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呆瓜禁止談戀愛
次日早上, 鹿知闌按時到研究所報道。
各種繁瑣的流程走完一上午也快過去了,所謂特殊顧問其實和飼養員差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小動物們接觸, 他很喜歡。
研究所還給配了一間辦公室,不在戶外時可以在這里休息。
帶路的人是上次那只小雪鹿的飼養員,名字叫方義,他將鹿知闌帶到辦公室門口, 指著對面說“那是所長的辦公室, 不過他不常來, 兩三個月能來一次就算勤了。”
“話說,你這個時間段來得正好,雪季到了,下個月咱們得出一趟遠門,一方面是把救助的雪地動物幼崽們送回大自然,然后再記錄一下它們新的棲息地和新增的種群數量。”
“緊接著去無名星進行實地考察, 那里的雪季物種豐富, 說不定還能發現新的珍稀動物。”方義說到這里臉上露出幾分興奮的表情。
他接著說:“兩年前我有幸去過一次,真的很新奇,見到了很多只有在雪季才出沒的動物, 漂亮極了, 簡直就是一群雪地精靈。”
“你要是親眼看到了, 一定也會被震撼到的。
聽他這么一說, 鹿知闌不禁開始期待下一個月的遠門了。
方義后來又帶著鹿知闌簡單逛了一圈研究所內部, 確保他差不多認個路后就帶著人直奔戶外自然區,去給不愛吃飯的幼崽們看病。
飼養員們消息靈通,早早就在等著。
鹿知闌剛到戶外自然區,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鹿醫生!先看看我家二胖吧!”
“鹿醫生, 先看我家桶寶,孩子今天只吃了三頓,都餓瘦了,以前都一天八頓的。”
“看看我家小玉,它已經面壁思過三天了,老是拿屁股對著我。”
鹿知闌感覺自己瞬間變成了老師,飼養員則是為孩子操碎了心的家長。
鹿老師任重道遠,先是給名叫二胖的胖山鼬鼠治好了脹氣。
又給叫桶寶的紅絲絨熊崽治好了牙,圓滾滾的桶寶一口氣炫光了剩下的五頓飯。
經過鹿醫生的隨地大小治,走一圈下來,因為各種小毛病萎靡不振的幼崽們個個生龍活虎,噫噫嗚嗚地圍在腳邊蹭蹭,膽子大的幼崽還會順著他的褲子往上爬,鉆進懷里撒嬌打滾。
被毛茸茸,軟乎乎,嚶嚶嚶環繞的鹿知闌險些走不動道。
如果可以,他能在這里站一輩子,當個雕塑也可以。
憑借為數不多的意志力,鹿知闌不舍地將將撒嬌怪們從身上摘下來,還給了一旁羨慕不已的飼養員。
他沒忘記自己一會還要去看房子,煤球還在聯盟總部等著他去接。
從研究所出來,走個幾分鐘路程就到了星軌站。
二十分鐘后鹿知闌來到了和房東約好的地點,房東是個慈祥的老太太,歲月沒有帶走她的知性優雅,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淡淡的書卷氣。
見租客是個有禮貌又長得好看的年輕人,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大了一些。
房子被維護得很好,清凈雅致。
鹿知闌看完之后就決定要租下來,考慮到自己還養了貓,將情況如實告知老太太。
老太太笑著說:“沒關系,我以前也養貓,調皮得很,你看房子不也好好的,也沒有什么太大的損失。
簡單交談過后,雙方都沒有意見,鹿知闌很快在租賃管家那里做好登記,簽了三年的時間。
住處找好之后,鹿知闌給遠在07星的劉輕松發消息,拜托他通知預約過的星際閃送,將自己打包好的行李送到這個地址。
之后,乘坐星軌去聯盟總部接煤球。
*
指揮官辦公室里。
景邈正在處理送上來的公務,年輕的下屬站在一旁等批復,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看。
一只可愛的小黑貓正安靜地睡在貓窩里,小肚子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一只爪子還搭在上將修長的手指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冰冷肅穆的辦公室里看見這么富有生命力的小東西。
上將個人氣場太強,感覺在他周圍的活物都很容易喪失活力,就連窗臺上的幾盆綠植都比其他人養的要矮小許多。
很難想象一只巴掌大的小貓居然不怕上將,看上去還挺親近他的。
不過聽卓副官說,這貓好像不是上將的,是一個朋友的。
朋友,上將的朋友嗎?
說起來,上將這樣的人交的朋友會是什么樣的人呢?
下屬的眼神看似專注認真,實際上已經魂飛天外,進行一些胡亂猜想。
“篤篤!”門外傳來幾聲很輕的敲門聲。
聲音不大,但是如同棍棒一般敲醒了下屬,他猛然從發散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正在簽字沒出聲的景上將,正準備走過去開門。
沒等邁出步子,門被打開了。
一個清冷出塵的帥哥緩步走進來,禮貌又疏離地朝他點頭示意,下屬眼里滿是驚艷。
這又是哪個驚為天人的明星?
下一秒,幾乎是毫無疑問地,他很快就認定這就是可愛小肥貓的主人。
同時也印證了一句話,帥哥的朋友是更帥的帥哥。
這兩張臉同時出現,對他的眼睛也太好了。
目送腳步飄忽的下屬離開,鹿知闌把目光轉到景邈身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敲門之后,無人應答,他意識到里面的人很可能在忙,就想在外面等,結果正好路過的卓覽順手就幫他開了門。
景邈沉聲:“沒有,已經忙完了。”
他起身給鹿知闌指一下旁邊的沙發,“坐那里。”之后走到茶水機接水。
“你的事都處理好了?”景邈擰開茶葉罐,頭也不回地問。
鹿知闌坐到沙發上,懷里鉆進來一小團溫軟,睡醒的小貓又換個了人類依偎。
鹿知闌輕輕摸摸小貓的頭,回答景邈的問題:“都處理好了。”
景邈把一杯熱茶遞給他,視線在他手上掃過很快又移開。
注意到鹿知闌在自己靠近時身體的反應有些不自然,景邈眸光暗暗,不動聲色地撤開,回到辦公桌前。
鹿知闌悄悄放松下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就是很正常的距離,他卻感覺周圍的空氣總是莫名熱起來,噼里啪啦撩著火星子,溫柔又強勢地侵入他對外豎起的邊界線,只能一退再退。
果然夢里和現實還是有區別的。
將產生的奇怪念頭拋到腦后,鹿知闌想起來自己除了接貓,還有一件事沒做。
他有些緊張,手指捏了捏小貓爪子給自己壯膽:“那個,上將你下個周末有空嗎?”
景邈:“有,怎么了?”
男人的神情突然認真起來,目光沉沉地看著鹿知闌。
鹿知闌:“我想請你和卓覽吃個飯,正好我剛搬了新房子,就當一起慶祝喬遷之喜了,目前我在這邊只和你還有卓覽熟一點,研究所的同事們還沒接觸那么多,就不邀請他們了。”
“好啊好啊,我也有空!咱們在哪吃?”
門外剛到的卓覽絲滑加入話題。
鹿知闌扭頭看他:“在我住的地方,時間定在周六晚上。”
卓覽:“沒問題。”
景邈輕輕“嗯”了一聲。
鹿知闌起身告辭:“那就這么說定了,那我先帶煤球回去了,下周六見。”
卓覽:“好嘞!”
景邈:“……”
時間飛逝而過,轉眼就到了周六下午。
鹿知闌打算自己下廚做幾個家常菜,已經提前備好了食材,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動手。
一到晚上,冬季的寒風開始呼嘯肆虐,溫度一低再低,估計再過幾天就該下雪了。
七點的時候,門鈴響了。
在廚房的鹿知闌聽到聲音后,出來開門。
門外站著景邈,手上還拎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鹿知闌將人迎進來。
景邈把盒子放到茶幾上,注意到鹿知闌好奇的目光,解釋道:“喬遷禮物。”
緊接著他又補充:“是個智能管家。”
鹿知闌驚喜道謝:“謝謝。”
他正好缺一個機器人管家,正準備自己買一個,沒想到景邈先送了。
約摸幾分鐘后,卓覽也到了,帶了一瓶酒來的。
飯菜端上桌,鹿知闌把卓覽送的酒開了,舉杯慶祝,淺酌一杯后開始吃飯。
鹿知闌手藝一般,比起專業大廚那肯定是差遠了,不過兩位客人都很捧場。
外面的風大了起來,吹得窗戶悶悶作響。
卓覽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看來幾天后就能看到雪了,說起來研究所的雪季勘察也快開始了?”
“你去嗎?鹿醫生。”
鹿知闌說去。
“你們去哪個星?”
鹿知闌想了想,說道:“好像是無名星。”
卓覽訝異:“這么巧?”
鹿知闌不明所以。
卓覽朝著景邈的方向努嘴:“我們這次的任務也是在無名星附近。”
景邈附和:“嗯。”
鹿知闌好奇:“是什么任務?”
景邈淡淡開口:“有一伙星盜在那附近出沒。”
鹿知闌聽完一怔,眼里有些擔憂,“會有危險嗎?”
景邈:“不會,你們可以放心去。”
鹿知闌搖頭:“不是,我是說你們。”
景邈抬眼,鹿知闌也在看他,二人目光不偏不倚撞在一起。
作為沒有名字,也沒有人可以對視的透明第三人,卓覽嘴角一抽,他算是看出來了。
但他不說。
就讓這層窗戶紙就這么晾著吧。
兩個呆瓜。
第52章 嗯,怎么不算情侶裝呢?
周六剛過, 沒過幾天伽南就飄起了雪。
白色的雪花紛紛揚揚,一晚上過后,厚度已經可以覆蓋腳踝上面一點。
空中軌道和路面做過特殊處理, 雪落到上面會立刻融化被吸收,不會影響星民的出行。
鹿知闌和往常一樣,乘坐星軌到研究所。
剛出站,就聽到旁邊的幾個小女生在討論新年去哪玩。
“你們今年要去哪里?我想去溫暖的地方, 伽南冬天來得真快, 我聽說蘭理星那邊還是春天呢, 正是植物生長的好時期,還有植物展。”
“我們家應該會去洛水星待幾天,有親戚在那邊。”
“那豈不是可以看到漂亮人魚了?好羨慕啊。”
“不一定能見到呢,親戚住的陸地離人魚之海挺遠的。”
“可是人魚也會上岸啊,不是說新年有的人魚會回到陸地的房子住嗎?”
“話說是這么說,但是很少見。”
“難道沒有人想留在伽南跨年嗎?今年宴會一定也很多, 景上將應該會露臉吧, 如果能和洛御一起出現在轉播熒幕上那將是絕殺!”
“小道消息,洛御今年應該不會出席任何新年活動,因為他的對家, 白栩已經官宣了很多活動, 這兩個人粉絲撕得那么兇, 彼此又看不對眼, 絕對不會想見到對方。”
女生們逐漸走遠, 說話的聲音越來小。
新年,宴會。
鹿知闌一路上聽到最多次的字眼,果然不管在哪里,大家都很喜歡熱鬧的氛圍。
就連系統都變得活躍起來:“我們也快過年了呢。”
鹿知闌驚訝:“你們系統也過年?”
系統:“當然啦, 我們還有年假呢,有七天哦。”
鹿知闌邊走邊和它閑聊,“那你什么時候放假?”
系統說:“和這個世界的時間一樣,你放我也放,順便說一下到時候我會離開幾天,宿主如果要找我,就通過貓咪宿主找我。”
“過年主神空間會放貓回來的,不然小貓一只貓過年太可憐了。”
鹿知闌神色一喜,又可以見到他的寶貝閨女了。
到了研究所,鹿知闌按照慣例,給動物幼崽們檢查身體,這只捏捏小爪,那只拍拍腦袋。
覆滿白雪的雪地上,一只通體雪白的小鹿在其中奔跑玩耍,一會又鉆進雪里亂拱,見到鹿知闌過來,雪鹿眼睛一亮,朝著他嗒嗒跑來,親昵地用鹿角蹭蹭他。
比起上一次見面,雪鹿的體格大了將近一圈,柔軟圓鈍的鹿角變得堅硬狹長。
方義在旁邊暗戳戳委屈:“它怎么跟你這么好?”
鹿知闌輕輕撫摸鹿角,小鹿抬起頭,湊過去蹭方義的手。
方義很沒出息地被哄好了,超絕變臉。
鹿知闌看得隱隱發笑,“它說你把它養得很好。”
方義不知道鹿知闌能聽懂鹿語,只當鹿醫生是在變相地夸贊自己。
他嘿嘿一笑,謙虛道:“也還好吧。”
方義看小鹿的眼神很溫柔,眼里閃過一絲悵然,“要不了多久,它就要回到雪原里了,怪舍不得的,想當初剛撿到它的時候,它還站不起來呢。”
鹿知闌正想著怎么安慰他,方義突然來了下一句,“不過這樣一來,我終于可以休一個長假有時間養頭發了,天知道這幾個月我愁的根本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快禿了都。”
鹿知闌聞言不露痕跡地瞥一眼他的頭頂。
沉默不語。
方義:“……”
等一下,那種悲憫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禿了,不是似了。
回到辦公室,鹿知闌看到桌上有兩張精美絕倫的邀請函。
打開,一張是伽南的新年晚宴,還有一張是聯盟的。
光腦上有新消息提醒,是研究所內部的通知群聊。
第一條就是所長的消息。
飼養員0號:【邀請函大家都收到了吧,這兩天早點下班回去好好休息,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尤其是年輕小伙們,新年晚宴領主也會出席,別丟咱研究所的臉,不能輸給其他部門。】
【聯盟的就隨意點,他們制服太帥了,咱們比不過。】
飼養員0號:“收到請扣一。”
下面一溜煙的扣1,鹿知暗道所長還挺與時俱進的,隨了一個1。
時間一晃而過,雪下的更大了,轉眼來到宴會當天,也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今天不用上班,鹿知闌在床上躺到了中午才慢悠悠爬起來。
窗外白雪皚皚,放眼望去一片雪白,看久了眼睛還有點不舒服,鹿知闌站著看了一會就把窗簾關上了。
洗漱完畢后,他走出浴室準備做午飯,路過衣帽間,余光瞥見衣架上掛著的白色西裝,腳步稍頓,隨后拐進廚房。
一個人吃飯不用太麻煩,鹿知闌翻出一個小鍋,燒水煮面,等水開的間隙,心不在焉地想著那套西裝,這是前兩天買的。
原本不是這一套,他當時看中的是另外一套,后來在店里遇到了來拿東西的景邈。
景邈似乎也很意外,他問鹿知闌:“你怎么在這?”
鹿知闌道:“來選禮服。”
本來想穿上一次七殿下送的那一套,結果整理衣服的時候沒收好,放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小煤球給抓破了。
考慮到所長再三叮囑研究所的排面,鹿知闌決定斥巨資買一套。
景邈:“選好了嗎?”
鹿知闌說還在看。
景邈正準備說些什么。
一直跟在景邈身后的中年男人,笑瞇瞇地出聲詢問:“這位小公子,是少爺的朋友嗎?”
景邈淡淡應了一聲:“嗯。”
中年男人臉上笑容更甚,“既然是少爺的朋友,那可得好好招待。”
他對鹿知闌淺淺鞠一躬,自我介紹道:“鄙人是少爺的管家,小公子可以喚我福管家,敢問小公子貴姓?”
鹿知闌被這文縐縐的語氣唬得微愣,“免貴姓鹿。”
福管家:來人,給鹿公子看茶。”
鹿知闌:“……”
景邈:“別理,最近他和我媽不知道在家里看了什么古董劇,說話一股子酸味。”
正好鹿知闌選中的幾套西裝已經熨燙完畢,店員送過來給他試穿:“鹿先生,您的西裝已經準備好了。”
鹿知闌看一眼景邈,指了指說:“我先去試衣服。”
景邈點頭:“嗯。”
鹿知闌以為這次見面就算結束了,沒想到他換完衣服出來景邈和管家還在。
面對兩雙齊刷刷盯著自己的眼睛。
管家眼前一亮又一暗,小幅度地搖頭。
鹿知闌不太確定管家的意思,他看向景邈:“這身很奇怪嗎?”
景邈頓了頓:“很好看。”
管家接著說:“但是可以更好看。”
于是鹿知闌又換了幾套,兩人看上去都欲言又止。
趁著鹿知闌換衣服的時間,管家和自家少爺低聲說了幾句話,景邈沉默片刻,點頭。
管家立馬吩咐在一旁等候的店員:“把那套定制的拿過來。”
鹿知闌再出來,手里又多了一套白色西裝,無論是裁剪還是摸上去的質感都和之前那幾套完全不一樣。
不是他選的。
管家用鼓勵的眼神看著鹿知闌:“快試試看吧。”
盛情難卻,鹿知闌換好出來。
“哇!”店員忍不住發出驚呼。
管家眼里也滿是驚艷。
景邈目光沉沉,語氣很平靜地對店員說道:“麻煩這套也包起來。”
就這么稀里糊涂的,他得到了一套奢華的定制白色禮服。
到了晚宴時間,鹿知闌換上禮服,前往宴會廳。
他剛到宴會廳門口,就吸引了一大波驚艷的目光。
黑發黑眸的清冷美人,再配上純潔無瑕的白色禮服,霜雪絕塵,清冷破碎感直面而來。
研究所的飼養員同事圍上來,嘴里沒個把門地吹起天花亂墜的彩虹屁。
門面的容貌,所的榮耀。
吹,必須得吹。
“哇!鹿醫生!研究所所草!”
“星域域草!”
“銀河河草!”
“嗷嗚!”
鹿知闌嘴角一抽,被同事們的彩虹屁淹沒到不知所措,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不遠處傳來一聲嗤笑,語氣酸溜溜,像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真不害臊,也就那樣吧,一般般,廢物花瓶。”
同事們聞聲看去,發現是隔壁生物部門的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們向來和研究所合不來。
大好日子,不想吵架,大家紛紛安慰鹿醫生:“別聽,是嫉妒。”
鹿知闌壓根就沒放心上。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不少人驚呼出聲。
像是有什么大人物來了。
鹿知闌的八卦雷達啟動,和幾位同事同時像狐獴一樣齊齊轉頭,看向門口。
年輕英俊的上將一身黑色禮服,裁剪得體的西裝很好地將男人寬肩窄腰,身高腿長的優越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臉上冷峻的表情令人望而卻步,但更多的是散發著迷人又危險的荷爾蒙,令人移不開眼睛。
狐獴一號看看一身黑的景上將,再轉頭看看一身白的鹿知闌,話語逐漸大膽:“我怎么感覺,鹿醫生和上將穿的是情侶裝呢……”
狐獴二號:“你別說,你還真別說,但你要這么別說,那可就得這么別說了啊。”
狐獴三號語氣慌張發抖:“快,快別說了,景上將看,看過來了……”
聽完狐獴胡言亂語的鹿知闌:“!”
第53章 水果蛋糕里有酒就像老婆餅里……
景邈進來的第一眼就捕捉到了人群里的鹿知闌, 黑發的青年神色微冷,安靜地傾聽周圍的人說話,不知道聽到了什么, 眼睛微微瞪大,白皙修長的頸側染上一點薄紅。
下一秒鹿知闌若有所覺地轉過頭來,距離太遠,景邈只看見他旁邊的幾個人嘴唇微動, 隨后像是見到了貓的小耗子呆若木雞地看向這邊, 一動不敢動。
緊接著, 小鹿醫生的耳朵似乎也紅了,景邈在心里下定論。
他腳步微轉,準備走過去,沒走幾步就被半道圍上來的大臣們擋住,各種寒暄關心撲面而來,景邈被迫停下來, 禮貌回復。
再一轉頭, 鹿知闌已經不在原地。
景邈眼里閃過一抹暗光,轉頭應付起話語中各種明里暗里的試探。
這也是他討厭出席各種活動的一點,總有心思各異的人貼上來, 處處充斥著刻意的討好和奉承。
見的人多了, 假意真心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大部分人對他從來都是毫不掩飾的假意。
見景上將被人群圍住, 膽小的狐獴同事們拉著鹿知闌換了一個地方。
誰能想到, 景上將光是一個眼神, 震懾力就已經足夠讓人害怕。
而且聽說,上將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編排桃花緋聞。
同事張木捂著胸口心有余悸地說:“我們剛才說得那么小聲,應該不會傳到上將耳朵里去吧?”
方義:“難說,他剛剛都看過來了, 一定是發現了什么。”
張木苦著臉:“那咋整?我負荊請罪去?”
怎么感覺景上將的風評快成惡霸了?
鹿知闌稍微替他辯解一下:“其實我覺得上將只是單純地往這個方向淡淡掃了一眼,沒什么特別的含義。”
張木不太相信,“沒事他看這邊干什么,我們這邊又沒有他認識的人,難道是又有星盜混進來了?”張木慌亂的眼神的左右亂瞄,開始草木皆兵。
張木:完了,我現在看誰都覺得他們不懷好意。”
他說:“前年上將也是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然后抓住了混進來企圖刺殺星主的星盜老大,那時候星盜就站在我身后。”張木說完猛然回頭,對上了幾張討厭的臉。
張木:“……”大過年的,真晦氣。
那幾個人同樣一臉嫌惡,不禮貌的余光從上而下地掃視他們。
其中一個男人道:“我發現有的人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沒數嗎?誰會把眼神放在無關緊要的廢物身上。”
他的同伴也跟著嘲笑附和:“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在自以為是地胡亂臆想寫什么,想攀關系好歹也要知天高地厚,別人的一個眼神而已,看垃圾都不會看某些人,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方義晃晃腦袋,疑惑道:“奇怪,好像聽見狗叫了,你們有聽見嗎?”
張木嚴肅臉:“別辱狗,狗子是無辜的。”
鹿知闌唇角微揚:“幻聽了吧,哪有聲音?”
“開始上菜了,咱們去那邊吃自助餐吧。”
三人默契地無視那幾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真正做到了眼神都不給一下。
自以為自己嘲諷力拉滿,想找茬的幾人愣在原地:“……”
想象中對方氣急敗壞,面紅耳赤的畫面通通都沒有出現。
總感覺哪里怪怪的,贏了又好像沒贏。
十幾秒后,終于有人反應過來,那三個人把他們嘲諷的話還回來了。
回旋鏢疑似轉了一圈傷害零個人最后扎到了自己身上。
“艸!”
被徹底無視比吵架輸了還難受。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破防。
鹿知闌他們已經吃上了自助餐。
因為是慶祝新年,宴會總體的氛圍沒有那么拘束。
星主上臺致詞的時候也沒有給人特別官方的感覺,只是稍微總結一下本年度伽南發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對未來新一年的展望和期盼。
星主離開后,宴會廳逐漸熱鬧起來。
一番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后,微醺造就的氛圍更是達到前所未有的火熱。
對于年紀稍長的官場老油條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場最適合拉攏人心,謀求利益的名利場。
而對于名門望族的年輕小輩們,這是一場盛大的交友聯誼會,無處安放的年輕躁動的荷爾蒙隨著淡淡的酒氣埋伏在各個角落里,時不時就有人被觸動心弦,小鹿亂撞。
張木和方義遇到了許久未見的大學同學,久別重逢,加上酒勁上頭,幾人已經開始抱頭痛哭,訴說著彼此從學校畢業之后的苦與愁。
鹿知闌手里端著一塊小蛋糕,敏捷地避開了方義想要拉著他加入兄弟哭吧哭吧不是罪的小團體里。
放眼望去,人生百態,大家都有屬于自己的熱鬧。
他定了定心神,找了個還算僻靜的角落里,一口一口地抿著清甜醇香的淡奶油。
蛋糕還沒吃幾口,就有人不停地湊過來搭訕,這樣一張驚艷的臉,哪怕藏在角落里同樣地引人注目,鹿知闌對此見怪不怪,面無表情地打發了一波又一波人。
時間一長,心里就有些煩躁,因為有的人像是聽不懂拒絕的話一樣,牛皮糖似的黏上來,還信心滿滿覺得他是在欲擒故縱。
“就當交個朋友嘛,明天你有空嗎,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越靠越近的男人笑意盈盈,眼神滿是志在必得。
他視線掃過鹿知闌手上的甜品,面對這樣的清冷美人,不能一上來就展示一副猴急模樣,得從對方感興趣的方面入手,找到共同話題,對癥下藥,才能抱得美人歸。
令人不適的氣息逐步靠近,鹿知闌徹底冷下臉,正準備起身離開,耳邊突然響起景邈低沉的嗓音。
“他明天沒空。”
男人臉上笑容一僵,惡狠狠地轉頭正準備教訓一下這個沒眼色的人。
然后對上了一雙幽深銳利的雙眼。
看清來人后,一股滅頂的寒氣從心臟深處炸開,順著血管侵襲蔓延冰凍至全身。
男人臉色慘白,仿佛被一雙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景,景……”
景邈眼神波瀾不驚,淡淡問道:“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男人艱難地點頭,四肢僵硬站起來,像上了發條的劣質木偶,只會踩著直線移動,撞到幾個人后在不滿的罵聲中火速逃離了宴會廳。
磁鐵同極相斥,異極相吸,景邈明明和其他人不一樣卻起到了清場的作用。
從他在鹿知闌旁邊坐下的那一瞬間,周圍打算過來搭訕的其他人不由自主地調轉腳步,往反方向走。
獲得清凈的鹿知闌看得嘖嘖稱奇,心直口快地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上將,你好像一只牧羊犬。”說完才意識到這不是在夢里,這是現實。
他暗道一聲糟糕,有些懊惱和忐忑不安,因為現實里的景上將不一定會像夢里那樣不介意他的口無遮攔。
莊周夢蝶的效果似乎出了一些問題,系統說做過的夢,第二天記憶就會慢慢淡去,可是鹿知闌并沒有忘干凈,反而那幾場夢像是沒有開關的電影一樣,反復在腦海中浮現,讓他印象更深。
越想越緊張,鹿知闌感覺自己身體里有一股橫沖直撞的熱意,直沖腦門,連帶著整個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
他抬起頭想和景邈道歉,卻發現眼前的男人變成了兩個,還在晃來晃去。
鹿知闌腦子里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就是,出現幻覺了。
鹿知闌眨眨眼睛,慢慢伸出一只手指,義正言辭道:“你好,我只和一個景上將說對不起,另一個麻煩回到夢里好嗎?不是你的道歉你別聽。”
什么亂七八糟的?又道什么歉?
景邈皺著眉,抓住鹿知闌在自己面前亂晃的手,猛然驚覺掌心里相貼的皮膚溫度有些高。
景邈沉聲問他:“你喝酒了?”
鹿知闌神情一頓,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然后景邈看見那雙清冷的眼眸淺淺地蒙上了一層水霧,鹿知闌眼角泛紅,看著他答非所問:“不要帶走我的小煤球。”
“你要取,就取我的命吧。”
景邈:“……”
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自己被奇怪的文字霸凌了。
歉已經道了,原不原諒是景上將的事。
鹿知闌用力掙脫手上的束縛,拿起叉子繼續吃剩下的小蛋糕。
也就是這時候,景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夾雜著水果香氣。
看著鹿知闌微微鼓起的腮幫子,還有唇邊沾著的一點奶油,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找到罪魁禍首了。
他從鹿知闌手里拿過蛋糕,溫聲說道:“你醉了,不能再吃了。”
鹿知闌咬著叉子,眼神似醉非醉,還知道和人講道理:你是說水果蛋糕里有酒?就像老婆餅里有老婆?”
“真是笑掉大牙了。”說完同時緊緊捂住自己嘴巴,“但我不笑就不會掉。”
景邈:“……”
甜點師是不是在蛋糕里下胡言亂語藥了。
腦袋里暈乎乎的系統注意到了鹿知闌的不對勁,連忙提醒:“宿主你醉了,千萬別說話。”
“說話要張開嘴巴。”
鹿知闌沉默了一會:“你也。”
他其實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醒醒酒。
但他的意識現在處于一種半分清醒半分糊涂的狀態,二者隨時隨地切換,無法預料,俗稱嘴在前面跑,腦子在后面追。
看著突然不說話的鹿知闌,景邈頓了頓,正想把人帶走。
卻見他抬起頭,眼神似乎已經清醒,語氣也變得和平時一樣:“不好意思,上將,能麻煩你幫我拿杯冰水嗎?我醒醒酒。”
景邈試圖在他眼里找到胡言亂語的證據,但現在的鹿知闌看上去非常正常。
說的話也很有邏輯。
景邈將信將疑,遲遲沒有動。
鹿知闌頓了頓,站起來就要自己去。
景邈眼皮一跳,伸手攔人,“我去,你在這里等我,別亂走。”
鹿知闌乖巧點頭:“謝謝上將。”
景邈看向不遠處的自助餐臺,思付著這點距離應該不會出什么事,便起身去倒水。
剛走兩步。
耳邊響起鹿知闌帶著迷蒙醉意和興奮的聲音。
“哇!好多瓜啊!我吃吃吃吃吃!”
與此同時,宴會廳里,所有人都聽到了。
第54章 吃瓜,但迪拜吃法和漏勺吃法……
【讓我看看, 在座的各位都有什么炸裂八卦。】
【唔,昌盛科技的劉老板,看似成功人士, 公司生意蒸蒸日上,未來可期,其實是資深賭狗一枚,背著家人和朋友欠了一屁股債, 公司和房產全都賠給債主了, 自己還要替債主當牛做馬。】
【為了隱瞞真相, 每天早起假裝自己很忙,去公司處理業務,實際上到了公司以后,就是給債主端茶倒水,公司所有人都以為老板新招的助理很能干,誰能想到助理就是那個債主呢。】
宴會廳一角, 劉老板坐在沙發上坐立難安, 明明是暖氣充足的房間,他卻感覺如墜冰窟。
面對合作伙伴投來的質疑和探究的眼神,他眼神飄忽回避, 根本不敢直視, 十分心虛。
該死的, 那道聲音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竟然能查到他隱瞞了這么久的秘密, 還查得那么細!
連助理是債主都知道, 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何況,公司只是暫時抵押出去而已,等下一把賭注投進去, 他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賺回來,到時候公司還是他的。
難道說,是助理搞的鬼?想弄臭他的名聲借此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他的公司據為己有。
想到這里,劉老板眼底升起一抹慍怒,看向站在身后出爾反爾的助理。
正想質問,卻發現助理同樣向自己投來憤怒的目光。
難道他也聽到了?
劉老板傻眼了,呆呆地問了一句:“不是你?”
助理咬牙切齒,像看蠢貨一樣的眼神,說:“你說呢?”
旁邊傳來陰仄仄的聲音,“劉老板,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劉老板僵硬扭頭。
茶幾上散落一些紙張合同,還有幾個電子紙屏,原本準備簽下合作合同的幾位大佬將簽字筆扔到茶幾上,冷著臉雙手抱臂在等解釋。
劉老板尷尬陪笑,像是聽不懂問題一樣,擦擦頭上的冷汗,內心瘋狂想著怎么哄人把合同簽了,這些可是他東山再起的籌碼。
“咱們不是都談好了嗎?各位可以放心,這筆生意絕對穩賺不賠,等新年假期一過,咱們去實地考察一番,我們昌盛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有大佬毫不留情點破:“談什么?談你給助理當牛做馬,當賭狗敗光公司和家產的事?”
劉老板驟然臉色煞白,嘴唇翕動:“難道你們也……聽到了?”
幾人眼神不言而喻。
劉老板強顏歡笑,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試圖再掙扎一下:“簡直是無稽之談,誤會,都是誤會,一定是有人污蔑。”
“既然是污蔑,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一副心里有鬼的樣子。”
劉老板強裝鎮定:“事發突然,我也是被天降的污水給嚇到了,各位請放心,那人所言絕非事實,昌盛一直以來取得的各種項目業績大家有目共睹,賬目報表每個月都公開透明絕不存在弄虛作假。”
那道聲音已經消失了,自己還有回旋的余地,將黑的說成白的。
劉老板:“為了表明昌盛想促成這次合作的決心,我決定讓出分成的大頭,原本是五五,現在改成七三。”
幾人面色嘩然,面對如此巨大的利益誘惑,有些動搖。
見讓渡有效果,劉老板見縫插針再打一把感情牌:“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了,我劉志是什么樣的人,大家還不清楚嗎?你們之中有的人也和昌盛有過幾次合作,哪一次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一套連招下來,本來還有所懷疑的大佬們稍顯強硬的態度有所緩和。
合作前的背調結果都沒什么問題,沒理由被不知道從哪冒來的風言風語帶偏,何況,這分成,它是真香啊。
退一萬步來說,這點投資對他們來說就算是打水漂,也動搖不了公司的根本,頂多虧一點,做生意,虧損是正常的。
幾人在心里合算之后,覺得這生意能干。
“確定七三?”
劉老板面上一喜很又很快掩飾過去,作出自己吃點小虧的隱忍,“七三。”說完立即在紙屏上更改合同。
幾位大佬放下心來,拿起簽字筆準備簽字。
然后,那道幽靈一般的聲音又冒出來了:【好一個比澆死發財樹還要惡毒的商戰,劉老板這是已經心里扭曲到準備打算殺人越貨啊!】
大佬們手一抖:!
【先以高利潤騙取部分投資,趁機提出實地考察,將人騙過去困在荒星上,然后實行綁架勒索,不管給不給贖金,這幾位合作伙伴最終下場都難逃一死,也是,他都賭狗了還有什么道義可言,主打一個誰都別想好過,嗝,好嚇人。】
大佬們面露驚恐,魂都要被嚇沒了,再一抬眼看見劉老板藏不住的怨恨嫉妒的惡毒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哪里簽的是合同,這分明就是遺書!
就連身為債主的助理聽完都忍不住驚駭,他謀劃這么久也只是想要錢而已,沒想到劉老板心里已經瘋到殺人了。
內心最陰暗的報復計劃被人道破,劉老板低垂著頭,嘴里發出古怪的瘋笑。
“桀桀桀桀……”
他猛然站起來,怒紅著眼當即就要化身桌面清理大師,沒掃成。
訓練有素的護衛隊在吃瓜的間隙早就已經暗暗盯上了劉老板的一舉一動,在他做出動作的前一秒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身后,將人扣押。
“桀……唔!”嘴巴也被捂住了,笑得難聽。
作為曾經在鹿醫生浩瀚瓜田待過的瓜主劉副官面無表情地站在劉老板身后,眼神格外堅毅,他就當這是鹿醫生為補償他送來的年底業績了。
一旁的助理見狀想跑,轉身就遇到了排排站的,眼睛亮亮的護衛隊。
巨額商業糾紛,私設賭場,綁架勒索……
要素齊全,年底的kpi有了。
劉副官將他們小分隊的獎金帶下去審問。
縮成一團小雞崽的大佬們一陣后怕,久久無法回神。
剩下的護衛隊翹首以盼,以期待的目光望向坐在角落里發呆的鹿知闌。
鹿醫生,請務必多吃!
鹿知闌打了噴嚏,繼續在瓜田里翻找,這酒醉得人一陣一陣的,剛才還算清醒,現在腦子又有點亂了。
他扭頭看向旁邊神色復雜的景邈,伸手:“吃累了,想喝水。”
景邈把水遞給他,鹿知闌只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喝了,皺眉道:“這不是水。”
景邈平靜回答:“這就是水。”
鹿知闌把杯子還給他,目光落在餐臺上那一疊五顏六色的高腳杯,語氣篤定:“那才是水,甜的。”
景邈看過去。
彩虹果酒……
味道像果汁汽水,但是度數不低,后勁大。
他終于知道鹿知闌身上似有似無的酒氣哪來的了。
就說半塊酒釀蛋糕怎么能醉成這樣。
“你喝了多少杯?”
鹿知闌:“看到邊上那些空杯子了嗎?都是我喝的。”
七杯。
“算了,不喝了。”
鹿知闌默默縮回沙發里,繼續吃瓜。
【七旬老頭為愛癡狂,發誓要對年輕漂亮的網戀小對象傾盡所有,殊不知網戀對象也是老頭。】
【超絕綠帽王,五個孩子都不是他的,原因竟是……】
【震驚,千年海王遇上萬年海王,激情互掉,都以為對方是純情小白兔,最后見面發現竟是多年死對頭,從床頭互毆到床尾,最后竟然!】
【原來他才是她老公的情人,另外那個是她公公的姘頭……】
酒勁上來,吃瓜也懶得廢腦子,鹿知闌選擇迪拜吃法和漏勺吃法,只抓取最炸裂的部分吃。
這就導致原本在沉浸式的吃瓜群眾們,一下子來到了不干人事的營銷號頻道。
標題一個比一個炸裂,但是卻死活聽不到全部內容和后續的發展。
想充錢聽都沒地方充!
不是,具體發生了什么,你倒是吃清楚啊!
……
良久,那道聲音突然又不說話了。
等著吃瓜的眾人急了,然后呢?
扭頭在會場里面找吃瓜的人,結果對上的全是一張張拔劍四顧心茫然的臉。
無良營銷號本人在喝水,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吃瓜吃一半扔一半會讓多少人徹夜難眠,睡到半夜想起來,都會坐起來問一句然后呢的程度。
尤其是身份被模糊的瓜主們,七旬老頭網戀老頭,宴會里差不多年紀的老頭瞬間就成為了焦點。
互相猜忌懷疑,到底他們之中誰一把年紀了還搞網戀。
一句綠帽王,讓那些家里面有五個孩子且愛當甩手掌柜的丈夫們頓時緊張起來。
角落里。
景邈一言不發,坐在鹿知闌旁邊等人醒酒。
鹿知闌喝醉了其實很安靜,不主動和他說話,是不會出聲的,至少表面上是。
至于內心……
很豐富就是了。
景邈還是第一次聽到鹿知闌吃瓜的心聲。
這好像又是他另外不同的一面,熱烈鮮活,充滿好奇,有時吃到炸裂的劇情還會加上自己嫌棄的吐槽。
從認識鹿知闌以來,他看到了三個不一樣的他,這些特質糅合起來鑄就了獨一無二的靈魂,像是一顆被層層包裹的玻璃糖,外層的糖紙甜味淡薄,內里藏著甜蜜誘人的糖心。
他不是很愛吃糖,但這顆糖對他有著無盡的吸引力。
景邈薄唇輕啟,認真的語氣像是把這三個字抿化,“鹿知闌。”
黑發青年聞聲看來,眼里帶著些許困倦。
景邈眼神暗暗,平復好心中涌起的驚濤駭浪,動作輕柔將人從沙發上帶起來,“宴會結束了,我送你回去。”
倆人離開宴會廳時,全場鴉雀無聲。
等一等,他們看到了什么?
那個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清冷帥哥是誰?
上將又為什么對他這么有耐心?
人說要自己走,上將就真的放手像個保護神一樣護在后面。
禮服一黑一白,似乎還是同款……
最震驚的還是方義和張木。
酒都醒了。
就在剛剛,上將帶著鹿醫生過來和他們說話了。
景上將說:“他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去。”
方義腦子有點卡殼,結巴道:“呃……請問鹿醫生是自愿的嗎?”
景邈:“……”
張木沖過來捂住方義的嘴,快速道:“那鹿醫生就拜托您了,我們明天再去看他。”
景邈微微頷首,帶著人離開。
幾秒鐘后,兩只狐獴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越來越亮……
第55章 有的人當過一次貓,這輩子就……
來到室外, 大雪紛飛,冷風颼颼,刺骨寒意直往身體里鉆, 迷蒙的酒意被吹散,鹿知闌此刻眼神清醒不少。
仔細回想,宴會上,自己應該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最出格的莫過于使喚景上將倒了一杯水。
身體里泛起的熱意還沒褪去, 而是暫時蟄伏起來, 隨時準備返上來給清醒的理智一點重擊。
鹿知闌沒料到這甜滋滋的果酒后勁會這么大,怪不得整場宴會都沒看到什么人喝,他還以為是別人不愛喝果汁。
肩上陡然一沉,帶著淡淡冷木香的黑色外套抵擋了肆虐亂竄的寒意,似乎連風都變小了。
鹿知闌抓住外套回頭,景邈就站在身后, 男人身形高大, 身后燈火輝煌的光照過來,在他側臉落下一道淺淺的陰影,表情隱在昏暗里, 鹿知闌只看見一雙尤為明亮的眸光, 恍惚間, 這雙眼睛意外地和之前小貓的眼神高度重合了。
星梭緩緩降落在眼前, 景邈邁步向前走了兩步, 停下來微微側目,對鹿知闌道:“走吧,送你回去。”
鹿知闌抿嘴:“我可以自己回去。”
景邈:“你走兩步試試看。”
鹿知闌愣了一下,裹緊身上的外套跟上去, 剛走出兩步就拐了個彎,本該在身后的大門出現在眼前,而景邈在他后面。
鹿知闌眨眨眼,不可置信道:“鬼打墻?”
景邈:“……”
窗外雪花無聲飄落,夜幕下的伽南更加好看了,在高空上往下看,仿佛是建在水晶球里的神秘國度。
只可惜星梭上的兩個人都沒有往外看的打算。
一個睡著了,一個在看人家睡覺。
二十幾分鐘后,星梭在公寓門口停下,鹿知闌睡眼朦朧,腳步虛浮地從上面下來。
他把外套還給景邈,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謝謝上將,我到家了,今天麻煩你了。”
景邈接過來,淡定道:“沒事,下次別喝那么多酒了。”
鹿知闌小聲替自己辯解:“我沒想喝酒,我以為那是果汁。”
那會正好有點口渴,方義和張木兩個人又和同學聊得投入,鹿知闌索性一個人來到餐臺,當時桌上有好幾種飲料和酒水,他特意選了一杯看起來最不像酒的,喝一杯之后也沒品出酒味,還挺好喝的,就多喝了幾杯。
天上雪越下越大,只是停留一會,兩人頭上身上都落了不少雪花。
一朵雪花落在鹿知闌的睫毛上,隨著眨眼的動作上下浮動,而他本人似乎沒有察覺到,還在笨拙地解釋自己不是個酒鬼。
景邈的目光無聲跟隨,直到那枚雪花滑落到鹿知闌的眼下,被體溫融化,變成透明的小水滴。
收回目光,景邈打斷醉意涌上來的醉鬼在解釋自己沒醉的發言,“回去好好休息吧。”
鹿知闌想了想,好歹上將還送了他回來,怎么說也要好好感謝人家,于是邀請道:“你要上去喝杯熱茶嗎?”
景邈眼神一暗,沒有拒絕。
回到溫暖的房子里,鹿知闌才聞到自己身上的濃郁酒氣,怪不得開門的第一時間,連煤球都被熏得跑開躲在茶幾下面,暗中觀察,沒有撲上來圍著他喵喵叫。
鹿知闌對著小貓所在的方向假裝生氣,不滿嘀咕:“你這個沒良心的小貓咪。”
景邈無奈嘆了一口氣,默默將人轉了個方向,“你的貓在這邊。”
鹿知闌:“啊……”
幸好因為不放心跟著人回來了,不然景邈懷疑他會找不到家門口在哪。
酒味太重,鹿知闌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打算先洗個澡,他扭頭對景邈道:“上將,你先坐一會,我沖個澡換身衣服。”
景邈點頭:“好。”
很快鹿知闌抓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萬幸這一過程沒有再出什么幺蛾子,水聲嘩嘩響起。
景邈稍稍放下心來,轉身進了廚房。
等到鹿知闌頭發濕漉漉地從浴室里出來時,正好撞見同樣從廚房里出來的景邈。
手上還端著一個小鍋,冒著絲絲熱氣。
鹿知闌疑惑不解:“上將,你餓了嗎?”
景邈說:“給你的,先把頭發擦干。”
“好的。”
鹿知闌坐在餐桌前喝生姜煮的醒酒湯,姜湯下肚,連帶著胃里都暖起來了。
客廳里,景邈坐在沙發上,和腿上的小胖貓大眼瞪小眼。
煤球并不怕他,反而很喜歡和他玩,自己叼了幾只塑料老鼠一股腦全塞給他。
景邈隨手挑了一只顏色淺,沒有那么花的,輕輕扔出去,小貓眼神一亮,噠噠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叼回來放在他手上繼續仰頭盯著。
扔出去,叼回來。
重復了好幾遍,小貓樂此不疲,越玩越開心,喉嚨里發出的咕嚕聲震天響,不知道以為家里開了摩托賽。
景邈實在不懂,塑料老鼠有什么可玩的,之前鹿知闌也是執著于讓他玩,這難道是什么當貓的必修課程嗎?
鹿知闌喝完湯出來就看到沙發上的一人一貓在扔塑料老鼠玩,景邈眉頭緊蹙,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煩,但每次還是會扔出去,然后繼續皺眉。
這貓還要玩到什么時候?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煤球最喜歡的玩法,而且扔的的距離那么近,根本累不著小貓。
鹿知闌看得好笑,及時出聲制止了這一場沒有盡頭的游戲,“煤球。”
一個名字,得到了兩個回應。
景邈和小貓幾乎是同時看過來。
“嗯?”
“咪嗚!”
隨后意識到什么的景邈愣住,鹿知闌也愣了。
這種情況……
要怎么辦?
思考的速度變得遲緩,還沒想到如何圓回去,鹿知闌就看見沙發上的景邈抱著小貓起身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明明男人的腳步徐徐不急,但不知道為什么,鹿知闌有種自己被某種野獸盯上的錯覺。
景邈靠近他,微微低下頭問,“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么?”
鹿知闌定定看著,意識到當前的距離有點危險后,往后退開一點道:“我保證我不會說出去的。”
景邈挑眉:“我似乎還沒說要追究。”
鹿知闌反應很快:“那我是自愿保密的。”
景邈不可置否,只是把懷里的小貓塞給他。
小黑貓倒是毫無顧忌,咪咪嗚嗚地舉著小爪子,從這個懷里趴到那個懷里,無憂無慮的。
“我回去了。”
這事就算過去了?
鹿知闌抱著貓,欲言又止,他是不是該再說點什么?
比如認真道個歉什么的,對不起上將,我不該強迫當貓的你玩塑料老鼠,也不該對你動手動腳,更不應該每天親你……
想到這鹿知闌只覺得一股熱意涌上臉,這些話要是說出來才奇怪吧?
有些話對著貓說不覺得有什么,換成人,未免有些過于曖昧了。
景邈看著面前突然臉紅的人,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將人送到門口,鹿知闌站在門里,舉著小貓爪子和他揮手,“上將再見。”
懷里的煤球也跟著出聲:“喵嗚。”
景邈低聲:“明天見。”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下了一夜的雪在清晨就停了。
鹿知闌迷迷瞪瞪從被窩里爬起來,頭疼欲裂。
宿醉的報應來了,可人還要上班。
到達研究所后,發現昨天還是狐獴塑的方義和張木今天成了戶外雪地里的白蘑菇。
兩個人精神萎靡,有氣無力地蹲在地上。
和不遠處旋轉跳躍的雪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鹿知闌腳步微頓,走過去,蹲下,絲滑加入蘑菇堆。
蘑菇們抬起頭,幽幽道:“你來了。”
鹿知闌被兩張仿佛被妖精吸干精氣的臉嚇了一跳,怎么會這么憔悴。
他問:“你們這是喝了多少?”
方義:“數不清了,你和上將離開之后,我們又續上了,后來怎么回的家我也不知道了。”
張木意簡言賅:“唔……”
方義用如同關愛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一眼張木,說道:“這位更是喝傻了,一早上只會點頭搖頭,還有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張木繃著臉張了張嘴,結果發出一串奇怪的瓦斯泄露聲。
方義搖頭:“你看看,就這樣。”
鹿知闌頓了頓,指了指他的喉嚨:“你是不是嗓子啞了說不話來?”
張木猛地點頭,你懂我!
同時不忘眼神譴責方義,一早上了,這人愣是沒發現自己說不了話,逢人就傳他喝酒喝傻了。
方義這時候才恍然大悟!
“你也不早說!”
張木面無表情把他按到了雪地進行毆打。
鹿知闌默默遠離。
片刻后,三人又繼續在地上cos蘑菇。
天上的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
老實挨了一頓打的方義搖頭晃腦抖落頭上的雪,把矛頭指向了鹿知闌:“話說鹿醫生你居然和景上將認識!所以說昨天他那一眼是在看你吧?”
方義幸災樂禍道:“你不知道昨天生物院那幫傻子知道以后臉色有多難看,沒等我過去開大,就灰溜溜跑了,跟孫子似的。”
張木:“唔!”大快人心!
鹿知闌:“因為煤球認識的,目前,應該算是朋友吧。”
方義:“哇,那上將私底下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和他說話不會發抖嗎?”
“不愧是伽南的戰神,上將的氣勢好嚇人,昨天我都不敢多看,總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槍崩了。”方義心有戚戚,他昨天居然還膽大包天地質問上將,也是出息了。
什么樣的人?
鹿知闌斟酌再三,給出了答案:“是個好人。”
非常好。
方義無語:“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好人,我的意思是上將私底下也很嚴肅嗎?”
“不嚴肅,很可靠,人也很溫柔,還有耐心。”鹿知闌惜字如金。
方義試著把這幾個詞往景邈身上靠,發現想象不出來……
但是他結合昨天上將對喝醉的鹿醫生表現出來的種種行為,突然間又能對上了。
方義:懂了。
因人而異唄。
張木:唔唔(雙標)!
第56章 宿敵就是宿敵,宿敵是不可以……
在研究所吃過午飯后, 鹿知闌看見群里在通知下午的時間大家可以自行安排。
冬天的研究所里的動物很多因為氣溫太冷減少了野外活動,寧愿在溫暖的窩里睡覺也不愿意出來走動,飼養員們的工作變得很輕松, 空閑時間很多。
晚上還有聯盟的晚宴,群里在統計人數。
他點開名單,發現比起昨天,今天去的人更多了。
昨天有星主在, 大家也不敢太過放肆, 還是留有余地, 喝喝酒聊聊天就差不多了,怎么說也是代表了主星的形象,不太正經的傳出去不好聽。
而聯盟辦的宴會就不一樣了,雖然是軍部組織,但是是網宣文娛部負責策劃的,作為掌管星域網娛樂圈熱門風向的部門, 對于熱點是一抓一個準, 知道年輕人愛看什么,愛玩什么最重要的是,還有機甲表演。
這會是休息時間, 群里都在討論。
飼養員2號:【今年聯盟的宴會好像還有白栩啊。】
飼養員3號:【崩潰大哭, 不是吧, 那我輸了, 還指著今晚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 小小震驚一把我那遠道而來的女朋友,白栩一來誰還看土土的我!】
飼養員12號:【建議反其道而行之,你扮丑吧,不能最帥, 那就最丑。】
飼養員3號:【你真歹毒,我女朋友是個顏控,太丑會被拋棄的,哭,你都不知道我平時和她見面廢了多大的力氣和手段。】
【秀恩愛的爬啊,整個研究所誰不知道你和女朋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樓上中計了,這狗東西就想聽你說這句話,老演員了,每個月都要來一次。】
【不過說起來,洛御和白栩真的是水火難容嗎,這倆人到底有什么仇,連明面上的體面都懶得裝,三年了吧,幾乎沒有同框過,一個來了,另一個就走。】
【咱也不知道,據說是兩個家族之間的矛盾。】
看完群里的消息,小鹿醫生對這兩位宿敵明星產生了好奇,關掉群聊去星網搜,一搜發現這兩位情況看起來要嚴重很多,什么當場黑臉,視而不見,后臺打架互毆,不光正主打,粉絲之間也是撕得昏天黑地,有你沒我的。
八卦魂轟一下就燃起來了,鹿知闌開啟高強度沖浪,在網上找了許多“知情人”的爆料帖細品,還有各種微表情分析帖,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說,吃瓜群眾們堪稱當代福爾摩斯,就連高糊照片犄角旮旯里的像素小人都能認出來是當事人中的其中一位并且進行三千字小論文分析動機。
最終得出嚴謹結論:宿敵就是宿敵,宿敵是不可能變成朋友的。
下午,鹿知闌只在研究所待到四點就下班了。
回家跟貓玩一會,給它留好貓飯和大量的塑料老鼠玩具,之后他搭乘星軌到舉辦宴會的酒店。
今天的開場主題是面具舞會,以一支舞開始狂歡,鹿知闌在入口處領到了一個毛茸茸的紅色小狐貍面具,非常好看。
進去之后,鹿知闌找到了戴著熊貓面具和小狗面具的方義和張木。
“哇,鹿醫生,這個面具很適合你欸!”頂著兩團熊貓黑眼圈面具的方義發出一聲贊嘆。
哪怕是戴著面具,也能通過白皙的下半張臉和那雙偏冷的漂亮眼睛看出來,藏在面具下的臉該是何等絕色,色彩鮮艷的面具沒有喧賓奪主,反而襯得薄唇更加紅潤,引人無限遐想。
張木:“唔唔!(好看)”
鹿知闌聽到他的拉破風箱一樣的漏氣聲,關心道:“你喉嚨還沒好嗎?”實在不行他扔一個治療術治治看算了。
張木:“唔唔唔……”
方義:“他說快了。”
張木滿意地點點頭,豎起大拇指,對方義的翻譯表示認可。
方義假裝深情回望:包的。
張木:“嘔!”
臨開場前,三人按照昨天的流程,先在自助臺覓食,鹿知闌這次長教訓了,避開了那一堆彩虹果酒。
方義得知鹿醫生昨天喝醉的始末,為了不重蹈覆轍,今晚一上來他就給鹿知闌介紹了各種飲料,以至于一旁站著的侍者眼里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怎么還有客人把他的活給干了?
幸好,客人并不是全都知道,在方義面對不知名的黑色飲料犯難時,一旁的侍者終于找到機會表現自己,不等客人打斷,他直接像報菜名一樣,順滑地把整個餐臺上的食物都介紹了一遍,咬字清晰,感情到位。
把方義都聽愣了。
誰能料到他只是打算吃點東西,沒想到意外地還上了一節美食鑒賞課。
會場燈光暗下來,開場舞要開始了,臺上主持人在控場。
覓食三人組終于離開餐臺,年輕的侍者面帶微笑目送客人遠去,然后默默給自己擦了一把辛苦汗,太好了,今天的飯碗也保住了。
一首優雅抒情的鋼琴曲流淌而出,帶著面具的賓客們翩然起舞,女士們華麗的裙擺隨著轉圈像一朵朵在暗夜里盛放的花,美麗又大方。
一支舞終,宴會的氛圍愈發高漲,主持人張弛有度,各種有趣的小游戲總能時不時引起歡聲笑語。
鹿知闌被方義和張木拉著圍觀了一個又一個游戲,整個會場就他們三個人最忙碌,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湊。
半小時下來鹿知闌手里多了幾個精致的小掛件,都是那兩個人參加游戲得到的參與獎。
人菜又愛玩,說的就是方義和張木。
游戲結束環節結束后,臺上的主持人說道:“下面,我們還邀請到了一位神秘來賓傾情獻唱,大家猜猜他是誰呢?”
“白栩!”底下傳來一陣興奮和激動的歡呼聲。
主持人:“沒錯!下面讓我們歡迎,大明星白栩!”
身穿寶藍色西服,身材欣長的年輕男人緩緩走上臺,聚光燈亮起,露出一張過分惹眼的妖孽面孔,淺棕色的瞳色泛著琉璃般的熠熠光彩。
臺下迸發出高亢的尖叫聲,白栩漂亮的桃花眼輕輕彎起,輕輕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大家聽話地安靜下來。
干凈清澈的歌聲響起,聲聲入耳,動人心弦。
鹿知闌閉上眼晴傾聽,仿佛置身清澈見底的清泉里,隨著潺潺流水浮沉,內心無比安寧。
不愧是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實力和美貌都在線。
白栩一共唱了三首歌,最后一曲終了,彎腰向臺下所有人致謝。
“祝大家新的一年,達成所愿。”
一旁的主持人:“非常感謝白栩帶來動聽的歌曲。”
“接下來是……”
臺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我靠!有生之年,我看見洛御了!”
“媽呀,是活的洛御!”
“救命,他們兩個不會打起來吧?我兩個都擔,一會我幫誰啊??”
一身黑色西裝的英俊男人慢悠悠地走上臺來,骨相輪廓完美,優越的眉眼間自帶一股兇痞匪氣。
臺上的白栩在看到男人的臉后,臉色陡然沉下來,轉身就要走,一點眼神都沒分給存在感極強的男人。
臺下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果然!他甚至都不愿意演一下!
被無視的洛御倒是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暴怒和不滿,反而紳士地側身給白栩讓了路,他緩緩低頭,目光觸及到臺下母親擠眉弄眼的警告時,對著話筒道:“和朋友約好了在樓上敘舊,朋友沒來,我來這里湊湊熱鬧,討一杯酒喝,大家不介意分我一杯酒吧?”
“不介意!”
臺下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起哄,“影帝來一首!”
洛御笑笑:“有白老師的歌聲珠玉在前,我這個瓦石哪好意思丟人。”
挑釁,絕對是挑釁,已經被宿敵論洗腦的大家,還沒學會辯證答題,但已經學會了搶答。
他說白栩丟人!
遺憾的是,洛御和白栩并沒有打起來。
宿敵同框的插曲結束后,接下來是自由活動時間,機甲秀是壓軸重頭戲,放在宴會尾聲。
場上大家看似在閑聊社交,目光卻時不時注意兩位大明星的動向。
二人之間距離堪比阻擋牛郎織女見面的那條天河,全程眼神無交流,而且似乎沒待多久就前后腳離開了。
酒店二樓的洗手間里,鹿知闌摘下狐貍面具放在洗手臺上,水聲嘩啦啦。
出來的時候,走過拐角處的接待室時,里面似乎有響動,他停下腳步。
接待室的門虛掩著,里面一片昏暗。
鹿知闌往里看了一眼,沒發現什么異常,腳步向前。
彼時,恰好外面一輛星軌駛過,燈光照過來,映照出窗邊兩道重疊的人影。
燈火通明的宴會廳,揚言“今天再喝就是狗。”的方義和張木已經開始勾肩搭背在和高中同學暢所欲言。
鹿知闌實在不想和他們抱頭痛哭,就找了個半包式的沙發坐下休息。
另一側,狹路相逢的兩位女士也坐了下來,看架勢像是要進行一場談判。
鹿知闌聽到其中一位說:“聽說你家洛御最近沒什么戲接,在家陪你休息呢?”
另一個:“嗯,我讓他回來的。”
“真羨慕你,不像我家阿栩,哎喲忙得很,我都看不到他人。”
哦,原來是宿敵的兩位母親,鹿知闌在心中道。
真不是他故意偷聽,是二位太太說話的聲音過于中氣十足,壓根就不怕別人聽見。
洛御母親:“家里又不差錢,成天讓孩子在外面瞎跑干什么,洛御這兩年也玩夠了,我準備讓他接手家里的生意。”
白栩母親:“也是,你那生意挺累人的呢,滿世界跑,年紀上來以后身體確實吃不消,早點退下來也好。”
“像我,要不是阿栩早些年就開始出力,幫我減輕負擔,我現在咬咬牙也就還能再干幾年。”
……
聽起來宿敵的母親也是宿敵。
眼看兩人越聊越夾槍帶棒,語氣不善。
鹿知闌想到自己剛剛看見的那一幕,以及……
【宿敵就是宿敵,但是宿敵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已經激情掰頭到誰帶的孫子更有出息的兩位母親,聞言猛然停住。
誰在說話?
【寫作宿敵文學,讀作互相暗戀,原來明面上水火不容的兩位大明星,背地里在悄悄談戀愛,孩子都快兩歲了。】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孩子?什么孩子?
門口處,剛從樓上下來的洛御聽到這道聲音,腳步微頓,臉色一沉,眸光泛起一抹狠厲,隨后像他是想到了什么,唇邊的笑容越來越大。
【黑臉?漏!小情侶鬧變扭而已,互毆臉上帶傷?大漏特漏!親出來的!】
【至于為什么很少同框,因為,有一方要帶小寶貝啊!】!!!
當天夜里,星網上一個名為宿敵文學的詞條在熱搜上掛了一夜,里面都是一些謎語人發言,咯噔小作文,抽象文案,意義不明的大段擬聲詞,還有趁機吃糧推銷廚子的,像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
許多不知情的星民一臉好奇點進去,n臉茫然退出來。
又咋了?
第57章 二手瓜販鹿某:今晚大家都不……
【住在藍月公館的林女士, 嘖嘖,頭上綠綠的,號稱好男人的老公居然趁著她參加宴會時, 和情人在家里私會,這位情人不僅穿她衣服,用她化妝品,還睡她的老公……等一下, 怎么感覺似曾相識?這位老公是不是還姓洪?】
【倒霉蛋楊竟, 還不知道自己快要被裁員了, 關系戶同事早就看他不順眼,最近同事給公司捅了大簍子,泄露了公司的機密文件,準備栽贓嫁禍給他。】
【聯盟的劉大臣,漏網之魚,超級大貪官!家里的地下室藏了一大堆贓物, 最近這幾天聯系了十幾艘黑星船, 看樣子打算卷款跑路了,……】
腦袋清醒的鹿醫生吃瓜速度很快,吃出了看小說一目十行的感覺。
于是乎, 隨著宿敵瓜為開篇, 一則又一則的瓜被抖落, 前腳剛吃完, 后腳又有新瓜, 宛如長勢喜人的韭菜,噶完一茬又長一茬。
一時間,宴會廳內十分熱鬧,熱鬧分為三種, 一種是什么都吃的雜食黨,跟著鹿知闌的節奏狂吃數不盡的瓜吃到撐,吃到嘔吐,吃到腦子轉不過彎。
一種是被點名的當事瓜主,因得知真相陷入了落馬崩潰,尷尬社死,憤怒抓狂,等復雜情緒的漩渦里,還有人一部分選擇憤然離場殺回家抓奸打老公,跑公司里胖揍同事。
最后一種,是沉浸在正主和對家談戀愛并且還生了孩子久久不能回過神在星網哭墳搞抽象的明星粉絲們,人看似波瀾不驚,實際化身八爪魚在光腦上狂打五千字控訴。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半包式的沙發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保護罩。
鹿知闌在這頭安靜吃瓜,大家在那頭各發個的瘋。
目睹全過程的方義和張木互相抱緊了弱小無助的彼此:鹿醫生不愧是掌管八卦的神,憑借一顆八卦玲瓏心,讓今夜的伽南風起云涌。
臺上,見過許多大場面的主持人拿起話筒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
這,機甲秀的時間到了,大家還看不看了?
作為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主持人,他定了定神,弱弱道:“今晚的氣氛很,很好哦(心虛),接下來是機甲秀的表演時間,請各位暫時放下手頭上的事一起來欣賞吧!”
捕捉到關鍵詞,瓜田里某只埋頭狂炫的小鹿猹抬起了頭。
八卦暫停,先看機甲。
鹿知闌從沙發上起來的那一刻,詭異地察覺到了周圍的氛圍有些古怪。
大家眼神里似乎充滿了一種深不可測的疲憊感,疑似三觀受到重創正在重建。
方義和張木兩個人互相攙扶走過來,神色復雜,表情一言難盡。
鹿知闌:“你們兩個怎么了?”
方義:“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很炸裂的事。”
張木麻木點頭:“我倆想的是同一件事。”
鹿知闌頓時來了興趣,“有多炸裂?”
方義扭頭快樂道:“我們先去看機甲吧!”
鹿知闌:“……”
這話題轉得太生硬了吧,難道還有什么炸裂的八卦是自己不知道的?
鹿知闌頓了頓,立馬分出心神在瓜田里翻找,沒有。
注意到鹿醫生又開始走神,方木不由分說把人推過去,清湯辣湯大老爺,不能再吃了!喘口氣吧!
最離奇,最詭異,最尷尬的八卦都在今晚讓他一口氣聽完了,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不明物體打過。
雖然是很有趣沒有錯……
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文明健康吃瓜,從我做起。
很快鹿知闌的注意力就被天上氣勢恢宏的機甲群吸走了。
華麗,酷炫,充滿科幻未來的機械設計,一下子就戳中了鹿醫生的心趴。
他仰著頭,看得入迷。
不光是他,剛被瓜洗禮過的眾人此刻也是滿眼驚嘆和向往。
酒店二樓的貴賓里,兩位女士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各據一方,臉上帶著三分怒意和兩分不知所措。
這算什么,吵架吵到一半,發現自己孩子和對家孩子好上了。
要是真的,她們以后該拿什么身份來吵?
親家?
你兒子的丈母娘?
很快門被打開,洛御走進來,對右邊的女士也就是他的親媽洛伊女士開口:“媽。”
洛女士拎著包起身,一言不發來到兒子面前,面無表情地揚起包就往他身上砸,洛御站著不動,硬生生挨了幾下,這事自己確實不占理,何況,為了后面的事,他現在越慘越好,方便賣。
洛女士揍完兒子,冷冷盯著他,“站在這里別動,等一下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完又回到沙發前坐下,氣到不想看他。
洛御:“……”看樣子還是沒消氣。
沒過一會,白栩也進來了。
他淡淡掃了一眼邊上罰站的洛御,往前走了兩步和他并肩站在一塊,洛御繃著的嘴角輕輕上揚。
白栩看著一臉失望盯著自己的母親,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叫了一聲“媽。”
白蕖的語氣很平靜:“孩子的事怎么回事?”
白栩垂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承認道:“是真的。”
身側的手被洛御牽住,白栩頓了頓,同樣用力回握。
洛伊女士往下掃一眼冷笑一聲:“倒是一對苦命鴛鴦,合著我們還成惡人了。”
洛御低頭:“對不起,不該瞞著你們,但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這輩子我非他不可。”
洛御以為自己說完又會挨一頓揍,沒想到聽見洛女士扭捏問了一句:“所以孩子真的兩歲多了?是男孩還是女孩?”
洛御老實回答親媽的問題:“一歲多,是女孩。”
“送回家給我帶。”
“給我帶。”
兩位媽媽異口同聲。
隨后兩人眼睛一瞪,這你也要槍?
二人只愣了一瞬,開始就誰最會帶孫女爭執起來,一切回到最開始鹿知闌抖瓜的那個辯論點,只不過由孫子變成了孫女,都一樣,反正她們都認為自己做得最好。
白栩:“……”
洛御:“……”
不是?
秋后算賬這就完了?
“媽……那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們不反對了?
洛御叫了一聲媽,得到兩聲回答。
“這么大人了,談戀愛還要家長同意,你是巨嬰嗎?洛御。”這是親媽抽空回答的,語氣里滿是嫌棄。
“我只認阿栩喜歡的人,不管是誰,阿貓阿狗也行。”這是白蕖女士回答的。
“我那邊幼兒園好,寶貝來我家方便。”
“我那邊空氣環境好,寶寶應該來我這。”
“我這。”
“我這。”
原來,宿敵的母親才是真正的宿敵。
洛御湊到白栩耳邊,和他咬耳朵:“明天咱們去領證啊?”
白栩白他一眼,“別得寸進尺。”
洛御適時示弱:“求求你,老公,給我一個名分吧。”
白栩耳朵微紅,微不可聞地點頭同意了。
正如他的新年祝福語,所愿皆所求,皆大歡喜。
洛御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這真的得感謝那位愛吃瓜的小鹿醫生。
一場酣暢淋漓,極致視覺盛宴的機甲表演結束后,時間來到午夜,宴會也到了該散場的時候。
賓客們帶著滿兜的瓜皮陸陸續續散去,回想起來還有些意猶未盡,今天晚上可太刺激了。
“鹿醫生再見!”
“鹿醫生再見!”
好幾個人路過鹿知闌的時候,都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鹿知闌禮貌點頭,轉頭小聲問方義,“這幾位都是誰?怎么感覺大家好像都突然認識我了?”
方義絞盡腦汁:該怎么解釋呢……
他們其實是你的忠實瓜迷,瓜田狂粉。
隨后他想到一個,說道:“昨天你和上將一起離開的時候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呢,而且你還救過小人魚,伽南的大家認識你不是挺正常的嘛。”
好像也是。
鹿知闌接受了這個說法。
方義悄悄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圓過去了。
看一眼外面停泊的零零星星星梭,對鹿知闌道:“人走得差不多了,咱們也走吧,我送你回去。”
鹿知闌說:“你先回去吧,我還要等人。”
方義好奇:“等誰啊?我認識嗎?”
鹿知闌語氣不變:“景上將。”
機甲表演開始前,景邈給他發了消息,讓他晚一點走,說有東西要給他。
方義一個激靈,緊張感瞬間就來了:“那,那那那那我先走了。”
鹿知闌:“……”怎么還突然結巴了。
方義離開后,大廳里就剩下他一個人。
鹿知闌低頭把玩手里的幾個獎品小掛件,當成核桃,把它們一個個盤得光滑锃亮。
空曠的大廳里響起一陣腳步聲,鹿知闌抬頭,以為是景邈來了,卻意外看到了一張不算太陌生的臉,畢竟一小時前,他剛吃過人家的瓜。
是洛御。
鹿知闌環顧四周,發現除了自己沒有其他的人了,而洛御似乎正在往這個方向過來。
鹿知闌心里有點緊張,洛御不會把他當私生粉了吧?
而且,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起來不是那么和善。
人越來越近,鹿知闌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像是撞到了什么,腳下踉蹌,一只手攬上他的肩將他扶穩。
“小心。”男人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
鹿知闌側頭,和景邈看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等鹿知闌站穩了景邈才慢慢松手。
鹿知闌:“謝謝。”
話落,洛御也來到了二人跟前,將景邈護著人的舉動看在眼里,上揚的嘴角掛著一絲玩味:“喲,這不大忙人景上將嗎?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景邈冷冷看他一眼,警告道:“好好說話。”
“你來干什么?”
洛御笑得痞里痞氣,“反正不是來找你,只會放朋友鴿子的負心漢。”
說完他掏出光腦遞到鹿知闌面前,語氣正常了很多,“冒昧打擾,能加個好友嗎,鹿醫生,我家里養了幾只小動物,小東西們最近病懨懨的,聽朋友說你是這方面的醫生,方便約個時間上門給它們看看嗎?”
誤會了,原來是給小動物求醫,鹿知闌點點頭,在光腦上輸入自己的編號。
有聯系方式就可以,要感謝也不急于這一時。
目光觸及到景邈的冷酷表情,洛御識趣地不去觸這棵萬年鐵樹的霉頭,他收回光腦,對鹿知闌道:“謝謝,到時候再聯系你。”走出一段距離,洛御轉身指著景邈,“你,已經欠我三頓飯了,下次記得請回來。”
洛御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
鹿知闌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上將手里是空的,要給他的東西呢?
景邈看著他,“走吧,東西不在這。”
鹿知闌抬腳跟上去,好奇道:“是什么東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對了上將,你和洛御是認識嗎?”
“認識,他,卓覽,我們三個人一塊長大的。”
十分鐘,二人來到了一個地方,前方的雪地里懸浮著一架很漂亮的星梭,銀白色機身,線條流暢優美。
鹿知闌眼睛一亮,又一艘長在他審美點上的星梭,之前景邈那架獨一無二的就很好看了,眼前這個竟然也不輸。
他走過去,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語氣有些羨慕:“上將,這是你的新星梭嗎?”
景邈站在鹿知闌后面,看著他因為驚訝和喜歡而不自覺露出的清淺笑意,溫柔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鹿知闌愣住了。
第58章 一條消息把景上將釣成翹嘴……
“宿主我回來啦!給你帶了點土特產, 是好吃的發光餅干。”請假消失了三天的系統出現。
一回來就嘰里呱啦地在鹿知闌腦袋里說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宿主平時有事沒事就愛吃各種八卦, 系統和他相處久了也被帶著多了點八卦的愛好。
它一邊掏出特產,一邊和他分享這次休假回去發生的趣事。
什么兩個系統同事在同一個世界打架啊,還有冒充主神詐騙其他系統積分的。
鹿知闌也是個捧場的,對于八卦一向都是情緒價值給滿, 于是系統自豪地挺起胸膛, 揚言下次回去還要給他帶八卦聽。
“咦, 宿主打算要考機甲證了嗎?”系統發現鹿知闌居然在學習如何駕駛機甲,好奇地問道。
“嗯。”
鹿知闌目光停留在電子屏上,上面顯示著清晰的星梭操作步驟,其實考這個和考駕照差不多,甚至還要容易很多,因為市面上的星梭都有配有智腦自動駕駛, 大部分人就算不會自己開, 也一樣可以去任何地方。
這個世界科技程度非常高,但不會過度依賴人工智能,聯盟交通部對于手動駕駛持鼓勵態度, 時常建議大家閑著沒事還是可以考一個, 畢竟這玩意也不難, 還能鍛煉腦子。
鹿知闌花一周的時間了解星梭的各種知識和空中軌道規則, 之后到交通部考試, 一次就過了。
獲得初級的機甲證就可以開星梭。
拿到證的第二天,鹿知闌就開著星梭去上班了。
就連系統也夸贊這架星梭的設計真好看,在得知是景邈送的新年禮物之后,它忍不住感嘆道:“上將真是個大好人!”
因為宿主得到這架星梭后, 是發自內心的變得很開心,這是它從宿主最近異常活躍的腦電波得出的結論。
鹿知闌聞言也笑著說:“嗯,大好人。”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這么貴重的禮物。
昨天夜里。
“給我的?”,鹿知闌雙眼微微瞪大,觸碰星梭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景邈點頭:“原本打算送你和我那架一模一樣的,不過設計的人說那架的部分零件放到現在有些過時了,操作不當會有安全隱患,所以修改了部分設計。”
為什么會想到送星梭,只是那天吃完飯后無意間聽到卓覽提了一句“鹿醫生看起來也很喜歡你的那架星梭。”
鬼使神差地,景邈那天回去就聯系了當初替自己設計機甲的器械師。
其實星梭已經做出來很久了,只是他一直在猶豫,鹿知闌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很早就知道。
鹿知闌很喜歡小動物,以及不論無何都要救治小動物的種種行為來猜,他或許是帶著某種任務來到這里,任務完成或者時間一到就會離開。
當設計師問到顏色選擇時,景邈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冰雪的顏色,和鹿知闌一樣,會消融的冷白。
只不過景上將也加了一點自己的私心,將銀色融入其中,妄圖織造一座柔軟的牢籠,將那抹白留住,亦或是,銀色趨近于白,如果要在不同色彩里歸類,比起其他顏色,銀色一定是最接近白的。
考量太多,導致一向說到做到的人有一天居然也會因為送件禮物而變得束手束腳。
幾經煎熬,認真考慮過后,景邈最終選擇遵從內心的想法。
直到現在當著面送人,他還是無法預測鹿知闌在看到星梭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就像現在,鹿知闌把搭在星梭上的手收回去了,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許是在想怎么拒絕。
是的,景邈在送出這一份禮物之前,連拒絕的理由都替鹿知闌想過了好幾遍。
沒關系,他可以接受這個結果。
擔心鹿知闌心里負擔過大,景邈正想和他說不要也沒關系,不用因此覺得很愧疚。
景邈:“不……”
鹿知闌:“謝謝,我很喜歡。”
雪花簌簌落下,雪地里,鹿知闌站在銀白色的機甲前,眼睫彎彎,笑得燦爛。
景邈呼吸停了一瞬,耳邊似乎響起了冰塊融化發出的清脆聲響,叮當悅耳。
冰雪不僅會消融消逝,還會化作清澈的清泉冷溪嘩嘩啦啦向你涌來。
鹿知闌又說了一遍:“謝謝,上將,我很喜歡這一份禮物。”
眼睛亮亮的。
景邈恍然回神,冷靜地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走到鹿知面前攤開,手心里躺著一枚星棱模樣的鑰匙:“嗯,這是啟動的鑰匙。”
鹿知闌接過來,星棱鑰匙到他手里的時候還是溫熱的。
像是握住了冬日里的暖陽。
*
銀白色星梭降落在研究所頂樓的停泊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方義睡眼朦朧從星梭里下來,發現幾個同事聚在一塊正在討論什么,他老頭揣手踱著步過去。
用手肘杵了杵其中一人,疑惑道:“嘀咕什么呢你們?”
同事語氣羨艷道:“你看那架星梭,真他娘的好看啊!”
方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道:“乖乖嘞,這誰私人定制的大寶貝啊,市面上沒見過這款啊。”
“不知道啊,以前都沒有,今天第一次看見,估計是某位高官大臣的吧?”
“不像,這個審美一般人想不出來,何況那幫古板的老頭。”
“打賭,年輕公子哥還是古板老頭,里面的人快要下來了,輸的人幫熊貓砍一星期竹子。”
“就兩個字,老頭。”
“那我賭公子哥。”
同事戳戳方義“你呢?”
方義目不轉盯著那邊看:“別吵,我在思考,我有很強烈的預感里面的人會是個熟人。”
同事:“……”神金。
“快看,門開了。”
首先入眼是一雙被黑色休閑褲包裹的大長腿,最后是一張冷若冰霜的美人臉。
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方義原地一個趔趄,險些驚掉下巴,聲音激動到破音:“鹿醫生?!”怎么會是你?
鹿知闌聽到方義的聲音后,頓了頓,往這邊走過來。
到了跟前,他和幾位陷入呆若木雞狀態的同事打招呼:“早。”
同事呆呆:“早上好……”
方義震驚道:“鹿醫生,這是你定制的星梭嗎?”
鹿知闌說:“不是,是一個朋友送的新年禮物。”
同事們幽幽道:“問一問,你朋友還缺不缺朋友?”
鹿知闌:“……”
方義腦筋轉得比較快,很快就猜到那位朋友是誰,是那位,這下合理了。
真心機啊,禮服黑白色,現在連星梭也是。
傳聞不是說心硬得像石頭嗎?
怎么這么會!
方義:“去去去,你們什么檔次和鹿醫生一個朋友。”不要命啦!
同事摩拳擦掌,語氣危險:“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
一群人勾肩搭背往傳送門走去,其中夾雜著方義吱哇亂叫的鬼叫聲。
“我絕對不會屈服于你們這群惡霸,幫你們砍竹子的,永遠!嗷嗷嗷,哥哥哥……錯啦錯啦。”
鹿知闌落后他們幾步,無奈笑笑。
“鹿醫生走快點,門要上來了!”
按照日程給動物們檢查身體完成日常工作后,又開了三個小時的會。
從今天開始,他們要著手準備雪季勘察的需要用到的設備和裝置,提前敲定好每個分組。
下周就要開始分批次出發去雪原進行考察活動了。
鹿知闌和方義還有張木都在一個組,他們要先去放歸雪鹿一類的雪地動物,記錄下它們遷徙后的棲息地,之后再去無名星和大部隊匯合。
瑣碎的事情忙起來也很要命,時間不知不覺就溜過去了。
回過神來,外面燈火通明,天都黑了。
鹿知闌收拾好東西,關掉了辦公室的燈,下班。
第一天開星梭,他全程都是手動操作,不得不說,未來科技的產品,使用感極好。
加上空中軌道的錯雜靈活設計,根本沒有堵車這一回事,從出發到降落全程暢通無阻。
到家之后,鹿知闌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給星梭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景邈。
“第一天上路,很好開。”
聯盟總部。
指揮官辦公室里正在進行一場匯報,新年假期伊始,星域各種度假,探親潮帶來的超高人流量,讓蟄伏許久了的星盜開始蠢蠢欲動。
接連發生幾起星盜劫持星船事件,雖然沒有造成傷亡,但星民的財物損失了不少。
“03號躍遷點,共三起劫持星船事件,巡邏七隊在接到警報后立刻采取行動,因判斷失誤,沒有排查到磁彈,險些造成……”負責匯報的是個新人,聲音越說越小,后背冷汗直流。
救命啊,上將看過來的眼神好嚇人……
辦公桌前的景邈面無表情,手搭在桌沿,認真地聽著匯報。
注意到新人越來越抖,他眉頭一皺,一旁的卓覽搶在前面開口,“今天就到這里吧,報告一會整理交上來給我。”
新人如釋重負,麻利地整理好東西腳底抹油跑了。
卓覽嘆氣:“兇神惡煞,你看給人嚇的。”
景邈:“我沒說話。”
卓覽:“你要說了,那小子能當場哭出來信不信,七隊那幫老油條知道會挨罵,就送個愣頭青過來,夠精的。”
景邈臉色一冷,眼底晦暗不明。
恰好私人光腦上傳來消息提示,然后卓覽眼睜睜看著剛才還一副“生人勿近,有刺”的景上將,在看到消息后,眉眼舒展,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弧度。
卓覽眼神好,偷瞄到了。
果然。
鹿醫生一條消息就能把他們景上將釣成翹嘴。
第59章 影帝家的幼崽和動物園
宴會過后第三天, 掛在星網上的宿敵謎語人文學迎來了落幕,洛御曬出了兩本結婚證,還有一張照片, 內容是兩只大手和一只超迷你的小小胖手疊在一起,小手圓圓短短的,非常可愛。
解碼的一瞬間,星網炸開了鍋, 畢竟當時不知情的很多人就猜測是洛御和白栩, 沒想到正主出來大方承認了。
破防的粉絲, 看戲的路人,還有渾水摸魚拱火的都冒了出來,高樓帖拔地而起,各種各樣的消息唰唰閃過,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愧是演戲的,演到我心碎, 我是真信他們是死敵啊, 結果這兩人私下里孩子都有了,那我這么多年罵白栩愛蹭的算什么?”
“算你狠,樓上就是傳說中的毒唯吧?”
“是不是炒作啊?這兩人八竿子都打不著, 怎么可能結婚了, 呵, 反正我不會信的。”
“無人在意你信不信。”
“遭了, 給我嗑到真的了, 這么小眾邪門的cp居然是真的!”
“沒人在意兩個男的,怎么能生孩子嗎?”
“樓上是什么草履蟲轉世?男人能生孩子這事又不是第一例了,沒事多上網看看新聞,別暴露你的無知。”
“嗚嗚嗚嗚嗚嗚嗚, 今日哭墳打卡。”
明亮的客廳里,暖氣充足,鹿知闌穿著短袖癱在沙發上捧著光腦高強度吃瓜,雖然這瓜他已經吃過一遍了,但是熱鬧不嫌多,回鍋瓜更香。
結果下一秒他就收到了瓜主洛御的消息,問他今天有沒有時間去看一下他家里的幾只動物。
今天不用去研究所,鹿知闌很快給出回復,表示自己今天可以過去。
洛御:【那我現在派司機過去接你。】
鹿拒絕了接送,只跟洛御要了地址,自己開著星梭過去。
地址是一個私人莊園,坐落于聯盟郊區,依山傍水,面積很大,但里面只有幾戶人家。
主人家提前在大門守衛處打過招呼,鹿知闌開著星梭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來到了洛御家門口。
按響門鈴,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卻沒有看到門口有人,鹿知闌正感到奇怪時,感覺自己的褲腳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扯住了。
他低頭,和一個蘑菇頭的小豆丁對上了目光。
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小奶娃坐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正用力抓住他的褲子想要站起來,奶娃旁邊還有一個蛋殼模樣的機器人,兩只纖長的機械臂從兩側伸出來,手上握著一把迷你的激光槍,槍口瞄準了他。
機器人兩只黑色豆豆眼滴溜溜地轉動,片刻之后,他聽見機器人奶聲奶氣道:“掃描結束,不是壞人,警報解除。”機械臂咔噠咔噠縮回蛋殼里。
“伊唔!”小奶娃鼓起肉乎乎的臉頰,用力地站起來,費力地扒著鹿知闌的腿仰起頭看他。
“叭叭噠。”
好小一只,感覺都沒有到他膝蓋。
鹿知闌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人類幼崽,又好奇又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給人孩子碰壞了。
這時,洛御穿著一身家居服出現,快步走過來一只手撈起試圖往鹿知闌身上爬的小娃娃,沉聲道:“洛魚魚,你能不能消停點?“
“不好意思,鹿醫生,魚魚沒嚇到你吧?”
鹿知闌搖頭:“沒事。”
“阿布!啊噠!“被逮住的幼崽不滿皺眉,嘴里嘰里咕嚕不知道在說什么嬰語。
洛御一副頭疼的樣子,側身先將人請進去。
他把小奶娃放進圍欄里面,又把蛋殼機器人也抓進去。
機器人開始又唱又跳,小奶娃本來還在試圖越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安靜下來。
洛御松了一口氣,身上那股痞氣都因為帶娃而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洛影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心力交瘁的老父親。
洛御和鹿知闌解釋道:“今天阿姨請假,阿栩又臨時有事出去了,只能我一個人帶她。”
“你先坐著休息一會,我給魚魚換身衣服,之后我們去后院看看那幾只小動物,很快。”
機器人管家適時咕嚕咕嚕滾過來,端著一杯果汁放在茶幾上。
鹿知闌十分理解道:“沒關系,也不差這一會,你先忙你的吧。”
洛御點點頭,抱起小奶娃往房間里去。
沒過多久,換好衣服的洛御抱著一個穿著鵝黃色羽絨服,帶著毛茸茸的毛線帽的小奶娃出現。
“走吧,我讓管家備好車了。”
“叭啊!”洛魚魚舉起小胖手也跟著說。
洛御:“……”
三人坐上懸浮的擺渡車,一路往后山開去。
半路上,洛魚魚也不怕人,伸著手就要鹿知闌抱。
他受寵若驚把柔軟的小奶娃抱到懷里,洛魚魚乖巧地坐在他懷里,不哭也不鬧。
把洛御看得眼紅酸澀,憑什么他帶的時候就滿地亂爬,撒手沒。
后山有一片被圈起來的自然森林,差不多快趕上一個中小型動物園了。
不愧是富貴人家,養寵物都直接養在動物園里。
來到第一只動物的窩外。
腦海中的系統興奮說道:“哇,里面是珍稀動物欸!咱們的圖鑒又可以亮一個了。”
鹿知闌走進山洞,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白羽紅尾孔雀,收起來的紅色尾羽耷拉在地上,因為生病,羽毛顏色沒有那么鮮艷而是暗淡無光澤,見到有人進來,也只是象征性抬了一下頭。
洛御說得沒錯,它病了。
鹿知闌蹲下來,把手放在孔雀身上,淺綠色的光暈亮起,片刻之后,無精打采的孔雀輕輕抖動羽毛,身上的疼痛感消失,渾濁模糊的眼神重新迸發出光亮。
如同裙擺拖尾一般的尾羽高高揚起,慢慢地張開,宛如一把精美絕倫的紅色輕紗宮扇,純白的眼斑閃著奪目光彩,如同深海里的珍珠。
鹿知闌看呆了,獨屬于自然造物的美麗美得令人無法用言語形容。
恢復生氣的孔雀,為了表示對人類的感謝,它扭頭叼落一根尾羽,輕輕放在鹿知闌的手心里,親昵地蹭蹭。
鹿知闌握住漂亮的羽毛,輕聲道:“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
第二只是一只巨型鼠兔,像一只大號的毛絨玩具,而且和鹿知闌認知里的鼠兔不一樣,這里的鼠兔長得很像二次元的生物,眼睛大而圓,有長長的兔耳朵,行走時還會蹦蹦跳跳。
鹿醫生在給鼠兔治病的同時手上忍不住亂挼一通,毛茸茸的手感天下第一。
洛影帝家的后院養了好幾種珍稀動物,不過它們都被照顧的很好,每天有專門的人負責照料和記錄,只有孔雀和鼠兔是基因病,用治療儀很難根除。
洛御說這里面的動物全是他那愛研究植物的父親去其他星球生態研究時撿回來的,本來打算養好了就放回去,研究所的人來看過后,說伽南的氣候其實更適合它們生存,如此一來就順勢養在后山了。
走完一圈,圖鑒亮了四個,系統興奮播報:“太好啦,還剩最后幾個圖鑒沒亮,宿主的救助任務快完成了。”
鹿知闌笑笑,壓在心里的一塊重石落下去一點,從一開始到現在,也不單純只是為了任務,看到小動物們都健康地生活著,心情也跟著會變好。
洛御抱著小奶娃站在一旁,注意到鹿醫生在觸摸動物時,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清淺的溫柔笑意,身上的那股對人冷漠的疏離感淡了很多。
“叭啊~”洛魚魚嘴里嘰哩咕嚕不知道在說什么。
洛御低頭看她,小聲地語重心長道:“崽,我看你景叔那榆木腦袋,恐怕一時半會追不到人啊。”
那張臭臉,哪里能比得上這些毛乎乎的小動物順眼。
洛魚魚似懂非懂:“噠噠噠噠噠……”
洛御頭一疼,連忙捂住幼崽的嘴,求饒道:“別朝爸爸開腔,都自己人。”
也不知道隨的誰,小小年紀就是話癆一個。
洛魚魚眨巴眨巴眼睛,順勢啃住了老父親的手。
洛御:“……”也行吧。
看完后山的動物們,也差不多到了下午,洛御盛情邀請鹿知闌,請他務必吃完晚飯再走,就當是為了感謝他的幫忙。
鹿知闌看著自己剛到賬的一筆非常可觀的資金陷入沉思,那這又是什么。
洛御理直氣壯,說是診費。
吃飯是吃飯,二者不能混為一談。
鹿知闌感覺自己低估了這個世界的有錢人,按照洛御這種給法,他再看兩次病,可以提前退休養老了。
回到莊園里,發現白栩也回來了,鹿知闌這才知道原來他所謂的臨時有事就是為了準備這頓晚飯。
洛魚魚原本在鹿知闌懷里,一見到白栩,就咿咿呀呀伸手要抱。
白栩笑著從鹿知闌懷里接過女兒,對他說,“今天麻煩你了,鹿醫生。”
洛魚魚也跟著笑瞇瞇,一大一小看著簡直一模一樣。
鹿知闌不禁莞爾:“沒有,我也只是幫了一點小忙。”
洛御拿了三個杯子從廚房里出來,對門口的兩人說道:“先坐下再聊。”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
盡管他們才是第二次見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鹿知闌總感覺兩位大明星對自己非常熱情,生怕怠慢他一樣,何況還有一個可愛的人類幼崽在,古靈精怪的,經常把三個大人逗樂。
晚飯結束后,大明星一家三口把鹿知闌送到門口。
外面雪花飄落,暖黃的燈光從門內露出來,落在洛御和白栩還有懷里的幼崽身上,畫面十分美好。
鹿知闌站在光影之外禮貌和他們告辭。
有幸參與了一段幸福又快樂的時光,現在也到了道別的時候。
星梭沿著來時的路前進,身后的燈光泯于風雪之中。
鹿知闌操控著星梭來到大門口,正準備升到空中軌道時,驚鴻一瞥,茫茫風雪中看到了一個身影。
男人似有所覺,抬眼看過來。
明明隔著星梭的單向玻璃,鹿知闌卻有一種,自己被看到了的感覺。
第60章 鹿醫生的耍流氓公式
“上將, 你怎么在這?”鹿知闌降下星梭,懸停在男人面前。
景邈穿著寬松舒適的黑色長褲,內搭高領毛衣疊穿襯衫, 外加一條長款黑色大衣,身上銳利的鋒芒被掩蓋不少,多了幾分冬日文藝的清冷氛圍。
肩上落了不少飄雪,想來在這里待的時間不短。
景邈目光沉沉, 回答道:“來給家里人送點東西。”
鹿知闌表情略微訝異:“你家也住這嗎?”
景邈道:“嗯, 我媽和貓冬天會在這里住。”
“你呢?洛御拜托你的事忙完了?”他不動聲色把話轉回鹿知闌身上。
鹿知闌:“看完了, 就孔雀和鼠兔有點生病。”
“那只喜歡到處開屏的紅尾孔雀?”
鹿知闌點頭,“你也知道那只孔雀嗎?”
景邈說以前見過幾次,喜歡滿山追著人開屏的鳥,應該只有那一只。
鹿知闌又想到那扇漂亮的尾羽,不禁感慨道:“它的尾羽真的很好看吧!”
景邈遠遠見過幾次,都沒有怎么認真看過, 因為那只鳥實在太煩人了, 趾高氣揚地,圍著人四處轉圈開屏。
他看一眼就想繞道走。
不過聽鹿知闌的語氣似乎很喜歡,景邈臉不紅, 心不跳地撒了一點小慌, 跟著夸贊一句, “嗯, 很好看。”
得到贊同的小鹿醫生眉眼微彎, 方才心中莫名浮現的一抹憂愁因此煙消云散。
不過他總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看著在大雪中頭頂雪花的景邈。
鹿知闌:!
真該死啊,他居然就這么毫無察覺地讓景上將在風雪中干站著和他說話。
鹿知闌連忙打開星梭的門讓景邈上來。
“對不起啊,光顧說話,忘了你還在外面, 喝點姜茶暖一暖吧。”他說著把自己裝在保溫杯的熱姜茶遞給景邈,不忘補充一句,“干凈的,我還沒動過。”
景邈接過來,頓了頓:“沒關系,我不介意。”
這點溫度對異能者來說不足掛齒,冰河都下過,還能在里面待幾個小時。
不過鹿知闌并不知道,還在懊惱自己沒早點發現,趁著景邈倒姜茶的時候,偷偷觀察他身上有沒有哪里被凍到。
被目光打量的景邈倒茶動作一頓,思索著自己是否可以裝一把虛弱來博取小鹿醫生的關心。
不過也是想一想,畢竟鹿知闌看上去真的會因此而陷入自責,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帶點辛辣微甜的姜茶下肚,一股暖意涌上心頭,景邈蓋好杯蓋還給鹿知闌,“謝謝,很有用,我感覺好多了。”
暗自緊張的鹿知闌聞言悄悄松了一口氣,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過上將你為什么一個人等在門口?”
大冬天的,穿得那么單薄,又在外面,怪可憐的。
景邈:“我那架星梭出了點問題,留在家里明天讓人來修,管家送我到大門,已經在網上叫了一架星梭來接,不過可能因為這里是郊區,又是晚上,星梭到現在都沒來。”
漏洞百出的理由,堂堂一個星域上將,在聯盟四處都有房產的人,家里居然找不出多余的星梭,再不濟還有管家總能送吧,還要叫網約星梭,說出去誰信。
鹿知闌信了。
正如卓副官所言,這兩位如果湊到一起,就會自動變成腦袋空空,智商減半的呆瓜。
一個敢胡說,一個敢胡信。
鹿知闌不疑有他,“那正好,你把訂的星梭取消吧,我順路送你回去。”
景邈壓下揚起的嘴角,淡定頷首:“那麻煩你了。”
鹿知闌啟動星梭,握住操控桿,“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這架星梭還是你送的呢,趁此機會試試搭乘體驗怎么樣,我也是第一次載人。”
景邈毫不猶豫:“你開得很好。”
還沒開出十米的鹿知闌:“……”
五分心虛地收下了這一句夸贊。
星梭平穩步入空中軌道,疾馳而去,只留下一抹如同彗星尾巴一樣淡不可聞的微光。
燈火輝煌的別墅里,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光腦上顯示的畫面,大門處早已空一無人,只剩下滿地白雪。
男人撥通某一個號碼,對著那頭道:“回來吧,人走了。”
一位氣質淡雅出塵的女人臉上敷著黑色的面膜,懷里抱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從樓上下來,瞥見陽臺外面男人的身影隨口問了一句,“管家,我聽荷姐她們說小景送了什么東西回來,東西呢?”
管家躬身回答:“回夫人,少爺送了一架星梭回來。”
“他又買星梭了?”
管家:“不是的,就是少爺一直在開的那架。”
嵐心,也就是景邈的母親,愣了一下說:“合著空手來的唄,他人呢?”
管家:“少爺已經成功被鹿醫生撿走了。”
嵐心知道有這么一位小鹿醫生,只不過沒見過面,上一次管家回來的時候提過,說景邈認識了個新朋友,對人家的態度似乎還挺不一樣的。
聽管家說完這一場刻意蓄謀的蹭星梭始末,嵐心哭笑不得,“辦法也忒笨了點,也是難為了那孩子沒拆穿他。”
另一頭,鹿知闌和景邈已經到了聯盟主區。
雪停了。
晚上九點,正是最繁華熱鬧的時段。
地面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空中星梭同樣川流不息。
雖然主區平時人也很多,但是今晚格外多。
鹿知闌看向外面,發現大部分星梭都往同一個方向去。
他小聲嘀咕:“奇怪,今晚是有什么活動嗎?人好多。”
景邈不經意道:“是因為星海的緣故吧。”
星海?
鹿知闌想起來了。
他白天剛刷到大家對星海的討論,似乎是難得一見的天幕星海,據說雪后的天空很干凈,許多平時看不見的小星球會短暫出現幾天。
到了晚上,這些星球受到光照依次亮起來時會形成各種繁復華麗的星圖,如同一幅被神之手執筆描摹的神秘畫卷。
難道就是今晚嗎?
鹿知闌稍微有點在意。
景邈看著他,“星海,你想去看嗎?”
鹿知闌轉頭,剛剛有點走神沒聽清,“你說什么?”
景邈頓了頓,換了個說法,“你等會還有事嗎?”
鹿知闌搖頭,“沒有。”
景邈目光灼灼,認真道:“那一起去看星海吧。”
觀星臺。
頂層的平臺上已經站了很多人,負責傳送的直達電梯上上又下下,每次門一開又往平臺扔下一群人。
有的人懶得排隊等電梯,索性慢悠悠爬樓梯上來。
電梯打開,平臺上的眾人聽到聲音后隨意瞥了一眼,視線卻猛然被里面走出來的兩個高個子男生吸引。
原因無他,長得好看。
不戴口罩的那位眉眼精致,清冷卓絕。另一位雖然帶著黑色的口罩,但突出的眉骨下深邃如雪夜寒潭的雙眸也足夠讓人心里一跳,不敢與之對視。
頂著周圍似有若無的打量和注視,鹿知闌和景邈來到了平臺的一角,這里有些迎風所以人不多。
景邈自然而然走到迎風的位置停下來,正好擋住了時不時亂吹一下的細微寒風。
鹿知闌在他旁邊站定,微微仰頭,頭頂上是藍黑的天幕,燈火的光影勾勒出完美的側臉,漫天碎星在他的眼里閃爍。
景邈側目,視線落在身側之人的臉上,幾乎移不開眼。
天幕上的星星在某一個瞬間然全部黯淡無光,周圍響起眾人的驚呼聲。
“要來了!”
下一秒,連成線的群星接二連三地亮起來,光影和色彩的碰撞,將無形之物化為有形,相映成趣,宛如畫家一筆一劃在畫布上勾勒出的璀璨星圖。
又像是流動跳躍的音符,在指揮家的手中跳躍流淌,上演一場無聲似有聲的恢宏樂曲。
“哇~”
此起彼伏的贊嘆聲。
曲終人未散,流動的星海消失后,觀星臺上的人們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散場時,不少人嘴里還在念叨著還想再看一次。
直達電梯里三層外三層,鹿知闌站在人群外估算,如果現在排隊,估計一小時后才能坐上電梯,于是他轉頭和身側的景邈說:“我們走樓梯下去吧。”
爬樓梯的人也很多,但是好歹能蝸牛式移動。
景邈自然沒什么異議,點頭應下。
但是鹿知闌沒想到的是,蝸牛般的移動速度,就意味著人擠人。
他們剛下一層就被擠得寸步難行,鹿知闌原本走在外側,冷不丁身后竄出來幾個人從他左手邊的空隙鉆過去,鹿知闌肩膀被撞了一下,往旁邊一歪,景邈眼疾手快把人攬進懷里才避免了摔倒,冷下臉看了一眼那幾個人。
那幾個人頓時寒毛豎起,嚇成鵪鶉,老老實實不敢再亂竄。
最后實在受不了背后的森然冷氣,又故技重施,溜到前面去了。
景邈和鹿知闌換了個位置。
一路相安無事地下了兩層,變故陡生。
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正在移動的人群突然停下來,導致后面不知道的還在繼續下樓,等到發現走不動時,大家都擠在了一塊動彈不得。
嵌在山體上的電子監控屏緊急亮起,對上方的人群發出示警,及時制止繼續往下走的人。
【因六層樓梯轉角處發生人為意外,故而引發堵塞,請廣大星民朋友在原地不動等待疏通,約摸五分鐘解決,如有身體不適者,請向空中的巡邏機器人招手示意。】
鹿知闌呼吸放緩,面前是景邈近在咫尺的的胸膛,男人一手撐著石墻,將他圈困于自己的身體和石墻中間,擋住了不斷壓過來的人。
耳邊充斥著各種抱怨不滿的聲音,鹿知闌卻只聽到了自己過快的心跳聲。
身后的人群再次擠過來,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衣物間摩擦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
距離太近了,稍稍一抬頭就會碰到景邈的下巴。
“你們特么的是壓餅機嗎?別再擠了,老子屁股都要扁了!”
“你跟我們喊有什么用,喊上面的人啊,誰還不是塊餅了!”
一個粗狂的男聲驚呼起來:“天,誰在摸我屁股!文明社會,別趁機耍流氓啊!”
“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哥,我手動不了了,不是故意的!”一個弱弱的男聲回答。
本來還怨氣沖天的人群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了。
鹿知闌也沒忍住,下意識抬頭,景邈剛好低頭,四目相對的瞬間,鹿知闌感覺到自己的唇碰到了什么,在意識到那是景邈的下巴后,猛然低頭,結果額頭又撞到了人家嘴巴。
好一套流氓公式,連吃帶拿的。
鹿知闌悶著聲音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景邈垂眸看著懷里人通紅的耳尖,眼里閃過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