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華安超市吧，認識路嗎？”遲軟想給林霽予開導航，然而導航才開始播報，視線里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華安超市的燈牌。
遲軟：……
天底下方向感好的人這么多，怎么她就不是……
太可惡了。
“遲醫(yī)生，到了。”
遲軟聞聲望了一眼，這人語氣溫和，眼底卻浮起星星點點的笑，分明是已經(jīng)猜到了，卻還要裝成不知情的模樣。
清冷容臉好似不容任何人褻瀆，遲軟扯出一個死亡微笑，“那你真厲害。”
說完，砰的一聲關了車門，“八點以后生鮮打折，有購物卡。”
購物卡倒是真的，算是科室福利，定期就會發(fā)一定面額的商超卡，華安離仁心近，發(fā)的自然也就是華安的卡。
這個世界的一隅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品牌，超市更是沒有，遲軟在前頭逛著，偶爾會想起隔壁世界快要被一隅品牌占領的生活。
還是……會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林霽予推著車安靜跟在身后，在遲軟拿起東西問她的時候會點下頭表示可以。
“林霽予。”遲軟忽的輕聲叫了下。
“嗯？”林霽予推車靠近，“怎么了？”
“過來跟我并排走。”遲軟把手搭在了推車的另一邊，“怎么總喜歡跟在人后頭。”
林霽予但笑不語。
可惜好好一個夜晚，本該悠悠哉哉地逛超市，再舒舒服服地回家，遲軟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楚思晴。
手里還牽著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女孩，和她媽媽仿佛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阿軟，好久不見。”楚思晴有些意外，沒過多久，注意力就落在了遲軟的身邊人上，“這是……”
遲軟淡淡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個什么意思。
林霽予只瞧見楚思晴在片刻的錯愕后，擠出一抹笑，“恭喜你。”
擱過去，這樣的場景，還恰恰好有個神助攻，遲軟大約會覺得心中暢快，偶遇半道跑路拐去結婚的前任，沒什么比此刻更讓人解氣，可事實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有點悵惘。
除此之外，沒什么感覺。
“先不聊了，改天約。”遲軟主動牽起了林霽予的手，帶著她快步從楚思晴身邊離開。
直到徹底看不見楚思晴母女倆，遲軟想松手，林霽予卻不讓了。
遲軟：？
偏頭去看那人，發(fā)現(xiàn)那人正專心致志地看著冷藏柜里的手打面，“阿軟，要不要買點面，來不及或者不想做飯的時候，我下給你吃。”
“隨你，”話雖如此，遲軟還是觀察著林霽予的動作。
彎腰去冷藏柜拿取東西，一只手費勁巴拉牽著人還是有點不方便的，偏生林霽予就能忍著這個不方便，硬拿。
遲軟還有什么看不出來的，她反手捏了下林霽予的手：“故意的？”
“我怕轉角又遇到你的……”林霽予仿佛是給自己找了個相當正經(jīng)的理由，有了理由，她倒是大方起來了，說話時還能夾帶私貨，試探一把，“朋友？”
“臨時再牽手是不是會顯得我們不熟？”
遲軟心說，或許不只是試探，還是調(diào)侃和揶揄，也或許是陰陽，陰陽不久前她跟林霽予說的那句“我們不熟”。
果然，林霽予多多少少就是有點腹黑屬性在的。
“我是不是還得給你配個錦旗，夸你善解人意呢？”林霽予偷偷摸摸占便宜，這便宜卻占得不叫人反感，就是面子上過不去，怎么都得刺上兩句才舒坦，“怎么看出來的？”
“感覺你們倆氛圍不太對，”林霽予沒說的是，對面人看遲軟的眼神都快拉絲了，“而且中午你問我時，第一反應是小妹妹。”
這已經(jīng)很離譜了。
但如果，剛剛見到的人和遲軟不是普通朋友關系，這份離譜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所以剛剛，是無意中假扮了一下你的現(xiàn)任么？”想到遲軟那聲嗯，林霽予忍不住彎了彎眼，“看來我表現(xiàn)得還不錯。”
遲軟嗔了林霽予一眼，對她這種不動聲色邀功的表現(xiàn)表示無奈：“……心里知道就好，怎么還非得說出來。”
“不說出來，我會不太確定。”林霽予有理有據(jù)，“哪怕是有百分之九十九把握的猜想，沒有肯定回復，也只能是猜想，不是么？”
遲軟被噎了個結結實實，徹底服氣。
兩個人的購買力總是遠大于一個人的，回去路上，小魚頭被塞了個滿滿當當，看著林霽予小心翼翼帶著沉甸甸的小魚頭變道時，遲軟忽的就體會到緒緒曾經(jīng)預想的場景。
如果在所謂的上一世她遇到了林霽予，她們倆大概率會是生活氣息最濃也是最恬淡平靜的二人組。
而現(xiàn)在，她遇見林霽予了。
“那是我高中時候談的第一個女朋友。”遲軟說，“分分合合，反復糾纏，一直到她懷孕那年吧。”
“當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面對認真傾聽的林霽予，遲軟低頭，屏了屏呼吸，雙拳握起后又緩緩松開。
緒緒是一張白紙，而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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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分合合時，我也有過別的戀愛，那時候我以為我能放下，原來不能，遺憾了很多年吧，以為是自己太失敗，后來……”
后來緒緒告訴她，分明就是楚思晴精神不夠獨立，又不想背這個鍋，到最后只能把鍋甩給她。
她說：反正都分手了，反正已經(jīng)不可能了，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錯肯定都是別人的！
想起遲緒，遲軟忽見故人的惆悵情緒散了幾許，她認真糾正了自己的話，“以前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可以理解，”薄唇微動，林霽予當即給了遲軟一句肯定，“阿軟，人生很長，每個人的人生能分成無數(shù)個小時期，你從現(xiàn)在看過去的事，多少都會不滿意，但這不表示你不好。”
“人的成長期不一樣，十八周歲不過是生理上的成熟，而非心理，別太苛責自己。”
這話像是戳到了遲軟的什么笑點，她捂嘴笑了好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你陰陽人挺有一套的。”
如果不是因為提前遇見了緒緒，千八百年前就知道林霽予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大概一時半會兒也聽不出林霽予茶里茶氣地陰陽人。
這不就是在暗示她，楚思晴思想不成熟，精神不夠獨立么。
小心思被戳穿，清冷絕艷的容臉上浮起一抹笑，“好吧，其實我也有一個前任，和你差不多的遭遇，所以可以理解。”
遲軟心說，知道，簡直不要太知道，前不久才跟你前任打過官司，從她口袋里摳了幾十萬出來，現(xiàn)在還在想辦法賣她的房呢。
“是嗎，看來你當時表現(xiàn)得足夠絕情？”遲軟佯裝不知羅一冰的事，更不知羅一冰新婚當夜某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事，“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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