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晴天預想了下那個畫面, 又想起今天一上午都還沒遇到他倆,急的臉色一白:“夜蛾爺爺,我爸媽咳咳咳……gojo桑和geto桑在哪里?”
差點說錯話, 他一頓慌忙咳嗽掩飾,整張臉咳的臉通紅。
脫口而出的一句“夜蛾爺爺” ,也是聽得正值青壯年的男人一愣:啊? ? ?我也沒那么老吧?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長了胡渣的下巴,嘗試著提高點音量使自己聲音聽起來年輕點:“他倆凌晨剛出完任務,這會兒應該在宿舍休息……”
提高音量后聲音聽起來和夜蛾嚴肅的外表十分違和,他尷尬的看了眼晴天,清了清嗓子,決定還是當一個成熟可靠的老師,于是關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難受的話也去休息會兒吧。”
“好的知道了,謝謝夜蛾老師!”晴天聽完拔腿就往宿舍跑。
聽這意思爸媽應該還不知道這些謠言,他得趕緊過去告訴他倆什么都沒有發生,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人的瞎話!
他跑的飛快,陽光透過樹葉落下斑駁的光點, 時光似的從他身上流淌而過。
路過自助販賣機時晴天停下了腳步,想了想,覺得沒有借口就這么找過去好像有點欲蓋彌彰,于是在兩名物業人員好奇的目光中,他買了幾支冰棍。
轉身離開時還能聽到身后兩人“嘖嘖,近距離看著更乖了,可惜了”“唉,多好的孩子呀……”這類惋惜的發言。
晴天:[看看你干的好事……]
被指責的宿儺:“?”
“謠言又不是我散播出去的, 不過,人類擁有豐富的想象力這一點,還挺有趣~”
雖然自己在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里形象似乎有點問題, 不過無妨,這小鬼的每一個反應都讓他很愉悅。
宿儺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眼眸懶懶的彎了下,笑問道:“還是說你希望我出來幫你澄清一下,把你關起來強行一夜情后要包養你的不是什么社會不良少年,而是……”
[等等,你是怎么做到把這些謠言都串聯起來的? ]
晴天提著一袋子冰棍,從里面翻了個海鹽薄荷口味的出來,一邊用嘴撕包裝一邊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 [算了,不重要了,反正你只知道看樂子,待會兒給我老實點別說話吵我就行。 ]
包裝袋撕開,淡藍色的冰棍散發的清甜香氣立馬溢出,令晴天崩潰了一上午的情緒得到舒緩。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淡淡的海鹽味道中和了牛奶的甜膩,絲絲薄荷香有種夏日的清新。
還沒來得及多吃一口,方才在腦海里沉默的那道磁而酥的低沉嗓音忽然說道:“給我吃一口。”
晴天:[啊? ]
[這怎么給你吃?這是在高專,我不想把你放出來…… ]
拒絕的話沒說完,晴天拿著冰棍的手腕被拽了下,手里的東西差點飛出去。
[! ! ! ]
晴天被嚇了跳,生怕冰棍掉地上,趕緊換了個手拿。
是那道紅色的鎖鏈,不知道宿儺從什么時候發現的,只要他拽動鎖鏈,晴天的手就會被扯到。
就好像大型猛獸的牽引繩,雖然可以用來約束它們,但飼養員拿在手里稍不注意,整個人就會被拽過去,淪為猛獸的晚餐。
“放我出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的猛獸繼續提要求。
晴天一早上已經夠一團糟的了,好不容易吃到甜食安撫自己,待會兒還得去找爸媽,讓他這個時候把宿儺這種可怕的存在放出來,他是萬萬不愿意的。
[我拒絕!你一看就沒想干好事! ]
回答他的是手腕上傳來的拉扯力,力道比剛才還大,他平地走著都險些被拽的栽了個跟頭。
宿儺……這是在鬧別扭?
哈?他怎么好意思?
他一個千歲老頭,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嗎,要吃冰棍吃不到就發脾氣?
老子才不慣著他!
晴天壓低眉頭露出了小刀子眼:[再這樣我生氣了! ]
手腕又被拽了下。
晴天:……
片刻后,他改了路線,跑到高專結界外的一處石臺階上坐下,黑著臉把那搗亂又不講理的詛咒給放了出來。
對方還維持著和他相似的模樣,出來后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拽的要死。
沒等晴天說半個字就彎腰過來,就著晴天的手咬了一口他手里半化的冰棍。
隨后嫌棄的皺起了眉:“難吃。”
剛才看這小鬼吃的那么開心,還在想味道會有多好,也不過如此,不如里梅做的冰沙。
“???”晴天坐在臺階上,覺得他不可理喻:“剛才說要吃的是你,現在嫌難吃的也是你,你這家伙怎么回事,之前我做的吃的也是,要么不吃要么說難吃,嘴怎么這么挑,這樣多不尊重食物!”
他語速飛快的說了一堆話,宿儺壓根沒聽進去,忽然屈膝在他身前蹲下來,捧住晴天的臉,親了親他的嘴。
“哈?你干嘛?!老子在跟你說話呢,別動不動就做這種唔唔……”
又被親了下,下嘴唇還被含住輕輕咬了咬,晴天這下不吭聲了,耳朵尖冒出紅來,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親的。
宿儺放開手,撐著下頜輕笑:“好吃~”
“閉嘴……”
這下確定了,是被氣的,宿儺笑的更開心了:“不是你說的讓我尊重食物嗎?”
“……”
就知道這人出來干不出什么好事!
這一看就是無聊的慌了來逗自己,剛才就應該不理他!
晴天氣鼓鼓的往后退了一個臺階,站起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停下,盯著下方的人道:“自己回來。”
他一個手上拿著快化的冰棍,一個手里提著塑料袋,空不出手來碰他,又不想就這么把他放在外面。
宿儺慢條斯理的起身,視線盯著晴天慢慢的走過去。
隨著臺階的高度變化晴天俯視的目光漸漸的變成了仰視,這也使得他原本冷冽的眼神因為仰起頭來,眼眸變得圓溜溜的,而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自己回來……”宿儺重復著他的話,歪頭思考了下,突然露出了個令晴天感到不妙的微笑:“好,你說的~”
皮膚接觸,他記得~
他光明正大的把手從晴天的衣擺下鉆了進去…….
宿舍樓這邊,剛殺完咒靈回來的五條悟和夏油杰各自回房洗漱,片刻后夏油杰脖子上搭著塊毛巾,邊擦頭發邊去到了隔壁宿舍。
“Satoru,打會兒游戲嗎?”
浴室里響著水聲,他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問,順手把散落在地毯上的各種小玩意兒拾起來,分門別類的放回到茶幾或者床頭柜上。
聽到他的聲音,浴室門很快打開一道縫,五條悟頂著一頭白色泡泡從里面探出頭來:“杰,我想玩那個去山里采蘑菇煉藥的,你找找~”
露出來的半截白皙胸膛大概是因為皮膚過于薄嫩,被熱水燙的泛出了好看的紅來。
這紅很快蔓延到了夏油杰臉上。
自從那個雨天在陽臺上,他主動親過悟之后,夏油杰就感覺自己很容易心悸,好像胸口這里出了毛病似的,心臟總是沒由來的跳的飛快。
被悟抓住手時會這樣,偶爾對上視線也會這樣,現在看到悟濕淋淋的肩膀也會這樣。
被注視的人頭發上的泡沫快流到眼睛里,趕緊眨著一只眼退回去沖水,浴室門都懶得關,從那道縫隙里飄來潮濕的熱氣。
“好,我找找看,”夏油杰慢了半拍回應,收回目光,轉過身去。
這個慢吞吞的過程中他感到心跳恢復正常,便去打開電視接好游戲手柄,蹲在電視機下方的柜子前翻找五條悟說的那個游戲碟。
他柜子里收了滿滿一堆東西,有電影的光盤也有游戲的,放的亂起八遭的,想要一下子找到還挺困難。
主要是悟今天心血來潮想玩的這個游戲他倆平時都很少玩,夏油杰有點記不起碟片長什么樣了。
他蹲在那兒找了好一會兒,浴室水聲停了,五條悟擦著頭發出來,大咧咧的往他身后的床上一坐:“杰還沒找……到嗎?”
問話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白發術師一雙藍眸不自覺的瞪大了點,愣愣的看向電視機前的摯友。
他蹲跪在地上,弓著腰在低矮的柜子里翻找,整個脊背乃至細窄的腰線極大限度的拱起,弧度極好極養眼。
又因為姿勢的原因,杰身上松垮的褲子往下墜了些,露出了一點很明顯的腰窩,像個旋渦似的把五條悟的視線吸引走。
原來杰的尾椎骨上面還有兩個對稱的腰窩,好漂亮,好想拿手戳一戳,感覺杰會發出很好聽的聲音……
他看得腦子熱熱的,不吭聲了,拿出手機來打開網頁搜索“同期的腰很細,老是招惹我去看怎么辦?”
網頁上很快出現了五花八門的內容,這位最強咒術師擰著好看的眉,認真的一條條點進去看,像是在解什么曠世難題。
渾然未覺的夏油杰埋頭翻找:“悟,你確定放在這里了嗎?”
他蹲跪在地上,膝蓋磕的微微泛紅,頭也不回的問道。
身后的人“嗯”了聲,注意力還在網頁上。
夏油杰找了一圈沒找到,膝蓋有些疼,索性盤腿坐在地上,找出了一個同類型的荒野生存游戲邊看邊問:“玩這個怎么樣?”
“嗯……”五條悟心不在焉的回道。
他正好看到一個帖子上說“這是一種勾引”,整個人大為震驚,心想杰怎么可能會勾引人,轉念又一想,但是杰好多時候看起來都超色氣的誒~
“但這個第一季咱們上次好像打通關了……”
“嗯……”
“悟,第二季的在哪?”
“嗯……”
“???”
這回答敷衍的過于明顯,夏油杰一臉懵的回頭。
隨后狹長的眼眸瞪大到了極致,一張清俊的臉上瞬間爆紅。
悟坐在床上,這很正常,這是他的臥室,頭發有些濕,這也很正常,穿著寬松的休閑套裝,這也很正常,因為他剛洗過澡,但是……
他為什么穿的五分褲,褲子還這么寬松,還坐在這個高度,還敞開腿! ! !
從他這個角度,一眼就能看到悟雪白的大腿,還有……
伏了一部分在腿根,若隱若現的……
貓條……
啊?
夏油杰整個人都懵了,腦子這輩子沒轉的這么慢過,甚至因為過于震驚,視線也忘了挪開,就這么直呆呆的盯著。
一大團,淺粉的,感覺口感會像櫻花……
五條悟仍在低頭看手機,看來看去也沒得到確切的答案,一抬頭發現夏油杰表情復雜的盯著自己看,疑惑:“怎么啦杰,你還沒找到……啊!”
話沒說完,迎面一個枕頭砸過來。
被完美擊中的五條悟:嗯? ? ?
他莫名其妙的拿開枕頭,又飛過來一個抱枕,這次被他一把接住:“杰,你是找不到所以生氣想殺了我嗎?”
連扔了兩個枕頭,夏油杰爬起來,被自己的想法羞恥的臉紅到滴血,不想再在房間里待下去了:“咳,你自己玩吧,我去找晴天!”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一開門,衣服略微有些凌亂的晴天剛好經過,像只被嚇到的小貓一般僵在了原地。
晴天:救命,怎么偏偏是現在!他想先回宿舍換套衣服的! ! !
夏油杰:啊,怎么會這么巧……
跟出來的五條悟看看傻站在門口的兩人:“??杰,你找晴天干嘛?”
“啊,找我?”晴天懵懵的,手里的冰棍快化沒了,腦袋上緊張的冒汗,已經做好準備從這兩人口中聽到更離譜的謠言。
卻聽到夏油杰說:“一起打游戲……”
“哈?”五條悟和晴天兩人同時詫異,一個是慶幸不是說謠言,一個是不可思議:“他玩的那么菜!”
不是……老爸,“這話當我面說也太傷人了吧……”
五條悟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腦袋:“事實啦,你連連招都不會用~”
腦子依舊一團漿糊的夏油杰只想快點離開,想找個地方冷靜一下,于是留下一句“那你們玩”就想走,結果被兩個人都拉住了。
“那你呢?”兩雙極為相似的藍眼睛望過來,夏油杰:“……散步?”
面前的兩人挑了挑眉,一幅你繼續編的表情。
晴天:老爸老媽不對勁,難道是吵架了?
五條悟:杰這是怎么了,難道看到我的搜索記錄了?
夏油杰: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慌來圓,今天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
不過就是看到了悟的……而已,夏油杰,你冷靜點,黑色半長發的少年安撫自己,抬手指了指晴天提著的塑料袋,重新想了個借口:“咳,我去買冰棍吃。”
“我宿舍冰箱里就有啊,”五條悟側開身,指了指房間里。
冰棍沒吃到幾口全化了的晴天眼睛一亮:“那我還想再來一根!”
“不行,吃多了會肚子疼,”被五條爸爸無情拒絕。
晴天:“哦……”
他小小的沮喪了下,走廊外硝子提著東西經過,敲了敲玻璃指了指早川的宿舍。
片刻后想要獨自靜靜的夏油杰和想要回去換衣服的晴天都被迫坐在了秋房間的餐桌邊。
早上才關心過晴天的幾人聚在一起,話題下意識的就扯到了晴天身上,于是,漫天飛的謠言以一種晴天意想不到的方式,就這么直溜溜的鉆到了爹媽的耳朵里。
“晴天,怎么回事?社會上的小粉毛?”
“有錢老頭?你腦子抽了嗎?缺多少錢我給你!”
“不是一夜情嗎?”
“所以對方到底是誰?”
“你真的被那樣對待了?”
“誰啊,叫出來,爺幫你收拾他!”
“哈哈,你還真是挺令人意外的呢,晴天,不會是被什么人騙了吧,我可以幫你去揍他哦~”
晴天試圖解釋:“……不是,”但被淹沒在了眾人的聲音中,手機恰好在這個時候響了下,提醒他收到一封簡訊。
他低頭一看,上面只有一個地址:富山線黑部峽谷,溪流盡頭的水塔處。
晴天心里一緊,方才沾染的人氣與熱鬧煙消云散,算算時間,快到月圓夜了。
他抬起頭,不舍的看了看眼前的眾人。
時間要是能在此刻停止就好了,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不過,時間永遠不會停止。
第42章
前往黑部峽谷的當天, 晴天獨自在宿舍里待了很久,收拾自己的個人物品,收來收去卻連一個背包都裝不滿。
他本來就是不屬于這里的人, 來的時候書包裝的滿滿的都是給爹媽帶的伴手禮,要走的時候……
“唉,好想拿點爸媽的什么物品當紀念啊……”高專的校服紐扣、爸爸的墨鏡媽媽的發繩什么的……
晴天盯著空空的背包自言自語,想了半天,最后還是一樣沒拿,只把自己做好的兩份蛋包飯放到了兩人的餐桌上,在傍晚時分悄悄的離開了高專。
時值初夏,黑部峽谷綠樹成蔭, 溪水碧綠,空氣清新,若只是來觀光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地。
沿著峽谷溪流往上,在接近山頂的位置有一處水塔,砌著尖尖的紅房頂,遠遠看去像森林里的童話屋。
但水塔內部卻不像外面看起來那么美好,只有一個環形的走廊可供人行走,正當中空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來,底下是流淌而過的湍急的溪水,上方有“之”字型的樓梯連接著走廊,能夠通往水塔頂部。
頂部是類似燈塔和瞭望臺的結合體,里面只有一盞大燈,周圍的圍欄是石磚砌的, 還算嚴實,此刻有兩人正坐在里面交談。
“這樣就準備好了嗎?”
腦袋上頂著縫合線的男人蹲在一個白發少年身邊,好奇的看向他的雙手。
這雙手比起初見時看著瘦了不少,蒼白,骨骼凸顯,每一根手指頭上都沒有指甲,除此之外,他原本白皙無暇的手臂此刻也像落滿了花瓣似的,缺失了大量的皮膚。
鮮紅的血肉直接裸.露在空氣中,縱橫的肌肉會隨著他指尖的動作繃緊蠕動,看著頗為駭人。
白發晴天指尖抹著鮮血,在地面繪制完陣法的最后一筆,才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好了,這是最后一個,接下來只需要等他來了。”
羂索視線從他的手臂上移到圖案上,凝眸端詳。
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圖案,整體是成圓形的,像某種咒的陣法,又像西方的一些魔法圖。
羂索感覺很奇妙,他活了這么久,自以為大部分術式都有所見聞,卻看不透晴天畫的這個。
不過從直覺上來看,他隱約能判斷出是和時間有關的。
只是這樣的陣法他一連在水塔四周都繪制了好幾個,不知道用意何為。
血融進地面后圖案很快消失,沒什么可看的了,羂索便又將目光移回到少年身上,露出了個心痛的表情:“小晴天,你是不是太不愛惜自己了,我真擔心這副身體還沒到我手上,就會變得千瘡百孔。”
這段時間由于有自己這副身體的術式協助,白發晴天發了瘋似的四處埋下咒靈,吸收各處的負能量,因為那個邪術必須要用到施放之人的身體一部分,他已經把自己手上的皮膚都快切完了。
昨天放置最后一個吸收信仰之力的咒靈時,他甚至還想隨便切根手指放進咒靈體內,信好自己阻止及時。
這孩子……羂索側眸看了看少年干凈漂亮的側臉,低低的嘆了口氣,看起來一副厭倦的不想活了的樣子呢。
感受到窺探的目光,晴天厭煩的擰起眉,不答反問:“交代給你的事做了嗎?”
“當然~早早的按照你說的準備好了,術式施放在你身上,你待會兒只要碰到他,就可以拉他進我編織的畫面……”也只有他能做到了,換做自己這樣的陌生人,那個晴天肯定會很警惕,壓根別想碰到他。
“你真的會帶我去下一個世……”羂索詢問的話未說完,身旁的少年忽然起身,抬手制止了他的話語,扭頭看向了山下的某處。
前者跟著起身,什么也看不到,疑惑:“他來了?”
“嗯,”他在沿途都釋放了咒靈監視:“我來放帳,羂索,你去接他。” .
山腳下,晴天背著背包沿著石板臺階往上走,路過一片草地時他扭頭看了眼趴在那里的咒靈,對方也在轉溜著眼睛看他,像是知道他的眼眼睛對咒力敏感,所以干脆懶得藏。
晴天收回目光,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那個我還挺謹慎的。”
“你來這里做什么?”腦袋內發呆發了很久的宿儺忽然問道。
“當壞人,搞點破壞~”晴天踩著臺階繼續往上,一邊笑瞇瞇的說著,一邊頭也不回的抬手,一記咒力襲擊過去,啪的一下打爆了剛才的那只咒靈。
宿儺的聲音明顯感興趣起來:“聽起來不錯,放我出來玩~”
“……不行,”他自己來可以盡量悄無聲息的解決問題,放宿儺出來玩,動靜只會鬧得更大,說不定整個咒術界都要趕過來。
而且自己可以吸收掉宿儺,那另一個自己應該一樣能做到才對,放他出來在交戰的過程中這家伙反水也是極有可能的。
宿儺剛來了點興致,被拒絕,不爽的抱著胳膊:“理由。”
“這還用想嗎,當然是不相信你會乖乖聽話……”晴天理所當然的說著,話音未落,身體沒入了一道黑色的帳中,和那天在溫泉木屋一樣,他聽不到宿儺的聲音了。
晴天停下腳步,抬頭看去,那天戴著斗篷的男人如今光明正大的站在臺階前,笑吟吟的看著他:“你終于來了~”
晴天瞄了眼這人腦袋上的縫合線,心道果然,那天就有猜想過,沒想到真的是羂索。
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收緊,殺氣一點點溢出:“他在哪?”
感受到他的敵意,羂索幅度很小的縮了縮肩膀,疑惑:他這態度,是已經知道我那天說的話是騙人的,那位晴天的目的不是毀了這個世界,而是把他騙來借由他的力量開啟去往下一個世界的時空術式?
“他在水塔那兒,我勸不動他,”羂索邊說邊觀察著晴天的神情,試探道:“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就此離開的話,說明他知道了,不和那個晴天接觸就可破壞掉兩人的計劃,如過他繼續跟著自己過去,說明他還不清楚這邊的真正目的。
羂索心里盤算著,卻沒料到眼前的少年忽然身形一閃,下一瞬他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整個人腰一弓,跪倒在了臺階上。
“??你……咳……干什么?”他捂著被捅穿的胸口問,晴天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面無表情道:“沒什么,只是看你不順眼罷了。”
他越過羂索繼續往上,殊不知身后的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眼神越發滿意的低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個身體看著更不錯呢~”
晴天沿途發現了很多停在路邊的咒靈,他無一例外的一路殺過去,來到水塔邊時,身上的襯衣干干凈凈的,一點臟污都沒沾到。
另一個他在高處,手撐著欄桿往下看,他仰起頭來,和自己對視,看到了對方飄飛出來的白發,和小半張攏在陰影里的臉。
“上來,”白發的那個先行開口。
晴天站在地面,搖了搖頭:“你下來。”
羂索那天對他說的話,他是有所懷疑的,只是不清楚這個自己究竟想干嘛,反正先不能順著他來。
水塔上的晴天聽到他的話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這么說似的,他翻到圍欄上,低頭看下方自己:“那你接好了~”
接著縱身一躍,徑直從高塔上跳下來。
晴天:……
“等等,鬼才要接你啊,你摔死了活該,老子還省事……些?”
晴天往后退開幾步不想被砸到,也知道這么點高度根本摔不死,就是故意說話刺激他,因為聽說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容易露出破綻。
卻見那個晴天背后忽然生出一對巨大的蝴蝶翅膀,在砸過來前堪堪懸停在了晴天面前。
晴天的視線往他背后一掃,原來是只長了翅膀的咒靈在抓著他,他收回目光,面前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突然緩緩露出笑來,一字一頓道:“抓、到、你、了~ ”
連嗓音都和他相差無幾。
下一瞬,白發的少年便伸出血淋淋的雙手一把摟住了晴天。
“什……么……”晴天看到眼前的這個自己臉迅速的扭曲起來,光線迅速褪去,周遭的聲音也像蒙在鼓里似的。
所有的感官像退潮般遠去,又在下一秒洶涌的襲來,狹裹著大量的畫面。
晴天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爸爸媽媽,看到了兩人順利的上完高專,在畢業后確定關系,組建了家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沒有像他原來的那個世界那樣,走上不一樣的道路。
他心里一陣慶幸,眼神空洞的望著空著某處,露出了個開心的笑。
他被拉進了編織的畫面中,卻渾然未覺,現實中的白發少年一只手摟著他,另一手在胸前結印,本就一體的兩具身體迅速達成聯系,晴天身上的咒力開始朝著他涌去,他低聲喝道:“術式順轉,時空輪盤!”
地面提前布置的那些血色陣法浮現,上面不規則的時間齒輪開始緩緩轉動。
周圍狂風大作,空氣里發出了好似要被撕裂般的尖銳刺耳聲。
利用反轉術式治療好自己的羂索慢悠悠的走過來,圍繞著兩人轉了圈,吹了聲口哨:“看起來很順利呢~”
話音剛落,僵在原地的晴天忽然動了動,抬起手,想要掙脫另一個自己。
白發少年眉目一擰,看向羂索:“他怎么還能醒來?!”
“這就是……你真實的目的……嗎……”晴天艱難的開口說道。
他其實沒醒,他的眼前,依舊是父母生活的畫面。
他看到自己此刻站在一個陽光充沛的院子里,夏油媽媽在院子里曬衣服,五條爸爸在旁邊一邊揉著頭發,一邊懶洋洋的提著水壺給花草澆水。
兩人就在他身邊走動,交談,無比真實,但同時他又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這種感覺,就好像沉浸在夢里,卻被夢魘住了。
在羂索他們的眼中,他雙眼失神的看著某處說話,可在他的眼中,他正對著五條爸爸說話。
羂索觀察片刻,忽然笑起來,雙手結印:“這樣正好……”
第43章
額頭上有道縫合線的年輕男人咧開的嘴角上有未干的血跡,是剛才被晴天所傷的,他看著眼前還在虛實間抵抗的黑發少年,臉上笑容加深,眉目擰出了個猙獰的弧度,接著方才未說完的話冷喝道:
“領域展開, 陰陽游魚!”
以羂索為中心的空間忽然分裂成了一黑一白兩尾巨大游魚似的煙團,成半圓形擴散開。
兩個色彩頭尾相交,緩緩旋轉游動,黑色的煙霧和白色的煙霧不斷的相互交融,一方代表著他用術式編織的畫面,一方代表著此刻現實里的畫面。
在此領域里, 虛與實二者交融,相互疊加難分彼此,令本就中了他術式的晴天徹底無法分清。
白發的晴天察覺到了這一點,藍眸不悅的瞥過來:“別搗亂!”
時空通道還沒打開,若是刺激他過了頭, 情緒崩潰的話咒力的輸出也會受到影響, 容易出岔子。
羂索抬起手背擦了擦嘴邊的血,笑容滿面:“放心,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的,我只是挫挫這孩子的銳氣,讓他乖一點,你看~”
他走到晴天身前,演示一般,放柔了聲音喊道:“晴天,好孩子,你怎么在這里?”
語氣熟稔的像是兩人關系十分親近一般,白發的少年看到他這樣做作的姿態,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露出個厭惡的神情,然而很快這神情便轉化成錯愕。
他看到被自己抓住手的黑發晴天忽然轉過頭來,看向羂索的方向,眉眼彎彎的笑道:“夏油先生……我來曬太陽。”
嗓音軟軟態度溫和,可那原本璀璨生輝的藍眼睛卻十分的空洞,沒有焦點,根本不是在看羂索,而是受術式影響將他看成了虛幻里的夏油杰。
和他交談的羂索抬手做了個摸他腦袋的動作:“叫我什么呢晴天,我不是媽媽嗎?”
兩人眼前的晴天應聲低下了腦袋,臉上有些緊張又有些害羞,嘴唇微張了張,想喊媽媽,又因為自卑而改口道:“有我這樣的孩子,你和papa會不會很失望?”
他說的很小聲,眼睫垂著甚至不敢抬起頭來,只好盯著院子里從地面石磚縫里長出來的青草,心不在焉的想陽光這么大為什么曬在身上一點兒也不燙。
媽媽會怎么說?會很失望嗎?
他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孩子?
奇怪,身上好沒有力氣啊,感覺咒力在不斷的流失,好疼……心口怎么這么難受?
“……小鬼……”
他腦海里冒出了個特別模糊不清的聲音,像電流呲啦一下閃過般,眨眼間消失不見。
這聲音十分耳熟,他剛想去分辨是誰在叫他,眼前的畫面便隨著那消失的聲音扭曲了下,很快又恢復成那個充滿暖意的溫馨庭院。
這是……怎么回事?
晴天疑惑的抬起頭,看到上一秒還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油杰,下一秒臉上溫和的笑容撕裂,渾身溢出血來,變得傷痕累累。
血液飛濺到臉上,晴天眨了眨眼,驚愕的呆滯住:“媽……媽?”
這是發生了什么? !
他下意識的喊,被夏油杰身上的傷嚇到,一時間停止了思考。
眼前滿身血的夏油杰忽然咧開嘴角,眼瞳瞪大,沖著他露出個歇斯底里的笑:“失望,我太失望了啊晴天!哈……哈哈你怎么配當我的孩子!誰準你這么叫我?好惡心!”
每一句話都像把利劍似的扎過來,晴天渾身一顫,巨大的悲傷和難受襲擊的他幾乎站不住,無力的后退了半步,卻撞到了人。
他回身一看,身后方站著的是同樣滿身血的五條爸爸,那張無論何時都帥氣微笑的臉此刻冷冷的看過來:“我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孩子,不過是個咒胎罷了!”
像平白無故被雷擊中一般,晴天感覺自己墜進了冰窟,四肢忽然就不聽使喚了,渾身冷的要命,四周大量的聲音涌來。
“晴天?哼,分明就是個骯臟的咒胎!”
“這種污穢的血,我們五條家不會認可!”
“為什么死的不是他?”
“來歷不明的東西!”
“不詳啊,太不祥了!一個時代怎么能有兩雙六眼!”
“殺死他,收回這雙眼睛!殺死他!”
“去死吧!”
這些聲音不管不顧的直往腦海里鉆,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急促,混合著眼前滿身血的父母的模樣,不斷的摧殘著晴天的意志,無法分辨的虛實割裂著他的大腦。
“不,不是這樣的……”他崩潰一般跪倒在地,痛苦的捂住了耳朵,瞪大的眼眸里布滿血絲:“不要再說了……”
耳邊的聲音卻仍在繼續:
“你就是那兩人的污點!”
“你不該在這里的,離開吧!”
“滾出五條家!”
“不,”晴天深吸一口氣,嘴唇微微抽動著搖了搖頭,想把眼前的畫面和聲音都晃走,它們卻像吸血的水蛭一樣緊緊的粘附過來。
“你看看,是你害死了他們!你就是個不詳的征兆!”
“一個時代不能有兩雙六眼,你打破了平衡……”
“你招來了災難!”
這些混亂的聲音大聲嘶吼著,晴天像脫水的魚般毫無力氣的弓起背,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息:“住嘴……這不是真的……”
清瘦的脊背像一張拉到極致的弓,看起來隨時要崩斷,他僅存的理智在做斗爭,雙手卻忽然被人捧住。
晴天急促的呼吸停了下來,怔怔的抬起頭,看到夏油杰在他面前蹲下來,嘴角一邊流血一邊溫柔笑著對他說道:
“晴天,去死吧。”
聲音好似離弦的箭,晴天繃緊的理智在頃刻間被折斷,身體一僵,瞳孔盯著某處不動了。
白發晴天不清楚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大概能猜到。
他本就是就晴天身上衍離出來的惡念,在兩人接觸的這個過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涌上心頭,還沒意識到是什么,視線就被水汽氤氳模糊。
空中傳來了沉沉的空曠的,好似石磨轉動的聲音,預示著時之通道即將打開。
白發晴天快速的松開手,剛才從晴天身上傳達過來的悲傷化成幾滴晶瑩的眼淚從他眼眶滾落,他撇開頭,冷聲道:“可以了,我們走吧。”
他在這個世界里設置的連接咒靈已經全部放置妥當,因為宿儺的手指已經被這個自己所吸收,受束縛力影響,宿儺如今已不是什么麻煩的存在,讓他的手指散落在各個世界反而更好,也算是扼制住了他的力量。
只要把這個晴天送回原來的世界,他就干擾不到自己。
等他在各處分裂的世界里都放置好連接咒靈,就可以在同一時間釋放它們的咒力,將扭曲的時間校正……
羂索蹲在黑發晴天的身前,聽到要走,眼眸一轉,忽然想到個主意:“吶,小晴天~我們的交易不如做個改變,把這具身體一起帶走交給我吧,反正你不是說過嗎,從這個世界離開后沒人會記得咱們,我們的存在會從這個世界的人記憶里抹去,沒人會來找他,這樣你既可以好好活著,我又能得到我想要的~”
“你從見到他開始就有這種想法吧,”白發的少年低頭看了眼自己沒有皮膚的手,嗤笑了聲:“貪心不足……”
“哈,蛇也可以吞象的,只要足夠強大,”羂索沒有辯解,笑瞇瞇的指了指眼前的人:“你看,他現在這樣多……”
“乖”字還未說出口,一股可怕的力量襲來,羂索幾乎是出于本能的立刻起身后退,驚恐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黑發晴天。
后者削瘦的肩頭忽然顫動起來,情緒崩到極致之后一散,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哈哈哈哈我不要就是了……別死,別去死啊媽媽……哈哈哈哈……”
晴天嘴里自言自語說著不知所謂的話,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突然暴漲的咒力四溢,猛的打碎了羂索的領域。
他受到反噬被擊飛出去,撞到了水塔的墻角,重重摔在了地面上,卻顧不得涌上喉間的血,第一時間爬起來看向站在那兒的晴天,詫異道:“他清醒了?!”
白發的晴天也不確定,因為面前的晴天似乎看不到他們兩人一般,抬起雙手捂住了臉。
他還在笑,笑聲又癲又滲人,捂住的臉上卻溢滿了淚水,嘴里呢喃的話語越來越輕,依稀只聽得見“別死”“我不要了”幾個字眼。
白發的晴天默默的看著自己發瘋,忽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等等……”
他不知怎么的張開嘴想制止,卻來不及,捂著臉的晴天忽然指尖用力,“噗呲”一聲直直的扣下了自己的眼珠子。
大量的鮮血從晴天眼眶里溢出,轉瞬間就淹沒了他臉上的淚痕,那雙漂亮的好似寶石般的眼球血淋淋的滾落到他自己手心里,他痛的渾身發顫,捧著眼球仰起臉來癲狂大笑道:“好了哈哈哈哈哈……好了,我不要了,回來……”
“不是吧!我只是想要一具好用點的身體而已啊,他怎么就……”那可是六眼啊!他怎么就舍得挖掉!瞎掉了這身體還有什么用? !
羂索崩潰的爬起來大喊,聲音吸引到了陷入狂亂的晴天,他一手抓著自己的眼睛,像是能看見一般,精準的把臉轉向了羂索的方:“呵……”
少年緩緩的咧開了嘴角,那個瞬間,羂索感覺自己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晴天和白發的晴天兩人身影同時動了,一個要殺他,一個要阻止。
帶血的手抓住了羂索的衣領,又被另一只沒有皮膚的手擋住,三人互相牽制間,頭頂上方的帳突然被打破。
一道強至可怕的咒力球轟炸下來,摧枯拉朽一般,三人齊刷刷抬頭望去。
第44章
一條巨大的形似蛟龍的白色咒靈飛至上空,咒靈頭頂上方站著兩道高挑的身影,在打破帳的一瞬間眼神急切的看過來。
“晴天,快躲開!”
中了他的術式蒼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剛才趕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把硝子帶上,若是晴天被打中受傷了也不好治療。
五條悟站在虹龍上提醒,身旁的夏油杰往下看去,臉色一僵,心猛的揪緊, 那個白發少年如他所想的那般,長得和晴天一模一樣。
而晴天閉著的眼睛一直在流血,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
兩個匆匆趕來的人神色凜冽心里著急。
水塔邊,熟悉的聲音響起,滿身戾氣的黑發少年忽然就乖軟了下來,仰起還在流血的臉,在黑暗的視線中,朝著微微散發出光芒的人形虛影看去。
那么強大的攻擊,三人根本躲閃不及,晴天也不想讓這兩人逃,他緊緊的拽住了他倆,迎著這道攻擊,腦海里回想起了來之前看過的,五條悟錄制的他小時候的碟片。
那為數不多他陪著自己的時光里,溫柔耐心教自己說話的模樣,晴天心口一酸,想起他似乎從沒有聽自己叫過一聲“爸爸”,忽然喊道:“……五條pa……pa”
聲音淹沒在轟炸聲中,被擊中的前一瞬,打開的時空通道將三人吞噬,又瞬間關閉,整座水塔轟然倒塌,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無數的枯葉塵土被濺飛,紛紛揚揚了很久后才落下,煙塵散去后,下方早已空無一人。
五條悟和夏油杰坐在虹龍上,看著塌掉的水塔,一愣:“……怎么回事?”
白發咒術師擰起眉,盯著下方殘留的不斷波動的咒力,直覺剛才那里曾發生過什么,可他竟然想不起來了,甚至他和杰為什么會來這里也不知道。
“任務?還是我們中了什么術式?杰,好奇怪啊,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但聽不清,糟糕,我不會是腦子出什么問題了吧?哈哈……不可能啦,我可是最最厲害的五條大人……”
他揉了揉蓬松柔軟的白發,嘀咕著回頭,表情突然夸張的呆住。
被他盯著的夏油杰感覺心里十分的悲傷,卻不明所以:“悟,怎么了,這么看著我干嘛?”
五條悟因驚訝而微張大的嘴緩緩閉上,他湊過去,曲起指尖蹭了蹭夏油杰的眼角,輕聲道:“杰,你在哭啊……”
“誒?”夏油杰望著他,愣愣的眨了眨眼,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手去擦眼睛。
果然濕潤一片。
“奇怪……我這是怎么了……”他啞聲低頭,眼淚卻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似的。
五條悟從沒見過他這樣,慌了神,趕緊捧起他的臉,拽著自己的襯衣衣袖輕輕的替他擦眼淚:“杰,別哭啊,你這樣我看著有點難受,我以后不故意氣你就是了,打游戲也讓著你,也不在你的課本上畫小jj了……”
“笨蛋悟,別說了……”他只是也有點難受罷了。
夏油杰閉著眼睛,任眼淚止不住的流,虹龍帶著兩個少年離開。
進入時空通道的白發晴天抓著羂索,因為暫時還用得上他的術式,便將人帶往了下一個世界。
和兩人一同被吞噬進來的晴天卻不知所蹤.
黑暗,四周全是黑暗。
濃稠的,透不進一絲光來的黑暗。
真好……
這樣就不用看見不想看的畫面了。
晴天睜開眼睛,望著眼前黑漆漆的空間,扯著嘴角笑了下。
好像……還是搞砸了。
沒能改變那個世界的什么,也沒能守護那個世界的爸媽,反倒是讓他倆趕過來,看到了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不過,幸好自己離開了,他們不會記得發生過什么,不會記得就不會難過……
原本抓在手心里的眼球像咒靈的殘肢那樣消散了,最初的劇痛過后,眼睛現在也已經沒什么痛感,就是眼眶周圍有些細碎的癢,像有什么東西停在上面一樣。
晴天睜著眼睛,他能感覺到傷口沒在流血,這種細碎的癢好像是某類昆蟲纖細的足,他疑惑,下意識的眨了眨眼,掀動的眼睫瞬間驚飛了停在上面的東西。
他聽到了很輕微的翅膀煽動的聲音,眼眶又絲絲綿綿的痛起來,很快那些東西落回到眼睛上,細密的觸感再次出現,疼痛便消失了。
這是什么?
它們在幫我止痛?
他緩緩的閉上眼,想抬手摸一摸,但渾身乏力的要命,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算了,管它呢,隨便是什么東西吧……
晴天靜靜的躺在原地,感覺身下濕漉漉的,好像有水流過,看來自己也沒有回到原來的世界,那這是哪兒?
他腦子里混亂又疲憊,一會兒想著那個自己會去到哪里,一會兒又在想此刻那個世界里的爸媽在做什么,想到最后,心里難過,昏昏沉沉的睡去。
半夢半醒間,耳畔傳來了有些縹緲的聲音。
“小鬼,起來。”
是在叫我?
晴天蜷縮在水面上,因為聲音的出現,略顯煩躁的擰起了眉。
“醒醒,不能再睡了,”那低沉悅耳的聲音再度開口,說完后遲疑了下,喊他名字:“晴天。”
嗯?真的是在叫我?
晴天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終于從昏睡中醒來,睜開了眼。
四周卻又靜悄悄的。
他的大腦才在虛實間掙扎過,一時間有點恍惚,頭疼的厲害,好在咒力有所恢復,他稍微有些力氣,便坐起了身。
靜靜的等了片刻后那聲音還是沒有響起,晴天茫然的扭頭環顧了圈,發現周圍雖然黑漆漆的,但和剛才的黑暗卻不太一樣。
他能看見一些螢火蟲一樣的光斑,從自己的身體里往外飄,隨后一道紅色的鎖鏈出現,他被手腕上傳來的力道拽起了身,就好像有人握著他的手將他拉起來一樣。
晴天站在水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能看出發光的輪廓,也能看到鎖鏈的一頭貼著手骨纏繞了一圈。
那些螢火一樣的光斑還在四下往外飛,飛出去沒多遠便消失不見,還有一些從他身上游離出來的光斑,匯聚在暗紅色鎖鏈的另一端,組成了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形。
四手,四眼,十分高大,神態平靜冷漠,俯瞰過來時半垂的眼眸卻又好像在悲傷。
“宿儺?”
看到他,晴天才確定了自己處在現實中,方才無意識繃緊的肩頭一松。
宿儺一直在看著他,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臉上神情才稍稍有了變化,露出了個慣有的戲謔的笑:“哈,還認得我,看來腦子沒壞掉。”
往常他這么說,晴天總會氣鼓鼓的反駁幾句,像只炸毛的小貓崽子,甚至暴躁起來還要召喚他出來打架,但眼下他卻靜靜的站著,半點反應都沒有。
“嘖,”虛影狀態的詛咒之王砸了下舌,他這副無所謂看起來像壞掉的破布娃娃般的模樣,真叫人不爽!
更不爽的是,他是在自己被那該死的帳屏蔽的狀態下,變成這個樣子的。
明明當時能打破屏蔽的,可那時候因為不爽這小鬼沒放自己出來,所以打算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所以袖手旁觀,所以等到想阻止時,才來不及……
實在太不愉快了!
宿儺環著胳膊,沉默片刻,少見的嘆了口氣,側過身:“走吧。”
晴天抬起頭,眼眸閉著,臉朝向了他示意的方向,黑漆漆的通道盡頭,有一棵枯萎的樹,他之所以能看見,是因為這樹的輪廓也在散發著微光。
那大概是通往下一個世界的入口,晴天閉著眼睛站在原地沒動,心生猶豫,并沒由來的感到恐懼。
如果……下一個世界還是失敗,還是無法改變什么,還是要看到那些令人崩潰的畫面,那還不如……就待在這兒再也不要出去了。
反正哪兒都沒有容身的地方……
在原來的世界里,他是個不被接受的孩子,
是個意外出現的孩子,
是個誕生在悲傷離別中的孩子,
是個不被需要的孩子,
是個被遺忘的,被厭惡的,被關起來的,怪物一樣的孩子,
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實在是……
太寂寞了。
晴天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抓著自己的褲腿,望向那顆枯樹,搖了搖頭。
他想逃離般后退了半步,手腕上細細的紅色鎖鏈繃緊,發出了“噌”的一聲脆響。
他低下頭,看到鎖鏈的光芒愈發黯淡,看起來隨時會斷掉,而比它更黯淡的,是他自己的手。
游離的光斑越飛越少,他似乎,正在消散。
晴天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他正處在時空的交匯間隙中,流逝的速度不一樣,若繼續待在這里,便會慢慢的化成時間洪流里的一縷溪水,從任何一個世界里徹底消失,真正的被遺忘。
“放棄了嗎?”觀察了他很久的宿儺再次開口。
晴天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的手,放棄……嗎?
料到他不會回話,宿儺轉過身,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少年,突然咧開嘴角露出了個囂張至極的笑:“小鬼,就這點程度嗎?”
“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想要被人擁抱的表情算什么?寂寞嗎?哈,是不是太天真了,待在這里可什么都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就自己去獲取。”
“不是說想殺我嗎?”
“我可不會等你。”
“想要我的命,就跟上來!”
紅色的鎖鏈一點點變淡,最后消失,晴天聽到腳步踩在水面上的聲音,越來越輕,應該是宿儺離開了,他沒抬起頭看,但周圍的漆黑明顯變深了不少,說明剛才還在跟前的虛光不在了。
四周又恢復了一片寂靜,過了很久,漆黑的空間里響起了很輕的水聲,佇立在其中的少年邁開步子,緩慢的朝著那棵枯樹走去。
他走的很慢,似乎很累,好一會兒才來到枯樹前,彎下清瘦的背,掬了一捧清水輕輕的淋到樹干上。
枯枝緩慢扭動,冒出了一朵又一朵潔白的花,很快便開了滿枝,枝條低低的垂下來,碰到了他的額頭。
他恍惚間想起,在很久以前,在很小的時候,有人用寬大溫暖的手掌撫摸過他的腦袋,告訴他,你叫晴天。
是指一個暖洋洋的,陽光燦爛的日子。
花朵擋住了眼睛,白光一閃,枯樹消失不見,晴天腳下的水面變成了硌人的鵝卵石。
他感受到了風,感受到了陽光曬在皮膚上,感受到了饑餓,聽到了許多嘈雜的聲音,有蟲子在叫,有溪流聲,還有人聲在交談。
“有人發現這邊有特級咒靈出現,確定是他嗎?”
“還不清楚,都小心點!”
“大哥,要不要去告知日月星進隊,若果是特級的話,光憑咱們是不是……”
“蠢貨,他看起來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如果咱們討伐成功,不就能借此機會向藤原北家自薦了嗎!”
嗯?他們在說什么?
晴天循著人聲回頭,緊閉的眼眸中看到了許多散發著微光的人形,手里拿著武器,全部朝向了他這邊。
所以,他們說的特級是指我?
那,這又是哪里?
第45章
晴天習慣性的睜開眼睛看,眼皮上停著的東西驚飛,眼睛又開始痛起來,除此之外,視線里和剛才沒什么區別,還是看不見。
眼睛沒了之后, 他現在似乎只能看見帶有咒力的術師或物,周圍的建筑、普通人乃至樹木草叢都完全看不見,也就無從通過周圍的環境來判斷自己身處何處。
睜開眼后帶來的刺痛十分尖銳,晴天看了會兒后閉上眼,感受到那些東西飛回來,便將臉重新朝向眼前由咒力描摹出輪廓的眾人。
“喂, ”他張了張嘴,想問這些人這里是什么地方,開口才發現喉間特別干澀,沙啞到有些疼,聲音一出來咽喉便干的好像裂開了一般。
“咳……”要問的話化成了一聲帶著血腥味的低咳,太渴了,還很餓。
晴天倍感疲憊的抬起蒼白現骨的手,捂住咽喉揉了揉,余光中看到那些虛虛的人影齊刷刷往后退開幾步,武器全舉了起來,看起來很忌憚自己。
“別動!其中有個人影緊張的扯著嗓子喊。
還有人慌張的和同伴竊竊私語:“喂,你剛才看到了沒?他眼眶里……什么都沒有……”
“但是我感覺他在看著我,艸,老子剛才好像和他對視上了……”
好瘆得慌,說話的人搓了搓胳膊:“太奇怪了,眼前還聚著那種東西……”
這些聲音討論的內容跟自己有關,晴天感興趣,便把臉轉向了其中拿著大刀的那人。
他什么都沒做對方就驚的原地跳起來,虛張聲勢般喊道:“站住別動!快點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帶著那么多咒靈聚集在這里!?”
晴天:誒? ?
他莫名其妙的歪著腦袋,蒼白到皮膚幾近半透明的臉上露出個不解的神情,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回頭往自己身后看了眼,果然看到了許多奇形怪狀的微光描摹出的輪廓。
哦,原來這種視角下咒靈長這樣,看著還挺有趣~像劣質的簡筆畫似的。
他面無表情的垂著頭,那些輪廓也全部扭過頭看向他,看這架勢,好像兩邊都在認真的看彼此。
尤其是這些咒靈呆頭呆腦的,沒有像以往一樣朝著人類攻擊,而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布滿獠牙的嘴傻張著,流著些成分不明的口水,好像是受他指揮待在原地一般,還真挺像是他帶過來的。
可晴天很清楚自己才剛到這個世界,跟這些咒靈毫無交集,它們被吸引過來,也許僅僅只是被自己的咒力吸引,就像那些咒靈爭搶宿儺的手指那樣……
等等,宿儺的手指……
[宿儺? ]
晴天在腦海里喊了一聲,如預料的那般沒有得到回應,他也感覺不到宿儺的咒力氣息了,也就是說,剛才在時空中發生的那些不是做夢,也不是妄想。
他竟然被時間從自己身體里剝離了。
晴天想的出神,身后圍堵他的人等了一會兒便沒了耐心:“喂!我們大哥問你話呢,再不回答我們就動手了!”
有人不耐煩的說著,同時向領頭的人建議:“大哥,這人身上的衣服奇奇怪怪的,一看就不像是咱們這兒的人,不知道他從哪來,就算是個人類,帶著這么多咒靈出現也肯定是個邪惡的詛咒師!”
“是啊大哥,咱們給過他機會了,他自己不交代,依我看,咱們直接動手得了!”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只是個瞎子罷了,不足為懼!”
這群人是住在附近的咒術師,一支剛組建沒多久的隊伍,平日里收些委托費替附近的村子祓除咒靈,沒有生意的時候就抓些咒靈丟去普通人家里,造出事端再來牟利。
今天這么多咒靈,可是筆大費用,領頭的人思索片刻,一揮手:“給我殺……”
“等等,”站在眾人面前的少年忽然開口,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咒靈:“要打可以,我能先吃個飯……嗎?”
他嗓音干啞的問道,話沒說完,迎面一把刀砍過來,晴天矮身避開,又一人從側邊攻過來。
眼睛挖掉之后他的無下限術式也沒了,但對咒力的敏銳度尚在,他輕松的躲開好幾人的攻擊和術式,卻因為稍稍動了幾下饑餓感更甚,那些咒靈也趁亂撲咬過來。
晴天突然疲憊的嘆了口氣,停在了原地:“……好吧。”
他沒頭沒尾的說道,圍剿他的人不知他在說什么,疑惑的看看彼此,就見眼前的少年突然伸手,準確無誤的卡住了撲向他的一只咒靈的脖子,接著令眾人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詭異的少年手背青筋一鼓,猛的將那咒靈撕成兩半,大量的鮮血四下飛濺出來,少年仰起頭,露出了纖細漂亮的脖頸,朝著上空張開了嘴去接那些咒靈的血液。
喉骨滑動,他在大口大口的吞咽。
眾人跟著咽了咽口水,是被震驚到的,一個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明明對方露出了最為脆弱的脖頸,卻沒有一人敢冒然殺上去。
晴天喝了血,感覺嗓子潤了不少,便抓著咒靈略一側頭,張嘴咬了下去。
肉被撕扯的聲音、少年咀嚼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這些過來圍剿他的人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東西,不是他們能應付得了的。
幾人起了撤退的心思,但周圍的咒靈受到血腥氣的刺激,一個個興奮的沖上來。
周圍開始廝殺起來,晴天蹲在混亂中專注的進食,不知道過了多久,廝殺聲哀嚎聲全都消失了。
肚子里有了被食物填充的感覺,晴天覺得吃的差不多了,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血,慢慢的站起身來。
周圍血腥氣很重,他低頭環視了圈,滿地的殘肢和尸體,有咒靈的也有那些術師的,其中咒靈的身體冒著小光斑,正在慢慢的消散,看來剛才他們殺的很激烈,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活著。
晴天隨意的掃了眼后不感興趣的收回目光,踩著尸體堆往前走。
他還不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總之先找人問問吧。
晴天剛這么想著膝蓋便撞到了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隨即他聽到了什么東西撲通一下摔在地上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十分稚嫩的嗚咽聲。
他停下,低頭看去,腿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嗯?我這是踢到了個什么東西?
晴天微微彎腰去摸,被他踢到坐在地上的小孩渾身發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害怕的眼淚流個不停,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他剛才跟著媽媽來山上拾取柴火,因為貪玩跑到了這邊的溪谷里,這里有很好看的鵝卵石,他撿的太著迷,越走越遠,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邊,目睹了剛才的全過程。
他看到這個哥哥抓著什么他看不見的東西在吃,看到死了好多人,看的這個哥哥輕輕松松就把一個想砍他的人的腦袋擰了下來……
他嚇得腿軟走不動路,就一直趴在草叢里,剛才聽到沒動靜了才爬起來想跑,結果一回頭就被撞倒,撞他的人還正好是那個可怕的哥哥。
那只帶血的手眼看著就要摸到他腦袋上,小孩哆嗦打的更厲害了,終于忍不住,哇的一嗓子哭了出來:“嗚嗚求您……別、別殺我嗚嗚嗚……”
他抱著腦袋哭著祈求,預想中腦袋被擰下來的畫面沒有出現,那只手停在了腦袋上方。
原來是個人類小孩,正好,晴天看著黑漆漆的腿邊,收回了手,嗓音清冽的說道:“小孩兒,別哭了,我問你點事,你老實回答,我就放你走。”
他站在那兒居高臨下的看著腿邊,手里還抓著半邊咒靈的胳膊打算待會兒路上吃,小孩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見他手里的東西,但能聽到咒靈的血“啪嗒啪嗒”滴在草地上的聲音。
這個哥哥簡直就像地獄里的修羅惡鬼……小孩聽到他說會放自己走,邊哭邊趕緊點頭。
晴天看不見,只聽到他還在哭,眉頭一皺:“回答我。”
“是嗚嗚……是,大人您問……”小孩嚇的打了下哆嗦,恭恭敬敬的回道,用詞聽得晴天有些奇怪。
“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問了最想知道的,小孩怕惹他生氣,馬上回道:“回大人……這里是山里,媽媽說它叫熊熊山,因為有很可怕的灰熊。”
“……”
嘖,果然還是小孩子,這答了跟沒答有什么區別。
晴天無語的直起身,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不悅,小孩子扶著發抖的腿,看了眼他身上的打扮,突然福至心靈般補充道:“我我我我們住的村子叫松下村,在上野,從這兒去都城平安京要、要好多好多天。”
以前村子里也路過一些很厲害的咒術師,那些人都是要去都城的,他將晴天也歸為到了那一類。
“平安京?”晴天重新低頭看向自己的腿邊,小孩緊張的點點頭:“是……是的。”
怪不得,晴天腦子突然反應過來,怪不得剛才那些人還提到了什么日月新進隊,原來他竟然來到了千年前的平安時代。
這屬實有些意外,他緩緩蹲下身,抬手朝著黑暗中伸去,摸到了小孩的胳膊,才發現對方抖的厲害:“我看起來很可怕?”
“不……嗚嗚……不可怕……”小孩兒嚇的又要哭了,絞著手指頭小聲回話。
不是模樣嚇到他,難道是別的東西?晴天繼續問道:“那我眼睛上停著什么?”
他有些好奇,為什么這個東西停在眼睛上能止痛。
小孩還在抖個不停,聲音都跟著發顫,嗚咽道:“是……蝴蝶。”
晴天:啊?這么美麗的生物?
第46章
數日后, 有一個消息在上野迅速的擴散開。
聽聞,松下村附近的灰熊山一帶,橫空出世了一位特級詛咒。
該詛咒外貌像一個十七八歲的人類少年, 長的十分漂亮,頭發是白色的, 只有發梢漸變了一些黑色,身形清瘦,穿的衣服有些古怪,不是常見的和服。
他一直閉著眼睛,猜測是個瞎子,眼皮上停著數只藍色閃蝶一樣的類蝶咒靈。
這種咒靈很特殊, 它們靠吸食人類的眼淚為生,翅膀煽動時抖落的藍色磷粉有麻痹的作用,可以讓人感覺不到疼痛。
凡是被這種類蝶咒靈的磷粉沾到的人類都可以看見它們,因為外形幾乎和藍閃蝶沒什么兩樣,所以很多人認不出來。
伴隨著這一消息傳開的,還有一項面向普通人的忠告:近期請勿靠近灰熊山,若不幸遇見此詛咒,請立即逃跑!不要與其搭話,不要被其外表所欺騙,該詛咒十分危險! !
消息一傳開,整個上野城人心惶惶,整個灰熊山被附近的咒術師們聯合設下了結界,徹底將其封鎖,但大家都不確定這結界是否能關住他,因為過于害怕,附近的村民都臨時搬到了別處暫避危險。
城內諸多活動都做了緊急暫停,幾大富商召開了緊急會議,最終聯合向所有咒術師發出了委托,只要能絞殺這個詛咒,保護眾人的安全,便會賦予高額的報酬。
委托一出,吸引來了大量的術師。
而待在山里,還沒想好接下來去哪里的晴天:…….
平安京一處隱在從林間的漆紅府邸,孤零零的佇立著,里梅像往常一樣晨起,一邊用束帶綁和服的袖子,一邊低著頭沉思。
不對勁!
這幾天根據他觀察發現,宿儺大人很不對勁!
事情還要從幾天前的那個雨夜說起。
那天晚上后半夜,天空忽然下起雨來,還是初冬時分不常有的雷陣雨,雨勢又大又急,雷聲滾滾,震的窗戶哐哐作響,院子里還聽到了不少樹枝折斷的聲音,雨一直持續到早上才停下。
里梅夜里沒有休息好,天還沒亮就醒來,因為時間充裕,他把院子里被風吹折的樹枝清理掉,前去廚房準備早膳前,特意繞到了宿儺大人的庭院,想看看大人有什么吩咐。
一進庭院卻發現宿儺大人早就醒了,他身上披著件玄色的羽織,手杵著下頜坐在窗前,盯著窗外院子前種的一排竹子在發呆。
他臉上的神情很平靜,卻莫名給人一種有些悲傷的錯覺,那個時候里梅還覺得是自己沒睡好看花了眼。
可后面和宿儺大人的交談,卻讓他對這個想法產生了一絲遲疑,因為他說了很多話,詢問了大人關于食物的要求,對方都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閑聊,而是幾句“隨意”便將話題帶過。
最后在他退出去前,他又被宿儺叫住。
他記得那時候大人問了個很奇怪的問:“你會不會突然多出來一些,很真實,但你不記得自己有做過的事情?”
他當時是怎么回答的來著,好像說了“沒有”,又好像回答了“也許是前世或未來的記憶”這種話。
總之里梅記得自己離開時,隱約看到宿儺大人嘆了口氣,垂著眸子嘀咕了句“麻煩精”,把當時的他給嚇得不輕。
宿儺大人幾時嘆過氣啊! !
作為最惡詛咒,大人可是令整個平安京都頭疼恐懼的存在,向來只有別人看到他覺得麻煩的份吧?
這樣的宿儺大人,還有什么是會令他感到頭痛,覺得麻煩的存在?
還有大人嘀咕的那語氣也很奇怪,至少他以前從沒有聽過宿儺大人用那種語氣說過誰,聽起來好像很無奈,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別的感覺。
里梅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甚至自我懷疑了下,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夠好,被宿儺大人討厭了?
這種想法一出來,他每天更是變本加厲的在美食上下功夫,于是,里梅有了一個新的苦惱。
他精心研發制作的,比起天皇府邸里還要美味的食物,宿儺大人他,他竟然只隨口吃了一、點、點! !
進食的量甚至比起平時來還要少! ! !
蒼天啊!白色短發妹妹頭的小少年感覺如被雷劈,天都塌了!
怎么會這樣? !
難不成真的惹宿儺大人不愉快了?
被厭惡了?
所以連他做的食物都覺得難以下咽了? !
越發不安的里梅幾次想沖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前,問出自己的疑惑,但每回去,大人都在發呆,他找不準時機,只好先觀察情況。
這一觀察,他發現了一個更令他震驚的變化。
宿儺大人最近好像都沒有出門散步。
據他所知,大人平時是很喜歡散步的,就算外出散步的路上,總會遇到一些埋伏。
那些討厭的咒術師們總是不要臉的成群結隊的攻過來,嘴里說著為民除害什么的惡心至極的臺詞,然后通通被大人殺光。
宿儺大人有時候會被掃了興致回去,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繼續踩著滿地的尸血散步,有時候會允許自己跟著,有時候是獨自一人。
但這幾天,里梅一次也沒見宿儺大人出過門。
還有一點也很奇怪,他們現在所居住的這個府邸,是他們在被原主人率人暗殺時,反擊過后搶來的,也不算什么秘密居所。
很多術師都知道他在哪兒,所以偶爾有那種不怕死的,還會直接殺上門來,雖然結局都是化成了院子里那顆櫻花樹的養料,但這幾天,連這種蠢貨都不見了。
意外的很清靜。
里梅雖然覺得這種清靜很好,但也感覺很奇怪,那些咒術師們都跑哪兒去了?
里梅一邊思索分析一邊來到了廚房,綁好袖子后他抽出了一塊白色的方巾綁到頭上,料理前的準備工作便已做好。
今天的早餐是雞白湯拉面,湯底是用雞骨和菌菇熬制出來的,湯色濃白,菌菇的鮮香味使得口感更加醇厚。
配菜是當季的時蔬,綠油油的點綴在面上,水煮蛋只需要煮至七分熟,對半切開后會看到里面澄黃的雞蛋黃,吃起來會更鮮嫩。
燉的軟爛的雞肉撕成絲拌入面中,最后撒上一點芝麻與蔥絲即可。
里梅對于料理早已十分熟練,餐食很快做好,送去給大人用過餐后,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下定決心,這次要直接向宿儺大人詢問自己的困擾。
他鼓起勁,還沒開口,在喝茶的宿儺卻忽然放下茶杯看過來:“里梅,幫我去找一個人。”
“是,大人……”里梅習慣性的頷首應下,又抬起頭來疑惑:“是什么很棘手的對手嗎?”
他自然而然的將宿儺這幾天的反常歸結到這人身上,心想連宿儺大人都會在意,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物,說不定對方早就躲在暗處,打算隨時來暗殺宿儺大人,這才使得大人這幾日反常!
宿儺不清楚他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低頭思忖了下,回想起那天晚上醒來后,腦海里忽然涌來的記憶,想起那人尖銳的小犬齒,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嗯,是挺棘手的。”
難得從他口中聽到,里梅驚訝的長大了嘴,忽然眉間一擰,認真道:“大人,不管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只要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愿意付出全部來協助您鏟除他!”
宿儺:“鏟除?”
“是的大人,”里梅說完,看見宿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心道糟了,難道對方強大到連宿儺大人都覺得無法鏟除?
他心里慌張,又覺得沒有這位大人擺不平的事,正想追問那人長什么樣,耳邊響起了破空聲。
襲擊? !
里梅迅速的施展咒術,那飛來的箭矢被冰凍在半空中,他拔下劍,發現尾端卷著紙條。
“大人,”他把紙條遞給宿儺過目,對方不太感興趣的擺擺手,示意他念。
里梅展開紙條:“這上面說,上野那一地帶,出現了一位十分可怕的詛咒,是個人類少年的模樣,眼睛好像看不見……最近平安京這邊也接到消息,已經有不少咒術師趕去,打算就地消滅……”
“哈~”
一道悅耳的笑聲打斷了里梅的話,宿儺聽到紙條上的內容,嘴角一咧,臉上露出個興奮的笑來:“找到了,原來你真的存在~”
“大人?”里梅沒聽明白,他低頭看了眼紙條的落款,是那個挺討厭的術師羂索送來的消息。
宿儺站起身,隨意的拉伸了一下手臂,縱橫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鼓起,蓄勢待發一般充滿了力量美感。
他活動完,偏了偏頭,慵懶道:“走,里梅,我們也去上野。”
話語尾調上揚,聽起來明顯心情很不錯。
里梅立馬起身:“大人,咱們也去殺這個紙條里說的詛咒嗎?”
其實他覺得,對方要是能牽制那么多咒術師,還挺不錯的,至少這邊的清靜了不少,不過宿儺大人做什么都是對的,都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追隨就好!
他跟在宿儺身后往外走,前方四手的高大身影披著羽織,在聽到他的話后回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笑道:“不,我們去……”
第47章
“接他回來?!”里梅詫異道,音量不自覺的提高,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從大人嘴中聽到了什么。
不是說是棘手的人嗎?既不是去殺害,也不是去阻止那些咒術師, 而是要把人帶回來?
帶回來……是要做什么?
里梅想不明白,但宿儺大人完全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他便沒再問,心里對那位突然出現的特級詛咒更加好奇了。
灰熊山,晴天撩起衣服下擺兜著好幾個野果,手里也拿著個紅彤彤的剛摘的新鮮果子在肩頭蹭了蹭,張嘴要咬時,聽到附近傳來的細微動靜又停了下來,扭頭看了眼四周,無語的嘆了口氣:“我說……”
“你們是地里長的春筍嗎?怎么沒完沒了的冒出來……”
這些天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會冒出來想殺他的咒術師。
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一見面什么話也不說,各種術式就往他身上招呼,既打攪他吃飯又打攪他睡覺,搞得他是什么極為兇惡的詛咒一樣。
說起極惡詛咒,這些人不是更應該該去找宿儺嗎?跑來這么偏僻的地方找他做什么,他只是想安靜的待一會兒而已。
真是的,總這么來煩他,他也是會生氣的!
比如現在,晴天不過是在這片森林里散步時,聞到了樹上野果的氣味,被勾起了食欲, 在克服眼前一片漆黑的情況下,他撞到好幾次樹才順利的找到這顆蘋果樹,從上面摘了幾顆果子下來。
這還一口都沒吃上呢, 這些人就找了過來。
晴天從咒力描繪的輪廓中能看出來,這一次來了八個人,感覺實力比上一批的人要強了不少。
聽到他抱怨似的話,其中有人反駁道:“現在是冬天,再怎么樣也該是冬筍吧!”
晴天:“……”
重點是這個嗎大哥?
他沒什么說話的欲望,也懶得跟這些人費口舌,面無表情的把手里的蘋果揣回懷中,掌心往下一翻,那一處的皮膚蠕動起來化成了漆黑的液體往下滴落。
每個墨滴落在地上便會化作一只咒靈,釋放出它們的少年微微抬起頭,看向前方的眾人冷喝道:“殺光他們!”
知道這邊總有人來找自己麻煩后,他可不是什么都沒做,這座山里,有一只算一只,各色各樣的咒靈他抓住吸收了不少化為己用,現在用來當打手正正好,一個個特別聽話!
被放出來的咒靈們應聲而動,和那些咒術師抗衡,晴天退到一旁,把手放進衣兜里,重新摸出了個野生蘋果來,“咔嚓”啃了一口。
果子清脆多汁,但意外的很酸澀。
“……”連他這種不挑食的都覺得有些澀過頭了,他含著這口蘋果,眉頭擰緊,好半天才咽下去:“嘔……好難吃。”
“哼,你好像很悠閑啊,讓我來做你的對手吧~”身后忽然有人出聲,聲音已經離得很近。
晴天迅速的做出反應后退,胳膊也依舊被傷到,手無力的垂下來,懷里的果子散了一地。
他低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地面,伴隨著一聲嬌笑,對方悠哉道:“哎呀,真是抱歉,弄壞了你的果子,不過可惜,你待會兒已經沒有機會吃到了~”
耳邊有勁風襲來,晴天一想到待會兒要摸黑在地上撿果子,就有點生氣,這是他好不容易摘來的,好不好吃另說,浪費食物可恥!
“真過分吶……”清冽的嗓音冷冷的說道,晴天受傷的那只胳膊鮮血迅速止住,他吃了不少咒靈,這點傷輕松就能恢復。
他抬起雙手,掌心相對,雙手指尖朝向不同的方向,周身咒力忽然四溢,一股巨大的壓迫感襲來,在場所有人瞬間停止攻擊,齊齊看過來。
處于眾人視線焦點的少年臉上毫無表情,漂亮的像個精雕細琢的木偶娃娃似的,淡漠的開口:“在上個世界都沒什么機會使用,在這兒就無所謂了……”
和咒靈操術一樣,是從父母那兒獲得的力量之一,與五條爸爸的術式稍有不同,但殺傷力一樣的驚人。
剛才攻擊他的離他最近的那人看著眼前氣質突變的少年,心里警鈴大作,本能優先于思考,她臉色一白,快速的回頭沖眾人大喊道:“不好,快撤!”
“術式順轉,引……”
晴天的聲音和她同時響起,從他身上溢出的暗藍色咒力光圈一般散開,那些四下散開準備撤退的咒術師們忽然動作變得遲鈍起來,腳下像踩進了淤泥里被吸附住一般。
“術式反轉,斥,”溢出的咒力顏色一變,暗紅色的光圈覆蓋在原來的之上,剛才還難以行動的咒術師們身體一輕,忽然被托至半空中。
隨后,處在晴天釋放出的光圈范圍內所有的鳥獸、他掉落在地上的果子都悉數飛了起來,就連深深扎根在土地里的樹木都發出了咯吱聲,似乎要拔根而起。
只有他一人站在原地,漸變色的白發被風吹的凌亂,眼前聚著的類蝶咒靈煽動著翅膀,細碎的藍色磷粉落在他臉頰上,纖細的足也緊緊的纏在他白色的睫毛上,像是生怕被吹走了一樣。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眼下的情況,那個最初襲擊晴天的人是這群人里的領隊,她在空中翻轉身體,提醒眾人:“快!用咒力裹住身體強化肉.體,不這么做的話會……死……”
話沒能說完,那佇立在林間的少年掌心一抵:“虛式,破!”
“嘭”的一聲巨響,整座山頭劇烈的搖晃起來,以晴天為中心,周圍的一切都被撕裂,地面像被轟炸過一般,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
“大人,這里似乎和傳言的不太一樣。”
山里的結界不見了,樹林間也十分寂靜,好像里面的生物都死完了一樣,山腳下也沒看到別的咒術師。
宿儺望著某處,嗅到了空氣中飄來的血腥氣,忽然快步朝著那邊走去。
一排排的杉樹后面,是一個光禿禿的巨大深坑,坑里倒塌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動物的、咒靈的、人類的殘肢,有倒塌的樹木、石塊,而在這堆東西之上,是他忽然涌現的記憶里的那個少年。
樣子和印象中略微有些不同,發色大半都變白了,人好像也瘦了,下巴看著都尖了不少,倒是咒力的氣息沒變,聞起來香甜可口。
他蹲在那兒,好像在廢墟里翻找什么東西,衣服上全是血污,跟只臟兮兮的流浪貓似的。
晴天摸到手心下一塊爛掉的蘋果,看到蘋果邊有一只咒靈胳膊,在二者間猶豫了下,他抓起蘋果塞進了嘴里。
這一個居然一點都不酸,相反果香味很重,還很甜,晴天頗感意外。
剛才施放的術式消耗很大,他不像老爸那樣可以將咒力的消耗控制在無限接近于零的范圍,他打完架可是累的要命。
但咒靈吃膩了,現在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他還是更想吃點味道不同的東西。
他這么想著,手又繼續摸索起來,背后忽然傳來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晴天動作一頓,還有沒死的?
他回頭一看,宿儺剛好從高處躍下來,落在了他身前。
“啊,”眼前這個人影,竟然是宿儺?
晴天仰著頭看他,有些意外,這家伙不是在平安京嗎?跑這么遠的地方來做什么?
這個時代的他應該不認識自己才對,難道是這里的委托已經傳到那邊,他也是接了委托過來,想殺我的?
那正好,剛才把抓的咒靈都用的七七八八了,抓一只宿儺補充一下……
晴天心里的算盤還在打,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托起,他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蹲下來,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在蹭他的臉。
觸感很柔軟,微微有些濕潤,沿著他的嘴角擦拭過后,又去擦他臉頰上落的藍色磷粉。
愣住的晴天:誒? ? ?這個宿儺在干嘛?不是該跟我干架嗎?
認真擦拭的宿儺:吃什么了臉上沾的全是血,小花貓嗎?
以為是來干架所以氣勢洶洶的里梅從高處跳下來之后,看到自己的老大蹲在那個少年面前,拿出帕子替對方擦臉,直接石化在原地:哈?
什么情況?
這是什么邪惡的術式,竟然能讓宿儺大人做出這么離譜的舉動? !
深坑里一下子詭異的安靜下來。
宿儺擦掉了他臉上的血污后,晴天的臉便更加清晰的在他面前展露,確實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就是現在他整個人的神情有些冷漠,好像對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這幅模樣看的宿儺心里炸炸的,不太愉悅。
他手托著晴天的臉,惡劣的捏了捏他頰邊的軟肉,擠得晴天的嘴跟著嘟了起來。
“說話,”他掐著晴天的臉說道,后者仰著臉任他掐,音色冷漠:“說什么?”
“我是誰?”
“???”晴天看著眼前的人影,覺得他這問題簡直莫名其妙:“宿儺,你失憶了?”
“哈,很好,還認得我,那跟我走吧~”宿儺松開手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次從晴天口中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他心情還挺不錯,愉快的發出邀約。
晴天卻沒有跟著起身,而是就地坐在了地上:“不要,太累了不想走。”
在這個世界里,他也沒什么想去的地方,沒什么想見的人,所以來了這么些天才一直待在這里沒走,并不是真的被那結界所困住。
他只是有些難受,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晴天垂著頭,被擦拭干凈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傷,腦袋上忽然被一樣東西籠罩,帶著點淺淡的香氣。
他抬手一摸,發現是一件羽織。
羽織的主人彎下腰來,強健有力的胳膊穿過他的腿彎,輕松就將人橫抱了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還是那么會撒嬌啊臭小鬼,”宿儺抱著他,語調散散的戲謔道:“這次就當是破例允許了,下次可不許再這么輕易露出這種表情。”
他邊說邊用空出的手再次捏了捏晴天的臉,對這軟乎的手感很滿意。
晴天身體懸空,整個人貼在了宿儺溫熱的身軀上,他才忽然發覺自己原來很冷,周圍的環境也很冷。
體感像是這時候才回歸,他抓著披在身上的羽織,沒有反駁,而是抓住宿儺捏他臉的手,仰起頭,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下去。
詛咒之王,對于現在的他而言,那不就是……
十、全、大、補、丸!
第48章
“放肆!你在對宿儺大人做什么!”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里梅眉頭一擰,咒力化成冰霜飛快的向晴天襲去。
卻在即將接觸到他時,被宿儺抬手,輕松的擊散。
里梅剛沖過來,身上帶著寒霜緊急停下,不解的看看宿儺大人,又看看大人懷中模樣十分令人驚艷的少年:“宿儺大人?!”
他一臉懵逼,這家伙都敢咬傷大人了,實在太無禮,按大人的性子早該把這小子片成好幾片了吧,為什么……宿儺大人還抱著他?
里梅試圖理解, 里梅想不明白。
“沒事,”宿儺視線始終落在懷里的人身上,看著晴天兇狠的咬開他的手臂,收起尖牙,用軟軟的濕滑溫潤的舌尖抵上來,在傷口處輕輕舔舐吮吸,就感到很愉快。
他皮膚白,來這兒之后大概是累壞了, 唇色也很淡, 這會兒嘴上才沾上自己的血色,變得紅艷起來。
小家伙應該還很餓,因為他在快速的吞咽時,甚至發出了類似小動物進食時的嗚咽聲, 低低淺淺的,又輕又撩。
宿儺垂眸注視,頭也不抬的和里梅說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這小鬼很棘手~”
“唔,”不滿他這樣說自己,晴天在啃他這個“十全大補丸”時,還皺起眉抗議似的吭了聲。
鮮紅的血從他嘴角滑落,因為仰頭的動作,血滴自然而然的流到脖頸上,從他上下滾動的白皙喉頸上滑過,又緩慢的流向鎖骨,最后沒入衣領中。
整個流動的軌跡悉數落入那雙猩紅的眼眸中,眸子的主人腦海內轉瞬間便回憶起,曾和這具身體旖旎廝磨的畫面。
隨著記憶而來的,還有肉.體自發的愉悅感,宿儺眼睫垂下,復又抬起,臉上露出了個思索的神情。
有些事,我沒做過,但卻記得,是不是太虧了點?
“可是大人,您也不該放縱他就這么……”里梅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瞪著晴天,不知道這詛咒究竟是什么來頭,但是竟然一見面就傷害宿儺大人,不可饒恕!
晴天松開嘴,恢復了不少力氣,懸空的腳晃了下,想自己下來走,畢竟被人當眾這樣抱著還是很怪異,還有那邊那個妹妹頭造型的小個子就是里梅嗎?
他從宿儺的臂彎探出腦袋去看,想知道這人做的料理能有多好吃,然而下一瞬他感覺到有風襲來,剛才還能看到的人影迅速的化作一小點。
嗯?
晴天愣愣的看著眼前變成漆黑的畫面,被留在原地的里梅也愣愣的仰頭看著宿儺大人離開。
“先回去吧,不必跟來。”離開的人簡短的吩咐道。
他一時興起,忽然有個想去的地方~
晴天看不見四周的景象,也無所謂宿儺要把他帶去哪里,索性安靜的靠著人體暖爐不說話。
沒一會兒他聽到了下方傳來鼎沸的人聲,有小商販在叫賣,有小孩兒追逐嬉鬧,也有行人在低聲交談,應該是來到了附近城鎮一類的地方。
他久違的聽到這種充沛而又鮮活的人氣,好像脫離人類社會已久的猛獸再度被拉回到世界,晴天竟然生出了一種懷念的情緒,下意識的低頭向下看去。
卻是漆黑一片。
“看來你很喜歡,”注意到他的動作,宿儺落在一處屋頂上,低低的哼笑了聲:“那接下來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你應該也會很喜歡~”
“什么地方……等等,你,帶我去?”晴天順嘴問道,忽然又意識到不對:“據我所知,你在這個世界里不是什么受歡迎的存在吧?”
“那又怎樣?”宿儺踩著瓦礫往前走,絲毫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態度一貫的囂張,不可一世。
“……”
他怎么著也算是晴天在這個世界里唯一的熟人,見到宿儺之后,他才稍微感覺和這個世界有了聯系,至少能有人這樣跟他吵嘴交談。
晴天無語了片刻后,嘴角很淺的勾起,露出了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笑:“巧的是,我也不受歡迎,所以……”
“所以?”
他已經能想到待會兒這個城鎮的人看到他倆,會驚慌失措成什么樣!
晴天這話還沒說出口,周圍果不其然就爆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
“完了!那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那位竟然還和灰熊山的詛咒認識!”
“救命啊!!”
壓抑的驚恐的聲音此起彼伏,被突然現身的詛咒之王驚駭到的普通百姓甚至不敢直呼其名,只敢隱晦的用“那位”代替。
還有人似乎在慌不擇路的逃跑,到處都是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晴天能感覺到宿儺抱著他進到了一處室內,從撲面而來溫熱的水汽可以猜出是湯屋一類的地方,人似乎還挺多,但他左右環顧只能看到零星幾個被咒力勾勒出的人影,應該是恰好在這里泡澡休息的咒術師。
對方很明顯察覺到了他倆的存在,在最初的驚愕過后,迅速的朝著這邊趕來,看肢體動作,應該是在護著那些非術師。
現場氣氛緊張混亂,而造成這場混亂的怪物身姿閑散的站在湯屋大廳的中央,淺淺的咧開嘴角。
“我們玩個游戲如何~”
低磁充滿質感的嗓音懶懶的響起,話語一出,整個湯屋內瞬間鴉雀無聲。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捂著嘴,充滿恐懼的看向帶給他們壓迫感的這位詛咒。
后者神情輕松的像是來游玩一般:“從現在起,我說可以動的人,才允許動~”
正欲悄聲往外走的人立馬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周圍比起剛才,似乎更加寂靜了,除了……
晴天微微偏頭,看向不遠處一個明顯抖動的厲害的人影,這人影胸膛起伏,看起來呼吸十分急促。
“噌”的一聲脆響,這人拔出刀沖過來:“兩面宿儺!你這種怪物,竟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里,簡直欺人太……”
宿儺空著的手隨意的晃了晃,那人的聲音短促的扼止住。
那才跑出來一步的人僵在原地,雙眼仍舊怒睜著,但身體已經被切成了好幾片,鮮血慢了幾秒才爆濺出來,尸塊悶悶的跌落在地板上。
“啊——!”比方才還要驚恐的尖叫聲響起,但沒有一個人敢動。
宿儺收回手,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好了,還有誰不想玩嗎?”
這哪是想不想玩的問題?
低低是哭泣聲響起,眾人低著頭,不敢直視,不敢言語,匍匐的身體說明了此刻的態度。
宿儺視線在人群身上掃過,走到了一位穿著打扮像湯屋接待的男人跟前:“給我開一間帶浴池的湯屋,再送些吃的上來,然后你們就可以滾了~”
晴天:……
只是想泡個澡的話,還真是任性的可以。
然而進到房間之后,晴天發現自己想錯了,宿儺不是要泡澡,而是要給他泡澡?
啊?
晴天呆呆的坐在浴桶邊的小矮凳上,看到宿儺在他身前蹲下,一只手將披在肩膀上的羽織拿開,另兩只手在解他襯衣的扣子,還有只手在松他褲子的皮帶扣……
“等等等等……你干嘛?”晴天按住那只要將皮帶抽出來的手,在自己被扒光前趕緊問道。
“我聽說,撿回來的小東西,如果臟兮兮的話,就得先給他洗干凈~”
宿儺嘴上說著,手上動作沒停,語氣聽起來還挺愉快。
帶血的襯衣被脫下來丟在一旁,褲子卻被晴天死死拽著不讓,臉都氣紅了:“我自己來!”
“你看得見?能洗干凈?”
“……”廢話,當然是看不見,但至少:“你起開,我自己脫!”
眼前咒力描摹的人影站起來,晴天低著頭快速的把自己扒個精光:“好了……”
下一瞬身上便淋上來一瓢熱水。
宿儺不知什么時候繞到了他身后,利用手多的優勢,舀了熱水往晴天身上澆,血污瞬間化開,將被掩蓋的蒼白皮膚展露。
肩膀是最先被揉搓的地方,不知道這間湯屋的沐浴用的什么,味道很好聞,有很重的植物的清香,擦在身上滑滑的,綿密的泡泡在從身上滑過時,會發出輕微的咕嘰聲。
起初都很正常,但隨著兩人間的沉默,晴天感覺搓洗在身上的手越發不對勁起來。
洗手就洗手,他為什么要將手指擠進來,緩慢的摩挲指根?
胸口跟鎖骨更是被重點照顧的地方,這也就算了,宿儺為什么還能空出只手撫上他的咽喉,指尖好玩似的描摹喉骨的輪廓,然后故意讓他開口說話,又在他真說話時稍稍用力按住喉結?
每當這種時候喉骨傳來的不適感就會打斷晴天的話語,使那些音節變得破碎,化成了些糯而沉的,極為色氣的喘息。
晴天:……狗宿儺,你玩兒老子!
宿儺:好乖~
“腿抬起來~”玩的不亦樂乎的某詛咒身上都被打濕了,從后面環抱著晴天,手臂穿過腿彎,邊說邊稍稍往上抬。
沐浴劑打出的泡沫使得一切都變得滑溜溜的,晴天的腿也不例外,一搭上他的手臂便往下滑,看著好像是他自發的打開腿似的。
宿儺紅眸愉悅的彎起,一聲低笑從胸腔震出,忍無可忍的晴天迅速炸毛,他啪的一巴掌打在宿儺手臂上,咬著后槽牙笑問道:“好、玩、嗎?”
“哈,”宿儺笑了聲,沒答話,自顧自道:“現在這模樣才像話嘛,可算有點別的表情了~”
之前冷冷的都不像個活人,逗了這么久才稍稍和記憶里的那副樣子接近,果然還是現在這樣看著更順眼~
“……”晴天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他的用意,回過頭看向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總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
“喂喂,還沒洗完呢,現在就這么看著我,后面可就不好辦了~”詛咒之王寬大的手掌扣住少年的后腦勺,強行把他腦袋壓下去,手臂上青筋崩起,手腕處黑色的環形咒紋跟著動了動,光看手臂都性感至極。
他壓著晴天的腦袋,俯低了身子,用撩人的要命的嗓音說著極為正經的話:“乖乖低頭,給你洗頭發~”
熱水淅淅瀝瀝的淋下來,晴天眼睛上沾到水,那些類蝶咒靈也沒有離開。
身后,宿儺撩起幾縷白色的發絲,看著只有發尾剩了些黑色,好奇:“頭發怎么變成這樣了?”
“戲弄時間之人,亦會被時間所戲弄,”晴天低聲道。
在時空的間隙里他忽然意識到,那個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那副模樣,與時空有關的術式通常都是極為危險的,穿梭間消耗的不僅僅是龐大的咒力,還有生命。
“那個我……還有現在的我,都是被戲弄……”晴天垂著腦袋,話沒說完,又一瓢熱水淋上來,隨后一塊柔軟的毛巾蓋在腦袋上,宿儺的手隔著毛巾替他擦拭頭發。
片刻后毛巾被撤走,身后的胸膛也短暫的離開,晴天被抱起放進了浴桶里,溫熱的水立馬沒過胸口。
溫暖包裹著他,水面好像還飄著些什么東西,時不時的隨著水紋的波動撞到胳膊上。
晴天看不見,但他摸得著,他隨手抓了個,是個圓滾滾的東西,散發著一股清香,味道……“是柚子?”
他抓著亮黃的果子有些驚喜,身邊的水波蕩了下,宿儺跨進來,在他對面坐下,手臂隨意的搭在浴桶邊緣,低懶的“嗯”了聲:“不能吃,很酸。”
正要剝柚子的晴天:“……”
喜悅減半,把柚子丟回了水里:“這里的你為什么也認識我?對我還這么……”
好?有耐心?晴天想不出該怎么形容,總感覺平安時代的宿儺好像對自己的事完全了解一樣,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現在的宿儺對他,簡直稱得上是溫柔。
這太奇怪了,他從沒想過宿儺還會有這樣的一面。
“不必在意,我只是全憑心意行事罷了,至于為何認識你……”宿儺身體前傾,強健有力的手臂撐在浴桶兩邊,以一種將人禁錮的姿勢,咧了咧嘴角。
“有天我醒來以后,多了很多關于你的記憶,突然就覺得很寂寞,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無用的情緒,這都是你的錯,所以我決定,要是你真的存在,就讓你好好補償我~”
宿儺唇舌開合間,下頜黑色的咒紋生動的起伏,使得那張臉即邪氣又迷人,嗓音更是說不出的好聽,低低沉沉的像在講故事似的。
晴天瞬間便想到了那根剝離的手指,沒準就是回到了本體里,以至于眼前的宿儺擁有那時的記憶。
“……”補償,怎么補償?晴天撇開腦袋,裝沒聽見。
狩獵中的猛獸頗具耐心,不疾不徐的話題一轉,抬手碰了碰他的眼睛:“知道這些東西為什么一直聚在你眼睛上不飛走嗎?”
第49章
這個晴天真不知道,他回過頭,眨了眨眼,感受到那些蝴蝶飛起又落下,困惑:“為什么?”
宿儺靠的很近,像是為了仔細端詳他,沉寂了片刻才倏的哂笑道:“因為你一直在哭啊~”
一語驚破天,晴天怔住,想反駁,宿儺的聲音卻先他一步響起:“它們覺得很美味,透骨的悲傷于這種生物而言是上好的美味佳肴,小鬼,你一直在款待它們。”
“我沒有,”一直在哭的話自己怎么可能感覺不到!
晴天忽然升起一種被窺探內心過后,受到冒犯的感覺,他眉間蹙起,下意識的抬手去摸眼睛,手腕卻被宿儺一把抓住,不讓。
“我來找你的路上,讓里梅去探聽過,聽說你曾抓著一個小孩問自己眼睛上的是什么,你不覺得奇怪嗎?”
類蝶咒靈同樣有咒力,就停在他眼前,他不可能看不見,之所以看不見, 是因為這種東西在進食時沾染上眼淚,悲傷的情緒會短暫的讓它們變得和普通蝴蝶一樣。
除非他們一直在進食,否則晴天不可能一直看不見它們。
晴天欲抽回的手停住, 他也覺得這一點很奇怪,大致猜到了緣由,可他真沒感覺到自己在哭,臉頰是干的。
他嘆了口氣,低下頭,不服氣,又無從反駁,于是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自言自語道:“我沒有。”
話剛說完他便感覺到臉頰被一片柔軟的唇瓣吻了吻,宿儺的氣息籠罩過來,混著一片柚子香,被抓住的手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十指交握的狀態,被壓在了他靠著的浴桶上。
水聲緩緩響起,溫淺的吻落在了晴天的眼角上,被干擾的蝴蝶飛起,縈繞在兩人周圍,不愿散去。
“我品嘗得到,小鬼,它在哭,”以咒力的形式細碎的流出來。
宿儺維持著傾身靠前的姿勢,垂眸端詳著晴天,淺而慵懶的語調撇去了慣有的漫不經心,沉聲道:“剛見到你時我就想問了,你和我記憶里的樣子有些不同。”
“以我看來,你并非什么軟弱之輩,為什么這次會這么消沉,這不像你,除非……你在那個時候,還看到了什么別的東西,令你很難受,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說話的間隙里,余下的手一直按在晴天肩頭,胸膛,或腰上,指腹淺緩的打著圈兒,撫摸著,是一種宿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安撫動作。
在柚子浴的加持下,這讓晴天的身體放松了不少,可他心里仍舊疼痛的想要嗚咽。
確實如宿儺所說,在和那個自己接觸的時候,他看到了很多東西……
晴天不想交談,心里亂糟糟的情緒橫沖直撞著,他難受的厲害,仰起頭,岔開話題:“宿儺,你舌頭上是不是也有咒紋,和身上的一樣?”
他明顯不想說,宿儺松開他,手指無聊似的點了點水里飄的柚子,慢悠悠道:“想知道嗎?自己來摸摸看~”
說著水聲再度響起,晴天看到宿儺的身影退回到了最開始的距離,水下兩人的小腿相交,挨在一塊兒,水面之上,詛咒之王張開嘴伸出舌頭,引誘他的獵物過來。
猩紅的舌面上黑色的咒紋顯眼而又色.情,晴天其實能看見他身上的紋路,剛才問不過是隨口找了個話題。
“我沒記錯的話,那些印記是生長在皮膚上的吧?”晴天坐直了身,慢慢的往前。
水面下的腿曲起,膝蓋壓在宿儺身體兩側,整個人徑直跨坐上去,身體也隨之靠近。
蒼白的手臂勾住了宿儺的脖頸,晴天低下頭,藍色的蝴蝶一只只飛回到他眼睛上,他輕笑了聲,露出了點嘲弄的神色:“摸怎么會摸得出來?宿儺,想要我的話就直說啊~”
他舉動突然,宿儺享受的看著兩人此刻的姿勢,收回舌頭,嘴角愉悅的咧開:“小鬼,這是希望我取悅你嗎?”
“不行嗎~”仗著姿勢的高低差,晴天下頜微揚,居高臨下的俯視過來。
神態高高在上,語氣卻萬分的勾人。
有那么一瞬宿儺覺得幸好有蝴蝶擋住了他的雙眼,不然他若是睜著那么一雙澄澈的藍眼睛,說著讓自己取悅他的話,那可就太犯規了。
“如你所愿~”他忽然摟緊人,唇瓣重重的碾壓上去,吻的又急又兇。
水聲連連,浴池的水也跟著攪動,和方才親吻晴天眼睛的吻比起來,此刻的吻直白的好似在說“我要操.你”,濃重的情.欲融在每一次舌尖的攪動,探索,糾纏中。
晴天被吻的舌根發酸,下頜幾乎快要合不攏,口腔被攪的軟成一片,除了張著嘴承受外,半點多余的精力都沒有。
這是種近乎瘋狂的渴求,他感受到了宿儺的欲望,沉沉的拽著他,像是要把他拖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嘴被堵著,腰腹部也被宿儺的另一張嘴舔咬,偶爾傳來的刺痛不斷的提醒著他此人有多危險,可另一種愉悅又令他忍不住想繼續沉淪。
“呼……宿儺……”
片刻的喘息中,晴天抬起頭,不斷起伏的身軀往后仰起,一邊顫栗一邊無意識的喊他的名字。
被喚了名字的詛咒從他胸前抬起頭,俊逸的臉上和眼眸中是明晃晃的欲念,他舔了舔嘴角不知何時沾上的水漬,水下的另兩只手掐著懷中少年的臀.肉,低笑道:“好聽,再叫一遍~”
宿儺這么說,晴天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喊什么,猛的睜開眼,驚的蝴蝶四下飛起,他從片刻的失神中回過神,耳尖便紅了。
可這宣泄似的舉動,他竟然感到內心的壓抑暢快了不少,但臉皮到底是沒宿儺厚,他的小尖牙咬著唇,不肯再喊了。
親密的親吻最能傳達彼此情緒,就好像他能感受到宿儺的欲望一樣,宿儺同樣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與壓抑。
他不想回答問題,就用這種方式轉移,面對送上門來垂涎已久的美味,宿儺哪有就此放過的道理,何況,這小鬼的滋味比他想的還要好~
愉快愉快~
還想要更多~
想徹底的占有,一寸一寸,里里外外~
這么動聽的聲音,當然只能用來叫自己的名字吧?
“很想泡溫泉呢~”宿儺突然感慨似的說道,語氣和“突然想去散步”了一樣,十分平常。
晴天一時間忘了自己正光溜溜的跨坐在他身上,幾十秒鐘前兩人才吻的難舍難分,他著了宿儺的道,順著這老謀深算的詛咒的話問道:“你不是正在泡?”
話剛問完,水面下宿儺的手便緩緩的動了動,抵在一處,晴天脊背一僵,汗毛炸立,身下的人勾著嘴角意有所指:“想泡更熱一點的溫……”
“泉”字沒出口,懷里的人“唰”的一下站起來,渾身紅彤彤的一腳踩在宿儺胸口,氣急敗壞道:“你閉嘴!”
他站的急,浴桶里的水晃來晃去的飛濺出去不少,還有個圓滾滾亮黃黃的柚子咕嚕嚕滾出去。
晴天以為這一腳至少能讓宿儺閉嘴,卻沒想到下一秒腳踝就被抓住,宿儺側過頭,親了親他的踝骨,吹了聲口哨:“多謝款待~”
眼前可真是個好風景啊~
這小鬼該不會以為他自己看不見,只能看到咒力勾勒的人影,就覺得別人也和他一樣只能看到發光的影子吧?
哈,他現在的一切,自己可是都看到清清楚楚哦~
還敢抬起腿……
真可愛~
“誰款待你了,變態!”晴天彎腰扶著浴桶不想泡了,剛才身體被刺激了下,現在腦子清醒過來,感覺得離宿儺遠點,不然和這家伙待在一起,總是會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來。
看出他想要離開的意圖,宿儺沒松手,而是抓著他抬起的那只腳重新沒入水中,踩在了腹下。
他控制著力道,抓著晴天的腳來回踩了踩,喉骨低低懶懶的,發出了聲充滿誘惑力的悶嘆:“嗯……”
“你的自愈方式很有趣,似乎是通過吞噬別的咒靈來填補,那么,我還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甚至能讓你的眼睛恢復,需要嗎?”
晴天:……
怎么能有人嘴上說著這么正經的話,手上干著那么下流的事?
眼睛,其實他多吃幾只特級咒靈,他自己就能恢復,之所以沒去管它,是因為……
“唉……”他嘆了口氣,手扶著浴桶邊緣維持著身體的平衡,頭側開,再次擺出了拒絕交談的模樣,換了個話題:“衣服在哪兒?”
“……”
別扭的小鬼,雖然強行也挺有意思,但宿儺更想看他主動,他松開手,搭著浴桶邊緣敲了敲:“手往前伸,就能摸到。”
晴天循著他的指示伸出手去,碰到了一個架子,他抓起其中一件和服,忽然感覺到有東西過來,立馬躍出浴桶,將衣服往身上一披,同時手一甩,數個墨汁一樣的黑點飛出去,轉瞬間化成幾只咒靈,迎著飛來的東西撲咬過去,嘭的一聲在遠處炸開。
晴天收回手,從旁邊的架子上摸到腰帶,將衣服整理好開始系腰帶,宿儺云淡風輕的倚在那兒沒動,看了眼他釋放出來的咒靈,不爽的壓下嘴角:“這種東西你吸收了多少只?”
晴天纏著腰帶,敷衍道:“百來只吧,沒仔細數,不過都挺好用的。”
“……”好用?
哼,這種不堪一擊的東西有什么好用的?
怎么當初沒見他說我好用?
這玩意兒能跟我比?
真好笑,誰準他吸收別的咒靈進去的?
宿儺環著胳膊,嘴角又撇下了幾分。
晴天有所察覺他的情緒,回頭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還有東西飛來,他快速的回頭,擋在前面:“老實待著別動。”
這一次的攻擊似乎是從多個方向襲來,晴天雙手結印:“引!”
咒力圈散開,四處飛來的符紙懸停在半空,數秒后此起彼伏的炸開,大量的煙霧升騰。
晴天看不到煙,覺得這攻擊和想象的比起來似乎弱了點,他歪頭思索,身后響起水聲。
宿儺披了衣服出來,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方才心里那點醋意一下子就沒了,一種更為酸澀的情緒填充在心口,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破天荒了,這小鬼在護著我~
第50章
“爆炸符咒, 安倍家的風格,”他來到晴天身后,低聲為他講解:“現在這里全被煙霧籠罩, 看樣子是為了干擾視線,他們的主要目的應該是為了疏散這里的普通百姓, 而不是來挑戰我……”
這群蠢貨,這么低劣的手法,來的估計都是些沒什么經驗的新人,可能恰好在這附近,接到消息后匆忙趕來的。
若是些老練點的,至少也該知道悄無聲息的疏散人群才是正確之舉。
畢竟,開領域又不需要什么視線。
只要他想,這里的一切都可以瞬間被斬擊,區別只是被片成多少片罷了。
宿儺悠閑的抬起雙手,準備開個領域玩玩,視線掃到擋在自己身前的晴天的背影,又忽然停下。
等等,這小鬼剛才可是在護著我,多么稀奇多么少見的事,就這么解決了以后豈不是就看不到了?
還會打擊他的積極性吧?
這種時候……是不是該表現的柔弱點?
嗯……柔弱是什么樣子的來著?
宿儺托著下頜沉思,晴天聽他說到一半沒了聲兒,疑惑的回頭,感覺他在擰著眉,誤解道:“他們家很棘手?”
說起來安倍家晴天倒是有些印象,他記得資料上看到說最大的一次討伐宿儺的行動,好像就是由藤原北家的兩個隊伍,以及安倍家和菅原家組成的“涅漆鎮撫隊”為主力。
聽說能夠使術式無效化的“天使”也在其中,但即便不用術式光憑體術,宿儺這種也是怪物級別,他竟然會露出這么深思的表情,難不成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威脅?
宿儺正在苦惱要怎么扮柔弱,一聽晴天的話立馬順勢點點頭,手往人纖細的腰上一撈,高大的身軀就這么壓過來,面無表情道:“嗯,他們這些人,最喜歡成群結隊的欺負我了。”
“哈?”
晴天簡直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他們?欺負?你?”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確定不是你單方面霸凌他們嗎?”
“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你才是最大的那個麻煩吧?”
因為太過無語,晴天忍不住說了一大堆,同時顛了顛肩膀,把宿儺搭在上面的腦袋頂開。
身后的人跟堵墻似的,肩膀撞到他胸口,還會被那極為緊實飽滿的胸肌彈回來。
就這,他還好意思說別人欺負他?
“……”宿儺說完自己也覺得太扯了點,索性放棄了裝柔弱,他抱著胳膊站直身,和剛才反差極大的冷笑了聲:“那就把他們都殺了吧~”
他這么說,還真打算這么干。
晴天:……
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真搞不懂,他可不想走哪兒哪就腥風血雨,趕緊反手按住宿儺的胳膊制止:“回去吧,反正澡也泡完了。”
晴天說完抬腳就走,動作干脆利落,看起來一秒也不想在這里多待,誰知道下一瞬他就踩到了之前晃出來的那個柚子,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被宿儺接了個滿懷。
“……柚子!”老子與你勢不兩立!
“哈,”宿儺抱著人,好整以暇的低頭看他:“這也是在撒嬌嗎?”
“……”倍感丟臉的少年低著頭,牙齒磨的咯咯作響,還沒站起身雙腿就懸空了。
身后的詛咒輕車熟路的把他抱起來,性感的嗓音里混著不著調的笑意:“還是說,剛才把你弄的腿軟了?真不公平啊小鬼,明明我才是被踩的那個……”
“咳!”晴天趕緊出聲打斷:“快快快快走!”
因為羞恥和緊張,一度有些結巴。
宿儺一提起剛才的事,他就不可避免的回憶起腳底下又燙又硌人,還有些彈的觸感,瞬間腳背都繃直了,腦子溫度直線上升。
只能慶幸這附近沒人,都在樓下,不然這種話被不知情的路人聽去,再一傳播,他和宿儺的臉就可以徹底不要了。
殊不知一張緊貼在窗戶上的竊聽符,符紙上的朱砂紅的都快冒煙了,宿儺隔著煙霧往那個方向看了眼,符紙化作一張紙人打了個寒顫一溜煙就往樓下跑。
視線角度原因,晴天完全沒看見,手抓著宿儺的衣領又拽了拽催促他,某位惡劣的詛咒有所收斂,笑意卻絲毫不減,帶著人離開。
樓下籠罩在煙霧中拼命逃離這里的人,在聽到旁邊穿著陰陽師服飾的人說那位已經離開后,才是真正的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安倍家幾位趕過來的新人也松了口氣:“那位竟然就這么離開了,真是出乎意料,不過太好了……咦,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被問話的人手里抓著那張竊聽符紙,在猶豫要不要把聽到的話說出來,他不放心的往樓頂看了眼,確定人不在后,想要八卦的心按耐不住,小聲道:“我跟你們說,我剛才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什么什么?”周圍的同伴立馬聚過來。
“灰熊山那位詛咒,和平安京那位……他倆……似乎是這種關系。”
說話的年輕人一手比了個o的手勢,另一手豎起一根食指比劃了下,滿臉通紅。
同伴們大驚:“哈?”
年輕人點點頭,繼續道:“而且剛才那位說要把咱們都殺了,是那個白發的詛咒阻止的……”
“也就是說,”有人關注點奇特,驚訝道:“兩面宿儺是個妻管嚴!”
眾人:……
重點是這個?.
晴天才來到這兒沒多久,關于他的謠言就傳的到處都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跟著宿儺回平安京的短短時間內,又新增了幾條更離譜的。
宿儺的府邸里,里梅正在院子里給花花草草澆水。
他看到大人回來,把人帶回房間,放在了床上,還順手給對方蓋上了被子,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極為自然,自然過了頭,直接把里梅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晴天一挨到柔軟的床,便感覺身上哪哪兒都酸痛起來,好像累極了一般,他側過身,把臉埋進被子里縮成一團睡著了。
類蝶咒靈被趕出來,便棲息在他腦袋上,和旁邊的枕頭上。
房間里充斥著一種淺淡的,類似漿果的甜香,這氣息晴天前不久咬開宿儺手臂時才品嘗到過,眼下昏昏沉沉的被這種氣息包裹,他不自覺的吧唧了下嘴。
像睡夢中的小貓夢見捕獲獵物,糯嘰嘰的聲音惹得坐在書桌前的宿儺回頭看過來。
餓了?
確實剛找到他時就在吃東西……
餓肚子可是很糟糕的事,宿儺拿起擱在一旁的毛筆,按照記憶寫起來,待會兒就讓里梅試試做這個好了。
房間里變得寂靜,房間外連著走廊過去的一個會客室里,有兩人不請自來。
其中一位是穿著武士服,扎著高馬尾的青年,另一位是穿著一襲白織暗提花紋和服的女士。
“小里梅,你們大人呢~”扎高馬尾的男人笑嘻嘻的發問,同時目光好奇的透過里梅的腦袋,往他身后的院子望去。
里梅對這個稱呼沒好臉色,冷漠的瞥了他眼:“沒記錯的話宿儺大人并沒邀請你們過來吧?”
羂索不請自來就算了,竟然連天元也來了。
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模樣冷艷的天元女士微微勾了勾嘴角,指著旁邊的人無奈道:“這家伙拉我來的,非說有新奇事兒。”
“哈哈,我聽說宿儺帶了人回來,這事難道還不夠新鮮嗎?”羂索笑了笑,又意有所指道:“而且你也是聽說了湯屋事件,才跟著我一起過來的吧~”
天元聳了聳肩,算是默認。
一直待在府邸看家,沒有瞎出去溜達,也就沒有聽到謠言的里梅:“嗯?什么湯屋事件?”
羂索正要說,后方的房門打開,宿儺披著羽織出來,手里拿著張紙條,看到另外兩人在也不意外,只是把紙條遞給里梅:“里梅,照著這個上面的做做看。”
“什么東西?”羂索和天元立馬好奇的湊過去看,兩個腦袋直接把里梅擠開。
什么也沒看到的里梅: (ー` ?ー)
“雞蛋5個,小麥粉一百克,牛奶、砂糖……”羂索邊看邊念,順嘴感慨:“這是什么食譜啊,感覺好復雜,你可真會刁難里梅……”
“一點也不難,我能做!”里梅怒氣沖沖反駁,把紙條趕緊收好。
天元注意到到砂糖后面的克重明顯太離譜,這么甜的東西不像是宿儺的口味,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看來謠言是真的。”
這紙條一看就是手寫的,能讓宿儺這么花心思,那傳言里的詛咒她倒是更想見上一面了~
羂索和她想到了一塊兒去,揣著手笑瞇瞇的直奔主題:“宿儺,你帶回來的人呢,我倆可是專門來見他的~”
“你們見他做什么?”宿儺莫名其妙,有種寶物要被世人發現、想要把他藏起來的感覺。
羂索嘖嘖著搖了搖頭:“外界都傳言他是你夫人了,作為你為數不多的友人,我們可不得見一見么?”
“什么?夫人?!”正在專心研究食譜的里梅嘴驚訝的張大,那個詛咒,竟竟竟竟然是宿儺大人的夫人! !
他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宿儺,對這憑空冒出來的“夫人”一萬個不相信,可他在宿儺大人臉上看不到一絲不爽,相反,大人似乎很受用,竟然很開心的笑了。
里梅一秒蔫下去,難道是真的? !嗚嗚嗚宿儺大人都沒和他說!
受到暴擊的妹妹頭少年震驚在原地,特意趕來的兩人已經湊到了宿儺的房門口,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宿儺嘴角壓也壓不住的微微勾起,眉頭卻擰著,以一種嫌他倆煩的語氣叮囑:“看一眼就行了,別吵他睡覺。”
他抬手推開門,有幾只藍色的類蝶咒靈飛出來,房間內和他離開時差不多,只是蝴蝶更多了些。
床上攏在被子下的人還在蜷縮著,看起來小小一團,無數的蝴蝶停在床上,煽動著翅膀,一眼望去,亮藍色一閃一閃,像反射著光的寶石。
門口的羂索和天元認出這些類蝶咒靈,頗為意外的同時看了眼宿儺:“這么多……你對他做什么了?他傷心成這樣?難不成是你強迫的?”
“???”宿儺走到床邊,抬手揮了揮蝴蝶,垂眸端詳:“剛才還沒有這么多的。”
蝴蝶飛起后晴天小半張臉露了出來,羂索和天元以及趕過來的里梅三人小心翼翼的探頭去看。
“好漂亮的少年……不過,”天元瞇著眸子瞥向宿儺:“他看起來是不是不太對勁?”
宿儺也發現了,這小鬼臉紅彤彤的,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起來很不舒服。
他一言不發的彎腰,將手掌輕輕的貼到晴天的額頭上,滾燙的溫度傳來,宿儺四只眼眸都呆呆的眨了眨,才反應過來:“……他發燒了。”
怎么會這樣?
他一幅不理解的神情,旁邊幾人除了里梅外,都翻了個超級無語的大白眼:“人都是會生病的。”
宿儺:“……”可他也不算……
天元:“嘖嘖……”
羂索:“嘖嘖……”
兩人都默契的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宿儺,后者注意力在晴天身上,耐心不多的掃了眼兩人:“想說什么直說!”
“我聽那謠言傳的奇奇怪怪就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么超乎常人能承受的事?”
天元在問,羂索在旁邊繼續搖頭:“真不溫柔啊宿儺,肯定是你造成的,你把人帶走了,回來人就發燒,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太過分了……”
里梅誓死守護:“不準這樣說宿儺大人!”
宿儺收回手,蝴蝶又飛回到晴天臉上,它們突然變得這么多,應該和晴天發燒無關,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他一邊思索一邊敷衍的回兩人:“那么點時間還不夠開始的……”
一旁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羂索:“哦~~”
天元:“哦~~”
里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