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欲相當強的林設計師就此打住。
偏林霽予打住了，遲軟卻內耗起來了，眼見林霽予悶不吭聲像個受氣包，遲軟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講話太難聽。
一邊反思還要一邊自我安慰，果然，她沒有緒緒那么勇，口無遮攔無所畏懼，稍微放肆一點整個人從里到外的難受，尤其是被害人還是窩囊款的林霽予。
窩囊就算了，也沒富貴過，大約是從和羅一冰分手開始就維持可憐兮兮的狀態到現在，林氏潑天的富貴沒接上，倒是接了一攤子糟爛事。
從食堂出來，內疚心溢上來快要爆炸的遲軟到底是扯了扯林霽予的衣袖，“你要不要去我們院的便利店逛逛，買點下午吃的點心？”
“我有餐補，反正也花不完。”
心底平靜毫無波瀾的林霽予微怔，在遲軟縮回手的時候，難得機靈，反手圈住了遲軟的手腕：“怎么會突然邀請我去便利店？”
“吃飯的時候，我是話趕話，可能難聽了點，但沒別的意思。”遲軟低聲解釋，盡管語氣還是有些僵硬冷淡，“我請你吃點心。”
“我沒覺得你說話難聽，”林霽予不動聲色，開始握住遲軟的手，醫院的便利店在哪她并不知道，但她會看路標，遂若無其事地領著人朝便利店走。
遲醫生的手有些冰涼，皮膚卻細膩，林霽予做了虧心事，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戰戰兢兢，又怕偷牽人家手的事被發現，表面姿態端的愈發正經端方。
“阿軟，我知道你是照顧我的，而且你很風趣。”
遲軟心底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她哪里來的風趣一說，自打認識了緒緒，講話都快糙得不行了，還風趣。
林霽予是在搞抽象吧，這形容詞是能亂用的嗎，用的還怪文雅。
“那你脾氣還挺好的哈。”遲軟一時語塞，噎了半天，干巴巴夸了一句。
林霽予嗯了聲，“還好，只是我知道你對我好。”
在便利店的時候，遲軟挑了不少好吃的餅干點心裝在小籃子里，結賬時卻見林霽予拿了一瓶尤其貴的甘蔗水，還非要分開結。
“為什么要分開結？”遲軟不懂，是怕自己拿的太貴遭嫌棄？
她也沒有表現得這么嫌棄吧？不是挺大方的。
“你請我吃點心，我請你喝東西，”林霽予把甘蔗水遞給了遲軟，“嗓子有點啞，可能是晚上踢被子了。”
遲軟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林霽予把東西分裝好，一手提著兩個袋子，還牽她的手，她才喃喃開口：“我晚上會踢被子嗎？”
“嗯，你晚上睡熱了就會踢被子，覺得冷了又會開始找被子，前幾天……我給你蓋過被子。”林霽予竭力用平靜的語氣來敘述。
她沒說的是，遲軟睡熱了不僅會踢被子，還會把胳膊抽出來，屈著搭在腦袋上，翻身時不留神就會被遲軟的胳膊肘給肘擊一下。
放在外頭降溫的胳膊腿覺得冷了，就開始四處揪被子，自己的被子團成一團揪不著，就揪她的。
睡著之后不設防的阿軟倒是比醒著的時候要鬧一些，怪可愛的。
遲軟看著林霽予手里提的兩個袋子，林霽予省，自己挑的點心全是便宜的，卻堅持給她買了一瓶潤喉糖水。
盡管從她的角度出發，這糖水含糖量超標，有效成分沒多少。
“工作……能帶回去做么？晚上捎你。”遲軟一時不知要說什么，頗有點尷尬，但她不習慣欠人人情，想著捎林霽予一段就當回了飲料錢了。
她是很想堅定并且強烈地拒絕林霽予的好意，畢竟她實在不想跟林霽予扯太深，可不久前才內耗過，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對外的鎧甲沒回滿血，暫時只能保持安靜。
遲醫生似是有些手足無措，在這時倒顯出點社恐的模樣了，林霽予含笑點了下頭：“你下班的時候告訴我，我收拾東西。”
“那就、就這樣吧，”遲軟臉頰微紅，拉著林霽予往外走，“吃完了再來。”
這話怎么聽著有點攬客的意思呢，遲軟心里翻江倒海的，思緒紛飛，什么叫吃完了再來，她怎么說出這種話呢？
“阿軟，醫院里有便利店，那天晚上怎么會出去買？”臨分別前，林霽予好奇問了一句。
“想吃那個牌子便利店的三明治，只能出去買，院里沒有。”遲軟低下頭，腳邊正好有個石子，她便伸腳踢了踢，“平時就在院里對付一下。”
偶爾也會有突發奇想尤其想吃什么東西的時刻。
但是，千萬不能再多說話了啊啊啊啊！遲軟表面文靜，內心已經叫囂得厲害，怎么這么能聊呢！要死人的啊啊啊啊！
“我回科里去了，你過馬路注意安全。”林霽予不說再見，遲軟只能率先出言斬斷這沒完沒了的天，“走了。”
言罷，抬腿想跑，就聽林霽予哎了一聲。
“飲料。”林霽予把袋子分給了她，“你也是，不要急。”
遲醫生心底淚流成河，怎么能不急呢，對著林霽予她太容易心軟了啊。
心軟要出事的。
林霽予不懂遲軟心中百折千回的思緒，她知道遲醫生于冷靜情緒方面是一把好手，但她沒想到……這么快。
午飯時還有幾分嬌軟氣，到了夜晚下班，兩個人一碰面，林霽予先綻出一個微笑表情來，遲醫生卻頗有幾分面如死灰生無可戀的頹喪感，班味濃得快沖天了。
“你開吧，累。”遲軟一把把鑰匙丟進了林霽予懷里，自己則是舒舒服服坐在了副駕的位置上。
又到了她理直氣壯盡情使喚林霽予的時刻，中午短暫失智過后的遲軟仿佛看見了重新站起來的曙光。
林霽予不知道，她以為的班味，實際是遲軟為中午的失誤表現罵了自己一下午過后的成果，眼看兩個人相對無言過分安靜，思量片刻，便找了個話題：“遲醫生都是八點下班的嗎？”
“嗯。”遲醫生冷漠JPG。
心說原本都是十點十一點十二點，通宵也行，值班還給值班補貼呢。
還不是都賴你，一天要人伺候兩頓飯，不伺候就慘兮兮，也賴她自己，真是當代活韭菜，不知不覺就被林霽予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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