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晴天在睡夢中隱約聽到外界有人聲交談,內容奇奇怪怪的,諸如“不是你夫人嗎?”“你倆做到哪一步了?”“外面傳言說……鴛鴦浴啊……”“不愧是你啊宿儺,要不就不開葷,要不就玩這么花”之類的。
還有幸災樂禍的“你看吧現在好了,人生病了心疼的還得是你”“不溫柔的男人不配有夫人”之類的, 最后都被一句不耐煩的“滾”趕了出去。
晴天總覺得那語氣輕浮的聲音很耳熟,還有一位從未聽過的女士的聲音,他本就在做夢,夢境跟曾經看過的畫面交織,又被耳邊的聲音擾亂,他混亂的厲害,眉頭蹙的愈發緊,渾身滾燙的像要著火了般。
好難受……
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那個晴天,那個時候,像“他”感受到了他的悲傷一般,晴天也窺探到了“他”的內心, 那里是……更漆黑的深淵, 更深層的痛苦,更多次的, 告別。
恨意從來都是愛的另一面, 二者皆是最扭曲的詛咒,晴天既困在愛中,又困在恨中,一顆心滾燙燙的煎熬。
“嗯……熱……”
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夢境的原因,晴天蜷縮著,身上出了一層汗。
迷迷糊糊中他囈語了幾句,轉過身平躺,手胡亂的把壓在身上的被子推開,滿室的藍色蝴蝶四下飛起。
被子敞開后,他還是覺得熱,昏昏沉沉中又去拉衣服。
身上這件和服是湯屋那邊的人準備的,紅色的底色,衣擺和袖子處有燙金的花草紋路,樣式繁復迤邐,被少年干凈清瘦的身軀撐的明艷萬分。
衣擺開叉處露出了一雙蒼白筆直的腿,被子半遮半掩的蓋了一半,腰被金色的腰帶纏繞,細窄的好似一只手就能摁住。
衣領被他自己拉開了不少,奶.白色緊致漂亮的肌肉線條隨著略微急促的呼吸起伏,薄汗像露珠似的點綴在上面。
晴天一只手難受的搭在額頭上,另一只手無意識的勾著衣領,飛起的蝴蝶重新落回到他身上,伸展著卷曲的口器想要品嘗,下一瞬就被一只手腕上有著黑色紋路的手揮開。
在趕走了那兩位后,宿儺按照他倆說的,讓里梅送來了冰水和毛巾,打算替晴天擦一擦身體降溫。
他浸濕擰干毛巾的功夫,身后傳來動靜,一回頭,沒想到這小鬼竟然就把被子掀開了,因為發熱臉上一片緋色,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美味。
宿儺抵了抵發癢的犬齒,在床邊坐下,傾身過去用冰涼的毛巾擦拭,先是額頭,隨后是臉頰。
手隔著毛巾游走到晴天鎖骨時,宿儺喉結滾了滾,眼眸瞬間晦暗了不少。
指尖也像是被晴天的溫度傳染一般,滾燙燙的。
“嘖,”宿儺頭一回伺候人,沒想到最大的考驗竟然是他自己。
這小鬼這么一副美味又欠.操的樣子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他竟然只能看不能吃?
開什么玩笑,老子要隨心所欲!
想是這么想,傳言里災厄級別的詛咒實際上也只是撇著嘴角,默默的用濕毛巾替床上的人擦拭了遍身體。
擦完后本著“眼不見*巴不硬”的想法,他順手又幫晴天把被子蓋了回去,起身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氣,誰知道才蓋好的被子這次被晴天一腳踢開了。
宿儺:“……”
“臭小鬼……”
宿儺重新在床邊坐下來,警告似的捏了捏晴天的臉:“再亂動,我可就不管你了。”
“嗯……”晴天皺著眉難受的吭了聲,掐在他臉上的手立馬放開。
他感覺身上剛涼爽了一會兒,又熱起來,身上被軟乎乎的東西蓋上,熱得他透不過氣,所以用腳蹬開了,隨即便聞到了很好聞的氣息。
這氣息入睡前就縈繞在他周圍,這會兒漿果的甜香更加濃郁,他認得這氣味,咽了咽口水,無意識的呢喃:“……宿儺……好吃……”
夢里的畫面也恰好切換到了一塊流著櫻桃醬的蛋糕上,他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濃郁的香氣在嘴里化開,晴天吃的十分滿足。
這在某位詛咒眼中,簡直就是邀約。
宿儺本來良心就不多,這下更加肆無忌憚。
從剛才起就一直很想親吻的詛咒壓低身子,偏過頭,含住了那剛剛叫過自己名字的唇瓣,輕輕的咬了咬,又用舌尖安撫似的舔舔。
“這個才更好吃吧~”他低聲反駁。
昏睡中的人比平時還要好攻占,舌尖輕輕一抵就能撬開嘴,任他索取,也不會對他的話又任何的意見。
大概是發熱的原因,晴天口腔的溫度很高,整個人也燙燙的,宿儺不由的生出一種要被他融化的錯覺,舒服的忍不住低喘了聲。
好在沒有真的被融化,只是一番親吻下來,兩人的嘴角都凌亂不堪,嫣紅一片,瑩潤的色澤一直流淌到脖頸。
宿儺低頭,緩緩往下退,晴天眼睫顫了顫,睡夢中感覺身體變得很奇怪,像有無數的電流一陣陣襲過,帶來酥酥麻麻像小螞蟻啃噬的感覺,癢癢的特別有存在感,以至于他眼前錯綜復雜的畫面和濃稠似墨的悲傷都在褪去,另一種旎軟的濕潤涌來。
這些感覺誠實的反應在身軀上,落入了宿儺的眼中。
這是最好的反饋,粉發的詛咒愉悅的瞇起紅眸,伸出滾燙的舌頭,緩緩舔過。
晴天的腰瞬間向上弓起,身上的皮膚變得快和衣服一樣紅,“嗯呃……”他低呼了聲,無意識的繃緊了腹肌。
好燙,被包裹住的感覺傳來,晴天想躲,剛一動薄嫩的皮膚就會被尖牙碰到,疼痛和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轉瞬就把他淹沒,推著他從噩夢中蘇醒。
醒來的一瞬間,人還是懵的,視線的缺失令他無法第一時間判斷自己在哪,恍惚中還以為這里是灰熊山,然而體感很溫暖,更像是在室內。
晴天習慣性的睜開眼,入目是漆黑的,他習慣了這種黑暗,只是睡的迷糊夢境的碎片還在腦海中飄蕩,他還沒完全醒神。
蝴蝶停在眼睛附近,偶爾煽動的翅膀會掃過鼻梁,有一些癢,身上也發軟般使不上力。
晴天確定自己已經醒了,耳邊有黏膩的水聲響起,夢中感受到的那些奇怪又舒爽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突然放大了數倍的侵襲全身。
“唔~”
一聲變了調的破碎的呼吸聲自他喉間溢出,和另一道沙啞難抑的低喘混在一塊,晴天怔愣了一下才循著聲音低頭看去,腦子“嗡”的一下離家出走了。
哈?
這是噩夢吧?不然怎么會一醒來就看到宿儺在……
吃……
啊啊啊啊啊! ! !
我瘋了?
還是他瘋了? ! !
晴天呆住,看到宿儺的光影撩起眸子,眼里滿是捉狹又惡劣的笑意,當著他的面,故意發出了聲響,含糊不清道:“醒了?……這個反應……很有趣呢~”
像做了場噩夢,醒來看到了另一場噩夢,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繃緊的身體就打著顫的,自發的往上頂,哈,實在有趣~
無論是表情還是別的,“你放心,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宿儺說著,頭埋的更深了。
下一瞬他后腦勺被人扣住,晴天的手指插.進宿儺的發間,震驚到語無倫次:“你你你瘋了?!怎么能……快……等等,里、里梅呢?嗚……”
“你還有功夫想里梅?”
話語被冷冽的打斷,晴天:……
要命了,這下是真的……
不想停下來了。
……
“我看看,體溫降了沒?”
好半天后,宿儺盤腿坐在床上,看著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的晴天,忍著笑問。
被子里悶悶的傳來一句“好了,別煩我!”
兇巴巴的,看起來不想理他。
他索性躺下直接連人帶被子抱進懷里:“不悶嗎?”
沒人回他,他想了想,又問:“生氣了?”
還是沒人回。
靜默幾秒,宿儺重新坐起來,偏著腦袋思索:“為什么生氣?你剛才明明都按著我的腦袋往下壓了……我覺得你應該不討厭才對。”
“還是說……因為你的嘴被弄腫了?”
持續的沉默中宿儺兩手一攤,壞笑道:“總不會是因為我讓你咽……”
“嘭!”
如他所料,剛才還把自己裹著的人下一秒彈起來,以一副要捂死他的架勢,連人帶被子撲過來,惡狠狠呲出小犬齒:“你不說話是不是會死?!”
臉是紅透了的,嘴角是暈出了一片紅腫的,口腔里是殘留的淺淡的漿果香氣,人是氣的炸毛了的。
宿儺順勢接住他,抬起手貼住晴天的額頭。
“真的降了……”摸著沒有像個小火爐了。
他還挺意外,其實最開始就有想過,這小鬼的自愈方式很特殊,這樣會不會也是種補充,沒想到真有效果。
宿儺咧著嘴角,空著的手把人往懷里撈,繼續提議:“既然真的有效,那就繼續吧,我覺得你剛才吃的不夠……”
“啪”,晴天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臉看向別處,篤定道:“我覺得是里梅的冰水有用!”
宿儺:……
又提里梅,他怎么不記得兩人關系有這么好?
“再說一遍,是什么有用?”宿儺在晴天的側開頭露出的脖頸上吮了口,留下道紅痕,追問道。
晴天往后仰開,不肯改口:“里梅的冰水!”
這一次衣領被拉開,落下的不是吻,而是宿儺的手。
“哈~沒聽清,是什么有用?”
晴天:“……”
“里梅的……唔!”這次直接不等他說完,四手怪物就一手使勁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笑的惡劣的繼續發問:“是什么?”
氣的晴天牙都要咬碎了,就在宿儺以為他會炸毛咬回來時,懷里的人忽然嘆了口氣,身軀靠過來,將額頭抵在了他肩頭。
宿儺松開手,想起他喜歡擁抱,手便把人環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拍著晴天的背:“夢里,都看到什么了?”
滿屋子的蝴蝶,在夢里他得哭成什么樣?
晴天伸手環住宿儺的腰,把臉徹底埋進他胸口:“看到了遺憾……”
無數次的遺憾,和被遺憾摧折的那個自己。
撫拍著他背的手一頓,隨后又繼續輕撫,低懶的嗓音傳來:“除了擁抱,還喜歡什么?”
晴天很細微的搖了搖頭,身子往前靠的更近了些,把他當大號撫慰毛絨玩具似的抱住。
“夠了……”太貪心會什么都得不到。
“我好像有點不太夠~”
身體明顯起了變化,感受的清清楚楚的晴天:……
嘴里的味道還沒化開,稍縱即逝的溫存被他惱羞成怒推開,他迅速的摸黑退到了床邊,看穿了宿儺的意圖般大聲道:“我再說一萬遍,我好了是因為里梅的冰水有用!”
宿儺:嘖……
在廚房潛心鉆研了許久的里梅,正好帶著剛制作好的奶油蛋糕過來,敲門前聽到里面晴天夸自己的聲音,素來面無表情的妹妹頭少年嘴角很輕微的提了提。
這是除宿儺大人外,第二個肯定自己的人呢。
從前他因為無法掌控的術式,被驅趕被厭惡,他自己也很討厭自己,不過自從遇見宿儺大人后,這種自我厭惡的情緒就漸漸的消失了,雖然大人很少夸贊人,但被人稱贊,絕對是件令人愉悅的事。
里梅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后心情不錯的推開門,好多只類蝶咒靈飛出來,他趕緊用手擋著蛋糕,以免有撞上去的。
還沒開口,聞到了奶油香氣的晴天轉過頭:“蛋糕?”
他語氣明顯很驚喜,整個人明朗了不少,周圍像開了一圈粉色的小花花似的。
而這圈小花花在他吃到奶油后,更是變成了大花花:“哇,里梅,你竟然會做這個!挺麻煩的吧,好厲害!”
他自己之前嘗試過做甜品,知道都多難。
里梅不愧是享譽整個咒術界的廚藝大師!
被夸夸的里梅:“咳,不麻煩,大人讓做我就做了,你……你喜歡就好。”
被忽視的宿儺:? ? ?
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按理說,這小鬼不應該開心的主動撲過來嗎?不說親親至少也得再有個抱抱吧?
像現在這樣他和里梅兩人在一邊熱烈討論廚藝,把自己晾在一邊算什么?
算他倒霉?
嘖,早知道剛才就不該收著力氣。
一害羞就不理人這毛病,多嘗試幾次,說不定就會好了。
想著想著又回憶起了剛才,想起晴天被他連哄帶騙的吞咽,心里那點不愉快唰的一下煙消云散。
罷了罷了,總歸是要給這小鬼一點緩沖時間。
宿儺自認為大度的勸好自己,想著來日方長,卻沒想到,數個小時之后,晴天不見了。
第52章
宿儺找遍了各處,都沒有晴天的痕跡,好像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所幸回歸到本體的那根手指承載著記憶,以及他自己的身上還殘留著晴天留下的抓痕,否則就連宿儺也會忘記,會誤以為是大夢一場。
還是個很荒唐的夢。
那也太令人不爽了!
更不爽的是,在找不到晴天的瞬間,宿儺就已經猜到他應該是離開了。
他知道那小鬼有這種能力,也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他眾多世界里的一個,因為知道所以更生氣。
不告而別這種事, 還真像他能干得出來的。
該死的,臭小鬼!
為什么要讓他生出一種被遺棄的感覺來!
宿儺無處尋覓的同時,幾大世家正好商榷好聯手討伐詛咒之王的事。
另一邊,失蹤的晴天本人比宿儺還要無語。
他不過是想趁著在平安京,多抓幾只等級高點的咒靈備著,結果咒靈沒抓到,迎面飛來一只紙鶴。
上面寫了大段話, 并貼心的考慮到他眼睛看不見常物, 特意用具有咒力的顏料寫的。
總結下來就是“宿儺是個超級無敵大壞蛋,但據我們觀察你還有人性,所以我們懷疑你是被迫和他為伍的,誠邀你來加入我們!”
晴天看的好笑,想著把這玩意兒拿回去嘲笑宿儺,才轉身,不知怎么的一腳踏空,身上咒力發生了很大的波動,等摔到底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鋪面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惡心至極的腐爛惡臭。
他感覺自己摔了很久,位置應該很高,落地時卻一點兒也不痛,腳下的“泥土”像肉一樣軟軟彈彈的。
一開始晴天真以為那是泥土,直到他從摔的地方往外爬的過程中,摸到了各種殘肢、人體、腦袋,沾了滿身濕淤黏膩的腐肉,才反應過來那“泥土”其實是人肉。
他摔在了一個亂葬崗一樣的地方,尸體堆成了小山坡,他看不見這個山坡的形狀,但能看見許多咒力殘穢。
平安時代屬于咒力全盛時期,有強大的術師,也有強大的咒靈,造成眼前這副慘案的,看著比較像咒靈。
咒靈就好辦了,他正好想抓咒靈,厲害點的更好~
晴天一秒接受了現狀,循著地面的咒力殘穢往前走,意外的一路上都沒有磕磕碰碰,似乎是那只咒靈十分龐大,把沿途的障礙都撞壞了,腳底下走時能感覺到很多碎石。
四周出奇的安靜,只有晴天自己的腳步聲,他沒走多遠,就發現地面的咒力殘穢越來越多,說明他要找的那只咒靈就在不遠處。
他稍稍加快的了步伐,果然沒多久后就看到了一個龐大的虛影:“哈,這么大只,還不錯~”
晴天高興了不到一秒,嘴角就撇了下來,白高興一場,這家伙已經死了。
他走近了才看到,虛影有小光斑往外飛,而且它的身軀開始慢慢的往下垮,碎成了四五分,每一處切面都十分的平整,看這傷口,晴天腦子里最先只想到了一個人。
“宿儺干的?”
他話音剛落,咒靈的尸塊堆后面,有一個小小的虛影動了下,扭頭看過來,數道咒力斬擊緊隨其后,十分狠辣的封鎖了他身邊大半的范圍。
攻擊方式也很宿儺,但弱了不少。
晴天心生疑惑,在看清那個小虛影的模樣后,他因過于震驚,停在了原地,硬生生挨了這幾下。
鮮血流出來,身上傳來劇痛,晴天也一眨不眨的盯著不遠處的那個小團子,好看的嘴角抽搐了下,發出了不可思議的感嘆:“不是吧……”
難道這世上還有人和宿儺一樣也長了四只胳膊四只眼睛,臉上也有那樣的咒紋,然后咒力氣息乃至術式都一模一樣?
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幾乎為零吧!
那這個滿臉冷酷眼神兇狠的小不點是誰?
晴天震驚的低頭看著,對面的小不點也冷冷的回視,眼眸狠戾,瘦小的身軀充滿戒備,似乎隨時要展開下一輪攻擊。
他微微蹙起的眉心有些許疑惑,視線從晴天挨了斬擊后的傷痕和眼眸上聚著的類蝶咒靈上依次掃過,有點分不清他是來殺自己的術師還是想吃自己的咒靈。
更搞不懂的是,這人身上有自己的咒力味道,還很重。
不是交手或擦肩而過的那種痕跡,像是更親密的接觸,諸如擁抱一類的。
這怎么可能?
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莫非又是什么具有欺騙性的術式?
還沒想明白,眼前這個人突然笑起來:“啊,我知道了,你是宿儺的私生子!”
晴天豎著一根手指,笑瞇瞇的得出結論,在又一道斬擊飛過來的瞬間把手放下,像是摸準了他會攻擊似的。
小不點收回手,眉頭擰的更緊了,他不知道這家伙說的宿儺是什么,這人可能認錯了人,但自己必須得想辦法殺了他,因為……
他好像很了解我,這很不妙。
難道是那個把自己驅趕出來的家族派來的人?
小小儺垂在身側的手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腿,這里剛剛受了傷,腿差點被那只咒靈咬掉,斷掉的腿骨變形的支出來,很痛。
除此之外他身上其實也沒幾處完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傷疤沒好透,有些地方腐爛了,有些地方才結痂。
對比下來面前這人身上只有自己剛才留下的斬擊,而且他用咒力強化過□□,那點傷不足以要他的命。
小家伙不露聲色的對兩人的現狀進行著判斷,思考著是先殺死他,還是先撤退。
晴天甩了甩差點被他削掉的手,從旁邊化掉了一半的咒靈身上撕下來塊肉塞嘴里,邊吃邊嘟囔:“不是就不是,這么生氣干嘛?喏,你吃不吃?”
他嘴里咬著塊血呼呼的肉,又朝著對面的小不點扔過去一塊,肉還沒飛他面前,就被切成了好幾瓣落下。
那狼崽子一樣的家伙眉頭一壓,看起來比剛才更不開心了。
他一言不發,注意到了晴天身上的傷痕在飛快的愈合,迅速的做出判斷:這人他暫時奈何不了,先撤!
小家伙行動力超絕,忍痛力一流,做出判斷后轉身就撤,骨頭錯位的腿也影響不了他瞬間的爆發力。
晴天給自己治療完,注意到他扭曲的腿,一愣,手一抬快速結印:“術式順轉,引!”
淡藍色的咒力光圈像極光般散開,他這次控制了范圍,剛好牽引住那跑出去沒多遠的小鬼。
小小儺反應速度驚人,在被他術式控制的瞬間調轉了方向面對著他,沒有把脆弱的后背留給他。
他反應有些驚訝,晴天看到那小小的臉蛋上幾只眼睛都瞪大了下,模樣還怪可愛的,忍不住咧了咧嘴角,閃身至他跟前。
“你簡直是個縮小版的宿儺,好臭屁哦小鬼,”晴天在他跟前蹲下,心情因突然出現的小宿儺有所好轉,眉眼彎了彎,問道:“叫什么名字?”
“……”從出生起就被視作怪物、母親早死的小家伙沉默。
“不會說話嗎?那能聽懂我的話嗎?”晴天邊說邊歪著頭看了眼他的腿:“都受傷了跑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后者明顯不信,因為他剛剛才親眼看他吃了咒靈。
晴天說完自己也覺得可信度不咋高,對這個小悶葫蘆無奈道:“總之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不過我也不會反轉術式,但我知道有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會,我帶你去治療吧。”
他單方面談判完,把和服外穿的羽織脫下來,披到了面前不能動彈的人身上。
兩人身上都算不得干凈,他衣服上沾了很多尸液,但總比沒有好。
衣服對小宿儺而言,大了太多,不過上面有被他砍裂的口子,晴天撕掉了多余的布條,給他把衣服穿上。
羽織寬大的袖子恰好能將他奇怪的四只手都藏起來,除去當腰帶的布料外,晴天還用剩下的幫他把受傷的腿固定住。
期間這個像破布娃娃的小家伙因為反抗不了,便沉默的任他擺布,碰到傷口再痛也一聲不吭。
模樣倔的,晴天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再和他說話時,語調柔軟了不少。
“接下來帶我去有人的地方,咱們洗個熱水澡,換身干凈衣裳,再找找怎么回宿儺哪兒。”
小宿儺眨了眨眼,看起來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晴天一把將他撈起,撤去術式時臂彎里的人忽然暴起,掙扎著張開嘴,惡狠狠的朝他手臂咬去。
看那架勢,是奔著咬死他去的。
“……不可以哦,”晴天早猜到他不會那么乖,畢竟長的那么像宿儺,脾氣肯定好不到哪去。
他虎口卡著小宿儺的下頜,迫使他無法再進一步,解釋道:“我的血還不能給你吃,不清楚會不會像宿儺那次一樣,保險起見……”
話沒說完,手臂上還是傳來了刺痛,來自小家伙腹部的那張嘴。
晴天:嘖,……臭崽子!
片刻后他把這小家伙兩張嘴都綁了起來,強行抱在懷里,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路,他這才被迫老實了不少。
“你沒準真是宿儺的私生子,欠揍這一方面簡直一模一樣!心也臟!”晴天憋著氣邊走邊說,說到一半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心里有點酸酸的疼。
一個小孩子,滿身傷,活得像個小刺猬一樣,說明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溫室里的花朵不會想到如何撕開獵物的咽喉,不會在面對善意時第一反應是對方有利可圖,它們會知曉何為愛,并擁有愛人的能力。
晴天沉默了會兒,抬手摸了摸小宿儺的后腦勺,他短短的頭發不知道糊了多少血,干掉后頭發一縷一縷的發硬,十分扎手。
但晴天沒挪開,輕輕的嘆了聲:“乖一點,好好指路。”
被他抱在懷里沒法反抗的小詛咒睜著一雙露在外面的猩紅眼眸,冷冷的盯著他,覺得這人肯定腦子壞了,要不就是有更歹毒的打算。
他現在打不過這人,只能先觀察,就算這人的懷抱十分溫暖,這也肯定是他的詭計,不能掉以輕心,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自己遲早要把他吞噬掉!
他像個短暫收起爪子的猛獸,蟄伏在晴天懷里,隨時等待下一擊。
而抱著他的人渾然不覺,也毫不在意。
晴天說是讓他指路,其實這小悶葫蘆一聲不吭,多數時候還是靠他自己,小宿儺只在有岔路的時候才會大發慈悲般拽拽他的袖子。
以此來告訴他往左邊還是往右邊。
大半天后晴天才終于停在了一個農戶家門前,他用衣袖蓋著懷里的小怪物,隔得遠遠地同戶主交談。
大概是因為模樣矜貴,對方雖然小心謹慎,最后還是同意了他在屋后的水池邊洗漱。
晴天腰帶里有出門前宿儺塞的錢,他給了錢后這家人態度明顯好了不少,主動的說要去給他們弄點吃的,又讓家里小孩替他打熱水。
收拾妥當一番交談過后,晴天忽然得到了個意料之外但十分情理之中的事,他穿越了。
這兒不是他以為的那個平安京,比那兒還要更早一點。
大概是時空波動他恰好誤入了,總之就是那一腳踏空給他往前踏了十幾年……
他錯愕的低頭看被他藏在懷里也依舊目露兇光的小人影,看著被自己洗的干干凈凈身上什至有了皂角香氣的小家伙,好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他就說怎么會長得和宿儺一模一樣……
淦,這家伙不是宿儺的私生子,他就是宿儺!
第53章
“你要去都城嗎?”農夫被問了半天話,終于趁著這白發少年愣住的功夫,邊偷偷觀察邊詢問去向。
這農戶家一共三口人,除了剛才發話的男人外, 就一個女人和小孩,此刻也坐在桌邊, 眼睛有意無意的往晴天身上瞟。
一來好奇他懷里抱著什么,看著像孩子一類的,可他又寶貝的緊,不給看。
二來這少年看著就不像普通人,剛開始他身上臟污他們還沒看出來,這下洗凈了看,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出手又闊綽,皮膚生得這樣白凈,指不定是哪個落魄了的世家大族公子。
他身上肯定帶了不少金銀財寶!
再不濟,模樣生得這么好,就算有眼疾,這細皮嫩肉的也能賣個好價錢!
這家人仗著晴天看不見,小心試探過后目光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里頭明晃晃的全是算計與迫不及待,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搶個精光。
現在世道這么亂,怪物橫行,附近的人跑的跑,死的死,早就沒人住在這里了。
他們留在這里,也是因為前面緊挨著條商道。
這小少爺估計想不到,房子其實也是他們搶來的, 專門用來坑騙過路人的,他倆來之前,他們才宰了一批送貨的商人,尸體還堆在后面地窖里沒處理呢,這更肥的羊就跑上門來了。
被晴天抱在懷中,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小宿儺,面無表情地方從衣袖的縫隙中看著這家人,心里冷冷的笑了聲。
一群蠢貨!
打家劫舍做的這么不像樣,剛才去后院的路上,地面的血跡都沒擦干凈,也就只能欺負欺負這個奇怪的瞎子了。
要不要提醒他?
腦海里冒出這個想法,小宿儺眉頭微微皺起來,又很快否定。
自己是被他抓來的,他要是被坑了自己正好趁機走,誰知道這家伙是不是想拿自己當人質,去向從前的家族領懸賞金?
小小的房屋里,一張桌子邊的幾人都各懷心思,晴天反而是里面想的最少的那個。
他看不見沒有咒力的人,但聞得到血腥味,這些人身上的氣息他一接觸就感覺不像普通農戶,只不過沒太在意。
眼下聽到對方問話,他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本來有打算,不過臨時改了。”
平安京現在沒有他要找的人,要找的人在自己懷里,還是瘦瘦小小的狼崽子一只,目前這種情況帶他去人多的地方似乎不太妥當。
晴天一時半會兒還沒有頭緒,旁邊有杯盞聲響起,一道女聲笑吟吟的傳來:“哎呀,小少爺不急,先吃菜吃菜~”
那女人給問話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對方立馬呵呵笑著站起來,往晴天的杯子里倒酒:“對,光顧著聊天去了,嘗嘗俺家自釀的酒。”
酒香飄來,晴天皺了皺鼻尖,不著痕跡的后退了些,循著聲音朝向兩人:“兩位,能麻煩先出去一下嗎,我家……呃,我家孩子害羞,有人在吃不下飯。”
他說到一半卡了下殼,懷里的人聽到他的話,不滿的掙扎了下。
那兩人臉上的笑消失了大半,嘴角半尷不尬的扯著,看向彼此,在用眼神商量要不要現在就動手。
晴天沒等到回應,從腰帶里摸出了片金葉子擺桌上,那兩人立馬喜笑顏開的拿著出去了,走之前還貼心的帶上門:“小少爺您慢慢享用~”
一出門就立馬變了臉,走到廚房那邊去商量去了,只打發了他們家那個小孩在外面盯梢。
晴天聽到聲音離開,這才用手摸到宿儺的臉,把纏在上面的布條往下拉:“好了,你乖一點吃飯,不能再咬我……”
話沒說完,解布條的手咔嚓一下就被咬住,這次是手指,尖銳的牙齒刺穿皮肉弄的生疼。
“……臭崽子!”晴天把手指抽出來,氣的牙癢癢:“嘴里的血別咽!”
和他對著干的小小儺,一臉冷酷,“咕咚”一下就咽了下去,隨即四只眸子都亮了下,好好吃!
目睹他挑釁行為的晴天:果然三歲看到老這話誠不欺人,好欠揍!
欠揍的小孩直勾勾的看著晴天的手,作勢還想咬,后者快速收回,舔了舔上面的傷口后,從桌子上盲抓了只雞腿遞過來:“你,給老子吃這個!”
以前沒得吃異食癖就算了,現在可是有一桌子菜。
香噴噴的大雞腿就在眼前,小家伙看了眼卻沒吃,把臉撇開了。
帶小孩帶的頭大的晴天:……
“……挑食可不行哦,不吃飯會長不高的,”他深吸了口氣,把懷里的小孩往腿上一放,一只手撈著他一只手舉著雞腿,笑瞇瞇道:“你知不知道你以后能長到兩米那么高?”
“?”坐在他腿上有點別扭的小孩環著胳膊,疑惑的扭頭看過來,目光好像在問“你怎么知道?”
晴天看著他睜的圓溜的眼睛,心里一邊感嘆好可愛一邊有了個壞主意。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收起笑,低著頭一臉認真道:“還有哦,其實我是你的主……”
“夫人。”
一道微微有些沙啞的稚嫩嗓音響起,聲音很小,音色冷冷的,聽起來奶兇奶兇的。
“什么?!”晴天被驚了一跳,臉不知道為什么先紅了:“胡胡胡胡胡說!我才不是你……”
著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在解釋什么,還險些咬到舌頭。
小宿儺抱著胳膊奇怪的看了眼他,小下巴微揚,拽拽的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枝蓮夫人,這附近城、里最大的藝伎館老板,他們在說要把,你賣到那里去。”
他很久沒和人交談過,說話的詞語聽著有些生疏,一大段話說下來,語句停頓的有些奇怪,嗓音也始終沙沙的,像干渴的厲害。
晴天一時間不知道該先震驚他原來會說話,還是震驚他竟然知道的這么多,呆呆的愣住,注意力放在了奇怪的地方:怪不得他剛才想喝我的血,原來是渴了。
不過,他這么小一個孩子活在野外,估計遭遇過很多回危險,才不知不覺中對附近生存的環境了若指掌。
晴天盯著一片黑暗中這小小的人影,撇了撇嘴角,這怎么看都是個不討喜的小崽子,為什么這么招他心疼啊,好想抱抱他!
被他盯著,對方也同樣在看他,只是相比較起來,眼里比較嫌棄,這家伙怎么看起來不太聰明?
他剛才沒忍住提醒晴天,提醒完現在又有些后悔,眉心擰成了個小疙瘩:“你剛才要說什么?”
“哦……哦對,”難為他把話題又繞了回來,晴天接著方才的話道:“我說你以后長大了,要給我當寵物,知道嗎?”
寵物?小宿儺腦海里沒有這個詞匯,只能從字面意思理解:“受寵之物?”
“……這么理解也行。”
小拽哥收回視線,冷漠的搖搖頭:“不要。”
被人寵愛什么的,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想要的東西要自己握在手中,只要足夠強大。
晴天:“……”
死孩子!那你剛才還問我!
是不是就等著拒絕我呢!
他一時氣憤,抓著雞腿啃了口,那小屁崽子又扭頭看了過來,以一種“你竟然真的吃了”的眼神把晴天上上下下掃視了遍。
晴天沒好氣的又啃了口:“看什么看!”
“里面下了,藥。”小詛咒的語氣幸災樂禍,等著看他吐,卻見這個生得漂亮的白發少年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小聲嘟囔:“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浪費,反正毒不死,吃飽了再說……”
他說著說著咚的一下倒了下去,坐在他腿上的四手怪物飛快的跳到一旁的椅子上,蹲在上面低著頭看他。
那伙人藥的劑量下的很重,晴天暈過去前,看到黑暗里小小的人影翻上窗戶,離開前扭頭沖自己笑了笑。
笑的像個天生的壞胚子。
晴天:艸!
風從窗戶里灌進來,在廚房商量好把他賣藝伎館的兩人聽到動靜,急忙忙提著刀沖進來,一看那細皮嫩肉的小少爺倒在地上,才獰笑著松了口氣:“哈哈,這下賺翻了,走,把那批貨也帶上,咱們進城去!”
……
再次醒來時,晴天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拉草堆的馬車上。
馬車搖搖晃晃的,馬蹄聲有規律的響著,從聲音判斷應該是走在修葺過的官道上而非田埂間。
身下的稻草鋪的很厚,可能是怕把他磕傷了不好賣,這伙人也不知是心大還是別的,甚至都沒給晴天綁個繩子。
他一邊嗅著稻草的清香,一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躺在車斗后面睡得簡直能撐得上舒適。
就是醒來后想到小宿儺那壞笑,就氣的胃隱隱作痛。
“……小崽子,”晴天磨著尖牙坐起身,馬車唰的一下停下。
“艸,他怎么就醒了,都說了讓你綁根繩子!”
“娘的他一個瞎子還能跑不成!”
兩人罵罵咧咧的抽出刀來,晴天左右看了看,確定小宿儺當真沒管他,低低的砸了砸舌,手一抬,掌心里冒出兩只有著長長觸手的咒靈來,眨眼間便將劫持他的二人控制住。
這兩人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提在了半空中,知道這下碰到傳言中會妖術的術師了,心里暗罵一聲,扔掉兵器,臉色蒼白趕緊求饒:“啊!小、小少爺饒命啊,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是我們有眼無珠,您消消氣,放了我們吧……”
“噓,別吵,”晴天頭也不回的盤腿坐在草堆上,手撐著下頜思索了片刻,扭頭問兩人:“有沒有看到和我一起的那個小孩?”
“小孩?沒有沒有沒有,我們一進去房間里就只有您一人,”兩人忙不疊的作答。
想來也是,那家伙跟個滑手的泥鰍似的。
“你們干這勾當多久了?”
“回小少爺,我們真是頭一回,求求您放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夫婦倆哭的真情實意的求饒。
晴天聽了半天沒聽到他們孩子的聲音,微微側過頭來:“你們兒子呢?”
正在哭著道歉的兩人話語一哽。
那根本就不是他們兒子,不過是撿來收拾了一頓,用來配合演戲的道具,今天賺了筆大的,他們沒功夫帶那小孩走,當然是殺了,以后有需要再抓個新的來就是,那想得到晴天會問。
“回……回我娘家去了,”兩人隨口編了個借口,晴天聞到還算新鮮的血腥氣,猜到個七七八八。
他手揮了揮,隨意道:“繼續往前走,帶我去鎮上。”
咒靈卷著兩人放到趕馬車的位置,兩人呆呆的“啊”了一聲,打著哆嗦拿起趕馬的鞭子照做,半句多余的話也不敢問。
晴天從街上買了許多藥,又買了幾身小孩子的衣服,最后買了個用荷葉包著的燒雞,再讓這兩人把自己送回了剛才的那戶人家。
這兩人做事絕,為了毀尸滅跡,屋子已經被燒了。
晴天下馬車時,還能嗅到余燼的煙氣。
“那個……小少爺,我們能走了嗎?”擔驚受怕了一路的兩個匪賊伏小做低的問道。
晴天停下來,點了點頭:“吃掉吧。”
“啪嘰”一下血花飛濺。
咒靈在后面啃噬,晴天往前走了幾步,有些意外的再度停下,看著黑暗的視線里明顯愣住的那個小小身影,失笑道:“什么嘛,這不還是回來看我了嗎~”
在燒壞的廢墟上查看尸體堆里有沒有晴天的小宿儺:“……”
第54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返回來,總之看的這人完好無損的站在那里,剛才心里頭不舒服的感覺就不見了。
小宿儺拍了拍手上蹭到的煙灰,瘦削的下巴抬起來點,冷傲的望著晴天:“真可惜,你竟然沒死。”
簡短的話語他說起來比較順,搭配著一張不同尋常看起來就很能唬人的臉蛋,說的還真挺像希望他死那么回事。
嘴毒的,尋常人只會覺得這小壞蛋壞的沒邊了,但晴天可太熟悉他了,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后的他。
他沉默不語的走近,看到小宿儺肢體明顯的戒備起來,輕笑了聲,在他跟前蹲下,抬手捏了捏小孩臉上為數不多有肉的腮幫子:“是嗎?可你明明為了找我把臉都蹭成了小花貓呢~”
“那是因為你、好吃……”小宿儺呲著犬齒兇巴巴的拍開他的手,順嘴回道,回完后一愣:“你看到見?”
之前是故意裝看不見來騙人玩的?
因為見識過太多的惡,他下意識的往壞的方向去揣測,晴天對著拍紅的手背吹了吹,露出個委屈的表情:“臭崽子,我看不見無咒力的東西,瞎猜的。”
得益于父母的優良形象,晴天生得白凈,模樣俊的無可挑剔,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少爺,如今因為力量消耗和失去眼睛,頭發幾乎都白了,人也蒼白了不少,隨便一點印子留在身上都會很顯眼。
在小宿儺的眼里,這人清淺的好像在發光,看起來總是不太真實。
他之前總覺得這人是種臆想或者夢境,畢竟從他有記憶起,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詳,是災厄,是禍害,大家都想他死,就連母親都以為毒藥和火是對他最好的歸宿,可以讓他少受點苦。
人人懼他厭惡他,但這人見到自己這幅樣子卻沒有表現出一絲負面情緒,還把身上的衣服給他穿,還給自己洗了澡……
太假了,小宿儺完全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卻還是稀里糊涂的跑回來找他,看到他后,那種不真實的感覺又冒出來,如今他盯著晴天發紅的手背,才終于有了點他是真實存在的想法。
也開始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說了嗎,是你長大后的主人~”晴天邊說邊從懷里把荷葉包取出來,用極具誘惑力的語氣問道:“現在,你的主人要投喂你了,剛出爐的,香噴噴的,沒下藥的燒雞哦,吃嗎?”
小宿儺:“……”
他的目光在冒著熱氣的燒雞和晴天臉上來回看了看,撇開臉,悶聲悶氣的點了點頭:“……吃。”
哈哈,宿儺,原來你也有這么可愛的時刻啊~晴天眸子一彎,笑道:“那就去洗手~”
這戶人家房子雖然燒沒了,但水井還在,他帶著小宿儺洗完手吃東西,之后又用買的藥給他處理傷口。
上藥的時候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聲不吭,甚至抖都沒抖一下,好像早就習慣了疼痛一樣。
晴天纏好紗布后揉了揉小家伙短短的炸毛的頭發,輕聲道:“反轉術式,你以后會的,那樣就不怕受傷了。”
他的話很奇怪,好像見過以后的自己一樣,小宿儺仰開腦袋不準他揉,卻對他的話一點也不反感,至少他覺得自己未來會很強大。
之后幾天,小宿儺帶著晴天找了間沒人的舊房子落腳,他像株長在巖縫里的雜草,稍稍得到點呵護,便瘋了似的長。
傷口恢復的飛快,瘦削的身軀上也看著有肉了,學習任何東西都進步神速,就是目光從來沒變過,透著股子狠勁。
小宿儺恢復好了,精神比以往更好,就開啟了不定時攻擊模式,嘗試著擊殺晴天。
在他眼里晴天很強大,自己只要打敗他,就能更進一步。
在晴天眼里,他只覺得這家伙吃飽撐的,洗個澡都要殺進來,煩人。
更煩人的是,兩人哪兒也不去,都能招來術師過來驅除,一段日子下來以后,晴天感覺躺在草地上曬太陽都成了奢侈,因為周圍被殺死的術師和咒靈太多了,他感覺空氣都變糟糕了。
于是今天他倆換了個地方待,晴天躺在草垛上思考著是時候離開了,便順嘴說道:“我要走了。”
身邊那總會來偷襲的小詛咒沒什么動靜。
晴天微微扭頭看了眼旁邊,小宿儺盤著腿坐在草垛上,仰著頭看星星,臉上表情沒什么變化,還是一樣的冷酷。
小小一只的身影卻顯得有些孤寂。
他突然有些遲疑的想,宿儺也會感到寂寞嗎?
印象中那家伙神鬼不近,百無禁忌,看起來是最不懂七情六欲的人,可是在平安京重逢時,他那樣一個強大的怪物,卻會小心的摟著自己說寂寞。
“……”小宿儺還什么話都沒說,晴天心里忽然難受起來。
今天要看星星也是他要求的,明明看不見,但小家伙沒有任何意見,就安安靜靜的陪著他看,偶爾還會給他講那些星星看起來像什么圖案,突然這么乖,其實也是預感到自己要走了吧?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晴天小聲說著,余光中看到旁邊的人影垂下腦袋,詭異的眼眸瞟過來:“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因為……”晴天一時語塞,轉過身挑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躺好,雙手枕在腦后,嘆了口氣:“因為我太想當然了。”
“我什么都沒了解,憑著一股意氣就稀里糊涂的穿了回去,然后發現世界和我想的不一樣,我見到的不是原來的他們,還擾亂了另一個自己的計劃。”
“另一個自己?”聽到不太明白的地方,小宿儺蹙著眉問。
晴天扯了扯嘴角,指向自己:“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屬于我的一部分。”
前些天他做夢還夢到了那個自己,最初的那個少年和他一樣,黑發,藍眸,肆意,明亮,他意氣風發,一腳步入時空,隨后時光流轉,他的頭發變長,變白,身體肉眼可見的削瘦,力量衰退……
也可能不是夢,那就是從前的那個他。
“他比我更早穿回到原來的世界,一開始也和我一樣失敗了,既定的命運難以改變,他陷在了輪回里,世界開始分裂,父母死亡的畫面他看了不下七八十次……”
這些都是那個時候他和那個自己接觸時,看到的畫面,準確的說是那個他的記憶。
“那家伙已經瘋了……”晴天呢喃道:“他想脫離循環,把每個世界都毀掉……但他應該沒有多少時間了。”
“所以你要走,”小宿儺聽的認真,并且理解力超群,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是要去阻止他,還是幫助他?”
這恰好是晴天這段時間在迷茫的事。
從那個自己身上感受到的悲傷,遠比自己身上的還要重。
晴天忽然很有傾訴欲,他放下手,腦袋朝著身邊的人歪了歪,挨著他的膝蓋:“我的父母是兩個十分強大的人,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我長大后才得知關于他們的事,你知道我當時怎么想的嗎?”
“我覺得特別的荒唐,甚至想不明白他們那么好,怎么會就那樣死去,直到我親眼見到了他們……”
那個時候晴天發現,夏油媽媽太過正直,心里有所謂的正派理論,理所當然的把自己放在保護者的位置,又太過善良,所以他最后選擇了他的道路。
而五條爸爸從出生起估計就沒體會過真正的自由,明明他只要隨心所欲,就是能輕易獲得真正自由的人,可他從來沒有那么做過。
以前總聽別人說他任性,但在晴天看來,爸爸其實是最克制的人,他和媽媽一樣,都太過溫柔。
他們主動的攬下了大義,攬下了咒術界的未來,于是摧折便成了命運的必然。
“溫柔的人總是能更多的體會到他人的痛苦。”
晴天的聲音有了絲細微的哽咽,聽起來令人心疼,小宿儺無法理會這種情緒,也不會安慰人,就一動不動的聽他繼續說。
“總之我決定,先去找到那個我,”當初分開時他大概能感覺到那個晴天帶著羂索去了哪個世界:“至于找到他后要怎么做,到時候再說……”
晴天說完后忽然感覺心里一松,有種突然釋然的感覺,他咧了咧嘴角,無聲的笑了下,覺得自己對著個小孩說這些也是有夠好笑的。
“不過我父親的死和未來的你脫不開關系,所以我要罰你以后給我當一輩子的寵物,要聽我的話!”
他話鋒一轉,兇巴巴的補充道,說完正好看到旁邊的小小身影愣住,顯然沒想到還和他有關。
晴天伸了個懶腰,正欲再聊點別的,嘴里突然被塞進來一個果子,他愣了下,咬開,酸甜的果汁瞬間搶占口腔:“櫻桃?”
他吃著果子有些詫異,身旁的小宿儺表情淡定的點點頭:“下午摘的,很甜。”
說話簡潔的不得了,比大人還穩重。
“哈,你是專門給我留的吧?”
一愣冷酷儺:“不是。”
否認完又往晴天嘴里塞了一個,心里暢快的晴天越看他這樣越想逗:“你就是……”
話沒說完,嘴里又被塞進來一個果子,他原來的還沒吃完,腮幫子被撐的鼓起來,還在執著的說話:“就是……”
這下不止一個,小宿儺不作聲,一股腦把兜里的櫻桃全塞晴天懷里,單方面終止了和他的聊天。
他從草垛上蹦下來,走之前想了想,認真道:“我不知道未來發生了什么,你父親的事,對不起……不過先說好,我長大了也不當你的寵物。”
他說完就走,晴天呆在原地,好半天才把嘴里的核吐出來,失笑的搖了搖頭。
怎么一個兩個的都那么有魄力……
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好困,睡一覺再走好了……
晴天躺在草垛上,放松了身體,還沒睡著就感受到細微的動靜,旁邊的草垛上塌下去一點,一雙小小的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空洞的眼眶里血肉忽然開始生長,良久之后,晴天聽到了火焰燃燒的聲音,隔著眼皮,他感受到了躍動的火光。
蓋在眼睛上的小手往下,擦了擦他的臉,小宿儺略微有些沙啞的嗓音響起:“別哭了,我已經道過歉了……”
晴天這才發覺自己臉頰上濕漉漉一片,喉間哽咽的發不出聲音來。
“你說的反轉術式,我學會了,”每次看到晴天閉著的眼睛,他就想著睜開會是什么樣,想給他治好,所以拼命的研究。
他反復的把自己弄傷,再嘗試著去治療,幸好,小宿儺慶幸的想,幸好趕在他要走之前學會了。
“你要不要,睜開眼看看我?”
他小聲問。
他不知道自己在晴天的眼中是什么樣的,只聽他說過是發光的小人影,他怕晴天沒見過自己的樣子,以后遇見了會認不出來。
“還是說,你還想逃避?”
晴天的心里被各種情緒堵的滿滿當當的,他一直不愿意治療好自己的眼睛,就是因為不想再看到父母死去的畫面,哪怕是假的。
可這小家伙說的對,他其實已經在剛才做好決定了……
晴天從草垛上下來,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咬開自己的手指開始用鮮血畫陣。
最后一筆落下時,他回頭,緩緩睜開眼睛。
第55章
像是雜糅了一整個烈日晴空, 那雙藍眸漂亮的驚人。
周圍風云變幻,景色急速飛馳,火光燒的愈發旺盛,夜空被染的通紅,晴天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卻不是那個小小的宿儺。
幾步之遙,立在火光中的身影十分高大,身上的和服被血染得通紅,四只眼眸也猩紅的發亮, 是暴戾殺戮過后殘余的興奮與瘋意。
他一手持著神武解,一手拿著飛天,空著的另兩只手上也有鮮血順著指尖往下滴,火光躍動間,宛若一尊來自地獄的殺佛神像。
凌厲,肅殺,難以靠近。
這尊神像卻在見到晴天的瞬間忽然松懈,像張牙舞爪的烈犬收起獠牙,方才還揮舞著殺人如麻的武器被他丟在地上,下一瞬,他快步上前,一把將人抱進了懷里。
“嘶……”他力氣太大了,晴天恍惚間生出了一種要被他揉進胸腔的錯覺,脊骨也好似要被壓折了一般,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抬起手摸了摸宿儺的腦袋。
“有時候覺得你挺該死的,不過你還活著,太好了。”
他輕聲說著,捧起宿儺的臉,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
從周圍這一片廢墟的情況來看,宿儺這里應該剛好經歷過一場戰斗,晴天大概能猜到是哪一次,在這之后沒多久,宿儺應該就要被選做新嘗祭的膜拜對象,被請入平安京宮中。
他眼睛上還殘留著小宿儺手的溫度,上面帶著櫻桃的味道,甜甜的軟化了他的整顆心,以至于吻上來時,動作也十分的輕柔。
宿儺這張嘴,他其實吻過很多回,自愿的、被迫的或是充滿情欲的,別有目的,兇狠的,偶爾還有和他較勁的回吻,沒有那次像現在這樣,是親昵的。
出于只想和這人親近親近的想法,出于一眼看穿了他的寂寞,以及,晴天自己的寂寞。
這個人,他是真的想關起來,用自己的身體。
貼在一塊兒的嘴唇輕柔的摩挲了下,晴天睜開眼,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想退開,摟著他沉默不語的詛咒卻低頭追過來,用舌尖撬開了牙關。
落下的也只是纏纏綿綿的一個吻,溫柔的不像話。
一吻過后他把臉埋進了晴天的頸窩里,深深的吸了口氣,胸腔里充斥著晴天身上的甜香之后,宿儺生出了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他本以為,這小鬼再也不會出現了,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他。
宿儺將臉貼在晴天的頸部,皮膚感受著他的溫度和躍動的脈搏,心跳漸漸同頻,悶沉的聲音這才響起:“我知道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像是在回答問題,明明晴天想解釋自己之前消失原因的話還未說出口。
他錯愕的偏過頭:“你知道?”臉頰觸到宿儺的頭發,發覺他抱得更緊了,便軟軟的蹭了蹭他的腦袋,算是安撫。
他以為這次回來宿儺會認不出自己的,因為從一個世界離開后,那里的人不會記得他。
晴天只是想著離開前來道個別,可聽他話里的意思,他似乎連自己遇到了小時候的他這事,也知道了。
“嗯,”將臉埋在肩窩的人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剛才見到你的時候忽然知道的。”
像之前晚上醒來多出來的記憶一樣。
“哈……全部嗎?”晴天尷尬的笑了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干嘛對著小宿儺說那么多心里話,他當時就是覺得沒有任何人會知道才說的……
“嗯,”宿儺應了聲,偏頭叼住他脖頸的皮膚輕吮了口:“你說我長大后要給你當寵物,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種行為算作棄養?”
晴天:……
人在做天在看,他發誓,以后騷話一定少說!
“咳咳,沒時間了,我先走了,”晴天生硬的岔開話題,身體往后掙了掙,宿儺下意識的摟緊。
“這次去哪?”
“千年后,”他說完仰著頭想了想,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有句話說禍害遺千年,那個世界應該也有你,我們還會再見的~”
宿儺:“……”
他就這么篤定?
怎么還笑的出來?
要跟自己分開了他一點都不難受嗎?
詛咒之王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認都完全恢復好后,他移開視線,嘴角不滿的撇下:“所以你一個吻就想打發我?”
“……老子特地過來看你你咋不說?”
果然還是小時候更可愛點!
“……”
兩邊同時沉默,晴天又拍了拍他的肩,后者松開手,退開幾步,臉上慢慢的露出個有些寂寥的表情,隨后忽然笑開:“小鬼,記住了,下次再見面,我要你的全部。”
話語伴隨著笑音傳到晴天耳中,他剛要回應,身影“啪”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失重感傳來,再睜眼時,他停在了一處高樓的天臺上,視野開闊,一眼望去全是林立的高樓。
下方道路縱橫交錯,車輛俯瞰下去像玩具似的開過,是繁華的東京街頭,時間……應該是在星漿體事件之前。
晴天左右看了看,閉上眼睛去感知這個世界里有無那個晴天的痕跡,身形比起剛才在宿儺的懷抱里時,又瘦了幾分,紅色和服下的身軀凌厲挺拔的像出鞘的劍,孤零零的站在那,樓頂的風吹過,吹的他衣擺獵獵作響。
有過連接后他才發現,怪不得上一個世界那個他會一開始就知道他來了,原來本是一體的人,真的能感知得到。
雖然沒有具體的方位,但晴天很確定,那個他在這個世界里,這讓他心里輕松了不少。
晴天緩緩睜開眼,日光刺目,璀璨的藍眸被晃的微微瞇起,他將目光看向遠方,自言自語般輕聲嘟囔:“……老流氓。”
好端端的突然說什么“要全部”,果然什么話從宿儺那張嘴里說出來,聽起來就會很色.情!
“呼……”他低語完緩緩呼了口氣,和之前的穿越一樣,這次胸口也鈍痛的厲害,喉頭血腥氣上涌,壓抑不住,大量的鮮血從嘴角流出來。
晴天用手背擦掉,新的血又會流出來,痛的他整個人都在發顫,而這樣的痛那個他經歷了七八十次……
瘋子,不愧是我。
血順著嘴角滴下來,晴天懶得再擦,他活動著手臂伸了個懶腰,往下一躍,一只長著土褐色肉翅的咒靈接住了他,朝遠處飛去。
兩日后。
東京竟馬場的看臺上,因下一場比賽還未開始,座位空出了大半來,有個身材絕佳的男人懶懶散散的倚在座位上,長腿隨意的伸著,正低著頭看著手里的宣傳策打發時間。
黑發順順的垂著,鼻梁高挺臉型流暢,簡單的黑T恤也被他寬闊的背肌和胸肌撐的性感無比,一看就是個大帥哥,還是很受歡迎的那種,只是不言語的時候又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沒一會兒手機響起,他掏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孔時雨,他的中介人。
甚爾隨手接起,嗓音也是低沉性感的:“摩西摩~西,什么事?”
就是語氣聽著過于隨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有個委托,委托人希望和你見面談。”
電話那頭回的十分簡短,也十分干練專業。
委托很常見,“天與暴君”的名號在詛咒師中人盡皆知,但要和自己見面的委托人可不多。
甚爾略一思索,眉頭微微挑了挑:“要見我?你這委托它正經嗎?”
電話里傳來了點火的聲音,孔時雨抽了口煙才淡淡的回道:“你那些不正經的委托,似乎都不是通過我吧?”
說起來業內確實有那種傳言——天與暴君,是一款只要花錢花的夠多,就能睡上的極品男人。
孔時雨也聽說過,有不少富商太太小姐們為他砸錢來著,但那些跟這次的委托都沒有關系。
甚爾也就是隨口一說,他關心的只有一點:“多少錢?”
“你現在在竟馬場吧,我已經把地址告訴他了,應該快到了,具體的你們自己聊吧。”
電話掛斷的瞬間,甚爾眼角余光掃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一個人,恰好比賽開始,不少人都沖到了最前面去看。
場管里解說的聲音和竟馬的人高昂的呼聲混在一塊兒,十分吵鬧。
甚爾坐在原地沒動,姿勢也沒變過,敞開的大腿霸道的擠占著旁邊座位的空間,似乎沒有要為來人避讓的意思,一雙湖綠的眼眸目視前方,已經被大屏上實時轉播的畫面吸引走。
這種比賽通常都費不了多少時間,結果很快出來,周圍響起了一片賭輸了的人的哀嚎聲。
“嘖,”甚爾小小的砸了下舌,一把揉皺了手里的票,好極了,今天又輸光了。
旁邊椅子上坐著的那位少年突然低低的笑了聲:“來之前就聽說你賭運很差,看來是真的。”
“……”哪有一見面就戳人心窩子的?
甚爾把臉轉向旁邊這人,是個戴著墨鏡、頭發白黑漸變的年輕人,穿著件料子柔軟的墨藍色和服,氣質矜貴的像世家大族的小少爺,面對自己打量的目光絲毫不怯。
這小少爺剛出現,他差不多就猜到了是孔時雨說的那位委托人,本來想著剛才那把要是贏了,就挑一挑任務,這下看來是沒得挑了。
甚爾收起滿身的壓迫感,有著疤痕的嘴角一咧,笑嘻嘻道:“所以說,這位小少爺打算花多少錢雇我?”
“叫我晴天就好,”按輩分來說自己該叫他甚爾爺爺的,被這大叔叫小少爺,晴天總感覺怪怪的。
他說完,為了確認,補充道:“甚爾君只要給錢什么都干嗎?”
對面的帥大叔手撐著腦袋,笑容絲毫未變,湖綠的眸子上下看了看晴天,會錯了意:“和男人的話我沒試過,不過也能保你舒服~”
最強□□擺在那兒,他十分有自信。
沒想到還有比宿儺更R.18的男人,晴天一整個愣住:“啊?”
咩咕咪叔叔,你咋沒跟我說你爹是這樣式的?
第56章
晴天是第一次見到伏黑惠的爸爸,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什爾會和伏黑惠一樣,是個成熟穩重十分靠譜話不多偶爾會吐槽的男人,沒想到性格會差這么遠。
除了長相相似以外,這兩人簡直毫無關系。
他剛才那句話沖擊力太強, 晴天有些呆住,墨鏡后的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生動了不少的表情逗笑了甚爾。
他哼笑了兩聲,才手一攤悠悠的聳了聳肩:“逗你的, 說任務吧~”
誰叫這小少爺剛才一上來就笑話自己賭運差,他可從來沒這么覺得過,下次一定會贏的!
晴天:“……”
聽著更火大了怎么辦?
咩咕咪叔叔,對不住了,我想揍你爹!
晴天悄悄的握緊了拳頭,看了看甚爾這塊頭,這極具力量感又兼具美感的肌肉, 感覺自己這一拳下去, 對他來說搞不好像在按摩,又悄悄的松了拳頭。
算了, 法師不跟戰士肉搏。
他掏出張支票遞過去:“我想讓你幫我找個人。”
支票一出,甚爾整個人看起來都明亮了不少,他接過來,當著晴天的面去看上面的數值,對上面寫著的“一千五百萬日元”這個數字相當滿意。
“哇哦, 不愧是小少爺,出手就是闊綽~”一張清俊的臉上瞬間露出笑容來,眸子彎彎的拍了拍晴天的肩膀, 哄老板高興的話張嘴就來:“怪不得剛才一見你就覺得親切~真是有緣分呢哈哈~”
被他拍的感覺自己肩胛骨要裂了的晴天,內心: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砸錢是吧!
臉上,努力的維持著微笑:“咳咳……我看你也……咳……挺親切的。”
好懸一口氣沒給他拍過去。
不過平心而論,甚爾爺爺和咩咕咪叔叔的臉長得真特別像,尤其側臉,就是一個炸毛一個順毛,他覺得親切這話不假。
咩咕咪叔叔在自己小時候,還會經常會放各種式神出來給他玩呢,只是有次他不小心吃了只脫兔,吃完后長毛茸茸兔耳朵,把大家都給嚇到了,從那以后就不敢給他玩了。
以及……甚爾爺爺,求求你別拍了,老子要吐血了!
晴天思緒從回憶里抽回,默默的往旁邊挪了挪,想逃離甚爾的魔爪,還沒挪多遠就被他大手一伸,一把給撈了回來:“哈哈,那太好了,看來我們合作會很愉快~所以,小少爺要找誰?”
和晴天覺得親切不同,甚爾對誰都差不多是一副樣子,即便是看在錢的份上,有時候態度如何也要看他心情來。
他現在心情不錯,嘴上說的熱情,叫人卻沒叫晴天的名字,依舊是慣用的稱呼,女士的話就叫大小姐,年長些的一律叫老板,好似很尊重人,其實敷衍的很。
他看起來和誰都能聊上幾句,很隨意的一個人,甚至會讓人有種他男女不忌,葷素皆宜,殺人放火都不挑的浪蕩狂徒感,其實這人心里的邊界劃的比誰都清。
估計在他眼中,什么人都差不多,真正珍惜的早就藏了起來,不會叫人窺見。
這是晴天和他短暫接觸下來的感受,心想還挺符合“天與暴君”的稱號的,怪不得從前也沒怎么聽咩咕咪叔叔聊起過他,因為他是被珍藏的那個,反而疏離。
也是對別扭的父子,晴天沉默了會兒,指指自己:“我要找一個和我很像的人。”
“他目前應該就在國內,頭發大概到腰這兒,不過全是白色的,臉和我一模一樣,”他邊說邊比劃:“名字……他應該也不會用本名,身邊跟著一個額頭有縫合線的男人,術式是能讓人陷入虛構的畫面。”
“長得這么好看的臉竟然有兩張嗎?”甚爾手搭在椅背上,神情認真的端詳了遍晴天,忽然笑道:“老天爺可真不公平啊~”
晴天知道自己說的有些籠統,但他只有這些線索,面對甚爾的調侃,他推了推墨鏡,沉聲道:“剛才的是訂金,找到之后,我會付你另一半。”
話音剛落便聽到了一聲口哨聲。
“那讓我拍張照吧,小少爺~”
“誒?”他思維出了名的轉的快,晴天腦子沒跟上。
甚爾掏出手機來,手一伸直接取下了晴天的墨鏡,咔嚓一下,拍下了他略微有些茫然的模樣。
“哈哈,不錯,很上鏡~”甚爾低頭看手機,還沒忘記要夸夸金主。
不得不說,人被夸就是會變得更好,晴天很快反應過來:“你想拿我的照片當參考?”
甚爾指尖在屏幕上飛快的點了幾下后,抬起頭來,傾身靠近將墨鏡重新架回了晴天的鼻梁上,低沉的嗓音又是一句夸贊:“小少爺真聰明~”
大概是因為靠的近,他聲音壓得又低,這一聲夸贊聽起來真誠了不少。
晴天:香檳塔!老子要給他開香檳塔!
他差點迷失在甚爾一句一句的夸贊中,費了好半天勁才按耐住腦子里瘋狂扔鈔票的小人,默默的感嘆,甚爾爺爺要是去當牛郎,整個歌舞伎町應該都干不過他。
說起來虎杖叔叔也超適合這個職業的,應該沒有人會拒絕超有元氣超會捧場的腹肌八塊的大帥哥。
晴天走了下神,不由得幻想了下假如換成宿儺去當牛郎,瞬間一腦門黑線,感覺那家伙會宰客,真·宰客。
甚爾看他的雇主一會兒嘴角開心的揚起,一會兒又嫌棄的撇下來,滿腦袋問號。
正好手機叮咚了下,他剛才傳過去讓人P一下的照片發了回來,他點開給晴天看:“那個人是這種感覺嗎?”
照片是剛才拍下的晴天,只不過按照他說的,頭發變長了些,人變瘦了些。
晴天震驚,除了表情更陰郁些之外,照片里的人和那個他幾乎沒什么區別。
“是他。”他點點頭,甚爾收回手機,低著頭又是一頓操作。
在把尋人照片發到詛咒師暗網上的時間里,他順嘴問道:“這人和小少爺什么關系?找到了是要殺了還是?”
這關系到他待會兒怎么發,要殺的話他就直接發布懸賞追殺令,其他的話就只是尋人。
“他還挺危險的,最好別直接接觸,找到他后告訴我在什么地方就行。”
甚爾打字的手微頓,把剛編輯的懸賞刪掉,直留了尋人,聽到對方很強,心里又有些犯癢,有種想去會會他的沖動。
哈,肯定又是個得到各種恩惠的天之驕子……
說不定旁邊這位小少爺也是,感覺不是什么脆弱的家伙。
“好了,那我一有消息就通知小少爺~”
甚爾收回隨意伸出去的長腿,站起身,慢慢的伸了個懶腰,凌厲的肌肉線條隨著拉伸起伏,好看的有些惹眼。
錢輸光了任務也談完了,他這就要走,走之前笑瞇瞇的看向晴天:“順便說明,我平時很少和委托人見面呢,小少爺是例外~”
他垂著綠眸,說這話時,眼里像湖泊的水面泛起漣漪,盛著星光似的迷人,好像眼前的人有多么特殊一樣,實際上下一瞬便話語一轉:“以后有什么委托,還可以再找我哦~”
說完瀟灑離開。
晴天:銷冠!這妥妥的銷冠!
不愧是什爾爺爺,一個讓人想給他花錢的男人!
晴天覺得這錢花的還挺劃算,按照時間來看,高專那邊過兩天就要給爹媽發放保護星漿體的任務了,他提前以同樣的價格先把甚爾支開,既避免了他參與這事,又能讓他幫忙找人,一舉兩得。
至于星漿體事件的另一些干擾者……詛咒師組織Q完全不用擔心,爹媽足以應付,之前雇傭甚爾的盤星教,那群家伙還怪惡心的,特別是對人精神層面的惡心。
晴天看看天色,站起身,左右活動了下脖頸,嘴角一咧,露出個滲人的笑:“稍稍去清理下好了~”
……
盤星教坐落在山腳下,位置清幽但并不隱蔽,找起來十分方便。
外部純白的建筑造型看著像教堂似的,挑高的拱形窗戶上還嵌著七彩的玻璃,內部卻更和式。
里面有大大小小的茶室,會客室,參禪冥想的房間,還有一個大大的演講廳。
今天是教眾參拜聆聽授課的日子,演講廳里聚集了很多人,清一色的白衣白褲,人人舉止優雅圣潔。
盤星教的高層們坐在最前排,前方的高臺上有位老者穿著一身雪白的神職裝,正在宣揚自己接受到的“圣音”:“我們信奉的唯一的神說,星光當永恒閃耀,不可接觸污穢,金錢、貪念、欲望,皆會玷污我們的靈魂,將一切捐獻于教會,便可凈化我們的身心,永遠的追隨我們唯一的神……”
演講廳內一片寂靜,老者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的傳達到每一個角落。
“哈~”人群中,忽然有人冷不丁的笑了下,笑聲清脆,打斷了老者的話。
“什么人,這么不敬?”
臺上的人未開口,坐在前排的一位高層率先出聲喝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著聲音望去。
一片白衣中,站起來一抹清瘦挺拔的身影,身上新換的黑色和服像墨汁滴入雪中似的,在教徒中顯得尤為刺目。
“這是誰?是咱們教會的人嗎?”
“以前怎么從來沒見過?”
“就算是新人也太不懂規矩了吧?”
“他穿的什么,何等污穢不堪的顏色!”
眾人低聲議論的聲音立馬響起,離他較近的教徒也像是生怕被他玷污了似的,四下散開。
“抱歉吶,實在聽不下去了,讓我們來聊一聊吧,”晴天看著身邊空出來的空蕩蕩的圓,笑容更甚:“不過在此之前……”
語畢,他身上像融化了似的開始滴落大量的墨汁,沒一會便在地面上聚集成一小灘,飛快的往四周蔓延。
墨汁中不斷的飛出咒靈來,四下各種驚呼慘叫聲亂做一團,晴天背著手站在最中間,低頭等待的間隙里他輕輕的哼起歌來。
斷斷續續的歌聲飄蕩在空曠的房間內,片刻后,被咒靈弄傷的人躺了一地,晴天挨個看去,滿意的翹起嘴角:“好了,這下看來我們可以聊的很愉快了~”
“聽好了,諸位,接下來我要宣布一件事……”
第57章
“啊?盤星教解散了?”
咒術高專教學樓外的走廊上,陽光曬著旁邊的青草地,灑了一半橙綠的光暈過來,被玻璃窗戶反射,染在了走廊上的幾人身上。
夏油杰推開教室門的手在聽到夜蛾的話時,驚訝的停下來,身旁的五條悟手枕在腦后,和他反應截然相反,白俊的臉上懵懵的看看他又看看夜蛾:“怎么了?那是什么很不得了的組織嗎?”
“悟,你忘了嗎, 夜蛾老師以前課上提過一嘴的,是個信仰和崇拜天元大人的民間組織, 又叫時之器皿會,好像最早可以追述到奈良時期……”
夏油杰邊說邊回過頭,眼眸被夏日的陽光一晃,刺疼的閉上了一只眼,余下睜著的那只看了眼五條悟和夜蛾戴的墨鏡,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弄副墨鏡戴一戴。
他剛這么想著,五條悟就掏出了一幅墨鏡遞過來,另一手不太在意的撓了撓后腦勺:“哦,那個啊……”
感覺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他都沒怎么在意過呢。
他只關心自己的摯友:“所以呢,它們解散了杰為什么這么意外?”
夏油杰拿著墨鏡嘗試著戴了下,眼前的世界瞬間整個暗了下來:好黑……
悟的墨鏡好黑……
他默默的取下來,小心收進兜里,推門進教室,繼續方才的話:“因為這種信仰類的組織,一般信眾很多,是很難瓦解的,說解散就解散,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吧?”
“誒……難不成是突然發現教會里那些老家伙都是斂財騙人的,所以大家覺得被騙了,就鬧翻了?”五條悟長腿一跨,欠揍的搶走了夏油杰剛放下來的椅子,雙手搭在椅背上笑嘻嘻的推測。
夏油杰只好去搬他座位上的椅子坐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遇到咒靈襲擊全員死亡了?”
他倆一言我一語的猜測,夜蛾從剛才起就完全插不上話,這會兒終于找到機會,低低的咳了一嗓子,將兩位學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待會兒要跟你們說的任務,正好跟這事有關。”
他站在講臺邊,低頭從筆記本電腦上調出剛接收的資料,就這么會兒功夫里,被他叫來教室的兩位問題學生就湊到了一塊兒,光明正大的講悄悄話。
“杰,他是在賣關子嗎?”
“悟,別直接說出來,夜蛾老師會尷尬的,你也知道,他最近不是要升職了嗎?讓他裝一裝提前找找感覺吧。”
“誒……”五條悟嫌棄的撇了撇嘴角:“可是人一旦裝成功了,之后就很難改了誒,要是夜蛾老師也變得像那些爛橘子一樣,嗚哇,光是想想就很惡心~”
一黑一白兩個腦袋挨在一塊兒蛐蛐人。
被蛐蛐的夜蛾:(* ̄(エ) ̄)
“……你倆認真點,”他沉著臉敲了敲講桌,那靠在一起的兩個腦袋抬起頭來,稍稍分開。
夏油杰的劉海有幾縷掛在了五條悟胡亂翹起的白發上,略微有些強迫癥的夜蛾掃了一眼那糾纏在一起的發絲,又掃了眼五條悟毫無坐相的坐姿,頭疼的嘆了口氣。
“任務是天元大人親自指派的你倆,關于星漿體的。”他把筆記本轉過去,上面有關于星漿體的介紹。
任務要求是保護和抹消星漿體——一個比他倆年紀還小的小姑娘,兩人一通看下來,對這個自相矛盾的要求很疑惑,夜蛾卻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將筆記本電腦轉回來,換了個文件夾打開給兩人看。
“這就是剛才和你們說的盤星教,他們的信仰過于扭曲,推崇一神教,無法接受天元與星漿體同化,本來我們幾日前就得到消息說,這個教會有意雇傭殺手,除掉星漿體,卻沒想到他們自己先滅亡了。”
夜蛾打開的畫面,是盤星教的演講廳圖片,以往潔白神圣的場地里如今血紅一片,干凈透明的玻璃窗上印滿了血手印,乍一看像窗外的紅楓。
有人以這些血印做畫紙,在上面留了言:時之器皿會解散^_^
文字后面的那個笑臉畫的大大的,非常顯眼。
被殺害的以園田茂為首的盤星教代表們的尸體,被一根根繩索倒掛在講臺上,一字排開,尸體下方,是堆成小山坡的染血的教服。
面對非常血腥的畫面,教室里坐著的兩人都沒太大反應,身為術師,在祓除咒靈時總免不了會見到這種令人不適的場景,兩人只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師,等著聽下文。
“七海和灰原今早去現場看過,從痕跡來看,可以確定幾位董事代表的死是人為的,可現場還發現了大量咒力殘穢,他們推測當時出現過百來只咒靈。”
夜蛾邊說邊切換了張圖片,是七海和灰原兩人的調查報告。
上面顯示他們想根據咒力殘穢尋找那些咒靈都去了哪里,卻發現整座盤星教,只有那間演講廳里有痕跡,周圍都干干凈凈的,這一點十分怪異,并且附近的居民們確實都沒有受到影響,在那一片區的“窗”也沒有發現過咒靈的蹤跡,說明那些咒靈是突然出現在演講廳,又突然消失的。
“對此我們有兩個猜測,”夜蛾豎起一根手指道:“其一,那里曾出現過什么吸引咒靈們的咒物,它們忽然消失可能是受到咒物的反噬,其二……”
他話沒說完,五條悟忽然笑了下:“我覺得兩者都不是。”
夜蛾:“我還沒說第二條。”
“所以說啊,兩條都不是!”五條悟環著胳膊重復了遍,臉上笑容斂去:“杰昨晚一整晚都和我待在一起。”
“……”
教室里忽然沉默,沒說出來的第二條推測是襲擊盤星教的人可能是式神使或者擁有咒靈操術,并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在目前已知的術師中,夏油杰是唯一的那個。
“哈哈,不如把這個任務給我們吧,感覺比保護小丫頭的任務有趣呢~”
清悠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剛才的沉寂,五條悟晃蕩著胳膊神情輕松的開口。
夜蛾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覺得高專懷疑夏油杰,在這生氣呢。
“高專這邊需要我配合調查嗎?”最初的震驚過后,夏油杰很快冷靜下來,他安撫似的輕拍了拍五條悟的背,低聲道:“竟然向身為非術師的弱者出手,我也很想知道對方是誰。”
“你倆急什么,我不是都說了沒說完嗎!”夜蛾擰著眉,隔著墨鏡挨個瞪了兩人一眼,兩人很快老實下來。
“基于這兩點猜測,七海他們根據盤星教的教會名單一個個去找了幸存的人,很可惜所有人都閉門不見,聽他們家人說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沖擊,有些已入院治療,有些把自己關在狹小的地方,稱有怪物要殺自己。”
調查很難進行下去,人數也很多,不過七海和灰原兩人忙活了半天,并非一無所獲。
夜蛾點開了一條十幾分鐘前七海剛發過來的音頻:“剛才接觸到的一名教會前成員,狀態比其他人好上不少,我們溝通完了,他說是個白發藍眸的少年……”
后輩的聲音透過聽筒沉穩冷靜的傳來,五條悟眨了眨眼,指向自己:“啊?我?”
夜蛾:……你別說這描述還真像!
夏油杰:“悟,別亂說,這怎么可能。”
“哈~誰知道呢,搞不好我真的會這么干哦~”五條悟笑嘻嘻的攤開手,做出個說不準的動作。
夜蛾向天翻了個白眼,點開下一條音頻:“那人打傷了會場所有的人后,說要宣布一件事,要解散盤星教,教會代表不同意,他就把那些人全部吊了起來,割開脖子放血,還威脅大家說不聽話的話下一個就是他們。”
“在現場的人嚇壞了,發了瘋似的爬起來想要逃出去,卻怎么都沒法離開,最后眾人都按照那人的意思,脫去教會制服,才被放走……”
七海發了長長一段語音,背景里還混入了灰原的聲音:“啊,夏油前輩,五條前輩~剛才這位先生說那人好像說自己叫hare,還有還有,夜蛾老師,我們剛剛已經跟這位先生承諾會把他帶回高專保護起來,要給他準備房間哦……”
“晴天?”五條悟和夏油杰兩人同時開口:“很尋常的天氣,但不是很常見的人名,挨個去搜一搜說不定很快能找到他。”
說干就干,兩人掏出手機。
夜蛾:……
這些學生,沒一個省心的!
血壓已經有要升高的趨勢,夜蛾見交代的事情說的差不多,收起筆記本,打發兩人出去:“這個任務七海會負責,你們先專注自己的任務,說這么多就是想提醒你們,還不清楚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是個危險的詛咒師,都謹慎點。”
五條悟/夏油杰:“哦……”
完全沒聽進去.
被高專納為“危險詛咒師”的幕后使者晴天,此刻正端著一碟三色丸子,邊吃邊從一棟公寓樓的樓梯上上去,甚爾租住的房間就在這里的第五樓。
他到這個世界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那個自己,正好遇見星漿體事件,便盡可能在不暴露的情況下的給爸媽掃除障礙,讓他們能順利完成任務。
吃掉最后一個丸子,他剛好停在甚爾的房門口,還沒敲門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
手撐著門睡的黑發凌亂的男人湖綠的眼眸看過來,對晴天的到來沒有露出一絲意外,很快笑起來:“喲,是小少爺啊,怎么過來了?”
裝的好像才發現他一樣。
事實上從晴天出現在他家樓下開始,他就已經注意到了。
甚爾對自己的五感很有信心,這位小少爺身上的血腥氣,即便他沐浴過換了衣服,也依舊逃不過他的鼻子,今早又恰好看到了一條關于某個教會的新聞,他很難不懷疑就是晴天干的。
不過他只拿錢辦事,才不管這些~
他倚在門口,沒有讓晴天進去的打算,晴天把手里的空碟子遞給他,拍了拍手,開始講自己現編的理由:“我比較著急,你這邊暫時沒有消息的話,我想先從附近的城鎮村莊找起,所以來雇你做我的保鏢。”
其實是想來想去都怕有變故,才決定干脆把甚爾帶在身邊,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比較放心。
而且一直待在東京的話,他會人忍不住想去看看爸媽,但他已經決定了不要和這個世界的他們見面,因為自己遲早要離開的。
不見面到時候就不會那么舍不得。
“保鏢啊……”甚爾拖長了尾音,思考片刻,壞笑道:“價錢?”
晴天:……
他有時候真的很好奇,甚爾爺爺賺這么多錢都花在了哪里,不會全是賭場吧?
還好他這次來有準備,昨晚也從盤星教那里打劫了大量錢財。
晴天報價:“一千萬。”
“管吃管住。”
甚爾:“成交~”
他美滋滋的伸出手和晴天握了握,轉身往屋內走:“既然小少爺這么大氣,我也有個小禮物想送給你~”
第58章
“禮物?”
房間門打開著,對方沒有邀請自己進去,晴天好奇的趴在門口探身往里張望。
是間二居室,下沉式的玄關過去是個開放式的廚房和客廳,客廳旁邊有扇緊閉的門應該是臥室。
房間地面是原木色的地板,客廳里有一張棕色的雙人沙發,上面搭了塊深綠色的編織毛毯和同色的抱枕,晴天隔著墨鏡能看見那毯子下躺著只咒靈。
沙發下面鋪了塊灰色的地毯,前邊放著張玻璃茶幾,除此之外,看不到太多生活相關的物品,東西相比較一般人家里少的可憐,過于干凈整潔,倒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
很矛盾的是房間里綠植很多,玄關這邊放了喜陰的龜背竹和白玉虎皮蘭,客廳對面的陽臺那兒,采光比較好, 在靠近陽臺的角落, 便擺放了幾株琴葉榕和茉莉。
琴葉榕寬大的葉片被陽光照的綠油油的發亮,茉莉正是花期, 白色的小花朵開的熱烈, 晴天在門口都能聞到香氣。
很有生命力很漂亮的房間,就是和甚爾給人的感覺不太搭,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精心養護綠植的人。
晴天好奇的看完,越發覺得什爾就是個迷一樣的男人, 很難讓人預判他的行為。
對于他口中的禮物,他實在想不出來會是什么,某個賭場的籌碼?植物園的門票?亦或是拉面館的再來一碗?
甚爾走到沙發邊, 回頭一看發現他沒跟過來,懶懶的背過身去邊脫上衣邊道:“先進來吧小少爺,我待會兒要洗個澡再出發,不介意吧?”
他把脫下來的T恤隨手搭在沙發上,赤.裸的上半身肌膚呈現漂亮的蜜色,每一處肌肉形狀,都完美的好像頂尖藝術家傾盡畢生心血雕刻出來的,性感又迷人,散發著成熟男性肉.體的頂級魅力。
黑色的寬松家居褲掛在胯骨上,將半道人魚線擋住,見晴天進來后,他轉過身把沙發毯子拿起來,晴天剛才看到的那只長長的胖胖的像蟲子的咒靈抬起頭來。
深紫色的皮膚,圓鼓鼓的眼睛,一看到甚爾就主動順著他的胳膊往上爬,很快便從那截精悍的腰上繞過,將胖乎乎的腦袋搭在了甚爾的肩頭。
“哦對了,先把禮物給你~”甚爾將手伸到咒靈嘴下,丑丑的咒靈嘴一張,開始往外吐東西。
晴天:……
“哈哈,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要,不用這么客氣……甚爾君不如先去洗澡……”
晴天全身心都在抗拒,不太想拿從咒靈嘴巴里吐出來的東西,拒絕的話說到一半,卻忽然頓住:“誒?”
吐到甚爾手上的那個東西,怎么那么眼熟?
那個沾滿了墨汁的封面!
泡的發皺的厚度!
殘缺的書頁!
這不是第一個世界里電次給他的那個!
“喏,給你~”甚爾拿著書硬塞進晴天手里:“丑寶不知道從哪吞來的,我昨天放東西時發現了,拿著沒什么用,正好給小少爺看看打發時間~”
晴天低頭看著手里無比熟悉的書,看著書封上《宿敵指南》幾個大字,既詫異又無語。
這東西怎么會在這里?
如果說這個世界也有這種書也就算了,為什么連污漬和缺少的頁面都和他從電次那拿到的一模一樣?
還有,這種來歷不明沒什么用的書,甚爾爺爺怎么好意思稱為禮物! !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晴天皮笑肉不笑的磨著后槽牙,隨手翻開了書。
那只剛才吐了書的咒靈突然又蠕動起來,晴天和甚爾同時看過去,兩人都有點意外,意外的內容卻不一樣。
晴天:“誒,還有禮物?”
甚爾:“不是,它好像在說很可怕?”
“???”
一片沉默中,丑寶咒靈“嘔”一下,嘴里冒出一個東西來,長長的,不是很大,還有一半在它嘴里。
晴天:! ! !
他一看那包裹著符咒的長條形狀,兩眼就是一黑。
甚爾邊嘀咕邊伸手去接:“這個啊,確實是個不得了的東西,作為咒靈讓你吞了它似乎是有點過分了,嗯……我盡快賣出去好了~”
這東西是他前段時間找到的,有詛咒師在暗網上出價要買,他那個時候沒看到心目中的出價,就還沒來得及售出去。
“讓咒靈吞宿儺的手指……甚爾君,你心也太大了吧!就算有符紙封印著,萬一符紙掉了呢?”
晴天嘖嘖搖著頭,話音剛落,那丑寶嘴一張,東西就滾了下來,他趕緊伸手去接。
符紙的一頭好死不死的黏在了咒靈的嘴皮子上,往下滾落的同時,符紙直接被剝離了出來,落到晴天手里時便是一根完整的,解除了封印的,宿儺的手指。
晴天:“艸……”要不要這么巧!
甚爾:“艸……”這樣好像不好賣了!
丑寶:“艸……”咒靈究竟可以捅多大簍子!
一股陰冷的咒力迅速的自這根手指上溢出來,房間的溫度感覺都降低了不少。
甚爾震驚過后,笑瞇瞇的扭頭看晴天:“烏鴉嘴~”
晴天慚愧的低頭:“私密馬賽……”
“哈哈,還有啊,小少爺這么矜貴的人,怎么可以說臟話,下次不許了哦~”甚爾抬起手在嘴巴邊比劃了下,做了個禁言的動作,伸手去拿那根沒了封印的特級咒物。
晴天遞過去,在甚爾的手指快要接觸到咒物的瞬間,他掌心的東西忽然化成了灘黑呼呼的墨汁,轉眼間就融進了晴天的皮膚里。
“哈?”甚爾呆住,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掌心。
晴天也懵了,又這樣?他這次明明沒有主動吸收啊! !
這下麻煩了,他可是在前段時間瘋狂的吸收了數百只咒靈在體內,以那家伙莫名奇妙的占有欲,百分百不會給他留任何一只下來!
“糟了……”總之在他動手之前先把人叫出來,晴天急忙喊道:“宿儺,快出來!”
然而卻晚了一秒,他感覺到吸收的所有咒靈在一瞬間失去感應,身軀忽然一顫,腦袋也有些發暈。
“……這個混蛋,”晴天晃了晃腦袋,手下意識的撐在了甚爾的胸膛上穩住身形。
“小少爺?”后者扶著他,歪著頭關心的看:“怎么了?”
話問完的瞬間又抬起頭,看向了晴天的身后。
兩三步遠的距離,他家的綠植前,千年前的詛咒現身。
甚爾:“哇哦~”
好稀奇,還能這樣~
剛剛被叫出來的宿儺:“???”
闊別千年再見面,這是什么情況?
身軀高大充滿壓迫感的詛咒環著胳膊,猩紅的眼眸緩緩的從甚爾扶著晴天的手上掃過,又移到了晴天按在甚爾胸肌上,嘴角迅速的撇了下來。
“是自己松開,還是我替你砍斷?”
好聽的嗓音響起,宿儺“友好”的給出了選擇。
“看看你干的好事……”晴天直起身,回過頭瞪了眼把他辛苦攢的咒靈都殺死的壞蛋,撐著甚爾的手剛要往回手,忽然被甚爾一把抓住。
晴天:“???”
眼眸湖綠的男人噙著抹壞笑在兩人間來回看了看,手一伸,把晴天攔在了自己身后:“哎呀呀,這是誰啊,突然出現在我家,還敢對我的小少爺這么兇~”
同樣低沉的嗓音聽起來透著股壞勁,在說到“我的小少爺”這幾個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蠢貨,我剛才是在說你。”紅眸看向他,宛若在看將死之物,千年詛咒渾身上下都透著股不可挑釁的肅殺感,倨傲又張狂。
他隨意抬起的手準備發動斬擊,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切成碎片,晴天看出他意圖,趕緊扒住甚爾的胳膊往身后拉:“等等等等!不能傷害他!”
他是咩咕咪叔叔的爸爸啊!
兩人看似親密的舉動落在宿儺眼里,完全成了另一層意思。
搞什么,這小鬼在護著他?
不準傷害?他們究竟什么關系?
他寒著臉收回手,重新評估著眼前的情況,緊閉的房門,室內,赤裸著上身的男人……
嘖,越看越不爽。
“小鬼,這就是你新找的小白臉?”
“……你想哪兒去了?!”晴天扒不動甚爾,只能從旁邊繞到兩人中間:“介紹一下,這是我聘請的保鏢,這是我的…… *# 。”
“寵物”兩個字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受這兩人的影響,晴天感覺說出來,會像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一樣。
他心里還在心疼那些沒了的咒靈,又不得不出面調停這莫名其妙針鋒相對的兩人,于是介紹時便把那兩個字含糊了過去。
此時的宿儺內心:哼,臭小鬼,知道跟我解釋,說明他是在乎我的。
嘴上:“我又不敢興趣他是誰,和我解釋干嘛~”
晴天:哈?
“你就沒別的話要說了?”
宿儺邁步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在剛才被甚爾抓過的地方用指腹擦了擦,暗搓搓的吃醋。
晴天的手腕被蹭的發紅,正要開口說“把咒靈們還給我”,一旁的甚爾嘴角一揚,優哉游哉的說道:“小白臉的活兒我也接的哦~小少爺記性怎么這么不好,剛見面不是就和你說了嗎~”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拱完火手臂一張,做出個迎接的姿勢:“這位可是臭名昭著的兩面宿儺,小少爺還是離他遠點的好,來吧,到我這邊來~”
晴天聽的兩眼黑了又黑:“甚爾君,別搗亂!”
“甚爾……君?”宿儺重復著他剛才的話,眉頭一擰:“你怎么沒這么叫過我?”
“哈……哈……”晴天嘴角抽搐了下,無力的解釋:“那不一樣。”
那位是咩咕咪叔叔的爸爸啊! !他用敬語稱呼再正常不過了吧?
晴天不好直接說出來,只能在心里狂喊。
宿儺還是不爽,好不容易見面卻是這種場面,他心里酸的要發瘋了。
他眸子往下一瞥:“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我給小少爺的禮物~”甚爾立馬笑瞇瞇的接道,看到宿儺臉又黑了幾個度,就覺得很好玩。
看來再厲害的人,都會聽他在意的人的話呢~
不管他多么強大,多么生氣,那小少爺說了不準他傷害自己,他當真就沒有再動手,雖然掃過來的眼神跟刀子似的看起來很想宰了自己。
折了一筆買賣,卻看到了有趣的一幕,倒也不虧~
感覺得宿儺又不高興了,晴天一邊在心里暗罵甚爾搗亂,一邊把書遞給宿儺看:“只是本普通的書而已,我打算打發時間看看的,你別亂想。”
同時心累的疑惑,奇怪,老子為什么要哄他?
“哦,”宿儺淡淡的應了聲,看著書上的內容面無表情的念道:“……等到時機差不多,就可以主動出擊,提出去對方家里,再不小心潑臟他的衣服,等對方將臟衣物脫下了的瞬間,切記,要假裝站不穩往他懷里倒,手一定要扶在對方的胸口……”
念著念著宿儺看不下去了,書唰的一下被他的咒力切割,碎成了無數片落下。
甚爾拍了拍剛剛被晴天撐過的胸膛,緊實漂亮的胸肌被他拍的一彈一彈的,笑的意義不明的看向兩人,挑了挑眉。
晴天:“???”
等等,這什么破書?
它不是宿敵指南嗎?它寫這個它像話嗎?
誰家宿敵要摸乃子? !
第59章
“我要宰了他。”宿儺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手上的紙屑,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但能感受得到他快溢出來的殺氣。
晴天看了眼樂滋滋的甚爾,頭疼的扶額:“不行。”
“那我要殺了他。”
“……”晴天莫名其妙:“有什么區別?”
宿儺垂下目光看著他,笑了笑:“沒有~”
殺氣隨著他的笑容又噌噌噌往上漲了幾個度。
這種事需要理由嗎?
不是隨心所欲想殺就殺了嗎?
何況對面這家伙這么欠揍。
“……”晴天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的意思,無語的簡直不想理他。
甚爾懶懶散散的靠在沙發邊,故意道:“哦呀,好大的醋勁,嘖嘖……小少爺,這種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人,咱們還是離他遠點好~”
得,這邊也是個不管他人死活的主。
被他倆煩的不行的,晴天深吸一口氣,抬手指向浴室:“你,去洗澡!”
轉而又看向宿儺:“你,跟我去陽臺!”
他氣勢洶洶的安排完,扭頭就往陽臺去。
剩下的兩人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彼此, 依照晴天的話短暫的停止了無意義的斗嘴。
到了陽臺,陽光曬在身上,晴天看著旁邊一顆結了果子的檸檬樹,又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上次分開,他沒想到兩人這么快會見面的。
宿儺跟過來,繞著他從頭到腳看了遍,眉心微微擰起,露出個不太滿意的神色來:“怎么看著又瘦了?”
在平安京時, 要是能把他多留一會兒就好了。
至少能讓里梅多做點好吃的給他,能養回一點是一點。
這小鬼現在這副模樣,看得人心里不痛快, 一看就沒好好進食。
明明之前在平安京,遇見小時候的自己時,他還知道買燒雞吃的。
體格清減晴天也無法改變,這是時空穿梭消耗的生命,是命運要他付出的代價。
他不想解釋,也不想聊這么沉重無趣的事,徑直岔開話題:“宿儺,怎么感覺你現在有點像歐吉醬~”
“??”宿儺站在他身旁,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小鬼在笑話他話多。
他微微側眸,晴天漸變色的白發在陽光下曬出了毛茸茸透亮的光感,看起來手感很好,宿儺看得手癢,揉了揉他的腦袋,戲謔的咧了咧嘴角:“之前還叫我papa ,現在又成歐吉醬了?”
“哈?我什么時候那么叫過你?!!”晴天頂著一頭被他揉的亂糟糟的頭發看過來,滿臉震驚。
后者環著胳膊,笑而不語的注視著他。
猩紅的眼眸被陽光照耀,剔透的好像紅寶石一般,晴天看了瞬,移開視線:“總之我在這里不會待很久,你安分點,別搗亂。”
安分這種詞,宿儺這輩子就不知道怎么寫,他只覺得晴天看著有些奇怪,和在平安京時沒什么顧忌的模樣不太一樣。
好像在刻意的回避著什么,因為剛才他的眼神看起來很想要親親,以他的性子,宿儺以為他會直接吻過來的。
不過,想要親吻的又不只有他一個人。
宿儺忽然上前將晴天抱了個滿懷,低頭,柔柔的銜住了他的唇。
對方沒有掙扎,親吻上的瞬間甚至張開了嘴來迎合,口腔濕軟馥郁,勾人的緊,輕輕一攪就溢出水聲。
他不抗拒我,那剛才為什么要移開目光?
宿儺不解,晴天回過神,想退開:“唔……別……”
這是在陽臺上,萬一隔壁有人……
想什么來什么,他剛這么想,隔壁陽臺就傳來了推拉門的聲音,急的晴天趕緊拍了拍宿儺微微弓起的后背。
“有人,先回來……”
掌心下肌肉動了動,宿儺側開頭,松開了晴天被親的泛紅的唇,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頭往更低處去,在他白皙的喉骨上舔了舔,輕輕咬住,留下了一道曖昧的牙印。
晴天仰起頭,調整著凌亂的呼吸,小聲道:“白日宣淫會使人墮落,先回來……”
“晚上可以?”宿儺似笑非笑的抬起頭問他。
晴天將臉頰也貼過來,增大皮膚的接觸面,隱隱感覺似乎上次分別后,宿儺變得有些粘人,靠過來時像只收起鋒利爪牙的大型猛獸一樣,怪可愛的。
可他自己也變得有些奇怪,明明跟這家伙是敵對的關系,剛才見到宿儺出現卻覺得很開心。
甚至會貪戀他的懷抱。
感情這種東西真是復雜。
懷中的人像水波紋般往身體里融,晴天晃了晃腦袋,不再去細想,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晚上可以……”
耳尖燙燙的,聲音也悶悶的,比剛才還要小聲。
宿儺短暫的沉默了下,忽然開口:“臭小鬼,你這樣只會讓我更興奮~”
他這樣和挑逗有什么區別!
“啊?”
晴天愣住,宿儺在被他收回去前,重重的啃了一口他的臉頰。
他的身影消失后晴天才發現和隔壁臨著的那一側陽臺是墻壁。
“……”
白擔心一場!
浴室的水聲剛好停了,甚爾神清氣爽的從里面出來,看到只有晴天一個人,左右張望了下:“哄好了?”
那家伙不見了,剛才也是憑空出現的,這小少爺倒是不簡單,竟然能讓詛咒之王給他做咒靈使。
晴天尷尬,含糊的點了點頭:“嗯,我們走吧。”
他率先出門,甚爾的那只咒靈很有靈性的把自己的身體吞了,團吧成小小一只,方便他帶出門。
兩人走在街道上,沉默的往乘車的地方去。
太陽曬久了晴天就有些犯懶,墨鏡下的眼皮虛耷拉下來,拐過一個路口時,甚爾忽然笑了下。
“嗯?”晴天扭頭看過來,發現他在看向別處。
他順著甚爾的目光看去,六眼的視角下清晰的發現了好幾處的建筑物后面都藏了術師。
看樣子像是在跟蹤他倆,就是不知道是沖著誰來的。
晴天自覺自己才到這里沒多久,好像沒什么仇家,理所當然的認為是來找甚爾的。
他瞇著眼睛再次看向甚爾,眼里明晃晃的懷疑。
甚爾收回目光,嗤笑了聲:“別這么看著我啊小少爺,分明是你太招人喜歡了,他們才跟過來的~”
他半開玩笑似的夸自己的金主,順便從兜里掏出了那只咒靈團,咒靈一出來就飛快的變大,纏在他身上。
“幾只老鼠而已,你想要活的還是死的,我給你抓過來~”
“十一點鐘的方向,那座紅色瓦頂的建筑后面有兩個,三點鐘方向一個,一點鐘方向一個,七點鐘方向一個,留一個活口,”晴天簡短的將看到的位置說了下,指了指上方:“去屋頂上,別引起騷亂。”
這里還在東京,打斗鬧的大了肯定會引起高專注意,他不想干擾爸媽的任務。
“了解~”甚爾隨意的活動了下胳膊,腿部肌肉一繃,眨眼間躍上了一旁的建筑屋頂。
晴天緊隨其后,那些跟蹤而來的術師見兩人已發現,也懶得再偽裝,直接沖了過來。
甚爾的身形又快又鬼魅,體態優美的好似獵豹,打斗的方式卻野蠻霸道的很,眨眼間便將那些殺過來的詛咒師打的難以招架。
有人見近戰打不過,便拉開和他的距離,從遠處釋放術式,攻擊過來的術式卻輕易的被甚爾用天逆鉾揮開。
隨后趁對方愣住的功夫,他眨眼間就殺到了跟前。
好強,不愧是最強肉.體,如果不是和他對打的話,光看甚爾戰斗就是場視覺盛宴。
晴天站在屋頂上等待,心里琢磨著要不要趁此機會跟他練一練體術,腦海里宿儺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來:“讓我出來,幫你宰了他們。”
“不用,甚爾君現在用起來更方便,”晴天想也不想的回道。
大爺:? ? ?
手腕被拽了下,晴天收回停留在甚爾身上的目光,低頭一看,他腕骨上那條細紅的鎖鏈冒了出來,又很快消失。
鬧別扭的詛咒肯定在生得領域里拽鏈子了,他趕緊補充道:“我是說你我自有用處,別急。”
他分神的同時,看到身后有一位隱藏了很久的詛咒師突然朝他襲擊過來,晴天正欲反擊,一道長長鎖鏈直接抽過來。
是什爾剛從丑寶嘴里掏出來一半的萬里鎖,只要鎖鏈的根部沒有被看到,它就可以無限延長。
“啊!”鏈子的一端狠狠的抽在偷襲的那人身上,對方痛呼一聲從樓頂上滾下去,甚爾剛好解決完那邊的幾人,只留了一個被他揍的半死不活的人過來。
他將人往晴天腳邊一扔,收回了鎖鏈,壞笑道:“怎么樣,我好用嗎小少爺~這錢花的還值吧?”
“值,待會兒就帶你吃好吃的~”晴天順著他的玩笑話夸贊,蹲下身看了看跟前滿臉血的人,感覺有些眼熟。
啊,這不是那個詛咒師組織Q的人嗎?
資料上有看到過!
“你們為什么來殺我?”按理說,他們不是要去襲擊星漿體那邊嗎?
“哈哈哈咳,”趴在地上的人笑著笑著咳出了口血,用一種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晴天:“老子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雇的我們,讓……咳,讓我們來殺了你嗎?”
媽的,要不是給了那么多錢,他就不該接這一單。
還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想制造被人襲擊的假象才來雇得他們呢,艸,沒想到要把命搭在這!
甚爾低頭觀察晴天的反應,見他驚訝的瞪大了眸子,看起來不知情的樣子,思索起來。
晴天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什么?!我什么時候……”
他閑的沒事干嗎找人殺自己?
不對,他確實閑的沒事干,正在找自己!
這肯定是那個他雇來的人,就和自己能知道他在一樣,他一定也知道我來了!
晴天顧不得這人身上的血污,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急道:“說清楚,我什么時候找的你,在哪里?身邊還有什么人?”
詛咒師瞪著他:“ **&……% ¥!”
罵了一堆臟話。
“啊!”樓下的巷子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晴天回過頭往下一看,透過建筑發現那個被打下去的詛咒師還沒死,剛嚇退了一個路人。
“糟了,不能讓他們傷害普通人,”咒術師原則上不可以對非術師出手,可詛咒師卻沒有這些禁忌。
搞不好他們還會抓人當人質!
晴天起身,趕緊躍下樓,甚爾提溜著人跟上,隨即兩人都表情復雜的停在了原地。
狹長的巷子那頭,站著一個小孩,臉蛋小小的,四肢纖細白凈,黑發胡亂翹起來像個小海膽,冷靜的綠色眼睛和甚爾如出一轍,此刻正被剛剛蘇醒的詛咒師拿刀挾持住。
第60章
“別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詛咒師惡狠狠的沖兩人喊道,刀鋒利的一面緊貼著小孩的脖頸,稍微一用力就能劃開。
被挾持住的漂亮小孩手抓著自己的書包背帶,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哭不鬧,模樣還有些冷酷,看起來并沒有被眼前的場景嚇到,實際上書包背帶被抓出了好幾片褶皺。
他快速的看了眼地形,發現這條巷子直直的,連個岔路口都沒有,挾持自己的人側身將后背抵著墻,一側的路口比較近,一側的路口來了兩個人。
來的這兩人……
小伏黑惠仰起頭,掀起長長的眼睫看了眼晴天,不確定這個大哥哥厲不厲害,隨后目光看向晴天身后更高大的那個身影,剛才努力維持的冷靜表情一瞬間產生了裂痕。
大大的綠眼睛里情緒一下子變得復雜起來,有欣喜有意外,也有些疑惑,像是不清楚甚爾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和含蓄而又隱晦想念。
他盯著甚爾,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無意識的動了動,看嘴型好像是在喊“ papa” ,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甚爾眼神極好,一下就注意到了這一細節, 剛才的錯愕過后他立馬咧開嘴角:嘻嘻,太好了,兒子記得我! !
“別怕, 站在那不要動就好……”他自認為很溫柔的跟伏黑惠說道,并刻意的凹了下站姿,讓本就好看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奪目,想趁此機會在兒子面前開下屏,留下一個英勇強大的爸爸形象。
他一開口,小伏黑惠更加確定了自己沒認錯人。
這個聲音他很小的時候聽過,低低的,沉沉的,會給他念故事書,雖然念到最后他自己先睡著。
綠色的眼眸像水面一樣蕩漾了下,小伏黑抓在書包背帶上的手捏的更緊了,比起被人拿刀挾持,面對失蹤好久的老爸更讓他緊張。
他看著記憶中有些模糊的臉,忽然發現甚爾一側的臉頰沾到了好些血跡,一看就是被人的血噴濺上去的,又想到停過的一些傳聞,情緒沉了下來,眉頭一壓,眼里的情緒全變成了生氣。
他就是因為在干這種事,才不要像個累贅的自己……
小伏黑難受的想著,移開視線,嘴唇也緊緊的抿了起來,不想再和混蛋老爹多說一個字。
樂到一半發現兒子又變成個小酷哥的甚爾:……嗚嗚嗚兒子不理我了,好傷心!
知道這對父子什么情況的晴天:活該!
“他看起來不太想理你,你要不先道個歉?”畢竟把兒子扔在一個地方,自己出去流浪瞎過這種行為,是人渣中的人渣!
就算是為了保護對方,也不行!
晴天給出建議,甚爾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
被忽視的詛咒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這兩人還有閑工夫聊天,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心里頭就一陣窩火。
“ *的,老子跟你們說話呢!把我的同伴放了!”他忍著身上的傷痛喊道,倒不是有多關心同伴,只是覺得多一個人逃跑的機會大一點,必要時刻還能拿來擋槍。
“知道了知道了,急什么~”甚爾有充足的自信,這兩人沒法從他這兒逃走,便毫不在意的把手里提溜著的人一扔。
對方見他們配合,立馬看向晴天:“還有你!把剩下的傭金轉過來,老子不玩了!他*的你這個瘋子,老子這次算是被你坑慘了!你要是不按照我說的做,我死之前一定要拉著這小孩一起……”
他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錢,為了恐嚇晴天,這名詛咒師邊說邊將手上的刀用了些力,小伏黑白白的脖頸上立馬出現了一道血線。
小血珠冒出來,剛才還態度隨和的兩人神情一斂,詛咒師話說到一半,感受到了一股透著寒意的殺氣。
“這么著急,送你下地獄好了,”晴天擰著眉,不爽的說道。
詛咒師看著眼前忽然像變了個人的兩人,結結巴巴的虛張聲勢:“你……你們最好按照我說的做……”
他說著說著忽然受不了壓力似的舉起刀,打算直接殺了這小孩跑路。
“壞蛋,快放了伏黑!”
“術式反轉,斥!”晴天的聲音和一道稚嫩充滿朝氣的聲音同時響起,離街道比較近的那個巷口突然沖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小炮彈一樣撞上了那名詛咒師的胳膊。
下一瞬眾人被暗紅色的咒力光圈覆蓋,不受控制的懸浮至半空,無法動彈。
晴天看著突然沖出來的那個小粉毛,整個人都懵逼了,啥?這不是悠仁叔叔嗎?
什么情況?
他這么小就和咩咕咪叔叔認識了?
這不對吧,他記得他倆不是在高專才認識的嗎?
難道也是因為世界的分裂,所以這個世界也產生了偏差?
晴天傻愣在原地。
虎杖被術式控制在半空中也依舊捏著小拳頭,努力往伏黑惠身邊蛄蛹,他剛才看到了,伏黑的脖子受傷了!
“小少爺,多謝了~幫我把小朋友們的眼睛捂起來好嗎?”惠好像很不喜歡看他這樣呢。
甚爾站在晴天身后,處在他術式范圍外,說完后慢慢的從咒靈嘴里抽出了釋魂刀,神情少見的認真。
敢當著他面傷害他兒子的家伙,不可饒恕!
晴天點點頭,手一勾,小伏黑和小虎杖唰的一下飄到他跟前,他一手一個抱住,撤去術式,甚爾卡著這個瞬間殺至詛咒師跟前,利刃破開血肉。
被陌生人抱著,兩個小朋友到底是年紀小,有些不安的掙扎起來,期間小粉毛還不忘拉著小海膽的手安慰:“伏黑你別怕哦,脖子上的傷要不要緊,我等你請你吃冰棍吧……”
小海膽擰著眉:“我沒怕,你這個笨蛋干嘛突然沖出來,那樣多危險!”
晴天:好……好可愛!
啊啊啊啊叔叔們小時候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
“搞定了~小少爺,接下來怎么辦?”甚爾甩了甩刀上的血,反手塞回了咒靈嘴里,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
他剛才有避開飛濺出來的血,見身上沒沾到新的,才抬腿往晴天這邊走過來。
晴天還維持著一手抱一個的姿勢,笑瞇瞇道:“咱們先把小朋友送回家吧~”
意外遇見已經很開心了,接下來他怕還會有危險,還是讓他倆待在安全的地方比較好。
甚爾沒忘自己的保鏢工作,沒什么意見,兩人往巷子口走,他手欠的趁伏黑惠不注意,偷偷的揉了把他腦袋。
手心下小小的腦袋毛茸茸的,頭發雖然亂翹著,卻一點都不扎手,他忍不住又rua了兩把。
寬大的溫厚的手掌幾乎能把他整個腦袋罩住。
小海膽被他rua的正要炸毛,巷子口忽然又閃出個人影來,是個和晴天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眼睛又大又圓。
他往巷子里看了眼,迅速的扭頭沖身后喊道:“找到了,七海!那個叫晴天的人在這邊!”
聲音嘹亮,震的晴天笑容唰的一下僵在臉上:等等,怎么又是來找我的?
七海? ?
不會是我認識的那個七海吧?那這個豈不就是……灰原叔叔?
他們找我又是干嘛?
救命!今天怎么總遇見熟人! !
甚爾看他一臉崩潰,笑嘻嘻的打趣:“哈哈,我都說了吧,都是來找你的~”
還惦記著晴天之前懷疑人是他招來的這事。
晴天無語的嘆了口氣:“快跑!”
他可不想待會兒跟他們打起來!
晴天二話不說就跑,那邊立馬追上來,灰原邊追邊匯報情況:“他挾持了兩個小朋友逃走了!!”
話音剛落,晴天腳下的屋頂嘭的一聲被飛射過來的血滴炸開,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人,一身休閑裝,黑色頭發扎成了兩個揪揪,像小刺猬一樣炸開。
他的鼻梁上有一道橫著的血痕咒印,周身懸浮著好些鮮紅的血液。
一連攻擊了好幾次都被晴天和甚爾躲開后,來人陰戾的眼眸鎖定著兩人的身影,邊追邊低罵了聲:“該死!快放開悠仁!”
早知道剛才買冰淇淋的時候,就帶著悠仁一起去了,可惡,這些人為什么要抓走歐豆豆?
難道就因為我歐豆豆那么的可愛? !
這群混蛋!
光看這攻擊形式,晴天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在他懷里的小虎杖一聽到是哥哥的聲音,立馬開心的探出腦袋來:“歐尼醬~”
嗓音清清脆脆的,充滿元氣。
被弟弟一喊,在后面追逐的青年忽然咒力暴漲,速度直接提升了起來。
晴天:……
還能這樣?
……
一陣兵荒馬亂過后,晴天幾人終于甩開了七海和灰原的追蹤,進入了一家位置隱蔽的咖啡館,在角落的長木桌邊落座。
脹相一進門就把自己弟弟抱走,著急的檢查有沒有受傷,他對面的長凳上什爾和小伏黑惠排排坐,前者低頭在查看他脖子上的傷,后者沉著臉一言不發。
所幸脖子上只是被割開了一點點皮,傷口的血已經凝固。
晴天微微喘著氣坐在椅子上,暗暗磨牙,同樣都跑了這么久,他倆憑什么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