年齡還如此精神矍鑠,不需要拐杖助力,老祖母保養(yǎng)的很不錯嘛。

    大家按照輩分依次入座。

    老祖母坐在正中間長桌的首位,寧朝鳴忽的發(fā)現(xiàn),有槐坐在她左手邊,她的右手邊甚至沒人,也就是說有槐對面的座位是空的,而隔了這個位置之后,才有第二代也就是有槐爺爺輩的老人家入座。

    因為是最小的曾孫,所以格外疼愛?

    老祖母年齡畢竟上來了,吃不了多少東西,放下款筷子就問有槐:“最近在干什么?還在干那種不干不凈的活?”

    她一說話,有槐就放下筷子,頭埋得很低,一聲不吭。

    寧朝涼發(fā)現(xiàn),原來長輩沒有嫌棄有槐的原因在這呢,有老祖母嫌棄,他們敢越俎代庖嗎?

    有槐被批得一無是處,撅起嘴,眼淚在眼眶中直打滾。

    好不容易熬到家宴結束,大家想留下來住幾天的留下,想走的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有槐當然要走,這一次不是管家送了。

    一上車,系統(tǒng)就撲到他懷里:“你抱抱我,我超有用的,抱我就不傷心了,真的!”

    系統(tǒng)用兔耳朵小心翼翼卷住有槐的手腕。

    寧朝涼沒有說什么。

    車快開到城里,周唐忽的打來電話:“寧先生,有槐大師在嗎?你們有空嗎?”

    “說吧。”

    周唐語氣凝重:“是一個很奇怪的案子,剛剛發(fā)生,我正在案發(fā)現(xiàn)場,你和有槐大師方便的話,不如來現(xiàn)場看看。”

    寧朝涼征詢了有槐的意見后,答應下來。

    周唐給出的地址是城里一座不錯的小區(qū),二手房價格居高不下,小區(qū)一半是高層居民樓,另一半是聯(lián)排小樓,每一棟都有獨立的小院。

    案發(fā)現(xiàn)場就是一棟聯(lián)排小樓。

    樓外聚集了不少群眾,草坪上的女人已經(jīng)哭不出聲,她身邊的男人不斷安慰。

    周唐遞上鞋套口罩,邊走邊說:“這棟房子掛在二手平臺上出售,院子里有棵槐樹,中介擔心有人嫌棄不吉利提議砍掉,今天戶主夫妻請人砍樹,工人在槐樹的樹根處發(fā)現(xiàn)一具嬰兒的尸體。”

    寧朝涼說:“沒這么簡單吧。”

    周唐點頭,心情沉重:“半年前戶主夫妻報警,他們六個月大的兒子失蹤,當時是當做拐賣處理的。那具嬰兒尸體,就是他們失蹤的孩子。”

    院子里,槐樹已經(jīng)被攔腰砍斷,這是棵幼齡的樹,樹干并不算粗,挖出樹根后留下一個坑,樹根盤根錯節(jié),帶著新鮮泥土。

    中年法醫(yī)正在檢查嬰兒的尸體,邊看邊搖頭,唏噓不已:“造孽啊造孽啊。”

    周唐繼續(xù)說:“工人說挖之前,土地上沒有挖掘的痕跡,我們原本是傾向于他在撒謊,然而——”

    他掏出手機,展示一張照片。

    照片上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正牢牢卷著嬰兒,把嬰兒卷在中間,像在吸食嬰兒的血肉。

    那顆槐樹的枝葉,好像是比其它植物更翠綠鮮嫩。

    周唐說:“才短短六個月就長成這樣……不過我還需要找植物學專家咨詢一下。在此之前,不知道二位有沒有什么建議?”

    寧朝涼看向專業(yè)人士。

    有槐被他看得一個勁兒地搖頭,又似乎很害怕,一直緊緊貼著寧朝涼。

    寧朝涼攤手:“你看見了,他也不知道。”

    周唐也沒有趕他們走,只是表示希望他們留下來,萬一想到什么告訴他一聲就好。

    別墅上下共四層,這里也是屋主的傷心地,在掛牌售賣之前就搬出去了,上下空空蕩蕩,只有零星幾件家具,顯得格外凄涼。

    有槐被老祖母批評得現(xiàn)在眼角還在泛紅,心情低落,往沙發(fā)上一坐,像抱洋娃娃一樣抱著系統(tǒng),不肯動了。

    路過的警察疑惑,這人怎么抱著藍牙音響?

    “周隊。”法醫(yī)忽的靈光一現(xiàn),扭頭喊了一聲,“你聽過樹葬嗎?一種很古老的葬俗。”

    周唐先是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聽過,但具體的不清楚。”

    法醫(yī)站起來,捶捶老腰,掏出手機現(xiàn)場百度:“樹葬的方式有很多,有和這個小孩差不多的,就是把尸體葬在樹下,現(xiàn)代也有葬骨灰的。”

    小助手稀里糊涂道:“是不是知道孩子死了,不敢跟父母說,偷偷埋在樹下?”

    法醫(yī)立刻把尸體剛挖出來的照片懟他臉上,教訓道:“你來說說,半年這樹根能長這樣!?”

    周唐已經(jīng)招呼小跑腿把孩子爸叫進來。

    能住得起這種房子的家里一般非富即貴,孩子爸是個儒雅端莊的年輕人,三十歲上下,哪怕已經(jīng)傷心欲絕,一聽見警方要問話也毫不遲疑地配合,只有紅腫的眼眶和鼻梁暴露他剛才大哭一場的事實,說話時也是溫聲細語:

    “槐樹嗎?是寶寶出生那天我在他媽媽和他的見證下種的,警官,我知道民間傳聞槐樹寓意鬼樹不祥,但那是后世傳錯了,槐樹是吉祥長壽的象征,我和他媽媽希望這棵樹與他一同長大。”

    周唐拍了拍他的肩:“多謝。”

    調查一直持續(xù)到深夜。

    警方后勤也聯(lián)系上一位植物學教授,遠程視頻后,教授給了確切的答案,不可能。

    哪怕槐樹生長迅速,根系也不可能在半年內(nèi)生長得那么快,更何況植物根系在土壤下是向四面八方分散的,能最大限度地汲取水份和營養(yǎng),不可能生長成包裹狀,不符合植物天性。

    眼見結果越來越詭異,現(xiàn)場氣氛也古怪起來。

    這時候有人走進來:“周隊,門口有三個道士想進來。”

    周唐眉角一抽:“趕出去!什么亂七八糟的,還嫌不夠亂嗎?”

    傳話的實習警委屈道:“可是局長剛才打電話了,要讓他們進來。”

    第102章 鬼仙8

    周唐看了一眼在沙發(fā)上快睡著的寧朝涼和有槐,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這兩人徹底扭轉了三觀,哪怕這樣,他還是不信隨隨便便冒出來的所謂道士。

    他不知道他是被寧朝涼和有槐洗腦了, 以為能人異士就該是他們這種德行。

    別墅門口,年輕夫妻還沒有走, 孩子的爺爺奶奶也在,而外公外婆在孩子被送去進一步尸檢時跟著一起離開, 說是不能讓寶寶一個人。

    這種有深厚感情的家庭讓周唐忍不住動容。

    只是他在看見三位道士時,瞇了下眼睛, 露出一抹危險的寒意。

    這三個道士以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為主, 而這個男人身后跟著的兩個三四十歲的人,赫然是那天他發(fā)現(xiàn)在茶樓二樓監(jiān)視寧朝涼的人!

    雖然換了衣服刮了胡子,但周唐的雙眼之毒, 絕對不會看錯。

    這三個道士并沒有穿道士服,都是尋常的休閑打扮, 衣服鞋都是不錯的品牌, 但身上那股道觀里常有的焚香氣經(jīng)久不散, 哪怕沒有道士服, 也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

    夫妻和爺爺奶奶都是虔誠人士,平時遇到寺廟道觀都會進去拜一拜,這時候更是拉著帶頭道士的手不放, 無論花多少香油錢都可以,只希望孩子能安息, 下輩子平平安安。

    周唐揣著兜, 站在一邊安靜地看著。

    直到說完話,道士們才走過來。

    帶頭道士走到周唐面前,看了眼他的工作牌, 才道:“周警官,我是媧清宮孟舒,這兩位是我?guī)熤丁!?br />
    “這么年輕,竟然是師叔。”周唐同他握手,平靜地調侃了一句。

    孟舒比周唐矮了半個頭,在氣場兇悍的周唐面前顯得渺小不堪,聽到這句話他的胸膛微微挺起來:“我是師父親收的弟子。”

    這些小動作被周唐盡收眼底,他問:“你們來做什么?”

    孟舒直接道:“這次案件可疑,局長叫我們來看一看是否是邪祟作祟。”

    周唐嘴角一扯。

    “周警官沒見識過,自然不信,世界上邪祟不少,都是我們在收拾。請警官相信,我們是警方的幫手。”孟舒道,“警官,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周唐被一座名為“局長”的大山壓著,側身抬起警戒線,語氣冷漠:既然是“局長的意思,你們進去吧,記住如果你們膽敢破壞現(xiàn)場,我立刻把你們丟出去。”

    別墅內(nèi)的警方人員都十分敬畏他們局長,面對三位道士也都是禮貌有加。

    但周唐只允許他們站在與小院連接的客廳里,禁止踏入小院一步。

    他們?nèi)齻剛走進來,就臉色凝重,神秘莫測道:

    “師叔,看起來不簡單。”

    “是有問題,我也察覺到了,我等修為淺顯,師叔知道是什么邪物嗎?”

    孟舒沖兩人一擺手:“噓,不便說。”

    周唐原本還豎起耳朵認真聽,以為這三個裝神弄鬼的道士真的知道些什么,結果聽下來全是神神叨叨的話,什么也沒有,不由得又多了幾分鄙夷。

    對比起來,寧朝涼和有槐的直言直語就顯得舒服多了,他們辦案最煩的就是打機鋒,有時候聽見嫌疑犯撒謊都想上去暴打一頓。

    孟舒突然走過來:“周警官,我見識淺薄,需要回去查閱書籍才能知道是什么邪祟。”

    周唐反問:“真的是妖魔鬼怪干的?”

    孟舒頷首,篤定道:“當然,我不會看錯。”

    “哦。”周唐沉默了一瞬,又問,“你會預測刮刮樂嗎?”

    孟舒瞪大眼睛,滿臉茫然:“啊?”

    周唐不耐煩道:“算了,你回去吧。”

    連刮刮樂都不會預測,還在他面前裝神弄鬼?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真本事的。

    周唐以為這群道士是為了騙家屬的錢,會見好就收,沒想到第二天他還沒到局里,就接到局長電話,讓他趕緊來辦公室一趟。

    “你是說,那群道士懷疑這次的案件是連環(huán)案,受害者不止一個?還有受害者被埋在槐樹底下?”周唐一巴掌拍在局長的辦公桌上,怒道,“好,既然如此,讓他們拿證據(jù)出來!”

    包局長剛泡好一杯茶,滿滿當當?shù)牟杷凰慌模瑸R了一桌子,一邊擦水一邊勸道:“小周啊,你就聽吩咐辦事就行了。我知道你不信,出了事,我一個人扛。”

    周唐吃軟不吃硬,被他這態(tài)度拿捏得死死的:“我們每天要處理多少案件,哪有那么多警力篩查。”

    包局長道:“那些先放放嘛,殺人案最重要,我實話跟你說吧,這事是上頭的意思。”他一拍巴掌,滿臉無奈,“上頭堅信無疑。”

    周唐深呼吸幾下才勉強平復心情:“行,我立刻讓人去排查家門口附近有槐樹的失蹤案。”

    包局長直到最后才小心翼翼丟下一顆驚雷:“對了,道士們會加入查案,你給行個方便?”

    說完,他也不嫌燙,動作利落地抱起茶杯。

    沒想到這回周唐并沒有發(fā)火,而是提了個要求:“我有兩個朋友是研究植物方面的專家,我想讓他們跟著一起,您也給行個方便?”

    離開辦公室,還沒走遠,周唐迫不及待撥通一個電話:“寧先生?有件事想麻煩你和有槐大師,你們方便嗎?見面談?好。”

    二十分鐘后,離警局最近的商場負一樓。

    周唐請有槐和寧朝涼喝奶茶。

    寧朝涼指著有槐道:“他一大早要來這里玩,說吧,你有什么事。”

    周唐一五一十交代的辦公室的談話,他知道案件詭異,也相信如果真有什么怪力亂神的東西寧朝涼和有槐也一定能解決,無論如何他就是不信那群道士。

    寧朝涼好奇:“為什么。”

    “直覺吧,看人的直覺,那三個人心浮氣躁,總之不像。”周唐煩悶地掐了掐眉心,“你不喝嗎?是不喜歡喝?換一杯?”

    他和有槐的奶茶已經(jīng)見底了,寧朝涼面前的還一口沒動。

    寧朝涼一擺手:“我不需要進食。”

    自從坐下以后,有槐一直側頭盯著旁邊的彩票攤,看得女員工面紅耳赤。直到女員工拆開一份新的刮刮樂擺在臺面上,他立刻小跑過去,從那一沓新刮刮樂中拿了一張,三兩下刮開,周圍頓時想起來一片羨慕驚嘆的聲音。

    寧朝涼:“……”

    預測刮刮樂最在行是吧。

    有槐拿著一沓兌換的現(xiàn)金回到座位上,給三人各點了一杯奶茶,剩下的錢全捐給希望午餐工程。

    喝完奶茶,寧朝涼和有槐跟周唐回到雞飛狗跳的警局。

    “她死了!你們別打電話了!聽見沒有!她死了!”

    “我知道你們是催債公司偽裝的……別講那些沒用的,他早就走了,你們找他去,我又沒欠你們錢!”

    “我可憐的粥粥啊,你們找到他了?你們是不是找到他了?什么?樹?讓你們找人你們找樹?”

    “我那么大一老婆你們找不到,來問我家附近有沒有樹?你們是警察嗎?我要舉報你們!”

    辦公室里人人都在排查近幾年的失蹤案,一旦發(fā)現(xiàn)家附近有槐樹立刻聯(lián)系市政,開綠色通道砍樹,每發(fā)現(xiàn)一個匹配的案件都有警方人員趕往現(xiàn)場以防萬一。

    下午三點多,周唐的座機響起來:“周隊!挖出來了!是真的!槐樹根底下真的有尸體!”

    周唐把手中的案卷一卷,大步走到休息室喊人,“發(fā)現(xiàn)第一具尸體了,走吧。”

    路上,寧朝涼翻看案卷,是一樁兩年前報的失蹤案。

    失蹤人員是個叛逆少女,小小年紀逃課上網(wǎng),爸媽管不住就送去戒網(wǎng)癮學校,沒想到回來之后變本加厲,父母傷心欲絕干脆放棄,任由女兒在外面胡鬧。直到有一次女兒一連半個月不回家,父母才發(fā)現(xiàn)異常報警,然而已經(jīng)晚了,什么線索都沒有,他們也當女兒是和人私奔了,沒有再來警局過問。

    有槐探頭一起看:“她家住的是普通小區(qū),這個小區(qū)綠化面積不大,不可能有院子,樹呢?”

    寧朝涼已經(jīng)從網(wǎng)上找到失蹤少女居住的小區(qū),幾乎是和周唐異口同聲道:“小區(qū)綠化帶種的是槐樹。”

    周唐忍不住從內(nèi)后視鏡中看了后座的寧朝涼一眼。

    剛抵達案發(fā)現(xiàn)場,還沒下車,周唐的電話又響起來,來電顯示是另一組去挖樹的同事,他眉心一跳,車內(nèi)只有三人,干脆點開擴音:

    “周隊,發(fā)現(xiàn)尸體了,一年半前上報的失蹤案。這家的男人因為打老婆被警察幾次找上門,后來迷上賭博欠了巨額債款,然后不知道怎么失蹤了,他老婆報警之后,還有流言說是他老婆忍受不了家暴才失手殺了他對外宣稱是失蹤,但他老婆還替他還債呢。他家門口的雞棚旁邊種了棵槐樹。”

    掛斷電話,周唐喃喃道:“難道道士說的是真的?”

    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不是寧朝涼的專業(yè),他的特長在這個世界是一點也發(fā)揮不出來,他會開星際戰(zhàn)艦,能單挑整個蟲星,知道如何逃離黑洞,但這個世界用不上他的能力,他看向有槐。

    有槐滿臉茫然,預測刮刮樂已經(jīng)消耗完他今天的靈氣了。

    第103章 鬼仙9

    城外的現(xiàn)場交給同事, 周唐去處理叛逆少女案。

    少女的父母并不在家,圍觀的都是小區(qū)居民,有偷偷拍照的, 被敏銳的實習警察狠狠教訓了一頓。

    物業(yè)經(jīng)理則求爺爺告奶奶,拽著實習警察的褲腰帶不放, 祈求警方動作快點,這要是傳出去, 影響房價,住戶們該暴走了。

    “警察同志, 你們?yōu)槭裁磥硗跇? 是不是舉報?是不是謀殺?”物業(yè)經(jīng)理看見氣勢非凡的周唐立刻放棄實習警,急急忙忙湊過來,一連串道, “千萬別是謀殺,肯定是意外, 必須是意外!”

    實習警掀開警戒線, 周唐已經(jīng)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有槐跟著, 寧朝涼走在最后, 猛地聽見一聲:

    “道長,孟道長!”

    物業(yè)經(jīng)理腆著臉笑道:“您是媧清宮的孟道長,我記得您, 您肯定是察覺到這里有邪祟來驅邪的吧。”

    他看向圍觀群眾道:“大家放心,這位是媧清宮的孟道長, 發(fā)力高強, 有他在,大家都不用害怕了!大家快在業(yè)主群里說一聲,麻煩大家了!”

    媧清宮在本市十分有名, 是三大道觀之一,近幾年還成為了網(wǎng)紅打卡地,孟舒作為代替觀主出面舉行各種祭典的熟面孔,認識他的人非常多。

    孟舒沖所有人露出和藹的笑容:“諸位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群眾們都被他的這個笑容感染了,害怕情緒頓時蕩然無存。

    寧朝涼沒再理會,轉身進了案發(fā)現(xiàn)場。

    孟舒帶著兩個師侄進入現(xiàn)場后,倒是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當然也沒有超度。

    周唐當他們?nèi)耸强諝狻?br />
    這時候少女尸體還被牢牢裹在樹根下,如果不是少女的一縷頭發(fā),幾乎無法看見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中有具尸體,原本向外發(fā)散的根系也緊緊裹成一顆結識的繭。

    拍照完畢,法醫(yī)看著繭,手足無措,幾乎無法下手。

    一直到夜里九點多,現(xiàn)場取證差不多了,準備收工離開,才發(fā)現(xiàn)第三具尸體。

    這具尸體并不是報失蹤案才發(fā)現(xiàn)的,一年前,一個女孩在學校宿舍廁所昏迷后被室友送往醫(yī)院,經(jīng)醫(yī)生檢查才知道她剛剛生產(chǎn),至于孩子則不見了。醫(yī)院知道曾有這種情況,不懂事的女孩,廁所生產(chǎn),六個月的早產(chǎn)兒又非常小,應該是被沖走了。

    是一個女警查完失蹤案后,意外翻看這個案件,多想了一分鐘,和學校負責人確定宿舍樓下有槐樹,這才產(chǎn)生懷疑。

    挖出來后的嬰兒尸體特別小,像只小貓小狗。

    “等等。”孟舒抬起一只手在空氣中來回摩挲著什么,閉上雙眼,“我有感應……”

    寧朝涼冷冷打斷他:“兇手最近有再犯案?還有一起案子?”

    孟舒一愣:“你也能感應到?”

    寧朝涼沒好氣道:“這一具尸體是兩年前,郊區(qū)的是一年半前,學校里的是一年前,而昨天發(fā)現(xiàn)的則是半年前,每半年犯一次案,這么明顯的規(guī)律,還要感應?”

    孟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繼而又認真打量有槐,沒有在說什么。

    周唐仔細思考了一番:“有可能。”

    現(xiàn)實不是電視劇,電視劇里的連環(huán)殺手都有重度強迫癥,必須定期作案,還要用特定的殺人方式。現(xiàn)實生活中的殺人狂都是順手拿起什么就用什么,什么時候想殺人了就什么時候殺,毫無規(guī)律可言,只有順著現(xiàn)場留下的指向性證據(jù)才能抓到兇手。

    但周唐不自負,更不會冒險。

    這種時候,他寧愿浪費警力,也必須仔細排查。

    “我們先回警局。”周唐下定決心,又問,“是已經(jīng)發(fā)生還是沒有發(fā)生?”

    寧朝涼一聳肩,表示不知道。

    驀地,孟舒十分篤定道:“已發(fā)生,就在前兩天。”

    他額前已經(jīng)浮出冷汗,看起來像是用功過度,看向周唐,語氣也誠懇:“周警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也是為了天下太平,這次失蹤時間短,可能沒有報失蹤,要麻煩你了,我會繼續(xù)幫助你的。”

    周唐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好。”

    警局又開始全員加班模式。

    原本已經(jīng)搜查過近五年的失蹤案,挨個打電話詢問,終于發(fā)現(xiàn)三起案件。結果這下好了,沒有報失蹤,這樣查下去無異于大海撈針。

    周唐嚴肅道:“失蹤兩天以上沒有報案,說明受害者已經(jīng)成年不是學生,獨居,沒有配偶,可能沒有工作或者從事居家工作。我知道符合條件的人很多,但不試一下怎么知道。記住,有一個可憐的人想重見天日,回到親屬身邊,他在等你們。”

    警察們被他的話感染了,紛紛忙起來。

    孟舒突然走到他身邊,認真道:“各位警官,我也會協(xié)助你們。”

    周唐的眉頭擰了起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藏住了臉上的厭惡之色。

    但他不信是他不信,在座的媧清宮信徒有不少,認識孟舒這張網(wǎng)紅臉的更多,這么有名的道士站在這里驅邪鎮(zhèn)宅,還能鼓舞人心,一時間所有人都更有動力了。

    周唐沒搭理他,請寧朝涼和有槐去他辦公室休息。

    休息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但老大的辦公室絕對不會有人進去,寧朝涼就要答應,有槐搖頭說等會兒。

    寧朝涼自然隨他。

    十分鐘后,孟舒的兩個師侄拎著幾大包肯德基和達美樂走進來,油脂混合碳水的高熱量食物的香氣頓時充滿了整間辦公室,讓所有熬夜加班的警察們口水直流。

    孟舒客氣道:“大家加班辛苦了,別客氣。”

    平時辦公室加班最多給桶泡面加一根火腿腸,絕不多給,這頓宵夜可以說是滿漢全席了。

    有槐捧了半張披薩回來。

    系統(tǒng)忙不迭偷偷跳到他懷里,也被饞壞了。

    寧朝涼扶額。

    吃完宵夜,孟舒站在辦公桌中央,“我能感應到一些什么,你們繼續(xù)查。”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更何況是這么位道士站在身邊,也不影響什么,大家沒有阻止他。

    “你不用再查,她沒事。”孟舒指著一個小姑娘,“繼續(xù)下一個。”

    寧朝涼坐在一邊,【系統(tǒng)。】

    系統(tǒng)說:【不知道,啥都看不出來,要么是影帝,要么真的是有靈力,我一個機器人,感應不到靈力啊。】

    至于有槐,吃完飯靠著寧朝涼的肩膀睡著了,系統(tǒng)所幸鉆進他懷里,眼一閉,關機了。

    兩個小時后,熬夜讓大家精疲力盡,原本的亢奮情緒也都蕩然無存。

    “等等!你!”孟舒一聲吼,打破了寂靜,所有人都虎軀一震,緊接著又被他略顯扭曲的臉色和額上薄汗嚇了一跳。

    孟舒卻不管不問,四肢僵硬地走到一位男警身邊,死死盯著屏幕,看了片刻,雙手開始顫抖:“是他,我能聽見汽車聲,來來往往的很多,沒有一輛停下,他在被緊緊纏繞,那些根莖一點點絞緊他的脖子,勒著身體。”

    他忽的掐著自己脖子,臉色煞白,嗓音也像是因為窒息而沙啞:“還有螞蟻和蚯蚓在身上爬,往嘴里鉆。”

    他突然一怔,就要摔倒。

    “師叔!——”

    兩個師侄立刻沖過來扶著他。

    其中一個師侄解釋:“不好意思,隔空尋物讓我?guī)熓逑倪^渡,他需要休息。”

    辦公室內(nèi)鴉雀無聲,人人眼里卻浮現(xiàn)出敬畏。

    周唐看了一眼屏幕,嗓音染上疲倦:“找吧。”

    這人是個獨居青年,還是個未成年,無父無母,兩年來打工。上一份有登記的工作是小區(qū)保安,兩個月前被發(fā)現(xiàn)偽造身份證而辭退,還沒找到下一家,確實符合所有要求。

    他上一份工作有登記住址,該地方?jīng)]有物業(yè),便讓片區(qū)民警去敲門,同租室友說他有三天沒回家了,而樓下綠化帶中赫然種著槐樹,這棵槐樹另一邊就是柏油馬路。

    深夜動工,沒有多少人來圍觀,加快速度能趕在天亮前結束。

    尸體挖出來時,掉了滿地的蚯蚓和螞蟻。

    現(xiàn)場的幾個警察看向孟舒的眼神,越發(fā)尊敬。

    孟舒頂著一張蒼白的臉:“大家最近要打起精神來,所有尸體都被我們挖出來了,兇手很可能不甘心,還會繼續(xù)行兇。”

    “明白,孟大師,我們會注意的。”

    “孟大師要多休息。”

    這時候,幾乎沒有警察會懷疑他的話。

    現(xiàn)場勘探完畢后,已經(jīng)是天亮。

    有槐已經(jīng)困得站不住了,寧朝涼先帶他回家,結果這小子一睡就是一整天,睡眠質量著實讓人羨慕。

    寧朝涼則讓系統(tǒng)把線索理清楚,順便查查那個什么媧清宮。

    但這個宮除了門票系統(tǒng)和周邊商店會上網(wǎng),有跡可循,其他東西應該一律紙質版,連點長明燈都只收現(xiàn)金,什么都找不到,只在對外開放的前院有監(jiān)控攝像頭。捕捉到弟子的手機和筆記本,內(nèi)容也都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念經(jīng)打坐。

    這種地方至少是養(yǎng)不出孟舒這種人的,寧朝涼看得出,他是有點本事,但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深夜。

    系統(tǒng):【主人還不跑嗎?】

    寧朝涼拍了拍系統(tǒng):【又不是抓我的,誰的仇誰的怨讓誰解決。】

    他推開有槐的房門,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來,房間里滿滿當當,全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只認識浮塵、葫蘆、石敢當、鼎這些,其它的就超出他的見識了。

    寧朝涼一腳把呼呼大睡的有槐踹醒了,“起床了,妖怪,有人收你來了。”

    第104章 鬼仙10

    有槐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被踹的屁股, 打了個哈欠,半天才消化完寧朝涼的話,開機動作慢得像烏龜, 然后說了一個字:“哦。”

    也不知道是認命,還是預料到了。

    早在半個小時前, 寧朝涼就發(fā)現(xiàn)附近的居民像是中了咒一般,行尸走肉似的離開家, 緊接著無數(shù)特警悄無聲息地把這棟小樓團團包圍。

    寧朝涼無奈道:“你預料到這件事了嗎?要我?guī)阕邌幔俊?br />
    有槐搖頭:“我看得一般不準呢,你看, 我看到你來, 結果住了兩年你才找上門,準確度很差。你走吧,別再管我了。”

    ·

    樓下, 這次行動是由省級官員指揮,抽調了最好的特戰(zhàn)隊員, 所有人都荷槍實彈, 槍械上膛, 做好了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周唐原本是不可能來的, 他在局長辦公室門口意外聽到這件事,清楚必須摻和進來才能有機會,于是主動參加, 但不得不上交手機。

    他只配了把手槍,還被安排在后方。

    孟舒經(jīng)過一天的修整, 恢復如初, 他帶著兩個師侄站在指揮車邊,“大家放心,我已用傀儡符讓附近居民離開, 師父讓我們前來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人民群眾的安全。等會請大家務必小心,不要盲目沖鋒,如有危險立刻退出。”

    他幫助警方找到尸體,周唐對他的好感度從原本的不及格上升到及格,這一下,瞬間降至零下。

    孟舒又和指揮人員說了幾句,這時候才注意到周唐,他走了過來:“周警官是不信嗎?”

    周唐不樂道:“我信你個鬼。”

    孟舒這一次是直接聯(lián)系到省里領導,級別比周唐高了不知道多少,要不是他想讓周唐親眼看見,周唐還來不了,他不介意地笑道:“你那個朋友,外號有槐的,他是只惡鬼。那些人就是他殺的,我有證據(jù)。你肯定早就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問題,別自欺欺人了,周警官。”

    周唐渾身一震,有槐的確不像人,但他幫了曹常是事實,是鬼又如何?他周唐有恩必報,而且他看人……好吧,看鬼,不會出錯,有槐不像是會殺人的,孟舒如果說殺人的是寧先生說不定他還會信。

    現(xiàn)場準備完畢,特警開始破窗抓人。

    有槐沒有反抗,很快被特警壓了出來,并不需要孟舒等人動手。

    押解車是一輛重型裝甲車,除了手銬,還給有槐戴上了沉重的手鏈腳鏈,上車后更是用和車身焊接在一起的鎖鏈鎖住脖子,這條鎖鏈非常緊,他后背不得不緊貼著車廂才能呼吸。

    周唐看不下去了,怒道:“至于這樣嗎!他還是個孩子!”

    孟舒慢條斯理道:“周警官,我提醒你一下,你口中的孩子是殺害五個人的殺人兇手,他犯了殺戒,今后一定會繼續(xù)殺人,直到生靈涂炭。”

    周唐攥緊拳頭,無話可說。

    “對了。”孟舒想起來什么,走到小樓下,“那個自稱有槐哥哥的人,其實是他扎的一個紙人,周警官沒有發(fā)現(xiàn)吧。”

    他抬手施法,又閉上眼仔細感應:“行了,里面任何有法力的東西都被打散,只剩下死物。”

    周唐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寧先生,死了?

    特警離開后,附近居民又行尸走肉般回到各自的家。

    寧朝涼坐在小樓樓頂,這個世界的人類武器在他面前和糖豆沒什么區(qū)別,他跟上押解車,一路抵達警局。

    有槐被關在審訊室,也沒人進來審訊。

    周唐去開水間倒水,寧朝涼干脆從窗戶跳進來。

    “你沒事?”周唐一喜。

    寧朝涼不知道他在高興什么,也懶得問,直接道:“他們有什么證據(jù)懷疑是有槐?”

    周唐連忙關上門,順手反鎖,壓低聲音道:“是幾個人證,都是附近的鄰居,你們?nèi)ガF(xiàn)場的時候,他們認出有槐在案發(fā)日那幾天來過現(xiàn)場,當時不敢說,等我們走了以后才來報警。”

    寧朝涼無語:“這話也能信?”

    周唐搖頭,別說兩年前了,就是今天上午上班時在小區(qū)樓下遇到了誰,他都記不住,還是同小區(qū)的人呢 ,更何況陌生人?

    他忍不住看了寧朝涼一眼,這對兄弟那么好看,會不會是這么才記住的?

    想著,他又拼命搖頭,他們又不是你!

    寧朝涼:“?”

    算了,是給有槐脫身?還是趁兇手放松警惕,抓到他?

    兄弟重要。

    既然對方用人證,他就拿物證,這個世界不能偽造監(jiān)控,但巧了,他能。

    然而沒等寧朝涼出手,大樓上下突然陷入緊張之中。

    開水間正對警局大門,一輛紅旗L5停在警局門口,前前后后幾十輛SUV,還有三輛救護車。所有車燈都亮著,照亮整條陸,而每輛車里都坐著西裝革履的保鏢,看氣勢就知道是最專業(yè)的那種。

    紅旗車門打開,老祖母走下來。

    寧朝涼心里直感嘆,老祖母這是親自撈人來了。

    包局長嚇得直擦冷汗,“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是故意抓的,畢竟有證據(jù)。”

    老祖母橫了他一眼:“什么證據(jù)。”

    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壽星,這一眼連局長都承受不起。

    老祖母雷厲風行,從不說廢話:“我來就是領他走,他就是殺人放火十惡不赦,我也照樣領他走。有人問起,你讓他來找我,想追責的話盡管追。”

    她霸氣側漏,幾句話訓得局長不敢再說二話,連忙叫人放人。

    至于上面的人?開玩笑,上面的人也惹不起這位老祖母。

    這位可是開國元老啊,她心疼曾孫,誰敢不讓?

    有槐見到老祖母就像老鼠見到貓,頭埋得低低的。

    所幸老祖母也沒有在外人面前教訓孩子的意思,淡淡說了一句,“回去吧。”

    回到寧家莊園,已經(jīng)是天亮了。

    老祖母聽到有槐出事受了驚嚇,又連夜出去撈人,在救護車上吸了好一會兒氧,才緩過來。回到莊園,她更沒心思教訓有槐,在護士的陪同下休息去了。

    家宴結束后,留下來的不敢過多打擾老祖母清靜,住幾天意思意思就告辭。

    整棟莊園,除了保姆保鏢,冷冷清清,逛半天也見不得一個人。

    有槐在莊園里溜溜達達,沒人陪玩,百無聊賴,走到花園中的槐樹下蹲著。

    “樹下埋的是你吧。”寧朝涼的聲音響起來。

    有槐嚇了一跳,左右四顧,沒看見人影。

    寧朝涼解釋:“我隱身了,是光學隱身,和你的隱身咒不是一種,你看不出來。”

    有槐恍然大悟:“所以我隱身你也看不出來。”

    “我是在跟你說這個嗎。”寧朝涼堅信,他十七八時是個乖乖崽,絕對不會像有槐這么熊。

    老祖母怎么不抽他?

    有槐察覺到他語氣不善,忙道:“啊,對,埋的是我。埋了八九十年了吧,我不記得了,過了太久了。每隔一段時間還要重新辦身份證,輩分越來越低,實在是記不清了。”

    寧朝涼訝然:“老祖母是你……”

    一提起老祖母,有槐本能地發(fā)抖:“她是我姐。”

    難怪,家宴上有槐的位置這么特殊,也只有老祖母敢批評有槐,他根本不是寧家第四代曾孫,而是老祖宗。

    寧朝涼:“……”

    這是他輩分最高的一次。

    有槐繼續(xù)說:“我小時候調皮嘛,姐姐逼我看書,我就自己翻窗出去玩,結果窗外的那顆槐樹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我就夾在樹枝間被吊死了。我入土之后,因為槐樹有根木刺扎在身體里,槐樹也開始生根發(fā)芽。再后來就是這樣子,姐姐為了保護我,每隔一段時間就給我辦個新身份證,我真的是只鬼。”

    寧朝涼扶額:“你見過哪只鬼會預測刮刮樂?”

    有槐反問:“那我是什么,你一臺機器人懂那么多?”

    寧朝涼解釋:“我本體不是機器人,這是平行世界的我為我打造的身體,可以穿越宇宙,所以我才能來到這個世界。你是鬼仙,傻瓜,槐樹敬畏仙靈,它只是祝你走向該走的路。你看它送你歸仙,積下福報,所以才能殘枝再生,枝繁葉茂,榮享大片的土壤和陽光。”

    他這時候才想明白,不是花園里不種植物,而是都活不成。

    這棵槐樹給自己積下人類七生七世都未必能積攢下的福報,誰敢爭輝。

    有槐星星眼:“我有點好奇你本體是什么了。”

    寧朝涼一腳把老祖宗踹到在地,“那群道士應該是知道你是怎么來的,才找了幾個所謂的證人陷害你,你去問問你姐姐,你的秘密還有誰知道,八成是媧清宮的哪一個。”

    有槐打了個哆嗦:“我不去,她認為我犯事了,肯定一休息好就要打我。”

    寧朝涼說:“證明你清白很容易,物證和人證之間,物證更可信。我給你偽造幾個監(jiān)控視頻塞進你家附近的監(jiān)控攝像,你就清白了。你去不去?查不出誰陷害你,你永遠別想太平,不太平你就離不開這里,你姐隨時都能抽你。”

    “我去!我這就去,你能順便去家里給我拿件衣服嗎,都餿了。”

    有槐不敢吵醒老祖母,只能去她房間蹲守。

    寧朝涼則塞好了偽造的視頻,回去拿了衣服,心想反正也要告訴周唐,讓警官盡早撤回逮捕令,干脆順路去了周唐的家。

    周唐的家位于二十六樓,寧朝涼直接從陽臺的窗跳了進去,“周警官?”

    周唐嚇得不輕,連忙跑進臥室拿了件衣服套上,這才走出來:“你怎么進來的?”

    “去查我家附近,錄像恢復了,盡快還有槐清白,真正的兇手我們會交給你。”寧朝涼一想到有槐要挨揍就想笑,“我走了。”

    他轉身跳下二十六樓。

    “等等!”周唐驚恐萬分地沖向陽臺往下看,然而地上什么也沒有。

    他幽幽感慨:“都是奇人……反正不是一路人。”

    第105章 鬼仙11

    老祖母帶走一個殺人犯, 這件事的關鍵不是老祖母帶走,而是有槐頭上的“殺人犯”三個大字。

    包局長為此愁得上火,嘴角起泡, 喝水都疼。

    老祖母肯定不能牽扯進這件事,怎么辦?怎么辦?

    就在他愁掉頭發(fā)的時候, 周唐闖進辦公室,給他看放了幾段視頻。

    “這些全是有槐大師家附近的視頻, 他家附近個體經(jīng)營戶很多,有座茶樓的監(jiān)控甚至對著他家二樓, 這些視頻足以證明在那幾起案件前后幾天, 他都在家沒有出門。”周唐說話幾乎不帶喘,“有槐大師是個宅男,有生意也都是顧客上門, 他不愛出門。”

    包局長不敢相信:“真的?這也太巧了。”

    周唐底氣十足,質問:“監(jiān)控能造假嗎?”

    局長大手一揮:“趕緊的, 撤了逮捕令, 小年輕不容易, 別影響人家找媳婦。”

    昨晚抓捕完后, 孟舒等人就離開了,連警局的門都沒進。

    結果次日一早再來警局,他們才知道有槐昨晚就被人接走, 而且警方正在撤回逮捕令,已經(jīng)在走審批流程了。

    周唐打電話催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 剛掛斷電話就看見他們,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孟道長,吃了沒?”

    孟舒的眉頭擰出川字紋:“周警官,你們警方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放走殺人兇手!”

    周唐挑眉:“孟道長不知道吧, 我們有證據(jù),足以證明有槐道長的無辜。”

    “什么證據(jù)?”孟舒不信有什么比人證更有說服力。

    周唐把顯示屏轉了一百八十度,食指在空格鍵上輕敲,“監(jiān)控錄像,有槐大師平時不愛出門,大師嘛,風吹日曬的不太好,而且不像各位道長喜歡在外面跑,這些視頻足夠證明案發(fā)時間他都在家里。”

    顯示屏被一分為四,四個錄像同時播放。

    孟舒不敢相信地盯著屏幕,又看看左上角的時間,他道:“不可能!這是假的!他家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明明都被覆蓋了!你們怎么可能找到!”

    他調查過,附近的民用攝像頭因為內(nèi)存和云存儲空間有限,隔一段時間就會被覆蓋,最長的監(jiān)控能保持一個月……怎么可能有?

    周唐冷笑:“孟道長懂得比警方還多,不過物證和人證沖突的時候,物證更有效,讓孟道長失望了。”

    “他是死在槐樹下的惡鬼,才會用這種方式殺人!”孟舒突然爆發(fā),幾乎是怒吼道,“周警官,放他走,你會后悔的!我是奉師父的命來斬妖除魔!為你們解決這只禍患!”

    周唐不為所動:“他是人是鬼又如何?孟道長,我只知道有槐大師為民造福,他救過很多人,你但凡抽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他口碑如何,他為無數(shù)人避災祛害,他才配享受供奉,而不是你這種栽贓陷害他的人。”

    這是周唐去有槐家附近調監(jiān)控時知道的,之前抬尸體上門那事周唐就領教過,這次更是人人都說有槐有多好,有槐甚至能精確到提醒老奶奶在什么地方會摔跤,還幫一高考的小伙子填了自愿,最后走狗屎運卡著最后一個名額被本不可能錄取的名校錄取。有槐恭喜的小夫妻都恩愛非常,他抱過的小娃娃都健康聰明。有這樣能力的有槐只為自己預測個刮刮樂,只留杯奶茶錢,剩下的錢還全捐了。

    就算是鬼又如何?

    人類崇拜的不是神靈,而是真善。

    寧家。

    局長親自來電還有槐清白。

    接電話的是老管家,向老祖母轉達了這件事。

    有槐還是結結實實挨了幾拐棍,作為嚇唬姐姐的代價。

    寧朝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走過來,“問出來了?”

    有槐嘟著嘴:“姐姐說我的墳上長了樹后,她請教過媧清宮的歸一道長,問是怎么回事。然后就沒別人了,她一直替我瞞著。”

    寧朝涼突然能理解當姐姐的心了,為了弟弟能像個正常人活著,老祖母做了所有能做的。

    “可是歸一道長十多年前就入土為安了,歸一道長在他面前立過誓,不會說出這件事。”有槐把系統(tǒng)抱到懷里盤了起來,“我姐姐活得久嘛。”

    老祖母因為是鬼仙的姐姐,活得自然更長也會很健□□老病死,不會被病所牽連。

    寧朝涼點點頭:“我不信發(fā)誓,也不信能瞞得住,至少你們姓寧的都或多或少知道一點,七拼八湊,大概也能猜出來。”

    有槐瞳孔地震,不滿道:“你在懷疑我家人?”

    “不,我懷疑所有人。”寧朝涼無視了他的小貓齜牙,“叫輛車去警局。”

    有槐不記仇,上一秒還在發(fā)火,下一秒上了車就給忘得一干二凈,用系統(tǒng)的兔耳朵投影儀看電影。

    到了警局,他們先看見的是那三個證人。

    有監(jiān)控在,證人的證詞被證明有誤,就是作假證,但有槐沒有追究他們責任,準備簽個和解協(xié)議。

    三個證人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激動地握著他的手,連連道謝。

    推車賣早餐的大媽雙手粗糙得像砂紙,她語無倫次道:“我也知道咋回事就鬼迷心竅了,我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擺攤哪有心思看有什么人,你要是光顧我生意我肯定記得,不光顧的我肯定記不住。”

    另一位穿老頭衫迷彩褲的大叔哭喪著臉道:“對對對,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竅了,明明啥都沒看見,莫名其妙來了公安局結果連筆錄都錄好了。”

    最后一位是個不到三十的宅男,粗框眼鏡遮住了雙眼,他連表達道歉都詞窮,詞不達意了半天才道:“我就覺得我被什么控制了,說了一堆我不可能說的話,給你添麻煩了。”

    有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礙事不礙事,對了,大媽你女兒的錄取通知書到了站點就去拿,被讓她爸看見,帥哥記得不要簽合同,大叔過好自己就行了。”

    這番神轉折,把三人唬得又是一愣。

    寧朝涼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不遠處幾乎咬碎牙齒的孟舒身上。

    怎么可能,為什么會突然失效?孟舒實在想不通,唯一的解釋……他看向有槐,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就在他目光看向有槐的時候,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意瞬間令他渾身一寒。

    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這股殺意的來源竟然是那只紙扎人。

    他被殺意硬控了數(shù)秒,這幾秒鐘,寧朝涼已經(jīng)帶著有槐走了過來。

    寧朝涼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藐視眼神打量他一眼,質問:“是誰告訴你有槐的真實身份。”

    孟舒硬著頭皮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誰告訴你我是紙人?”

    “胡說八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寧衛(wèi)……寧蘋……”

    有忽的轉頭看向寧朝涼,目光中帶著疑惑,這些都是寧家人的名字,念這些名字有用嗎?

    寧朝涼已經(jīng)不徐不疾地念完了所有人名,最后得意地扯起嘴角:“原來如此,是他。”

    孟舒心里慌亂不已:“什么是他,你瞎說什么!”

    “人在撒謊的時候,他的瞳孔、心跳、脈搏是不一樣的,孟道長。”寧朝涼語氣生冷,“你操控百姓作偽證,同樣跑不掉。”

    孟舒又被他說中心事,本就慌亂,現(xiàn)在更是徹底炸開了鍋,他真是紙扎人?為什么這么可怕?見狀他也破罐子破摔,狠狠地瞪了有槐一眼:“為了斬妖除魔,用點手段又如何。”

    有槐沒有反駁,他只是有些委屈。

    寧朝涼簡直恨鐵不成鋼,什么玩意都能欺負了?他厲聲質問回去:“你連累三個無辜人,什么斬妖除魔,你也配?”

    孟舒心虛地問:“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寧朝涼譏笑:“我倒要問問偽造證據(jù)濫殺無辜的你是個什么東西。”

    已經(jīng)得到想要的答案,寧朝涼懶得再廢話,拉著有槐走了。

    “我能把兇手的名字告訴警方嗎?”

    有槐一愣,才說:“你問我啊?你說唄,寧家又不會包庇。”

    寧朝涼從孟舒那問出的人,就是小神棍名義上的哥哥,寧家第四代最平庸的子孫。有槐給他當名義上弟弟的時候,大人必然神秘莫測不讓多問,這位哥哥嫌棄莫名其妙來的弟弟很正常,加上有槐又有老祖母得天獨厚的溺愛,隨著自己越來越平庸,心里越發(fā)不平衡,于是就起了歹心。

    有了人名,倒查不在場證明就簡單許多,不過寧朝涼還是讓系統(tǒng)去幫警察。

    系統(tǒng)嘿嘿地笑:【我就說你喜歡警察吧。】

    有槐餓得快站不起來,鬧著要去吃飯,他們在警局附近的川菜館要了間包廂,菜剛上齊,有槐就一陣狼吞虎咽,看起來是真餓壞了。

    吃飽喝足,有槐讓寧朝涼付錢。

    寧朝涼來了這個世界后就沒掏過錢,口袋里哪有錢,不解地看向他。

    有槐并不著急,慢吞吞擦著嘴:“我姐把我的卡凍了啊,你知道怎么吃霸王餐嗎?”

    寧朝涼扶額,準備叫系統(tǒng)去黑餐廳的點餐系統(tǒng),把餐費給抹了,等回家再讓系統(tǒng)賺點錢回來給補上。

    還沒等他開口,從天花板上掉下一塊墻皮,砸在得滿桌狼藉。

    寧朝涼:“……”

    接下來就是餐廳經(jīng)理進來連連道歉,不僅免單,還送了兩張兩百塊代金券,離開餐廳時,有槐手里還拎了兩盒餐后水果,經(jīng)理和服務員齊刷刷喊“歡迎下次光臨”。

    這個幸運屬性,寧朝涼簡直沒眼看了。

    孟舒想設計陷害有槐,根本就是做夢吧。

    寧朝涼都有些懷疑自己是被他的幸運屬性召來的。

    第106章 鬼仙12

    三天后, 有槐名義上的哥哥寧朝暉被警方逮捕。

    大概是清楚警方證據(jù)充足,兒子殺人一事板上釘釘,他父母直接來小樓求有槐, 有槐對這對便宜父母沒有感情,寧朝涼帶著他從二樓窗戶跳出去玩了幾天, 吃住都在外面。

    寧朝涼讓系統(tǒng)用有槐的名義開戶,從股市里賺了百八十萬當零花錢。

    有槐是個很好養(yǎng)的小孩, 錢都用在吃飯和出行上,吃飯也都挑平均每人一百以下的餐廳。

    后來寧朝暉的父母又求到老祖母那, 當時有槐剛被逮捕歸案, 老祖母都能頂著壓力出面直接帶走,沒道理對親曾孫見死不救。

    但老祖母沒有出面,她這個年齡, 僅剩的精力都給了有槐,子孫自有子孫福, 長輩不能庇護一輩子, 這些已經(jīng)不是她能管的了。

    周堂負責這件案子, 親自主持審訊, 因為口供內(nèi)容靈異,無法當證詞提交檢察院,他請寧朝涼和有槐參與。

    拘留生活讓寧朝暉退盡貴公子的氣質, 狼狽不堪,寧朝涼和有槐站在雙面鏡后, 沉默地看著。

    寧朝暉啞著嗓音交代:“我嫉妒他, 從小到大我最嫉妒的就是他,不知道哪來的雜種,憑什么爸媽什么都由著他, 連太奶奶眼里也只有他,寧家那么多子孫,只有這一個入了太奶奶的眼。”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長大了之后從長輩的只言片語和家譜里發(fā)現(xiàn)的,他和太奶奶早逝的同胞弟弟同名,又長得一模一樣。我家有顆奇怪的槐樹,他就是死在槐樹上,被埋在槐樹下,太奶奶認為是自己約束太嚴才導致他的死,內(nèi)疚了幾十年,才把他慣成這樣。”

    “我被這件事嚇得不輕,有一兩年不敢回家,漸漸才接受。”

    周唐聽得面不改色,實際上心底的三觀早就被震得稀碎,他喝兩口水掩飾緊張,問:“然后呢?繼續(xù)說。”

    在寧朝暉臉上,嫉妒憤怒等等情緒輪番上演:“寧家有今天都是因為他,只要有他在,沒有過不去的檻,做不贏的生意。所有人都在夸他,尊敬他,敬畏他,所有人都知道我寧朝暉的弟弟是只招財獸,有他在就能發(fā)財……但我呢?”

    他成了招財獸弟弟的對照組哥哥,能力平庸,履歷無光,別人提起他,都懷疑他是不是抱養(yǎng)的,寧家竟然有這樣平庸的子孫?

    接下來的故事,不用他交代也能猜出來,寧朝暉查閱古籍,試圖復刻出第二個“有槐”。

    他的公司主營園林,也和市政有合作,經(jīng)常接城市綠化、學校綠化這種訂單,把槐樹加入名單中非常簡單。然后他精挑細選了幾個倒霉鬼,這些人就算失蹤家里人也不會在意。學校里的嬰兒,則是嬰兒母親生產(chǎn)后急昏了頭,把嬰兒尸體丟進垃圾桶。

    這些都失敗后,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材料”問題,他想試試嬰兒,他在那棟高級小區(qū)有房產(chǎn),就這樣認識的了那對夫妻。

    然而嬰兒也沒成功,他又去找和有槐當年死時差不多年齡的人。

    周唐聽了這些之后,把幾張照片甩在他面前,照片上,尸體被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緊緊裹成繭。他面沉如水,語氣嚴厲:“樹根要到達這種狀態(tài)絕對不是你一個人能完成的,你的同伴是誰?”

    寧朝暉猛地往后一靠,手銬敲在鐵藝上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哐哐聲響,連臉色也突然變得陰沉可怖:“警官,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槐樹就是這樣,給它們一具尸體它們就會變得瘋狂,它們是吃尸體吃血肉的。我弟弟就是這樣出生的,招財獸?呵,他只會給寧家?guī)頊缤觥!?br />
    在他詛咒有槐前,寧朝涼就把有槐帶走了。

    寧朝涼還有些擔心,但小神棍臉色如常,沒心沒肺的樣子,看來根本沒聽進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審訊告一段落,周唐才離開審訊室,“寧先生,你看……”

    “寫他瘋了吧,才會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他這樣就算是瘋了也逃不過死刑,寧家為了名聲,很愿意出一個精神鑒定,還會感激你。”寧朝涼已經(jīng)想好了。

    周唐別扭地一點頭,“寧先生,我還想問……”

    寧朝涼打斷他,防御得滴水不漏:“是好是壞是自己決定的,寧朝暉落得今天的下場是他自己選的,周警官為人民服務也是自己選的,任何物種都是一樣,只不過是選擇做好人還是壞人。”

    周唐苦笑:“我知道,我從沒有懷疑過有槐大師。”

    他只是想問問寧先生,本體究竟是什么。

    寧朝涼雷厲風行,第二天把想宅在家的有槐拎起來,收拾一番,塞進網(wǎng)約車后座,準備來個媧清宮一日游。

    系統(tǒng)最近喜歡窩在有槐懷里,因為有槐會抱著它,而寧朝涼只會讓它自己當掛件。

    聽見一日游,它的兔耳朵立刻豎得筆直,嘿嘿地笑:【主人,你好壞呀!】

    寧朝涼看了它一眼。

    系統(tǒng)瞬間乖巧又老實:【主人越壞我越愛!壞壞的主人魅力四射!】

    媧清宮已經(jīng)是網(wǎng)紅景點,門口驗票的排成小長隊。

    門票是寧朝涼讓系統(tǒng)黑進購票系統(tǒng)買的,主打一毛錢都不給這群道士。

    但剛進去,有槐就被賣文創(chuàng)紀念品的商店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逛了一圈,最后挑了個印刷道觀建筑簡筆畫的黑色漁夫帽,他還給寧朝涼買了個白色的同款。

    寧朝涼嫌棄:“你自己戴。”

    有槐也沒勸,商店賣的紀念品適用年齡廣泛,從老到小,他買了個同款紅色嬰兒漁夫帽,系統(tǒng)帶著正好。

    【快讓我看看我美不美!】

    有槐像是能聽見它在說什么似的,抱著它站在鏡子前。

    系統(tǒng)臭美又開心,耳朵在帽子里亂動,死皮賴臉地撒嬌:【主人也戴!主人也戴!一起戴!】

    它這么說話只有寧朝涼能聽見,寧朝涼被煩的不行,只能戴上帽子,耳邊終于清靜了。

    他們跟著游客,一路慢悠悠逛著。

    寧朝涼想起一件事:“歸一道長去世后,現(xiàn)在誰是觀主?”

    有槐說:“沒有啊,一直都沒觀主。”

    看見寧朝涼疑惑的眼神,他繼續(xù)說:“是歸一道長的幾個弟子共同打理道觀,就像道長在的時候那樣,各司其職。”

    寧朝涼嗤笑:“我不信。”

    這下輪到有槐聽不懂了。

    寧朝涼說:“沒有面對權利會不動心的人,這么大的道觀,每年的門票費、香火錢不知道多少,就沒有人心動?夫妻都能離婚,何況無親無故的師兄弟們。”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主殿廣場。

    網(wǎng)紅道士孟舒勤勤懇懇地出來營業(yè),他正在介紹道觀歷史,身邊聚集的游客越來越多。

    寧朝涼和有槐一出現(xiàn),他的雙眼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目光從始至終跟著兩人,眼睜睜看著他們進了主殿。

    寧朝涼和有槐只是走馬觀花看一眼,誰都不拜,再走出來時,孟舒已經(jīng)講解完,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你們來干什么,媧清宮不歡迎你們。”

    寧朝涼慢條斯理道:“看你跳腳。”

    “噗嗤——”有槐趕緊用系統(tǒng)擋住臉。

    孟舒被這一聲被氣得火冒三丈。

    “好了,開玩笑的,孟道長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寧朝涼語氣急轉直下,“卻能干出作偽證指白為黑的事,也是夠蠢的。”

    “為了鏟除禍害,用點手段又怎么了!”孟舒氣得大叫,“你也不是什么好鳥,我遲早要誅了——”

    “啊——”

    “啊啊啊——”

    “墻壁裂開了!快跑!——”

    “跑啊啊——”

    正殿里的游客瘋狂地往外沖,他們身后,傳來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咔咔咔聲。

    等所有人都跑到正殿臺階下,回頭張望,轟隆一聲正殿矮了半截,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塌成一片廢墟,濺起大片的煙塵碎石,到處是呸呸呸吐灰聲。

    有槐掀開帽子,甩掉灰塵小碎石,重新戴上。

    所有人都灰頭土臉,只有兩個戴帽子的人毫發(fā)未傷。

    寧朝涼:“……”

    系統(tǒng)嘻嘻哈哈道:【主人!我就知道你是來報仇的!你這么小心眼,主角被你虐得體無完膚你還要挖出來鞭尸,怎么可能放過狗道士!哈哈哈笑死我了,晃一晃走兩步祖師爺都沒了,主人我覺得你還是回去伺候小神棍吧,小神棍肯定能幫你克死主神那只狗——!】

    寧朝涼:【閉嘴,我要親手掐死他。】

    ·

    著名網(wǎng)紅景點媧清宮正殿崩塌立刻登上熱搜,所幸現(xiàn)場沒有人受傷。

    網(wǎng)上一片唏噓,這下媧清宮肯定要關門,準備去一日游的旅客們失望不已。

    而最大的聲浪則是,媧清宮是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得罪了他們祖師爺?所以祖師爺一怒之下,震碎金身?

    關注這件事的人大都有虔誠信仰,更相信這種說法。

    歸一道長的幾個徒弟們也愁得不行,正殿兩年前才重修過,用的都是最好的建材,怎么可能突然塌了。

    連施工方也信誓旦旦說絕對沒問題,一定是他們后期使用的問題,承建寺廟道觀還敢動手腳?怕不是瘋了。他們開工都要拜祖師爺?shù)模娓疫@么搞,祖師爺不得把香給滅了。

    孟舒咬牙切齒:“一定是有槐,殿塌的時候,他就在現(xiàn)場。讓邪魔歪道逃過一劫,祖師爺看見他才火大,以此教訓我們。”

    “應該是這樣,孟師弟稍安勿躁,生氣傷身。”

    “師父令我處理禍害,我卻遲遲沒能辦到,是我沒用。”孟舒懊悔萬分,“我不該多次因為擔心傷到百姓而手下留情,只有誅殺妖魔才是造福百姓。”

    第107章 鬼仙13

    休息日這天, 曹常和母親提著禮物上門,正式感謝有槐和寧先生的出手相助。

    一同前來的還有周唐,他開著曹常的小七座, 后排椅子放倒,塞滿了禮物。

    目前曹常已經(jīng)回警局上班, 至于他的雙腿……在他出事后,同事們怕添麻煩也擔心給曹母造成二次傷害, 不敢第一時間去醫(yī)院探望,都在等危險期過去, 因此同事們只是聽說他截肢并沒有親眼看見。

    上班后曹常一口咬定你們都聽錯了是謠言臥槽哪個混蛋造謠, 他只是被車撞后住了幾天院,肇事司機沒找到,但萬幸的是他也沒事, 喜提幾天病假,僅此而已。

    于是曹常被同事們暴揍一頓, 這件事就這樣揭過。

    對于曹常的到來, 最不高興的是系統(tǒng)。

    系統(tǒng)站在茶幾上偽裝藍牙音響, 曹常很喜歡這只會玩剪刀石頭布的音響, 忍不住摸了兩把。

    系統(tǒng)用兔耳朵來來回回抽他的手,不滿地哼唧:【哼!叫你贏我!叫你贏我!你現(xiàn)在不是病患了,我可以隨便欺負了!】

    又菜又愛玩, 還輸不起。

    寧朝涼無語。

    曹常聽不見,被打了手還直樂:“你的音響太智能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性在門外喊道:“有槐啊!小伙子在家吧!”

    “哎, 奶奶。”有槐小跑著去開門。

    奶奶手里端著搪瓷碗, 里面盛著滿滿一碗黃豆燉豬蹄,豬蹄壘得都冒尖了,她把碗遞給有槐:“我孫子今晚回來吃飯, 他們工程隊最近接了媧清宮的活,體力活累,我就想著給他做點好吃的。剛燉好,正好也給你送點,你小子也該補補……有客人啊?你不是上次的警察嗎?”

    周唐已經(jīng)和附近鄰居混了個臉熟,客氣地喊了一聲“大娘”。

    奶奶嚇得不輕,擔驚受怕地看向有槐:“你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曹常連忙出來打圓場,笑道:“大娘,我們是來感謝有槐大師的,大師救了我,還幫局里破了大案!”

    比起周唐冷俊不禁的臉,曹常的笑更具感染力。

    “哎呦呦,嚇死我了。”奶奶先是錘了下胸口,又戳了戳有槐眉心,語重心長道,“叫你小子找個正事干不聽,你要是有個正經(jīng)工作,我至于擔心你嗎。你看看人家警察,這工作多好,有社保有公積金,退休后有養(yǎng)老保險國家給養(yǎng),你老了都沒人養(yǎng)!”

    有槐乖乖被訓,想跑也跑不掉。

    寧朝涼聽著想笑,有槐是鬼仙,跨過生老病死。就算他會老,可能也會隨機刷新出幾個想要關愛孤寡老人的土豪,PK房產(chǎn)本和資產(chǎn),勝者把他接走撫養(yǎng)。

    這位老奶奶在巷子口開了家小超市,整天看店,和有槐關系一直不錯。

    奶奶又說:“既然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我回去等孫子回來吃飯,還有素菜沒炒呢。”

    有槐突然垂下眼眸:“吃不到了。”

    “啥?”

    這不著邊際的話讓奶奶愣了幾秒,然后她又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嗔怪道:“說什么呢,有孫子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想吃啥奶奶專門做給你吃!”

    寧朝涼聽得眉頭一皺。

    曹常母子也是要請吃晚飯的,感謝感謝,當然少不了一頓像樣的答謝宴。酒店已經(jīng)定好了,曹常知道要喝酒,特地把周唐叫著開車。

    有槐說:“在家里吃吧。”

    他不怎么會說話,看向寧朝涼露出求救的眼神。

    寧朝涼會意,點頭道:“對,阿姨,他想吃你做的蔥油面了,上次吃過之后一直念叨著。曹警官定好酒店了嗎?打電話退了吧,我們都是熟人,就吃點家常的。”

    曹母性格直爽:“那也行,我們來的路上看見菜市場了,讓小曹去買菜去,你們想吃什么跟阿姨說,阿姨什么都會做。”

    曹常說:“我這就去買菜。”

    臨時買菜做飯,這頓晚飯吃得就有些晚了,至于酒,寧朝涼也沒讓曹常開,用飲料代替。

    曹常母子的謝意他和有槐收下了,這就夠了。

    吃完飯已經(jīng)是九點多,大家打摜蛋。

    有槐和系統(tǒng)都是半桶水,兩個半桶水互相取暖,系統(tǒng)站在桌子上瞎給有槐出主意,打錯牌了當場互毆,兩個都輸不起。

    砰砰砰——

    “有槐!有槐!”

    奶奶的聲音響起來,和下午時溫吞的語氣不同,僅僅是喊了兩聲,就能聽出她的著急。

    曹母離得最近,她打開門,勸道:“姐,有槐大師在呢,不著急啊,你慢慢說。”

    奶奶一看見有槐,眼神都有了光,她拉著有槐的手:“我孫子,就是你高哥電話到現(xiàn)在還打不通,原本是說好的回來吃晚飯,結果到現(xiàn)在都沒見人影,電話都打了好多個了也沒人接。你給奶奶算算,他是去干啥了?”

    有槐眼神一暗:“他今晚是在媧清宮?”

    他就像根定海神針,只要他說一句吉祥話,就什么事都不會有了。

    說著,奶奶也稍微放松了一點:“是啊,你高哥就是做工程的,前幾天媧清宮不是塌了嗎,他們公司就接了這個活。說是挺著急,他們都是二十四小時地干。”

    有槐怯生生的:“既然工程這么忙,估計是加班吧,沒看見?工地不好帶手機的。我去看看吧,奶奶你別急。”

    奶奶自我安慰道:“對,這么忙,肯定是沒看見。”

    曹母也寬慰道:“就是,我們家曹常加起班來,手機幾天幾夜都打不通。他們年輕人,哪個不是拼了命的干。”

    “看他回來我怎么收拾他。”奶奶已經(jīng)在想象怎么教訓孫子了,然后又拉著有槐的手,“謝謝你啊,有槐,多虧了你,不然奶奶再亂想下去,心臟病都要犯了,奶奶又給你添麻煩了。”

    有槐連連說不要緊不礙事。

    奶奶一邊念叨“打死那個臭小子”一邊回了家。

    周唐問:“你們現(xiàn)在要去媧清宮嗎?我送你們?nèi)グ桑靡苍摶厝チ恕!?br />
    有槐咬著唇看了他一眼,又看著寧朝涼,撇嘴:“我不要去。”

    周唐一怔,剛才那位奶奶在時還是笑臉相迎,怎么這么快就變了臉。

    寧朝涼平淡道:“我代你去。”

    有槐坐在沙發(fā)上,想了想似乎又有些不安,抱起系統(tǒng)塞到他懷里:“你下手輕點。”

    “你知道他們是引你去吧,那你也能猜出來他們要做什么了。”寧朝涼笑了一聲,當著外人的面,他輕聲訓道,“還讓我下手輕點?你是不是不長腦子。”

    有槐被訓得不好意思,只能低頭看腳尖。

    這番話曹母聽得云里霧里,但周唐和曹常都是一線老刑警,聯(lián)系到媧清宮的道士和有槐的矛盾,立刻嗅出異常。

    周唐雷厲風行,習慣性地指揮:“我送你去,老曹你去叫幾個兄弟一起去,阿姨麻煩你陪著有槐大師,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不用了,周警官你不要管,有槐你跟他們解釋。”

    寧朝涼沒再說什么,大步走出去。

    “等等!”周唐急忙追上。

    老城區(qū)沒有路燈,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只有窗戶透出的光照亮腳下的路。

    一墻之隔隱隱傳出來綜藝節(jié)目的聲音,還有一家人的笑聲,闔家歡樂。

    “寧先生,是不是媧清宮又想陷害有槐大師?你不要去,把這件事交給警方……”周唐一把拽住寧朝涼的胳膊,下一秒震驚道,“你的臉!?”

    寧朝涼已經(jīng)恢復了自己的容貌。

    一張和有槐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相對于瀟灑稚嫩的有槐,他臉上多了些金屬般的肅殺寒意。

    寧朝涼淡淡道:“不好意思周警官,瞞了你這么久,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接下來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不要再管了。”

    說完他當著周唐的面開啟隱身,朝媧清宮的方向飛了過去。

    留下滿臉不解的周唐站在原地。

    系統(tǒng)激動得不行:“太好了主人!我們終于可以開大了!憋死我了,整天裝音響很累的,我都快要上銹了!”

    數(shù)秒鐘之后,寧朝涼浮在媧清宮上空。

    倒塌的正殿廢墟已經(jīng)清理干凈,腳手架搭了一半,幾十個道士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真的能引來嗎?”

    “肯定能,孟師叔花了那么大代價開因果眼測算出來的,還能出錯?”

    “那么多條人命呢。”

    “那又如何?死幾個人救成千上萬的人,這個賬你怎么還算不過來?再說了,他們也不算白死,他們?yōu)檠Хㄗ隽四敲创筘暙I,也算是功德一件!”

    “別逼逼了,趕緊畫吧,時間快到了。”

    寧朝涼想那個因果眼大概也是預測未來的一種法術,只不過預測得不準,不然怎么會算錯?

    為了引誘有槐到包圍陣中獵殺,不惜殺害工程隊,還好意思說功德一件?

    三觀不正。

    一群臭蟲。

    寧朝涼解除隱身,筆直地落地,他的出現(xiàn)把所有人嚇得不輕。

    “小笨蛋,記得小神棍說的,輕點。”寧朝涼冷冷道,“打斷他們的腿,讓他們下半輩子在地上爬。”

    “收到!”

    第108章 鬼仙14

    寧朝涼的突然出現(xiàn)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傳來第一個慘叫,緊接著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沒有一個人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們的雙腿瞬間劇烈地疼起來,那是一種剝?nèi)馓薰堑奶? 仿佛連魂魄都同時被剝離,疼得他們忘記呼救。

    系統(tǒng)飛了一圈檢查沒有遺漏, 才飛回來,停在寧朝涼左肩上, 得意地哼哼:“叫你們?nèi)俏壹覒?zhàn)神主人, 我家主人超猛的!”

    寧朝涼沒理會自嗨的系統(tǒng),他已經(jīng)看向孟舒。

    孟舒像只死狗般趴在墻邊,那個什么因果眼應該消耗了他不少靈力, 原本二十來歲的青年,此刻雙鬢斑白。

    寧朝涼慢條斯理地走到他面前, 嫌棄地看了一眼, 一腳給他踢翻成仰面朝天。

    孟舒因此恢復了些理智, 惶惶不安地說:“你把我的腿怎么了?我的腿……你不是他!你是那個紙人!”

    寧朝涼冷冷地問:“誰讓你們殺我的。”

    突然發(fā)生的變故讓孟舒懵了, 完全反應不過來自己正在面對什么,他不知道所有人都被打斷了腿并且這輩子都不會恢復,他依舊天真地崇拜祖師爺, 相信所謂的正義,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寧朝涼說:“算了, 我在希望什么, 小笨蛋你來吧。”

    系統(tǒng)壞笑:“嘿嘿!對付這種螻蟻,還用不著我家主人出手,我小笨笨就夠了!”

    連自帶盔甲的蟲族都忍受不了的審訊手段, 只要把其中的百分之一用在人類身上,就不得不招。

    沒多久孟舒就主動交代,是他師父,歸一大師。

    寧朝涼坐在石凳上,平淡道:“不是早死了嗎。”

    被收拾了一頓的孟舒臉上充滿恐懼,他抖如篩糠,看寧朝涼的眼神像是在看魔鬼,“我?guī)煾杆篮蟪缮窳耍∷缮裰蠡貋碚椅覀儙熜值埽 ?br />
    寧朝涼低聲:“難怪。”

    有槐說在歸一死后,是他的徒弟們一同掌管媧清宮,當時寧朝涼還在懷疑,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對權力不動心,何況還是這么大一座道觀。但如果是師父還在,那就說得通了。

    而一提到師父,孟舒眼神里又浮現(xiàn)出一些希望,他師父已經(jīng)成神了,眼前這個紙人再厲害又怎么樣,再厲害也是邪祟!師父如果知道他們的遭遇,一定會為他們報仇的!

    寧朝涼樂了:“可惜,你們都被涮了,你師父早死了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投胎,你們拜見的不是歸一,他也根本不是神,只是個虛偽自私的小人。”

    孟舒震驚地看著他,顯然想否認,但又不敢。

    系統(tǒng)好奇道:“那他是誰呢?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好的主人,能不能告訴小笨笨答案?”

    寧朝涼看了它一眼,無耐道:“沒事愛裝神的,還能是哪個狗逼?”

    系統(tǒng)的耳朵登時豎得筆直,驚訝:“哎呀!就是他呀!難怪!”

    寧朝涼繼續(xù)問:“這么些年,應該不止有槐一個,那東西還讓你們殺過其他人吧?”

    殺有槐的原因很簡單,主神看見了他,發(fā)現(xiàn)他這個任務者崩壞了,必須處理掉。這個世界作為主世界存在,有槐就是所有平行世界的寧朝涼的基石,一旦主世界的有槐死了,作為任務者的寧朝涼也會崩塌。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只需要告訴這群被他蠱惑的道士有槐是妖魔,道士們就會替他完成。

    這么些年,他就是用這個借口,處理掉所有崩壞的任務者。

    孟舒老實承認:“師父一旦發(fā)現(xiàn)有妖魔存在,就會命令我們前去處理。”

    寧朝涼冷哼一聲:“多少?”

    孟舒說:“不記得了,沒有數(shù),但十幾個是有的。”

    “看你們這次的行為,殺那十幾個人的時候,也沒少偽造證據(jù)吧,說不定連無辜人也殺了不少,所謂的犧牲幾個人拯救千萬人被你們玩得挺溜。”寧朝涼譏誚道,“蠢貨。”

    孟舒還在嘴硬:“我們殺的都是妖魔鬼怪,是為民造福的好事!”

    “你死后看看自己是下第幾層地獄就知道了。”寧朝涼站起來,懶散道,“殺了那么多人,還是交給警察吧,讓周警官拿個一等功。”

    系統(tǒng)酸溜溜地告狀:“你就是喜歡警察,那個周唐都不聽你的話的,他快到了,目測還有十分鐘,他還超速呢!”

    “閉嘴,找證據(jù)給警方。”

    寧朝涼一直到看見警方進來才離開。

    系統(tǒng)問:“主人我們回家嗎?”

    寧朝涼說:“不回,去找狗逼。”

    系統(tǒng)頓時又興奮又害怕,趕緊縮到兜帽里,沒辦法,誰叫它菜呀,“主人你什么時候找到他的?”

    寧朝涼這會兒心情好:“早就找到了。”

    “早就?”系統(tǒng)問,“那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寧朝涼在城市上空緩緩飛行,夜里的城市很熱鬧,許多地方燈火輝煌,他視野廣闊,一眼就看得出這座城市治安好。

    可惜,安寧不了太久。

    要亂了。

    寧朝涼說:“從曹常那件事發(fā)現(xiàn)的,一個連張命都能接觸、并且關系不錯愿意給這種人渣業(yè)火換命的人,一個知道小神棍有本事的人,一個能接觸大人物觀察他們給自己選擇合適任務者的人……”

    他已經(jīng)飛到這座城市最金碧輝煌的建筑物上空。

    那座名為紙醉金迷的賭場。

    這座賭場二十四小時營業(yè),不分晝夜,但在入夜后會迎來高/潮,賭客們的沸騰喧囂甚至連屋頂都蓋不住,直沖云霄。

    寧朝涼冷冷往下望。

    系統(tǒng)急得不行:“哪一個?”

    豪車一輛接一輛停在賭場門口,泊車門童忙得團團轉,剛停好一輛車又來一輛,每一位豪車的主人都非富即貴,他們卑躬屈膝笑臉相迎,只為那一點打賞點鈔票。

    “……門童。”

    系統(tǒng)立刻暴躁了:“沖啊!打他丫的!”

    就在這時,寧朝涼的手機響了,這么高的地方竟然還有信號,基站不錯,“做什么?”

    有槐淡淡道:“回來吧,讓子彈飛兩天對你好。”

    這小子肯定是又看見什么了。

    時間掐得還也挺準,再晚一秒鐘,寧朝涼就已經(jīng)出手了。

    “好,我這就回去。”

    不能現(xiàn)在就干主神,系統(tǒng)原本還很失望,不一會兒又亢奮起來:“臥槽!主人我們穩(wěn)贏的啊!小神棍就是你,你就是小神棍,你是自己給自己打輔助!就小神棍這牛——轟轟的幸運BUFF,我真覺得就算放著不管,過兩天主神都能被天降隕石給砸死!不然呢?主人你怎么殺主神?想到辦法了嗎?”

    “沒有,但一定會有。”

    可以動手這天,有槐上一秒還在打游戲,下一秒滿臉嚴肅地說:“拜拜。”

    寧朝涼一腳把他踹到在地。

    有槐爬起來拍拍屁股,沒事人一樣繼續(xù)打游戲。

    時間是下午三點整,午休剛過,賭場的人流量還沒大起來,門童的工作還算清閑。

    他們的領班叫許敬由,是一個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但人人都知道他至少三十歲了,因為他已經(jīng)在賭場干了十年。雖然工作是門童首領,但整座賭場的工作人員沒有人不尊重他,至于原因沒人能說得出來,好像有某種神力,驅使他們低下頭臣服。

    一輛低調的輝騰駛來,門童們當然都認識這輛車,開這種低調車的人往往身價不低,他們不敢小覷。

    然而車速不見絲毫放緩,開到賭場正門前陡然一個加速,沖向他們領班!

    轟隆一聲,輝騰把領班頂?shù)綀A柱上!

    這是謀殺!是有什么私人恩怨?怕被牽扯到,沒有人敢靠近,但報警的報警,叫保安的叫保安,還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賭客們瘋狂尖叫,一時間賭場門口亂成一鍋粥。

    寧朝涼悠然地推門下車,淡然道:“久仰大名,終于見面了。”

    原本應該被擠碎肋骨和內(nèi)臟的許敬由猛地睜開眼,抬手一推,車前蓋被撞變形的輝騰竟然飛了出去,在所有人驚恐萬分的眼神中,砸碎了大理石噴泉!

    水溢出來,流了滿地。

    空氣都安靜了。

    許敬由盯著寧朝涼,眼神凝重,一字一頓道:“見到主神,該跪下。”

    他說這句話時一股威壓瞬間散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跪下。

    許敬由滿意地欣賞這一幕。

    他一直等這一天等了太久,腦海中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一天的情形。終有一天他會公開承認自己是神,只是積攢的神力還差一些,他在等神力積蓄到足夠強大的地步。

    今天是意外也是巧合,他不如就把計劃提前一步。

    他要讓全世界臣服!

    他看向寧朝涼,不由得皺眉。

    寧朝涼是機器人,不受奇幻世界影響,什么靈力、魔力、仙力,統(tǒng)統(tǒng)無效。

    他看了看準備擰斷許敬由脖子的右手,商見把這具身體打造得太完美了,語氣不善:“中二病犯了吧?不過是有點能力的人類而已,怎么就這么自戀呢?你瞅瞅你自己,哪個世界的你不是傻逼腦殘。”

    許敬由臉色古怪,暴怒道:“胡說八道,我就是神!”

    說著,他忽的拔高了一些,整個人幻化出另一幅樣子,白發(fā)白須,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

    有人立刻認出他:“歸一道長!你是歸一道長!”

    “您不是已經(jīng)羽化了么,我還去參加過您的葬禮,送上挽聯(lián)。”

    許敬由笑吟吟道:“不錯,只是身死,但我在死后成神,道觀大弟子皆可為我作證。”

    他一揮廣袖。

    所有人的手機不約而同地響起來,他們茫然地掏出手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驅使著他們點開。

    那是視屏通話,畫面中全是媧清宮的道士。

    “師祖!”

    “師父您來了!”

    “沒錯,我?guī)熥嬉呀?jīng)得道成神!”

    “告訴你們,我?guī)煾妇褪俏ㄒ坏恼嫔瘢 ?br />
    “凡人們!接受神靈降世吧!”

    除了手機中傳來的道士們的聲音,現(xiàn)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駭人的事實中,神是真實存在的。

    此刻,神就在他們眼前。

    系統(tǒng)不滿地嘟囔:“小神棍在干什么啊,為什么讓主人等等,主人要是當天就動手這群道士還是死狗爬都爬不起來呢,怎么可能在這狗吠。”

    第109章 鬼仙15

    寧朝涼用兩根手指捏住系統(tǒng)的耳朵, 示意閉嘴。

    這話要是傳到有槐耳里,就憑有槐的幸運屬性,高低也得電系統(tǒng)幾次, 他又不是商見,不擅長修理機器。

    其實只要仔細看, 就能看見視屏中道士們的背景全是醫(yī)院,還有他們激動時不注意露出的手銬。

    然而現(xiàn)場所有人都被“神”迷惑住了, 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jié)。

    寧朝涼嘲道:“虛偽,還頂著歸一道長的臉。”

    許敬由冷哼一聲, 自豪道:“佛有千面, 我豈止是千面,這張臉不過是我眾多面相之一。”

    這下所有人更是敬畏,有堅信不疑的人五體投地,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獻上最高誠意。

    寧朝涼搖了搖頭, 這是把自己也給洗腦了。

    “不信神靈的人……下地獄吧。”許敬由慢吞吞道, 他抬起左手, “神靈降世, 你是第一個祭品,你該感到榮幸。”

    隨著他抬手的動作,所有人的手機騰空飛起, 攝像頭對準了他。

    攝像頭另一邊的道士們會意,迫不及待把直播轉發(fā)到網(wǎng)上, 因為許敬由能力的影響, 直接跳過網(wǎng)站規(guī)則,房名更是充滿了各種驚世駭俗的噱頭:

    神靈降世。

    媧清宮的歸一道長已經(jīng)成神。

    神的怒火燒向第一個祭品。

    唯一真神。

    跪拜神靈吧,凡人!

    各大平臺的首頁直播也切到這些畫面, 那些都是有至少百萬觀眾的直播間,瞬間燃爆全網(wǎng)。

    觀眾先是抱著獵奇和看玩笑的心態(tài)看下去,緊接著膝蓋顫抖,不少已經(jīng)忍不住對著屏幕頂禮膜拜。

    歸一道長在生前就赫赫有名,活著的時候就有活神仙的外號,現(xiàn)在他死而復生……不,應該說是死后成神,很多虔誠的人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但看直播的更多是路人,他們沒有信仰或是信仰別的宗教,而在他們看清歸一道長翻手云覆手雨的神跡之后,紛紛改變信仰,開始相信神的存在。

    直播畫面里,許敬由隨意的抬手,像是有一只巨怪掀飛了半個賭場的房頂,他也隨之騰空而起,轟隆一聲房頂砸倒路邊成排的梧桐樹,這飛來橫禍,讓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遭了殃。

    幸運的人被砸得血流不止,不幸運的直接和車一起被砸成一坨,他們的尖叫、無助與悲哀,都是所謂的神靈降世的犧牲品。

    屏幕那頭的人們是會在搶險救災時爭先恐后當志愿者的,這種時候也忘記心疼死傷者,完全沉浸在許敬由帶來的神跡中。

    “濫殺無辜。”寧朝涼是一只有感情的機器人。

    許敬由俯視大地,寧朝涼像螻蟻一般渺小。

    然而他還是聽見了,也看見了。

    那個嘴型。

    在說“畜牲”。

    許敬由盛怒之下,胡須白發(fā)無風自動,他一抬手,手心上空瞬間烏云密布,然而濃重的烏云僅僅是一片區(qū)域而已,其它天空云淡風輕,緊接著悶雷聲響起。

    這又是一招神跡。

    系統(tǒng)趕緊用耳朵揪住寧朝涼兜帽的兩根系帶,以防待會主人開大把無辜的它甩飛了,然后放心大膽地拱火:“主人!他這是要召雷劈你啊!神話傳說中,雷都是劈壞蛋的,他這是當著千萬網(wǎng)友的面把你當壞蛋劈!”

    嘿!它主人的身體材質特殊,水火不侵還不導電!

    就在所有人都被烏云悶雷吸引的時候,大喇叭的聲音響起來:

    “媧清宮所有道士涉嫌多起謀殺已被警方逮捕歸案!媧清宮從上到下,貪污腐敗,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歸一大師十年前羽化,你叫許敬由,今年四十四歲,X國人,孤兒院長大,初中輟學……神是不存在的,請廣大人民群眾不信謠不傳謠,相信科學,堅信共產(chǎn)主義!”

    警方的大喇叭都是沖負隅頑抗的犯罪分子喊話用的,生怕犯罪分子聽不清,質量都很好,錄制這段話的警察普通話還是一級甲等,吐字清晰,慷鏘有力,把許敬由的身份背景扒了個一干二凈。

    換句話說,社會底層的二流子不上進不學好,自負自大好逞強。

    不僅如此,多輛警車把賭場團團包圍,每輛車都配備喇叭,所有喇叭掐好時間一二三開始播放,十幾臺喇叭同時、循環(huán)播放,這次破封建迷信的現(xiàn)場,效果炸裂。

    系統(tǒng)悄默默冒頭看了一眼:“損啊!不對,真妙啊!”

    對付許敬由最好的辦法,就是證明他只是個普通人。

    寧朝涼也是這么想,而許敬由害的是這個世界的人類,該由這個世界的警察來解救,而不是他這個外星人。

    “寧先生!你先離開這里!”周唐全副武裝朝寧朝涼跑過來,滿臉著急,“太危險了,快跟我走!”

    說著,他看見寧朝涼憑空變化出一臺……奇怪的肩扛式火箭炮?對準許敬由就是一炮。

    寧朝涼弄出來的是□□,名字起得很隨便,反正僅此一臺叫什么都無所謂了,是一把能拍死坦克蟲的武器。

    許敬由被從空中拍了下來,在地面上砸出巨大的深坑,地面都跟著發(fā)出劇烈的震動,讓人站不穩(wěn)。

    周唐:“……”

    灰塵落下后,深坑中的許敬由狼狽不堪,他蛻回了自己原本的樣子,惡狠狠地盯著坑上的寧朝涼。

    現(xiàn)在輪到寧朝涼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假的啊,我差點就信了。”

    “敢說自己神?我看他就是精神病吧,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醫(yī)院扣分。”

    “不是我說,許敬由這個人生履歷,當了半輩子小丑,變態(tài)了也很正常。”

    “警方給力啊,這么快。”

    “散了吧散了吧,媧清宮和許敬由肯定又是邪/教,等警方通告就行了。”

    “許敬由是吊威壓了吧,其實上面還有臺直升飛機,剛才的畫面是P的?”

    “這么中二的話也能說出來,神靈?我呸!老子就信我自己!”

    “這個世界就沒有神,人類的命運都是人類用雙手創(chuàng)造的!”

    “真丑啊,你們看他那張臉,哪有神的樣子?分明就是魔怔了。”

    “你們……”無數(shù)鄙視的話在耳邊徘徊不去,許敬由幾乎咬碎牙齒,詆毀和憤怒讓他失去理智。

    他獲得了不少靈力,讓他覺得自己是神了,可也有不好的地方。

    一直以來,他都只有媧清宮那些信徒而已,一旦全世界的人看清他的真面目,開始反噬,目光短淺的他根本承受不住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謾罵。

    許敬由嘶吼著說出這番話:“無知的凡人,膽敢質疑神靈,你們都該死!我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跪下,我饒你們不死!”

    所有人都像看樂子似的看他,他耳邊充滿了哈哈大笑聲。

    “很好。”許敬由的語氣突然平淡下來,輕描淡寫說出最后兩個字,“死吧。”

    深坑邊,一位圍觀群眾的頭瞬間被當場捏扁,固□□體濺了一大片。

    周唐也察覺到不對勁,他耳邊燙得嚇人!

    輪到他了嗎!

    “寧……”

    一定要逃走啊!

    周唐的意識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中,他恍惚了數(shù)秒,才反應過來,不是意識陷入,而是什么金屬包裹著他。

    眼前一晃,他重新看見光亮,有什么東西迅速從大縮小,最后在他面前團成一只不到巴掌大的……球。

    周唐:“……”

    這只球飛到寧朝涼肩上,兩只依舊拽著兜帽系帶的兔耳朵飛到它腦袋上,急吼吼地問:“主人!怎么辦!許敬由暴走了!剛才他殺了好多人!”

    寧朝涼說:“性質已經(jīng)變了,剛才他還是神,現(xiàn)在人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沒有信仰,他的精神狀態(tài)會越來越差,我才能殺了他。”

    周唐忍不住打斷主仆二人的談話:“你們……”

    系統(tǒng)的兩只兔耳朵很生動地叉腰,不客氣道:“小子!我救了你!你怎么謝我!”

    寧朝涼輕輕揮手,把它拍開:“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了殺許敬由的辦法,回去吧。”

    剛才是許敬由第一次殺戮,有上百人喪生。

    嘗到甜頭的他,干脆用能力影響熱搜榜單,第一赫然掛著:【凡臣服神者,可活。】

    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網(wǎng)友都還不知道死人的事,依舊堅信他是個中二病犯了的小丑,開始在網(wǎng)上瘋狂地咒罵他,鍵盤俠的歷史由來已久,網(wǎng)友的罵戰(zhàn)能力不容小覷。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死亡現(xiàn)場的高清圖,幾十個不同背景下,全是被捏爆了頭顱的人,血液噴濺到處都是,畫面慘不忍睹,隔著屏幕都能嗅到令人作嘔的鐵銹味。

    那是警方絕不可能公布的照片。

    不信的人,就是這個下場。

    漸漸的,有人開始呼吁:

    【大家一起信他吧,至少不會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信誰都一樣,今天就信許敬由是真神!求不殺!】

    【是的是的,我們?nèi)叶夹旁S敬由是神靈。】

    【神,請放過我吧!】

    這是恐怖血腥壓迫下的信仰,或許能讓許敬由滿意。

    但人類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黑暗暴政,反抗刻在每個的基因里,從古至今,代代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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