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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機械殺器6

    坐上飛行器后, 寧朝涼才注意到后座有人。

    霍然抱著妹妹,臉上寫滿了驚慌。

    商見漠然道:“他們說認識你。”

    他聲線冷淡,性格也比寧朝涼更淡漠,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不認識就丟出去。

    嚇得霍然抱著妹妹的手緊了又緊。

    “認識。”寧朝涼說,“帶上吧。”

    商見的飛行器不是余家那種民用級別, 駛離城區才飛出該有的行駛速度,窗外景色成了幻影, 車內依舊四平八穩。

    他的實驗室在荒涼的野外,規模卻有一座小型城市級別, 寧朝涼讓系統搜商見的背景時什么都沒搜出來, 現在看實驗室,或者應該稱為實驗基地,就料定商見的背景不簡單。

    也對, 他寧朝涼在平行世界的自己,還要改名換姓, 怎么可能是庸才?

    回到基地, 商見先給寧朝涼做了個全身掃描, 邊掃邊翻白眼, 把自己氣得臉色鐵青。

    這么垃圾的機械竟然是他設計的?

    他十五年前的水平就這么慘不忍睹?

    現在就想攪碎怎么辦!?

    寧朝涼看著氣得直喘粗氣的商見:“……”

    “我給你換個身體。”商見盯著屏幕,目不轉睛道,“你的身體已經報廢了, 而且,你的意識需要適配一具完美的身體才能極大限度發揮你的優勢。要換的身體我早就造好了, 一直在改進, 從沒有啟用。我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現在看來,就是在等你。”

    寧朝涼想說可以, 結果發現自己連嘴都張不開。

    合著不是商量,是單方面決定。

    寧朝涼的意識頓時陷入黑暗中,他還在想,這種“我是老大不容商量”的行事作風,不愧是他。

    黑暗中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寧朝涼只能和系統打游戲,電視劇電影已經被他們看得差不多了,系統這只小菜雞,既不敢看恐怖驚悚片也看不懂懸疑偵探片,錯失了很大的市場。

    游戲打到三周目的時候,寧朝涼眼前忽的一陣天旋地轉,終于脫離了黑暗。

    商見的聲音響起來:“起來試試。”

    寧朝涼坐起來,僅是這個動作,就能發現身體流暢到動作仿佛只是一個念頭。

    他的這具新身體,比之前更像人類。

    “先生。”余芝芝端著水進來,放到和她幾乎一樣高的桌子上,看見寧朝涼醒了過來,又驚又喜,“寧先生你醒了?”

    寧朝涼沖她一點頭,才問商見:“你怎么好意思用童工?”

    商見喝了口水,才理所當然道:“我給他們兄妹飯吃又給地方住,給我干點活怎么了?”

    兩個人是如出一轍的脾氣,說話時語氣也是一樣的嗆,聽起來像在吵架。

    余芝芝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雖然生活穩定了幾天,但在陌生地方,到現在還是戰戰兢兢,擔心第二天就被掃地出門。

    她嚇得眼淚在眼眶中來來回回直打轉,努力憋著哭腔:“你們不要吵架……”

    商見:“……”

    他做什么了?

    寧朝涼笑著說:“我們沒有吵架,這是我們的說話風格,你習慣就好。”

    余芝芝問:“真、真的嗎?”

    寧朝涼不假思索:“騙你他是小狗。”

    余芝芝勉強信了:“那好吧。”

    商見簡直無語:“你明天就給我去上初中。”

    系統連接上實驗基地的網,才扒出一點商見的背景:【宿主,商見是天才,小學課程是在念幼兒園時自學的,一上學就是初中,又跳級,是真正的天才,所以他一直以為念書就是從初中念起。】

    寧朝涼簡直無語:“先念幼兒園吧。”

    余芝芝已經過了念幼兒園的年齡,但六歲前一直跟著生母,不是被關在家里就是跟霍然到處打工,確實連幼兒園也沒念過。

    商見好歹是念過幼兒園的,勉強接受,他看向寧朝涼:“測試新身體。”

    他說的測試,不是在實驗場打固定靶,而是真正的戰斗。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實戰才是最好的測試,固定靶打得再好也是垃圾。

    他的性格確實過分冷漠,但寧朝涼卻能理解,他平時面對的大都是機器人,不需要感情,失敗直接銷毀。

    商見選的地方是一處被變異螞蟻占領的稀土礦,這些螞蟻受一只有智力的母蟻操縱,蟻群們分工合作和人類的機器人大軍打游擊戰,幾乎百戰百勝。

    看完資料,寧朝涼覺得自己可以嘗試。

    “你用我的身份。”商見忽的說,“就是寧朝涼這個身份,我已經十幾年沒用了,正好你也需要。”

    寧朝涼反應過來他是人形機器人,于是忍不住戲謔這個嘴硬的自己:“如果我沒記錯,現在禁止生產人形機器人。”

    商見語速飛快:“你算什么生產,你是我手搓的,手工制品。”

    寧朝涼笑而不語。

    出發前,寧朝涼又提了一個要求,“還記得我派去找你的小笨蛋程序嗎,我想把它分出來,給它一個機器身體。”

    系統感動得淚流滿面:【宿主大人……】

    商見仔細回憶,終于想起來是什么玩意:“算了吧,我給你個聰明點的助手。”

    系統渾身一僵。

    聰明的?聰明的!?

    沒有人會放棄一個聰明系統而去選擇小笨蛋的!

    它只是個小笨蛋呀!

    宿主會不會……不要他了……

    寧朝涼莞爾:“笨一點才可愛。”

    商見嫌棄地看著他,很不能理解:“行吧。”

    系統頓時底氣十足,叉腰道:【對!笨一點才可愛!所以我是一只又笨又可愛的統!瞧瞧我們宿主是什么審美,再瞧瞧你又是什么審美,學著點!】

    次日,寧朝涼登上前往稀土礦的飛行器。

    同行的都是商見的助手,這人選助手不看情商,在寧朝涼看來,這些助手們情商負無窮大。剛上飛行器,助手們就開始測量寧朝涼的初始數據。

    測量得寧朝涼毫無隱私可言,在心里把沒有提前告知他的商見罵了一頓。

    他沒留意,幾臺微型攝像機器人跟著他。

    另一邊,商見和許多穿著軍裝或是正裝的人坐在一間會議室里,盯著前面的屏幕。

    如果讓寧朝涼來,他一個也不認識,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認識在座的這些人,他們全是軍方負責人、武器專家以及材料供應商。

    寧家世代經商,寧朝涼的名字和寧家綁定在一起,不方便行事。在擺脫寧朝涼這個身份后,商見以“商見”這個名字,幾乎是憑個人之力,讓這個星球的軍事實力提高了至少三倍。

    而這次被變異蟻占領的稀土礦,是制造機器人零件必不可少的一種稀土資源。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螞蟻是城市內常見的生物,一般人都懶得低頭看一眼,但變異之后,工蟻們變得有飛行器大小,多對足進化得粗壯有力,這讓它們有了靈活敏捷的移動能力,鋒利的口器足以輕松切斷鋼鐵,這種近乎無敵的進化讓它們占據這座稀土礦長達數年,一直是軍方頭疼的對象。

    它們成群結隊地出現捕食,從活物到礦石,沒有它們不吃的,用過境之處寸草不生形容不為過。

    但最可怕的是,它們背后還有一只從不不露面的蟻后,有專家根據工蟻群的行為推測,這只蟻后的智商堪比人類,才能在人類數次派出機械大軍圍剿時,展現出不可肆意的調兵遣將能力。

    如果要徹底剿滅這群變異蟻,最好的辦法是上核武器,但蟻穴下的稀土礦是全世界最大的稀土產地,星球附近幾大星系都未發現該稀土資源,軍方實在是舍不得這塊地,才和變異蟻僵持到現在。

    蟻后確實聰明,知道人類是為了稀土礦才沒有下死手,手下的變異蟻也從不碰稀土礦。

    然而現在,所有人卻看見工蟻們像是被砍瓜切菜,成片地倒下去!

    為了防止誤傷,攝像機器人飛得有些高,以至于看不清地面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等工蟻們被清理大半,剩下工蟻接到蟻后指令后退,他們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和商見長者一模一樣臉的人!

    “不是人,你們快看!”一個頭花發白國字臉的軍裝男人道。

    在座有和商見理念不合的專家幸災樂禍:“國際法明令禁止人形機器人的開發,商見,你敢公然違背國際法。”

    有人呵斥:“閉嘴!快看!”

    專家被罵了個紅臉。

    屏幕上,機器人一腳把眼前的工蟻踹飛,帶倒一片工蟻,一群工蟻竟沒有一個再爬起來,緊接著堅硬的外甲發出咔咔聲,全部四分五裂,成了一堆血肉。

    然后他又踹飛另一只工蟻,把變異蟻洞給砸垮,堵死了它們逃命的路。

    接下來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終于,人類面對變異蟻也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在場眾人,都被剛才的畫面震驚了,久久回不過神。

    商見慢條斯理道:“這就是我設計的武器,為了開辟星際準備的機器人。”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哆哆嗦嗦地問:“什么時候能批量生產?”

    有這樣的軍隊,征戰銀河系都不是問題。

    商見搖頭:“僅此一個,他的制作工藝特殊,舉全國之力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再制造第二個。”

    再遇到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自主意識機器人?

    上天掉一個餡餅已經是奇跡。

    他微笑著一一掃視在座眾人:“但已經夠了,不是嗎?”

    那位老者拄著拐杖站起來:“商先生,裝備部是你的了。”

    聰明的人已經叫了起來:“商部長。”

    回來路上的寧朝涼還不知道他已經被商見賣了。

    一起去的幾個助理們留在原地研究怎么蟻后,寧朝涼順便去附近幾座星球看了一圈,才乘坐航天器回去。

    附近的星球不合適住人,倒是合適建無人化自動生產工廠,星球上因為出現太多變異生物,人類居住范圍有機器人軍隊保護,而幾乎所有工廠都搬遷到附近星球。

    私人航天器的乘客走VIP通道,寧朝涼還想著這一套和機場差不多,想著,忽的發現有人在看自己。

    余栩。

    系統舉手,自告奮勇道:【宿主,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寧朝涼微笑:【這么壞,真是越來越像我了。】

    系統不經夸,羞紅了臉。

    余栩看了一會,才終于確定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你是寧朝涼?十五年了,我……”

    第92章 機械殺器7

    黃金格斗場的事讓余栩擔心不已, 他家的機器人必然不可能是商見帶走的那只,那機器人呢?

    余栩原本是準備回去之后再好好思考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最重要的是找到丟失的機器人, 找到后直接銷毀一了百了。

    然而他剛到家里,就接到父母電話, 父母替他聯系上一位專供軍工材料的供應商,讓他立刻過去會面。這是寧家生意更上一層樓的大好機會, 余栩很是激動,準備好禮品就去拜訪, 一時間忘記這件事。

    等他順利談完回來, 竟然在VIP通道遇到了寧朝涼。

    這張臉他夢了十五年,也在自家機器人身上看了十五年,記錯自己的名字都不會記錯寧朝涼。

    他只覺得像做夢一樣, 夢游一般走過去。

    寧朝涼掏出手槍。

    他只需要一個外殼維持人型就行,外殼里面的金屬可以離開身體, 變成各種各樣的武器。

    余栩看見黑洞洞的槍口, 臉色大變, 本能地撒腿就跑。

    “砰——”

    聲音真小, 寧朝涼有些嫌棄,聽起來一點也不厲害。

    第一槍響起的時候,余栩重重摔倒在地, 他抱住腦袋,身體佝僂縮成一團。他覺得那一槍一定射中他了, 他馬上要死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停下來, 余栩發現自己還有意識,他小心翼翼放開抱住頭的手,睜開眼, 赫然發現身邊全是彈孔。

    密密麻麻的彈孔圍繞著他,正好是他倒下來的形狀。

    寧朝涼已經收回手槍,雙手空空,看余栩的眼神和看垃圾沒什么區別。

    系統興奮地大叫:【人體描邊槍法,宿主肯定是和我一起看電影時學的!】

    寧朝涼倒是想殺人,但總不能這么快就離開這個世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余栩也終于反應過來對方根本沒有殺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耍他,這里是公共場合,別說殺人了,開槍也是犯法的!

    他勃然大怒:“警衛!公共場合開槍,還不把他抓起來!”

    結果警衛機器人沖上來把他按倒在地。

    “你們干什么!他才是開槍的那一個!”

    這些警衛機器人取代警察的工作,做事一本一眼,每一步都符合正規流程,先是念出公民權利,緊接著用公式化的機械聲宣布:“你涉嫌威脅軍方人員安全。”

    回到實驗基地后,商見立刻讓寧朝涼躺在臺上,給他檢查身體狀況。

    直到每一處都檢查完畢,就差拆開拿顯微鏡觀察了,商見才滿意地挑眉:“不錯,和初始狀態一樣,戰斗中沒有損傷,你自己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適?”

    寧朝涼握起拳頭,又緩緩松開,再握緊:“我很喜歡這具身體,越厲害越好,有什么武器盡管給我裝上。”

    像個戰神,能完虐主角。

    他喜歡力量。

    敲門聲響起。

    商見擰起的眉頭仿佛能夾死蒼蠅。

    他在實驗室工作時不喜歡有人來打擾,天塌下來也不行,甚至還會關閉所有通訊器。

    但寧朝涼這只機器人的道德值比他高一點,已經打開門禁。

    門打開,一位陌生軍官走進來,他十分j激動:“商先生,寧先生。是這樣的,下午抓住的那位危害寧先生安全的襲擊者,有人來給他求情,讓放人。”

    商見冷笑道:“襲擊我的人?嫌命長?我要讓他來我的試驗場當移動靶,弄不死他。”

    軍官尷尬道:“是您父親……”

    商見:“……”

    找關系找到老頭子哪里去了?

    “好吧,我給他面子。”商見一揮手,示意軍官趕緊出去,這才不滿地抱怨,“怎么回事?襲擊你?”

    寧朝涼滿不在乎道:“是余栩,他把我當成你了,你知道我的,一時沒剎住。”

    商見嫌棄道:“你怎么不打死他,直接殺人滅口,還鬧到我爸那去了。”

    寧朝涼無所謂道:“行,下次我打死他。”

    “算了,你別管了。”商見沉默了一瞬,寧朝涼就算再像人,使用他的身份,也改變不了本質上是個機器人,機器人在人類面前要低人一等,真出了事,他也不好辦。“至于余栩,我會幫你解決他,他不會再來煩你。”

    寧朝涼點頭:“好。”

    系統驚嘆:【宿主真厲害!這下好了,有商見對付余栩,咱們直接躺平就好了!主神那個狗——惹到宿主真是踢到鋼板了!他是給自己選任務者嗎,不,不是,他是在給自己選死亡方式!】

    它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統,遇到一位能打能抗還會轉移火力的宿主!

    寧朝涼:【嗯,你拍馬屁也越來越熟練了。】

    系統星星眼:【真的嗎?宿主大人,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商見想起了什么,“對了,答應你的小機器人制作好了。”

    系統激動:【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寧朝涼沒想到這么快,意外道:“我先看看吧。”

    商見的工作臺上有一堆儲物格,他抽出其中一個。

    保存這么隨意,看來也沒費什么心思。

    寧朝涼這具身體之前可是一直浸泡在一種比黃金昂貴數百倍的營養液中。

    系統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滿地嚷嚷:【這不是我設計的身體!宿主你快讓他重新造,按照我的設計圖!】

    說著,它幻化出一張設計圖,上面的機器人腦袋像威震天,身體像金剛,長腿像哥斯拉,整體又參考了浩克。

    它這個審美連寧朝涼都不忍直視,也不好直接打擊,就沒向商見傳遞過系統的要求。

    商見用手指敲了敲儲物格:“笨蛋就該長這樣。”

    里面的小機器人只有手掌大小,中間是一個圓球,圓球上有個方形屏幕,頭頂兩只兔耳朵,圓球下兩條小短腿。

    顯然,兔耳朵和小短腿都是裝飾,圓球才是身體。

    系統氣得把畫像往地上一摔:【我不要長這樣,宿主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快告訴他讓他改掉嘛!改掉改掉!】

    “很可愛啊。”寧朝涼撥了撥兔耳朵,竟然還會彎,“是不是。”

    系統臉一紅:【既然宿主都覺得可愛,那我也可以,就要它吧。】

    ·

    另一邊。

    余栩被抓了以后,他父母好不容易打聽到他是涉嫌危害軍方人員安全,他們的兒子,他們還不了解嗎?怎么可能做這種事?肯定是余家的競爭對手打聽到余家和軍方供應商聯系上,嫉妒心作祟,背地里下黑手。

    既然是假的,那就好辦了,余栩的父母趕緊找關系。

    但他們家確實沒有什么硬關系,最后終于想起多年前余栩和寧朝涼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寧家的面子,軍方肯定是要賣的。他們當然不會去求寧朝涼,一個到現在都沒成家立業的大齡青年有什么用?他們提著重禮,找到寧先生。

    寧先生那邊到沒什么架子,也不覺得余家兒子已經獨當一面而自家還是個啃老青年而丟臉,開門見山問了什么事,便答應下來。

    當天晚上,他們就接到電話,趕過去接余栩。

    余栩造了一番罪,回到家又是冷冷清清,只有父母在耳邊絮叨,“岳白呢?”

    余母憤怒道:“那女人什么用都沒有,就只會哭哭哭哭,我讓她爸把她接回去了,結果她倒好,連我的寶貝孫子也帶走了。”

    提起這個,余母確實一肚子火,逼逼地抱怨起來。

    岳白的父親來得那么快,無非就是怕余栩出不來,這輩子就完了,好早點撇清關系。至于帶走孫子,也是真會算計,萬一余栩沒事,余家肯定會為了孫子親自去接人,合著里里外外都是余栩的不是了?

    “你少說兩句。”余父厭惡道,“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誰在搞你?”

    余栩咬牙切齒:“是寧朝涼,我看見他想打聲招呼,但他二話不說就朝我開槍,結果卻是我被抓!”

    “寧朝涼?”

    余父和余母對視一眼。

    余父思忖道:“可爸媽是找到他父親才放你出來。”

    “那個老不死的,害了我兒還裝什么好人。”余母想也不想,直接罵了起來,“我就說他怎么答應得那么快,原來是知道他兒子害了我兒子,在那心虛呢!老不死的,演得還挺像!”

    余父聽著直皺眉:“好了,你別罵了,這是罵人的時候嗎。”

    余母悻悻地閉嘴。

    余家的家產是余父打拼下來的,早些年為經營生意太拼了,人至中年就傷了根本,不得不靜養,把公司交給余栩。遇到事,他最冷靜,問道:“我們和寧家無冤無仇,也沒什么往來,你怎么惹到他的?”

    余栩雙手一攤,也是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我沒惹他,就是打了聲招呼。”

    余父愁眉苦臉:“沒道理啊,他爸還幫忙了。”

    余母看見父子兩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鄙夷道:“這都想不通嗎,兩個豬腦子,十幾年前還相看過,那時候咱家余栩條件是不如寧家,這是事實,咱認。但再看現在呢,余栩結婚了還給咱家生了個寶貝大孫子,又繼承家里公司,做得也是有頭有臉的,再看看寧朝涼?這些年去哪里了都不知道,連對象都沒找到吧,年輕時挑來挑去結果自己成挑剩下的了,寧家也換了家主,他爸也沒了本事。”

    余父皺著眉道:“你是說他嫉妒咱家?”

    余母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說說還能是為什么?”

    余栩也在想,好像是這樣,寧朝涼一定是在嫉妒自己過得好,才會惱羞成怒,當眾羞辱他。

    這又何必呢?他嘆氣。

    第93章 機械殺器8

    余母著急道:“好了, 你也回來了,好好收拾收拾,明天早點去把我孫子接回來啊, 岳白那個賤女人就算了,出了事就她跑得最快!這樣的媳婦我可看不上!”

    余父煩悶不已:“你兒子過日子, 他們小夫妻兩個的事,你瞎摻和什么?”

    余母登時火大:“我說的有什么錯!我問問你, 我是不是——”

    四周的窗戶陡然砰砰砰接二連三地爆炸,玻璃四散, 碎片中赫然出現人影, 嚇得余母爆發出一陣尖叫,幾乎是同時,無數機械特警動作利落地翻進屋內, 把這三人團團包圍。

    “別動!”

    “不許動。”

    “余栩,你涉嫌損害軍工產品、泄露軍工機密, 現在你被捕了。”

    剛出來的余栩徹底懵了:“什么?”

    這又是什么罪名?

    驚嚇之中, 余母聲音尖銳:“放開他!我兒子犯什么事了!你們是寧朝涼派來害我兒子的對不對!快放開他!”

    不是已經賠笑臉找了關系嗎, 怎么又來了!肯定是搞錯了!

    親眼見兒子被逮捕, 她徹底瘋了,不管不顧地就要沖過去。

    特警全是特戰機器人,水陸空三用, 渾身漆黑無光,散發冰冷危險的質感。

    這種獨特的金屬質感告訴所有人它們的危險, 不像其它警用機器人程序的第一要義是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 它們則是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因為它們維護的是國家安全。

    余父拼死攔著余母:“別過去!你瘋了嗎!”

    眼睜睜看見余栩被帶走,余母幾乎哭死過去。

    “我兒子是無辜的!——”

    ·

    商見接到已經逮捕的消息, 看了一眼,沒有放在心上。

    誰閑得無聊,把臭蟲放在心上。

    但下一條訊息商見不得不理會,是他親爹。

    他臭著一張臉接通,他側面投出全息投影,是一片打理整齊的花園,一個上了年紀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家頭戴草帽手拿水管,正在給……菜地澆水。

    四五排栽種整齊的油麥菜長到最嫩的階段,水靈靈綠油油,摘下了正好涮火鍋。

    要是寧朝涼看見,怎么也得想辦法把這片油麥菜摘了涮火鍋,但商見對吃穿毫無興趣,眼神無光地看了眼老父親:“打擾我干什么?”

    寧父舉起水管,嘩啦啦的水流對準他。

    商見無聊道:“沒事我關了。”

    寧父憤怒地把水管摔在腳下:“是你讓人抓余栩的?”

    商見繼續手中的活:“嗯。”

    寧父說:“他才被關過一次,是他爸媽找到我這,我讓人給放出來的。結果你倒好,前腳剛放走,后腳你又找了個罪名把他關了進去。”

    商見問:“送東西了?”

    寧父擰眉:“送了,我沒要,讓給拎回去了。”

    “賄賂未遂。”商見微笑,“再加一條。”

    “……”寧父咆哮,“我不是讓你給他加罪名!你不能這樣做,聽見沒有?趕緊給放了。”

    商見看了父親一眼,奇道:“吃進來的東西還能吐出來?”

    寧父咳了一聲,語重心長提醒道:“你馬上要上任裝備部部長,你才幾歲?盯著這個位置的人有多少?你愛送誰坐牢送誰坐牢,但不能是余栩,他父母已經來指責是你報復,這事遲早被人拎出來。”

    商見漫不經心道:“我報復?那又如何。”

    他答應他的手搓機器人替他對付余栩,就說到做到。

    要不是答應過,他是準備讓特戰機器人當場槍斃余栩的。

    寧父被驢脾氣兒子氣到無語:“你等著,我要告訴你媽。”

    他直接關了通訊。

    因此父子兩個也就沒能發現,他們說的報復根本不是一件事。

    經過幾天幾夜的分離,商見終于從寧朝涼的意識中捕捉到小笨蛋程序,又是長達數小時的手術,才精密剝離,最后把程序輸入準備好的身體中。

    寧朝涼全程清醒地看電視,只是不能動。

    腦海里沒有聲音,更沒有系統突然一驚一乍,還有些不習慣。

    “哇!”系統飛起來,圓球的顯示屏上有簡單的線條表達它的心情,像個emoji。

    它的飛行系統是靠雙腿的推進器,開心得滿實驗室亂飛,兩只兔耳朵直直豎起。

    等它飛夠了,落在寧朝涼腿上,顯示屏又是個哭唧唧的emoji,它盯著寧朝涼幾秒,忽的往前一撲:“嗚嗚嗚宿主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宿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統!”

    寧朝涼捏了捏它的兔耳朵,硬邦邦的,手感太差。

    商見面無表情地收拾手術桌:“你的身體是我造的,你的程序是我分離的,怎么不感謝我?”

    系統立刻朝他露出憤怒的emoji,一只耳朵彎下來,指著他,“你還我英俊神勇威猛無比的身體!”

    它還在惦記自己設計的縫合怪。

    商見:“?”

    寧朝涼現在是世界上最好的宿主,怎么好意思承認是自己沒轉達,他趕緊抱起系統:“我們出去轉轉,你不是一直想親眼看看嗎。”

    系統不依不饒,費力地爬到寧朝涼肩頭,一只兔耳朵繼續指著商見:“臭怪物敢改我的設計!呸!壞蛋!壞東西!你媽媽最討厭你了!”

    寧朝涼:“……”

    這罵法,似曾相識。

    于是菜雞系統又被商見一招秒了,趴在寧朝涼懷里哭唧唧。

    寧朝涼因為對付變異蟻,一戰成名,整座實驗基地都知道他是機器人,但他的模樣和舉動都像極了人類,基地里不少人都把他當人類看待。

    有的還會請他喝能量飲料,等他拒絕了,才反應過來他其實不是人。

    系統夢想成真,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要摸摸才肯離開,連門口站崗的戰警都不放過,而它的兩只兔耳朵不是裝飾,有觸感。

    寧朝涼像帶小孩,愣是把整座基地走了一遍。

    也就聽到一些八卦。

    “咱們商部長竟然還有這么一段往事?”

    商見還未正式上任部長,但是板上釘釘的事,已經叫開了。至于商見就是寧朝涼,這件事在基地不是秘密。寧家從商,以寧朝涼的身份商見進不了軍工業,只能改名換姓,和寧家割裂,從頭來過。

    “我還以為是羅曼蒂克,沒想到是報復。”

    “惹到商部長,也算余栩踢到鐵板了。”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商部長這算是濫用職權?”

    “什么亂用職權!那個姓余的要是沒錯,沒對商部長的機器人動手,就算想抓也抓不了,他這就叫撞槍口上。”

    “就是,咱們那只人形機器人多厲害,又那么好看,還是未來希望,真傷到了怎么辦?”

    “話是這么說沒錯,我們也都知道,但……其他人不理解。”

    “就是,明明是余栩想動我們的戰爭機器,商部長做的是最正確的選擇,他是為了人類未來考慮,但是一群不理解的家伙偏偏說我們商部長假公謀私,故意報復余栩。”

    “不就是談過一段時間戀愛嗎,誰年輕時沒談過!怎么會成報復了呢!”

    “這流言一看就是沖著商部長來的,咱們部長還沒正式上任就出了這種流言,不就是為了搞他嗎。”

    “商部長嫉妒余栩成家立業兒女雙全?呵,笑話,怕是沒看過我們部長有多帥!余栩那顆歪瓜裂棗也配得上!”

    寧朝涼和懷里的系統對視一眼,這招他太熟悉了,沒想到在未來科幻世界也流行輿論戰。

    不早不晚,偏偏在商見即將上任時出現流言,還涉及曖昧,這要不是為了把商見從部長位置上趕下去,寧朝涼覺得這么多世界他都是白穿了。

    系統兩只耳朵和眼尾都耷拉下來,怯怯的:“宿主……都是我不好,沒有盯著輿論。”

    它平日里也只有這點作用,替宿主監視網絡,可它只顧著玩,連這點僅存的作用都沒能發揮出來。

    它抽抽鼻子:“我是個小笨笨了。”

    寧朝涼捏了捏它的耳朵:“不怪你,這里是未來世界,你和我都不習慣未來,也不知道未來的運轉規則。”

    系統小小聲:“原來是這樣呀。”

    寧朝涼沒有管商見陷入的輿論風波,平行時空的自己,連這點破事也解決不了?自殺得了。

    不管是誰在這個時候搞商見,都太刻意了,看不慣商見坐上裝備部部長之位的人能有幾個?

    這人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要么成功,失敗就死。

    從這天起,寧朝涼開始上網,關注這個世界的輿論模式,和他熟悉的微博也差不多,只不過換了個名字。

    有關寧朝涼故意報復前男友的輿論聲浪越來越大,網友甚至對比兩個人分手后的生活,細數寧朝涼報復的證據。

    比如寧朝涼在分手后出國,在網友眼里就是傷心欲絕,遠走他鄉。寧朝涼至今未婚,就是至今惦記余栩,不肯放下。

    而余栩在分手之后,很快在父母介紹下相親成功,兩個月便走入婚姻殿堂,顯然是在之前的感情屬于支配者,寧朝涼根本配不上他。現如今余栩兒女雙全,妻子貌美,家庭和睦,別說是至今單身未婚甚至沒有發展固定對象的寧朝涼了,誰不羨慕嫉妒?

    當然,偶爾也有替寧朝涼說話的,比如和寧朝涼的顏值比起來,余栩像只豬,但這種聲浪很快就被批判言論壓下去,濺不起一滴水花。

    系統氣得整天憤怒表情,明明在說商見,為什么網友要用寧朝涼的名字?如果網友說商見,它真的一點也不生氣!

    但是寧朝涼三個字就是不行!寧朝涼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宿主!

    它不許任何人罵宿主!

    這天有個消息突然被無數人閱讀,隨著閱讀量上來,熱度也隨之高升。

    這條消息的標題叫做,舔狗守則。

    副標題寫著,你們是舔狗嗎?不是,請逐字逐句認真學習,童叟無欺,包教包會。

    第94章 機械殺器【完】

    一夜之間, 所有人的社交圈都被舔狗守則刷屏了,就算不感興趣的人,也都點進去看了兩眼, 然后直呼辣眼睛。

    寧朝涼用了商見棄用的身份證,登錄了十五年未啟用的舊身份賬號, 也被刷屏了。他見識過那么多主角的騷操作,再辣眼睛的也能看下去, 他相信自己的定力,點開來。

    整套守則是用圖片的形式發出來的, 全是對話。

    余栩:【我們兩家差距很大, 你和我是兩條路上的人,哪怕是這樣你都愿意答應和我見面,我愿意。】

    寧朝涼:【愿意什么?】

    余栩:【當然是愿意在一起。】

    寧朝涼:【我什么時候同意了?】

    余栩:【我說了啊, 我們兩家差距這么大,你都愿意和我見面, 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余栩:【叔叔說你去學校了?我去找你吧, 你可以和同學老師介紹我。】

    寧朝涼:【滾。】

    余栩:【是打擾他們了嗎?我可以請他們吃飯, 就選學校旁邊最大的餐廳。】

    寧朝涼:【那家餐廳是我們班長家開的。】

    余栩:【那我請喝飲料。】

    寧朝涼:【他們不想見你。】

    余栩:【我知道了, 那等他們想見的時候我再來。】

    余栩:【你連續三天不理我了?】

    寧朝涼:【。】

    余栩:【這是團圓的意思?我們要團圓了?】

    寧朝涼:【這是顆蛋,滾蛋。】

    余栩:【我昨天夢見你了,為什么你們學校不放假?沒有周六周末?不然我們就能見面了。】

    寧朝涼:【導師一周只有五天, 周一至周五。】

    余栩:【這樣啊,太可惜了。】

    余栩:【你知道有一句話嗎, 夢都是相互的, 我夢見你了,你昨晚也肯定夢見我了。】

    寧朝涼:【。】

    余栩:【明天是國慶節,終于能見到你了。】

    寧朝涼:【你和國慶五行相克, 不宜出門。】

    余栩:【原來你這么了解我!好感動,那我國慶節就不出門了。】

    余栩:【明天除夕,我能去你家拜年嗎?】

    寧朝涼:【除夕?我們一家人吃飯,沒有外人。】

    余栩:【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啊,你姐姐肯定帶老公去吃團圓飯吧,你為什么不能帶我?】

    寧朝涼雖然是只機器人,但這具身體的五感可調,平時他會調節到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值,看到這里,深深感覺到商見的無語,可無語完了還是笑得肚子疼。

    系統也是一樣,笑得在他腿上來來回回打滾,小短腿踢著空氣,臉上露出笑哭的表情,兔耳朵甚至還會彎下來擦不存在的眼淚。

    這擬人的設計也是沒誰了。

    寧朝涼終于看完所有聊天記錄,猜測商見應該早就后悔了,為了有人情味一點,接受大人安排的相親,結果騎虎難下。

    最后商見說了再也不見,并拉黑處理,結果余栩不依不饒,又找到商見的郵箱,狂轟亂炸。

    被拉黑一次,余栩就換一個新賬號。

    余栩:【像我這樣的人你都看不上,你能看上誰?還有誰比我好?】

    余栩:【我真的放不下你,有個女人追我,但我心里只想著你。】

    余栩:【你要是再不出來和我見面,我就結婚了。】

    余栩:【我已經定好婚禮,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余栩:【我明天結婚,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去找你。】

    余栩:【我結婚了。】

    系統突然爬到腿邊,“嘔”了一聲,有氣無力道:“宿主,我被油吐了。”

    寧朝涼說:“叫主人。”

    “主人。”系統秒改口,“為什么主角都這么惡心油膩啊。”

    寧朝涼說:“你們主神就是這個性格,我還是大魔王呢,你不也罵商見大魔王嗎?”

    系統飛上他肩頭坐下來:“主人怎么能這么說自己,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善人!不過主人要是想當大魔王,我就一起當小魔王!”

    寧朝涼捏了捏它的耳朵,“商見也是有本事,十五年前的東西都能找到。”

    系統就不樂意了:“我也能的!”

    “好,你也能。”寧朝涼隨口敷衍。

    不過這下,流言就失去了攻擊力,原來寧朝涼和余栩年輕時根本沒有交往,反而是余栩跪舔,最后甚至以結婚要挾,結果人家理都不理。

    網友又掀起聲討渣男余栩的浪潮,什么家庭和睦兒女雙全分明就是謊言,他結婚甚至只是為了威脅寧朝涼回心轉意!網友們又扒出他和舞女還有個私生女,開始心疼無辜的妻子和孩子。

    可細心的網友越扒越多,很快扒出來他妻子打麻將,一打就是半天,還要牛郎少爺作陪,余家保姆更是出來作證,她和一對兒女沒少虐待私生女,雙胞胎出個門回來后私生女就不見了,這不是故意丟棄是什么。

    原來是狗男女!鎖死!

    余栩口碑翻車后,商見還給他搞了個賄賂和故意遺棄罪,數罪并罰,十年起步。

    至于霍然和余芝芝這對兄妹,根據現有法律,直接剝奪余栩和岳白夫妻的撫養權,由國家撫養。于是兩人就留在實驗基地,給商見打童工。

    商見不要笨蛋,讓兩人去讀書。

    余芝芝開始念幼兒園,放學后也不去玩,就來實驗室端茶遞水打掃衛生,每天早晚兩次給系統擦身體。

    霍然一心想做點事,干脆去了最不需要學歷的維修部。

    不過寧朝涼知道,每天晚上霍然都會跟著妹妹學拼音識字,他的學習能力已經退化,能學多少不一定。

    商見也多出一個愛好。

    這天寧朝涼回實驗室,看見系統在商見腿上仰面躺著,他在輕輕給系統撓癢癢,系統舒服得哼哼唧唧直轉圈。

    系統終于發現不對勁,猛地坐起來,茫然地看看寧朝涼,再抬頭看看商見,顯示屏上的表情從笑出淚變成憤怒,再變成哭唧唧。

    它一邊朝寧朝涼撲過去一邊控訴:“哇!——大魔王!大騙子!鼻子長!我最討厭商見了!”

    寧朝涼無語。

    商見微笑,他熱衷于裝成寧朝涼,而他和寧朝涼唯一的區別是,寧朝涼這只機器人比他多點人情味。

    簡單來說,就是表現得像個人。

    而寧朝涼則成了商見手中的機械殺器,指哪打哪,替他征戰,讓商見徹底坐穩裝備部部長之位,繼而又是武裝部部長,最后統領整個星球的武力。

    這時候,離寧朝涼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二十年。

    商見和他的機械殺器,已經成了全名偶像,人類對他們的喜歡和支持已經到狂熱地步。

    至于余芝芝已經大學畢業,她小時候給實驗室打掃衛生,長大后還是繼續打掃衛生,商見也受不了別的人類進他的實驗室。

    最讓人驚掉下巴的是霍然,他到現在還是小學水平,但已經破格提拔為檢修部副部長,沒他不會修的機器,如果有一臺機器連他也修不好,那就沒有人能修的好。

    連系統想要添個什么功能、換個顏色或是要玩具,都會飛去找他而不是商見,這么多年了,在系統心里,商見始終是大魔王。

    實驗室里有個三層小別墅,就是霍然給系統做的家,床、衣柜之類的家具應有盡有,還有個迷你武器架,掛著的都是縮小版本的武器,系統整天做夢和寧朝涼一起沖鋒陷陣。

    至于小被子小枕頭都是余芝芝縫的,還有一堆小衣服,系統已經開始穿睡衣睡覺了,當然它最喜歡的還是紅披風,威武霸氣。

    一個系統,過得像團寵洋娃娃。

    也正是這一年,寧朝涼和商見的名聲抵達頂峰這一年,寧朝涼私下和他進行了一番談話,談話內容連系統都不知道。

    寧朝涼在這個世界一共待了一百二十年。

    這年,商見剛過完一百五十歲的生日,于睡夢中壽終正寢,舉國悲痛。

    “我叫你大魔王是喜歡你的意思。”葬禮上,系統哭得快昏厥,“是真喜歡你的。”

    國家由商見親自培養的繼承人繼承,這個人也是寧朝涼測試并滿意的人。

    寧朝涼又去和余芝芝霍然說了再見,走進商見的實驗室,啟動了一道程序。

    系統坐在它肩上,歪歪頭:“這是什么?”

    寧朝涼笑而不答,離開實驗室,開走了商見的飛行器。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每個世界的主角都很長壽,余栩還活著,岳白甚至雙胞胎都已經不在人世。

    余栩出獄后,余家已經破產,分走余家資源的是余家親戚以及與余栩父子稱兄道弟的那些人,岳白不得不帶著兒女回到娘家,可岳家不愿意接納沒有夫家扶持的母子三人,岳白有三個弟弟,這些人設計雙胞胎偷東西,把母子三人趕了出去。

    最后三人在貧民窟租了房子住。

    余維淮是偷東西逃跑時被警用機器人打死的。

    余維含和岳白則去當了舞女,重復霍然和余芝芝母親的命運,余栩出獄時,岳白已經生病死了,又兩年,余維含跟了位大哥,結果大哥一怒之下打死了她。

    舞女這一行都短命。

    寧朝涼現在是名人,誰都認識他,他穿著一件黑色連帽衛衣,帶著寬大的帽子,系統則鉆進兜里。

    余栩已經岣嶁得不像樣子,在超市門口討了些吃的正準備回家。

    雖然看不見臉,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是你!”

    寧朝涼把自己的戒指丟到他懷里,順便報了個警。

    他擁有最高級別,余栩這不叫偷東西,叫襲擊,直接被警用機器人射殺。

    系統努力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真的舍不得我的身體!舍不得霍然哥哥和芝芝姐姐!我的衣服!我的家!嗚嗚嗚!主人我不是故意哭的,可是我真的好舍不得呀!我馬上就好了,我知道的,我馬上就不哭了,真的,我很懂事的,馬上就不哭了……”

    第95章 鬼仙1

    “唉?”

    “咦?”

    “哇!”

    系統發出一連串感嘆詞, 蹦蹦跳跳的:“還在!還在!我的身體還在!主人?”

    它看向寧朝涼,又是一驚:“主人你還是機器人!怎么回事?我們不是進入下個世界了嗎?怎么還保持上個世界的設定?我真是個小笨蛋。”

    寧朝涼捏著它的耳朵,“你怎么不播報‘該世界失敗進入下個世界’這種話了?”

    “對哦!”系統反應過來, “我們沒有進入下個世界!”

    寧朝涼笑道:“我和商見達成一個交易,我幫他征戰, 他幫我做一個設備。”

    小笨蛋化身小問號:“什么設備呢?”

    “已知每個世界都是確實存在的平行世界,而主神又是個騙子, 所以任務者是怎么從一個世界到下一個世界?傳送。”寧朝涼微笑,“商見做的設備, 就是捕捉到這個傳送的命令信號來源, 主神要把我傳入下個世界,要么是他親自下令要么是通過什么設備,但一定是從他所在位置發出來。這樣, 就能捕獲他的宇宙坐標,把我傳過來。”

    系統:“哇!”

    寧朝涼站在山頭, 遠眺山下繁花似錦的城市:“現在, 我們就在主神所在的星球, 小笨蛋, 報仇的時候到了。”

    系統站在他肩頭,一只兔耳扶著他的耳朵,一只耳朵朝山下一指, 兇巴巴地:“哼哈!主人!盡管吩咐!我要為你沖鋒陷陣!”

    它的雙腿被商見改造成可以收起模式,因為商見覺得這樣才更可愛。

    “走吧。”寧朝涼順著石板路往山下走。

    系統還在殺氣騰騰, 現在就要找主神報仇。

    寧朝涼安撫它:“我現在還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出這一套系統, 我破壞了不少世界,但也有大量世界的主角成功了,他想做什么還不知道, 要小心為上。”

    “所以呢?”

    “我們不去找他,去找另外一個人。”

    系統靈光一現:“啊!我知道主人要去找誰了!”

    這是個和地球差不多的世界,寧朝涼走到監控盲區,開啟隱身戰甲,飛了起來。

    系統穩穩坐在他肩頭,問:“可是宿主怎么知道自己在哪里呢?”

    “不知道呢。”寧朝涼頓了下,登時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我好像知道他在哪里了。”

    系統莫名其妙:“主人?”

    飛過摩天大廈,寧朝涼落在看起來尋常的居民區街道上,顯露身形。

    現在是凌晨兩點,街道依舊熱鬧,路兩邊全是露天的燒烤火鍋串串,香氣四溢,便利店也是二十四小時開門,啤酒冷飲一箱一箱出售。

    寧朝涼四下看了看,選了個方向走過去。

    系統已經躲到他帽子里,只露出兩只糾結的兔耳朵,問道:“主人怎么知道自己在哪里呢?”

    “不是我知道他在哪里,是我去哪里,他就在哪里。”

    “哈?主人,我聽不懂唉。”

    沿著這條熱鬧非凡的街道走到十字路口,寧朝涼左轉又一直走過兩條街道,這時候覺得差不多了,轉身走入一條路燈幽暗的街道。

    又走到差不多的時候,寧朝涼停了下來。

    這里全是二層自建小樓,在地球就屬于開發商想拆拆不起的那種地方。

    他面前的這棟小樓原本漆黑一片,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里里外外的燈全部亮起,門也自動打開。

    系統理所當然道:“哼,知道歡迎我的主人,算你識相。”說完后它終于反應過來,緊緊貼著寧朝涼瑟瑟發抖,“他怎么知道你要來呢……主人,我害怕!”

    寧朝涼沒理會這句話,徑直往里走。

    一樓大廳有些空曠,只有兩邊貼墻放著木質沙發和茶幾,水壺茶盞倒是齊全。

    他看也不看,走上二樓的臺階。

    他邊走邊慢條斯理道:“他知道我會來,能預料到我什么時候來,以及我走到哪里,所以他就把住址選在這里,預測得這么精準,所以這個世界的我是……”

    二樓竟然又是和一樓一樣的沙發茶幾,只不過一壺水剛燒開,沏好了一杯紅茶。

    寧朝涼看見另一個自己坐在沙發上,做出一個請的收拾。

    他最后兩個字脫口而出:“神棍。”

    系統一直窩在帽兜里,不敢冒頭,聽見這句話立刻不滿地糾正:“什么神棍!我不許主人這么說自己!明明是神算子!是大師!是神明!”

    啪啪啪——

    另一個自己慢條斯理地鼓掌,滿意道:“好可愛的小家伙。”

    系統意識到被發現,趕緊縮成一團,自欺欺人地用兔耳朵捂住眼睛。

    另一個自己上下打量寧朝涼,“我知道你不是個人,覺得你可能是個什么妖精,沒想到……是一塊鐵!是機器人!”

    寧朝涼雙手一攤,反唇相譏:“我也沒想你是個神棍!”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一行一分真本事九分靠連裝帶蒙!

    另一個自己趕緊說:“我只是希望有個活人可以陪我吃串串,沒別的意思,你誤會了。”

    寧朝涼一個字也不信:“我沒誤會,你就是這個意思。”

    半個小時后,露天串串店。

    有槐把一把串串懟進辣鍋,熟練地用牙齒咬開啤酒瓶蓋,倒進兩個一次性塑料杯,端給寧朝涼一杯,“所以,你是讓我幫你找一個人?人種國籍長像住址什么都不知道,就讓我幫你找?”

    有槐是他的外號,行走江湖,坑蒙拐騙,總要有個響亮唬人的稱號。

    寧朝涼托著下巴,微微點頭。

    有槐無聲地罵了一句,連忙跟穿梭叫賣燒烤的小妹定了二十串牛肉串二十串羊肉串以及五串雞翅。

    然后他才說:“我出山,五千萬一次。”

    寧朝涼沒有這個世界的錢,掏出系統丟到他懷里:“給你玩,抵了。”

    系統想說我給你弄五千萬,轉念一想,為了宿主它可以忍,于是一邊忍受有槐愛撫的手,一邊說:“我不會討厭你的,也不會叫你大魔王,我知道的!我是聰明統了!”

    它這是在后悔叫商見大魔王叫了一百多年,直到商見離世也沒喊一句好話。再見到一個平行世界的寧朝涼,它絕不重復老路。

    看著有槐吃完宵夜,他們回到二層自建房,哪怕知道不需要睡覺,有槐還是給寧朝涼準備了房間,有什么事一律明早再說。

    寧朝涼一夜未眠,和系統查遍了這個世界,因為沒有任何關于主神的線索,哪怕知道人就在這里,還是什么都沒發現。

    到底怎么找到那個狗逼?

    次日天亮,寧朝涼發現樓下竟然被一群人圍住了,他站在二樓窗臺看戲。

    帶頭的中年女拉扯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披麻戴孝看不清臉上表情,還有兩個胳膊系著白布的中年壯漢抬著一具蒙著床單的尸體,橫放在門口,擋住了路。

    至于其他人都是路上聽見女人喊“殺人了”、“我老公被謀殺了”后,好奇跟過來的圍觀群眾。

    殺人這種事十年都遇不到一次,他們甚至抬來了尸體,這是鐵打的罪證,跑不掉的!于是圍觀群眾紛紛化身熱心群眾,替這對可憐的母女打抱不平,圍住了這棟二層小樓。

    系統看了一眼就縮回腦袋,擔心不已:“主人,有槐好像不經打的,你要不要冒充他一下。”

    連那個女人看起來都比有槐有力氣,這個世界的宿主看起來真的很弱雞。

    寧朝涼在原來的臉上改動了五官,拉了把椅子坐下,趴在窗口往下看:“我怎么可能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看著吧。”

    樓下,穿著老虎睡衣的有槐打開門,他要是不留神,這么一抬腳就一定會踩到尸體,還要被指責侮辱尸體。

    對方的意思到這里已經很明顯了。

    有槐嫌棄地皺著鼻子,后退半步。

    他在這里住的久了,雖然身份來歷神秘,還有些神神叨叨,但為人親和,路人緣還是不錯的。何況他長得好,天生一副乖巧驚艷的皮相,嘴甜的時候像抹了蜜,雖然知道這小子平時干的都是算命看相看風水,工作不著調……但,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有一位熟悉的賣菜大媽語重心長道:“有槐啊,是不是什么誤會?你快解釋清楚,別惹火燒身。”

    開便利店的大叔忽的一拍巴掌:“我想起來了,你們母女是不是來找有槐小子看過病?一起來的還有你老公?”

    女人嚎啕一聲:“我老公就是他殺的!昨天白天我們一家三口來找他看病,他給我們一個盒子,里面裝著藥丸,我老公吃了后立刻就不舒服,還沒等救護車來就沒氣了啊……”

    她拽了把小女孩,小女孩也哭了起來。

    “就是這人!他給的毒藥殺了我家男人!”女人一邊用手指指著有槐,一邊看向圍觀群眾求救,“我們一家三口昨天上午十點多來的,好多人都看見了,麻煩大家給做個見證!這位大哥……”

    便利店大叔被看的臉一紅,慷慨激昂:“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但我只說實話!警察來了,問什么我說什么。”

    又有人說:“這邊那么多店鋪還有ATM機,最不缺的就是攝像頭,要證據還不簡單嗎?你報警沒有?不報警求助法律誰給你討公道?還有你就這么任由你男人的尸體這么躺在人家門口?他到底是不是你男人!你這么對他?出了事第一時間就該報警,保護現場,找法醫來驗尸,是不是毒死的就憑你一句話?還不知道吃了什么呢。你倒好,直接抬尸體堵門,究竟是什么意思拿我們當傻瓜嗎?”

    這位女士年近三十,黑發在腦后盤了個低低的丸子頭,嘴皮子利落,把受害家屬罵了一頓,顯然十分看不慣女人抬尸體堵門的行為。

    但她很快就被群眾“人死為大”、“人家傷心之下做了糊涂事”懟了回去。

    有槐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想起來了,你們夫妻是帶女兒看病,藥是給你女兒吃,不是給你老公。”

    女人一愣。

    第96章 鬼仙2

    女人只是心虛了一瞬, 很快又底氣十足道:“我男人是怕你給我女兒吃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先嘗了嘗,結果就被你給毒死了, 我可憐的男人,你是代你閨女走的啊!”

    她一把扯過小姑娘, 尖叫道:“給你爸跪下!你爸救了你一命!還不跪下!”

    小女孩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被這陣仗嚇到了, 始終木訥著一動不動。

    女人一腳揣在她腿窩上,女孩朝前一撲跪倒在尸體旁。

    “你們都聽見了!他剛才承認了!他承認給我們家藥了!”女人又接著對周圍哭訴,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對, 趕緊彌補,“我這就報警,警察一定會嚴懲你這個兇手!”

    一開始為有槐說話的大媽一拍大腿, 痛心疾首道:“叫你娃找份正經工作你不找,這下好了吧!這么年輕, 干什么不好!”

    事實上這對夫妻打聽到這里住著一個年輕的神棍, 神棍不要緊, 重要的是年輕, 這意味著容易忽悠和嚇唬,關鍵是神棍還擁有一棟二層小樓。

    這里年代久遠,房子也都年久失修, 政府已經決定拆遷,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于是這對夫妻想到家里得腦瘤的女兒, 醫生說積極治療他們家女兒能活六個月, 不治的話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

    他們借口帶女兒看病,無論對方多少錢,拿到“藥”就行。

    再等一兩個月, 女兒死了,他們就可以帶著女兒的尸體上門討要說法,男人強壯有力,女人家里還有兩個威武的弟弟,三個人一起嚇唬,咬死是有槐的藥有問題,這下不賠一套房也得賠個百八十萬。

    他們拿到藥回家,自然把藥當然騙人的把戲,以為是符紙之類的燒了喝灰水,男人也就沒聽有槐的叮囑,直接打開了盒子,結果飯后沒多久就死了。

    女人一時慌亂無措,想了想,還是按照計劃,叫來了娘家兩個兄弟,只不過尸體從女兒換成了男人。

    而這下她甚至可以既要房子還要錢,至于兩個兄弟一人一萬就打發了。有了這么一大筆錢,拖油瓶也沒多久可活,那么她下半輩子就只剩下花錢了。

    報警人說是人命案,警方格外重視,幾乎不到十分鐘就抵達現場,開來三輛警車以及一輛法醫車。

    圍觀群眾紛紛指責:“兇手就是他,站在門口那個!”

    女人也趕緊哭哭啼啼道:“我們一家三口來求這位大師治病,沒想到他給的藥其實是毒藥,我男人吃了當場就死了!他這是毒殺,蓄意謀殺,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帶頭的年輕警察皮膚被曬得黝黑,他鋒利的劍眉擰起來:“所以你們就把尸體抬過來了!”

    女人一怔,點了點頭。

    “糊涂!”警察怒斥,“你這是破壞現場,案發現場在哪里?”

    女人還要等著和有槐談價格,自然是不能走的,叫了一個自己兄弟帶路,警察則派了刑偵的兄弟跟過去。

    尸體被抬上了法醫車。

    寧朝涼居高臨下打量這位警察,幽幽道:“我想起一個人。”

    系統用兩只兔耳朵扒著窗口看:“周野警官嗎?我也想他的餃子,圓滾滾的,下到鍋里好像珍珠。”

    寧朝涼微笑著點了點它的腦袋。

    他們的想,可不是同一種想。

    系統吸溜口水:“我現在能聞到味兒,可惜卻吃不到了。”

    “嗯,中午帶你吃水餃。”

    “那我要玉米豬肉餡和羊肉大蔥餡!”

    樓下。

    “你說說看,怎么回事。”

    面對渾身自帶正義屬性的警察,有槐也不禁多了幾分肅然起敬。

    有槐雙手一攤,語氣輕松:“警察同志,我承認昨天是接了這一單,但我給他們的盒子里……是空的,根本沒有藥。”

    警察皺眉:“你確定?”

    女人立刻尖叫:“他騙人!就是他給的藥,我男人吃了以后就死了!”

    有槐指著大廳一角:“我有監控,我昨天是在這里接待的這一家三口,全程有監控錄音錄像,包括去小屋拿藥,也有錄像,你們看嘛,1080P超高清。”

    “騙人!那我男人怎么死了!就是吃了你的藥才死的!”女人激動得差點沖進去,被眼疾手快的警察攔住。

    其實看見尸體橫在門口,叫上壯漢把家門口團團圍住,見多識廣的警察們就已經知道這對夫妻關系不好,以及女人的真實意圖。

    他們每年都要去醫院處理十起八起類似的案件,搗毀幾個專業團隊。

    有槐白了女人一眼,沒好氣道:“你看見你男人吃了嗎?”

    女人陡然啞口無言。

    “你只看見打開了盒子對吧,我說過,盒子只能讓你女兒打開,她能多活五十年。我是算命的,我又不會騙人。”

    多活五十年還不是騙人?熟悉他的圍觀群眾已經紛紛搖頭。

    警察也沒耐心聽下去了,嚴厲道:“監控呢?”

    “這邊。”有槐打開茶幾上的筆記本,調到差不多的時間,“你們看吧。”

    警察以倍速看完了這段視頻,畫面中有槐接待了這一家三口,父母也都對有槐深信不疑,一副虔誠的模樣,有槐答應給女孩續五十年的命,轉身去旁邊的小屋取藥。

    而旁邊的屋子也有攝像頭,只見有槐拆開一個印著小馬寶莉的馬口鐵盒子的包裝袋,鐵盒還不足半只巴掌大,他打開看了一眼,里面確實什么都沒有。就這樣再闔上,走出去遞給了夫妻,并且叮囑,盒子必須女孩打開。

    至于費用,五百一十八。

    警察忍不住看向有槐,就這點?

    他們日常辦案中遇到的神棍騙子,至少得要個萬八千的。

    有槐無辜道:“怎么了,我最近缺錢用,五百一十八,五一八,我要發,寓意多好。”

    女人不相信,她瘋狂道:“那就是你昨晚去我家下毒了!肯定是你!不然我男人怎么會死!”

    有槐慢條斯理道:“一個人死很簡單,現在猝死的例子很罕見嗎?”

    寧朝涼在這個時候走下來,邊走邊道:“他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還去吃了三個小時的串串,是馬路拐角的那家老馬串串香。”

    系統已經扒出來女人的通話記錄,推測出男人大概死亡時間,正好是吃串串那會兒。

    他看向有槐的目光,別有深意,原來吃串串也是計劃好的。

    這個有槐,是會推算呢?還是能預測?

    不愧是他,雖然這次是打輔助,那也是MVP。

    警察問:“你是?”

    寧朝涼下巴一抬:“他哥,寧朝鳴,昨晚才來的。老馬串串香,警官可以去問問老板,他記得我弟弟。”

    有槐雖然已經二十六,但看起來也就十七八,冒充他哥,再合適不過。

    “還有,她的手機里有錄音。”寧朝涼指著女人,“昨晚叫兄弟來抬尸體的費用,和她老公商量如何用女兒的命訛我弟弟,以及……虐待女兒的,什么都有。”

    女人臉色大變:“怎么可能有那種東西!”

    多虧后臺偷偷運行的流氓軟件,監控了機主的一舉一動,恢復這點數據,對系統來說再簡單不過。

    系統驕傲地在寧朝涼牛仔褲的屁股兜上晃了晃,它非要跟下來,只能雙耳掛在袢帶上,偽裝藍牙音響。

    警察立刻走過去,不用拒絕道:“這位女士,麻煩你交出手機。”

    女人不想給,但她轉念一想,怎么可能有那種東西?不給,豈不是顯得她心虛?

    一番猶豫之后,她大大方方交出手機。

    結果翻出幾十條錄音,甚至還有因為誤觸打開的攝像頭模式拍到兩人把女兒吊起來打的畫面。

    女人嚇得臉色煞白,圍觀群眾也都傻眼了,注意力已經從人命案轉移到虐待女兒上,紛紛斥責她不配做母親。

    警方也以虐待罪為名逮捕了女人,小姑娘暫時被送到警局,等下一步安排。

    群眾們的心態更抵達頂點,爹死娘坐牢,看這樣子也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不疼的,皮球還沒踢完,小姑娘就要病死了哇!太可憐了!

    等警方調查取證完畢離開,圍觀群眾也紛紛散去。

    有槐關上門:“中午吃水餃?我知道有家玉米豬肉和羊肉大蔥餡做得都很好吃。”

    寧朝涼:“……”

    所以到底是算的還是怎么回事?這也太靈了。

    他問:“那個盒子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只有女孩能打開?”

    有槐看向他,琥珀色瞳孔越發深邃:“因為我確實在給她續命,短短的一生沒有任何過錯,卻要痛病加身,我可憐她,行了吧。”

    驀地,寧朝涼什么都想明白了,“所以已經續命成功了,對吧。”

    有槐打了個響指:“盒子里有道咒叫換命符,第一個打開盒子的人,會把他的命換給女孩。把盒子給這一家三口時,我說了里面有五十年的命,她爸應該是貪心,想多活五十年才打開盒子,而那五十年的命就是他剩下的。女孩會去福利院。你這么看我干什么?你不需要換命,你是機器人,活個千萬年不是問題,走了,吃餃子去,我聽見流口水的聲音了。”

    只剩下兩個人,系統終于敢出聲,它立刻解釋:“我沒有!不許瞎說!我一點也不饞!”

    又過了幾天,傍晚。

    寧朝涼在窗邊玩游戲機,系統坐在他懷里看。

    他隨意往樓下一瞥,忽的看見當天那位帶隊的警官一身便裝,正朝小樓走過來。

    寧朝涼把游戲機往床上一扔。

    系統沒游戲看,氣得抱怨:“我就知道你喜歡硬硬熱熱的警察不喜歡我!”

    第97章 鬼仙3

    寧朝涼:“好好說話。”

    系統的語言程序一直維持出廠狀態, 也就是主神給它的初始狀態,作為一只誰都能欺負兩下的小笨笨系統,它的語言系統確實有點問題。

    商見覺得小笨笨這個名字挺好, 不愿意給它改名字,為了名副其實, 也就沒有修正它的語言程序,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一團亂麻,罵人還會被自動屏蔽。

    系統現在會爭寵了, 氣呼呼道:“我沒說錯啊!你就是喜歡警察!肌肉硬硬的, 又熱乎乎的!你都不喜歡機械警察的!”

    “你直接說我喜歡活的不久行了?什么形容詞。”

    “對,你就是喜歡活的。”

    “你別嫉妒了,我需要和警方合作。”寧朝涼解釋, “小神棍神叨叨的,估計自己也不知道能準確預測什么, 不太靠譜。還是警方好。”

    系統煞有介事道:“為什么是警方?有點不夠吧, 主人應該選一個大人物!”

    寧朝涼說:“你的思路是對的, 但我現在沒時間說服一個大人物, 不過,你猜猜看,主神為什么選擇我呢?或者說, 主神為什么選擇小神棍呢?”

    “不知道呀,主人, 你都叫我小笨笨的。”

    寧朝涼說:“因為他知道小神棍有真本事, 這樣厲害的人物在其它世界也不會太差,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幫助主角成為人上人。所以他挑選的任務者, 都是和小神棍一樣,在這個世界足夠厲害、有真本事的人。”

    系統突然想到什么:“這么來說,主人你在你的世界也是厲害角色,有真本事的!”

    “聰明。”

    “嘿嘿。”系統露出害羞的表情,“那主人有多厲害呢?我能見識一下嗎?”

    “我現在是個機器人,想露兩手也沒本事。給你布置個作業,同理可證……”

    “主神在這個世界是個小角色是loser,所以那么多個世界,他都卑鄙無恥下流!因為他就是這樣的!”

    “你很聰明了。”

    寧朝涼已經走到樓下,敲門聲幾乎同時響起,他打開門。

    警官歉意一笑:“寧先生,請問有槐大師在嗎?”

    “出門了。”寧朝涼說。

    有槐出門前說是沒錢花,去弄點來。

    鬼知道怎么弄,別回頭是五鬼搬運大法,從銀行金庫里搬鈔票金磚。

    警官點點頭:“這樣,有件事我想請有槐大師幫個忙,需要去另一個地方,不知道寧先生能不能勸一下有槐大師,我擔心他不答應。”

    這幾天他為了案子走訪調查,也從街坊四鄰嘴里打探出來有槐脾氣古怪,說不看死了都不看,送他根烤腸吃高興了甚至能指點買刮刮樂,哪個攤位第幾排第幾列第幾張,按照他說的買,中個千八百沒問題。

    警官知道他所求之事不能強求,態度才如此謙遜,并且有槐的哥哥看起來就很正直靠譜。

    有槐應該會聽哥哥的話。

    警察有訴求送上門,寧朝涼求之不得,頷首道:“沒問題,警官先坐,有槐說他一會就回來。”

    警察坐下:“我姓周……”

    寧朝涼心里陡然咯噔一聲。

    “……叫周唐,唐宋元明清的唐,不是糖果的糖。”周唐強調著,“叫我周唐就好,不要叫什么警官。”

    寧朝涼說:“你是叫我寧先生吧。”

    開玩笑,寧朝鳴是他的人魚哥哥,他寧愿當一個聽起來疏遠的寧先生。

    系統突然戲謔:【主人!我剛才察覺到你反應遲鈍了零點零一秒,你果然還在想周野!】

    寧朝涼:【閉嘴。】

    “我回來了!”有槐突然三步并兩步跳進屋內,看著周唐,絲毫不驚訝,“走吧,周警官。”

    這把周唐嚇了一跳,他從沒有向有槐介紹自己啊?而且有槐剛回來,怎么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忍不住看向寧朝涼。

    只有可能是剛才寧朝涼給有槐發消息透露了這些。

    寧朝涼微微搖頭,笑而不答。

    給小神棍點神秘感。

    周唐的通勤車是一輛灰撲撲的馬自達。

    寧朝涼和有槐坐在后座,寧朝涼用他的舊手機,兩人已經加了聯系方式。

    【你弄到錢了?】

    【嗯。】

    寧朝涼問出心底的疑惑:【你不缺錢,為什么突然弄錢?】

    有槐雖然住在不能變現的破舊小樓中,但出手大方,服裝鞋子也都是奢侈品,更何況在網上一搜寧家,就知道寧家有多富有。

    有槐:【不是需要錢,是需要一個有錢身份,等等你就知道了。】

    馬自達駛入醫院停車場,正好有輛車離開,周唐把車停進去。

    這家醫院應該開了很久了,門診大樓只有四層樓高,外墻還貼著早就棄用的藍白瓷磚,旁邊的住院大樓應該是之后幾年建的,也因為年久墻皮剝落。

    他們一路走到骨科病房。

    走到護士臺時,周唐突然說:“寧先生,有槐大師,麻煩等我一會。”

    他一離開,有槐就側過上半身偷看,寧朝涼也一樣,系統更是有樣學樣,只是它一個偽裝藍牙音響做這種動作太反牛頓力學了,寧朝涼不得不抱起他。

    走廊最后的病房前,周唐被一位頭發花白的婦女擋在門口,二人正交談什么,從表情來看,周唐似乎在努力勸說,婦女則始終搖頭。

    “太遠了,聽不見,翻譯一下。”有槐說完,又加了一句,“謝謝。”

    寧朝涼看他:“我還以為你什么都能算出來。”

    走廊盡頭,周唐說他找了個厲害的大師,來給曹常看看。以他的閱歷,基本上沒有騙術能騙過去,連他都認準的厲害大師,那就是真厲害。

    婦女是曹常的媽媽,則一個勁兒拒絕,他們要相信科學,相信醫生,封建迷信要不得,何況如果曹常醒來,知道媽媽和哥們請了大師來,會不高興的。

    最后在周唐的百般勸說下,曹媽終于點頭答應。

    這是一間擁擠的三人病房,曹常的病床在最里面,有床簾擋著,和整間病房隔離開來。

    病床上曹常還處于昏迷狀態 ,他蓋著雪白的被子,在大腿以下的地方……空了。

    有槐嚇得往寧朝涼身邊縮了縮。

    曹母顯然還是不信神棍,也不像這個年齡的女人,逮著人就絮絮叨叨家里的不幸過得不容易,她慢慢給曹常梳著頭發,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

    寧朝涼注意到,床頭前所有的儀器都顯示正常,甚至連心跳都是一個健碩男人該有的,“他是怎么了?”

    周唐輕聲說:“發現他的時候,他的雙腿就有被車輛碾壓的重傷,送到醫院后只能截肢保命。奇怪的是,我動用了所有關系,幾十人看監控,整個交通部門幾乎都上了,根本找不到肇事逃逸的車,這是第一個可疑點。”

    寧朝涼問:“車轍印?”

    周野搖頭:“沒有,從傷痕來看應該是一輛小型轎車,沒有剎車痕跡,連一塊車漆碎片也沒有。整場車禍,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痕跡。”

    有槐:“第二個可疑點呢?”

    “第一次手術就很成功,但到現在他已經經歷過三次手術了,每次手術都很成功,術后護理也做到位,但傷口就是在一點點惡化。原本還能保留膝蓋以下,現在……”周野小心掀開棉被,露出被紗布包裹的大腿,“這么惡化下去,遲早……”

    曹母抹了把淚:“但我兒子很正常,各方面都正常,別的我看不懂,但你們看看血壓心電圖,都是正常人才有的。”

    寧朝涼于心不忍:“出去談吧。”

    醫院是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他們去了大學里的咖啡館。

    單是點咖啡的功夫,寧朝涼就發現三波偷拍的人了。

    有槐喝果味汽水,額外要了三泵糖漿,“仔細說說吧。”

    周唐道:“第一次手術……”

    有槐打斷他:“和手術沒關系,他這個樣子肯定是手術之前的事,甚至是車禍之前的事,車禍之前他干了什么。”

    “是路人報警才發現他出事的,那天他休息,至于為什么去那里,我得問問阿姨。”周唐眼神有些慌張,忽的站起來,“我馬上就回來。”

    寧朝涼在桌下踹了有槐一腳:“看出什么了?”

    有槐說起專業領域,語氣和神色都變得嚴肅:“他腿上有黑氣,叫業火。但他身體各項指標正常,也就說他身體健康,無病無災,是在替別人承受截肢。應該是有一個人正在承受截肢的罪,但通過業火,轉移給了他。”

    如果他那杯果味汽水里的糖漿沒濃到化不開,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隱士高人風。

    “再來一杯。”有槐一口氣喝完了一杯,眼巴巴看著寧朝涼。

    寧朝涼讓系統點單,比在手機小程序上點單容易快捷,關鍵是還能插隊。

    “能解決?”

    “我會解,但線索太少,現在還不行。”

    二十分鐘后,周唐才打完電話回來。

    曹母一開始不愿意說,另一方面是周唐以專業手段審訊了一番。

    曹常當天是休假在家,曹常的小姨突然說他弟弟又去賭場了,求曹常把人帶出來。曹常本來是不想管的,他這個表弟小小年紀就超前消費,借網貸擼口子,賭球賭馬,最后成為賭場常客。他們家不是沒管過,甚至在表弟第一次借網貸,小姨到處籌錢時還借了十萬。可表弟沒有回心轉意,甚至變本加厲,借得更多,賭得更大。

    最后曹常還是去了,因為他不去管,表弟萬一欠的更多,小姨肯定要去他母親面前下跪借錢。

    進了賭場后,曹常有沒有找到人不知道,總之接下來再有他的消息,是路人發現他出車禍躺在路邊。

    至于表弟,一點消息也沒有。

    剛才周唐有讓曹母聯系這對母子,暫時沒聯系上。

    周唐已經要到表弟的照片,叫張命。

    寧朝涼看了一眼,覺得相由心生這句話誠不欺我,并謝絕接收照片,表示這種人太侮辱他的二手手機。

    至于賭場,則是本市最大的賭場,名字就叫紙醉金迷,背后的股東權利滔天。

    寧朝涼和有槐當然要去看看。

    只是有槐沒有車,出行全靠十一號和蹭。而且那種地方,一般的奔馳小跑都沒資格進去。

    周唐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你是警察,怕里面的人不知道你嗎?”有槐搖頭,“我的車來了。”

    一輛火焰色超跑突然發出一聲炸響,停在他眼前。

    車門打開,穿燕尾服的管家走下車,他帶著白手套,恭恭敬敬遞上車鑰匙:“小少爺,您要的車。”

    周唐顯然沒想到有槐竟然這么有錢。

    至于寧朝涼則想到有槐的一句話,【不是需要錢,是需要一個有錢身份】。

    看來有槐下午就是干這個去了。

    看見寧朝涼,管家也是一愣,這人長得未免也太像小少爺了。

    寧朝涼摸了把臉,忘記了,失誤。

    有槐說:“我扎的紙人,怎么樣,我的手藝好吧。”

    管家恍然醒悟:“紙人少爺。”

    寧朝涼:“……”

    第98章 鬼仙4

    紙醉金迷的停車場, 各種豪車來來往往。

    沒有哪一位能把車開成紅色火焰,最后停車時的飄移,完美到仿佛烈焰爆炸, 嚇得人腿肚子發軟忍不住后退。

    車門打開,兩個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走下車, 他們長相極其相似,似乎是親兄弟。

    副駕駛走下來的人更加年輕, 身形纖瘦,有種嬌生慣養的精致, 像個洋娃娃。

    開車的年輕人年齡稍長幾歲, 寬肩窄腰,一雙筆直的長腿,利落如刀的氣質讓他鋒芒畢露。

    有槐接過寧朝涼手里的車鑰匙, 熟練地丟給早早迎上來的門童,又塞了一沓錢。

    系統咋咋呼呼:【主人!原來有錢人是這么玩的!】

    寧朝涼也想笑, 這個有槐還挺熟練, 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

    不過也是, 富貴人家的小少爺, 逛逛賭場怎么了?賭場敢坑他,是不想干了!

    紙醉金迷對外是一座合法賭場,表面上看見的一切賭博都是合法的。

    寧朝涼有在賭場坑人的經歷, 在這種地方輕車熟路 ,倒是有槐有點害怕兔女郎直勾勾的眼神, 直往寧朝涼身邊躲。

    沒辦法, 他這個年齡的時候,也最招女孩歡迎。

    “先找人吧。”寧朝涼低聲說。

    有槐催促:“你找,你趕緊找。”

    系統迅速入侵賭場網絡, 控制了每一個攝像頭,開啟人臉識別模式。

    【主人,找到了,三樓洗手間剛出來和031號聊天呢。】

    寧朝涼帶著有槐往三樓走。

    系統不用命令,就已經入侵了張命的手機,再私密的談話也躲不掉它,【好家伙,借錢呢!主人,這個031就是賭場放貸小妹,她的老板也是賭場的股東之一,算盤打得真響,錢在賭場繞了一圈回到自己口袋,還能賺個利息!可憐的曹叔叔還在病床上躺著呢,要不是偉大的醫保,曹媽媽肯定拿不出錢,他倒好!在這里逍遙快活!】

    寧朝涼已經看見張命,他和有槐站在樓梯扶手處,假裝聊天。

    系統氣得團團轉:【主人怎么辦!張命借了五十萬呢,他的征信都黑掉了,肯定還不起的,這可是高利貸的錢,他不敢不還,他媽媽肯定要找曹媽媽借錢的!曹叔叔還在病床上呢!怎么辦!】

    賭場借高利貸都是直接給籌碼,現金交易,系統也沒辦法阻止。

    寧朝涼輕聲告訴有槐。

    有槐眨了眨眼,疑惑:“他哪來的膽子借這么多錢?賭場不是銀行催貸,還不上錢要砍腿砍手。”

    “說不定有人會替他還。”寧朝涼篤定道,“我現在懷疑,曹常承受的罪,是這個張命該承受的。他這樣子大概不知道業火是什么東西,背后一定有人在幫他。”

    有槐眼睛瞪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得先搞定張命才行。你上吧,揍他一頓,他肯定什么都說。”

    寧朝涼就無語,他很好奇張命背后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個,如果是,他就必須小心了。

    他歷經無數個世界,才終于找到合適機會才來到主神所在的世界,無論面對什么事,他都必須謹慎。

    “跟我來。”

    拿到籌碼后,張命立刻去了地下賭場,坐在了□□牌桌上。

    寧朝涼毫不猶豫坐到他對面,□□而已,沒有他記不住的牌、運算不出的結果。

    他看起來不好惹,至少小弱雞身材的張命惹不起,這時候,張命突然有點害怕,想走了 。

    有槐原本乖乖站著寧朝涼身邊,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坐到另一個位置,朝一個兔女郎遞出信用卡,讓換一千萬籌碼,以及一杯橙汁。

    這位短發兔女郎許是懷疑他是家里小少爺偷錢出來玩的,狐疑地看了幾眼,才連連說“好的”。

    這讓張命登時雙眼放金光,有槐簡直把“有錢好騙”寫在臉上,別說是張命了,旁邊聽見的熟客們都已經在盤算待會兒怎么殺羊羔。

    最慶幸的還是張命,現在他可是就坐在一張牌桌上,看他的表情,仿佛已經把這一千萬收入囊中。

    事實上,連寧朝涼也以為有槐這樣做是集火,好把張命留在賭桌上。

    一局之后,他發現不是這樣,自己是純靠算牌拿同花大順,有槐喝著橙汁也能拿同花大順。

    寧朝涼敢肯定,他不知道□□規則,只是照葫蘆畫瓢,自己跟他跟,自己棄他棄。

    這是預測到自己會贏?

    已經不僅僅是預測這么簡單了,是運氣太好,有幸運女神加持。

    寧朝涼忍不住笑:【小笨蛋,我當了那么多次怪物,但這個世界的我,才是最厲害的一個。】

    系統不忍直視:【沒有大別墅,沒有超級軍隊,看不出來,不過主人你說是就是吧。】

    第一局輸了的時候,張命還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牌桌的手氣要一點點攢。

    結果第二局,那個年長的人贏走所有籌碼。

    第三局,是看起來好騙的人贏走所有籌碼。

    有槐的籌碼堆里沒五十萬的,他問寧朝涼借了一枚,打賞給不斷添橙汁的兔女郎,所有圍觀的人才意識到,他們認識。

    但想贏他的錢的人,依舊多如牛毛,熟客們紛紛打擊張命,讓他趕緊滾下來。

    越是這樣,張命越是不愿意下來,十分鐘后,他剛借來的五十萬就輸光了。

    這時候他是想走也走不了。

    寧朝涼發現那位編號031的兔女郎又來攛掇張命借高利貸。

    萬一下一次翻盤,就徹底翻身了,抱著這樣的想法,張命借了五十萬,又借了一百萬,最后他賭瘋了,借到了五百萬,才冷汗涔涔意識到做了什么。

    這個時候,已經沒人膽敢宰有槐這只肥羊了。

    什么肥羊,看剛才這兩兄弟亂殺的樣子,分明是獵手!

    寧朝涼和有槐把贏來的籌碼打賞了,跟著賭場工作人員,穿過后廚,一路走進儲藏室。

    偌大的賭場,冷鮮產品供應鏈是巨大的,幾座冷庫整齊排列,中間隔出一片私密性極好的空地。

    工作人員打開門就不敢再踏進一步:“二位少爺請進。”

    “我家有這里的股份。”有槐這時候才想起來說。

    “所以你住那種地方,是知道我會來,故意等我。”寧朝涼問,“剛才你到底是怎么贏的?你能算出來每輪牌的大小花色,但怎么可能算出來自己會贏。”

    有槐轉頭沖他笑:“我運氣好,從小到大,我運氣都很好。”

    他笑得太天真,以至于有些不真實。

    寧朝涼沒有再問。

    張命被幾個壯漢圍著,不得不卑微地跪在地上低著頭,等待命運審判。

    看見寧朝涼和有槐,他激動不已:“是你們!——”

    左右兩邊的壯漢立刻壓著他的肩膀,死死地把他按下來:“別動!”

    留著小胡子、小領導模樣的苗條男人道:“少爺,您說該怎么處理?”

    有槐看向寧朝涼,求救:“怎么處理呢?”

    寧朝涼算是發現了,他不僅僅是看起來十八歲,智商也停留在十八歲,只有身份證的出生年月才能暴露他的真實年齡。

    “看你這樣,還不起了。”寧朝涼冷冷道,“把他兩只手砍了,免得還有還不起的來借。”

    他這語氣一出,原本就寒冷的地方,瞬間降至零下。

    連習慣干臟事的小胡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聽到砍手,張命猛地抬頭,緊接著才反應過來要求饒:“不要砍!不要砍!我還得起!我還!我一定能還,你們相信我,我能還才敢借的!”

    寧朝涼一字字道:“你還,現在就還。”

    張命急忙道:“要等等,真的,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表哥馬上要死了,他是警察有撫恤,還有意外保險,不止五百萬!肯定夠陪的!”

    寧朝涼皺眉。

    系統:【啊呸!臭不要臉!曹叔叔才不會死!警察叔叔的命很硬的!】

    寧朝涼沖有槐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有槐又給了小胡子一個眼色,小胡子才道:“那行,記住,你表哥死了,我們立刻去要債!敢晚一天,你試試!”

    離開冷庫。

    寧朝涼直言不諱道:“剛才說要砍手的時候,張命的害怕是裝的,他知道就算被砍手,有業火在,也是曹常代替他被砍手,曹常死得還能更快一點。”

    有槐氣得不輕。

    寧朝涼問:“你知道業火是怎么來的?”

    “我是神棍不是偵探,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會解決。”我有槐又是搖頭,“而且實話跟你說,我活到現在全靠運氣好,現在就算是天降隕石,星球毀滅,我都能活下來。”

    寧朝涼正想無語,轉念一想,確實能活下來,要么是他單槍匹馬解決隕石,要么帶有槐飛走。

    這個運氣,太逆天。

    “既然已經知道業火和張命有關,不要耽誤了,先救曹常。”寧朝涼說。

    系統開心道:【對的!先救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最好了!警察叔叔會包胖餃子!】

    第99章 鬼仙5

    張命逃命似的逃回出租屋。

    回來的路上, 他總是忍不住去摸他的雙手,溫熱和結實的觸感告訴他,手還在, 他沒事,而且就算被砍手……他也有后路不是嗎。

    只是畢竟太神奇了, 張命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像一場夢。

    出租屋是合租單間, 一廳三室的拆遷安置房被精明的房東隔成四室。

    張命的房間是角落里最小的一間,人一進來必須開燈, 價格也優惠。

    房間雜亂無章, 只有床和電腦桌勉強能算是家具,衣柜則是淘寶最常見的布衣柜,衣服鞋子襪子甚至外賣盒子亂丟, 整間屋子散發一股無法形容的味道。

    筆記本的屏幕亮著,電源線從墻邊接過來, 橫跨了半間房。

    張命驚魂未定地坐到電腦桌前, 電腦邊放著一只黃金饕餮香爐, 他點燃了一根香。

    直到香燒盡了, 原本散盡的煙重新聚攏,在香爐上方互相纏繞,形成一個螺旋。

    張命大喜過望:“神!我的神!你說過為我換了命, 我才得以保住雙腿。”他知道神靈不喜歡拖沓,趕緊直入主題, “我剛才在賭場中了圈套, 借了五百萬高利貸,不知道這個債……”

    是不是也換走了?

    螺旋煙灰逆時針轉了半圈,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換命, 便是換命,從施法那天起,一切皆換。”

    這個聲音不大,只有該聽見的人才會聽見。

    張命顫抖著手掏出借條,發現借條上的簽名和身份證號已經變成了“曹常”,就連指紋也不是他的!他的食指是弓形指紋,借條上的顯然不是!

    沒想到換命竟然是連這個都能換!

    撲通一聲,張命虔誠地跪倒在地:“神,我發現了一個符合你要求的人,他是寧朝涼的哥哥。”

    “他平平無奇,沒什么本事。”

    “不不不,您聽我說,他的本事大著呢,就是和寧朝涼那個神棍比起來也不差。”張命急著邀功,說話時唾沫橫飛,“就在剛才的賭桌上,他那一手牌技,絕對不是普通人能練出來的!他可能也不是人類!”

    說完后,他靜靜等待神明回答。

    然而久久沒有聲音。

    他再抬頭時,赫然發現神明已經離開,他長舒一口氣,緊接著又喜出望外地給母親打電話。

    曹蘭蘭語氣悲哀:“兒啊,又怎么了?”

    她一天要打三份工,每天要工作十五個小時,就這樣都不夠還債。

    張命趕緊說:“媽,你知不知道,我表哥就是曹常欠了賭場五百萬呢!”

    曹蘭蘭瞬間從有氣無力到容光煥發,連嗓門都拔高了:“哎呀,想不到他一個濃眉大眼的,成天什么依法辦事,人模狗樣的,竟然還去借錢?兒啊,什么錢?”

    “賭款唄,還能是什么。”張命說著,走到窗邊點燃一根煙,“全輸光了,還是高利貸,三個月還不起有他苦吃的。”

    曹蘭蘭說:“肯定是哪天去賭場找你時借的,你說說看,哎呀我可憐的姐姐,好不容易兒子養那么大,還有鐵飯碗呢,這下好了。你不知道,你大姨就愛在我面前顯擺你表哥,結果呢,現在打臉了吧!”

    張命在窗邊彈了彈煙灰的。

    卻沒看見,窗臺下有一只圓球形機器人伸出八只機械肢,摳緊了墻壁,兩只兔耳朵仿佛天線,一動一動。

    ·

    寧朝涼和有槐回到醫院,把超跑交給在路邊等候不知多久的老管家。

    住院部已經熄燈,走廊里不斷響起病人的咳嗽聲。

    “周啊,你回去睡吧。”曹母心疼道,“我陪著他。”

    病房里還有兩位病人,周唐知道自己嗓門兇,壓低語氣:“阿姨,我沒事……你們回來了!”

    有槐隨手丟了個隔音結界。

    對他而言,只是個非常小的動作而已,除了寧朝涼,誰都沒有發現。

    寧朝涼看著憔悴的曹母,哪怕是一顆機械心也心疼起來,語速飛快:“查到了,曹警官這樣子和張命有關。出車禍該截肢的是張命,但是他弄到一種叫業火的東西,把本該自己遭受的命運轉移給曹警官。”

    周唐和曹母同時糊涂了。

    周唐知道他請來的是神棍,他是出于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就算救不了也要找出害曹常的兇手。他做過心理準備,聽到這一番神神叨叨明顯脫離實際的話,還能忍。

    本就不信這些的曹母聽了之后火大,騰得站起來:“滾!你們給我滾出去!都給我滾!——”

    有槐嚇得直往寧朝涼身后鉆,小心翼翼探出腦袋:“那個……阿姨,我們能救你兒子的,保證你兒子活蹦亂跳胳膊腿兒都在!”

    寧朝涼扶額。

    這叫拱火。

    “笑話,他都這樣了……”曹母氣極反笑,只覺得他們在拿自己開玩笑,拿自己凄慘的兒子做樂,她掀開被子,指著一圈圈纏繞紗布的斷腿,竟在瞬間淚流滿面,“他都這樣了,你們還開玩笑?你們的良心呢!你們的媽媽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嗎!”

    寧朝涼側過臉,不敢看下去。

    有槐想了想,又大著膽子說出一句:“我說的都是真的!只要你和張命斷絕關系,曹警官就能沒事!我若說假話,天打雷劈!阿姨我很靈的,你明天可以去買刮刮樂,住院部出門左轉商場負一樓第一列第三——嗚嗚嗚——”

    寧朝涼捂著他的嘴,強行把人拖出去。

    昏暗的消防通道。

    有槐不滿道:“你怎么不讓我說完,阿姨家沒多少錢了,醫院賬上欠好幾萬了。”

    寧朝涼冷漠道:“那張刮刮樂能中多少錢。”

    “又數亂了,刮刮樂花樣太多,我老是數錯。”有槐一拍腦門,委屈道,“反正中了好幾個,加一起足夠付給醫院。”

    寧朝涼搖了搖頭。

    “主人!我回來了!”系統從窗戶飛了進來,一腦袋扎進寧朝涼懷里,“我都聽到了哦,張命在和奇奇怪怪的家伙說話。”

    它飛起來,用兔耳朵投影視屏。

    畫面中只能看見張命跪在空氣前,和空氣交流。

    系統撓撓腦袋:“奇怪,明明有的。”

    “這種奇幻的東西,攝像頭記錄不下來很正常。”有槐用手指點了點系統的腦袋。

    系統立刻露出不滿表情,大概是非我主人禁止摸我,他臟了!

    接下來,有槐一句話就讓系統春心蕩漾:“還會監控,你真厲害。”

    系統先是一愣,緊接著換上高興的表情,繞著有槐飛來飛去,自豪道:“看吧!我超級厲害的!超有用的!”

    寧朝涼沒空搭理小智障,琢磨張命那番話,已經有五分肯定和張命交流的就是主神。

    那個香爐和香得拿回來看看。

    只不過推薦他?他冒充的是小神棍的哥哥,但這個世界上小神棍確實有個哥哥,別真搞錯了。

    驀地,系統掉在懷里。

    寧朝涼剛接住它,周唐推開消防通道的門。

    “抱歉,阿姨這些天受的刺激太大。”周唐歉意道。

    寧朝涼疑道:“你不陪著她?”

    曹常的父親也是警察,二十年前英勇犧牲,曹母獨自撫養曹常長大,怕仇家報復,曹母給兒子改了姓。長大后兒子又走上父親的路,讓曹母成日擔驚受怕,現在令這位母親最害怕的事發生了,曹母還被不會說話的有槐氣到了,這種時候,怎么能讓她一個人留在病房?

    周唐搖了搖頭:“阿姨接到她妹妹的電話,她不想讓我聽見。”

    寧朝涼又想起剛才系統放的畫面中,張命和母親打電話時的陰陽怪氣,果斷道:“你還是聽聽吧。”

    周唐離開病房時心里就有些不安,這下更是不用再勸,轉身朝病房跑去。

    病房空蕩蕩的,曹母不在這里。

    廁所傳來一個女人崩潰的低泣。

    他們三個人站在門口,曹母就算崩潰,聲音也恰到好處,不擾民,根本聽不見。

    寧朝涼干脆讓系統真正充當了一回藍牙音響,以極低的聲音把通話內容播放出來。

    “曹蘭蘭,我兒子為什么去賭場你還不清楚嗎?還不是你求著我,我才讓他去找張命!我不答應,你打了十幾通電話,發了多少條短信!”

    “所以說啊,姐,你這個人就是冷血,我都求了你那么久你才答應。”

    “我冷血,我虧待過你們母子兩個嗎,張命第一次欠債我可是給了的,要你還了嗎?不繼續借因為我不是他親媽,沒資格替他還賬!你知道他在外面借債花天酒地買這個買那個,你自己都不管,還指望我來管?”

    “我兒子可沒欠人家賭場五百萬啊!姐,你還不知道吧,對了,曹常沒醒過來肯定沒來得及跟你說,他那天啊,問賭場借了五百萬,全賠進去了!你說說賭場能放過他嗎,說不定車禍也是賭場干的哦——”

    “你!——你!——我兒子是什么人還用不著你來告訴我,你說吧,深更半夜的,打電話什么事?”

    “當然有重要的事,姐,你看咱爸就咱們姐妹兩個,曹常這邊又是個無底洞,回頭賭場來收債別把我那份也給賠進去你說是吧,能留一點是一點。”

    “我懂,你是要分干凈是吧。年初爸走的時候,房子給你現金給我,明天我就去把我的戶口從爸的房子里遷出去。今后我兒子就是死也不要你燒一張紙。”

    咔嚓一聲,電話掛斷。

    寧朝涼、有槐和周唐三人連忙戰成一排。

    走出來的曹母明顯哭了一場,她洗了一把臉,強作鎮定,在三個男人面前氣場不減。

    “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曹母啞著嗓子說,徑直走回病房。

    有槐扯了扯寧朝涼的袖子:“準備救護車送常警官回家吧。”

    寧朝涼:“你是說?”

    “曹阿姨剛才不是和張命的母親斷絕關系了嗎,曹常和張命這對表兄弟之間的關系,就是他們母親的關系。”有槐眨眼睛。

    周唐恍然醒悟:“我明白了,多謝寧先生、有槐大師。”

    有槐打了個哈欠:“記得買刮刮樂啊,醫院欠費了。”

    周唐沒有回去,他留在病房陪著曹母,也為明天做準備。

    寧朝涼和有槐不好出現在曹母面前,離開醫院,在附近吃了頓宵夜,又去找了家干凈的酒店。

    有槐是小學生睡眠,回到酒店倒頭就睡。

    第二天寧朝涼一直等到有槐睡到自然醒,有槐洗漱穿衣,踩著寧朝涼的耐心,退房離開酒店。

    抵達醫院住院大樓時,樓下停著一輛救護車。

    曹母跟著擔架上了車。

    周唐不經意地抬頭,發現了兩人。

    看他慌張謹慎的模樣,寧朝涼就知道曹常已經恢復正常,斷肢重生違背現代醫學,他才著急帶曹常走。

    寧朝涼走上前:“你跟著救護車走吧,以防萬一,車給我,我給你開回去。”

    第100章 鬼仙6

    寧朝涼坐在駕駛座, 他不開車。

    在上個世界,系統跟著他開車、飛行器、星際戰艦甚至是機械戰甲,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駕駛員。

    后半輩子, 人類陷入和蟲族不死不休的廝殺,系統在蟲族的血腥轟炸中都能數次逃生, 可見駕駛技術非同一般。

    車抵達曹常家小區,工作日的老小區, 停車位并不難找。

    周唐和幾個救護車男護士把躺在擔架上的曹常抬上樓,老小區沒有電梯, 這一趟不輕松, 周唐親自送男護士們下樓,這時終于發現寧朝涼和有槐。

    曹家是典型的兩室一廳,但房產證面積小, 每一個房間都很擁擠。

    一連許多天沒人,家里依舊窗明幾凈, 魚缸里的魚都活蹦亂跳, 綠植也生機盎然, 看起來這幾天都有鄰居幫忙照顧。

    曹媽一把握住有槐的手, 泣不成聲:“謝謝,謝謝,都是阿姨不好……”

    有槐似乎很不適應這種場面:“阿姨, 我先看看曹警官。”

    說完,逃命似的奔向臥室。

    曹常靠著一床被子坐在床上, 這幾天全靠營養液續命, 他的臉頰已經深深凹陷了下去。

    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昏迷的這段日子,竟然被截肢了!還三次!

    “這位是有槐大師,他的哥哥寧先生, 就是他們救的你。”周唐道,“你昏迷前在干什么?”

    曹常還是莫名其妙,看看有槐又看看寧朝涼,顯然對周唐的話只信五分,撓撓后腦勺,莫名其妙道:“我去找張命啊,結果人還沒進去,就走在大馬路上突然暈了,然后就是剛才在醫院醒來。”

    周唐問:“你什么都不記得?”

    曹常搖頭:“不記得。”

    周唐問:“不記得也好,你本來就一直在昏迷,你的腿怎么樣了?”

    曹常看著雙腿:“沒力氣,站不起來。”

    周唐看向有槐:“大師,他這是……”

    有槐道:“給他點時間,慢慢就好了,急什么。阿姨一大早就去遷戶口了?”

    “阿姨說晚遷一分鐘她惡心,派出所一開門她就去了,當時是我在醫院陪護。”周唐說這些時,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笑意。

    曹母站在臥室門口,拿著把根上沾著泥土的小蔥,笑道:“都沒吃早飯吧,阿姨做飯給你們吃,家里沒別的東西了,就吃點家常的面條,等過兩天再好好請你們吃頓!”

    有槐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猛地點頭:“好啊!”

    曹家陽臺用泡沫箱子種了一排菜,小蔥、蒜、辣椒最多。

    曹母讓周唐去小區門口熟食店買點菜,碗筷有好些天沒用了,有槐和寧朝涼一起刷碗。

    屋子狹窄,又擠著一堆大男人,寧朝涼嫌系統掛著礙事,把它丟在臥室床頭柜上,轉頭一看,系統竟然在和曹常玩石頭剪刀布。

    兔耳朵擰成一團是拳頭,夾角三十度是剪刀,夾角一百八十度是布。

    系統輸得露出憤怒表情。

    小菜雞永遠是小菜雞。

    曹常笑出了眼淚:“寧先生,你這音響哪里買的,太好玩了!”

    曹母做的是蔥油面,配菜是鹵菜店的鹽水鴨、口水雞以及涼菜,現在時間正好是十一點,當午飯吃正好。

    曹常幾天沒進食,只能吃打了雞蛋的清水掛面。

    周唐這時候才注意到,寧朝涼沒有動筷子。

    怕曹母熱情招呼,寧朝涼還坐在餐桌最里面。

    “你不吃嗎?”周唐輕聲問。

    “我不需要進食。”寧朝涼淡淡道,順便把系統放在有槐身上,系統立刻伸出兩只纖細的觸角往有槐身上一貼,同步品嘗美食。

    另一邊。

    出租屋里比昨晚多出一箱空了的啤酒瓶,塑料杯里還有半杯沒氣的啤酒。

    手機響了半天。

    放滿了衣服雜物的床上,張命終于被吵醒,浮腫著臉去接電話,抱怨道:“媽!那么早你想干嘛?我上夜班你不知道嗎!”

    曹蘭蘭輕聲道:“媽當然知道,這不是有個好消息嗎。”

    “啥好消息。”

    “你姨從咱家戶口本上遷出去了,就今天早上,剛剛的事。你說你姥爺明明把房子留給我了,她還不遷戶口,肯定是還想要房子。正好她兒子欠了那么多錢,我叫她別連累我,趕緊把戶口遷走,這樣房子是我的,跟她沒關系,賭場也收不走,她更別想我賣房子給她兒子還債。”

    張命漫不經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還有什么事?”

    曹蘭蘭趕緊說:“唉,你說你表哥要是死了,賭場會找你小姨要債嗎?”

    張命惡狠狠地吹噓:“當然要,這可是賭場,吃人不吐骨頭。”

    “遷得好遷得好。”曹蘭蘭只覺得做出了最好的決定。

    掛斷電話,張命也沒了睡意,干脆繼續看視頻,端著沒了氣的啤酒杯半倚靠在床上。

    電腦里放著經典的個人英雄主義電影,主人公飛天遁地,最后抱得美人歸。

    張命正看得起勁,忽的雙腿一疼,嚇得他手一抖,杯子掉在床上,明黃色的液體沿著不吸水的花床單流到地上。

    他咬著牙,只感覺骨頭被一寸寸碾碎了。

    這種感覺太像那天他為了躲曹常,從賭場后門飛奔出去結果被路過的汽車撞飛了出去。汽車是正對著他小腿撞的,他覺得小腿像是被粉碎了一般,就像此時此刻的感覺。

    怎么可能?難道是幻覺?

    張命額上冷汗涔涔,艱難地低下頭看小腿,膝蓋以下的褲管竟然全部癟了下去,鮮紅的血正滲透出來。

    “啊——”

    張命發現他連尖叫都失聲,掙扎著想站起來,結果仰面摔在地上。

    他在地上艱難地爬著,一點點朝前挪動,每動一下都能感覺到大量的液體從身體流失,他眼前越來越黑,雙臂也逐漸無力。

    昏迷的最后一眼,是看向桌面上的饕餮香爐。

    曹家。

    下午,大家輪流和系統玩石頭剪刀布,曹常的腳趾已經能動了,他的好轉讓歡樂的氣氛彌漫開來,一個簡單的小游戲,讓大家笑得不能自理。

    有槐顯然是要包售后,要等曹常恢復才離開,曹母怕幾人無聊,拿來撲克和麻將。

    系統喜歡打麻將,于是大家輪流上桌,輸了的下去換人。

    周唐剛上桌,工作電話就響了,他接起電話,一直等那邊的人講完了,才說了聲“好”。

    “我要回局里加班,你們慢慢玩。”

    寧朝涼敲了敲系統的腦袋。

    系統趕緊說:【主人!我有在監聽的!沒有偷懶哦!剛才是周警官的同事打電話,發現了張命的尸體。哎呀你知道這群警察都是賣命的交情,互相家里有個什么麻煩事,大家能幫忙則幫忙,他們全隊都知道曹警官有個不省心的弟弟,也就都認識他。這不一認出是張命,就趕緊打電話了嗎。】

    寧朝涼:【我們去看看。】

    那個香爐實在是太可疑了。

    寧朝涼找了個借口,抱著系統離開,有槐不愿意走,要繼續售后工作。

    案發地點是郊區的拆遷安置房,入住率不足百分之三十,周邊配套設施也不完善。

    寧朝涼就站在對面居民樓的樓梯口,發現香爐已經不見了。

    警方還沒有開始取證,應該不是被警方拿走。

    又過了片刻,周唐才抵達出租屋。

    “周隊!”有人為他掀起警戒線。

    “頭兒,曹哥那邊怎么樣了?阿姨呢?”

    “你曹哥……他沒事,還挺好的。”周唐不知道怎么解釋曹常的事以及他突然恢復的雙腿,干脆當甩手掌柜,就讓他好了之后自己解釋吧,“怎么發現的?”

    “同屋租客發現的,一回來就看見門縫里流出的血,和物業一起打開的門,這不就報警了。”

    張命死在電腦桌邊,電腦還開著,血從他身下一路流到門口。而從床上到桌邊這一段局里,還有明顯的爬行血跡。

    至于亂七八糟的房間,看得每一位刑偵都頭疼,這可有得查了。

    法醫帶著助手給尸體進行初步尸檢,他先說出疑惑:“初步判斷失血過多而亡,就是這切口……好像是專業的,我老師用醫用電鋸切尸體,就是這種傷口。”

    有人提出疑惑:“切?他褲子都穿得好好的吧!我不信是被切斷腿后才換的褲子,那種時候怎么換?你們看這出血量,褲子都浸滿了血,顯然是穿上之后才鋸的腿。”

    “難道這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就這個出血量,絕對是第一案發現場。”

    詭異的氣氛在房間里彌漫開來。

    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在房間內被切斷雙腿,他為什么不尖叫,現場為什么沒有噴濺血跡?斷肢哪去了?一個好好穿著褲子的人究竟是怎么被切斷雙腿?

    只有周唐心里有了答案,張命和曹常切斷聯系后,業火再也不能影響曹常,而曹常所承受的截肢全都是因為張命,曹常的雙腿恢復,那張命當然保不住雙腿,他甚至不在醫院,沒法止血,就這樣活生生流血而死。

    他突然看見對面樓下的寧朝涼。

    “頭兒?你有什么看法?”

    “周哥?”

    “我下去一趟,你們繼續勘察現場。”

    周唐沒搭理任何一個人,徑直走到對面樓下:“寧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寧朝涼淡淡道:“我什么都知道。”

    周唐釋然了:“對,寧先生和有槐大師一樣。”

    寧朝涼沒有反駁,反問道:“你在愁怎么跟同事解釋,對吧。”

    周唐為難:“是。”

    “周警官辦案多年,經歷過不少案子,想必也有很多無法解決,那這件案子不如就無法解決吧。現在已經有了很好的結局,再追究下去對任何人都不好,不是嗎?曹警官沒事,壞人付出代價,曹阿姨以后也能安心,這就已經很好。”

    周唐恍然醒悟,“好,我知道了。”

    寧朝涼又說:“另外有件事還要麻煩周警官,我要你們調查的關于張命的所有資料。”

    系統從網上得到的資料有限,而警方破案光是摸排走訪就能獲得大量網上沒有的東西,寧朝涼要的就是這些。

    奇怪的神,消失的香爐,寧朝涼要從張命身上找到線索。

    先現在周唐對寧朝涼和有槐正是感激不盡的時候,這點小事,當然說好。

    曹常康復后,寧朝涼和有槐回到二層小樓。

    感謝電子辦公系統,警方對張命的所有調查都會錄入電腦,系統會同步轉達。

    張命這個人高中肄業,和同學沒有交集,肄業后家里蹲了幾年,上完打游戲泡妞,然后就進入賭場工作,從門童做到服務員。后來因為羨慕同事有錢,走上借貸這條路,漸漸的又迷上賭博。社會關系清晰明了,接觸的也都是小蝦米。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能從哪里接觸到業火。

    平淡的日子持續了一周。

    周六這日上午,寧朝涼看見周唐遠遠地走過來,提前下去開門:“早。”

    休息日不睡懶覺的?系統都還在賴床不肯開機。

    周唐抱著一個紙箱子,跟著他走上二樓:“寧先生早,有槐大師呢?”

    寧朝涼說:“打游戲打到天亮,補覺呢,有什么事進來說吧。”

    他帶周唐來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這間臥室很大,除了床和衣柜,還有塊小型待客區。

    周唐這才把像只放在茶幾上:“這是目前對張命的調查資料。”

    寧朝涼已經看過了,還是說了謝謝,假裝感興趣地看了起來。

    他實在不知道和周唐說什么好。

    周唐坐在一邊,安靜等他看完,驀地,他語氣嚴肅道:“寧先生不要轉頭,對面茶館二樓兩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在監視你。”

    寧朝涼無所謂道:“哦,他們從解決業火的第二天起就在了,我長這么好看,就是給人看的,隨便看吧。”

    周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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