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云聽走出公司大門時接到孟妍的電話。
“小聽,快回來一趟,你姐姐又鬧起來了!不想嫁就不想嫁,還非要說我們不講理。”
云聽揉了揉眉心,她原本與好友辛亦桐有約。但顯然,今晚的安排不得不改變了。
滴滴穿行在夜色中,車內的廣播聲輕柔清晰,隨著電臺主持人悠揚的語調,傳遞出一段傷感的故事:
“今天的心靈故事,想要送給所有猶豫不決的女生。勇敢一次,去追求你想要的愛。也許答案并不重要,但至少,你不會因為沒有嘗試而后悔。”
云聽靠在車窗旁,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專心地聽廣播娓娓道來。
司機師傅瞥了她一眼,從后視鏡中看到她蹙起的眉頭,他沒有打擾,將廣播音量調輕了一點。
故事很簡單:一個女孩喜歡一個男孩多年,一直沒有勇氣告白。后來男孩結婚了,女孩去參加婚禮,站在人群中笑著祝福,卻在回家后獨自流淚。
主持人溫柔的聲音在車內回蕩:“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人生短暫,不試試怎么知道結果呢?”
云聽的思緒不由得飄回了六年前。
她覺得她的喜歡就像一塊玻璃,稍微用力就會破碎。
云聽害怕失去這份僅存的脆弱的關系。
雖然她和徐清聿不算熟絡,但至少能每天見面,能在同一個屋檐下相互問候,這已經是她的全部了。如果告白,如果失敗,他們連這點相處的可能性都會消失。
她不是一個勇敢的人,至少在感情方面。
“快到了,小姐。”司機師傅親切的聲音拽回云聽飄遠的思緒。
云聽從回憶里掙脫,抬起頭。
“工作很累吧?一路上您都沒說話,看起來心事挺重的。”
云聽搖頭,“沒什么,就是有點走神。”
司機見狀,也不多問,只是點點頭,笑著說道:“沒事兒,生活嘛,難免有點煩心事。說出來就好,自己悶著反而更累。”
“生活再難,車還是得往前開,人呢,也是一樣,別老盯著后視鏡,看前面就好了。”
這句話簡單直白,云聽臉色稍緩,“謝謝您,師傅。”
司機聳了聳肩,看得比誰都通透,“您別看我是開出租車的。接人送人這事兒,看著簡單,可要是真想做好,也得講究點。你得知道目的地在哪兒,也得知道什么時候該出發,什么時候該停車。人生這事兒,其實也差不多。”
“師傅,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司機微微一笑,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意思很簡單啊。遇到想去的地方,就得敢出發,別等太久。”
他頓了頓,目光專注地盯著前方的路:“就像咱們這行,錯過一個好單子,心里得后悔半天。人生呢,更是這樣。遇到重要的事兒,就得抓住機會,別讓自己以后想起來后悔。”
云聽沉默不語,司機的話像是在她心里投下了一塊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司機見她沒說話,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在糾結啥,但我瞧著,你應該是個有想法的人。你要是心里有個‘目的地’,就別怕麻煩,勇敢點兒,直接去試試,成不成都是另一回事兒。”
…
不知不覺,車子已駛到目的地。
望見熟悉的小區入口,云聽再次道謝,付了車費后推開車門。
寒風襲來,她攏了攏外套,抬頭看見家家戶戶的暖色的燈光,心情復雜。
推開家門,客廳里的氣氛依舊沉重,凝固了的空氣中飄著一股緊張的火藥味。
云聞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臉上的表情又氣又倔;孟妍則站在茶幾旁,不時揮著手,激動地爭論幾句。
云渡靠在沙發另一邊,抱著水杯裝作若無其事。
“爸媽,姐,我回來了。”云聽換好鞋子,打破僵局。
孟妍立刻轉頭看她,看到了救星一般:“快小聽,來勸勸你姐姐!清聿這么好的結婚對象,她居然說不想嫁!”
云聞冷哼一聲,反駁:“我就是不想嫁!什么叫好對象?我喜歡他嗎?我愛他嗎?你們問過我嗎?他喜歡我嗎?他愛我嗎?你們問過他嗎?”
云聽連忙走到兩人中間,擺擺手試圖緩解氣氛:“好了好了,別吵了!媽,姐,你們冷靜一下行嗎?”
孟妍轉過身,不再多說。
云聞不肯善罷甘休,指著孟妍說道:“21世紀,娃娃親,說出去不覺得好笑嗎?”
云聽坐到云聞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順氣。兩次深呼吸后,她下定了決心問:“姐,你真的不喜歡徐清聿嗎?”
“聽寶,我不喜歡。”
再三確認后,云聽抬起頭,鄭重對孟妍說:“媽媽,我想和徐清聿結婚。”
此話一出,客廳寂然,三個人直勾勾地看著她。
孟妍問:“小聽,你說什么?”
“我想嫁。”云聽直視孟妍,“媽,我喜歡他。我一直喜歡他。如果姐姐不愿意,那我愿意。”
孟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云聽,聲音陡然拔高:“你說你喜歡清聿?你從什么時候開始……”
“很久了,但既然姐姐不喜歡他,不愿意嫁,那我想爭取一次,哪怕他不喜歡我,我不想后悔。”
氣氛如一根拉到極致的弦,緊繃得令人窒息。
云渡咳嗽了一下。
孟妍皺起眉,冷冷地吐出幾個字:“小聽,你不行。”
“媽,為什么我不行?”
孟妍沒有抬眼看她。過了幾秒,她模棱兩可回答:“你的職業……不適合清聿。”
“職業?我的職業有什么問題?”
孟妍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染上些許復雜的情緒,而后很快低下頭,避開云聽探尋的目光。
她沒有解釋,起身收拾起桌上的杯子,“總之不行,你別再提了。”
“下周日,訂婚典禮。”
*
kai:「zeph,聽說你要結婚了?!」
kai:「那個……你們中文叫啥來著?恭喜,祝你們,白什么?啊!白頭尾」
elliot:「白頭到尾。」
elliot:「呸,被你這個傻逼影響了,白頭到老」
kai:「你才是傻逼!」
kai和elliot是徐清聿在國外讀書時認識的。
kai是典型的m國人,身材高大,性格外向。中文不太好,能看懂,但不會說,卻偏偏喜歡用中文聊天,中文水平介于“基礎”和“自由發揮”之間。
elliot是華裔,性格相對穩重些,偶爾也暴躁。
徐清聿:「嗯」
elliot:「zeph,說真的,什么樣的美女能讓你動了凡心?」
elliot:「漂亮到哪種程度?像電影明星?還是會彈鋼琴?」
elliot:「zeph,像你這樣冷淡的人,就喜歡那種特別熱情的?火花撞冰山?」
徐清聿:「的確熱情」
elliot:「哈哈哈,我就說吧!你這種冷冰冰的人,就需要一個熱情的老婆,跟你互補!」
徐清聿:「她對我沒有感情,我也沒有」
kai:「!!!」
elliot:「???」
徐清聿沒有再回復,起身去衛生間洗澡,將手機放在洗手臺上。
平日里,他鮮少洗澡時帶手機進來。但今天,似乎受到了潛意識的驅使。
他脫下衣服,將衣服整齊地掛在一旁,接著解開皮帶。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上面顯示了一條新消息。
是云聞發來的。
徐清聿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看到消息的內容只有一張照片,沒有文字。
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這不是云聞。
照片里的云聽睡著了。
房間的暖氣顯然開得很足,被子松松垮垮地蓋在她的腰間,她只穿了一件淺色的吊帶睡衣,薄薄的肩帶滑落在手臂上,露出白皙的肌膚和修長的脖頸。
凌亂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發絲遮住了她的臉頰,但依稀可以看到她眼尾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什么都沒露,又像是什么都露了。
那種脆弱的美感讓人不自覺地生出沖動。
一種近乎占有的沖動。
徐清聿喉結滾動了一下。
手機又震動,云聞發來第二條消息。
云聞:「聿哥,不好意思,發錯人了!你就當啥都沒看到。」
徐清聿盯著看了很久,神色無異地保存照片,回:「嗯」
…
浴室氤氳出一層薄霧,水流沿著徐清聿寬闊的肩膀滑下,沖刷他結實的肌肉。
他身材極好,常年久坐,卻沒有一絲贅肉。
肩寬腰窄,線條分明,胸肌飽滿而不夸張,顯露出一種極為勻稱的美感。腹部更是平坦緊致,六塊腹肌如刀刻般排列整齊。
胸膛起伏間,他緩緩抬起頭,常年的手術訓練讓他的手既敏感又精確,亦能控制速度。
他抬起手臂,速度加快,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隨著動作愈發明顯。
墻上濺落溫熱。
悶熱的浴室飄過淡淡的腥味。
“云聽。”
*
群里,elliot和kai的消息接連不斷。
elliot:「zeph,像你這種無欲無求的人,的確不像是會喜歡別人的人!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再工作!感情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吧」
kai:「長,不懂」
elliot:「性.冷淡,sexualapathy」
kai:「!!!」
kai:「zephyr,iknowadoctorwhoisincrediblyskilledintreatingthiskindofcondition.」
…
徐清聿閉著眼睛,發泄過后的喘息聲沉而不穩,宛如一頭尚未平息怒意的野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暴戾氣息籠罩。
積壓在心底的東西,顯然不是一次簡單的發泄能夠徹底驅散。
傾瀉的欲.望在空氣中還未完全散去,房間里靜得可怕。
徐清聿整個人透出一種近乎自我折磨的克制感。他的手再次抬起,卻在半空中停頓了,最終垂下。
不夠。
不滿足。
幾秒鐘后,他轉身關掉花灑,水流戛然而止。
他拽過一旁的浴巾擦干,穿上衣服出去。
徐清聿:「dr.m,iwasjustthinkingaboutmyfuturewife’syoungersister,and…(邁克爾醫生,我剛剛想著我未來妻子的妹妹…)」
徐清聿:「thisisthesecondtime(這是第二次)」
dr.michael:「comeoverwhenyouhavetime.(有時間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