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婭提著她的行李進入門廊。

    這棟聯排小樓的前花園面積很小，礫石小徑左邊種了一排冬青。右側擺放了兩株月桂和花園椅，一盞小型園藝燈泛著暖黃色的光。

    艾麗婭打開白色的鐵門，隨手把行李放在玄關柜上。她仔細地上下轉了一圈，認真查看每個房間，確認是否有攝像頭，或者竊聽器。

    這也是離開哥譚前杰森教她的內容。

    好在這棟房子很干凈。

    她放心地跳進沙發里，攤了一會。頭頂上的枝形吊燈映在眼底。

    陌生的天花板。

    艾麗婭先掏出了海藻手機。新版本的“哥譚打工助手”已經更新完成。一打開app，就彈出一個公告。

    【親愛的工魷，感謝您的耐心等候。哥譚打工助手更新完畢。以下是本次更新內容：

    1.主線任務優化。根據熱心工魷反饋，主線任務設置太過僵硬，影響推進。本次更新后，主線任務將只用于提示大型打工活動，同時會增加更多積分獲取方式。

    2.新增人物系統。根據數據收集，新增人物圖譜，包含108位超級反派。通過打卡解鎖人物卡片，獲得積分。

    3.商城道具上新。根據解鎖后的地圖，商城新增大量實用道具。

    4.道具適用范圍優化。解決部分道具只能在哥譚市使用的問題，優化后的說明已在商城更新。】

    艾麗婭訝異地換了個姿勢。她快速瀏覽完叉掉彈窗，果然看到導航欄多了一個“人物”。

    人物頁面還是一排排灰色人物剪影。看來艾麗婭之前遇到的反派不在里面，又或者只算更新后再遇到的反派。

    既然是超級反派，在哥譚活動的應該會在論壇里提到。艾麗婭將這事按下，打算之后去論壇查一些情報，再去聯系杰森。

    想到杰森，就想起那個通訊器。她在飛機上無聊的時候發了很多條消息，卻沒有收到任何回復。聯想到更新公告所說的道具使用范圍優化——

    艾麗婭趕緊打開商城，忽略掉一排排新道具，直直地拉到最底下。灰色的已購買圖標里，她找到那個通訊器，點開使用說明。

    這次倒有了補充條例，卻讓看清后的艾麗婭臉色一黑。

    【通訊器：隊魷間的意念交流通訊工具，無延遲，支持表情包、顏表情，可與任務坐標聯動。

    注意事項：

    1.只能綁定一位隊魷。

    2.只能在哥譚市內免費使用。

    3.哥譚市外，地球內使用，1積分/條，包含隊魷費用。

    4.哥譚市外，地球外部使用，3積分/條，包含隊魷費用。】

    奸商！

    她還以為頂多是更新期間不能使用，沒想到是哥譚外付費使用。1積分/條看起來便宜，一想到她和杰森每天的使用量就知道，如果還繼續把它當成聊天軟件，每天的花銷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是她甚至沒和杰森加上聯系方式。艾麗婭想起來。

    她不太喜歡需要手動去找到人類手機，而杰森說他沒法改造成墨水。所以他們一直用通訊器聊天，沒有電話，也沒有snapchat和whatapp。[1]

    希望萬能的杰森能盡快意識到這點，然后查到她的手機號。

    艾麗婭又換了個姿勢。這次是躺在沙發上，雙手拿著海藻手機。綠色藻葉剛好擋住燈光，她繼續研究其他地方。

    難得無所事事了一天。

    直到晚上，艾麗婭終于收到了來自喪鐘的短信。

    [今天晚上九點到加里森酒吧，會有兩個女人來帶你。周五七點晚上去梅爾頓街10號。——威爾遜]

    現在是八點十五分。

    艾麗婭冷靜地關掉界面，開始谷歌地圖搜索導航“加里森酒館”。

    還好，走路過去只要半個小時。

    想起紅頭罩的摩托和雪佛蘭，艾麗婭可悲地發現她已經被哥譚腐蝕了。

    一切都是紅頭罩的陰謀！

    伯明翰是艾麗婭來到的第二個人類城市。夜晚下起了微涼的小雨，艾麗婭走在反光的街道上，為這熟悉的場景忍不住發笑。

    真奇怪，人類的世界好多雨。她一開始以為是哥譚的問題，現在才發現其他城市也一樣。

    加里森酒吧隱藏在工業區的一隅，旁邊是幾棟紅磚建筑，看起來像是什么東西的倉庫。

    艾麗婭站在這處街角的梧桐樹下，地面上鋪著厚厚的落葉。對面的酒吧門頭掛著低調的鐵藝招牌：

    “garrisonpubest.1901”。

    門口沒有安保，透過玻璃門能看到里面深色的實木吧臺和棕色的皮革沙發。人不多，似乎都在安靜地自顧自喝著酒。

    艾麗婭雙手握在鐵藝雕花門把手上，往里推開。一時間酒吧里的人都看向她。

    角落里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情侶，吧臺椅上醉眼迷蒙的中年人，筆記本電腦前敲敲打打的學生……幾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動，默不作聲地觀察她。酒吧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黑膠唱片徐徐地播著音樂。

    酒保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馬甲，戴著灰色八角帽。他停下擦拭玻璃杯的手，冰藍色的眼睛與艾麗婭對視。他漫不經心的話打破了寂靜：“要來一杯起泡酒嗎？小姐。”

    艾麗婭搖頭。她無視了那些人的舉動，站在原地不動，自我介紹道：“我是艾麗婭·威爾遜。”

    “晚上好，艾麗婭。”吧臺角落坐著的女人側身說。她是剛剛幾個沒動作的人之一，從艾麗婭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一頭漂亮的及腰大波浪。等她轉身了，能看清正臉，艾麗婭便從心里小小地哇了一聲。

    這應該是她見過最有“大人感”的女人。

    她披著一件黑色風衣，側身坐在吧臺椅上，棕色長卷發柔順地被她撥弄到左側，露出艷麗的眉眼；她朝艾麗婭招手示意，俏皮地眨眼。

    “來這里，艾麗婭。”她的聲音相當磁性，和成熟。

    艾麗婭乖巧地過去，坐在她身側。鼻尖能聞到香水的味道，像馥郁的玫瑰。

    “我是維奧萊特·謝爾比。很高興認識你，艾麗婭，想喝點什么嗎？”

    艾麗婭注意到維奧萊特握著威士忌杯子的手，食指帶著一枚藍寶石戒指，每根指尖都涂了紅色美甲。

    艾麗婭思索兩秒，問：“有沒有蘋果味的起泡酒？”

    維奧萊特笑了：“還是個小姑娘呢。”她朝酒保招手，提高聲音：“給她調一杯蘋果味的酒，度數低一點。”

    酒保沖艾麗婭友善地點頭，從柜子里拿出三瓶酒，眼花繚亂地開始調制。末了，他將一杯盛著漸變綠色液體的玻璃杯推向她。

    艾麗婭接過，在手里轉了一圈，拔掉裝飾用的一小根百里香。她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小口。

    她的神情放松下來，朝維奧萊特點頭。非常有趣的味道，青蘋果味里夾雜著青草味、奶油味、開心果味、檸檬味，清甜又豐富。[2]

    “看來你很滿意。”維奧萊特說。

    “等會我想要這杯酒的配方，可以嗎？”艾麗婭想要之后給杰森，他會一點調酒。

    “當然。那我們進入正題了？”維奧萊特端起手邊的威士忌與她碰杯。

    玻璃杯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艾麗婭環顧四周，發現酒吧在剛剛已經清場了。酒保正放回那些工具，他向艾麗婭點頭致意，走入酒吧后廚離開。

    這時候再回去看維奧萊特，換做別人一定都會有所動搖。而艾麗婭只是理所當然地想：不愧是喪鐘推薦的地方。

    她神色沒什么變化，只是應了一聲，等待維奧萊特繼續說下去。

    不愧是喪鐘的養女。維奧萊特暗自吃驚，眼前的女孩乍一看嬌小可愛，但那雙玻璃似的綠眼睛鋒利得像個兵器。她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起了個頭。

    “不知道你對謝爾比家了解多少？”

    完全不知道。艾麗婭想。她今天只查了一些伯明翰的旅游地點和美食。

    維奧萊特也不在意她的沉默，簡單地先介紹自己的家族。

    “謝爾比在一戰后靠賭馬發家。當時的當家人湯米·謝爾比，帶著謝爾比家擴張，慢慢走出伯明翰，生意也從英國到了美國、東亞。”維奧萊特慢慢說道，她一直注意著艾麗婭的表情，可惜看不出什么。

    真是厲害，光看外表那么年輕。

    維奧萊特對接下來的事更加放心了。“我們現在掌握了英國35%的珠寶生意和生產，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她笑了一下，“當年的湯米·謝爾比還是‘剃刀黨’的話事人，現在的謝爾比家已經慢慢轉型，我們主要做軍火生意。”

    艾麗婭點點頭。她覺得這應該是喪鐘過來的原因。交易軍火順便把自己帶來打架。

    果然，維奧萊特終于說到她的任務信息：“伯明翰的一些幫派不滿于我們的一家獨大很久了。這次他們打算聯合起來偷襲我們的地盤，最好搗毀我們的珠寶工坊。這件事很重要，我們的大部分人手在倫敦和薩拉熱窩脫不開身，伯明翰本地只留了一小部分。”

    他們想讓我作幫手。艾麗婭點頭，心里想道，這得多少積分？她表面不露聲色，只是追問：“時間和地點？”

    “這周六晚上十一點，就在這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