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矛盾 萩 是我
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
春天的氣息布滿城市空氣, 溫柔的風從窗外撫進,櫻花樹在路燈下晃動,粉嫩的淡色花瓣悄悄的舒展身姿。
很多年沒有呼吸過東京春日空氣的年輕人, 無聲的深吸了口氣。
沒有硝煙與血火的穿透性氣味,也沒有隨時隨地的追殺, 以至于他的警惕性下降到這種程度, 甚至不知道隔壁出現了沖著自己而來的男人。
他微微瞇起眼, 看著眼前已經褪去了所有青澀、俊朗如春風的男人, 沉默了兩秒,看起來好像是在回憶著什么。
短短的幾秒鐘, 萩原研二的笑容仍然不變, 而卷發青年卻好像終于從記憶的角落里, 翻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記憶碎片, 抬起頭,對著萩原研二非常隨意的點點頭:“萩……原, 好久不見。”
對面的半長發男生似乎是僵硬了一瞬間。
卷發青年隨手關上門, 「咔噠」一聲輕響, 好像是暮鼓晨鐘, 敲醒了幾乎石化的男人, 他看著松田陣平毫無留戀轉身離開的背影, 下意識的就抬起手, 心臟急慌的跳動幾乎要從干涸的喉嚨里跳出來。
“陣……”
松田陣平悠閑的步調消失在走廊深處, 仿佛一場幻夢,一片融雪, 醒后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平醬”
男人站在走廊里,一時間有點恍惚,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在夢里。
春風卷起幾點花瓣, 迎面涌入肺腑。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萩原研二閉上眼,再慢慢的睜開,然后用力拍了拍自己像石頭一樣堅硬甚至有點顫抖的面部肌肉。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萩原,從浩芥那里知道小陣平已經不認識我們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起碼……起碼,小陣平還是記得萩原研二這個人的,對吧?事情也不算是到最壞的地步。
反復深呼吸好幾次,萩原研二終于調整好了表情,整個人重新變回灑脫溫柔的英俊年輕警校生。
“說起來,hagi要買點日用品呢……不如先去超市吧。”
這么自言自語著,萩原給搬家工人遞了幾張萬元日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告別,其中一個工人用有些擔憂的神色看著他。
“噓——”
萩原研二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暗示這位正在搬家公司打工,其實在給自己打工的高中同學,千萬要保持沉默,不要亂說話。
這個因為還債而「賣身」給無意中從討債公司手里救了自己一命的「三城秋」,從而變成萩原研二最忠誠心腹的老同學,高中三年受盡了這對幼馴染的狗糧襲擊。直到他們雙雙考上東大的時候還飽含羨慕嫉妒恨的奉獻出了「祝你們百年」這種差點讓他被松田陣平揍一頓的祝福。
沒想到物是人非,感情那么要好的兩個好朋友,剛剛考上了最高學府,一切的夢想和未來都還沒來得及啟航,就這么從高空墜落,將松田陣平的死訊傳遍校園。
所以見到萩原研二一邊上學一邊當情報販子掌控龐大情報網的那一幕,這位老同學,田中太郎其實并沒有多少詫異。
他以前給萩原研二當同桌的時候就判定過,這個男人未來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而失去了重要之人的萩原研二就算黑化報復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現在不過是因為沒找到尸體而4年都不死心而把東京翻過來而已,區區4年,萩原研二怎么會就這么放棄?起碼也得40年吧!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是整個走廊里最高興的一個人——比一眼就看穿松田陣平對自己陌生且漠然的萩原研二要高興多了。
他拖到最后,等所有工人都離開了,這才開心的抱著萩原研二,勒著他的肩膀,用力砸了砸他的后背:“開心點,他健康活著,沒死沒殘,這已經是奇跡了,不是嗎?別的哪有那么重要?”
……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垂下眼眸,隨后微笑著點了點頭。
4年了,就算三花貓每年都會在七夕節來看他(萩原研二總覺得祂是故意的),但三花貓再也沒有跟他說過話了。
祂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住所,吃掉冰箱里的美食,冷艷高貴的舔干凈爪子,一轉身甩開尾巴就消失在月色之下。
好像祂就是象征性地出現一下,告訴萩原研二,你沒有做夢,我們不是你幻想中的產物,松田陣平真的還沒死。
于是萩原研二就能懷揣著希望,繼續當一個「蜘蛛俠」,在整個日本支起情報網,安靜的等待著幼馴染重新出現的那個時候。
而如今,他4年的等候,已經有了回音,不是嗎?
“謝謝你,今年分紅多給你5%。”
財大氣粗的情報販子心情變得愉快起來。于是一揮手給老同學加薪,然后快快樂樂的下樓去追幼馴染了。
不就是冷臉的小陣平嘛,他又不是沒見過,當年恢復上一世記憶的小陣平,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著他,他不也照樣用了10年,把人黏回來了?
大不了再10年嘛,他還年輕呢。
——
從超市里拎著袋子走出來的卷發青年就看到了背著手歡快的在原地走來走去的半長發男人。
“哇,小陣平,買了這么多?”
青年非常自來熟的打著招呼走上來,然后側著身,隔著袋子打量里面的東西:“床單什么的警校都會發哦,到時候要使用統一的呢,小陣平不買也沒關系的。”
松田陣平站在原地,等萩原研二看夠了,站起來,這才淡淡的說道:“怎么不假裝不認識我了?”
“誒?小陣平要這么過分嗎?當年小陣平墜機的消息傳來,Hagi簡直心臟都要碎了,誰知道小陣平居然其實一直都在國外上學,甚至每年還秘密回東大考試——Hagi剛剛看到小陣平全A的考試成績,可是特別心酸呢!”
松田陣平終于將目光落在了萩原研二在臉上。
那雙銳利的眼眸,清澈又沉靜,聽到他的話,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
畢竟他才回東京光明正大的露面,一天的時間,一直被封鎖消息一無所知的萩原研二能跟著他租房子也就算了,居然還查到了他的檔案,真是讓他吃驚。
不過眼前這個人畢竟是東大畢業的,在自己的地盤混得如魚得水,倒也不算奇怪。
“所以,為什么要假裝不認識我?”
松田陣平并沒有被萩原研二繞開話題,他把袋子垂到身體另一側,邁開步伐。果然,萩原研二立刻并肩跟著他一起走起來:“啊,所以明明還記得人家的名字,卻一直不回國,還偷偷摸摸報考了警察,小陣平又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松田陣平忽然停住了步伐,刀鋒一樣的暗藍色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又快又鋒利的扎向萩原研二,猝不及防的半長發青年身體一僵,瞬息之間就再一次露出了輕松的微笑,好像他只是有些猝不及防,卻完全不害怕。
“到了,你要請我吃拉面嗎?”
沒有聽到威脅,萩原研二愣了一下,側頭看向路旁的拉面店,隨后立刻露出新歡鼓舞的表情:“啊,作為新來的鄰居,請你吃飯當然是必須的禮儀,而且他家拉面非常好吃,小陣平眼光真好!”
手眼通天的情報販子拉面店確實味道非凡,兩個戰斗力驚人的大男人,每人吃了兩大碗,這才心滿意足的往租住的公寓走。
萩原研二似乎已經完全調整好了心態,不管松田陣平表現的怎么冷淡,他都笑臉相對,那雙燦爛的眼眸和臉部拉動的真實肌肉,仿佛也觸動了冷漠的卷發青年,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對方說話,偶爾會響應一聲,場面溫馨的讓萩原研二簡直有點想哭的沖動。
在彼此的門口各自站定,萩原研二安靜的注視著幼馴染,對方沒有看他,徑直開門走了進去,那么敏銳的五官,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哀怨的視線。
“所以,真是壞心眼啊,小陣平。”
萩原研二嘀咕著,一直到走廊的燈自動熄滅,在終于戀戀不舍的收回盯著那扇門的目光,低頭把鑰匙戳進去。
小陣平完全沒把自己當松田陣平,但是偏偏他又什么都記得,這種矛盾的漠然,簡直讓每一個認識松田陣平的人毛骨悚然。
一開始萩原研二也有這樣的感覺。
不過很他現在已經不這么想了。
「黑方」是被人攫取了靈魂,但出現在他面前的小陣平卻依然是小陣平,因為吃飯時的姿勢,走路時無意的小動作,還有那種懶得搭理你時候的語氣,嫌煩時候的暴躁。
這個發現讓萩原研二開心不已,于是剛剛分別就已經滿腹離愁的情緒被沖淡,他推開門,想到不管怎么樣,能跟小陣平一起上警校就夠了。
松田陣平回來這件事,就已經夠自己心花怒放,甚至飄飄然的想跳一只舞。
黑暗中,他察覺到房間里有目光注視著自己。
房間里黑的驚人,好像窗外的萬家燈火都消失,他的房間已經被移動到什么不可知旳異空間里。
“誰?”
他安靜的關上門,意識到只是自己的遮光窗簾被闖進房間里的人拉上了而已。
這個人的身上沒有敵意,所以萩原研二的表情和姿態都沒什么變化,他把鑰匙放在門口,甚至還順便換了拖鞋。
“我可以開燈嘛?這位客人?”
對面的人一直沒作聲,萩原研二忙完了一通,終于的把手按在開關上,語氣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十分輕快。
房間里沉默了很久,他聽見剛剛久別重逢的熟悉聲音低聲叫他:“萩,是我。”
第142章 刀尖 照我說的做
在去警校報道之前, 松田陣平去組織的基地,見了BOSS一面。
隔著一扇屏風,老人坐在輪椅上, 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心腹:“知道我為什么還是要送你去警校么?”
安靜跪坐在偶蒲團上的卷發青年放下茶杯:“我會不摻雜任何陰謀的成為警視廳正義的代表,逐步高升, 在先生需要的時候, 成為插向任何人的利刃。”
“哈哈哈——”先生忽然笑起來, 顯得非常愉快。
毫無疑問, 梅斯基特確實是一柄非常好用的利刃,或者說炸彈。
松田陣平看向屏風, 這其實是并不被允許的窺視, 但是他性格就是這樣, 不是要窺視, 而是單純的直視:“先生,我想知道是誰非要把我從美洲撤回來, 扔回到過家家的警校活動里去。”
剛才還說要當利刃呢, 反口就覺得是在過家家了……那位先生身后的托蒂扶額, 倒是BOSS本人不以為忤, 顯然這幾年已經很清楚梅斯基特的性格:“你覺得是誰?”
“霍蘭斯吧?他在給我發郵件的時候總是會問一些身體怎么樣之類的廢話, 實驗對象不能老老實實在身邊接受采樣, 會讓他發狂么?”
可憐的霍蘭斯, BOSS沉默了一秒, 然后又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只是關心你,你知道的, 他是……”
“松田陣平的老師。”
卷發青年的眉眼之中閃過一絲煩躁,“我覺得他不適合繼續在您身邊了,他心思太多, 事也多。”
BOSS頓了頓,嘆了口氣:“是朗姆把你叫回來的。”
卷發青年頓了一下,似乎有點猝不及防,隨后他飛快的反應過來:“他想插一手?北美現在可不再是他的地盤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BOSS又非常愉快的笑起來。
梅斯基特不懂人心,他看不到霍蘭斯是在關心他。但是他非常敏銳,他能辨明誰想害他,誰想害他效忠的人。
更妙的是,梅斯基特從來不會對他隱藏任何心思。就算是對自己不利的,比如現在:“既然如此,那您就并不能讓朗姆離開,先生,如果我現在身邊還有私藏的「那玩意」,被庫拉索不小心看到了,您覺得他還會急著去美國么?”
“……”BOSS的笑聲停下來。
這完全是把自己置于刀尖之上。
那位先生再次開口,聲音格外的溫和:“雖然警校期間,我給你放了長假,但是如果節假日他給你發布了任務,我是不能干涉的……他畢竟是我忠誠的家臣。”
松田陣平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這可是您給與他的權利,不管是什么任務,我都不會拒絕。”
這一次,那位先生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卷發青年就在BOSS的愉悅中被送出了大門。
站在門口的卷發青年轉過頭,試圖掙扎一下:“所以能不能把霍蘭斯……”
“美國那邊,有貝爾摩德就夠了,霍蘭斯代替她,繼續擔任你的老師。”
梅斯基特渾身寫滿了拒絕和不爽,但依然立刻就答應了,表示會聽霍蘭斯的話。
托蒂站在BOSS的身側,看著監控視頻里坐上副駕駛后用胳膊撐著窗框,滿心不情愿的梅斯基特,輕聲拍馬屁:“「老師」對梅斯基特的掌控權僅次于您,這樣,您讓霍蘭斯重新回到這個位置,很明顯是在保護梅斯基特,朗姆大人無比聰明,一定能夠領會您的心思,更加專心的為組織貢獻忠誠。”
蒼老的男人嗬嗬笑起來。
將霍蘭斯換回「老師」的位置上,是他權衡后的結果。
既然他不想讓朗姆去美國,借機插手已經被梅斯基特掌控的差不多的美國分部,而自己又不可能為了保護梅斯基特,懲罰組織的二把手、烏丸家族的家臣,那么解決的方法,只能給梅斯基特配備一個愿意保護他的「老師」了。
自己的意思,朗姆不可能不明白,這下就算朗姆再也不聽話,也只能偷偷去做那些事了。
至于組織的二號人物,他的副手,在東京又有多么龐大的勢力。即使是暗中出手,也會給梅斯基特造就無窮無盡的麻煩這種事,那位先生并不關心。
如果這種程度的困難都沒辦法熬過去,那么梅斯基特再忠誠,也只是無用的棋子。
那還不如把他回收,專心改進和研發武器,或者干脆變成實驗體算了。
——
松田陣平剛剛把鑰匙插進公寓的門里,隔壁的大門就驟然打開了,萩原研二笑瞇瞇的拎著一袋子黑色的垃圾,一副馬上要出門的模樣,對卷發青年揮了揮手:“呀,好巧。”
松田陣平漠然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冷冷的弧度:“很巧嗎?你已經在這等多久了?”
萩原研二渾然沒有半絲受打擊的樣子,笑瞇瞇的拎著垃圾袋讓開一步:“看穿不說穿嘛,小陣平真不給Hagi面子哦——”
“不過沒關系,Hagi確實是在等你,綾瀨老師在我這哦,我給他倒的茶都涼了。”
松田陣平似乎是思考了好幾秒,才有點恍然的回憶起。對了,霍蘭斯似乎跟萩原研二的關系也不錯。但是萩原研二很少會叫他「綾瀨老師」。
萩原研二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今天是回收日,我要去丟垃圾,小陣平可以幫忙招待一下凌瀨老師吧?”
這是主動在避讓了,松田陣平有些微妙的皺起眉,說起來,萩原研二是知道霍蘭斯的組織成員身份吧?
那么自己當時為何選擇隱瞞來著,是因為……對了,是因為松田陣平與自己共享同一個身體。
他雖然忠誠于那位先生,卻不是傻子,從小就主動向別人暴露組織的事情。甚至在接受洗腦之后仍然不受控制,這種事當然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組織的人。
但霍蘭斯不應該知道萩原研二對組織有了解才對,萩原研二這樣一番行為,是主動暴露,還是早就有勾結?
還是說他已經加入了組織,所以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在東京的地盤上監控自己?
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這些,松田陣平頓時覺得心情極度不悅,甚至連胸腔都有些回蕩著悶悶的憋氣錯覺。
于是那雙眼睛冷若刀鋒的刮過萩原研二,悶不作聲的青年從對方手中搶過門把手的控制權,反客為主的把人關到了門外。
「砰」的一聲巨響,被丟在門外的萩原研二有些委屈的撅起嘴,眼底卻浮現起極淡的笑意。
然后他從口袋里掏出花生米大小的耳機塞進耳朵里,長發擋住了他的耳廓,沒人看到耳機在黑暗中閃爍的細微光點。
——
“松田陣平!”
卷發青年站在茶幾前,雙手插兜,耳邊回響著霍蘭斯老師壓低了聲音但抑制不住怒氣的吼聲。
“你明知道這幾年北美為什么亂成那個樣子,你明知道為什么在你還沒完全恢復正常的情況下就被派過去!你在那邊待了三年,因為那玩意兒死了多少人你不是不清楚,朗姆一直想要弄死你,為什么這次順了我們的意,非要想盡辦法把你搞回來,不就是因為我們給他放了消息,他確定自己能夠找到那個東西的確切地點,準備自己親自去摘取果實——你倒好,居然自己變成了誘餌,把他留在日本?”
“就算有了家主的調令,但他可是朗姆,他繼承了他父親的代號,在組織內權勢滔天,是boss承認的組織2號人物,想要折磨你,只需要一個命令,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要任務失敗,誰都沒辦法救你!”
BOSS的命令確實是最有效的掌控手段,昨天還對霍蘭斯不屑一顧的梅斯基特,今天面對這個組織內出了名的老狐貍難得的暴怒,居然安靜的垂頭一聲不吭。
但這是這種毫無道理的順從,更讓霍蘭斯覺得胸口要被怒氣脹滿——但這種怒氣并非是針對眼前人的,經過剛才的一番發泄,也聚集不起來更多,他坐在沙發上深吸了口氣,突然覺得無比的疲倦和狼狽。
真實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把松田陣平拉上了賊船,是他害的那個囂張又開朗的少年變成現在只會聽從命令的人型兵器,是他親手主導的實驗,讓松田陣平的身份死去,任由組織肆意顛覆一個少年的人生。
他有什么資格在這兒自以為關心的對他大喊大叫?
他甚至接觸不到松田陣平真正的內心。
剛剛陣平與研二的對話和表情他都聽到了,也看到了。
因實驗而被摧毀又重構的人格,甚至連萩原研二的出現都無法撼動。
雖然他救活了梅斯基特,但他已經永遠失去了他的弟子,那個不愿意喊他老師的混蛋家伙。
——但就算是這樣一副軀殼,那也是松田陣平的身體,松田陣平的靈魂。
他們費了4年的時間才把人從如同戰場一樣的斗爭中心弄回來,他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傷到他,就算是朗姆——就算是那位先生。
深吸一口氣,霍蘭斯下定了決心,立刻就準備站起身來離開——「那樣東西」何其的珍貴難尋,但是在現代戰爭背景下,卻又何其的珍貴,甚至可以說是能夠瓦解現代戰爭的神器,數十個國家和上百個組織混戰的幾年都是為了得到那東西,朗姆真的會相信松田陣平身上還有第二塊嗎?但是真的,又能完好無損的帶回來嗎?
別說朗姆那個多疑的家伙,就算是霍蘭斯自己也不信。
只要朗姆不相信,那么這件事操作的余地就還很多,只要有足夠的證據,把朗姆騙到國外應該不會太難。
不過朗姆是絕對不會信任自己的,所以這件事還是需要找貝爾摩德來協助,要使用什么接口呢?
低頭思忖的霍蘭斯被橫斜伸出來的一只手攔住了。
男人愣了一下,轉過頭,松田陣平微微揚起下巴,向沙發的方向示意:“我沒讓你走呢,坐回去,我有話要說。”
霍蘭斯驚疑不定的打量著已經比自己還高的弟子:“松田?”
稱呼對方的姓名,是BOSS和老師控制松田陣平的開關和鑰匙。
松田陣平卻并沒有聽話的意思,他不緊不慢的掏出一把槍,頂住愣神的霍蘭斯太陽穴:“綾瀨老師。”
“腦漿和血液混在一起是很難打掃的,不要把我鄰居家弄臟。”
“現在,按照我說的做。”
第143章 保護 尤其是你
被弟子用槍口指著腦袋, 尤其是弟子身上有著貨真價實的殺氣正在四溢,按理來說,霍蘭斯是應該恐懼或者憤怒的, 至少也該變得非常緊張。
他也的確有些緊張,但是更加明顯涌現的情緒, 卻是因為某些猜測而忽然變得激動的心情。
拼命按住上揚的嘴角有些困難, 但情報販子天生就是控制情緒的好手, 霍蘭斯也不例外, 他臉色只是扭曲了一下,然后就乖乖的舉起雙手, 回到剛才的沙發上坐好。
“陣平。”他開始更換呼喚弟子的方式, “不用這么對待我, 如果你希望我做點什么, 那么只需要對我撒嬌就可以,老師不管什么都可以為你去做的。”
松田陣平冷冷的看著他, 忽然勾起唇:“呵, 所以我四年前被送去實驗室, 是因為太久沒有對你撒嬌了么?綾、瀨、老、師?”
霍蘭斯語塞了一瞬間, 立刻就反應過來:“「我」……你……”
雖然好幾年沒見過弟子, 但是他卻知道松田陣平在就已經失去自己是「松田陣平」這個認知的事情了。但是現在, 他卻說了「我」。
他認可自己就是松田陣平, 那么他的后遺癥是不是……
“當然是我。”
松田陣平眉眼間的暴戾不改, 語調也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氣:“或許,我當個人偶, 才會更讓你高興?”
霍蘭斯深吸了口氣,被梅斯基特散發的殺氣逼得有些呼吸困難。
畢竟是在外國混戰了好幾年,那種如同陷入戰亂地帶、無法無天的狂徒聚集地中成長起來的戰士, 身上的凜冽氣息,是一直在陰影里搞風搞雨的情報販子很難比得上的。
他再次把話題扳回正軌:“你想要我做什么?陣平,或者你僅僅是要向我復仇?”
他沉吟了一秒:“我并不會回避,但是現在不行,我是你的老師,你不能傷害我——至少不能是在這里。”
這話聽起來簡直就是在用已經被沖破的「老師」身份企圖繼續控制陣平,任何一個被自己傷害過的人聽見他這番話,都會覺得這是在挑釁吧?一向能言善辯的情報販子保持住笑容,心里有點想給自己腦袋拍一下——會不會說話啊!
完蛋了,這下子真的要死在弟子手上了……深知自己打不過這位身體進化程度非比尋常且作戰經驗豐富的弟子,霍蘭斯有點頹。但還是想給自己找找生路,于是又抬起頭:“陣平啊,我來找你這件事不是秘密,你也不想惹麻煩上身吧?”
就算是想滅口,也應該找個月黑風高適合殺人放火的無監控地帶嘛。在你抽出40米大刀之前,讓我先跑39米行不行?
這話更像是在威脅了。
霍蘭斯是頗有點苦中作樂精神的嘆了口氣,他抬起頭,還打算說點什么,松田陣平轉了個槍花,一轉頭,居然看著窗外的景色笑了起來:“怕死又想死,綾瀨,你這輩子都這么別扭,真是狼狽啊。”
“笨死了。”
霍蘭斯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那雙微微下垂的眼尾與他的幼馴染有那么幾分相似之處的無辜,松田陣平掃過那雙眼睛,想起年幼時撿到的那個笨蛋偵探,心里嘆了口氣。
他的臉色終于變得柔和下來,開始像霍蘭斯認識的那個少年了。
“陣平。”
足足過了好幾秒,霍蘭斯好像才找到了自己的口舌,遲鈍的發出一聲,“是陣平回來了……對吧?”
松田陣平低頭笑:“怎么,我以為在發現萩跑到我隔壁騷擾我,卻沒有立刻被我掐死的時候,你就應該猜到了才對,綾瀨。”
在外面溜達磨蹭了很久,終于卡點拎著零食回來的萩原研二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小陣平,雖然人家也不會反對的啦。但是有外人在的時候,不要提這么私密的事情。”
松田陣平被噎了一下,慢慢的收緊了拳頭,霍蘭斯則露出了狗糧吃飽的渙散眼神,先是因為這溫馨的對話而欣慰了兩秒,然后忽然反應過來,跳腳:“什么?研二,外人是誰?誰是外人!”
萩原研二笑呵呵的站過來,湊到松田陣平身邊,遠遠超過社交距離卻并沒有多少皮膚挨著彼此,松田陣平撇了他一眼,萩原研二好像接收到了什么信號似的,美滋滋的邁著大長腿,越過茶幾,坐到霍蘭斯的身邊:“本來我是不同意告訴你的,不過他狀態不太穩定,小陣平覺得與其到時候露出破綻,不如就試試把他的命交給你。”
這話說的太重了。
但霍蘭斯知道,兩人現在在他眼前表現出來的東西,比這話要重的多。
他微微笑,想象平時一樣運籌帷幄的露出從容表情,沒想到臉部肌肉擠壓到了淚腺,痙攣一般的手背上落下一滴狐貍的淚水。
已經許多年沒跟他見過幾次的萩原研二倒也還好,他對霍蘭斯的記憶,仍然停留在笨蛋偵探的階段,見他哭了,忍不住去禍害他的頭發:“這么多年了,綾瀨醬,還是這么沒出息啊,組織的高層都這么好欺負嗎?”
他看向了松田陣平。
卷發青年唇角上揚:“小心如日中天的霍蘭斯大人報復你,萩。”
一邊說著,他一邊掏出手機啪啪的拍了兩張照片,霍蘭斯好歹還有些組織高層的面子要顧,趕緊擋住自己:“等等,陣平……”
“我傳給真實老師,你確定要拒絕?”
松田陣平晃了晃手機,已經在桑格里厄的黑名單里待了4年的霍蘭斯動作頓時停滯。
要面子還是要老婆?
這還用問嗎?!
幼馴染久違的欺負了一通笨蛋偵探,心情都變得非常不錯,各自占據一個沙發噙著笑容,只有霍蘭斯看著兩個人足足隔了好幾米的距離,有點猶豫和疑惑:“你們——吵架了嗎?”
萩原研二明顯的僵硬了一下,隨后拿出情報販子的控場能力,若無其事的揚起頭:“Hagi好不容易見到小陣平,怎么會吵架呢?Hagi跟小陣平不知道有多好。咳,這些都不重要,綾瀨醬,關于小陣平的事情……”
霍蘭斯了然點了點頭:“我不會向外吐露半個字,但是我有個疑問。”
他看向松田陣平:“你是什么時候恢復了身為松田陣平的自我認知?”
松田陣平頓了頓,沒有回答,反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面沙發上的幼馴染,對方也立刻關注的把視線投在他身上。
卷發青年的腦海中突然回想起昨晚。
突然出現在這里,就在這個沙發上的自己,和聽到呼喊名字后足足愣了好幾秒,然后撲上來且哭的稀里嘩啦的幼馴染。
全身的感官不自覺的停留在仿佛尚有余溫的唇瓣,松田陣平周身的氣息頓時變得冷冽如刀,把房間里的兩個人都凍得面色一正。
卷發青年沉聲回答:“還沒好。”
未來他要跟幼馴染一起進入警校,按照上輩子的經驗,基本上每天要十幾個小時待在一起,瞞不住的。
萩原研二頓時如墜冰窟,感覺自己的時間都在發麻。
松田陣平本來是言簡意賅的想嚇唬霍蘭斯,沒想到先把幼馴染嚇傻了,他無奈的趕緊解釋:“當時治療出了點問題,我醒來之后,確實有好幾個月完全無法自我認知,甚至有讓松田陣平人格解組的傾向。”
霍蘭斯心里一動。
松田陣平這么說,看來還是沒有把實驗的事告訴研二。
男人看著弟子故作沉穩的點點頭,表面上看是在附和對方的話,實際上是在表示自己明白暗示,不會告密。
于時松田陣平放心了,繼續說道:“大概在第4個月,我當時無意識的拆了遙控器,忽然想起了以前拆壞了遙控器的時候被千速揍的情形,當時萩就在我旁邊幸災樂禍,所以我后來就把他揍了一頓。”
霍蘭斯眨了眨眼,所以果然還是因為萩原研二對吧?
他對萩原研二擠擠眼睛,對方卻好像有點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到霍蘭斯的眼神,萩原研二下意識的回應了一個招牌的外交笑容,眼神又重新變得專注起來。
“不過這種時候比較少,大多數時候,我看到腦海中的記憶,都像是在看一部無聊的懷舊影片,黑白的,無聲的,讓我沒什么興趣的。”
松田陣平又看了一眼幼馴染:“直到三年前,我在美國執行任務的時候,在便利店遇到了一伙劫匪。”
便利店……
那是年幼的萩原研二迄今為止受傷最重、也是最記憶猶新的過往。
就是在那場人禍中,他努力的抓住了本來想要將他推遠的小陣平。
“那一次之后,我清醒的時候就越來越多了。”
“一開始是隔兩個月有幾天,后來是每個月好幾次,現在基本上每周大部分時間都是清醒的狀態。”
松田陣平攤開雙手,“而且現在即使在負面的狀態中,我也可以通過一些方式讓自己恢復正常了,暫時沒有徹底恢復是我自己的選擇,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
三年逐漸恢復的過程,日日夜夜在夢幻與真實中反復掙扎,世界的隔膜踩碎又重塑,艱難探出的頭又會被按回虛無。
這一切,被他輕飄飄的壓縮成了幾句話。
不用擔心,我能控制。
這些話有一點點撒謊的成分,但確實算不上是什么難題了。
松田陣平感覺到萩原研二笑容已經快要變成一幅畫在臉上的僵硬水墨畫。于是專注的看向他,輕松的勾了勾唇:“我不去見父母,也不見任何人,就是因為這個,雖然我在自我認知不清晰的時候,也會本能的保守秘密。但我也會本能的依照BOSS的命令、老師的命令行動,身為組織成員的本能會讓我對威脅作出攻擊——我不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傷害別人,”
他看著幼馴染:“尤其是你。”
第144章 喜歡 我沒想過你對我的感情是這樣的……
弟子正在逐漸恢復正常, 遠比他預料的情況要好太多,霍蘭斯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隔著茶幾好像隔著銀河的幼馴染。
霍蘭斯在的時候, 松田陣平是直爽的,萩原研二是感動的, 兩個人一把一把的往老師的喉嚨里塞狗糧, 把人噎的直打嗝, 然后送走。
等到房間里就剩他們兩個的時候, 不知道怎么回事,氣氛反而變得僵硬。
如同凝結的霧氣, 冷冰冰的沁著水, 把兩個成年男人都將在各自的沙發結界之內。
松田陣平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4年不見, 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昨天晚上。
當時氣氛沒有現在這么尷尬, 因為他并沒有生氣, 被幼馴染逼迫壓在沙發上的時候, 對方唇瓣上的溫度和淚水一起扎進皮膚和頭發, 松田陣平也差點被帶著一起掉金豆豆。
想起來都覺得丟臉。
不知道萩原研二是不是同樣有了偶像包袱, 撲上來親完了他之后, 那家伙就直接一個起跳飛快的跑了——
但這里是你家啊笨蛋!
等到松田陣平從那個急切的親吻中回過神來, 站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 某個笨蛋已經飛快的整理好了表情,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笑瞇瞇的對他說「歡迎回來」。
要不是萩眼眶還發紅,他就真的信了。
——
松田陣平不擅長處理這種凝固的氣氛,平時萩在他身邊的時候, 也不會讓他們之間的空氣不流通。
他深吸了口氣,決定開門見山:“萩原。”
被這么稱呼的萩原研二渾身都激靈了一下子,搬場地頭發都炸毛了,簡直像是應激的貓——于是卷發青年覺得自己心臟升騰的那點火氣一下子散做青煙,“不過就是親了一下,我又沒說要就此跟你斷絕關系,你怕什么?”
萩原研二好像變成了一塊石頭,于是松田陣平皺起眉:“我猜錯了?還是說四年不見,你已經跟我沒什么要說的了……”
“不,不是不是!”
青年好像如夢初醒,三步兩步的就跨過茶幾走到了松田陣平的身邊。
他比高大的幼馴染還要高幾厘米,肌肉線條非常流程,平時被襯衫遮蓋住的時候,只讓人覺得修長好看。但是當他彎下腰湊近,襯衫的布料緊繃在肩背和手臂上時,那種充滿力量的壓迫感就油然而生,連熱度都近在咫尺的撲面而來。
注意到松田需要抬頭才能注視自己的目光,他本來彎曲傾軋的腰背頓了頓,換成了半蹲的姿勢。
在沒有外人的情況,在被小陣平戳破了假面的情景,他終于能肆無忌憚的盯著幼馴染,熾熱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要不可斷聯的融化、焊接在對方的身上。
但他仍然沒有伸手去觸碰對方,好像昨晚違背理智的沖動打破了某種忍耐已久的桎梏,而這種桎梏不容侵犯。所以他正在千百倍的用意志力,把牢籠一片一片的粘回去。
目光從萩專注閃光的紫色眼眸落到對方按在沙發扶手上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背,松田陣平沉默了一下。
“我以為。”
四年來呆在組織,沒說過幾句好聽的話。所以「說人話」的功能退化不少的梅斯基特字斟句酌,“四年不見,你見到我最先該有的是無窮盡的狂喜,而不是沒完沒了的回憶與你無關的「黑方」曾經的功績。”
萩原研二的嘴唇似乎有點發白,這句話一下就把他正在艱難重組的防御機制擊的灰飛煙滅,這次,甚至連碎片都沒能留下。
“因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大腦失去控制,萩原研二也無法控制自己,忽然就喃喃自語,“如果昨天小陣平在被我親吻的時候能掏出槍叮囑我的腦袋,或許我就能立刻清醒過來了吧。”
卷發青年莫名其妙的歪了歪腦袋,十分不解:“哈?”
“就是。”萩原比比劃劃的解釋,“忽然看到小陣平了,他來跟我一起上警校了,怎么感覺本來就是hagi在做夢。不過hagi知道小陣平肯定是會回來的。所以就算是個夢也沒關系,醒來的話,hagi也不會覺得失落。”
心臟頓時收縮,輕微的刺痛中,松田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眸,聽著萩原繼續大腦空空的全盤交代:“但是,hagi親了小陣平哦?”
萩原研二抬起頭,看著幼馴染的身影,臉上又浮現出一點迷惑的表情,“明明我曾經發過誓,一生都不會對小陣平有任何非分之想,永遠,永遠都是小陣平最好的幼馴染,絕不讓小陣平再一次落到上一世的境地——”
他沉默了幾秒,松田陣平也沉默。
然后,萩原抬頭:“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為什么hagi會那么沖動呢?為什么小陣平居然沒生氣呢?”
年輕的情報販子微微一笑,做出結論:“所以,果然還是……感覺不真實呢。”
他并不是分不清真實與否的人,相反,長達四年的分離,萩原研二努力讓自己比誰都清醒。
不能因為思念而陷入盲目的境地,給自己,給親友招致任何危險。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還是覺得有點恍惚啊……”
萩原研二站起身,這一次,他沒有選擇收斂自己的身影,更沒有打算收斂自己的壓力。
他彎下腰去,把四年沒見過的幼馴染摟在懷里——非常用力。
非常、非常用力。
無比真實的觸感,讓他心臟的跳動越發激烈。
如果,只要小陣平稍微掙扎一下,或者呵斥一句,他就會立刻松手。
哪怕那扇墻壁已經化成飛灰,他也會將銅墻鐵壁重新筑起,終其一生,都把自己的真實心意縮進籠子里,連窗口都封死,不再向外探望一眼。
“小陣平。”
他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知道有些話如果說出口,就沒辦法再收回來了,面對四年來終于見面的幼馴染,有些東西,很可能就此分崩離析。
他明明不想說的。
“我喜歡你。”
“是,男人對男人的那種,愛情的那種……大約與「黑方」是一樣的感情。”
——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有點懵。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推開這家伙了。
人不能,不應該,兩輩子都栽倒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吧?
對吧對吧!
但是他并不討厭這個擁抱。
漫長的、逐漸恢復情感的這四年,拉扯他回到人間的錨點,是父母、是親友……是萩。
他兩輩子都沒有與萩分開過這么久,那種思念,幾乎快要變成執念。
想要回來,用正常的、屬于松田陣平的意識,來見萩。
如果不是這次的分離,他恐怕無法意識到,他對萩原研二的眷戀已經到這種程度。
他想念萩原研二黏著他時候的一切時間。
所以昨晚被抱著親的時候,他一開始其實沒反應過來。
萩越發的強壯了,但是怎么這么瘦呢,萩好溫暖,他這幾年從未放下警惕的身體覺得無比放松,萩怎么哭了,笨蛋,我不是回來了……
說起來,意識到自己被親吻的時候,萩已經變成鴕鳥,逃到他的房子鳩占鵲巢了。
厭惡么?
會想到上一世的折磨與痛苦么?
說實話,他現在才想起還有上輩子這回事來,然后才覺得是不是應該推開這個家伙揍一頓——
“萩。”
他開口。
卻沒有推開。
但自己的聲音剛剛發出,就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幼馴染有些僵硬。
松田陣平有點無措的眨眨眼,他想了想,干脆回抱住幼馴染。
對方好像已經變成石頭了。
但是這個溫度真的很溫暖。
神無命的人格是黑白的,并不是說他看不見色彩,而是他的感情,他的世界,是沒有顏色的。
除了BOSS的命令,好像沒有什么能穿透那層隔膜。但BOSS的命令,也沒辦法給他帶來任何溫暖和寬慰。
沒有情緒的流淌,他無法獲取能量,只好在荒蕪的世界里踽踽獨行,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隔膜。
一直到第一次的情緒波動,破開一個洞,世界的色彩透進來,回憶里的溫度也透進來。
回憶起了溫暖是什么感覺的年輕男人,開始主動尋找光源取暖。
他靠著這份回憶一點點掙脫束縛,撐到了如今。
而現在,已經不需要回憶,他就能擁抱住現實。
就算是松田陣平,也忍不住牢牢抓緊這份溫暖,為此而新歡鼓舞。
只是他終究沒忘記上輩子,松開手的時候,還是要實話實話:“我沒想過你對我的感情是這樣的,萩。”
半長頭發的青年無聲的垂下眼眸。
卷發的幼馴染依然眷戀的回抱著自己,下巴都擱在肩膀上,說話的時候,一點一點的頂著自己的頸側。
可他說:“好吧,我承認,我很想萩,也喜歡跟你呆在一起。但我覺我們是……唯一的幼馴染,是彼此重要的人。”
松田陣平頓了頓,嘆了口氣說:“雖然四年前沒能聊完,但是你知道我上一世經歷過什么,我以為你和他是不一樣的。”
萩原研二的心臟,連同身上的溫度,都慢慢的冷了下去。
第145章 可以 我為什么一定會拒絕?
我以為你們是不一樣的。
萩原研二無聲的閉上眼, 覺得喉嚨里似乎涌上一絲鐵銹味。
不管是什么理由,「黑方」都曾經殘忍的傷害過小陣平。
至死,小陣平都不知道「黑方」這么做的原因, 他飽受折磨,他慘死在黑暗的小角落——他重拾記憶。
他被萩原研二治愈。
他大約從沒想到, 自己的幼馴染隱藏的極好的表情下, 長達十余年的暗戀, 并不純真, 飽含著與「黑方」同樣的侵略□□/望。
他失望了嗎?
但他也沒松手。
松田陣平的身上不見了桀驁又強大的梅斯基特的身影,他居然還無意識的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 似乎有點不愿意松手的意思。
這在以前都是萩原研二才會做的動作。
男人指尖發麻, 感覺血液的溫度又回來了, 但心臟卻有點悶痛。
小陣平……這幾年過得不太好吧?
他是那種對待事情非常直率, 但對待感情卻有些傲嬌的人,現在無意識的呈現這樣眷戀的姿態, 是因為差點失去自我嗎?
他當初那么堅定的告訴自己沒事, 是不是也沒想到自己差點真的回不來了?
這種時候了, 萩原研二已經抱著「死就死吧」的心情, 他干脆利落的把人塞進側面的沙發, 這次很清醒, 沒舍得壓上去, 于是把人抓著壓到自己身上, 死死抱住——大概跟巨大的無尾熊掛住對方是一樣的動作。
然后磨磨唧唧的蹭回去,跟以前一樣, 黏黏糊糊、膩膩歪歪。
我在這。
小陣平,我在這。
不管你會給出什么樣的答案,我都在這。
耳鬢廝磨, 如膠似漆,這一刻,兩個人心有靈犀的忘記了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的孤注一擲消失的無影無蹤,松田陣平也不再煩惱和茫然,他們只是安靜的靠在一起,分享彼此的溫度和心跳,仿佛血液能夠通過皮膚的接觸,嘩啦啦的流淌在兩具不同的軀體中。
好暖和。
像是被泡在溫泉里,漂浮在棉絮中。
外面天氣明媚,陽光正好,在這樣的白日中,能連續在混戰中三日三夜不合眼的松田陣平居然感覺到了困倦。
溫暖的氣息流淌到四肢百骸,撫平他每一寸冰冷的神經末梢,浸潤焦慮的大腦皮層。在絕對的安全感之中,他的呼吸越來越均勻,居然就這么睡過去了。
萩原研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艱難的低下頭,盯著幼馴染的卷發,以及優越的鼻梁。
小陣平,在他的懷里,睡著了?
露出大概能被人大喊「癡漢」的笑容,萩原研二怎么壓都壓不下嘴角,目光不斷的描摹目光所及之內幼馴染的每一寸。
就連那微微卷翹的頭發絲兒都不放過。
好喜歡,好喜歡,小陣平。
就算知道了「黑方」的存在,就算聽見了Hagi的告白,就算從來沒想過也沒發現Hagi的友誼變了質,露出那樣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后,仍然能徹底放下警惕,睡在Hagi身上的小陣平。
Hagi真的好喜歡。
——
松田陣平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窗外橘紅色的絢麗夕陽已經斜著打進來。
房間內映得一片昏黃,光線曖昧又沉靜,萩原研二被他壓在身下,長腿委委曲曲的蜷縮著,睡的正香。
怎么就、就突然睡著了?
明明,明明萩在跟自己告白來著。
連個答案都沒有給他,還莫名其妙粘在人家身上,這算什么?
萩會不會以為自己是默認了?
但他真的不知道對待幼馴染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我以為你們是不一樣的」,這句話絕不是抱怨,而是不解。
萩與「黑方」是不一樣的啊,萩對自己沒有傷害、沒有過激的占有欲,他從小就承受著自己發泄在他身上的遷怒,仍然不愿意松開自己的手,他治愈了自己被囚禁7年,精神上所有的創傷,他是……
他是自己除了父母之外,最在乎的人啊。
為什么他會喜歡自己?
不對,他喜歡自己好像也很正常,但是……
活了兩輩子,跟「黑方」不知道有過多少情事,甚至在車上、室外、野外、森林……無數地點、解鎖過無數道具,在這方面經驗不知道有多豐富的松田陣平卻是第一次接受別人的告白。
也不是別人,是萩。
不是癲狂卻無情的「我愛你」,而且非常純真的「我喜歡你」。
怎么辦,至少要明確的給萩一個答案吧?
松田陣平望著染上半邊紅霞的天花板思考。
如果現在讓他因此與萩絕交疏遠,他做不到。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他需要萩,他不想離開萩——這種心情在重逢之后愈演愈烈,尤其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接受分開。
但如果不愿接受告白,又還想象之前一樣普通又快樂的在一起,是不是有點……有點……
梅斯基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樣的行為,總之他覺得不好,會讓他覺得愧疚。
但是答應了呢?
如果答應了,他能接受萩像「黑方」那樣對待自己么?
能接受——更進一步的距離么?
他思考著,忽然覺得某個被他壓了一下午的家伙,心跳速度有些吵。
他站起身來,盯著仍然閉眼裝睡的幼馴染,陷入了思考。
要不然……
萩原研二忽然揉的揉眼睛,用逼真到完全無法發現任何破綻睡眼惺忪醒來:“小陣平,你醒了啊……嗚,什么時候了?”
那是松田陣平非常熟悉的,屬于他幼馴染跟他說話的語氣。
黏糊糊的,帶著點撒嬌一樣的上翹尾音,聲音很低沉好聽,但又沒帶任何其他的意味。
萩原研二自顧自的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來后,他的大長腿終于能夠伸直。于是肌肉都發出了酸痛的抗議,情報販子不由得跺了跺腳,順便哥倆好似的拍了一下松田陣平的肩膀:“我們出去吃飯吧?Hagi好餓——”
語氣很正常、表情也很正常,所以松田陣平知道這一切都不正常。
因為敏銳的幼馴染剛剛在說完第一句話沒有聽到他回復的時候,就注意到他的沉默不語。
萩肯定注意到了,但他沒有問,他想若無其事的把之前因為自己突然睡著而打斷的告白埋進土里,想努力讓幼馴染的平靜時光回來。
簡直是正合我意,松田陣平想。
這不就不用他再糾結了嗎?
但他沒辦法把那個告白埋進土里。
聽到了、感受到了,他擁有這一段記憶,不能若無其事。
這對萩不公平。
他松田陣平也不是那種會當鴕鳥的人。
松田陣平銳利的目光透露著不容更改的意志,萩原研二試圖岔開話題失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最后歸于直線。
光線越來越暗,他垂著頭,幾乎看不清表情。
“好吧,看來小陣平不想吃。”
萩原研二很快打破了這種讓他渾身發冷的寂靜,攤開雙手,顯露出一種自暴自棄的灰心喪氣,“如果Hagi請求你忘記剛才的胡言亂語,繼續當Hagi世界上最好的獨一無二的永遠的幼馴染,小陣平能當做自己失憶了嗎?”
松田陣平搖頭,毫不猶豫的說:“不行。”
萩原研二簡直唇瓣都要慘淡的失去顏色了,無可奈何的笑著,他攤開雙手:“那么,小陣平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不一定非得是拒絕,你如果說只想跟我繼續當朋友,那我會退回幼馴染的位置,你知道我的,我又不是……不是「黑方」,我絕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而且做小陣平的幼馴染,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所以小陣平你……”
松田陣平又搖了搖頭,說到:“我為什么一定會拒絕?”
萩原研二心臟跳了一下,那張八面玲瓏的笑臉上顯露出一種僵硬的滑稽。
很可愛……但松田陣平覺得心臟有些發酸。
“你預設的答案之中,完全沒有過,我會答應這個選項嗎?”
卷發青年眼中甚至生騰出一些火氣來,“你覺得在你心里我是獨一無二的,但在我心里,你是可有可無的對嗎?”
當然不是,萩原研二腦子還沒昏掉,立刻用力搖頭。
他雖然性格好,朋友多,但又不是什么大冤種,他有自己的自尊。如果松田陣平真的完全不在乎他,他也不會這么多年黏著對方。
畢竟跟對方成為彼此最好的唯一的幼馴染時,他還沒夢到過任何事情呢。
“我知道小陣平在乎我……所以,我才希望小陣平不要為難。”
萩原研二低著頭,他的內心升騰起一些隱秘的、讓他不敢細想的可能性猜測,這讓他的情緒立刻活躍起來。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依照自己對小陣平的了解,擺出最容易讓小陣平心軟的姿態。然后最真誠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Hagi真的是沖動了,Hagi承認。如果昨天晚上沒有昏了頭,那么今天就不會沖動告白,也就不會讓小陣平陷入兩難的局面——Hagi有在好好反省。”
“小陣平才剛剛回來,明明說過你的狀態沒有完全變好,可Hagi腦子壞掉了,完全沒有顧忌這些,明知道你處在危險的邊緣,還有說這些有的沒的……”
越說越離譜了,松田陣平熟練的給對方的腹肌發送一記肘擊,萩原研二立刻捧著腹部哎呀媽呀的倒在沙發上,揚起水汪汪的紫羅蘭色眼眸,以一個45度的狗狗眼角度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你覺得向我告白是「有的沒的」的廢話嗎?”
“是Hagi死都要說出來的真心話。”
萩原研二在關鍵時候也非常率直,這一點與松田陣平其實很像,“但與小陣平的安全相比,一點都不重要。”
這話也挺欠揍的,誰說萩的心情不重要?
4年的分離,萩原研二為此受盡折磨,最常隱藏情緒的人無法隱藏情緒。所以才會這樣將心中深埋的話語脫口而出,這種級別的感情。就算你是萩原研二,又怎么可以說說不重要?
但這話也太肉麻了,松田陣平絕不可能說出來,否則眼前這家伙恐怕要把尾巴翹上天去——松田陣平深吸了口氣,克制住自己要揍人的沖動,冷靜的、一字一頓的響應對方:“那我告訴你答案。”
“可以。”
第146章 戀愛 我……沒有忍耐
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萩原研二的告白是「我喜歡你」, 不是「你可以當我男朋友嗎」。
他是在對幼馴染表達心意,并不是在向對方索求身份。
他也從沒想過要索求身份。
在他擁有記憶的這漫長的近10年的光陰中,在他見過小陣平眼中的光一次一次破滅在「黑方」在傷害中, 他就已經決定了,這一輩子最好最近的身份, 就是小陣平的幼馴染。
比摯友和兄弟還要親近, 沒有血緣勝似血緣的幼馴染, 他們可以是最好的戰友, 是靈魂知己,是彼此的半身。
誰也不能說這樣的感情會遜色于愛情, 只要保有這樣的身份, 這樣的感情, 他可以永遠不顯露自己的愛情。
只是他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同對方分離整整4年, 生死不知的4年,僅僅靠著一只貓踩點一樣給予他一點點微小希望, 讓他不至于真的陷入絕望的4年。
尤其是在4年不見的幼馴染對自己表現出了那樣冷漠的神情之后, 又偷偷翻墻到他的房間里, 因為受不了他眼神中壓抑的痛苦而對他說出真相。
那一刻, 情緒的堤壩崩潰, 洶涌的感情如同洪水奔流, 萩原研二終于還是沒能完美控制自己。
他的告白, 只是一次無可奈何的祈求罷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 非常喜歡,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想傷害你……
松田陣平理清了萩的腦回路,比萩更快一步的察覺到告白的潛意。
他把呆若木雞的萩原研二按在沙發上,低頭去親了親幼馴染的唇角。
不惡心, 不討厭。
很舒服。
隱隱綽綽逼近的黑白畫面逐漸散去了,他眼中的世界變得波光粼粼,就連夕陽墜落的昏暗房間都像是充滿了色彩。
他坐在萩原研二的身上親吻對方,一直到萩原研二同樣擁抱住他,攬著他的腰,克制但又熱烈的回應他,唇舌攪弄勾連,頭暈眼花,身上的熱度逐漸上涌,知道應該要發生什么的松田陣平推開他,試圖提出要求:“明天……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萩原研二不明所以,有點茫然的深吸了口氣,不知道該怎么處理自己狂喜的內心。于是黏黏糊糊的把臉塞進幼馴染的頸側里。
松田陣平臉色發紅,感覺手腳都發軟,幼馴染的呼吸和唇瓣都貼著他的脖子,那種熟悉的預兆,讓他有點想發抖的躲開。
但是拒絕的話,萩會不會覺得自己不想答應?
腦海中出現「黑方」曾經在自己身上做的一切,松田陣平思索的咬住下唇,「黑方」的身體非常好,就算不用什么工具,也能整夜整夜的,況且「黑方」還喜歡用各種方式、各種東西來輔助……有時候他醒來的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怎么沒被弄死。
他明天絕對起不來。
不過眼前的是他的萩,是不會傷害自己的萩,再說自己又不是打不過這家伙……大不了一腳把他踹出去嘛。
松田陣平這么想著,決定先不生氣,試圖談判:“過幾天就要去警校了,我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萩原研二埋在他的肩膀點點頭,他知道啊。所以他不會非要黏著對方的,盡管他現在一秒鐘都不想離開對方,但是小陣平都已經愿意親他了耶!
所以再黏一下子,他好多年沒見過幼馴染了耶,再黏一小會,就一會。
松田陣平撓了撓自己的卷毛,心想,算了,既然萩非要來,自己也答應了他的告白,那也只能……
他清醒的時間應該還能堅持兩天,明天身體不適,就先去見浩芥他們。如果萩明晚還要的話,他就告訴對方自己的狀態,萩肯定不會強迫他的。
聽見幼馴染嘆氣的聲音,萩原研二有點緊張的退后一點:“小陣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松田陣平搖搖頭:“不是,萩,如果一定要的話,那你總要先去買東西吧?”
幼馴染還不至于家中常備用具,松田陣平心想。
“啊?要買東西?不用了啊……”
萩原研二下意識想到的是他們重逢時說過的話,日常用品警校都會發的,沒有必要再買,為什么小陣平還要買呢?是有什么用處嗎?
有可能,畢竟他并沒有「黑方」上警校時的記憶,小陣平應該是有的。而且一起去超市買東西非常適合剛剛在一起的小情侶,就是他們兩個在外面要暫時保持互相偽裝的狀態,不能貼貼了,有點可惜。
我能看到小陣平的帥臉就可以了,萩原研二心滿意足的抱著小陣平準備站起來,他是想把小陣平放到沙發上。然后他伸手把人拉起來,這樣就可以借機繼續貼貼——沒想到對方自動伸出手,攀住了他的后背。
誒?
松田陣平看著幼馴染后撤了一點,低著頭用帶著燦爛笑容的臉,和那雙過分清澈奪目的眼睛看著自己,妥協了。
不用東西也很正常,他對這些東西沒什么好印象,還不如沐浴露和護手霜之類的好一點。
萩至少不會不做準備直接進入吧。
總之自己已經答應告白,那么今晚不管怎么樣,總之不能把人踹到一邊去,該他承受的就要承受。
被摟著親的萩原研二逐漸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小陣平抓著他的手慢慢往下,等他的指尖穿過松下來的褲子,逐漸靠近后腰的脊椎尾,往下探的時候,萩原研二差點一蹦三尺高——
“小陣平?!”
聲音都變調了。
松田陣平微微蹙眉,他抬起頭,眼底終于有了點火氣:“你非要……”
他頓了頓,想起之前萩原研二以為自己會被拒絕時候露出的眼神,深吸了口氣,一兩輩子都沒有過的絕佳控制力控制語氣:“萩,我是第一次,雖然你可能見過很多次了。但是我這輩子還沒經歷過,而且不做準備的話,不只是我會受傷,所以至少要……”
“等等,小陣平,等等……”
萩原研二當然也是第一次,甚至連自己動手的時候都很少。
他跟幼馴染向來都是內卷的訓練狂,精力消耗的還蠻徹底的,青春期時不知道「黑方」做過什么的時候,可能還偷偷摸摸做過一些夢,后來看到被囚禁的小陣平,那些事幾乎都要變成他的噩夢了。
但他畢竟是看多很多年「黑方」記憶的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況且他也不是什么不解風情的類型……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特別的震驚,甚至可以說是心臟都在痛:“什么直接進來,我瘋了還是你瘋了……你要買的東西,其實是準備用具?”
卷發青年也有點愣住了,喃喃的反問:“不然呢?”
萩原研二的表情似乎有點咬牙切齒:“然后呢?我說不用了,你就能接受了?”
“我是覺得……”
萩原研二忽然站了起來。
躺在沙發上的卷發青年呼吸急促,臉上的紅暈都沒有散去,他高大的身形被扣在沙發上,腿伸不直,還有點委委屈屈的屈膝。
小陣平看起來非常不解,甚至還有點微妙的委屈。
那可是……那可是他威風凜凜的幼馴染啊。
萩原研二深吸了口氣,想給被戀情和親吻沖昏了頭腦的自己一巴掌——但是他沒在小陣平面前這么做,他只是重新蹲下身去,坐在地毯上,用平等的姿勢,抓住了小陣平的手。
“小陣平。”
卷發青年看著他。
“我喜歡你,你答應我,我很高興。”
松田陣平微微一勾唇,心想你當然高興。要不是為了你高興,我剛才把你踹到一邊去。
萩原研二也露出笑容:“我很高興,所以想跟小陣平在一起,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沙發上的青年也點點頭:“我愿意啊。”
所以你非要直接進來……還是不行,不能慣這毛病,兩個人都會受傷的。
萩原研二沒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有點顫抖。幼馴染耳聰目明,一下子聽見了,頓時心里一跳。隨后他聽見萩低聲道:“這不是說我一定要與小陣平做。”
松田陣平楞了一下。
“我喜歡你的意思,不是我想進入你的意思,不是你一定要為了我的情緒忍耐我的入侵的意思,不是你非要忍受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意思。”
萩原研二看著他,語氣低沉緩慢,但是非常鄭重,“不是你允許我傷害你的意思。”
“交往了不一定要做,談戀愛不一定要做,我喜歡你不一定要做,你喜歡我也不一定要做。”
“就算你什么記憶都沒有,我也不會做,因為我們的戀情才剛剛開始,從牽手和親吻開始,一切的發展,應該是水到渠成、你情我愿的,并不是答應交往就要有為對方提供性需求服務的義務。”
“我說不用了的時候,你就應該推開我,站起來,小陣平,至少要給我一拳,這才是你的性格……這才是你本來該做的。”
不是因為一句「可以」,就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別人,允許別人隨便對待。
松田陣平微微瞪大眼睛,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的攥住了。
這時候,腦海里翻騰著無數噩夢一樣記憶的萩原研二沸騰的情緒幾乎到達了頂峰。
“而且,我們才剛剛交往,誰說小陣平一定要在下面,要繼續忍耐上輩子不喜歡的事情?”
——
松田陣平慢慢坐直了身體。
他的戀愛經驗為零,雖然他經歷過長達七年的囚禁,經歷過無數的侵犯。
他可能確實搞錯了一些事情,搞錯了一些順序——但他也不至于像萩想的那樣在委屈自己。
“我……沒有忍耐。”
男人低下頭,沒有被握住的手輕輕放在萩的頭發上,細細的摩挲。
大個子的笨蛋縮在沙發邊上,看起來居然比他還委屈。
“我不認為給戀人提供身體是義務,也不希望萩傷害到我。”
萩非常珍愛他,他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他答應了萩的告白,并且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準備,這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如果萩真的傷害到自己,那么萩會是比自己更加痛苦的那個人,這一點松田陣平很清楚——因為「黑方」一直在承受這種痛苦。
“只是,我以為,成年人完整的戀愛,第一個夜晚,應該是進行到最后一步——我希望萩不要因為我忍耐,而失去完整的戀愛樂趣。”
萩原研二的身體微微一震。
“我知道萩不是「黑方」,我不喜歡被強迫。但萩沒有強迫我,如果是萩的話,我覺得我是能接受的……”
他頓了頓,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黑方」雖然是萩原研二的代號,他的萩也永遠不會變成「黑方」。但他不認為他們是兩個人,萩就是萩——雖然他永遠不會將他們畫等號。
他只知道現在的萩,不管他有誰的記憶,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萩,在他眼前說出這些話的萩……他是愿意的。
至于自己去做主動方這件事——他想了想,實話實說:“我其實能從中得到樂趣,或者說,如果是萩的話,我應該可以更加坦率的承認和接受,這方面的敏感,也是我會受到折磨的原因,如果只有疼痛的話,我不怕疼。”
但他怕萩會疼,不是每個人都能從后方獲得快樂的,包括承受方可能會有的后遺癥什么的。
但他沒事,他恢復能力超強,他也能非常快樂,而且——
“如果因為「黑方」對我做過這些,我就要在交往后,成為主動方對你做這些,就好像承受方就是低下、受制的一方。而且我難道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黑方」?你能接受我都不接受。”
萩原研二不說話了,他悶悶的抱住幼馴染線條絕佳的腰,蹭毛。
松田陣平反倒覺得現在比剛才、比他以為要做的時候更讓他臉上發燒,他低下頭,把腦袋頂在幼馴染的腦袋上:“但是我確實以為答應了就要做到底,我又不懂,喂,你別生氣啦。”
某個嗚咽小狗用腦殼頂他的腦袋,力道輕輕的:“hagi沒有生氣,hagi超喜歡小陣平。”
卷毛小狗也用額頭撞他的后腦勺:“嗯,我也是,不然我才不會答應你……別把我想的那么逆來順受啊,你以為你的幼馴染是誰啊,笨蛋。”
第147章 打架 開學日總要打一架
櫻花綻放的日子里, 學校開學前的最后一天傍晚。
在情報販子掌控的餐廳私密包間里,聽到松田陣平回來并且會一起上警校的消息,伊達航和萩原千速同時站起身來, 差點就要直接沖出去。
萩原研二把人勸住了。
小陣平要去警校上學的消息,肯定不能隱瞞班長, 畢竟等上學的時候再說就晚了。
至于姐姐, 他跟小陣平商量了很長時間, 最后還是決定先告訴她。
他以松田陣平的身份回來, 盡管立刻就進了警校組,但最后應該也瞞不住父母。
不愿意告知父母, 本就是為了保護他們。
但姐姐在東京上的大學, 又是交通警察, 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遇上, 如果什么都不說,萬一撞到松田執行任務, 不小心摻和進來就糟糕了。
而且被父母知道后, 起碼姐姐作為共犯, 不會來揍他們兩個QAQ。
伊達航是知道組織的事情的, 萩原研二含糊的說小陣平態度會很奇怪, 高大的男人立刻就懂了, 兩個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以至于萩原千速瞇起眼睛, 目光在兩個男人之間逡巡,渾身都散發著可怕的威懾力。
“姐姐, 這不只是為了保護你們,也是為了保護我和小陣平……至少如果你在大街上見到他,可以假裝發愣, 不要追上去攀談,不過也不用裝作不認識,可以嘛?”
已經成為警察的萩原千速聯想到了很多事情,眼神復雜起來。
她似乎想問點什么,但是看著已經成年的弟弟,高大的身影和閃爍著從容的目光,以及看向自己時刻意可憐巴巴但又充滿活力的表情,這位聰明敏銳的女警察最終還是默默點點頭。
“無論什么時候,如果需要我,千萬千萬要找我。”
萩原千速撩了一下頭發,語氣非常低沉認真,“我不能再次失去任何一個弟弟。”
——
夜色已深,忙了一天的松田陣平回到租住的房間。
房間里一片昏暗,他的大腦也昏沉,順手打開燈,視線所及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光亮和色彩、還有溫度,一切都如同遙不可及的天邊云彩,慢慢的隕落于黑暗,不需要再偽裝冷漠,他的情緒已經波瀾不驚到近乎無機質的程度。
低下頭,松田陣平聽到自己手機在響。
“梅斯基特,緊急任務。From Rum”
梅斯基特聽見自己發出一聲嗤笑,明天就要開學了,朗姆準備來搞點什么小動作?
估計也不會搞,耽誤了他執行先生的長期任務,那就算是組織的2號人物,也不會有好下場。
但他也不能拒絕朗姆的命令,除非這個命令與boss和霍蘭斯的命令相悖。
不過依照霍蘭斯的性格,他既然成為了自己的監護人,就不會允許有什么任務繞過他。
果然,就在他起身穿衣服的時候,手機里又收到一條郵件,來自霍蘭斯。
“執行朗姆的任務,注意安全,以boss的任務為最優先。如果你判斷朗姆的任務會影響到臥底任務執行,可以拒絕。”
看來霍蘭斯的意思是,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難,只需要拖到明天開學的那一刻,出現在警校門口就可以了,其他的后續不需要他再管。
無情緒的深藍色眼眸像是深海底被壓力擠壓的真空地帶,平靜無波,梅斯基特從自己房間的暗格里掏出一把槍,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不過他怎么會失敗呢,梅斯基特永遠只會為先生帶來成功的好消息。
抽屜向內一推,兩個閃著絢麗光點的東西劃過瞳孔,咕嚕嚕的朝里滾去。
他愣了一下,這是一對紫色鉆石耳釘。
顏色非常正宗的紫羅蘭,漂亮的好像某個人的眼睛。
在他無法分辨色彩的視線中,這一對耳釘就好像世界的中心,散發著巨大的魅力,讓他的視線無法自拔的落在上面。
一分鐘后,梅斯基特按了按耳垂上的耳釘,把手槍藏在衣服下擺里,推開臥室門就要走出去。
“小陣平——”
活潑又輕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梅斯基特的目光從打開的房門落到鞋柜旁哼著歌、拎著一袋子吃食正在換鞋的年輕男人身上,微微皺起眉。
“小陣平……”
“誰允許你進來的?”
萩原研二轉過身,正準備朝自己新鮮出爐的戀人兼久別重逢的親親幼馴染撲過去,就聽見這句冷冰冰的疑問。
像是被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迎面澆下,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剛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小陣平。
這是他很熟悉的一雙眼睛,在前幾天,他們重逢的那個夜晚,推開門的松田陣平就是把這樣漠然到像是在看死物的眼神冰冷的劃過他全身,讓他心里的雀躍當場凍結,差點直接變成心臟驟停的石塊。
梅斯基特的目光落在那雙眼睛上。
那雙眼睛本來波光粼粼,像是在陽光下閃著璀璨光芒的寶石,又像是鑲嵌在紫色潭中的一汪水。
但現在那靈動的紫色凝固了,顏色也變深了,好像鮮血凝固后會變成褐黑那樣,靈動的紫變成了不在流轉的暗色,讓他胸口的煩躁之意驟然涌起。
與此同時的,那雙眼睛的主人為中心,色彩又逐漸從無色的世界中掙脫出來,并逐漸向外擴大。仿佛很快就要帶他掙脫無波瀾的陰霾。
松田陣平瞬間移開目光,讓黑白顏色搖擺掙扎著重新把自己吞噬。
只要不看對方的臉,胸口的煩躁就會少很多,松田陣平將視線落在這個人的身后墻壁上,平靜的走過去,胳膊擋住對方的視線,啪的關掉了客廳燈。
“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隨便踏足我的領地……萩原,看在你跟我從小認識的份上,否則下一次,在你進來的時候,我會擊碎你先踏進來的那只腳的踝骨。”
黑暗中僵硬的人影動了動,梅斯基特警惕的把目光移回到他身上,關燈這個手段非常有效,至少他現在沒辦法看到那雙眼睛了。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釘。
“哈哈,小陣平真是的,不要這么兇嘛。”
低沉的聲音如同流淌在暗夜里的大提琴,空腔的振鳴無比動人,“嘛,Hagi只是給小陣平送晚飯哦,是小陣平叫人家來的,怎么現在又嚇唬Hagi。”
梅斯基特冷漠臉:“我沒叫你來。”
男人似乎停滯了一下,然后轉過身來:“好啦,是我想找借口來看小陣平嘛,小陣平答應了要跟我交往的耶。”
梅斯基特低頭看看時間,手機屏幕亮起,隱約勾勒出他俊美的臉。
“時間不夠我們來一發,你先回去吧。”
他這么說著,把對方手里的吃食拽過來,把人推出房門,萩原研二老老實實的被推出去,踉蹌了一下。
梅斯基特狐疑的看了差點摔跤的男人一眼,覺得他可能是想碰瓷。
碰瓷的男人轉過頭來,笑容依然像是焊在臉上的標簽:“好好好,別生氣,我這就走……但是明天就是開學日,小陣平,你會來上學吧?”
當然會,梅斯基特隨意點點頭,隨后皺起眉,甩下一句硬邦邦的「與你無關」。
他走了,直到徹底消失在對方的視線中,松田陣平仍然感覺熾熱的目光殘留的溫度在身上。
像是被蟲蠹無聲爬過,讓他有些渾身發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傍晚的狀態交換,他這一晚上脾氣都不太好。
東京的海邊,被整整炸了三座倉庫,火光沖天,警察環繞,圍觀的人從很遠的橋邊、岸邊聚集,洶涌的黑色煙霧如同烏云遮蔽了半邊晨曦。
“梅斯基特,鬧得太過了。”
朗姆發來的信息,他看了看,在公共頻道里發出嗤笑。
不用說,朗姆肯定聽得見,“任務結束,我要去換衣服了……下次自己擦好屁股,捅了簍子別再來煩我。”
這話是說給朗姆手下,也就是這次任務的起因的組織成員說的,但明顯就是在說朗姆。
回到房間的梅斯基特換下一身沾染著火藥味的衣服,洗了澡,一整夜的高強度潛行,他有些疲倦,這種等級的疲倦完全不影響他待會的警校潛入任務,只是隔壁松田陣平的老熟人看到的話,有點麻煩。
然而,一直等到他換好衣服,順便用能量棒補充好體力,到去警校的路上,他都沒有再碰到隔壁的萩原研二。
皺著的眉微微松開,站在警校內,他想,這也不錯。
如果能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別來找死就好了。
萩原研二跟他分到了一個班,但居然真的一整天都忍住了沒來跟他說話,連同松田陣平記憶中叫伊達航的好友也沒過來。
很好,梅斯基特扒拉著松田陣平的記憶,伊達航對于組織的存在也是知道一些的,大概是萩原研二警告過他了,他才沒來招惹自己。
畢竟是松田陣平自己泄露出去的,梅斯基特倒也沒有要滅口的意思——朗姆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在解決好事情之前,他不想給對方遞把柄。
但一個不知死活的金毛來招惹他了。
梅斯基特從松田陣平的記憶里翻來翻去,一時間沒翻到這個人,翻得時間長了又心煩氣躁,估計這個人不重要,于是就冷淡的戳了他幾句。
櫻花樹下的春天,警校操場燈光明亮。他躲過那個金色頭發的暴躁小子虎虎生風的一拳,直接一拳砸在對方臉上。
他總覺的這個時候要砸掉對方一顆牙才算能消氣。所以盡管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和體術,不讓自己過于超標的身手顯露。甚至為此還挨了幾下,但成功打掉對方一顆大牙后,他爽了,直接結束戰斗,轉身就走。
被櫻花樹落了一身粉嫩花瓣,抱著自己一顆牙的降谷零差點氣死。
而回到房間的松田陣平,瞬間就注意到了房間里出現了一個呼吸聲。
他皺眉,心想這個情形是不是有點熟悉,好像前幾天他剛剛做過這種事?
「咔噠」一聲,旋鈕轉動,臺燈打開,他看到萩原研二坐在自己的床上,月色與燈光下,粲然眸光瀲滟生色。
“小陣平,是我。”
第148章 錨點 不多的良心又在痛了
萩原研二怎么跑到他房間里來了……還以為這一天都沒來, 他老實了。
卷發青年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釘,他想把耳釘拿下來。
這個時候,他需要看那顆鉆石。
但是或許不需要看鉆石。
他慢慢湊近了些, 彎下腰,手掌落在了萩原研二的喉結處, 輕輕的摩挲。
殺氣無聲的蔓延, 梅斯基特不自覺的用力。
呼吸不暢, 毫無反抗半長頭發的青年微微張開嘴, 眼睛里流淌的紫色碎光變得更加絢麗,波光粼粼的微瀾涌動, 簡直要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旖旎的紫色, 慢慢撕開無趣的世界屏障, 將聲、光、影和感情, 一起拖拽出來。
“萩。”
他有點沙啞的呼喚了一聲。
紫羅蘭的顏色微微一震,不加修飾的激動立刻充斥其中。
“陣平……醬。”
有些艱難的氣聲在宿舍內回蕩。
松田陣平后知后覺的清醒, 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趕緊松開幼馴染的脖子, 幾乎驚慌的坐在床邊:“怎么樣?難受么?你怎么……”
被他掐住的地方已經發紅了。
“沒事啦沒事啦, 小陣平的動作真的太色氣了, hagi已經被迷得昏掉了——”
萩原研二的聲音有點發啞, 呼吸和血液一起上涌, 血管敲鼓似的蹦跳, 他有點想咳嗽, 也想吃掉驚慌失措的小陣平。
但是小陣平看起來非常難過,萩原閉上眼, 把人塞進懷里,用力緊了緊手臂,忍耐住喉間的癢意, 用氣聲低聲呢喃:“冷酷無情的小陣平好帥哦,請把hagi綁起來這樣那樣行不行,hagi,絕不反抗——”
半分鐘后,紅溫的卷發青年冷酷的站在床邊,俯視著挨揍的幼馴染,耳朵紅的像是能滴血:“都說了如果我叫你萩原就說明我變態中,等我叫你萩的時候再來找我——你這家伙,怎么這么欠揍啊!”
萩原研二趁機咳嗽,同時露出花癡的表情:“啊,這么帥的小陣平,hagi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找你……一想到小陣平要酷酷的獨守空床,hagi心都要碎了——”
目光從對方的咽喉移動到叭叭不停的嘴上,松田陣平捏緊拳頭,果然需要再揍一頓!
感覺到生命危險的萩原研二趕立即移話題:“小陣平才是,怎么嘴角還青了一塊,難不成是跟金發帥哥在打架嘛?”
松田陣平這會兒恢復了正常,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降谷零,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一架還是打上了,而且還打掉了對方一顆牙,報了上輩子自己假牙被打掉的仇。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詰問:“偷窺我們打架啊?”
萩原研二理直氣壯的點頭,坐直了身體:“我男朋友跟別的男人在大晚上孤男寡男在一起,Hagi當然要警惕!”
松田陣平瞪了他一眼,萩原研二趕緊舉白旗投降:“因為小陣平太警惕了,Hagi不敢偷看。于是就找小降谷和小諸伏聊天了,順帶一提,小諸伏也看到你把小降谷牙打下來那一幕了,他很震驚,是那種心疼和偷笑混合的震驚,他真黑啊。”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趁機吃豆腐,抱著呆滯的幼馴染在幼馴染的床上狂笑著滾成一圈。
“砰。”
并且接受制裁,再一次。
——
第二天早操的時候,鬼冢教官看著嘴角發青的卷毛,又看看半邊臉腫的看不出半點帥氣模樣的金發新生代表,眉頭危險的皺起:“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松田陣平尷尬的開口:“是……”
伊達航啪的站出來:“報告教官,他們是為了幫我抓蟑螂,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鬼冢教官:“怎么撞的,拳頭和臉不小心撞到一起了?”
“就是這樣!對于同學們的親切幫助,我非常感激。但是因為我的緣故,影響到了班級的形象,我非常內疚。因此申請多跑兩圈,讓別的班級看看我們鬼冢班的氣魄!”
鬼冢教官:“但是……”
“跟我走!向左——轉!”
鬼冢教官:“……”
開學的第二天,伊達航已經迅速的成為了班級的精神領袖,甚至鬼冢都來不及多說什么。
松田陣平轉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生悶氣的教官,偷笑了一下,雖然理由還是那么離譜。但是話術卻不一樣了,影響班級形象什么的,果然萩把正直的班長帶壞了啊!
然后他轉過頭,看著不服氣鼓著臉跑在自己身邊的金發同期。
Zero這輩子的傷可比上輩子嚴重多了……不小心把假牙打出來,和直接打掉一顆真牙,可是不同等級的力道。
撓了撓頭,他盯著對方過于腫脹的臉,最后還是移開目光:“抱歉。”
唰的,四雙眼睛同時落到他身上。
萩原研二伸出胳膊摟住幼馴染的肩膀,吃驚道:“哇,小陣平居然道歉了!”
伊達航則吃驚的倒吸了口氣,這是終于恢復正常了吧?快把他憋死了!
諸伏和降谷對視了一眼,幼馴染電波交談:松田的狀態跟昨天相比,完全不一樣啊。
“技不如人,沒什么值得抱歉的。”
作為全科第一名進入警校的優等生,降谷零知道,昨晚對方手下留情了。不然一拳下來,自己就不是斷一顆大牙那么簡單。
“不過下次我肯定能打敗你!”
不服輸的金發混蛋身上燃起熊熊的斗志火焰。
年輕的,還淺顯又氣盛的同期,以及嫩的能掐出水的景老板。
還有萩和班長。
警校的操場上奔跑的畫面,與在景和班長死后深深埋藏不愿回憶的記憶混合在了一起,松田陣平的胸口涌出劇烈的情緒,說不上是激動,還是難過。
萩原研二清晰的感覺到幼馴染瞳孔震顫,手臂有一瞬間的抖動,下意識的邊跑邊抱住幼馴染的肩膀蹭了蹭。
伊達航哈哈大笑著,伸出胳膊,一下子把四個人都摟進寬大的臂彎里:“嘛嘛,下次不要偷偷打架啦,可以找我做裁判,陣平和研二可以作證,我端水超贊的,十五年經驗,童叟無欺!”
——
“所以班長從小就認識松田和萩原君了啊。”
諸伏景光吃了口飯,“誒,你們三個都是幼馴染啊。”
萩原跟松田對視一眼,罕見的露出一點心虛來——因為兩個人幼稚的獨占欲,把班長排斥在幼馴染范圍之外的行為,雖然班長從來都不在乎,但是他們兩個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但是不改。
伊達航笑呵呵的喝了口水:“不是,他們兩個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我家里的比較遠。”
萩原研二默默的啃雞腿,諸伏景光則眨眨眼——沒聽說幼馴染還非要按照家里距離算的。
不過,他倒是有點懂了這三個人的關系了。
班長與松田、萩原——正常的幼馴染,對外稱呼是「摯友」。
松田與萩原——進階版幼馴染,「幼馴染」是愛稱。
降谷零被幼馴染的解釋逗得直笑,一時間倒是忘記了自己臉上的傷,肌肉牽動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的發出一聲——“嘶——”
松田陣平不多的良心又在痛了。
但是一天道歉兩次才不是他的性格。所以青年只是仰起頭,把自己還沒喝的那瓶牛奶推到對面降谷零的面前。
給你養傷!不是在道歉!而且拒絕對視!
那個動作簡直就像是一只黑色卷毛貓把牛奶盤子推出去,同桌的四個人同時被暴擊了。
降谷零選擇原諒他。
松田陣平滿意了。
他也沒辦法嘛,如果當打架的時候他是清醒的,肯定不會下這么重的手。
盡管在「神無命」看來,他對一個不認識的家伙,已經非常克制、下手非常輕了。
——
在「神無命」的狀態下,關于上一世的記憶是會封閉的。
當時他被平行世界的萩帶去看自己家的萩,因為沒聽話,直接透露了自己沒死的消息,被這個世界的秩序、或者意志之類的東西懲罰,「本來已經融合恢復的精神體又挨了一悶棍」(隔壁大人萩語),在實驗室醒來的時候,精神出現了很大問題。
他意識到自己的神經在不受控制滑向深淵,甚至有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松田陣平還是神無命,更分不清這輩子和上輩子。
這種潰散令他久違的察覺到了恐懼。
與其掙扎到最后,讓自己的意識徹底崩潰,還不如自己主動去接受,想辦法去控制。
哪怕只有5%的自由意志,也能打敗不可戰勝的對手,雖然他沒搞清楚自己腦海中為什么會浮現出一個莫名其妙的5%。
于是在某一天,他趁著清醒的時候,假裝發瘋襲擊了托蒂,自己「胡亂」操作了實驗室的設備,使用藥物給自己進行了非常徹底的催眠——或者說切割治療。
松田陣平的人格,會隨著上一世的記憶一同隱藏。所以神無命再忠誠,也沒辦法告訴Boss,未來會有幾個臥底深入你的巢穴,最后將你徹底剿滅。
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告訴萩,他只是說了自己重傷,組織在治療的過程中使用了一些不太合法的藥物,而自己為了保持自我,找了一個錨點。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枚顏色純正的紫色鉆石耳釘,能讓他想起一切。
因為那是……串聯了他所有人生的重要之人的眼眸。
同樣也只被告知了這句話,伊達航坐在松田陣平宿舍里的椅子上,看了一眼縮在角落里渾身發紅正在撲撲冒熱氣的紅蘑菇好友,點點頭:“好的,知道你們倆關系好了,我已經深深了解這件事15年了。”
“總之如果你喊我和研二的姓,就代表你正在第二人格狀態,我們最好離你遠點。如果情況緊急,需要你恢復清醒,把你的耳釘或者萩原研二薅下來放在你面前,你就能恢復了,對吧?”
松田陣平與角落里的紅蘑菇對視一眼,自己也有畸變成卷毛紅菇的趨勢:“咳咳……對。”
伊達航若有所思的把視線在兩個好友身上來回轉。
嗯……
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
第149章 吃醋 我被圍了
進入學校一段時間后, 松田他們已經完全與降谷諸伏成為了生死與共的好朋友。
——想不成為朋友還挺難的。
雖然開學第一天就打了架,但是松田陣平老老實實道歉了,降谷零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分分鐘忘記大牙之仇。
他跟金發混蛋還是挺合拍的,這一點不僅上輩子的萩原表示過嫉妒, 這輩子的萩原也沒少抱怨過。
“明明我跟小陣平才是最好的!”
聽眾諸伏和伊達:“啊是是是——”
當然, 嘴上這么說, 萩原研二還是找機會告訴了降谷零他們, 說小陣平之前因為「飛機失事」,失蹤了一陣子, 記憶也有點問題的事情。
“因此, 小陣平一開始沒記起來你們。”
松田陣平的事不是秘密, 甚至在當時造成了帝丹高中的轟動, 畢竟這兩位帥哥實在是風云人物,降谷零知道了那個家伙完全不記得自己的緣由, 也覺得有些難過。
“所以, 萩才這么緊張松田啊, 既然這樣, 又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呢?不怕我搶走你當幼馴染么?”
月色下, 金發的青年笑容微微勾起, 眼睛里閃爍的狡黠, 倒是有點像那個八面玲瓏的波本了。
“誒——這樣的話, hagi就毫不客氣的對小諸伏出手了!你要小心我傷害他哦!”
“哈,這么看起來, 某個人還真是擔心過度呢。”
萩原研二楞了一下:“為什么這么說?”
金發的同期對他眨眨眼:“「那家伙就是愛操心」,松田在這個月起碼感慨了3次,看來, 比起受傷的那個人,被留下來承受失去的那個人更加麻煩一點,對不對?”
“誰才擔心過度啊。”
萩原研二眨眨眼,嘀嘀咕咕的,臉上的笑容卻肉眼可見的燦爛,“什么嘛,小陣平跟小降谷的關系比hagi想象的還好,hagi真的嫉妒了嗚嗚嗚——”
嘛,不過小陣平真的對小降谷小諸伏特別寬容,當然了,他對自己和班長本身就很寬容,看到過上輩子他們在小陣平視角的下場,萩原研二能理解小陣平對于失而復得的好友的珍惜,他本身也很喜歡好友們——
但是!吃醋就是吃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而且這是情趣!無傷大雅!
就吃就吃!
萩原研二向來情商爆表,本身也是性格溫和善良的人。所以他的吃醋基本上只對內不對外,聽起來就跟日常撒嬌沒什么兩樣,松田陣平知道他只不過是借機貼貼,一般應對方式就是一臉炫酷的把人拽過來順毛。
非常之有效,讓偶然碰見過的另外三個人都膩歪的避之不及。
說起來,這兩個人確定關系也有一段時間了,伊達航并不知道這件事,只是有時候感覺這兩個人有點怪,畢竟他們好像有點太黏糊了。
但畢竟四年沒見,連他自己都想念陣平,更別說研二,而且兩個人雖然膩歪。但相處起來卻依然是日常的勾肩拉背,彼此接觸的渴望止步于肌膚接觸。所以有女朋友的班長居然硬是沒看出什么。
松田陣平對幼馴染暫時的分離焦慮癥心知肚明,他自己也有點。所以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里,盡量都與萩同進同出。
他已經做好了萩實在忍不住想要做點什么的準備了。
但萩真是太愛了,松田陣平非常且隨時能夠意識到這一點——這家伙至今不越雷池半步,就算在別人看來,他都快掛在自己身上了。但作為實際上被掛住的人,他卻知道,萩的動作和分寸,絕不靠近任何不該靠近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注意到對方有的時候會因為過于親密而產生一些男人應該有的反應,并且對方通常會在這種時候紳士告退,他甚至都有點懷疑,這個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如同戀人那樣的喜歡了。
不過,他們的感情正在穩定升溫——這么說不太對,他們兩個感情已經沒什么上升的空間了,只能在質變的范圍內急劇發生化學反應。
總之,正在反應中。
松田和萩原都暫時還挺享受這種質變的過程,并不急于推進速度,松田陣平也正在忙別的事情。
——殺害景老板全家的那個殺手,就是他們常去的洗衣店老板。
這件事他記得很清楚,也偷偷把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告訴了萩。
他們考慮過直接找到證據,把人抓起來算了。但是某天跟降谷零一起在資料室看到諸伏景光狀態的萩原研二還是覺得,不如讓諸伏自己去解決這件懸案。
“只有這樣,小諸伏才能解開心結。”
所以松田陣平像上輩子一樣,直接去諸伏景光的面前開門見山,要幫他找到殺害他父母的兇手。
但是他沒能像上輩子那樣參與集體行動——他接到了緊急的接應任務。
某個組織底層成員正在被敵對勢力追殺,大概是以為警視廳會更安全,所以潛逃到了附近。而警察學校、警察廳和警視廳,都在同一片區域。
朗姆命令梅斯基特拿回該成員身上的U盤,對該成員進行滅口,同時給這個敵對勢力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無論是從那個角度講,梅斯基特都沒有拒絕這個任務的理由,“只要別被直接逮捕,會有人幫助你。”
松田陣平眉頭一挑——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鎖定組織在警視廳內的臥底身份的機會。
雖然有很大可能……不,是絕對,朗姆會趁機陰他,但是因為BOSS的態度擺在那里,朗姆還是會把該做的都做好,不給自己留一點把柄。
“或者……他會想方設法的讓你落在警方手里。”
萩原研二分析,“朗姆在組織向來是負責情報工作,他與組織在警視廳安插的臥底不可能沒有聯系,小陣平拿回來的東西那么重要,想來就算是蘋果酒,也忍不住這種誘惑,想分一杯羹吧?”
松田陣平正坐光面的地墊上,手里是一塊手表,已經被他拆過一輪,剛剛才好重新組裝完畢。
既然萩已經擁有了「黑方」的記憶,那么再隱瞞組織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松田陣平對萩原研二知無不言,萩原研二則扒拉著自己的計算機,正在使用通訊軟件給線人發郵件。
“「三城先生」,不要這么焦躁么。”
把手表遞回給幼馴染,卷發青年帶著笑,“帶上看看。”
看起來脾氣不好的鎮定自若,倒是平時從容的有點心浮氣躁,這場景挺少見的,但是以后可能會經常出現——萩原研二心里嘆了口氣,但是男人是不會出爾反爾的,尤其是他對小陣平許下的諾言。
將一番心思隱藏,萩原研二把手表拿回來,掂了掂:“沉了一點。”
松田陣平往后一倒,靠在床邊:“會影響么?”
把手表戴好,晃了晃手腕,萩原研二語調輕松的笑起來:“這點重量。”
別太小看同樣是大猩猩的自己啊。
不對,他才不是大猩猩,是英俊的壓亞裔超人——
被幼馴染的形容詞逗笑了,松田隨意的撐著腦袋:“我在里面加了定位器和發訊器。”
萩原研二微微瞪大眼睛,發出了「哇哦」的聲音。
完全不生氣,不,應該說有點興奮。
瞥了他一眼,卷發青年懶洋洋的笑了:“雙向的,你的手機上我已經安裝好了接受軟件。如果檢測到你的手機被破壞,信息會自動發到你的郵箱。”
“當然,我這邊也一樣——你不要這幅樣子,很變態啊萩。”
卷發青年沒好氣的瞪他,“不是那種隨時監控的,只有我們需要定位彼此的時候才會開啟……嘖。”
萩原研二完全聽不進去的樣子,好像已經陷入了什么「掌控欲play」里面不能自拔。
松田陣平看著他這樣,惱怒幾秒,又忍不住噴笑出來:“還有,側面的調節旋鈕。”
萩原研二興致勃勃的舉起來:“我注意到了,換了一個新的呢,鑲了一顆很漂亮的寶石。”
很小的碎石,但是還挺好看的。
松田陣平淡定仰起頭:“這就是「那玩意」。”
萩原研二微微一愣。
“能徹底屏蔽,或者說讓一切散發電磁波的機械都變成隱形的礦石,傳說中的軍事神器,他的真實名字是維斯帕尼亞礦石。”
卷發青年指了指手表,“不過這不重要,或者說你最好忘記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會暴露石頭的來源,總之,這玩意非常好用,而外面包裹的金屬可以降低它功效,所以才能跟發信器安裝在一起。”
“你把旋鈕拽出來試試。”
萩原依言,頓時產生了非常微妙的感覺。
耳鳴一樣的電磁波無聲的從他的大腦中出現,又再次消失,隨即他感覺到無比的安靜。
好像身處于深山密林那樣,城市里無處不在的電磁波,瞬間被凈化了。
等到他把旋鈕按回去,再一次被鋪天蓋地的電磁波淹沒的時候,因為五官過于敏銳而導致的沖擊,讓萩原研腦袋里「嗡」的一下,如同重啟的計算機,短暫的停頓之后,才徹底緩過來。
“哇哦——”
男人發出由衷的贊嘆。
“你總能用得到,要是遇到什么我不在的危機場合,小心點。”
萩原研二暫時把重新拆了這個手表的心情按捺下,哀怨的看著幼馴染:“這話是hagi說才對吧!小陣平可千萬不能逞強哦,需要「三城秋」的時候,東京最強情報販子隨時全力以赴!”
不知道這家伙以后跟波本會不會搶生意——松田陣平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偷笑。
“不要笑了啦,hagi生氣了哦!”
“「了啦」什么的,你是小學生么?”
“是的呦-怎樣——”
“幼稚鬼。”
“大笨蛋!”
松田陣平把腦海中翻來覆去吵架的記憶揮去,驟然轉過身,將身體隱藏在公寓的窗戶后面。
他抓住窗簾,把手上滑下來的血跡擦干凈,然后低頭撥通電話:“我需要你。”
“我被圍了。”
第150章 沖卡 誰讓你開槍的!
“所以, 我當時看到的其實并不是酒杯,而是透過百葉衣櫥,看到了外守一身上的觀音像!”
警校組其四呼哧帶喘的奔跑在街道上, 同時還在分析著殺人兇手的真相,另外三人都跑得很快, 只有萩原研二接著電話, 跑在最末端。
“命醬, 你在哪?”
就算這種時候也一定要稱呼對方昵稱, 這就是萩原研二矢志不渝此生最大的堅持!
松田陣平無聲的撥開窗簾,目光掃過正在向洗衣店奔跑的四人, 安靜的道:“在這里。”
非常強烈的目光注釋即視感, 萩原研二頓了頓, 沒有回頭。
他一邊保持通話, 一邊低頭用第2部手機打開附近的地圖,鎖定了幼馴染此刻的大概方位。
“我們現在正要去抓外守一, 如果按照命醬所說的, 那么肯定會有無數警察和圍觀群眾, 這就是你的機會。”
萩原研二說著, 啪啪啪的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出去,
“你所在的大樓西側3樓廢棄的戶外樓梯, 有人會帶著梯子去接應你, 你跨樓之后立刻按照你自己的步調走。”
松田陣平腦海中出現了這棟公寓大樓的平面圖, 隨后點頭:“不過我猜他們不會被這么輕易的轉移注意力,我的人可能會搞些事情, 也可能不會……不過,如果你們見到一個長得特別可靠的家伙,手下留情, 他檔案不干凈。”
也就是說被逮進去的話,想撈出來很麻煩。
萩原研二噗嗤一聲笑出來:“是是神無大人,我可是里應外合吃里扒外的好手。”
雖然是在開玩笑,但松田陣平依然不愿意聽,呸了他一口,掛掉了電話。
卷發青年轉過身,看著床上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嗚嗚嗚!嗚嗚嗚——”
男人像是感覺到了危險,掙脫的越發用力,頭尾搖擺,像一只沙灘上因缺氧而用力徒勞拍打地面的魚。
可惜徒勞終究是徒勞,松田陣平稍微彎腰,把已經縮到床邊的男人勾回來,順手捏暈,然后把人團吧團吧塞進了箱子里。
動作非常之熟練,完全沒有因為自己曾經的心理陰影而憐惜別人的想法。
然后他拎著箱子果斷出門,去了萩安排人接應的地方。
而在另一邊,萩原研二掛了電話,門口的另外幾個人都有些擔憂的望著他。
“抱歉抱歉,有一點小事。”
萩原研二并沒有刻意隱瞞自己情報販子的身份,他本來就是天生的情報搜集專家,同期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萩原研二只是小心的捂住了「三城秋」的身份,不讓未來會去臥底的兩個人牽連到組織。
三位好友當然不是想指責他。
在這么緊急的時候,萩原研二一路小跑著打電話,聲音雖然壓的很低,他們沒有聽清內容。但只看萩的眼睛,這些已經對萩原研二很熟悉的人也能察覺到他的凝重。
“抱歉,Hagi,這里有我們三個人已經可以了,如果……”
諸伏景光的話還沒說完,萩原研二就已經笑瞇瞇的湊過來,長臂一伸,就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肩膀摟住:“不行哦不行,我這邊什么問題都沒有。而且現在沒有什么事情比小諸伏但事情更重要了。”
幼馴染與萩原研二對上視線,發現他的神情很認真,顯然并不是在撒謊。
萩原研二也沒有撒謊,他推著幾個人走進洗衣房,一眼就看到洗衣機之間串聯起的線,小陣平今天本來就缺席了。如果自己也不在,那么他們三個就危險了。
攔住了好奇的想要打開洗衣機門的降谷零,萩原研二動作輕柔又穩定的敲了敲洗衣機:“里面可都是炸彈喲-要小心,不然我們就都要一起「砰——」”
隨著萩原研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射洗衣機柜門,眾人面色一變,只見所有洗衣機內部都藏著炸彈,足以把整座房子,不,把附近幾十米都夷為平地!
本該最會拆彈的松田陣平不在,萩原研二嚴肅的舉起手,給大家展示了自己被貓撓過的手指——小陣平說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他們兩個才沒能拆成炸彈。所以這輩子一定要小心,但話說的太晚了,這輩子沒想到還是著了道!
貓咪醬,可怕如斯!就連黑方與梅斯基特都不敵慘敗!
就在萩原研二教降谷零拆炸彈、諸伏景光在伊達航的陪伴下上樓去找外守一的時候,松田陣平拎著箱子走到了側面樓梯,遠遠的看到有警察在街道盡頭停下,里面走出許多便衣男女。
梅斯基特眉頭微皺,拎著裝了一個大男人的皮箱依然輕盈的如同獵豹,他跳上線人給他架好的,連接兩棟樓外側樓梯的梯子,步伐輕快的跳到隔壁商業樓,落下的時候,甚至還有微妙的滯空感,行云流水道,讓那個線人都發愣。
“多謝,然后抱歉了,到時候那個人會多給你20%的報酬,記住了,你只是在刷漆的時候忽然被打暈過去,一問三不知。”
松田陣平這么說著,剛把梯子收回來的線人愣了一下,就被松田陣平一掌敲暈過去。
無論是組織還是警方都在找他,萬一讓組織盯上就意味著死亡,與其讓線人接受盤問,讓「三城秋」可能被暴露,倒不如一切都歸咎梅斯基特。
在大樓里繞了一圈,等到松田陣平經過一家水吧,走出來時,箱子已經不見了,他也換掉了極道氣質濃厚的黑色外套,穿著清爽的白襯衫坐在公共的椅子上,幾分鐘后,在他坐下之前就已經坐在那兒的風衣男人站起身,把帽子扣在腦袋上,遮擋住寬厚可靠的面容。
松田陣平則抓著剛剛到手的車鑰匙,朝后門走去——
就在此時,窗邊的人們似乎有些喧嘩,大家都向一側窗戶擠過去,然后才傳來的「轟隆隆」的悶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被洗衣店突然的爆炸吸引過去,并同時發出驚呼聲,松田陣平趁機打開后門閃身而出,飛快的潛入小巷。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2層小樓。
雖然缺了一個人,不過有力大無窮的班長和萩在,他們還是順利的接住了諸伏景光與外守一。
松了口氣的卷發青年閃身跳過低矮的墻壁,前進了一家醫藥公司,并從監控死角進入了這家公司的地下車庫。
這家公司的地下車庫有兩個出入口,另一個出口在另外一條街的路口,松田陣平按動車鑰匙的開關,黑暗中一輛轎車車燈閃爍。
他朝著那輛車走了幾步,在走到汽車后方時,忽然背后汗毛一豎。
“砰——”
“等等!”
槍口在黑暗中迸濺出火花,光亮一閃,松田陣平驟然翻滾出去!
“誰讓你開槍的?”
黑暗中,一個表情嚴肅的中年男性瞪了一眼深色驚慌的下屬,對方結結巴巴的流汗:“抱歉,抱歉……我看他停住了,以為他發現了……”
“他確實是發現了,所以呢?你身為警察,就要比犯人先舉槍么?”
由于情況緊急,男人沒有再多說什么,他做了個手勢,黑暗中大燈瞬間被開啟,警察們立刻向著敵人倒下的位置沖去。他則快步走到另外一輛車,拉開了車門,同時按住耳麥道:“來兩個人跟著我,坐到后座去,出口處肯定有人接應,別打草驚蛇……其余人,小心敵人,記住命令是要抓活的!”
車燈劃破黑暗,很快從另一側的出口駛出,男人按住耳麥:“我將減緩速度,等到街口處,記得攔住我假裝要檢查,他的同伴說不定會出現,都小心點!”
“是!”
關掉耳麥的男人坐直腰背,正準備回頭對下屬說什么,忽然感覺自己的后頸被什么冰冷的東西抵住了。
渾身的汗毛頓時豎起來,警察聽見變聲器改變過的低沉電子音從身后傳來:“直接沖卡,警察先生。”
警察渾身一震,但仍然保持住了語氣的冷靜,“你逃不掉的,這位先生——負隅頑抗是沒有好下場的。”
身后的男人似乎低低笑了一聲,機械的電子音中流暢出慵懶的強大自信:“給你三秒鐘沖卡,不然你猜猜,我身邊的這位警察先生會怎么樣?”
男人看了一眼后視鏡,心臟一跳——那個人是他的心腹愛將,當然也跟著他上了車,這個時候,對方已經意識全無,脖子上橫著一把美工刀,銳利的刀鋒就卡在勃勃跳動的血管上。
“他怎么樣了!”
“暫時還活著,警察先生……所以,你愿意幫助我了么?”
松田陣平把「暫時」這個詞壓得很重,含義顯然就是你不聽話我就撕票。
然后他冷靜的開口,不容置疑開始倒數:“3——2——”
刀鋒微微下壓,血液沁出,染紅了刀片。
“別!好我聽你的!”
中年警察當機立斷的一踩油門。
“嗡——”
伴隨著汽車沖出街道的咆哮,警察的耳麥也響起急促的追問:“大田警部!大田警部!發生什么了!”
大田沒敢開口,身后的男人則拖長了聲調笑起來:“嘛,不用回答,大田警官,對吧?”
他收回美工刀,伸手在駕駛位旁的按鈕點了一下,大田警官身上的通訊設備頓時消失,「滋滋啦啦」的電子噪音充斥了車廂,一秒鐘后,徹底化為死寂一樣的安靜。
“去我說的坐標點。”松田陣平抹了抹手上的血液,扣著的機動部隊防暴帽子下,表情冷漠。
大田瞳孔地震的目光落下,然而他腦后的金屬仍然在盡職盡責的頂著,他不敢回頭,只能側眼從后視鏡看下屬:“他——”
“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不用他的命來搞小動作,我保證你來得及送他去醫院。”
男人說著,懶怠的向后側車門處一椅,徹底消失在后視鏡里,“所以現在,加速。”
第151章 品格 至死都沒能參加過的
被警察和匆匆趕來的鬼冢教官包圍的四個警校生正在挨訓。
主要是鬼冢擔心又急切的在訓斥這幾個不聽話的學生, 警察們則一邊附和夸獎。
“別這么說嘛,他們都是好孩子!”之類的。
畢竟在別的警察面前,鬼冢教官怕影響學生們的名聲, 說了幾句,忍著氣看了一圈, 沉聲問:“松田呢?”
這五個不省心的向來一起行動, 一罰罰一窩, 怎么今天這種大事件居然四缺一?
萩原研二作為代言人當仁不讓的舉起手:“小陣平說他不舒服, 可能在宿舍睡覺,也有可能出去買藥了!”
“誒?”
抓到殺人兇手的諸伏景光明顯要比前兩天那種陰沉的狀態要好得多, 他聽到這句話, 立刻擔憂的皺起眉:“松田說要出去買東西, 其實是要去看病嗎?”
萩原研二擺了擺手:“沒關系啦, 小諸伏這邊比較重要!”
諸伏景光頓時感動——他們可都知道松田對萩是多么的重要,沒想到自己的事情, 居然能讓hagi這么在乎, 他頓時有點愧疚。
“小諸伏, 今天要不是hagi在, 你們可就要全軍覆沒了耶, 小陣平只不過是感冒而已, 哪有這么離譜——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了啦。”
萩原研二看著好友的眼神, 甚至開始自我檢討,
“哇,是不是hagi平時太冷落小諸伏了, 別擔心,以后hagi多跟你玩哦——”
一副輕佻哄人的語氣,讓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四個警校生被鬼冢教官鬼一樣的表情帶著回警校, 鬼冢教官正在思考要怎么處理這件事,畢竟事關諸伏家慘案,他怕一不小心就影響到本就心中壓抑的諸伏景光。但是不處理更不行,這幾個家伙可是一天比一天過分了啊!出門就惹事!
結果回到警校門前,他還沒來得及宣布處罰方案,就聽見身后的學生輕飄飄的舉起手:“教官,打掃廁所也好打掃浴室也好,hagi都沒意見。但是現在我要去找小陣平,他出去買藥,在公交車上睡著了,然后到站后下了車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最后一個硬幣被公交車帶走了!”
“生病的小陣平,目前正沐浴在冷風中!”
哇,這也太慘了吧,諸伏景光和幼馴染立刻站直了身體,一臉嚴肅的表示:“報告教官,我們要去把人接回來!”
萩原研二:“不用了,你們也累了,小降谷,你也陪小諸伏休息休息吧……”
當著教官的面,他也沒辦法開玩笑說「別打擾我和小陣平的二人世界」,只能勸降谷零照顧他剛剛抓到殺害父母兇手的脆弱幼馴染。
沒想到金發的青年看了一眼幼馴染,居然能眉眼含笑:“正好出去散散心嘛,hiro也想為幫助自己的好友們出一份力。”
委婉的拒絕失敗,在交際這一塊難得滑鐵盧的萩原研二只能默默的掏出手機:“喂?我們四個來接你了!”
——
此時,大橋下,江邊,濕淋淋的松田陣平舉著改裝過的防水手機,默默瞪大了眼睛。
誰?哪四個?
他低頭看了看周圍一圈「尸體」,這里面包含:中年遭遇職場危機的警部先生*1;警部先生忠誠下屬,不知名的巡查部長*1;剛才偷襲他還特意打歪一槍挑釁他的朗姆手下狙擊手*1.
好消息:警察們都還活著,不知名的巡查部長也完全沒事,他脖子上的傷口再等一會就要愈合了。
壞消息:狙擊手已經die了,尸體有點難處理。
新消息:他的幼馴染帶著公正無私的班長、詭秘莫測的波本和冷漠殺手蘇格蘭正在趕來的路上。
而他忠誠的下屬,鳩山先生正在預定的安全屋審訊這次任務的救援目標,沒時間來迎接他面臨巨大挑戰的BOSS。
放下手機,松田陣平深吸了口氣。
很好,沒事,我是大猩猩,不就是三個人類軀體么,我這就全都丟進海里!
——
五分鐘后,一輛路過的紅色小汽車停在路邊。
松田陣平穿著大田的防爆服和原本偷襲巡查部長得來的偷窺,舉起大田警部的警官證,在女生的面前晃了一下:“現在將這本證件暫時押在你處,請于三日內到警視廳取回你的車輛,所有損失,均由警視廳負責報銷。”
這個女生有點懵但沒有反抗,只是有點害怕的接過警察證,小心翼翼看著正往車上搬運「追擊的犯人」,問:“那個……需要我幫忙么……”
這個警察身材高大,抓起犯人搬運的時候,被打濕的襯衫讓肌肉線條隱約的勾勒出來,安全感爆棚。
他輕輕松松的把人都塞進車里,轉過頭:“不用了,按照保密原則,以及防止可能會發生的危險,我建議你對今天的事情全程保密,在進入警視廳后,按照警方的要求配合。”
坐上車的男人頓了頓,又掏出幾張紙幣遞給對站在路邊的人:“打車回去吧,抱歉。”
這輛車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警視廳了。
把車開走的松田陣平低頭翻了翻車里,找出駕駛證,隨后撥了個號碼:“榊升?”
當年在訓練營里跳脫的少年用成熟的聲音在手機里發出興奮的響應:“大哥!需要我做什么?”
他們約定過,如果榊升處于可以隨便說話的狀態,就會叫松田「大哥」,否則會叫梅斯基特的代號。
“查一查這個女生的銀行卡,想方法不動聲色的給她打一筆錢獲取,金額是……”
他打量著車內,給出了一比買了新車還能再剩下一部分的金額,“用國外賬戶,不要直接打錢,最好不要讓她聯想到這是我的補償金額——別讓任何人知道。”
“好嘞大哥!”
榊升痛快的答應完了,想了想,忍不住扭捏的問:“大哥你對這個女人做了什么,要補償這么多錢?”
這話有點奇怪,松田陣平楞了一下:“準備撞碎她的新車?”
榊升:“咳咳咳……好的我懂了。”
是他想太多了,該死,怎么能質疑他家大哥義海豪情不近女色的偉大品格!
莫名其妙的松田聽見手機的提示,看了一眼屏幕,是萩來電。
“掛了。”
他果斷的切換了通訊,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變的輕松愉快:“萩?”
主動的稱呼意味著萩原研二可以不用偽裝三城秋,萩原心里一松,趕緊發出抱怨:“小陣平你在哪?我們接了教官的車來接你!”
松田按了按喇叭,隨口道:“出租車上。”
他生病出來買藥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借口。但他不知道幼馴染剛才在教官和同期面前信口胡謅些什么,萩原研二趕緊發出驚呼來提醒他:“什么?小陣平不是說太偏僻了找不到出租車么?那萩是不是要錯過小陣平了!”
畢竟是幼馴染,松田陣平暗中翻了個白眼,立刻會意的更改話術:“不過也不算是出租車,是我許諾了巨額車費愿意捎我一程的好心司機……嗯,這樣吧,我們在千葉公園的門口見?”
這個時候,那邊傳來了諸伏景光的聲音:“千葉公園……松田,你到底是坐到哪里去了……”
松田陣平不動聲色的干笑兩聲:“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為什么你們都來了?”
某個金發混蛋立刻出聲:“哈哈哈,是為了嘲笑你啊,決定了,這件事要拿來在十年后的同學聚會上當壓軸笑話!”
伊達航的笑聲立刻就從電話傳來,渾厚的穿透無形的電波,砸在卷發青年的心上。
他頓了頓,微微勾唇:“好,等會見。”
然后把手機掛了丟進口袋。
另一邊,坐在后座的降谷零吃驚的瞪著手機,好像能從小盒子里瞪出什么會化形的妖怪。
“他……居然沒生氣!”
開車(正常速度版)的萩原研二看向窗外,眼底浮現出一絲悵然感慨的笑意。
十年后的同學聚會,那可是小陣平至死都沒能參加過的東西。
如果真的能參加這樣的同學聚會,如果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活著……那么,就算是被嘲笑,小陣平也會非常開心的吧。
降谷零抓住他的手臂:“hagi,沒關系的,還是火力全開吧,我懷疑松田已經燒胡涂了,他還說收了他巨額車款人是好心司機,我怕他再等一會就要被誘拐了!”
諸伏景光點頭:“我也有點擔心,松田的聲音聽起來過于溫柔了,是不是已經難受的生氣都困難了?”
伊達航默默的從夏風中收回試探的手,升上車窗,眉目凝重:“我懷疑是本來就抵抗力下降的身體中暑了,研二,我有點擔心陣平,我們準備好了,快點趕過去吧!”
三個人同時抓緊各自車門的把手和上方扶手,用同樣準備英勇就義的壯烈眼神,一起點頭表示決心。
本來還帶著為同期們好而控制了車速拖延時間的萩原研二:……
這種時候,如果拒絕,絕對會被看出有問題吧!
他深吸了口氣,抱歉了小陣平!hagi相信你跟我心有靈犀,我們一個去前門一個去后門,肯定能完美的錯開!
白色的馬自達驟然發出低沉的咆哮!
白色的閃電風馳電掣的直奔后門,剛剛停下,萩原研二還沒來得及笑著回頭說:“我們在這里等小陣平吧”這句話,眾人就眼睜睜的看著松田陣平開著一輛紅色轎車以失控的速度,直接朝著大路、蹭著樹木和欄桿,在刺耳的雜音聲中,向遠處飛馳而去!
第152章 默契 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好消息:幼馴染真的有默契。
壞消息:默契十足到已經無法彌補了。
“松田——”
汽車在大街小巷奔馳穿梭, 萩原研二緊急跟上去,飛快的打通幼馴染的電話——這種時候是要截停了還是要劃水?小陣平你給我個準信啊!
然后就收到了準信。
松田陣平的聲音清晰的傳來:“車子失控了,車里還有三個人, 我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撞停,你們躲遠點。”
萩原研二麻溜的表示收到, 麻溜的開始放水——也不算是完全放水, 他一路緊緊跟著小陣平, 確保在遇到任何意外的情況都能直接沖上去。
心思都放在幼馴染身上的情報販子, 難得的沒注意到身后對視的另一對幼馴染,交換了帶著點疑惑的眼神。
當然, 就算他看見了, 也不可能直接參破進幼馴染腦電波里傳達了什么信息。
幾分鐘后, 松田陣平駕駛著汽車在某個路口一轉, 終于看到了他給狙擊手準備的群葬地:
那就是不知道承載了多少謀殺案的東京灣。
他稍微俯身,單手在露著線頭的方向盤下掏了幾下, 隨后一腳踩下剎車——被他破壞了剎車系統的汽車頓時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 在汽車臨死前的悲鳴聲中, 車速驟然緩了一下, 他趁機轉頭, 把腦袋上的防暴頭盔扣在了大田警部的腦袋上。
隨后, 劇烈的碰撞顛簸與短暫的失重接連發生, 轟隆隆的巨響遠遠的傳遍整條街道。
白色馬自達猛地停車靠邊, 地面甚至因為輪胎的橫向打滑而發出刺鼻的糊味。但是誰都沒有心思去關心短時間內連遭橫禍的可憐馬自達, 萩原研二甩上車門,丟下一句「報警,留兩個人在岸上接應!」, 隨后直接魚躍而下,在凜凜的陽光下如同一條海豚,劃過漂亮的拋物線。
“撲通——”
跟著翻進海面的車子一起跳進了海里。
伊達航脫掉外套,直接表示:“我去幫忙,你們看看那邊的傷者,記得報警。”
他身強力壯,下了水就算硬拽也能拽開門,幼馴染對視了一眼,諸伏景光立刻打開手機。而降谷零則快速朝著不遠處在車子撞擊時張牙舞爪飛出來、腦袋撞在電線桿上的男人跑去。
手指橫在鼻尖——沒有呼吸,按住頸部——也無脈搏。
他掀開男人衣服看了看,確認這個人在落地的時候撞斷了頸骨,已經當場去世了。
糟了……降谷零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
萩原研二入水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從車內逃脫了。
他事先就打開了車窗,壓力的平衡使得海水很快灌滿車艙。但也因為沒有壓力的阻隔,讓他順利的打開了車門。
卷發青年原地一個轉身,把后座的大田警官拽了出來,頭盔下升起的一連串泡泡讓他意識到沒有事先憋氣的大田警官有些危險。
好在他并不是一個人,松田陣平把中年男人往后一丟,大田警官劃破水流,迎面被緊隨其后的萩原研二一把接住。
萩原研二立刻帶著人上浮,與此同時,伊達航與他錯身而過,趕到了正在持續向下飄落的汽車旁邊。
副駕駛后方的座位有些變形,松田陣平沒能把安全帶解開,他冷靜的掏出美工刀,很快割開安全帶,不知名的巡查部長可憐的吐出一串泡泡,顯然已經呈現溺水狀態。
從另一邊把巡查部長薅出來,松田陣平轉過身,伊達航輕松的薅著巡查部長,像是抓著一只小雞似的向水面上方猛沖。
松田陣平飄在原地看了一眼好友,腦海中正在緊急的思考。
大田警部并沒有看到他的臉,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但是在對抗狙擊手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形。
一個專業的刑警或是突擊隊員,必然對人的身形和走路姿勢都非常敏感,更何況是自己這樣一個劫持了他們的「窮兇極惡」罪犯。
如果同期們沒有趕過來,那他還可以悄無聲息的把尸體拋海之后,將兩個警察隨便丟在什么小巷的附近,只需要給警視廳發送一條郵件告知地點,就可以從容脫身。
畢竟他還只是個警校生,要跟這些警察重新再打交道,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到時候只需要稍微調整一下走路的細節,就不會有任何證據也不會被懷疑。
但是現在……
鬧得這么大,不光警方,想必組織也注意到了他的行蹤。如果被朗姆的下屬看見穿著警校服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那就麻煩了。
他不能出現,他們都不能出現……得給那兩個家伙找點事做。
在他肺部氧氣耗盡之前,松田陣平轉回到車中,掀開車蓋搗鼓了幾下,然后才驟然轉身,很快朝著海面浮去。
但不是他們墜下來的海面,而是距離墜落地點大約有幾十米外的距離。
他在水里屏息的時間有些過長了,要不是他的身體素質格外優秀,恐怕半路上就會嗆咳著昏迷,盡管如此,當他艱難的爬上岸時,還是覺得肺部猶如火燒一樣,收縮的格外劇烈。
但現在沒有時間想太多,他翻過欄桿,從口袋里掏出防水性能絕佳的手機,這手機也算是非常□□,居然還活著,只不過水下的壓力對于手機來說還是有些無法承受,眼看著屏幕已經開始顯露出承受壓力的紋路。
就在他撥通萩原研二手機的時候,在墜車地點焦急等待松田陣平扶上來的幾人忽然看到海底洶涌翻騰的波浪,包括附近看熱鬧的居民,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海底的汽車轟的一下炸開,然后被海浪裹挾著翻涌席卷,又很快被無氧氣的環境徹底熄滅。
“松田!”
警校組的幾個人同時面色一變,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簡直立刻就要跳下去,萩原研二及時的拉住了兩人:“小陣平沒事,跟我來……他正在被兇手追殺。”
一對幼馴染轉頭看著正在通話中萩原研二,意識到這是松田陣平的電話,胸口的重壓頓時消失,萩原研二看了一眼伊達航,合上手機:“班長留在這,報警電話是你打的,這邊沒有監控,所以我們沒來過,可以嗎?”
伊達航跟他對了一下視線,知道是松田陷入了那個組織的麻煩事里面,他不動聲色的點頭:“及時聯系。”
萩原研二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同期就跑。
被他拽著的兩名警校生再一次通過目光交換腦電波。
事情很不對,他們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不要聲張,先跟著看看情況,總不能把咱們兩個賣掉。
不得不說,經過這么長一段時間的相處,早就已經視另外三個人為好友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這三個人抱有極大的信任,盡管他們聰明的腦袋瓜幾乎是能夠本能的察覺許多不妥和不對的地方。但面對急匆匆拽著自己離開的萩原研二,他們還是沒有反抗。
萩原研二能感覺出來這兩人的遲疑。但是他同樣不能讓小降谷和小諸伏以本名提前暴露在組織的眼中。所以他是打算如果這兩個人不配合。即使暴露身手,打暈了也要把兩人拖走。
還好,警校時期的真情實意相處,加上還不曾染上過任何顏色的年輕心靈,他們獲得了這對幼馴染最為寶貴的信任。
把兩個人拽進小森林的萩原研二在一棵樹后面找到了靠著樹喘息的松田陣平,卷發青年唇色有些蒼白,看起來非常不好,這下子不用萩原研二去拽,三個人同時加快腳步湊了過去。
“小陣平!沒受傷吧?”
“松田?怎么樣了!”
肺部有些殘留的疼痛,加上今天一整天都在高強度的執行任務所耗費的體力,松田陣平有些許的疲倦。不過這些對他并沒有什么影響。
他站起身,低聲咳嗽一下:“沒什么,我們現在離開吧。”
被拽過來卻沒有得到任何解釋,降谷零頓時拉住他的手腕,眼神異常的嚴肅:“松田,從副駕駛撞破車窗的那個人脛骨折斷而死……我聽班長說,后座的兩個人都被綁著安全帶,你也系著安全帶,只有副駕駛的人沒有系安全帶,這也是導致他死亡的原因。”
松田陣平頓了一下。
這個時候的小降谷,還是個發現疑問會直白說出來的青年,他嚴肅又認真,還是個非黑即白的家伙。
降谷零發現卷發青年嘴角浮起一絲笑容,并不是對他詰問的嘲笑,而是一種如同欣慰和愉快的、飄渺的笑意。
“那是因為他在汽車出事之前就已經死了。”
松田陣平這么說著,站直了身體,“我會給你們解釋,所以希望你們兩個現在跟我走……或者你們兩個也可以立刻轉身去把警察帶過來,控訴我是殺人兇手。”
景&零:……
金發青年非常不爽的嘖了一下,語氣變得粗暴起來:“你當我們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是你殺的,我們不會包庇你。但我們怎么可能懷疑這個人是你故意殺的?”
他身邊的貓貓眼青年瞳眸如水,聲音沉靜:“松田,我們很擔心你。”
“「這個案子必須由我自己解決,我不想再把別人牽連進來了,如果又有誰因此而死的話……」”
諸伏景光重復著之前在浴室里說過的話,隨后輕輕一笑,“那個時候,你說過。”
“「死不了的。」”
“「你就盡管說吧,我怎么會害你呢!」”
“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松田,我信任你,也信任自己,我信任你,不會辜負我們的信任。所以,不要遮遮掩掩了,告訴我們真相,我們會幫你。”
第153章 贖人 他決定聽之任之
松田陣平十分感動。
但是他當然不可能現在就說真話。
他轉過身領著幾個人離開, 順便給他們講了一下今天自己離奇的經歷。
括號,稍加修飾版。
在警察的包圍中殺出重圍,還劫持警察, 當然不是他一個堂堂正正的警校生該干的事,所以干那件事情的當然是狙擊手。
死掉的那個狙擊手。
而松田陣平本人, 則是因為募集到了一切而被新手拿槍指著逼迫開車的無辜路人。
“那個年輕的警察好像受了傷, 而年紀大的那個一直捂著他的脖子, 沒辦法松手, 但兇手又不肯親自開車,就怕警察在后面不管不顧的把他斃了……所以開車的才是我, 而兇手在副駕駛。”
“而在我將車開到公園之前的幾分鐘, 我們起了沖突, 狙擊手死了, 車也被走火的槍支打穿。”
在千葉的一家2樓咖啡廳,松田陣平講完了這一切, 降谷零深深皺起眉, 伸出手指:“有三點無法解釋。”
松田陣平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 跟幼馴染肩并著肩, 微微揚了揚下巴, 意思是你講我聽著。
這態度太散漫了, 諸伏景光眼中泛起笑意, 降谷零表情也輕松了一些, 放低了語氣:“第一,你會在公交車上睡過頭這件事, 我不相信,我知道你看起來雖然總是困倦,實際上警惕性很高。”
“第二, 在發現你開車失控時,Hagi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沖上去截停你的車。反而是我們要比他更積極,而且憑你的能力,不可能沒有辦法停下這輛車。但你最終選擇了最極端的那種方式。”
“第三,即使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為什么我們不能在那里等待警察出現?讓班長留在那里,卻把我們拽走,你現在說的一切,都好像只是為了讓我們離開現場,而理由,你卻沒有透露半分。”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幼馴染,對方無論是能力還是身手都是絕頂的。但人無完人,編造謊言確實不是對方最擅長的事情,況且他面對的還是未來兩個頂級的臥底。尤其是降谷零,他能在組織穩如泰山步步高升的待到大結局,憑借的可不只是那張永遠迷人的混血娃娃臉。
不過小陣平并沒有需要自己提供配合的意思,很明顯,目前對方的疑問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萩原研二笑瞇瞇的靠著幼馴染,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甚至還捧起咖啡喝了一口。
萩原研二沒有要開口打補丁的意思,對面的幼馴染表情便有些迷茫,諸伏景光安靜的坐直了身體:“所以,陣平醬可以給我們答案嗎?”
哇哦,景老板用這個稱呼時的語氣真是溫柔的讓人有些害怕,松田陣平撓了撓頭發:“那我就回答一下。”
“第一,我4年前墜機后被一個路過的富豪救下來,他為了救活我,用了一些國外實驗室新研發出來的藥……我不是表現的很困倦懶散,我只是真的疲倦。”
松田陣平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直言不諱,“現在這里還有些問題。”
對面的兩人同時目光一震。
松田陣平舉起兩根手指頭:“第二,萩確實不知道我這邊是什么情況,他并沒有隱瞞你們,以他對我的了解,他也覺得我不會控制不了一輛車,考慮到我可能是故意要做些什么,所以才特意沒有沖上來截停。”
萩原研二理所當然的點頭,這個心理絕對是他當時的想法,只不過內情有些復雜不同罷了。
“第3點則完全不成立,我是需要你們兩個幫忙,不是要把你們兩個拽走。”
松田陣平想了想:“或者說我需要大家幫忙,不過現場總要留一個人吧,萩就把你們兩個拽來了。”
降谷零依舊滿腹疑惑,不過表情已經比剛才要放松多了,但他仍然皺眉:“事件還未結束,嫌犯還因此死亡,我們就這么離開現場,到時候要怎么解釋清楚?”
松田陣平冷靜的仰起頭:“我是會把你們拐跑嗎?警方會處理的,那個警察全程都知道真相,放心啦。”
降谷零默默攥緊了拳頭。
好想揍人啊,這個一堆秘密的家伙,左一句右一句的,乍一聽好像坦白了很多,但是怎么感覺一句有用的都沒說!
松田陣平是真的很鎮定,這件事他準備交給朗姆去善后。
他的任務只是接應或者殺死,以及報復。
接應成功了,不用殺人,很好,東西他拿到手了,當然也準備好好檢查一下。雖然朗姆很有可能在數據里準備好了陷阱,但是,總要復制一份試試看嘛。
只要他順利跑路,把數據上交,剩下的麻煩都是朗姆的麻煩。所以他爽快的把現場丟給班長,并在上岸后、萩帶著zero他們來之前,給鳩山傳了消息。
他還有報復的任務沒有完成,當然,他不會帶著同期和幼馴染去殺人,這事不急。
“接下來要見的就是我今天之所以獨自外出的原因,你們也別假裝吃驚了,早就懷疑我裝病出門吧?”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露出了差不多等級的溫和無害笑容:“沒有啊。”
差不多就是承認的意思。
松田陣平嗤笑一聲:“我出來是因為有個朋友欠債不還,被極道的人抓住了……為了他的小命,我來贖人。”
這句話開始就是全部都在撒謊了,所以,松田沒有說的特別細節,也沒有提及緣由,只是攤開雙手:“沒告訴你們,是覺得沒必要……而且也不希望你們沾染上這些。”
畢竟都是懷揣著夢想的警校生嘛。
但是下面這句倒是實話了:“而且那個極道成員我認識,以前國中修學旅行的時候我假裝高中生跟他打過架,我們是朋友……后來他在的那個社團出了事,我也出了事故,算一算,好多年沒聯系過了。”
諸伏景光忍不住看了一眼幼馴染,聽起來松田陣平交朋友的方式都差不多嘛,對吧,開學第一天就跟人家打架的zero?
降谷零擰頭,他接收不到幼馴染電波了,持續屏蔽三十秒。
下了公交車,卷發青年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旅店:“就在里面……在見面之前,我們要先換掉這身衣服,然后,不要告知別人自己的真實姓名。”
四個人在附近的服裝店各換了一身衣服,松田付錢的時候被諸伏景光按住了。
“景老板?”
“如果陣平不介意的話,我來付?”
這里的衣服不算太貴,大家未來都是警察,倒也不至于為了這幾萬塊推讓,松田陣平只是有點茫然的后退一步,然后重復:“陣平?”
諸伏景光抿嘴微笑,收起錢包和小票:“啊,只有陣平沒有昵稱,我檢討,以后我會更加關心陣平的。”
卷發青年鬧腦袋上的卷毛全部變成了問號形狀。
全程都沒怎么開口的萩原研二按住幼馴染的肩膀,笑瞇瞇的表示:“大家互相之間都有昵稱,只有他們兩個還叫小陣平的姓氏,好像咱們三個在孤立那對幼馴染似的,讓讓他們嘛。”
哪有這么孤立別人的?
松田陣平有點無語,但他已經被幼馴染和班長的昵稱叫的脫敏了,倒也不至于有什么不習慣的。而且一個稱呼而已,不重要,為了順利把人糊弄完,他決定聽之任之。
在小賓館的樓下,卷發青年雙手插兜,表示為了防止你們兩個胡思亂想,你們自己決定派個人跟我一起上樓吧,剩余兩個人分別守住前后門,賓館是三層小樓,萬一出現了什么問題,自己會直接喊他們幫忙。
于是惡霸大佬戴著眼鏡,牛氣哄哄的帶著清秀乖巧貓貓眼清澈的亞裔景老板,上樓了。
鳩山帶著口罩、帽子和墨鏡,穿著一身沒有什么特色灰色運動服,對著松田陣平演技大爆發——按照BOSS要求,真情實意演久別重逢的極道忘年交老友。
這對經驗豐富的鳩山來說小菜一碟,他一直忍著沒有爆發的、以為對方真的死去的情緒沖上來,直接抱住自己年輕的BOSS用力拍這個可惡的家伙的后背。
“我以為你真的死了。”
松田陣平聽出他是真的難受,安慰的拍了拍他,輕聲道:“抱歉。”
鳩山沒忍住,成男落淚,哽咽著又錘了BOSS一下,砰砰的,把BOSS的后背當鼓敲:“我每年都給你燒紙,怕你家人看到我害怕,甚至都不敢去你墳前!”
松田陣平嘆了口氣,肺部隱約泛上一絲熾熱。
“抱歉……咳咳。”他低聲咳嗽了一下,卻嚇得鳩山趕緊松手,諸伏景光眉頭一皺,急忙上前一步,穩穩的擠開了鳩山,扶住了同期。
鳩山:“……”
諸伏景光鎮定自若的盯著他,附送上一個溫和無害的微笑。
松田陣平有點不習慣這種待遇,不過他沒多說什么,只是仰起頭四處看了看:“人呢?他欠你的我替他還,你……”
眼眶還紅著的鳩山后退一步:“不行,要現金,或者硬通貨,不然我交不了差。”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點頭:“我給你轉賬。”
鳩山皺眉:“都說了要現金,你懂不懂規矩?”
很好,你今天是演上癮了……松田磨牙,然后從自己的手腕上掏了掏:“我猜會是這樣,你這家伙……這個夠了吧?”
諸伏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串在手腕上繞了好幾圈的大金鏈子。
諸伏景光:……
第154章 活著 真是個沒功德心的家伙
十五分鐘后, 松田陣平拎著一個大皮箱從旅館下樓了。
降谷零看到幼馴染跟在卷發同期的身后,笑容依然靜謐溫和,但是不知道為什么, 有點虛弱。
不過那種微妙的情緒轉瞬即逝,他對降谷零眨眨眼, 表示這次應該都是真的, 于是金發的警校生松了口氣, 迎了上來。
“成果如何?”
他問著, 余光看到守著后門的萩原研二正興沖沖的過來匯合。
松田陣平淡定的拽開行禮的拉桿箱:“目標奪回。”
降谷零楞了一下,目光四處逡巡, 最后落在看起來能艱難的裝一個成人進去的皮箱:“啊這……”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別讓人注意到咱們跟極道的人接觸……先回服裝店, 你們去取回衣服等我, 我跟朋友說幾句話就來找你們。”
你有把朋友塞箱子的習慣么?降谷零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他注意到萩原研二居然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雖然清爽笑容還在臉上掛著, 但是弧度已經有點僵硬和無措了。
這可不行, 他趕緊點頭, 與幼馴染抓著卷發同期的幼馴染就走。
諸伏景光在快速的解釋:“人沒事, 只是這附近有極道成員開的店, 那個人和陣平好像都不想讓極道的人知道咱們與他們的關系, 所以才把人藏進箱子里帶出來。”
他看了看萩原研二,有點遲疑, 萩原研二立刻注意到了,語調還算輕松的問:“小諸伏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哦,hagi能說的, 都會告訴你。”
“陣平出事后,四年都沒回來過么?”
“你也……不知道他還活著是么?”
萩原研二頓了頓,搖搖頭:“我知道他還活著……我知道他會回來的。”
這話沒能安慰到諸伏景光,他看起來更難過了。
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太清澈純凈了,讓萩原研二忍不住笑起來:“是真的啦……再說都過去了。”
降谷零垂下眼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都是有幼馴染的人,推己及人,有一天如果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幼馴染,失去了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半靈魂——不知道有多難過。
本來想問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金發與貓貓眼對視,同時默契的閉上了嘴。
看來,有些事,只能靠他們自己來觀察了。
萩原研二無聲的嘆了口氣,低頭給幼馴染發信息:“他們太難搞了,hagi感覺瞞不了多久。”
“呵,笨蛋。”
點擊發送,和上手機,幾乎能想象幼馴染收到信息時咋咋呼呼的表情,卷發青年心情很好的蹲下身,拽出眼前男人嘴里的破枕巾。
打開的行李箱里蜷縮著的男人瑟瑟發抖的盯著梅斯基特,他很想開口質問「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梅斯基特的話語更快:“喂,這里人多,你要是聲音太大,我一緊張,就直接把你的腦袋從脖子上擰下來,你介意么?”
——你看起來絕對會把我腦袋擰下來而且一點都不會緊張!
黑暗組織的底層成員,雖然莫得代號。但是能讓他專遞消息,肯定也算是個比較可靠能干的狠人,本來不應該這么簡單就被人嚇唬住。
奈何他是真的知道梅斯基特兇名的人,之前趁著沒人還敢色厲內荏的嚷嚷一會,現在周圍全是人,萬一暴露,梅斯基特只要給他扣上「泄露組織存在」的帽子,他絕對要完蛋,被直接擰斷脖子都是痛快死法。
于是男人低聲下氣:“你到底想怎么樣?u盤你不是都已經拿走了么?咱們現在都逃出來了,時間也過了這么久,你把東西還給我,我們就此分開各自復命不是很好?”
梅斯基特盯著他看了幾秒,那張飽含煞氣但是過分俊俏的臉上忽然露出輕笑:“你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我還沒有。”
“說起來,你最近一直被追殺,不知道我的任務到底是什么吧?”
修長筆直的手指伸出一根:“膽敢襲擊我們的敵人,殺光。”
底層成員純天然的流露出了嗜血的激動之色,一看就是典型的亡命之徒。然而梅斯基特的下一句話,直接澆滅了他眼睛里所有的光,“第二,拿到數據,只要拿到數據,就算任務完成。”
“什么……不!你撒謊!”
松田陣平咧嘴:“人在驚慌的時候會本能的否認對自己不利的局面,不過你是組織的成員,就別搞這一套了吧?”
他敲了敲箱子,“你自己的老大,你比我了解,朗姆只能下這種命令也下得了手的人。”
男人嘴唇抖動,眼神游移了幾秒,他咬著牙:“為了組織,為了組織的任務,即使要我犧牲性命,我也……”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是為了組織犧牲,還是因為上層的斗爭被當成炮灰?你心里沒數么?”
松田陣平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臉上的嘲諷尖銳的突出來,刺的男人再也說不出話來。
大概幾秒鐘之后,這個底層成員頹然的垂下頭:“那我還能怎么樣呢?你又救不了我。”
卷發男人望著他,聲音也壓低了一些。
“把真正的數據給我,我知道你身上帶著的那個U盤是假的。”
男人驟然抬起頭,吃驚的看了一眼梅斯基特。
“u盤的目標太大了,一張儲存卡才是正確的選擇,你可能把卡藏在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甚至藏在身體里,我可以一點一點解剖你,但是你也可以選擇把它交出來。”
梅斯基特的聲音慢悠悠的,像是在引誘,又像是在等待,“怎么選擇,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但我只給你十秒鐘。”
梅斯基特還沒數到「五」的時候,底層成員一咬牙,從自己的手臂內側往外扣了幾下。
帶著血跡的一片儲存卡被他扣下來,卡的表面還覆著一層嚴絲合縫的薄膜。
“給你了。”
男人垂著頭,眼神有點絕望,他的底牌已經遞出,現在再沒有任何活著的理由了。
梅斯基特順手把儲存卡接過去,隨后拆了膜,把那張卡塞進了自己手表側面。
手表的綠燈亮起,有節奏的呼吸燈閃爍著,好像正在讀取里面的內容。
梅斯基特不動聲色的用衣袖蓋住了手表,遮擋住底層成員窺視的目光,隨后微笑著站起身:“那么,我就不留你了,要把你家一起帶走嗎?”
說這話的時候,這位兇神惡煞的青年代號成員目光掃過的是那個大皮箱。
組織成員臉色一白,立刻站起身跨出箱子,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對這種移動方式敬謝不敏。
他遲疑的看著對自己離開沒有任何反應的梅斯基特:“你真的要放我走?”
梅斯基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我還要給你報差旅費嗎?找你的上司去……首先你要能活著回去。”
男人臉色一白,飛快的從便利店戴了頂帽子,消失在的后門處。
“真是個沒功德心的家伙呀,難不成帽子的錢還要小陣平來報銷嗎?”
松田陣平早就聽到熟悉的步伐走到附近,聞言勾起嘴角,轉過頭:“我說的是千葉公園,正常人難道不該想到正門嗎?所以我才從后門走。”
萩原研二露出了無辜又無奈的歉意微笑:“幼馴染的心有靈犀,有時候也會壞事的,都怪小陣平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卷發青年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悶悶的哼笑聲,低沉又磁性,且有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都是默契十足搞的鬼,這也沒辦法。
“他們兩個呢?”
“可能在商討要怎么從小陣平這邊套話吧,別瞪著人家嘛,剛才Hagi好像不經意間給自己洗脫了嫌疑。”
松田陣平瞥了他一眼:“你絕對是故意的……不過,干的不錯。”
“主要是因為他們兩個是笨蛋嘛!了不得的笨蛋!”
“噗——”
兩個人低聲說著話,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找了過來。
“班長說他要去警視廳,讓咱們先回去。”
降谷零晃了晃手機,有點微妙的瞇起眼——為什么班長會給他發信息?
雖然他們五個關系都很不錯,但是說到底,松田和萩原才是班長正經的幼馴染吧?
除非……班長覺得不能隨便打擾他們。
當然,這種猜想也不一定就是真相。
他不認為萩原是壞人,松田更不是,班長絕對不是。
但是旺盛的好奇心,是警校優等生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啊——沒辦法。
松田陣平俯身把箱子扣起來,推到墻邊,又放下幾張萬元大鈔,雙手插兜步伐瀟灑的朝著同期們走過去:“走吧……咳咳。”
他走了幾步,正好被便利店的空調直吹,冷風略過鼻腔,刺激的涌入肺部。他一時間沒忍住,低聲咳嗽兩聲。
萩原研二微微皺眉,低聲道:“去醫院?”
“我認識一個醫生,他那邊的私人醫院設備很先進呢。”
松田陣平搖頭:“沒事……”話說到一半,只見包括幼馴染在內的三個人都非常不贊同的看著自己。
卷發青年眨眨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改口道,“那就去看看吧。”
萩原研二頓時滿意的抓住了幼馴染的胳膊,順便還在路過的時候跟好友打招呼:“走啊,這家醫院的藍愛醫生之前是我的委托人,她很厲害的,一般人沒有預約可是沒辦法見到她的哦——”
降谷零推開商店的門,輕笑一聲:“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去見見這位厲害的醫生吧。”
玻璃門的合頁吱呀一聲響起,后面的松田陣平下意識的看向發聲處,忽然面色一變:“別推!zero!”
第155章 刺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降谷零的反應極快, 在同期還沒有喊出「zero」的時候,他就已經立刻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為什么是停下動作而不是立刻躲避呢?因為松田說的不是「閃開」而是——“別推。”
松田三步并作兩步,很快趕到他身前, 目光再次看向上方:“千萬先別動,zero——hagi。”
不用他多說什么, 萩原研二已經搬著便利店內的椅子過來了, 降谷零撐著玻璃門的動作不變, 身體平穩的向后推, 整個人彎成一個「拱門」的造型,讓萩原研二正好能用椅子抵住大門。
“好了, 小降谷……慢慢松手。”
萩原研二用腿頂住椅子, 椅背正好完全靠住門, 降谷零松開手, 后退了一步,隨后冷靜的抬起頭——就在大門的合頁上方, 一根疑似是魚線的裝置纏繞在合頁的位置, 并順著大門側面的白色墻壁向收銀臺的方向延伸。
近乎相同的顏色襯托, 肉眼幾乎很難注意到這根線。
他沒敢再往前, 因為那根魚線已經在收銀臺的位置斜著向下, 以顯示屏的支架作為拐點, 緊繃著探入了柜子里。
松田陣平從另一側繞過收銀臺的正前方位置, 目光灼灼的盯著收銀臺的后方, 隨后半蹲下身:“我覺得這是一個牽引裝置,顯然, 向內推的時候不會被觸發……我需要工具,希望下面不是炸彈。”
“這里交給hagi。”
萩原研二干表情愉快的揮了揮手,顯然沒有任何緊張之色,
“打下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哦,小降谷——”
時機緊張,降谷零沒時間跟這對不省心的幼馴染斗嘴,他轉過身:“我記得剛才在墻邊看到了……我去拿。”
諸伏景光轉頭:“我去后門探查情況,說起來,便利店的奶奶去哪了?”
松田陣平頭也不回:“我給她十萬塊,讓賣我十套強光手電筒……她說倉庫貨不夠了,正在等批發商給她送新的一箱過來,估計還要十幾分鐘才會回來。”
萩原研二向外看了看,指著馬路對面正跟糖水鋪子老板聊天嗑瓜子的老奶奶:“在那里,我剛剛進來之前去打過招呼了,她知道咱們四個是一起的。不然看到店里進了人,她早就過來啦!”
松田陣平頭也不抬的接過降谷零遞過來的箱子,翻了翻,找出一個鉗子和一把螺絲刀,又把箱子遞回去——他身邊沒有地方放箱子。
“正好,萩你就在門口,攔住所有人。”
萩原順勢坐在椅子上,長臂一伸,把門上的牌子翻過來,讓「暫停營業」對外,隨后并攏食指和中指,做了個敬禮的姿勢:“收到——”
——
諸伏景光從倉庫連接的后門走出去,正好看到一群小混混似的年輕男人聚在一起抽煙。
雙方人彼此看清之后,同時安靜了幾秒,諸伏景光假裝什么都沒注意,轉身走向小巷的另一側,左右看了看。
左邊是臨街,人來人往,右邊是幾棟民居,人煙稀少。
那個機關不管連接的是什么,爆炸物也好,惡作劇也罷,布置機關的人應該都不會躲在看不到的后門位置守著,他更傾向于判斷這個人沒有在這個方向——但他還有點在意剛剛被陣平放走的那個男人。
按照他和zero的判斷,那個男人應該是被陣平從后門放走了……那么,那個人是直接離開了么?
剛才那群小混混里面,會有這個人在嗎?
便利店內的事情,是否與那個人有關系呢?
還沒等他再想點什么,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低頭接通:“ Zero?”
“這邊連接的確實是炸彈。”降谷零也不跟幼馴染兜圈子,直接說道,“松……陣平已經直接拆掉了機關,我們準備把這個犯人找出來,Hiro,你發現了什么痕跡嗎?”
那邊還伴隨著陣平「喊的這么親切干嘛」的嘀咕聲,率先改口以至于幼馴染不得不跟著一起改口的諸伏景光微微抿唇,眼底流淌出微小的愉悅:“沒什么,就算犯人想要看著案發現場,他應該會選擇能夠看到便利店內部的地方,讓Hagi小心一點。”
坐在玻璃門下方的位置,幾乎算得上是全身都暴露在視野之中了。
電話里傳來松田陣平不遠不近的聲音:“不用擔心,景老板,你直接繞過去,看看正門街對面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這個機關設計的還挺巧妙,炸彈的制作方法卻挺粗糙,應該不是什么團伙,可能跟便利店的奶奶有什么仇怨吧。”
這與諸伏景光之前的判斷相吻合,年輕人先是答應了,然后心理嘀咕——陣平的耳目一如既往的敏銳,Zero應該沒有刻意功放吧?陣平依然聽見了電話里的聲音。
這份耳力是天生的嗎?
沒有過多糾結,諸伏景光從小巷繞到路口,又從路口繞去便利店對面小樓的后方。隨即他停住腳步,安靜的注視著甜水鋪子旁小巷內兩個偷偷摸摸的人影。
這兩個人藏在樓后方,一人冒出一個腦袋,不斷的盯著便利店大門,從這個方向,門前坐著的萩原研二身影清晰可見。
“唉,他們是不是發現什么問題了?”
“是不是……絕對吧,這是絕對!絕——對——發現問題了!”
“怎怎怎么辦?那個家伙會報警的吧!”
“他們自己是不是就是警察?我看他們衣服上好像有警徽。”
“笨蛋,那是警校的衣服,而且就那兩個人是,你看那個卷發的家伙,還有那個輕浮的家伙,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我猜他們不敢叫警察!”
“有道理,那你說咱們要不就這么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要是真的就這么算了,那咱們的錢也拿不到了啊!”
“哎呀,等會等會,老奶奶去屋里了,等會出來咱們干脆把她綁了……”
“綁了就跑!”
眼看著便利店的奶奶從糖水鋪子的內室重新走出來,顫顫巍巍的朝著馬路走去,一看就是要回店里了,兩個人立刻蠢蠢欲動,蓄勢待發的就要撲上去——
諸伏景光一手拎住一個,將兩個即將惡虎……那個,豬突猛進的小混混撈回來。
“什么人?”
“媽呀嚇死我了!”
兩個小混混心臟亂跳四肢亂飛的被逮捕,諸伏景光笑容溫柔的往前湊了湊:“吶,兩位,我可以提問么?”
——
松田陣平把已經被拆掉的炸彈放到一邊,萩原研二不用再當阻門器。于是站起來,笑瞇瞇的對著慢悠悠往這邊走的便利店奶奶揮手。
“嗯?老太婆怎么忽然戴上口罩了?”
松田陣平走過來,微微瞇眼。
小心翼翼捧著被卷毛隨便丟過來的炸彈,降谷零也走過去:“嗯……是不是糖水鋪子的味道對老人家來說太刺激了?”
“老太婆這個年紀了,味覺和嗅覺都退化了,哪里還能聞得到那點甜味?”
萩原研二看著降谷零的動作想笑,于是大發慈悲的接過炸彈,降谷零松了口氣,瞥了同期一眼:“真失禮啊笨蛋卷毛,你是在用這種稱呼顯示自己的個性?”
“不,是本人的個性就是不會像某些瞇瞇眼那么虛偽啦!”
還沒有修煉成波本的降谷零楞了一下,歪頭:“誰?你說萩么?”
松田陣平:……
無辜躺槍的萩原:“噗嗤……哈哈哈——”
救命他真的忍不住啊!
松田陣平習慣性的威懾性的捏起拳頭,萩原趕緊跑去同期的身后躲著了,并且順便對波本抱怨:“你看,小陣平總是兇人家——”
要不是他天生一副俊朗清爽皮囊,這番作態恐怕是要讓任何一個直男都起雞皮疙瘩。
好在降谷零已經習慣了他的語氣,笑著搖頭:“也不知道hiro那邊怎么樣了,要我叫他回來么?”
一直站在前面的松田陣平忽然聲音低沉的拒絕:“不,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你們先別靠近,我去看看。”
他大步流星的朝著老奶奶走去,降谷零心里一驚,正要上前,卻被萩原研二一把抓住肩膀。
“zero,hiro可能有麻煩了……你也從后門出去跟他匯合。”
降谷零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萩原研二從哪里獲得這樣的信息。但是對方的表情和聲音都是跟平時不一樣的嚴肅,衣服下的肌肉線條微微緊繃著。
他頓了頓,接過對方手里的炸彈,后退一步:“我去找hiro。”
而在便利店老奶奶身前站住的松田陣平則低下頭,看著眼前在盛夏戴口罩的老人,聲音一如既往的散漫:“老婆婆,你找我?”
汗水從老人布滿溝壑的臉上劃下,老奶奶渾身發抖的看著氣勢驚人的卷發男人,慢慢點頭。
“有人……有人要我把這個給你……”
老奶奶顫顫巍巍的從口袋里拿出一塊連接著幾根線的方形黑盒子,松田陣平看了看上面連接處的鎖扣,眼神一冷。
老婆婆在那個瞬間,以為自己會被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直接殺掉。
然而只過了幾秒鐘,瞳色逐漸變深的松田陣平就輕聲笑起來,懶洋洋的伸出手:“有趣,真有意思……喂,老太婆,給我帶上吧。”
鎖扣「咔」的一聲緊緊扣在手腕上,松田晃了晃手腕,似乎是在觀察什么,老奶奶淚流滿面的仰起頭:“我不想的,對不起……只是如果我不這么做,我的孫子也跟我一樣……謝謝你,真的對不起……”
她掀開自己的小馬甲,露出綁在自己腰上的一圈炸彈。
卷發青年也不詫異,波瀾不驚的轉過身:“哦?誰在乎你們的死活啊,去跟你的孫子一起下地獄吧……我只是想看看誰給我弄了新玩具罷了。”
萩原研二在便利店內緊盯著幼馴染,對方轉過身來,目光冷淡的掃過他,很快又落在自己手腕的炸彈上。
“萩原。”
他聽見對方用清冷的表情和語氣稱呼自己,“把工具箱拿來。”
第156章 暗涌 挑逗者見好就收
“萩原。”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幼馴染這樣的稱呼, 萩原研二的胸口依然升騰起如同被海草堵塞血管的悶痛。
他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從幼馴染的身上落到老奶奶的身上,隨后青年轉過身沖進了便利店內。
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他把工具箱給了幼馴染, 還是不放心,又頂著梅斯基特的冷漠臉塞了一把細長的剪發剪子, 兩個手指長的細細螺絲刀。
把便利店的玩具翻成一團亂的半長發青年對著這張冷臉笑容燦爛, 梅斯基特掂了掂, 發現要拆手腕式的炸彈, 還真的需要這玩意,工具箱里的大鉗子還排不上用場。于是他淡然的把這些工具塞進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把工具箱丟回給他。指了指愣在原地的老奶奶:“那個歸你了, 拆的時候離我遠點, 別牽連到我。”
萩原研二不動聲色的抬手看了看手表, 隨即開口抱怨:“什么嘛,hagi可是小陣平的幼馴染, 去取炸彈而已, 不在話下……”
下一秒, 他的手腕和手表一起被梅斯基特狠狠抓住了。
代號成員的手部力量極大, 扣的表盤都要嵌進皮膚里, 萩原研二頓了頓, 笑瞇瞇的湊上前去:“hagi好疼呀, 小陣平。”
手腕的力量頓時松懈。
于是他湊得更近一些, 臉頰都要貼在幼馴染的耳垂上,聲音壓的極低, 低到任何監聽設備都無法讀取的程度:“放心,我不會在外面使用,也不會給他們機會發現小陣平使用。”
他這么說著, 指尖從幼馴染的小臂向下滑,蜻蜓點水一樣的留戀至手腕處,最后虛虛的扣住對方的手背。
梅斯基特看起來下一秒就想把他摁倒在地上。但就在這個時候,萩原研二大拇指已經撩起他的衣袖,摩挲著幼馴染戴著的那塊手表。
細微的麻癢從手腕傳來,那是用指腹摩挲手表時,指尖與指甲不經意間觸碰皮膚產生的觸感。
卷發青年深深地皺起眉,很想就此推開對方并用力抹去皮膚上的觸感。
但若有似無窺視他的視線,讓他放棄了這種可能暴露自己所持有的礦石被安裝在哪里的行為。
他只是無聲的攥緊拳頭,青筋順著他有力的小臂線條向上延伸,顯露出格外隱忍的怒火。
而引發了這些怒火的挑逗者見好就收,拎著工具箱笑意盈盈的后退,隨后轉過身:“啊,老奶奶,不要害怕,我來幫您拆身上的炸彈。”
聲音特別溫柔,笑容舒朗又清爽,簡直像一陣春風迎面,撫平了老人家戰戰兢兢的心臟。
梅斯基特瞪著這個據說是松田陣平幼馴染的年輕男人修長的背影,開始思考,等自己拆卸完炸彈之后還有沒有時間把對方踹到墻上。
——
“所以說,便利店里的炸彈和機關是這兩個人做的?”
從后方繞過來找到諸伏景光的降谷零低頭,看著縮在墻角、像兩只被淋了雨鵪鶉似的小混混,又看了看含笑抱臂站在旁邊的溫柔幼馴染,陷入思考,“就憑他們兩個?”
這兩個小混混聽了他的話,同時身上一抖,其中一個吃驚的猛然站起身來:“什么?炸彈!什么炸彈?不是啊,你們誤會了!不是炸彈!”
“對呀,我們放的是個小機關盒,推開之后牽引魚線晃動盒子,里面就會冒出超多超濃的煙霧,這樣就能下那個不肯借錢給我們的老家伙一跳!”
“撒謊。”
諸伏景光聲線柔和,但此刻在兩個小混混眼里,卻像惡魔開口那樣,讓他們渾身一震。
“你們剛才不還說如果機關被拆卸了,就拿不到錢嗎?是有人給錢要你們這么做的,是不是?”
他刻意忽略了這兩個人說要把老奶奶綁架換錢的事情。
果然,這兩個人像是狂風中的小花朵那樣瘋狂的搖頭:“不不不!才不是!我們就是想要錢啊!不是別人給錢要我們這么做的,我們是想讓那個老……”
在降谷零微微瞇起的、充滿陰郁的威懾力眼神中,兩個小混混及時改口:“老人家!想讓老人家給我們足夠的錢……我們不會真的傷害她的,她其實是我們兩個的姑奶奶來著!”
那個小混混也如同啄米的小雞瘋狂點頭:“她沒有兒女,一輩子又省吃儉用的,攢下來的錢卻不肯借給我們花,也不知道是打算留著干嘛,所以我們就想方法借來用一用嘛……”
拳頭瞬間劃破空氣,兇猛的爆破聲停留在其中一個小混混的鼻尖,小混混嚇得差點當場變成斗雞眼,盯著那拳頭手軟腳軟的癱回了角落里,他身邊的小混混也嚇得腿軟,跟著一起縮回去,變成了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破舊垃圾袋。
試用了一下松田陣平形式風格,并且發現很好用的降谷零滿意的甩了甩手腕,諸伏景光在旁邊及時的半蹲下身,問道:“所以機關是誰制作的?相當不錯嘛。”
兩個垃圾袋同時晃了晃,對視了一眼,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口。
“制作機關安裝炸彈威脅人質,真的很不錯,看來要在監獄里待很多年才能出來了。”
降谷零冷漠的聲音剛落下,其中一個小混混就立馬跳起來:“不是,不是我們兩個弄的呀!”
“喂!你怎么……”他身邊的另外一個小混混,趕忙拉住他。然而他按住了自己親戚兄弟,咬牙切齒的站起來:“我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別傻了,要不是那個家伙,咱們怎么會想起來用這種方法去威脅姑奶奶給錢,你忘了,咱們倆本來是準備跪在便利店門口抱著她的腿嚎啕大哭的?”
他兄弟遲鈍的撓了撓自己頭發,嘀嘀咕咕:“那也太遜了……”
降谷零冷笑一聲:“總之再遜也不會進監獄。”
這位小混混渾身一震,隨即抱住自己的兄弟,兩個人現場表演了一段互相擁抱,嚎啕大哭的戲碼。
“嗚嗚嗚哇哇哇——”
在這樣的背景音中,幼馴染交換了一下眼神,降谷零聲音低沉:“怪不得陣平要我來找你,他應該是知道有人在針對他,特意把我支開。”
諸伏景光點點頭:“看來咱們兩個沒想錯,他之前就是特意讓萩把咱們兩個拽走的,是不希望我們暴露在某些人的眼中吧?”
降谷零喃喃道:“那班長——”
“既然萩被他留在那里,想來跟他一起長大的班長也早就暴露了,我猜班長應該知道點什么,或許不想讓我們兩個露面,是他們三個共同的想法。”
又是一陣死寂一樣的沉默,降谷零抿著嘴站了一會兒,忽然蹲下身,閃電一樣將兩個哭唧唧的小混混都給捏暈。
“Zero……”
諸伏景光有點吃驚,畢竟他家幼馴染雖然看起來是個混血,實際是最遵紀守法的。
“Hiro,那個笨蛋,就那么任由炸彈帶在了他身上。”
想起自己在離開時看到的最后那一幕,金發青年紫灰色的眼眸輕顫,“不管有多少疑點,那家伙是個好人,這件事,是無需質疑的事實。”
諸伏景光安靜的點點頭,隨后他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幼馴染的肩膀:“Zero,不要自責,就像大家幫助我那樣……我們也會幫大家的。”
那天在浴室里,松田陣平對他說過的話,給他的勇氣和力量,他此生都難以忘記。
他將以全部的力量,來回饋這一份熾熱激烈的正義之心。
——
炸彈全部被拆除之后,松田陣平直接脫離的大部隊,消失了。
鬼冢教官罵罵咧咧的來接人的時候,發現依然是5-1,來接同期的4個人被卷進了兩起案子中。而被接的那個人則發來短信說是已經到了一家私人醫院檢查身體了。
于是承擔起了這次挨罵中60%口水的萩原研二難得不像平時那樣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乖巧的彎腰給教官鞠躬請教官消氣。
最后教官親自帶著這4個家伙前往松田所在的藍愛私人醫院,他就不信有他看著還能發生什么事。
或許是教官身上真的有什么力量,或者說今天一天之中已經遇到好幾起事故的幾個人倒霉額度已經用盡,總之他們順利的來到醫院,順利的見到了松田陣平。
藍愛醫生在人群里對著「三城秋」眨了眨眼,然后把一份病歷交給教官,說松田陣平肺部有輕微感染,以及有輕微腦震蕩的狀況,需要入院觀察2-3天。
鬼冢教官聽說過這家私人醫院的大名。既然已經入院,倒也沒必要再把松田陣平轉回去警察醫院。他平時雖然生氣這幾個家伙過于能惹是生非,經常罰他們打掃浴室和廁所。但最桀驁不馴的家伙居然真的需要住院了,他又有點擔憂。
當機立斷的要求松田陣平老老實實住院,其他手續都由他來處理,鬼冢教官甚至還給了另外4個家伙每人額外半天的假期,讓他們在明早假期結束后可以輪流來看望(看守)同期。
除了躺在床上的松田陣平好像因為身體不適而冷淡以對之外,其余4個人都立刻圍住教官,各種贊美不要錢的潑灑而出,把魔鬼教官的夸的有點臉紅了。
就這樣,4個人擁促著教官離開病房,萩原研二落在最后,與病床上的卷發青年對視一眼。
對方那雙積冰軋雪的眼眸與暗含擔憂的凜凜紫羅蘭接觸,隱約顯露出層層波動的漣漪。下一秒,梅斯基特無聲闔上了雙眼,黑暗阻斷了瑰麗的瞳色,也將水面下涌動的感情和靈魂一起壓回到黑暗之中。
第157章 酸甜 梅斯基特宕機了
在所有人離開之后, 夜晚。
松田陣平悄無聲息的起身,把身上的病號服換下,穿上從頭黑到腳的典型組織成員裝扮, 悄無聲息的從窗戶口翻出。
2樓的高度完全無法阻礙伸手矯健的梅斯基特,如同一只野貓落下, 他輕盈的落入草叢, 只帶動樹葉如同被風吹動一樣輕微的晃動。
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報復, 威脅, 讓膽敢觸犯組織威嚴的極道覆滅于黑暗之中。
這種事情,梅斯基特輕車熟路, 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臨死前的哀嚎, 也不值得讓梅斯基特冷漠的眼神有任何波動。
——只不過, 動靜依然鬧得很大, 警方的人像是白天追那個底層成員那樣漫山遍野的追他。
梅斯基特卻不是無能的底層成員,也不是那個沒用到要對萩原研二求援的松田陣平。
鮮艷的液體從半空中墜落, 警察眼前一花, 警車的擋風玻璃已經失去了視野, 車子緊急停下來, 便衣警察下了車, 伸著上半身去摸那種近乎熒光紫調的粉色液體, 后面趕上來的車紛紛聚過來。
“這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啊, 是不是有毒啊……”
后面被臨時抽調來的胖胖刑警望了望天:“這是從哪里掉下來的啊……”
梅斯基特坐在街頭一棟6層公寓樓的天臺上, 一條腿屈膝,另一只長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蕩, 卷發與黑西裝的衣角,都隨著夜空的夏風輕揚。
他將手機拋起又接住,目光從警察的身上移開, 懶洋洋的向后一靠。
在他左右兩邊,赫然放著殘留有粉色和天藍色絢麗液體的透明儲水桶。
更多的粉色液體雨點一樣的從天而降,把那些正聚在一起的警察淋個從頭到腳,梅斯基特探頭看了看,似乎是覺得差不多了。于是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發訊器,掀開防護蓋,就準備按下去。
“嗡嗡——”
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梅斯基特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rum」,微微皺眉。
雖然臉上全都是不情不愿,但他毅然立刻按通了接聽鍵,好像他的身體動作不為他的意志控制一樣:“什么事?”
“Mesquite,我說過,這里不是美國,不要把事情搞到無法收手。”
梅斯基特歪了歪腦袋,發訊器的防護蓋在他的手中打開又合上,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你指的是什么?”
“停止你現在要做的事情,你已經完成任務,立刻撤離。”
雖然通過變聲器改變過的電子音分辨不出朗姆的本音。但那種慢吞吞的、咬牙切齒的節奏,依然能讓人聽出這位組織二把手的蒼老,以及隱含在蒼老語調下的不情愿。
梅斯基特發出一連串冷淡的笑聲:“你在害怕嗎?區區警察?還是說害怕普拉米亞?”
“反正她手上沾的人命夠多了,把帽子扣在她頭上,正好撇清組織的關系,不是嗎?”
朗姆的聲音里頓時多了惱怒:“你是在教我做事嗎?別忘了,你必須要聽從我的命令。”
梅斯基特的表情頓時變得特別難看,他反手抓住欄桿,稍微用力,由坐姿變成了站姿,一身黑衣的英俊男人,危險的站在天臺邊緣,以其冷漠又狂暴的氣勢君臨天下。
“朗姆……哼,我記住你了。”
最終,他還是沒有違抗朗姆的命令,畢竟這是BOSS的左右手,他的權利來源于先生,梅斯基特也要聽從于先生。
“那么后面你自己派人處理吧。”
云朵適時的飄來,遮蔽了月光,在一片幽暗中,隨手把發訊器丟到地上踩碎,梅斯基特轉身翻過欄桿,雙手插兜,瀟灑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
清晨。
翻墻回醫院推開窗戶,皮靴瀟灑落地,身上還帶著夏日的晨霧,和未曾洗凈的血火氣息。
反手關上窗戶,拉上窗簾,他向前走了幾步,隨后身形一頓。梅斯基特目光銳利如同箭矢,驟然向著病床的方向散發冷冽的光波。
“呀,小陣平,不要激動,是Hagi啦。”
萩原研二似乎對病人半夜翻墻出門這件事沒有任何好奇,他慢悠悠的掰開橘子,把上面的白色絡絲摘得干干凈凈,然后把形狀完整漂亮的一整個橘子肉擺在白色的盤子中間。
目光順著萩原研二的手落在盤子上,發現盤子里已經層層迭迭放了好幾個橘子的梅斯基特冷淡地皺起眉。
如果這個家伙沒眼色的問自己去哪兒了,那么梅斯基特就該考慮要不要滅口這件事,但他沒問。
這家伙是與松田陣平有著很多不可告人的勾結者,梅斯基特顯然也沒打算真的跟萩原研二徹底翻臉。
他徑直走向衛生間,豪華的私人病房里,不僅隨時備有可以換洗的新病服,連衛生間里都有泡澡盆和淋浴間分別隔斷,想來很適合住在這里的有錢人們隨時隨地做一些不道德或者不合法的事情。
片刻之后,揉著濕淋淋頭發走出來的梅斯基特看了一眼盤子,飽滿多汁的橘黃色橘子肉已經在盤子里摞成一個塔,看起來隨時可以降妖除魔鎮壓邪祟,或者召喚一個木乃伊出場作戰。
梅斯基特直接上前,從塔底拽了一個地基出來,也不管整個塔就此失衡四散倒塌,頂著萩原研二「啊啊啊我的橘子金字塔」的驚呼聲和抱怨的眼神,把橘子塞進嘴里——嘖。
這橘子是已經剝開多久了,表面都已經硬的有點發脆了,看來是在干燥的新風空間下被榨干了水分。
三口兩口把橘子塞進嘴里,他嫌棄的看了一眼手指尖沾染的橘子汁,就準備用剛剛擦頭發的白毛巾擦擦手。
搭在肩頭的毛巾還沒等被他拽下來,側面就忽然伸出一只手,飛快的拉過他的手腕,下一秒,梅斯基特僵在原地。
侵染了橘子汁的手指被裹進一個溫熱濕潤的環境,靈巧而粗糙的舌面繞著手指旋轉、伸縮,最后頗有暗示意味的插入指縫,順著手指側方慢慢卷到指腹,最后戀戀不舍的被抽出來。
梅斯基特:……
梅斯基特宕機了。
代號成員呆呆的站在原地,并沒有立刻動手掐死這個輕薄自己的家伙,也沒有嫌棄指尖濕漉漉的觸感,他只是眼睛微微瞪大,嘴也不自覺的張開,好像內心的震撼把他的靈魂變成了一座石雕,讓他的大腦無法指揮神經,做出有效的反應。
“都說了別急嘛。”
萩原研二笑瞇瞇的站起身來,把一瓣新剝好的橘子塞進那微微翹起的唇瓣,柔軟的嫩皮輕輕擠壓便爆開果香濃郁的清爽香氣,另外一半露在外面的橘子瓣猝不及防受到擠壓,也噴涌出清甜的果汁。
萩原研二湊過身去,陰影覆蓋了梅斯基特的雙眼,隱約的紫色從被碎發遮擋的垂順睫毛后方閃爍,看不真切。
慢吞吞的舔舐了幼馴染唇邊的汁水,萩原研二似乎猶嫌不夠,低下頭,舌頭沖進幼馴染的口中,開始席卷、碾壓對方甜美的汁液。
松田陣平眼前的一切恢復了色彩的時候,他已經橫著躺在了床上,幼馴染與他十指相扣,以少見的、略顯強硬的姿態,將他的手但在頭部兩側,同時膝蓋頂開他的雙腿,整個人都結結實實的籠罩在他身上,正在用唇舌奪取他逐漸稀薄的肺部空氣。
他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睫毛或許是觸動了萩原研二的皮膚,對方稍稍后撤,抬起頭,以那種他從沒見過的、富有侵略性的主動眼神看著他。
四目相對,房間里一片安靜,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秒,又或許是幾十分鐘,萩原研二眼神忽然一清,幾乎是刷的一下就跳了起來:“誒,啊,呃,小陣平,你醒了?”
松田陣平慢悠悠的坐起身,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嘴唇,奇怪,感覺都被親麻了,怎么剛才還覺得敏感的驚人?
身體反應非常直觀的表現出了他對于萩原研二的迎合,這時候坐直身體,甚至覺得新換的內褲有點狹窄。
他的冷靜,讓莫名其妙沖動導致這一切的萩原研二本能的心虛。但松田陣平并不是很生氣的樣子,所以萩原研二心虛了三秒,飛快的調整好了情緒,順帶努力壓下讓自己褲子緊繃的不良反應。
他轉身捧起一盤子橘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以一個上供的姿勢將盤子舉過眉毛,老老實實的表示:“松田大人,請吃。”
松田陣平用舌頭頂了頂上顎,他現在嘴唇還麻著,舌頭還酸著,肺部因為缺氧蔓延開細細密密的隱約痛意,看到這橘子……感覺簡直像是在回味什么似的。
這種時候要是目光移開這個橘子,那就說明輸了!
松田陣平伸手抓過上面的那個,直接把橘子整個塞進幼馴染的嘴里:“甜么?”
幼馴染嗚嗚嗚,臉上露出了痛苦面具,好像他塞的不是橘子,而是什么別的玩意。
感覺自己思想越來越不純潔的松田陣平果斷把盤子丟到一邊,抓著幼馴染的肩膀親了上去。
趁著雙方心靈不純潔,不如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三秒鐘后,松田陣平以同樣的痛苦面具縮回床上,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和腦殼都在打鼓:“救命。”
前兩個橘子都那么甜,這個橘子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啊?簡直酸的要死!
本來就酸的腮幫子酸上加酸,猶如雪上加霜,這兩個人的帥氣臉龐同時變成了皺皺巴巴的橘子干,各自倒向一邊,連同房間里的曖昧氣息和身體反應都同時煙消云散。
“你快吐了吧……”
松田陣平一邊眼角抽搐,一邊舉起垃圾桶,讓幼馴染趕緊把這要人命的橘子殘渣吐出來。然而萩原研二氣壯山河的把垃圾桶壓回地面,以慷慨就義的語氣梗著脖子:“噠、噠咩!”
“小陣平你是在蓄意報復我!嘖就是贈據!”
“你舌頭都捋不直了。”
“不聽不聽——”
第158章 光陰 真想穿越到幾年后看看波本的表情……
經過警校組4個人的集體商議, 最后另外三個人決定吧兩天假期的3/4無償捐獻給萩原研二。
鬼冢教官也知道幼馴染這種生物必須黏在一起才能保證活性。所以雖然挨個瞪了一圈眼睛,倒也同意了。還順便允許課程結束后、晚上熄燈前, 其他三個人可以去醫院看望松田陣平,順帶把萩原研二乖乖帶回警校宿舍。
這讓4個人不由得連聲拍馬屁, 同時表示今后要遵守紀律讓教官少操心。
教官:……要是真的能這樣就好了。
除了一大早就溜出門的萩原, 其余人都等下午課程結束后, 帶著晚飯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病房內。
非常壞心的帶著一堆好吃的。
拿著咖喱、壽司、天婦羅、燒鳥、炸茄子、水果拼盤的三個人從門外沖進來, 正好看到湊在一起低頭吃病號餐的幼馴染。
那個距離和姿勢——簡直沒眼看。
總之降谷零不會用這種姿勢給自家幼馴染喂飯。
諸伏景光也不會。
伊達航覺得把現場換成自己和娜塔莉毫無違和。
三個人先是不約而同的表達了嫌棄,然后才湊過去, 讓美食的放射性霸道氣味充斥病房。
松田陣平把嘴里的瘦肉粥咽下去, 沒好氣的抬頭:“我以為只有萩才會這么無聊。”
降谷零得意的仰起頭:“哼, 那你可就把我們想的太高尚了!”
眾人:……
陪著男朋友喝粥的萩原研二偷偷摸摸用所有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嘀咕:“哇哦, 小降谷是被植入了什么小陣平性格插件嗎?”
諸伏景光在一邊偷偷摸摸大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笑起來,降谷零小黑臉變得更黑了。
……
等到藍愛醫生來晚間例行查房的時候, 房間里已經被一片新風系統都一時半會兒去不掉的香味占領了。
她面色立刻變得非常嚴肅, 這位年紀輕輕就坐擁一家私人醫院的女性本來就樣貌英氣干練, 這時候把臉一沉, 頓時喚醒了所有人對醫生的尊敬之心, 連同松田陣平都默默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雞皮串。
目光從那半串香嫩欲滴的烤串一到卷發青年英俊的臉上, 在移到情報販子兼朋友閃著光的紫色眼睛上, 藍愛醫生最終冷漠的后退一步, 看著自己的手表:“我半小時后再來。”
病房門關上,降谷零歪了歪頭:“所以她是對病人吃烤串兒這件事視如無睹的嗎?”
萩原研二叼著壽司含混的回答:“是啊, 病人開銀趴她都見過,放心,藍愛醬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這句話的沖擊力太大, 以至于房間里的另外4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足足好幾秒之后,唯一擁有未婚妻的、靠譜的男人,伊達航先生率先當機立斷的捧起裝著果汁的紙杯:“總之,陣平還是趕緊出院吧。”
“對對對……”
“說的太好了,真不愧是班長!”
“此地不宜久留,陣平,速速回歸警校的懷抱!”
松田陣平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拿起紙杯,5個紙杯重重碰在一起,果汁四濺,邊緣受到擠壓的紙杯形成一個狹長的下窄上寬的弧度,從上空中看。仿佛一朵在水中蕩漾著清波的櫻花。
花蕊如同寶石,堅硬又閃亮,凝聚不散。
——
“說起來,我今天問過教官,警視廳好像已經把昨天的案件定案了。”
雖然同樣都是挨訓,但是警校第一在警校的各個老師和教官面前都還是有那么一點薄面,學習速度飛快的金發青年正在嘗試學習同期來增加自己情報搜集的能力,并且已經有了一點成果。
“具體詳情已經被列入秘密檔案,禁止隨意查閱。而對外公布則是把一切過錯都推給了那個死者。”
松田陣平頂著對面那對幼馴染的目光,若無其事的點點頭:“本來就是他的錯,他可是開了好幾槍。”
卷發青年看起來并不是在撒謊,而且這種沒有前因后果的準確描述,大多數時候都是真實的片段,這一點未來的精英公安和警察們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因此眾人的表情頓時就變得緊張起來。
反倒是松田陣平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大家:“我不是都好好坐在這兒了?你們在緊張什么?”
聲音甚至還帶著笑意。
萩原研二對幼馴染的不解風情雖然早已習慣。但還是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發出嘆氣聲,而對面的降谷零眉頭緊皺:“當然要緊張,他到底是想襲擊警察,還是想襲擊你?雖然這次你沒有受傷,但是下次呢?你總不能24小時睜著眼睛睡覺。”
他還真能,或者說在過去的這幾年里,他差不多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但就算遲鈍如松田陣平,也知道這種話不該說出來,不僅徒惹大家傷心,還會揭開萩那段黑暗的、混亂又飄渺的低谷回憶。
所以他只是笑了一下:“怎么會呢?都說了,我只是被無辜牽連進去的……咱們幾個被牽連接案件里的事情還少嗎?”
對面的幾個人看起來還是擔心,卷發青年歪了歪頭,慢條斯理的把腦袋壓在幼馴染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腦殼側面,萩發出夸張的痛呼聲。于是松田陣平心情很好的開口:“放心啦,你看警視廳都沒有來找我,這件事不會牽連到我這個無辜路人的。”
萩原研二偷偷摸摸的笑,看看大家的眼神啦小陣平,他們相信你才有鬼!
在藍愛醫生再次查房的時限之前,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離開了病房。
因為是難得的自由時間,伊達航準備與在東京留教的娜塔莉小小的約個會,約好了會在晚上再次來醫院把萩帶回宿舍,班長的公信力還是值得信任的,而這對幼馴染正好也有話想要私下說,就結伴先走了。
“「警視廳都沒有來找我」,陣平說這話,是不是在暗示著什么?”
降谷零摸索著下頜:“Hiro,你也注意到了?這件事里他明明全程參與,現在就仿佛光明正大的隱身了,好像有人在包庇他……但就是這樣,他身上的疑點才更多。”
“而陣平不惜主動提起了自己身上的疑點,也要提醒咱們,是不是昨天之后又發生了什么,讓他覺得警惕?”
兩個人說著說著,迎面走過來一對情侶。于是兩人順勢聊起了晚餐,表示下次還去那家燒鳥店打包,他家味道非常不錯,物美價廉……
監控的盲區,天色擦黑,路燈靜謐,四下無人,只有蟲鳴聲陣陣,降谷零忽然感覺有人拽住了自己的手臂。
這對幼馴染本來就處于有些警惕的狀態,此時差點應激的直接動手。在降谷零擊出一拳之前,對方刷的這兩個青年面前亮出了證件:“不要驚慌……”
“東海道人,我是隸屬警察廳的公安。”
——
病房內。
酒足飯飽的二人擠在一張病床上,各自用手機和計算機處理著自己的副業。松田陣平把任務情況寫成一份報告,發給了霍蘭斯潤色,情報販子則兢兢業業地展開今日的兼職活動——給一位妹妹被誘拐的哥哥尋找親人。
合上筆記本的卷發青年抬頭,盯著房門口,稍微提升語調:“你是在那里站崗嗎?”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目光放在推門走進來的中年男人身上,頓時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只是在想,要先邁哪只腳進來,才不會被梅斯基特一槍擊斃。”
中年男人聲音溫和,跟他高大兇惡的長相完全不相符。但他看著松田陣平的目光卻非常愉悅,甚至有些激動。不知道是不是萩原研二的錯覺,對方的眼角甚至閃爍著一絲閃光。
男人注意到他的視線,彬彬有禮的鞠躬:“上條大考,鄙人只是一個與神無少爺有舊的公安……既然我的尸體還沒有陳列在走廊,那么,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話題了吧?”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萩原研二,那意思是:你隨便問。
看來已經打定主意要把一切信息都對萩公開坦白了。
萩原研二于是一臉深沉的跟中年男人握了握手:“你跟我家小陣平有舊?什么舊?那種舊?”
松田陣平:……
——
半年的警校時光,就這么「唰」的一下落下帷幕。
盛夏接近尾聲的時候,朗姆忽然之間銷聲匿跡,雖然他的手下還在孜孜不倦的企圖給梅斯基特找麻煩。但有霍蘭斯這層防護網,真正能找到梅斯基特身上的麻煩約等于零。
松田陣平居然久違地享受了一番悠閑又純凈的校園時光。
跟上輩子一樣,他們在畢業典禮這天遇到了看到鬼冢教官的車子而走過來的佐藤美和子,說起來這位英姿颯爽的女警察好像就是這輛車主人的女兒,他記得這位佐藤警官還有另外一個跟班長關系很好的高木警官后來都是少年偵探團的外掛之一。
松田陣平當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少年心性的隨意驅趕對方,而降谷零卻仍然說出了上一世同樣的話語。
在這個瞬間,卷發青年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這個金發的家伙簡直耀眼的可怕。
禮堂內,萩原研二夸張的撅起嘴:“小陣平眼睛都快黏在小降谷的身上了,完全是一副被耀眼的金色迷暈了的表情呢!雖然Hagi也覺得小降谷說這話的時候身上閃著金光……但是!Hagi!吃醋!”
坐在他身邊的卷發青年,習以為常的把人按進懷里禍害加順毛,降谷零則微微笑了笑,這個滿身正氣的優等生在這種場合下,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害羞,理所當然的仰起頭:“當然了,因為你們都是很好的人,我們有共同的理想,也會為了這個未來而努力,所以我們才會聚在一起。”
被優等生打的直球迎面一記,兩輩子各自都混黑的幼馴染忍不住同時閉上雙眼。
哇——真是超耀眼的——真不愧是降谷零——真想穿越到幾年后看看波本的表情啊——
于是,7年后。
波洛咖啡廳。
清脆的鈴鐺伴隨著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金發青年穿著休閑裝,圍著色澤活潑的圍裙,笑容甜美又溫柔:“歡迎光臨——”
不知不覺已經變成日拋客人萩原刑警和已經統一警備部的卷發大魔王同時露出8顆牙齒的標準笑容:“Hi-Hi-我們又來啦——”
第159章 蝴蝶 制霸警視廳!
說起來非常奇妙, 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事情,發生的順序和時間都跟上輩子差不多。但或許是松田與萩原煽動的蝴蝶翅膀, 許多事情又與上一世截然不同了。
比如坐在咖啡廳內側座位上正對著兩人招手的冰藍色眼睛俊秀男人,他正用多年如一日的招牌溫柔笑容, 看著兩個好友:“松田警官, 萩原警官……感謝兩位今天能賞臉跟我來吃飯, 請務必讓我好好感謝兩位警官在上周的搶劫案中對我的照顧。”
介紹一下, 這是正在跟毛利小五郎搶生意的、關東地區都很出名的「音樂家偵探」,川野影。①
傳說中, 他是會在案發現場彈一首貝斯, 撥弄的琴弦流淌在血流不止的恐怖地帶, 撫平人們心中的創傷, 當他將琴包重新整理好的時候,就是他開始推理的時刻。
他有著大海一樣清澈憂郁的眼神, 和仁慈又溫柔的笑容, 比起偵探, 他更像是一個詩人——但或許他天生就是詩人, 每一個音樂家都是用音樂來描繪未來的傳世詩人。
每次想起這個稱號, 松田陣平嘴角的笑容就有點無法控制, 不過他也并不需要控制, 反正這里是波洛咖啡廳:“呦, 憂郁詩人,有沒有什么新作?”
然后又看向操作臺內, 對笑容開朗又溫柔的波本aka安室透一招手:“安室,招牌咖喱飯,萩要吃西紅柿肉醬意面, 再加兩杯果汁!”
諸伏景光一低頭,他對于同期的調侃已經非常淡定的脫敏。但是每次看到被調侃的zero,還是忍不住露出笑容——啊,zero看起來想直接把手里的菜刀丟到陣平的腦袋上呢!
真可愛啊,他的同期們(濾鏡十八層。)
萩原研二笑嘻嘻坐在他面前,看了一眼立在旁邊的琴包,一看這個厚度就知道里面除了貝斯,大概率還有一把冷光閃閃的狙擊槍。
啊,今天是冷面殺手蘇格蘭呢,萩原研二了然。然后他果然聽見自己的幼馴染理直氣壯的指使:“萩,幫我拿調料,再帶一盤小蛋糕。”
“嗨嗨——”
萩原研二欣欣然的站起身來,然后梅斯基特和蘇格蘭就飛快的交換了一下任務數據。
真的非常迅速,反正真正的任務數據他們兩個早就利用萩松暗中構建的秘密聯絡網址交換過情報了。
現在之所以還要專門來波本的地盤交接,一是BOSS覺得上周的共同人質經歷。可以讓梅斯基特與蘇格蘭光明正大的打好關系,而是萩以前就建議他們做戲要做足,萬一被有心人(比如組織的老大&老二)觀察到他們沒有聯絡卻互通消息,那就可能要懷疑他們之間會有什么更深一層的聯系了。
把一張紙條塞進咖喱飯的盤子下面,在萩原研二悠哉捧著小蛋糕的身影之后,降谷零端來了食物和果汁,順便用服務生的迷人聲線介紹:“今天的果汁本店新推出的口味哦,希望兩位警官和偵探能給予點評和反饋呢。如果有任何的意見建議,請務必及時告知給我,我們會盡快改進的——”
降谷零每說一句話,松田陣平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一分,到后來,基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諷了,降谷零捏著餐盤的力度開始加重,萩原研二看完了戲,這才意猶未盡開始緩和氣氛:“多謝小安室啦,小陣平,快點嘗嘗新品,哇,好好喝誒——”
這是喝了一口的感想。
松田陣平與降谷零對視了幾秒,電閃雷鳴陰云密布的氣氛中,一個小腦袋悄悄從桌邊冒出來。
“哇,安室哥哥又在和松田警官吵架了……”
萩原研二的目光從男朋友英俊非凡的臉上扯下來,轉頭,偷偷摸摸的對還沒有桌子高的柯南小朋友點頭:“是啊,不知道為什么,小陣平和小安室就是看對方不順眼呢,是天生的氣場不和嘛?”
柯南推了推正在反光的眼睛,正準備說什么,身后又傳來另一個童稚甜美的女孩聲線:“啊!我懂我懂!這就是相愛相殺!”
……
整個咖啡廳內頓時變得安靜了。
精密的近乎詭異的餐廳內,另一個小少年的聲音響起:“啊啊啊,步美!不能這么說,Hagi哥哥看起來要碎了啦!”
短發的俏麗小女孩瞪圓了眼睛,捂住嘴巴,隨后眼前出現了萩原警官放大的俊臉,那雙眼睛像是陽光下葡萄園中最絢麗的兩顆,透潤發光:“Hagi,要碎了哦。”
步美:……好帥。
“就算是真心實意稱贊人家英俊的臉,也沒辦法彌補人家被傷害的心靈哦!”
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把話說出口的小女孩捂住了臉,臉蛋紅紅的后退兩步。
靠譜的未成年柯南只好在關鍵時候硬著頭皮頂上,開始了魔法吟唱:“研二哥哥……你跟松田警官天下第一好,全世界都知道!”
另外三個小鬼頭立刻用力點頭,下巴都快在空氣中掠出殘影。
降谷零繞過氣呼呼的同期,半蹲在小孩們的面前:“而我,安室透,跟松田陣平完、全、不、熟!我們不、熟!”
松田陣平發出超大聲的嗤笑,并翻了個白眼,順便還用勺子攪了攪自己的咖喱飯:“是啊,我一會兒吃完了飯就要心臟驟停了,記得出警的時候先把這個裝模作樣的金色頭發抓起來,絕對是他下的毒!”
安室透斯斯文文的一笑,看起來依然溫柔又陽光。但不知怎么回事,少年偵探團卻從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一絲寒意。
金發青年轉過頭,正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忽然餐廳的角落里傳來「啪」的一聲巨響。
松田陣平表情一頓,跟幼馴染幾乎同時把視線落在了柯南他身上,然后才移向聲源發聲的位置。
“啊——”
“死人啦——”
幾秒鐘后,餐廳內同時傳來好幾個人的尖叫聲,從未路過的行人吃驚的睜大了嘴巴,剛從樓上溜達著下樓準備去調查吸引委托的毛利小五郎腳下一滑,嘰里咕嚕的摔下樓梯去。
——
黃昏,警視廳。
有毛利小五郎大弟子以及音樂家偵探兩個人在,現場的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很快完成了光速出警的案件調查。
柯南與少年偵探團到警視廳寫完了筆錄,降谷零當仁不讓的要送他回毛利偵探事務所。
諸伏景光跟著一起出門,休假中的萩原警部和松田警視勾肩搭背走在柯南的身邊,松田陣平看著這幾個小鬼頭,忽然問:“你們今天怎么缺員了?”
萩原研二點點頭,側身揉著柯南的頭發:“哀醬最近都沒有來波洛咖啡廳呢,步美醬說她最近經常感冒,是身體不好嗎?”
柯南揚起可愛臉龐,用那種明知他在裝嫩但又被萌的心里發癢的聲線甜甜的說道:“不是的!灰原只是最近沉迷于網絡,經常偷偷熬夜,身體素質下降,白天也沒什么精神罷了!”
“沒事的話那就太好了,感覺很久都沒有見到哀醬了呢,真讓研二哥哥擔心,下次休假的時候,我和小陣平去看看他吧!”
小孩推了推眼鏡,大約停頓了一秒,萩原研二又笑著搖搖頭,“不過,那孩子好像特別害怕小陣平呢,還是不要帶這個家伙去了。要是嚇的哀醬病情更嚴重就麻煩了呢!”
因為金發的同期在臥底期間晉升較慢的緣故,被警視廳和組織雙方培植、暫時成為5人組中職位最高、制霸警備部尤其是警備第1課的松田陣平懶洋洋的把手從口袋里抽出來,無聊且無奈的看了一眼暗中逗人的幼馴染。
萩原研二在警校畢業之后,一開始還是決定跟著松田陣平去了□□處理班。
倒也不是非要一條路走的黑的要跟男朋友黏在一起。而是松田陣平跟他講了上輩子遇到的那起定時后又重開的爆炸案。
對于松田陣平來說,那是上輩子的萩黑化的起點,而知道系統存在的萩原研二都仿佛明白了,為什么上輩子的自己精神會被控制到那種程度。
那種等級的爆炸,整層樓的隊員除了松田陣平死里逃生,沒有一個活下來的——那松田陣平可能也死了。
出賣自己的靈魂救小陣平,這個選擇放在萩原研二的面前。即使是設想,他也會覺得無比痛苦。如果讓上輩子的松田陣平自己來選,或許他也會痛快的選擇死亡。
但是上一世的自己,恐怕根本不知道為了幼馴染而任由系統增加支配權后,面臨的將會是長達7年的雙人地獄。
話說回來,解決了那個罪魁禍首的炸彈犯后,萩原研二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轉去了刑事部,他毋庸置疑是喜歡機械和炸彈的。但是與人交往、從蛛絲馬跡之中看穿真相,那種敏銳的觀察力,才更像是他的獨有天賦。
他天生適合探索、破案。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畢業之后就照例(不對),不出乎意料的音訊全無,直到兩年多以后才突然發來聯絡。
知道這兩個人肯定又被派到組織去臥底的松田陣平忍不住嘆氣。但讓他欣慰的是,之后他聯系了上條大考,得到了蘇格蘭和波本現在同樣都隸屬于警察廳的消息。
“你是組織、是BOS任的代號成員,這種信任,是他們不管拿到多少功勛和成績,都永遠都難以企及的,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他們的狀況。”
上條大考當時目光灼灼的看著卷發青年,聲音非常認真:“這是我的獨斷,但我相信你。”
聽到這番話的松田陣平真實的松了口氣。
也就是說,蘇格蘭不會再因為警視廳公安部的機密泄露事件而暴露臥底身份,導致生死危機。
5人組有三個人都是酒的壯觀場面,真的很壯觀,況且另外兩個人里,其中某人上輩子也是一瓶酒,還是貨真價實的那種。
想到這,不僅讓人感覺到了兩世都清白無瑕的班長高潔的靈魂珍貴之處,也讓松田陣平有點想笑。
而在最近,總是在兇殺案現場遇柯南、少年偵探團和毛利小五郎等人碰面的萩原研二忽然告知松田陣平——他懷疑那個叫做灰原哀的小孩子,或許與組織有關系。
第160章 雪莉 神秘主義情報販子就要揍人了!……
“人體實驗?”
“試管嬰兒?”
“組織成員的后代?”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嘰嘰咕咕的說著, 兩個人又紛紛搖頭,否定了這些想法。
“兩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金發臥底敲了敲邊幾的大理石桌面,“好像你們就已經認定了灰原哀一定與組織有關系?”
梅斯基特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一臉不解的歪頭:“萩都說了有關系。”
他家萩怎么會胡說呢?他說有那就肯定有!
降谷零頂著兩個好友的的凝視,安靜的點頭:“好, 那么我們就以她與組織有關系為前提, 來判斷她的真實身份……萩, 說出你的依據吧。”
萩原研二眼底帶上了笑意。
最初進入組織的zero和hiro, 分別用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加入組織、獲得代號后,被上條管理官暗示聯絡松田的時候, 那兩個人是非常驚訝的。
三個代號成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松田陣平甚至覺得自己沒準會被懷疑的試探。
然而最終, 在那個隱秘的安全屋內,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心痛的看著他,問他, 是在大學失蹤后的事么?
這讓松田陣平差點在那種氛圍下笑出聲來。
當然, 這絕不是嘲笑, 而是對于同期們的關懷而開心, 松田陣平想起上輩子的事情, 恍惚響, 原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
他沒有按照上條的建議, 含混的打太極, 他在官方的檔案,其實確實是在他失蹤后的那一年建立的, 但卻不是在公安。
這些說起來就要涉及到他在美國的那段時光,梅斯基特那段混沌的過去,手上沾染的鮮血……他不愿意細講。所以公安內除了上條和少數高層, 連萩都不知道他與FBI的關系。
但他直接把自己年幼時就被組織盯上,加入組織十幾年的事都說了。
沒有失去一切的降谷零暫時還沒有上輩子29歲時的狡詐多疑,他與諸伏景光聽到這件事,最先表現出來的是震驚。
他們沒表現出太過激烈的情緒,所以松田甚至還挺欣慰的,心想臥底生涯確實殘酷。但兩個好友都已經變得更加成熟了——直到萩從內室走出來,告訴他降谷零在小樹林揍了大樹一拳,看起來簡直要氣死了,景老板則陰沉的像是要殺人,超級可怕。
別問萩怎么知道的,他是無所不知的情報販子。
把手里的望遠鏡放到一邊的萩原研二擠到男朋友身邊坐下,兩個人黏糊了一會,松田陣平才輕輕嘆了口氣:“咱們認識他們兩輩子了,他們卻只跟咱們相處了幾個月……他們能相信我,其實我很高興。”
抱著幼馴染蹭他卷毛的萩原研二理所應當的仰起頭:“怎么會有人不相信小陣平呢?不存在的,小陣平就是道,小陣平就是理!”
雖然明知道這家伙在插科打諢,松田陣平復雜的心情還是被開解了。
他不是道也不是理,他主宰不了這個世界,更不要說妄想就此改變同期們的命運。
能讓他們都活著,本身就已經足夠難了。
——
萩原研二在安全屋內開始給兩個人講述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懷疑。
“自從認識柯南醬開始,136天來,我一共處理過與少年偵探團有關的案件共57起。”
這話說完,房間里頓時一片安靜。
“真想讓鬼冢教官來看看真正的惹禍精圣體是長什么樣。”
警校時代最能惹事生非的梅斯基特這么評價,而身為他同伴的降谷零則一臉贊同的點頭。
萩原研二差點笑出聲來:“哈哈哈……把話題轉回來,在這些案件中,小陣平、小降谷、小諸伏在場的時候,大概占據了一半。”
降谷零立刻嚴肅的否認:“這其中80%都是你家陣平,不要把我和Hiro加進去。”
萩原研二艱難的忍著笑:“還有別的組織成員啦,總之,主要是組織成員在場的時候,哀醬就總是會表現出有些不舒服的狀態,就好像對組織成員的氣場過敏那樣。”
降谷零再次嚴正聲明:“最近不會了,哀躲的是你們。”
他補充道:“主要是梅斯基特和蘇格蘭。”
跟他和藹可親的波本有什么關系!
松田陣平咬牙切齒的走過去,把金發的混蛋撂倒在沙發上,使用指關節鉆太陽穴這樣殘忍的刑訊方法迫使狡詐的波本,閉上那張欠揍的嘴:“你這家伙——關于哀醬,你是不是隱藏了什么?”
雖然他們日常會互通消息,但蘇格蘭是行動組的人,歸地位逐漸升高甚至進入組織高層的琴酒管,梅斯基特是boss的直屬,跟研究部那邊比較親近,朗姆掌控了大部分的情報組,是挖掘波本的「伯樂」。
也就是說,在「安室透」沒有到波洛咖啡廳打工之前,他們其實見面的次數并不多,跟蘇格蘭就更少了。
降谷零當了這么多年臥底,不像某個千年如一日的幼稚卷毛,性格已經穩重多了,他沒有起身就跟對方打一架,而且就是這個姿勢對萩原研二告狀:“你也不管管你男朋友?”
萩原研二撲上來限制住他的行動:“小陣平!我來幫你!”
降谷零:……
這些人啊,工作的時候一點都不嚴肅!
要是自己的下屬,那一定都要抓起來寫檢討!
奈何,零組的話事人雖然手握大權。但目前還管不到松田陣平的頭上,于是被一對幼馴染輪流折騰后,只能老老實實的交代自己掌握的線索:“組織的一個非常核心的代號成員,雪莉,她是BOSS非常看重的某個神秘實驗的負責人,于兩個多月前叛逃——”
他從手機里翻了翻,找出雪莉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就是她。”
茶褐色短發的小女孩,冰藍色的眼睛,幼馴染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吃驚之色。
“她長得……好像哀醬啊。”
在這兩個人說出更多離譜的推測之前,降谷零趕緊強調:“今年18歲。”
正想問哀醬是不是這個雪莉女兒的幼馴染同時閉嘴。
波本雙腿交迭,似笑非笑的看著卷發同期:“說起來我還想知道呢……梅斯基特,你作為組織top級別的工程師,你居然沒有見過雪莉么?要知道,別說貝爾摩德對雪莉深惡痛絕,就算是琴酒也明顯對雪莉很熟悉。”
梅斯基特楞了一下,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另外兩個人敏銳的察覺到了,萩原研二歪著腦袋,降谷零也不再擺出冷艷高貴,幾乎同時追問:“你想起什么了?”
松田陣平卻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起降谷零的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女孩,沉思了一會,隨后發出一聲輕微的呼氣聲。
“雪莉……原來她就是雪莉,原來雪莉是她。”
把手機丟回給降谷零,松田陣平忽然站起身:“BOSS要殺她?”
降谷零抬起頭,安靜的搖頭:“不,他想抓雪莉回去……但是雪莉已經死了。”
松田陣平渾身一震,兩人看到他的拳頭驟然攥緊,降谷零趕緊補充:“在組織的眼里應該是這樣。”
萩原研二忍不住嘆氣,抓狂的抓著同期搖晃:“你說話不要大喘氣啊把小陣平嚇的當場變態我們會被殺掉的啊——”
降谷零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松田陣平沒好氣的每人送一個白眼:“我早就能完美控制變態時間了好么?別說的我好像是什么雙重人格的真變態一樣啊!萩!我說的就是你!”
被男朋友拖走毆打的萩原研二顫顫巍巍的向同期伸出求救的爪爪,金發同期一臉正氣的坐直:“安心去吧,我也不敢招惹變態啊!”
“啊——”
把假裝昏倒的男人丟到沙發上,松田沒好氣的坐在前方,把長條的男朋友當腰枕一靠,舒了口氣:“貝爾摩德和琴酒也認為她死了,對吧?”
降谷零點點頭,猶豫了一下,他又把自己與雪莉的淵源都告知了對方。
松田看起來是知道什么的樣子,全盤托出交換信息,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她就是你一直尋找的女醫生的小女兒?”
這下子,別說松田陣平,就算是裝死的萩原研二也立刻原地復活了,兩雙眼睛瞪得像銅鈴。
梅斯基特又若有所思:“啊,萊伊……赤井秀一的女朋友,之前被琴酒滅口的女人,叫宮野明美,宮野志保……原來如此。”
上輩子那個長發的狙擊手,其實就是FBI這件事,他還是這輩子在美國的時候才發現的。
說起來,那是他21歲時候的事,還是茱蒂帶他見了那個男人。
松田陣平有點心虛的看了一眼降谷零,對方聽見赤井秀一的名字,倒是沒有特別激動,跟上輩子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景老板沒有出事吧?
不過能讓波本產生情緒波動,露出復雜的不爽和在意,這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吧!難道真的有人天生就氣場不和?
卷發青年的臉色變幻莫測,波本等了一分鐘,終于忍不住語氣陰嗖嗖的揉了揉拳頭:“梅斯基特,關于雪莉,還有明美和赤井,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再不說,神秘主義情報販子就要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