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掉進醋缸啦
兩人沒有再耽擱, 最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修為也都到了煉氣期二層,可以趕路了。
鄭雪寧將自己常用的佩劍, 趁著這段時間淺淺祭煉過,煉氣期二層中期的修為, 堪堪支撐她使用御劍飛行。
這比馬車趕路快多了, 不用繞路, 直接橫渡山峰。
出發時,夜色已深。
只有荷蓮等知道內情的人, 目送兩人離開。
鄭司心如今要接手朝櫻國的各種事物, 自然也算是她們這個團體中的一員,瞧著鄭雪寧二人足尖輕點,就跳到了佩劍上。
那衣裙翩飛, 仿佛隨時要乘風而去的仙姿,登時心頭一陣震驚與悵惘。
怪不得皇姐會將代管朝政的權利, 都交給自己。
仙與凡, 看著是不可逾越的鴻溝與天塹。
那是絕對的實力…
不過這也讓鄭司心更加放心去接管朝櫻國的一切。
她知道這份信任是真心的。
她只要竭盡全力把這一切做好便是了,她要讓將來的皇姐看到, 給出的這一份信任, 不曾被自己辜負。
在離開之前,陸蝶卿已經被鄭雪寧抱著, 站在過佩劍上,熟悉過如何站穩身形。
這才有了兩人真的離開時, 那種翩躚如同仙人一般的清冷與優美。
所有朝櫻國宮廷里,有幸在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的人, 全都怔怔望著天幕上劃過的兩道身影,陷入了震驚和感慨。
阿桑在藏書樓里, 也看到了從天上劃過的身影。
她就只有陸蝶卿這一個朋友,當然是用心把屬于對方的一切,都記在了心上。
以至于只是一眼掃過天際,瞄見那道身影時,都令她忍不住屏息靜氣,雙手捏緊了,心中激動。
“卿卿!”
她雙手合攏,環在唇邊,清脆喊了一聲。
陸蝶卿聽到了聲響,下意識低頭。
空中的* 風獵獵作響,讓她的袖子被風吹出了抖擻的聲響,但即使如此,她依然聽到了朋友的聲音。
她朝著藏書樓的方向,招了招手,眼眸看到了阿桑小小的身影。
阿桑往前跑了幾步,跟著天上的佩劍奔跑,用力揮動手掌。
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淚全跑出來了。
嗚嗚,明明早就知道,從陸蝶卿踏入彩云書院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和對方不再有那么多交集的機會,也許將來她們都不是朋友了……
可是心里就是好難過,尤其是望著昔日好友踏上了所謂的長生之道,將要遠去,心中更是仿佛缺了一塊似的。
這些日子,宮廷里發生了很多事情,連帶著整個朝櫻國囊括的京城百姓,都有些惶惶不安。
阿桑雖然未曾接觸到民間的人,但在皇宮里最不缺的就是閑人的討論。
有不少人知道她過去和陸蝶卿交好,看到過她們在一塊兒說話,便來打聽,問她知不知道,那仙人之事到底是什么。
皇太女和那閃國郡主,是不是真的成為仙女了?
阿桑不想亂說話,以免給陸蝶卿造成什么困擾和麻煩,但旁人問起來,她總是一問三不知,久而久之,旁人看她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憐憫。
仿佛她之前和陸蝶卿的相識,乃至成為友人,是一個錯誤一般。而如今分道揚鑣,才算是回歸了正常。
宮廷里有和她熟悉一些的掌事姑姑,甚至還對她敲打道。
“我年輕那會兒,也和宮里的貴人們有過交集,但主仆之間的分別,用眼睛看都能分辨出有多大。你可不要存著什么一廂情愿的心思。”
“對貴人們來說,跌落泥潭與你多說幾句話,便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于你來說,該忘記就得忘記。若太把自己當一根蔥,便是在給自己惹禍上身…”
掌事姑姑說了很多,唯獨這幾句,興許是太過刺耳,阿桑聽了進去。
她回來之后,悶悶不樂了很久。
陸蝶卿來見過她,給她送的糕點,她都吃完了,卻剩下最后一塊,寧愿它放著壞掉長毛,也不想全部吃掉。
還有那個食盒,就當留個念想吧,她這么想。
然而今日看到陸蝶卿和皇太女離開的身影時,阿桑還是沒繃住,跟著追了出去。
哪怕會讓宮廷里其他人看到了笑話,她也無所謂了。
倘若這是此生最后一次和自己的朋友揮手告別,那她一定要用力揮手,要用出全部的力氣。
“卿卿!”阿桑哭成了個淚人。
陸蝶卿不住回頭,頭發全被風吹亂了。
“要下去和她說點什么嗎?”鄭雪寧給懷中少女傳音。
陸蝶卿點頭。
“可以嗎?”她貼著鄭雪寧的脖頸問。
鄭雪寧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回應她的是從空中降落的舉動。
藏書樓前的阿桑,肩膀往前夾著,腦袋也耷拉著,瞧著很是沮喪,有股說不清的頹喪。
卿卿走了,她在宮廷里唯一聊得來的好朋友就沒有了。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往藏書樓大門走時,就聽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桑!”
陸蝶卿的嗓音比較軟嫩,但又有一種清亮的感覺。
阿桑猛地回過頭,就見一道熟悉身影站在身后不遠處。
本該像天上仙女一樣飛走的陸蝶卿,竟然去而復返。
“你…你沒走嗎?”阿桑呆呆開口。
陸蝶卿小跑過來,握了握她的手。
“是我不對,我還沒有認真和你道別。”
她只想著修煉,想著快點和寧寧去封禁之地,便都沒顧上和昔日的朋友告別。
尤其是阿桑。
阿桑對陸蝶卿來說,是意義非凡的一個朋友。
看到陸蝶卿這么說,阿桑破涕為笑。
“我以為你走了就不回來了…”
其實更多的還是傷心,以為自己已經被忘記了。
看阿桑這么難過,陸蝶卿內疚道。
“我肯定還會回來的呀。我從小就在這里長大,雖不是朝櫻國的子民,但卻勝似這里的百姓。何況,這里還有我認識的朋友們。”
“對了,阿桑,你送了我鏡子,如今我要出遠門了,我想著,也該送你一個禮物。”
陸蝶卿從儲物戒里取出一個手鐲。
“這是我用玉山竹雕刻的,送給你。”
這是陸蝶卿在琢磨春雨術的時候,研究著搗鼓出來的。
之前跟著寧寧學了一段時間雕工,前頭都不算熟練,但自從修煉之后,對于手部的掌控力變強了,眼力也厲害了,她就發現用玉山竹雕刻東西,比以前要容易很多。
這個手鐲上面,附了一個陸蝶卿剛學不久的小陣法。
算是小聚靈陣,她在里頭輸入了一點兒源自春雨術的靈力,常年戴在身上,用靈力溫養身體,興許可以延年益壽,聊勝于無。
可惜只搗鼓出來這么一個手鐲。
還是在爹娘去了閃國之后。
不然她就可以給爹娘也一人戴一個了。
手鐲雖然有點名堂,但陸蝶卿卻沒有和阿桑明說,心意到就夠了。
阿桑看著遞到手里的玉鐲子,怔了怔,都顧不上擦快掉下來的眼淚了,慌亂想推辭。
她可沒錯過在陸蝶卿身后,不遠處站著的那道身影。
整個皇宮,能有多少人不認得皇太女的身影啊。
在卿卿將玉鐲子拿出來給自己時,皇太女的眼神明顯看了過來。
阿桑是看守藏書樓的,這雙眼睛可尖了。而且在宮廷中混,看人眼色,謹小慎微生活,是早就練出來的本能了。
皇太女似乎不喜自己接受卿卿的禮物。
陸蝶卿察覺到阿桑的僵硬,忙解釋。
“這不貴重,是我親手雕的玉鐲,勝在一個心意。”
少女軟嫩嗓音好脾氣的解釋,然而這般溫和說話,更加讓阿桑止不住去注意她身后的皇太女了。
啊啊啊啊想要好朋友送的禮物。
可是親手雕的玉鐲,就有點不敢收,怕皇太女。
陸蝶卿發現她在用余光看鄭雪寧,眼睛一眨,就了然。
她回眸去看鄭雪寧,清亮的杏眼露出笑意。
鄭雪寧和她對視片刻,沉默半晌,酸溜溜轉過了身。
自家小兔子親手雕刻的玉鐲,她還沒有收到過。
這一刻的某人占有欲爆棚,仿佛掉進了醋缸,撈都撈不起來。
第162章 好大的來頭
“你收著吧, 往后我再回來看你。我不會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的。”
陸蝶卿看著阿桑,認真保證。
阿桑是她在這個朝櫻國宮廷里, 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這種意義是不同的。
無論自己往后走得多遠多久,她都會記得自己的人生, 屬于命運的那些關鍵轉動, 是從阿桑偷偷放自己進藏書樓開始。
“…那…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肯定等著你回來。”
阿桑感動地接過玉鐲,猶豫了一下, 小心放到了懷里。
她怕戴在手上, 不小心被磕到碰到,被弄壞了。
聽著阿桑的話,陸蝶卿莫名有一瞬的恍惚。
她隱約意識到, 自己再回到這個出生的地方,興許是在很久之后?
這種一念之間產生的想法, 令她立刻搖頭甩在了腦后。
等她和阿桑道別完, 重新站在鄭雪寧身側,站在了佩劍上, 藏書樓大門前的空地上, 站著一個越來越小的宮女身影,她看著就快要變成一個小黑點。
陸蝶卿回眸看了幾眼, 忍不住問鄭雪寧。
“我們會很快回來嗎?”
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明明她和寧寧是去封禁之地, 尋求解決辦法,增加修為實力。很快就能回來的呀。
怎么心里會有這種仿佛要離開很久的傷感呢。
鄭雪寧似是知道少女的心情, 聞言摟住她,將她腦袋往自己懷里按了按。
“不要怕。”
只是簡簡單單三個字, 卻一下子驅逐了陸蝶卿心中的所有隱憂。
人在高空時,吹拂到臉上的風都變得更加冰涼了一些。
“寧寧,你心里不會有擔憂害怕嗎?”
縮在對方懷里時,陸蝶卿仰起小腦袋,忍不住問。
距離星空越近,人似乎就越是覺得自己渺小,不知道那些可以制定天地規則的大能,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
“會有。”鄭雪寧輕聲回答,片刻后,笑了。
“不過抱著你的時候,就不會了。”
這句話聲音很輕,但陸蝶卿耳朵尖,聽到了!
嘿嘿,心里好甜呀。
陸蝶卿往鄭雪寧懷里更加靠過去一點,兩只小手摟住人家纖細的柳腰,有一瞬間真的覺得,她們二人是從天上下來。
下方是無數煙囪,正散發裊裊炊煙。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陸蝶卿會仰起臉看更高一點的星星和月亮,這才發現,原來天上有這么多會發光明亮的東西。
鄭雪寧手中握著靈石,在御劍飛行這件事上,一點兒也不吝嗇靈力,幾乎加足了馬力。
先前騎馬需兩日才能到的路程,換成了御劍飛行后,縮短到了短短三個時辰。
“到了…”天邊已經出現了微光。
鄭雪寧驅使著佩劍,緩緩降落到地面。
一下來,陸蝶卿就踉蹌,差點摔倒,被她一把扶住,撈了回來。
被她扶住的少女露出了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站久了,腿麻啦。”
鄭雪寧心疼伸手,揉了揉少女腦頂。
“累了嗎?”
陸蝶卿立刻擺出一副很有力氣的樣子,杏眼亮晶晶,聲音清脆道。
“沒有,一點也不!我可不累!”
寧寧都能一連三個時辰御劍飛行,還帶著她,半點沒有休息的功夫,她一直是個人形掛件,靠在寧寧懷里,有什么資格喊累呀。
鄭雪寧被她可愛到,笑著俯身,親了親少女額頭。
親了一口,她露出沉思神情。
“是風的味道。”
被風吹久了,臉上的肌膚都沾染了一點風的氣味。
從前鄭雪寧習武多年,本就感官敏銳,如今踏上了修行之道,自然更進一步。
“真的嗎?風的味道?”陸蝶卿驚訝地瞪大杏眼。
她踮起腳,也要去嘗嘗看。
鄭雪寧知道少女要做什么,配合著俯身,讓臉湊近少女的唇。
陸蝶卿下一瞬,也親上了她臉頰,然后探出粉嫩舌尖,舔了舔。
“原來這就是風的味道呀。”
她一本正經點頭附和。
兩人對視了一眼,忽然全都“噗嗤”笑了出來,覺得方才的行為有點兒傻。
這次來是御劍飛行,并沒有騎馬,也就不需要找林子將馬兒安放好了。
其實距離她們上次來,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兩個月,可再次踏入這片竹林,尋找到封禁之地的入口時,兩人都有種恍如隔世感。
“嘿,小娃娃們,又來了啊。”
封禁之地的意識,猛不丁出聲,在兩人心底響起了聲音。
陸蝶卿杏眼睜圓。
“前輩!該怎么稱呼您呀,我們此次來,是有事求助和商量。”
先前的那次打交道,她們都對修行知之甚少,以至于都在消化得到的傳承,并沒有真正去和這股守護封禁之地的意思,多去交流,獲取一些額外的有用信息。
這次重返故地,才感覺到,其實她們錯過了一個寶藏!
封禁之地存在了好幾百年,那么此地的意識也存在了那么久,定然知道許多秘辛。
如此,也許她們能從對方這里,得到什么能解決當下困境的事。
“呵呵,小女娃,打聽老夫名諱?好啊,好,你們聽著,老夫便是曾經縱橫四海三千小世界,守護過無數風水寶地的白修!”
白修?
陸蝶卿和鄭雪寧對視了一眼。
這就是封禁之地意識的名字嗎?
見她們這個反應,白修哈哈笑了起來。
“不懂了吧,老夫不用修煉,天生就能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存,叫‘白修’豈不是很對。”
陸蝶卿琢磨了一下,竟然無法反駁。
好像有道理誒。
天生就能與天地同存?好大的來頭呀。
少女心中興奮起來,頓覺這一次來對了。
“白前輩,你既活了那么久,能不能幫幫我們。”
陸蝶卿將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從此處回去,黑龍尋來的各種事兒都說了。
鄭雪寧見她說的清楚,便站在一旁沉默,只是看似冷靜的眼眸深處,隱隱也有幾絲焦灼浮現。
歸根到底,她并不是不擔憂不恐懼。
只是她的性情不允許她去這樣呈現情緒。
她怎么會愿意自己心愛的人,被不明不白冒出來的黑龍帶去別的地方,自己卻一籌莫展?
第163章 膩歪的機會
陸蝶卿說完了話, 就站在那兒,有些焦急。
可以說,她們來此地, 完全是憑著一腔希望,如今希望就在眼前, 即將被揭曉, 真的很怕是一場空, 平白期待。
白修有好一陣都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
這讓陸蝶卿心里拿不準了, 忍不住詢問。
“白前輩?你有辦法嗎?”
知道她的焦急, 鄭雪寧在一旁輕輕牽起她的手,捏著她掌心,微微用力, 像是要借助這樣的舉動,來讓她感受到安心。
“哎。這一天還是來了。”白修恢復了聲響, 語氣卻變得滄桑了不少, 仿佛早就見證過什么,知道很多內幕一般。
這讓鄭雪寧忍不住開口。
“前輩知道些什么?”
白修又沉默, 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陸蝶卿著急, 聲音都多了點顫音。
“白前輩!請幫幫忙吧。”
她本來就是那種容易讓人生起親切感的,如今這般鄭重請求時, 更加令人硬不起心腸。
“罷了。我就與你們說說。”白修感慨。
“你們都知道,此地在千年前也算是修行世界, 靈氣充裕,遠遠不是如今的枯竭景象能比的。”
“昔日多少修行中人和大能, 是在這片土地上誕生,摘星捉月, 好不瀟灑厲害。”
“只是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唔,一些秘聞,具體老夫就不說了。只是在這件秘聞發生后,天地的靈氣開始快速枯竭,那些大能發覺境界不穩,甚至有在倒退的跡象,一個個都震動起來…”
說到這里時,白修停頓片刻,咂了咂嘴,似乎在回憶昔日的景象。
雖然它只是一個意識體,根本就沒有身體,做不出咂嘴這種動作,但這不妨礙它模擬出這樣的聲音。
“你們是不知道啊,當時整個修真界惶惶不可終日,每個人都擔心此地靈氣完全枯竭,大家淪為凡人。”
“是后來終于有大能,聯合此地最頂尖的陣法師,找到了通向外域的路,找到了新的棲息地,修真界這才平靜下來。后來大家都有序撤離,各種頂尖的宗派,全都離開了此地…”
說起當年的事,白修很是唏噓。
它那個時候才剛誕生意識不久,朦朦朧朧的,只知道有很多人類走了,把這些畫面記了下來,卻并不理解具體發生了什么。
是過了幾百年,它的意識變得更加清晰了,才開始梳理當年的畫面,慢慢琢磨出來發生了什么,以至于如今能知道這些東西。
鄭雪寧及時抓住了白修話里的關鍵。
“那個通道和陣法在何處,白前輩還記得嗎?”
白修傲嬌冷哼一聲。
“那是自然,當初有兩個通道,其中一個是各大宗派撤離的陣法中心,另一個則是當初主人…”
說到這里,似乎發現自己話有些多了,它停頓。
“總之,老夫知道。”多余的話,關于通道的詞兒,它是一句都不多說了。
陸蝶卿和鄭雪寧彼此緊握的雙手,捏了一下,一瞬間心有靈犀。
陸蝶卿再次開口。
“前輩,我們二人踏上修行之道,還是當初靠的你引薦,這才得到了傳承。我們也算是自己人啦,如今遇到了難處,只能回來求前輩你幫忙,找自家長輩出頭。”
陸蝶卿充分發揮嘴甜天賦,料定了白修是個心軟的意識,各種請求。
白修守著封禁之地這么多年,自然是孤單的,如今見著有人這般來誠心求問,不由有些驕傲。
“罷了罷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們想讓老夫幫什么?”
陸蝶卿看向鄭雪寧,這一次由后者開口說話。
鄭雪寧一鼓作氣道。
“長話短說,想從前輩這里尋求兩個幫助,其一,是否能讓我們知曉,如何關閉通往域外的通道?其二,能否再讓晚輩二人進入到島嶼,閉關一段時間修行。若是能在此基礎上,前輩可以指點我們如何修行,精進修為實力,那就更好不過了。”
“我們二人當初踏上修行,也是從此地,說起來和白前輩也頗有淵源。近日研讀了玉簡后,晚輩也悟出了一個道理,一飲一啄皆有因果和造化在。”
“今日若是能得到前輩的提點和幫助,來日興許晚輩也能有機會,去為白前輩做點什么。”
這番話說完,白修聽著開始咳嗽。
“我那靈氣島嶼,本不對外隨意開放的。你們二人上次進去過,按理說不能再進。但念在你們兩個小娃娃說的有道理,老夫不妨就幫一把。”
“至于通向外域的通道與陣法,你們就別想了。煉氣期根本靠近不得陣法的陣眼。”
“黑龍若真是從玄清宗而來,那宗派的確是個尚可的去處。”
聽到白修這么說,陸蝶卿二人心中都有些復雜。
沒想到這黑龍口中的玄清宗,竟然真的有些來頭,歷經將近千年的宗派,底蘊想必很深。
若是陸蝶卿真的抗拒過去,哪怕對付了黑龍,將此次接她的事兒應付過去,以后也逃不了。
“玄清宗可去,若擔心去了那兒受欺負,你們大可去聯絡主人,畢竟你們算是主人的傳人。”
白修又來了那么一嘴。
陸蝶卿杏眼重新恢復明媚神色,振作了幾分。
“我和卿卿的師父,也在玄清宗嗎?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呀?”
對于傳授了自己和寧寧修真法門的師父,陸蝶卿心里充滿了感激和敬重。
鄭雪寧也同樣如此。
畢竟若是沒有引路人,以她們的年紀,錯過了最適合修煉的時候,往后就與大道無緣了。
白修不假思索道。
“那是自然,主人當初那叫一個叱咤風云。在之前的修行法門上,又自己設立了傀儡術的分支,設立了人偶術。”
“罷了罷了,想進島嶼就進罷。哎,老夫才剛攢了一段日子的靈氣,看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白修碎碎念了一陣,透露出幾分不符合上千年歲數的頑童心態。
陸蝶卿和鄭雪寧聽到這話,心中都安定下來。
這次沒有來錯。
既能進島嶼去修煉增進修為,又知道了一些秘辛。
想必將來就算真的去了玄清宗,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毫無防備。
兩人手牽手進了島嶼,十指相扣。
白修瞅著兩人這般孟不離焦的樣子,等兩人背影消失了,才感慨道。
“玄清宗可是個絕情之地啊…”
這二人去了那,還能有如今這般膩歪的機會?
第164章 何處品嘗
此時的朝櫻國宮廷境內, 黑龍選定棲息的山谷中,工匠們仿佛忙忙碌碌的螞蟻一般,在各種丈量地面, 測算,企圖打地基。
黑龍躺在山谷上方, 趴著看這些小螞蟻不停奔走。
它閑得無聊, 甚至還翻了個身, 仰著肚皮曬太陽。
真好啊這日子。
不錯不錯,看著自己的老窩正在被一點一滴建起來, 心里充滿希望和盼頭!
這可比在玄清宗, 被那些老家伙們使喚來得強。
害呀,一時之間還真不想再回去了。
黑龍懶洋洋地想著,忍不住掐指算了算, 哦,已經來此地半個月了。
距離歸期還有半個月。
嗯, 等等?!半個月?
日子過得這么快嗎?
黑龍一個激靈從山谷上風飛了起來, 嗷嗷叫著盤旋看四周。
它的老窩!它的宮殿!這還沒完全成型!
它怎么就要走了?
這半個月日子幾乎是一眨眼就過去了,怎么人間的時間, 這么經不起花的?
黑龍一時間有些愁。
在下方正兢兢業業按部就班修建宮殿的工匠們, 猛不丁一抬頭,就看到上方黑壓壓的, 黑龍飛在上面,苦大仇深望著他們, 好嚴肅好嚇人。
工匠們哆哆嗦嗦,愈發不敢偷懶。
誰都知道, 來這兒修建宮殿,雖然月銀高, 但架不住龍王爺的壓迫感太強了,大家多看一眼都想打哆嗦。
好在這條黑龍王并不吃人,只是喜歡趴在山谷,一直盯著他們看。
眾人于是愈發勤勤懇懇了。
工匠中有一批專門用來維持秩序的暗衛,一旦出現什么特殊情況,便會及時出現。
當發現黑龍盤旋在上方,顯得格外焦慮時,暗衛中的一人,壯著膽子飛到半空,詢問黑龍。
“敢問黑龍前輩,可有什么不滿?”
殿下離開皇宮之前,特意吩咐他們過來看著黑龍,一旦對方有什么舉動,要及時應對。
這是殿下對他們的信任,暗衛一點也不想辜負殿下的期待。
黑龍盯著湊上前來的暗衛,不耐地噴了一口鼻息。
原本靠著深厚內力,勉強飛到半空樹枝上站住的暗衛,頓時感覺被一股颶風攔腰吹走,滾了出去,摔了個灰頭土臉。
黑龍身量巨大,宛若山峰,用原型哪怕是吹一口氣,都甚為驚人。
“讓你們的儲君來見我!”
黑龍莫名有些焦躁。
“叫那小丫頭過來!”
待在此地的時間越久,它心中莫名越是有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種感受很難形容,但卻是冥冥中的一種感應。
但凡是踏上了修行大道的人,都會格外在乎自己心血來潮時生出的感應,這往往是一種本能的提示。
若是忽視了,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黑龍雖然大大咧咧,腦子有時候不上線,但真的有了感應,卻也不好糊弄。
它開始回憶,陸蝶卿和鄭雪寧二人離開了多久,怎么一走就沒動靜了?
說是去處理一些此地的事情,可也不至于半個月沒點音訊?
難道這二人是想逃跑?把自己拖到一個月期限滿了,不得不無功而返?
黑龍的天靈蓋都被震到了,腦子忽然一通,只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差點勃然大怒。
“讓你們的皇太女出現!立刻!馬上!”
咆哮起來的黑龍,直接勾連了山谷附近的天象。方才看著還晴空萬里的天氣,轉瞬間就充滿了烏壓壓的黑云。
瞧著馬上就要下雨了,那些原本忙碌修建宮殿的工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像被嚇壞了的鵪鶉,驚恐看著天空上方的黑龍。
還是方才被吹走的其中一個暗衛,再次硬著頭皮飛過去,收斂了對于黑龍的恐懼,平常心回答。
“黑龍前輩,殿下說過,若是您急于見她,便讓我們引路帶您過去。”
聽到這話,黑龍這才沒有那么暴怒。
那動輒就要砍掉自己龍須的凡人儲君,沒有要把自己帶走的小女娃藏起來就好。
見黑龍的情緒平靜了些許,暗衛才又硬著頭皮道。
“黑龍前輩,您看能把烏云收了么。若是下了雨,恐怕會耽誤修建宮殿的工期。”
聽到自己的宮殿,會被這場大雨影響,黑龍這才不情不愿散開了烏云。
已經在這里守了半個月,甚至就連其中的工匠和磚瓦,都是黑龍騰云駕霧著運過來的,這就跟投入了很多沉沒成本一般,若是半道上放棄,總是不甘心,覺得心疼。
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黑龍也不例外。
它盯著暗衛,用嚇唬人的語氣恐嚇道。
“快些帶本龍去見那小丫頭。還有,剩下半個月,務必把宮殿給修出來!不然本龍把你們全都吞掉!”
暗衛自然說是。
而所有的工匠們當知道黑龍即將離開山谷,登時大大松了口氣,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過年才有的放松笑容。
此時滿是濃郁靈氣的島嶼中,陸蝶卿正閉著秀氣的雙眸,盤腿坐在山谷中,和鄭雪寧面對面修煉。
之前在外面,兩人就已經進入到了煉氣期二層。
如今有了充足的靈氣,島嶼中的時間流速還和外界不同,更是讓兩人修煉起來愈發如魚得水。
“寧寧,你餓不餓呀?”
剛剛沖破煉氣期四層的陸蝶卿,小聲開口,聲音顯得怯怯的。
已經過去快十日了,哦不,在島嶼內足足快一個月了。
她們日夜不休不眠的修煉,接連突破了兩個境界,速度堪稱驚人。但代價也是,放在儲物戒里的辟谷丹,已經吃到不想吃了。
從來這么修煉過,陸蝶卿發覺自己的定力,真的遠遠不如寧寧。
每次她睜開雙眸悄悄看寧寧,都會看到正在專心修煉的對方。
寧寧有一雙哪怕閉著也能令人覺出美麗的眼睛,睫毛特別濃密,根根分明且有些卷翹,鼻子又高挺小巧。
嘴唇紅紅的,還有可愛的唇珠,顯得莫名吸引人。
陸蝶卿每次覺得修煉太枯燥了,一抬頭看到這樣的大美人,想到這是自家的。
兩人修煉到長生不老了,能天天看著人家,心里就會多出一股修煉動力!
好喜歡寧寧呀。
盯著鄭雪寧詢問要不要吃東西的少女,小臉白里透紅,雖然只巴掌大,但實在是過于精致,以至于瞧著有種不似真人的出塵感。
鄭雪寧終于睜開了雙眼,鳳眼格外清亮。
修煉令她那種淡漠的本性,變得愈發明顯,整個人漂亮到仿佛一座仙人雕塑,有種令人不敢接近的凌然。
但當她雙眸觸到陸蝶卿時,所有冰霜都頃刻間融化了。
她撈著陸蝶卿到懷里,一只手輕輕捏著對方軟玉一般的下巴,輕聲細語問。
“能吃什么?”
這話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鄭雪寧纖長的手指,就這么點著陸蝶卿軟嫩的紅唇繞圈圈,像是在考慮該從何處開始品嘗。
第165章 獎勵
陸蝶卿很快就意識到, 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有多么不合時宜。
嗚嗚嗚,這里可是她們特意拜托了白修前輩, 放她們進來修煉,快速增加修為的地方。
簡直是一丁點功夫都不應該被浪費的。
結果她們卻忍不住在這里想談情說愛…
嗚嗚嗚源頭在自己, 是她自己耐不住修煉枯燥, 偏偏每次一睜開眼, 看到對面的寧寧大美人近在咫尺,一副隨便她一親芳澤的模樣, 她就…下意識多說說話, 和寧寧互動。
這完全是這些日子里來,一點點培養出的小習慣。
或許從她點靈成功,將寧寧的生魂捕捉到小木偶中開始, 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她會忘記從前形單影只的生活,逐漸適應時時刻刻身邊有人陪伴, 有寧寧心靈相通的感覺。
她好感激命運呀。
“寧寧…你餓不餓呀, 我是說,如果你餓, 我去抓點魚, 我們吃烤魚。”
陸蝶卿趕在兩人失控之前,避開了湊過來的紅唇, 有些言不由衷地推拒即將迎來的吻。
嗚嗚嗚不是不想寧寧親親,而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親親。
倘若這是在自個兒家里, 她肯定抱著寧寧不愿意撒手噠。
但這里是靈氣島嶼嘛,還有白修前輩的意識盯著呢, 陸蝶卿不想讓她和寧寧的親密相處,被旁人看去。
寧寧那么好看, 是她的。
寧寧每次動情時,眉梢眼角的風情,還有數不盡的嫵媚,全都只能讓她一個人看到。
陸蝶卿心中也有占有欲,她就像一個小財主,守著自家的寶藏和存款,一點兒都不想被旁人看見。
反正,她是恨不得手腳并用把自己愛著的人,全部扒拉著護住。
少女紅透了小臉,明明想要親近,兩只纖弱柔嫩的素白小手,都勾著鄭雪寧的胳膊呢,眼睛忽閃忽閃的,仿佛紫葡萄一般透亮,寫滿了欲說還休的情愫,偏偏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像是要把人推開,轉移話題。
鄭雪寧看破不說破,甚至樂于看到自家小兔子這般羞澀可愛的模樣。
怎么會這么讓人喜歡啊。
鄭雪寧瞧著少女臉上的紅暈,彎了彎紅唇,鳳眼閃過幾絲寵溺,伸手摸了摸少女腦頂。
“好,的確有些餓了,那便一起去抓魚吧。”
說到底,修煉不能一味蠻干,還是要偶爾放松一下心境的。
她家小兔子本就天性單純,是看什么都新鮮的性子,能被拘在這兒悶頭修煉這么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鄭雪寧只會心疼陸蝶卿,并看到對方的努力,給予肯定。
而不會有任何其余的苛責。
兩人走出了之前閉關修煉的山谷,去到了外頭的湖邊。
此處真的像人間仙境一般,宛若世外桃源,令人完全不想離開,不由自主就放松下來。
外頭的空氣極其清新,陽光暖融融的,兩人手牽著手走出來,迎面看到了幾只通體翠綠的鳥兒,正站在枝頭看著她們“啾啾啾”。
兩人對視了一眼:“在山谷里待了好多日,出來都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陸蝶卿笑容燦爛,杏眼只要彎起來,就會像月牙一樣可愛,兩個臥蠶增加了她的甜美。
“真的是很難得的日子呀。”
不知道怎么形容,明明有迫在眉睫的事情近在眼前,但只要寧寧在身邊,她就能充分發現生活的美。
這大概就是有人愛著的感覺?
走到湖邊一瞅,湖水波光粼粼,被陽光照著,就好像某種金黃的絲綢,流光溢彩,鋪了一層金子在上面一般。
陸蝶卿看得怔住了,忍不住發呆,漂亮的紅唇都微微張著,不小心松開了鄭雪寧的手。
鄭雪寧一看她這副模樣,就忍俊不禁,實在是太喜歡了,湊過去親了親少女額頭,偷襲了一下。
陸蝶卿這才回過神來,抬手摸了摸額頭,臉飛快紅到了耳朵根,像個漂亮的水晶蒸餃,瞧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寧寧…”她害羞了,不好意思地低頭,小聲道,“這是在外面…”
她提醒鄭雪寧,這里不是自個兒家里,還隔墻有眼呢。
“好啦,我知道。”鄭雪寧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整個人心里像是被小貓爪子或者什么羽毛,輕輕撓著,根本就忍不住對自家小兔子的親近和喜歡。
若不是此刻在外頭,她真想…
鄭雪寧眸光暗了暗,發覺自己腦海中想的畫面,已經有些過分,忙轉移了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
該怎么把魚兒都抓上來呢。
陸蝶卿手指點著下巴,面露思索,毛茸茸的腦袋從后面看,都有一個非常精致的后腦勺,青絲順滑黑亮,肩膀卻略顯羸弱單薄,讓人想從后面抱住,整個* 保護起來。
鄭雪寧納悶,自己如今看自家小兔子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吸引到。
明明從前,她不是那種貪花好色之人,尋常人的容貌精致與否,對她來說毫無差別,就跟路邊的花朵和草木,無論長成什么樣子,她只是經過,連多余余光都不會分出去的。
如今……
被困在宮廷中那么多年的陸蝶卿,沒什么在野外生活的經驗,一時半會在思考怎么抓到魚兒。
鄭雪寧卻已經想到了法子。
穿著一身淺色長裙的清冷女子,撿起了一根和自己氣質格格不入的樹枝,而后三下五除二用佩劍將它削成了自己想要的木棍,其中一端弄成了尖尖的樣式。
陸蝶卿抿著紅唇,好奇地伸著小腦袋看她。
這副專注模樣,愈發像個可愛的乖寶寶。
被自家小兔子這么全神貫注注視著,鄭雪寧心情大好,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快了幾分。頗有一種在心上人面前賣弄自己本事的孔雀開屏架勢。
“寧寧,你好聰明呀,想到用這個去叉魚。”
陸蝶卿哪怕沒吃過豬肉,瞧著鄭雪寧的舉動,也猜到了豬要怎么跑。
哦不是,是猜到了魚兒要怎么去抓啦。
鄭雪寧站直身子,將手中削尖了的小木棍,一端捏在手中,另一端沖著自己瞧中的魚兒用力投去。
“哇!”陸蝶卿在一旁杏眼亮出了小星星。
鄭雪寧借著一根小木棍,一下子叉中了兩條魚。
這效率!這身手!
這漫不經心但卻輕飄飄叉到魚的樣子!
陸蝶卿看看漂浮在水面上,被木棍叉著的魚,再扭頭看看鄭雪寧,一時間只知道開口夸夸:“好厲害,寧寧好厲害!”
鄭雪寧被夸爽了,抿了抿唇,唇珠愈發性感。
她微微俯身,注視著少女,深色的眼眸像是有旋渦,要將人徹底吸進去。
“要怎么獎勵我?”
女子面容是清冷的,眉眼是艷麗的,習武多年帶了薄繭的手指,纖細又漂亮,就這么捏著少女柔嫩的耳垂,帶了一股誘哄的味道。
“嗯?寶貝。”
平時不愛說甜言蜜語的人,猛不丁放開了架勢去撩人,那效果是直接能讓人升天的。
原本沉浸在驚喜夸夸中的陸蝶卿,就跟被人戳中了什么敏感的軟肋,小臉一紅,到唇邊的夸夸全都咽了下去。
盯著寧寧深沉瀲滟的鳳眸,某個愛臉紅的少女慢慢垂下了腦袋,兩只小手捏緊了,心尖兒都有點發顫。
“你…你想要什么獎勵嘛。”
第166章 得寸進尺
陸蝶卿這會兒腿軟的不像話, 說話也結結巴巴,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夠鎮定。
可是沒辦法嘛。
誰能頂得住自家寧寧這樣的大美人,如此…撩人的說話。
那種想要獎勵的樣子, 就如同修煉成精的漂亮大妖精,試圖蠱惑凡人。
凡人哪里經得起這樣千嬌百媚的誘惑呀。
嗚嗚嗚沒有, 完全沒有定力。
陸蝶卿抵抗失敗, 豁出去了一般抬眸看鄭雪寧, 咬了咬唇,索性放棄抵抗, 湊了上來。
吶。你親呀。
乖乖獻上吻的少女, 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臉蛋,白皙瑩潤,仿佛吹彈可破的豆腐。
鄭雪寧幾根手指托起少女臉蛋時, 指尖的觸感溫熱,提醒著她, 自家小兔子是個怎樣可愛又迷人的小尤物。
“乖。獎勵先記著, 以后再要回來。”
她湊過去,親了親陸蝶卿秀氣的鼻尖, 一觸即分, 唇角笑意明顯。
誒?
陸蝶卿以為自己要被這樣那樣的親呢…
結果只是輕輕碰一下自己鼻尖?
小少女仿佛從虎口脫險的小動物,睜著一雙清亮無害的杏眼, 就這么懵懵懂懂看著鄭雪寧,讓人想欺負。
鄭雪寧被她盯的心口莫名又有某種火燃起來, 不方便釋放的那種火,偏偏陸蝶卿臉上的單純無辜比珍珠還真, 叫人只能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夠單純。
否則為何每每對上對方濕潤的雙眸, 就會這樣…變得都不像自己平時有的克制了。
“卿卿,你怎么總看著我呀。魚快跑啦。”
陸蝶卿下意識摸了摸臉,余光注意到湖面上掙扎的魚兒,小聲提醒。
她這一開口,鄭雪寧才回過神,抿了抿唇,唇線繃直,身形也挺拔地走開,不再圍著少女轉。
此時的鄭雪寧是有些懊惱的,她一向自詡自己的自制力絕佳,但為何只要涉及到陸蝶卿,就會平白失控?
和陸蝶卿一樣,鄭雪寧也對自家小兔子有著超強的占有欲,兩人私底下怎么親近都可以,但若是在旁人的地盤,她就得收斂著,不能讓別人看了去。
素來呼風喚雨的皇太女,難得在心中冒出來這樣一個念頭——若是將來她也能這般開辟一個小世界,隨手就帶著卿卿躲進去,旁人怎么都找不到就好了。
這樣,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和卿卿兩個人,無論做什么都不必擔憂被旁人看見。
想到此處,修仙大道忽然又變得有意思起來,多了點期待的東西。
抓起來的兩條魚,瞧著很肥美。
鄭雪寧的雙手將它們從河中撈起時,旁邊竟然還有其他的胖頭魚好奇地靠過來,反應遲鈍到就像是從未見過這世間的險惡。
陸蝶卿好奇:“它們怎么都不躲呀。”
少女將手伸進了水中,頓時也有其他的魚兒朝著她手指湊過來。
被魚嘴碰到的一刻,冰冰涼涼的又濕潤,陸蝶卿輕呼一聲,飛快將手縮了回來,背到了身后,無辜的杏眼仿佛兩顆濕潤的紫葡萄,乖巧看向鄭雪寧。
后者輕笑出聲:“想必是此處島嶼靈氣過于充沛,卻又人跡罕至,才會令它們這般沒防備心。”
“噢。”陸蝶卿乖乖點頭,覺得寧寧說的好有道理。
不知想到了什么,乖巧站在一邊看著鄭雪寧接下來游刃有余刮掉鱗片,清理魚兒內臟的少女,慢半拍冒出來一句。
“咱們以后可不能這樣呀。”
“嗯?”鄭雪寧蹲在溪水邊,面不改色對魚兒進行加工。一面抬眸,云淡風輕的眼眸,在觸及少女時,變得柔和起來。
她整個人瞧著就不像是做這種粗活的人。
事實證明,過去也的確沒做過,只是架不住人家聰明,無論做什么事兒,都無師自通,一上手就順利。
見陸蝶卿呆呆看著自己和手里的魚,她以為是小姑娘很少見到血腥之物,看不得自己這般處理魚,便背過身,對陸蝶卿道。
“你去那坐著等我,找些柴火,等會就能烤魚了。”
她這樣一開口,陸蝶卿才回過神。但這姑娘并沒有跑開,反而湊了過來,將下巴輕輕擱在鄭雪寧肩膀上,細聲細氣道。
“寧寧姐姐,我方才是說,我們不能像這些胖頭魚一樣。”
因為太過于單純,生活在偏安一隅的地方,以至于失去了警惕心和抵擋危險的能力。
她的重點在說的話里,然而這話落在鄭雪寧耳中,叩動某人心弦的卻是那個鮮少出現的稱呼。
“你喊我什么?”
她看了過來,幾絲碎發順著光滑額角劃下,鳳眼迎著光只能微微瞇著,但卻美麗到驚心動魄,足以定格成一幅畫。
陸蝶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喊了對方什么。
雖然有點兒害羞,但少女還是靠了過來,兩只小手圈住了鄭雪寧的脖頸,紅唇貼著人家耳廓,一字一頓小聲重復。
“姐姐,寧寧姐姐,我的寧寧姐姐。”
少女聲線本就好聽,如今放柔了說話,甜甜糯糯,簡直叫人心都要化了。
鄭雪寧掌心殺魚的匕首都快拿不動了。
美人在懷,和你這般軟軟撒嬌,卻還要緊握匕首殺魚,她怎么落到這個境地?
想抬手去抱住小兔子,卻又擔心魚腥味和血弄臟了心上人那張漂亮小臉蛋。
陸蝶卿顯然看出了鄭雪寧此時的窘境,輕笑一聲,咬了咬唇,將臉貼上來,挨著鄭雪寧的脖頸,像只撒嬌小貓那樣蹭。
“寧寧,姐姐,寧寧姐姐…”
她重復一次,鄭雪寧的耳根就被染紅一分。
直到最后鄭雪寧再也受不了,扭過頭用唇堵住了少女一直在耳邊嘟囔的唇。
這個吻來突然啦,措手不及。
陸蝶卿呆呆愣在那兒,像一只自以為可以在人身上蹦跶,結果卻猛不丁被一把捉住了翅膀的小麻雀。
小麻雀的胸膛里,那顆溫熱的小心臟還在咚咚咚地跳,一雙眼睛晶亮,瞳仁又黑,瞧著別樣的可愛。
鄭雪寧得寸進尺,不僅要親,還要探出舌尖去攻城略地。
陸蝶卿節節敗退,氣都喘不過來,方才還白皙如玉的臉蛋,此刻蒙上了濃郁的紅霞,懵了。
第167章 秀恩愛
其實這個吻, 比起她們過去在家中,或者云溪殿里的,只是蜻蜓點水。
然而這這這…它猝不及防哇。
猛不丁被偷襲, 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在心上造成的沖擊可太大啦。
陸蝶卿怔怔站著, 被親過的唇紅紅的, 好像一個誘人的小果子。
小果子到底清不清甜, 鄭雪寧剛剛嘗過,堪稱心滿意足。
“再等一會, 我要先把魚清理干凈。”
鄭雪寧柔聲安撫少女。
陸蝶卿就頂著小蘋果一樣紅紅的精致臉蛋, 慢半拍往樹底下走,下意識的舉動,乖到令人心憐。
但站了一會兒, 她兩只手抬起,用手背捂了捂臉頰, 借助手腕上的微涼, 讓自己恢復了些許平靜。
明明提出來要吃東西的人可是自己呀。
她怎么能在這兒干等著呢。
陸蝶卿拍了拍自己臉頰,起身去找干樹枝了。
一邊找, 一邊回眸看寧寧, 越看心里越是歡喜。
找到了上次來封禁之地的感覺,得到了修仙傳承的那種開心。
人總是不能回到從前, 但那種幸福的心境,卻會有相似之處。
同一個人, 同一個地點,同樣相愛的心, 世界真好呀。
“好香呀。”
魚被穿好了,放在烤架上來回翻, 鄭雪寧撒了一些鹽巴上去,還有從宮中出發時,順手拿的一些佐料,就構成了此刻的香味來源。
陸蝶卿吃了辟谷丹,其實已經不需要吃東西,就能保持腹中的滿足,可是嘴巴和心不滿足呀。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小吃貨。
明明在遇見寧寧之前,自己沒有那么饞的呀。
怎么會這樣呢。
蹲在烤架旁邊時,陸蝶卿眼巴巴望著魚,唾液都咽了好幾次了。
她這般模樣,惹得鄭雪寧不由發笑。
“快了快了,再等片刻,久一些才能入味。”
佐料撒上去了,也要充分讓魚接收熱氣,才能讓佐料的香味進入到魚肉中。
陸蝶卿乖乖聽著,也不催促,只點頭。
“好~”
少女尾音軟軟,拉長了語調,軟糯到令人想捏捏她的臉。
就在一條魚剛要烤熟,陸蝶卿杏眼都在發光,準備接過其中一條,嘗嘗滋味時,忽聽外頭傳來了動靜。
“兩個小娃娃快出來!”
白修的聲音有些焦急,都不復之前的老氣橫秋。
這讓陸蝶卿和鄭雪寧一驚,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咯噔一下,意識到約莫是外界發生了什么特殊情況,才會讓白修提前將她們喊出去。
畢竟若是按照她們之前的計劃,此地還能再待個十幾日。
這才是兩人舍得苦修了這么久之后,愿意抽出一點兒空來烤魚放松一下的原因。
哪知道…
好不容易烤好的魚,還沒有來得及吃,怪可惜的。
陸蝶卿面露不舍,但也知道白修前輩喊她們出去,必然是有重要的急事,不能耽擱,便只能先出去。
兩人將火堆熄滅,鄭雪寧正想著將烤魚扔了,陸蝶卿卻止住了她,不舍的將兩根穿在木簽子上的烤魚往儲物戒里放。
“不扔不扔,我找個地方放起來,往后總是能繼續吃的。”
平日里陸蝶卿就沒有浪費糧食的意識,更別提這兩條魚,是她家寧寧親手抓了處理好,弄來給她吃的了。
她像放寶貝一般,將烤魚收了起來,這才眉開眼笑,恢復了平日里的燦爛笑容。
鄭雪寧沒說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腦袋,安撫了幾下。
兩人收拾好島嶼中的東西,只用了幾息。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
她們修煉之后,陸蝶卿的春雨術不僅可以讓兩人快速恢復最佳狀態,還能清理她們身上的衣物,乃至潔凈身體和四周環境。
這是春雨術被陸蝶卿隨手刷到了第四層之后,才發現的新功能。
沒想到,之前以為只能下點兒雨,幫人治療傷勢的春雨術,修煉到更高一層后,會有那么多功能。
簡直是出門必備的功法!
儲物戒幾乎把兩人所有的行囊,需要帶著的東西,都妥善收了起來,這也是修煉的一大好處。
快要走到島嶼的結界出口時,陸蝶卿和鄭雪寧不約而同停住了步子,兩人回眸看向身后。
這個居住了一個多月的山谷,就像是遠離凡塵和所有煩惱的世外桃源,留下了她們靜心修煉的最初記憶。
“寧寧,你說,我們還會回來嗎?”
陸蝶卿睜著水潤的杏眼,有些不確定地回眸看對方。
少女紅唇潤潤的,臉蛋也水嫩,柳葉眉彎彎的,笑起來時眼眸會像月牙一般,但不笑的時候,哪怕帶著愁緒,也別有一番清麗的滋味。
鄭雪寧的目光停留在少女臉上,細細端詳對方臉上的每一寸細節。
對她來說,山谷和島嶼中的一切,原本不足為奇。但這段時光,因著有自家小兔子陪在身邊,于是就變得刻骨銘心和溫馨起來。
這里便成了一個無論何時回憶起來,都會覺得留戀的地方。
“不論回不回來,往后我們也會擁有一個這樣與世隔絕,只屬于我們的棲息地。”
鄭雪寧捏著少女的手,抿著唇開口。
陸蝶卿便也在這樣的話里,得到了勇氣和信心,跟著點點小腦袋。
“肯定會噠!”她尾音上揚,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
…
此時的島嶼外面,黑龍吃了個大憋。
從它誕生以來,就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哪怕當初被玄清宗抓走成為護宗的異獸,也沒有如此丟臉過。
但今日…今日著實可惡!
黑龍被困在了幻陣中,明知此地是幻陣,但卻愣是找不到出口,只能在里面瘋狂咆哮,呼風喚雨發脾氣。
幻陣里因為它的劇烈動作,堪稱驚天動地,冰雹都嘩啦嘩啦下,把地上砸出了很多窟窿。
若是有人此刻能看到黑龍所在的幻陣,多半會被這一幕嚇住,以為對方是在渡劫呢。
陸蝶卿和鄭雪寧一出來,就聽到白修急吼吼和她們告狀。
“那條黑龍困在了幻陣里!老夫的靈氣嘩啦啦流啊!你們快走,快把它弄走!”
靈氣就是白修的命疙瘩,可以說,它是依托于此地的靈氣所存在。
好慘啊它。
一把年紀了,上千年了,怎么還干不過一條黑龍?
回頭一看,陸蝶卿和鄭雪寧牽著手,一起往幻陣的地方趕去,白修又是一陣哀嚎。
好慘啊它。
一把年紀了了,上千年了,怎么還要吃狗糧,看這兩個小女娃不住秀恩愛。
嗚嗚嗚嗚難受。
第168章 心安
黑龍被困在幻陣中, 幾乎使勁了辦法,但卻依然無法掙脫。
按理說,它作為從域外而來的異獸, 更擁有龍的血脈天賦,哪怕用不了什么靈力, 也能碾壓此地的生物。
可偏偏這里竟然存留著一個上古時期, 遺留下來的幻陣。
此陣著實刁鉆, 明明沒用多少靈力,偏偏內部配合默契, 硬是把它困在了其中, 無法擺脫。
黑龍氣得嗷嗷叫,只覺得自從出了玄清宗以后,就處處受限不順, 雖然它在玄清宗里也算不得什么厲害人物,偶爾也有委屈之事。
但這是凡界啊!
怎么會有一個陣法, 能將自己困在其中那么久?
讓它顏面何存?
“白修前輩, 這就是那位黑龍前輩。”遠遠看到黑龍站在幻陣中間一動不動,陸蝶卿忙開口解釋。
她是沒想到, 黑龍竟然會追到封禁之地來。
少女抬眸看向鄭雪寧, 被捏了一把臉,軟嫩的臉頰肉肉被輕輕提起了一點兒, 但鄭雪寧并沒有用力,顯然不舍得弄疼自家小姑娘。
“我安排的。”鄭雪寧簡短地解釋。
她在和卿卿離開京城之前, 就已經提前籌謀過,若是黑龍忽然沒了耐性, 非要找到她們蹤跡,暗衛該如何應對。
工匠們幫黑龍修建宮殿, 只能是緩兵之計,但治標不治本。
這家伙畢竟是帶著宗門任務來的,若是遲遲不見她們,定會失去耐心,鬧出點什么。
天生天長的黑龍,哪怕不用靈力,都能無端影響一方的氣象,若是無人及時安撫它的怒氣,恐會造成生靈涂炭的景象。
這并不是鄭雪寧希望看到的。
這才有了讓暗衛,領著失去了耐心的黑龍,一路尋過來的事兒。
不過…她預料到封禁之地會有些作用,但沒想到,真真碰上黑龍了,還真能讓對方吃癟。
這讓鄭雪寧對于,她和卿卿的那個神秘師父的實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白修在陸蝶卿兩人走到幻陣前方時,不情不愿將陣法效果解除。
原本在幻境里大殺四方的黑龍,猛地一回神,正要張嘴咆哮,扭頭一看旁邊歲月靜好的樣子,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它張開的嘴就這么定著,望著陸蝶卿和鄭雪寧時,顯得神色猶疑,似乎在懷疑這兩人是不是也是幻覺的一部分。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方才眼前的那些景象都消失了,反而自己想找的人就出現在眼前了?
陸蝶卿剛要開口,鄭雪寧已經護在了她面前,平靜對黑龍道。
“黑龍前輩,此地不能擅闖,我們還是借一步說話。”
她這么一開口,打斷了黑龍本來要噴薄出來的怒火,對方一窒,卡殼了,只能瞪著巨大的龍眼睛。
陸蝶卿也跟著打圓場。
“對呀對呀黑龍前輩,此地有陣法,要是不小心又觸動到什么厲害的陣法,可就不好了。”
少女唇紅齒白,生的就干凈單純,說起話來,特別讓人相信真實性。
她甚至還補充了一句:“此地是千年之前的大能設立的封禁之地,有多少陣法我們也不清楚,它最厲害的可不僅僅是幻陣呢。”
這話倘若是由一貫嚴肅的鄭雪寧來說,便顯得很尋常。但若是由素來爛漫單純的陸蝶卿來說,而且還是笑著,好像是不經意提起一般,就更顯得有重量了。
黑龍想到方才自己在幻陣中狼狽模樣…
它當初破殼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卻絲毫不能毀壞幻陣。
它是黑龍,本就精神力高于常人,幻陣竟能捕捉它的神識,無異于將它囚禁去其中。
黑龍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被困在某個地方,讓它孤獨終老,這太可怕了。
方才的幻陣中就是如此。
“哼。”黑龍竟然沒再繼續多說一句,直接從幻陣的地方飛了起來,朝著山谷入口處飛去。
從頭到尾白修都沒有在黑龍那說什么,倒是在看著陸蝶卿二人離開時,叮囑了一句。
“主人傳授你們的人偶術,一定要勤加練習,它不比其他法門差,甚至內有乾坤。”
陸蝶卿用力點頭,回身拜了拜。
“白修前輩放心。”
鄭雪寧看著她,沉默半晌,也跟著躬身一拜。
此次算是她和卿卿的關鍵轉折期,白修前輩能放開島嶼,讓她們二人在此修煉這么久,尤其是在她們陷于微末之時,著實有大恩。
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回報于白修前輩。
看到這兩人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向來“老夫老夫”這般稱呼自己擺架子的白修,反倒忸怩起來。
“…咳,不過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犯不著如此鄭重。”
它停頓片刻,還是又說了一句:“你們二人是主人的徒弟,哪怕不曾親自教養,也算是記名弟子了。將來若是有實在過不去的坎兒,記得去琴門…屆時你們二人憑著人偶術的傳承,自能尋到她。”
“只不過…主人性子特殊,在琴門中地位也特別…你二人若是沒有修到金丹期,尋去那里恐怕更加艱難,還是要多加修煉啊。”
白修再次語重心長叮囑,這語氣也是難得。
陸蝶卿和鄭雪寧用心記住了它說的話,再次躬身一拜。
白修忍不住道:“去去去,快去吧。等你二人將來拜堂成親了,再來此地拜我當個見證。”
它此話一出,陸蝶卿紅了臉,用余光悄悄去看鄭雪寧。
哪知道對方也在看她,只不過不是用余光,而是轉過臉來,微微笑著正大光明看。
兩人對視中,一點默契在眸中和心間蕩開,突然覺得未來什么都不怕了。
黑龍一口氣飛到了山谷入口,本來以為陸蝶卿兩人會立刻跟上來。
結果一扭頭,發現兩個小丫頭正對著虛空拜了拜,似乎在和什么大能對話。
黑龍一個激靈,有些慶幸,方才自己沒有囂張在那放什么狠話。
好龍向來都是不吃眼前虧的,何況是它這種在玄清宗里被歷練出來,早就學會如何看眼色,且能屈能伸的龍了。
等到鄭雪寧二人再跟上來時,黑龍方才在幻陣里的火氣,已經被磨掉許多,只剩下一點兒。
它吹胡子瞪眼。
“你們兩個小女娃,竟敢誆騙本龍!”
陸蝶卿眨眼:“沒有呀。”
鄭雪寧面無表情:“前輩何出此言。”
二人每次都是這般,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黑龍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但這不影響它來下最后通牒。
“再過五日,本龍就要帶人走!”
這話說的沒什么妥協余地。
陸蝶卿抿著唇,神色黯然下來。
鄭雪寧聞言握住她手,輕輕捏了捏。
陸蝶卿的心就一下子重新安了下來。
至少,她明白,在通往前方的路上,她始終都有人陪。
第169章 姐姐,勾魂兒
黑龍很快就重新解釋, 方才自己的那句話。
“咳咳,本龍的意思是說,玄清宗催得急, 我們在此地耽誤不起那么久。五日之內,你們須得解決掉凡塵之事, 跟我動身上路。”
望著鄭雪寧按在腰間佩劍上的手, 黑龍想起了自己之前被砍掉的幾根龍須,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已經開始解釋。
它這話說完, 盯著陸蝶卿和鄭雪寧, 隨時準備好咆哮。
畢竟玄清宗的任務,干系重大,已經不是被砍幾根龍須, 就能任憑它推的了。
鄭雪寧的手按著佩劍,瞇了瞇狹長的鳳眼。
她由黑龍的反應, 猜測出此事幾乎已經沒有什么回旋余地。
此龍并不是那種心機深沉之輩, 倘若此事還能再拖延,想必對方也不會這般堅持。
鄭雪寧眼眸微瞇片刻, 開口道。
“前輩說的在理, 自然不能讓你為難。五日后,我們會去山谷尋你匯合的。”
黑龍欲言又止:“你們不馬上跟本龍走?”
不怪它信不過這兩人, 而是這兩個丫頭身上都透著一股古靈精怪,仿佛在打什么主意一般。
這種感覺, 也就它在玄清宗和那些老奸巨猾的掌門長老打交道時,才會生出。
黑龍那副半信半疑的樣子, 瞧著實在是好笑,陸蝶卿開口打圓場。
“我們不會食言的前輩。照您說的那樣, 我既是玄清宗的傳人,想必他們接我過去,也是想要傳授我修煉法門,這是天大的機緣,我怎會有旁的想法呢。”
“何況此地是凡塵,只有這么大,我們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黑龍前輩幾個跟頭就找到我們了。”
“我們既是凡人,知曉離開之后,再想回來是千難萬難,自然心中不舍,想將凡塵因緣都處理好,想必黑龍前輩也是能夠理解的呀。”
她說完這幾段話,黑龍臉上的狐疑神色才開始消退。
“罷了,你們兩個小女娃,說話一個比一個厲害,本龍是說不過你們。”
它哼哼一聲,顯然是不打算再去計較別的,算是接受了陸蝶卿二人說的,還要再去處理一些事情,五日后再見。
黑龍飛身而起,沖著遠處飛去,這會兒終于記起來了自己的宮殿修建進度,趕著用最后的五日功夫回去看看。
鄭雪寧和陸蝶卿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呼出了一口氣,說不上來是釋然,還是在知道最終結局時的那種石頭落地感。
“寧寧…”陸蝶卿張了張紅唇,杏兒眼仿佛林間的可愛小鹿,濕漉漉的讓人心軟。
鄭雪寧知道她想說什么,只是不發一言伸手,將她摟到懷里來。
少女纖細腰肢,如同第一次被她觸碰到一般,還是柔軟又曼妙。但卻是她發過誓,要用一生去守護的存在。
鄭雪寧擁著她,聲音輕柔。
“事已至此,玄清宗無論是龍潭還是虎穴,我們都一起闖。”
她親了親少女腦頂的頭發,吻極細膩。
陸蝶卿抿著唇,將腦袋往鄭雪寧懷里靠了靠,小聲道。
“…好。”
事到如今,面對這個選擇,她已經不再那么忐忑抗拒和恐懼了。
因為她明白,人力有盡時,世事本就是無常的。
但若是能有一個愛自己的人,始終全心全意在身邊,天涯海角都陪她闖,凡事都變得沒那么可怕了。
她對寧寧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感激、依賴,或者喜歡。
它摻雜了許多許多微妙復雜的情愫,好像細細密密的線,讓她們能一直輕柔交纏在一起,不分你我,前路一同扶持彼此。
接下來的路就清晰多了。
“我們去閃國吧?”鄭雪寧提議。
陸蝶卿也是這么想的,聞言點頭。
不僅是閃國,其他的諸侯國也要去看看。
鄭雪寧輕聲道:“我們抄錄出春雨術之外的普通功法,選一些合適的人傳出去。”
法不輕傳,但玉簡中不涉及人偶術傳承的那部分里,她們的師傅有注明過,允許她們在覺得合適的情況下,挑選心性適合的修仙苗子傳下去。
“可是寧寧,我們怎么判斷他們是否有靈根呢?”
陸蝶卿不解。
鄭雪寧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計。”
陸蝶卿先是開心,后又有些自卑。
明明她和寧寧得到的傳承,是來自一個地方,可寧寧就是比她懂得多。
這讓她常常有些慚愧。
然而鄭雪寧像是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聞言俯身,凝視她的眼眸。
“在想什么?”
猛不丁被寧寧這般認真注視著,四目相對間,陸蝶卿結結巴巴,心跳都慢了一拍。
“就是在想…寧寧什么都知道,總是胸有成竹…”
這讓她心中下意識生出了安全感,但也會責備自己,怎么哪兒都比不上寧寧呀。
見少女抿著唇,說這話時,杏眼躲閃的模樣,鄭雪寧就捏起她的下巴,指腹微微用力。
“寧寧…”陸蝶卿輕輕哼了一聲,顯得嬌嬌的,似乎是被捏疼了,杏兒眼都變得淚汪汪。
鄭雪寧心疼地俯身,親了親她的唇。
“也不總是胸有成竹,比如對你。”
鄭雪寧將她抱到懷里,臉貼著少女柔軟的發絲,感受著它微涼的溫度,輕輕嘆息。
“我會擔心,萬一我…不能保護好你…”
這句話說起來是艱難的,因為要坦誠面對自己的心,面對那些深藏著的恐懼。
然而懷中的小兔子,卻忽的仰起臉,嘟著唇對她道。
“那我可以保護你呀寧寧!”
少女神情鮮活明媚,杏兒眼里裝滿了熱烈的愛。
鄭雪寧怔在那,一時不察,被捏住了臉蛋,兩邊軟嫩頰肉微微提起,睜大的丹鳳眼一瞬間沒了平日里的淡漠,竟然有些可愛。
陸蝶卿太喜歡自家寧寧的小模樣啦。
她環住鄭雪寧白玉一般的脖頸,主動湊過去親親她的唇,親了還不算,還要吮一吮。
自家小兔子難得這般主動,鄭雪寧耳根都變得通紅,臉頰宛若蒙了一層晚霞。
陸蝶卿眨著亮晶晶的杏眼,看著她時,吐氣如蘭。
“也不要什么事情都讓寧寧一個人承擔的,我也會好好修煉保護你。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情。”
“好不好呀姐姐。”
小兔子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學會了這一套,軟乎乎撒嬌時,簡直要把人的魂兒勾掉。
第170章 小磨人精
鄭雪寧明明習武多年, 兩條腿無論什么時候,都能站的筆直。
然而陸蝶卿這么靠過來,兩只手環著她的脖子, 身形如此輕巧和嬌軟,她的心就也跟著噗通噗通跳, 熱氣開始彌漫全身, 莫名有些腿軟, 站不穩。
偏偏陸蝶卿就跟不知道她的反應一般,撒嬌了一會兒, 見她不吭聲, 再接再厲。
“姐姐,寧寧姐姐,你怎么不說話呀。你看著我, 親親我嘛。”
小磨人精。
簡直每個字都在鄭雪寧的心上跳。
鄭雪寧自幼生在朝櫻國宮廷中,也見過不少傾城的美人, 然而懷中這個是天底下最獨一無二的。
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輕輕軟軟喊她一聲“姐姐”,她的心就都化了。
“寧寧, 你抱緊我嘛。”
陸蝶卿見她像個木頭一樣愣在那, 嘟著紅唇不滿意,主動湊過來, 往她懷里拱。
恨不得徹底和她融為一體才好。
鄭雪寧將她用力抱在懷里,雙臂收緊。
“小壞蛋。”她輕聲喟嘆。
陸蝶卿耳朵卻好尖, 一點兒沒錯過這話,脆生生道。
“我哪里壞啦。”
鄭雪寧點點她鼻尖。
“什么都不做就壞, 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咦!少女臉上放出光來,杏眼里噗嗤堆滿了笑意。
“那寧寧你豈不是更壞。”
她也很懂怎么禮尚往來。
兩人對視著彼此, 齊齊一笑,宛若所有的春花都在這一刻盛開,美麗爛漫。
*
閃國的宮廷里,多年未見自己三女兒的女皇,如今鬢角也有了白發,哪怕這些年保養得宜,瞧著也透露出了老人的那股年邁感。
只是她的精神很好,要比朝櫻國的老皇帝眼神清明一些,年紀上來后,人反而顯得略微慈祥了一些。
此刻,她端坐在皇位上,瞧著下方站著的三女兒和三女婿,細細打量了一會兒,才威嚴道。
“既回了閃國,往后便留在此地不要亂跑了。”
“今日是你二皇姐的生辰,讓宮人帶你們二人下去梳洗裝扮一番,帶些賀禮去吃杯酒。”
她絕口不提,當初將陸荷送去朝櫻國,* 對方是作為質子,成為犧牲品的事。
輕描淡寫就把當年之事帶過了,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二人這些年在宮廷里過得如何,是否受了委屈,如今回來又有什么想要的。
陸荷在回來的路上,揣度過千百次母皇的想法,可真面對面見到了,心中卻很是淤堵,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她這些年在朝櫻國,遠離宮廷皇家的勾心斗角久了,忘了皇家本家親情淡薄,才會存著不切實際的奢望。
若不是如此,站在母皇面前,聽著這些話,她為何心中如此平靜卻悲涼?
“母皇,您為何不問問兒臣,這些年在朝櫻國過得如何?”她忍不住,還是抬頭問了這話出來。
然而這話一出口,閃國女皇卻跟看一個不懂事的石頭一樣,蹙眉道。
“你如今都安然回來了,問起那些又有何意義?”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倒顯得你小家子氣。”
一邊這么說著,女皇一邊看著自己的這個三女兒,有些不悅。
她記得,小荷當年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話不多,卻善解人意,從來不會讓人為難。
哪怕當年質子的事情,輪到其他人頭上各種推三阻四,唯獨小荷愿意接受。
為此,這些年她偶爾想到這個三女兒,心中還是有些感情的。
對方識大體,這才是她的孩兒該有的樣子。
糾纏不清,那是潑婦所為。
如今她觀小荷言行,似乎是對她這個母皇有了怨氣?難道是怪她這些年不聞不問?
心中這么一想,女皇越是對這個女兒不耐起來,忍了又忍,才沒有動怒。
畢竟三女兒能回來,是朝櫻國那邊放人,甚至親自讓使臣將人送回來,與此一同來的,還有朝櫻國儲君的親手書信。
這些都讓閃國女皇知道,這三女兒背后也是有一些依仗的,不能完全將對方一竿子打死。
“朕看你長途跋涉,剛回來,有些疲憊,口不擇言了,也是情理之中,今日便不計較你的冒犯了。小荷,要記著,你到底是哪兒人,根在哪里。不要走了十幾年,便將根忘了,本也不記得了。”
這話當著朝臣的面說著,已經算是很重了。
陸荷的神色倏地變白,整張臉一下子沒了血色,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她很是不敢置信。
母皇在說什么?
她怎能如此說自己?
陸荷有些悲憤,難道是她自己想要背井離鄉這么多年嗎?
她心中從未忘記過,自己是閃國人。
可母皇今日這些話,無疑在眾人面前,將她定義成一個背棄了故國的人。
陸荷的臉色幾乎是頃刻間,就衰敗了下來,若不是旁邊還有白銘扶著她,她就連站穩身子都難。
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抽空,多年對故土的思念,如今全成了笑話。
皇家的涼薄親情,在此刻顯露無疑。
閃國女皇瞧見三女兒的姿態,緩緩移開了目光,心中舒坦了一些。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朝櫻國儲君在背后撐腰,敲打三女兒之事,也不好做的太過。
下朝之后,陸荷被白銘扶著往外走,一旁有宮人過來相邀。
“三公主,陛下已經為您安排好了住所,請跟奴婢來。”
宮人說話倒還算顯得恭敬,甚至看著陸荷時,眼底閃過不怎么明顯的憐憫。
這閃國誰人不知,當初能保下這么多年的安寧,是因為派出了三公主去當質子。
可憐三公主雙十年華不到走出去,一別快二十年,回來時,卻連自己原本的園子都沒了。
還不受陛下的待見,被懷疑居心。
他們這些宮人看了,都得替三公主惋惜一聲。
陸荷強打起精神。
“先不去住的地方,勞煩你再帶我去尋一趟母皇,我還有事要和她商量。”
她沒有忘記,自己夫妻二人此次歸來,并不是單純為了回到故土,而是另有任務在身。
然而那宮人聽了陸荷的話,卻面露為難之色。
“三公主,此事奴婢不敢做主。今日是二公主的生辰,陛下想必要去赴宴,不見得有功夫再…”
后面的話,宮人遲疑著沒有說完,也是怕太讓陸荷難堪。
畢竟同樣是女兒,二公主錦衣玉食這么多年,生辰辦的風風光光,就連女皇本人都要親自去赴宴。
然而遠離了閃國這么多年,還是為了當初所有人的安寧,才做出犧牲去當質子的三公主,驟然回來,卻連個住的地方,都得寄人籬下。
更別提女皇對她那少的可憐的耐心了。
兩個公主的待遇一對比,更加令人感到唏噓。
陸荷聞言抿唇,不再說什么。
倒是一直是書生脾氣,顯得過于溫和的白銘,驟然發怒。
“此話是何意?我們是有要事相商!”
眼見妻子回到閃國,卻根本不受待見,盡是冷遇,哪怕他們心中早就已經做了一些準備,心中依然滿是不平。
宮人見白銘開口,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幾絲輕蔑。
“二公主離開閃國久了,竟是連自己的夫郎都管教不好了,竟讓他隨意插嘴說話。”
比起對著陸荷的些許尊敬,宮人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白銘的鄙夷。
天底下也就只有他們閃國,能理解女子天生地位尊崇的意義了。
這三公主看來也是個蠢人,離開了閃國后,竟連自己的后宅都管不了了。
陸荷拍了拍白銘肩膀,示意對方不要說話。
她再次鄭重對宮人道。
“還請你幫我再次通傳一遍,我有朝櫻國儲君的口諭,要及時告知母皇,此事干系重大,耽誤不起。”
“今日若耽誤了,來日追悔莫及。到時候,誰能脫得了干系?”
此話一出,那宮人臉上的神色收斂了起來,露出了沉吟之色。
半晌,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那奴婢就壯著膽子去試一試,只是此事若不成,還請三公主體諒奴婢的不易。”
她把話說在了前頭。
陸荷忙點頭:“這是自然。”她甚至擠出了幾絲笑。
這笑讓宮人看著,心中也怪悲涼的。
哎,堂堂三公主,說起來也是閃國最尊貴的幾個人之一,驟然離開故土這么多年,回來以后卻要跟她這么一個宮人卑微請求,去見陛下一面。
哪個皇子皇孫活成這樣啊。
也怪讓人唏噓的。
*
陸蝶卿正在和鄭雪寧趕路。
鄭雪寧的御劍術,比起之前要更上一層樓了。
她們二人的修為,都突破到了煉氣期五層。
若是考慮兩人接觸修行的時間,此事已經能令那些靈氣充沛的修仙界天驕瞠目結舌。
哪有人修煉不足兩個月,便到如此地步的。
在島嶼中的那幾日,陸蝶卿聽鄭雪寧的,把一套隱藏修為的術法學了,所以如今二人,哪怕是站在黑龍面前,對方也只會想當然的根據她們釋放出來的境界,以為她們只有煉氣期二層。
“學會把底牌藏著。”鄭雪寧不止一次叮囑懷中少女。
陸蝶卿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靠在鄭雪寧懷中,像個聽話的乖寶寶。
“知道噠,我都知道噠。”
她和寧寧站在一起的時候,她看著天然就少幾個心眼,容易讓人覺得她太單純,以至于對她減少戒備。
寧寧說,這是優勢,要借助旁人對她的第一印象,更好地將自己隱藏起來。
因為修仙界必定弱肉強食,適當展露天賦,能夠打消宵小之輩的覬覦。但若天資過于出眾,她們初來乍到,沒有任何根基,便容易木秀于林被摧之。
趕往閃國的路,原本得花個七八日的功夫,但在鄭雪寧這手御劍術的驅使下,短短半日,兩人已經看到了閃國的宮廷。
“哇,這就是閃國嗎?”
陸蝶卿老遠就睜圓了杏兒眼,看著那高聳的城池,發出了驚嘆。
這就是一直在娘心里念念不忘了十幾年的故鄉嗎。
她來啦!
鄭雪寧看著少女激動的神色,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吃味。
第171章 占有欲強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她一直摟著自家小兔子, 就看陸蝶卿一直使勁兒看遠方的樣子,怕是要從飛劍上掉下去了。
“這么好看?”鄭雪寧貼著少女的耳朵,輕聲詢問。
陸蝶卿剛要回答, “哎呀”了一聲,察覺自己的耳垂被咬了一下。
嗚嗚不疼, 但是太突然啦, 被襲擊, 很措手不及。
于是少女整個人都差點縮成一團,水潤的杏眼眨了眨, 像只被欺負的小白兔, 往鄭雪寧懷里又拱了拱。
“寧寧你不高興了嘛。”
陸蝶卿敏銳極了,察覺自家寧寧吃醋,立刻兩只小手反過來抱住鄭雪寧的腰, 像小孩子那樣貼過去。
鄭雪寧哪里愿意承認。
她狹長的丹鳳眼,略略瞇了瞇, 一只手摟著陸蝶卿, 另一只手摸了摸她腦頂。
“沒有,我為何要不高興。”
說這話時, 她把心底的那股不是滋味, 愣是往下壓了壓。
占有欲強到如此地步,未免給自家小兔子帶來壓力。
她并不希望看到這樣。
陸蝶卿用腦袋拱了拱她的手, 翹起了唇。
“寧寧瞞不過我。”
少女聲音嬌嬌的,像只軟萌的小貓咪在懷里撒嬌, 鄭雪寧心底僅剩的那一點兒不悅,也跟著消失殆盡。
她擁緊了懷中人, 唇不知不覺重新彎起。
“走吧,我們去尋你爹娘。”鄭雪寧驅使飛劍朝著宮廷下方飛去。
*
閃國女皇剛剛下朝, 才休息了片刻,就聽身邊宮女來報,她那三女兒要見她。
她困乏地揮了揮手。
“不見。”
她日理萬機,要處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哪來的功夫去和三女兒掰扯那些瑣事。
她用頭發梢都能想到,三女兒見了她,無非是要哭訴一番,或者控訴。
就沒有個識大體的性子在。
女皇揉了揉額角,照著銅鏡時,瞧見自己鬢角的白發,不由有些痛心。
她才活了四十多年,怎么就老了。
這世上本來是有仙人的,怎么如今銷聲匿跡了?
想他們閃國,當初也是出過那種可以問鼎仙路的修仙者的。
嗯?
思緒落到此處時,女皇的眼眸一瞇,喊住了剛要走出門口的宮女。
“罷了,你將人帶來。”
她想起來,當初三女兒離開閃國時,苦苦哀求她,想把祖傳的玉佩和靈香帶走,權當做個念想。
此事并不如何清晰了,但前些日子,四處出現了許多廢棄的山谷,據說從前都是那些修仙門派的祖地,留下了些許殘余陣法。
她的那些孩兒們,有不少人都動了心思,想去尋一下仙路。還派了不少手下去那些廢棄之地,探究情況。
然而幾百上千年過去了,那些哪怕已經廢棄了的陣法,威力也依然驚人,派出去這么多人全都無功而返,竟然沒有一個人得以擁有仙緣。
試了幾次之后,閃國的那些皇族們便都放棄了希望,轉而有人開始惦記起她們老祖宗傳下來的玉佩。
閃國的皇位,向來是傳女不傳男。昔年那位成功得道修仙的老祖宗,也是一介女子。
對方當年可是響當當的人偶師,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不過如今再說這些,也顯得過于虛無縹緲,沒什么意義了。
閃國女皇之所以轉變心意,想召見陸荷,也是想起了對方曾經帶走了先祖留下的玉佩。
而今這人回來了,玉佩想必也跟回來了?
和朝櫻國的老皇帝一樣,閃國女皇握著權勢在這滔天富貴中活得久了,便也開始惦記起長生。
當陸荷聽見宮人說,母皇愿意見自己了,她心中頓時一松,也有些喜悅。
原本她已經打定主意,今日若是見不到母皇,哪怕去參加二皇姐的生辰宴,她也要尋著機會和母皇說話。
十多年過去,閃國的宮廷修建的越發豪華亮堂了。
一路走過去,就連御花園的景色,都跟陸荷記憶里的不一樣了。
過去的模樣,就像風中的那些蒲公英,被吹散就再也回不到當初,只能存在記憶里了。
陸荷滿是悵惘。
她在心中記掛了那么多年的故國,原來只是她一個人的故國,也許從來都是虛假的,蒙了美好幻想的地方,而不真實存在。
母皇的寢宮也瞧著和從前不一樣了,門口有個從前看著她長大的老嬤嬤,對陸荷微微躬身,點頭道。
“三公主請進。陛下日理萬機,只能留出一刻鐘與你說話。”
這是在敲打她,不要在里面耽誤太多時間。
陸荷臉上神色黯然了片刻,掐著指尖,沒有說話。
白銘不放心,想跟上去,這十幾年里,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早就已經像一個人一般,見她要單獨進寢宮,他一時間忘記了閃國的規矩,下意識就想跟隨。
老嬤嬤對著陸荷還算柔和的神色,在看向白銘時,變得犀利又厭惡。
“將這不知道規矩的小子拉下去!”
一旁的宮人立刻圍了過來,像抓住一只小雞仔子,把白銘屈辱地提到了遠處。
陸荷忍不住蹙眉,追過去道。
“你們放開!”
她畢竟也算皇室中人,哪怕這些年不在閃國,但名譽上的地位還在,侍衛和宮人猶豫片刻,還是給了她面子,放開了白銘。
陸荷忍住氣,對宮人們道。
“就算要管教我的夫郎,也輪不到你們越俎代庖。”
宮人們不發一言走開,算是退下了。
老嬤嬤站在廊下,望著這一幕,不恥地聳了聳肩。
閃國最不缺的就是夫郎,女子地位尊崇,多少男兒爭著搶著要進她們后宅,哪里還缺這么一個病歪歪又什么眼色的男子。
三公主是去了朝櫻國久了,當慣了階下囚,才會把這么一個男子當成寶吧。
老嬤嬤嘴上不說,心里卻也因此更加輕視了陸荷一眼。
白銘的衣領被扯得歪歪扭扭,臉也漲紅了,見陸荷要因自己發怒,低聲道。
“你快去罷,我就站在此處等你。”
他終于想起來,此地已經不是他和陸荷相依為命的朝櫻國。這里是閃國,地位尊卑分明。
就是為了陸荷不被旁人笑話,他也要小心謹慎。
陸荷咬了咬牙,回頭一看,無論是昔日看著自己長大的老嬤嬤,還是那些宮人侍衛,看他們的眼神都有掩飾不住的冷意與奚落。
似乎陸荷不是回到了生養自己的故國,而是鄉巴佬去了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上不得臺面,于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被旁人矚目指點。
只是礙于陸荷畢竟是三公主,留著閃國皇室血脈,這些人對她的規矩挑不出錯處,不至于光明正大嘲笑。
“我去去便回。你…忍耐一些。”陸荷低低叮囑。
白銘沖她寬慰地笑:“若論忍耐,誰人能及你我二人。”
陸荷心中頓時一酸。
她一時間慶幸,今日的窘境沒有讓女兒看到,不然卿卿該多難過。
那被她一直放在心中記掛了這么多年,在醒著和夢著時分,一直魂牽夢縈的閃國,原來竟是這樣的。
……
閃國女皇趁著令人梳妝的功夫,召見了等在外頭的陸荷。
“剛一回到宮中,就鬧得人心惶惶,你意欲何為啊。”
大宮女給女皇描眉時,她借著銅鏡瞄了一眼三女兒,皺眉開口。
陸荷這次不再表露任何情緒,只直言道。
“母皇,請你屏退旁人,兒臣有要事相商。”
女皇蹙眉片刻,才抬了抬眸,其余宮人立刻恭敬退去。
“行了吧,快說,有何要事。”女皇頗為不耐。
陸荷咬牙道:“昔日兒臣帶走了祖傳的玉佩和靈香,母皇可還記得?”
女皇眼睛一下子精神起來:“自然。那玉佩何在?你帶回來了?”
她眼神里透露幾絲熱切與迫不及待,甚至直起了身,和方才的那種不在意,形成了鮮明對比。
陸荷停頓片刻,搖頭。
“那玉佩我已經給卿卿了。”
女皇愣了片刻,勃然大怒:“祖傳之物,竟不帶回來!”
陸荷平靜開口:“卿卿也是我們陸家人,給她也是天經地義。母皇不會忘了,卿卿是我的女兒吧。”
女皇一窒。
她方才情急之下,的確沒想起來“卿卿”是誰。
講實話,她有那么多皇子皇孫,光是記著自幼長在身邊的那幾個,就已經很不容易,哪里還顧得上那種從小淪落在外面的血脈。
能記著這個三女兒,也已經是她足夠重情重義。
陸荷將母皇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愈發冰涼一片,她不再有任何期待,快言快語道。
“這些日子各地都出現了一些,從前修仙門派留下的陣法,母皇想必已經發現此事。我今日不妨跟母皇通個氣,我兒卿卿已經成了修仙者。”
說到這里,陸荷原本略微彎著的腰,驀地挺直。
那種從眼底迸發出的“我為有我這個女兒感到驕傲”的神情,亮眼到刺目。
“那玉佩合該是我兒卿卿的機緣,所以母皇也不用惦記了!”
從回到故土,到如今,這是陸荷說的這么多話里,最最自豪,又具備分量的兩句話。
這一刻,似乎就連眼前的閃國女皇,都變得渺小起來。
對方臉上神情復雜,震驚,還有不敢相信與羨慕。
修仙者?
三女兒竟生了一個修仙者?!
第172章 我永遠是你的
閃國皇室苦苦追尋的東西, 竟然就在身邊?
這一瞬,哪怕是手握了權勢這么多年的閃國女皇,也不由心浮氣躁起來, 眼中浮現了無數聯想。
只恨不得自己能把那素昧蒙面的孫女取而代之,自己變成那修仙者。
女皇激動了幾息后, 猛地握緊了手, 指甲刺痛了掌心, 才恢復了幾分理性,知道如今最該做的, 還是和這三女兒問清楚, 那修仙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們閃國陸家本就是修仙者大能的后裔,沒道理只有那淪落在朝櫻國的小丫頭,能踏上修行之道, 而他們這些正經的皇族嫡系,卻連邊邊角角都摸不到。
“你方才所言, 當真?”女皇坐直了身子, 手緊緊扣著椅子兩邊,保養得宜的指甲都快摳進去, 人卻盡量保持鎮定。
她一雙眼眸仿佛鷹隼一般, 銳利地看向陸荷。
陸荷過去幾十年,在自己的母皇面前, 向來都是乖巧順從,甚至顯露出懦弱的。
但離開了閃國那么多年后, 今日站在女皇面前,卻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理直氣壯道。
“我兒天資聰慧,得仙人看中, 才得以踏上修行之道。兒臣豈會拿此事當做兒戲。”
女皇陷入了沉默,空氣靜默到就連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發出聲響。
她沉思半晌后,忽的開口。
“怎么不見卿卿,她本是咱們閃國皇室后裔,自該跟著一起回來才是。”
比起先前對那個孫女的不聞不問,閃國女皇一改先前的姿態,臉上甚至擠出了幾絲慈祥笑意,走過去親自扶起陸荷。
“哎,若早知道朕的孫女這般成器,朕早就派人來接你們了,哪里還能讓你們在外頭淪落這么久。”
“這些年定是受了委屈罷。如今回來了,萬事都不用擔心。”
女皇的手也是溫暖的,拍著陸荷肩膀時,看著很是語重心長。
看起來就連對昔日最器重的太女,也沒有這般和顏悅色過。
陸荷心中卻沒有絲毫被器重的溫馨,反而滿是諷刺感,覺得甚是荒謬。
她站在母皇面前,被高看一眼,憑的不是血脈親情,而是自家閨女的修仙者身份。
過去苦苦盼望被母皇多看一眼,而今真的得到了,心中卻反而釋然且平靜。
那種滋味真復雜,反倒是沒了最初期待的那種純粹欣喜。
說到底,也許她真正應該當成親人去看待的,只有女兒和丈夫。
陸荷也勾起唇笑,對女皇道:“母皇,瞧您說的,兒臣能為閃國分擔,絲毫不覺得累。”
“只不過,我們此次回來,也是有話要傳。卿卿和朝櫻國儲君,如今感情甚篤,她們二人一同踏上了修行之道,不日想必就要尋過來,屆時會挑選皇族中有天賦的人,也傳授修煉法門,母皇還是早日做好準備罷。”
她一口氣把要說的話說完,也懶得去講其他的東西了。
說到底,母皇對自己所有態度的改變,都建立在自家卿卿有了實力的基礎上。
“兒臣要說的事情已經說完,就不打擾母皇,先告退了。”
陸荷行禮,隨后離開寢殿。
倒是那閃國女皇,手抬了抬,明顯感覺到三女兒對自己的疏離,有心想要彌補裂痕,說點什么,但卻拉不下臉。
最終看著陸荷走出寢殿,她嘆了口氣,重新回頭,看著銅鏡里已經老態畢現的自己,覺得白發在一瞬間又多長出來幾根,已經掩不住歲月的流逝。
當年將陸荷送走作為質子,也實在是無奈之舉啊。
閃國國力衰微,不如朝櫻國兵強馬壯,又豈是她的過錯?
她只不過是為了保全大局,順應時勢,才做出如此舉措罷了。
到頭來,三女兒卻和自己離了心,心生嫌隙怨怪自己。
女皇心頭嘆息不悅,但心底里明白,今時不同往日。
先前她因著朝櫻國儲君的緣故,就已經不能太過于斥責陸荷。
如今身在朝櫻國的孫女陸蝶卿,竟然成了修仙者。
那陸荷就更加得罪不得了。
女皇很快轉變思維,想著該怎么彌補和三女兒之間的裂痕。
問題不大,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能有什么隔夜仇呢。
閃國可是自己那孫女的母族啊。
女皇很快就喊來器重的宰相,商量了一番,讓對方擬寫奏折。
“陸荷從前的園子,先讓人騰出來,重新還給她。再賜一個王府下去,嗯,黃金千兩,鮫國送來的綢緞與珍珠也都從庫房里搬出來數數,多賜一些給三公主。”
“再將朕的孫女陸蝶卿封為玉雁王,就將朕去年剛修的別院賜給她,再另外賜一座園林,嗯,朕想想,把老四的那個園林也賜給她…”
閃國女皇其實并不慷慨,甚至因為國土有限,她賞賜起東西來,向來摳摳搜搜,能少給一點就少給一點。
這個性格特質,從她將陸荷當初離開閃國后,將人家的園子,轉手賜給旁人就能看出。
今日卻舍得大出血,一口氣給陸荷母女倆,又封王又賜園林別院。
陸荷母女倆一共得到了四套園子的賞賜,這都沒算其他的金銀器皿,連同精美瓷器和各種首飾。
總之,宰相寫著這些賞賜,一邊要研墨,一邊要寫工整,手都要寫酸了。
但這長長的賞賜,竟然還沒寫到頭,哪怕她已經預料到,此次給三公主母女的封賞,必定豐厚。
但這圣旨都快寫滿了,陛下想要賞賜的東西,竟然還沒說到頭。
宰相不得不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輕聲道。
“陛下,快寫不下了。”
閃國女皇這才頓了頓,截住了話頭。
“那便先這樣罷。往后再添。”
宰相聽了此話,心中打鼓。
隨著女皇年邁,朝廷中的局勢瞬息萬變,私底下的幾個皇女之間,已經儼然有了爭權奪利之勢。
誰但凡多得到女皇一些關注和賞賜,都會變成眾矢之的。
如今這從朝櫻國回來的三公主母女,甚至人還沒怎么露臉,就已經得到了如此殊榮和圣寵。
這道圣旨若是傳出去,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軒然大波。
那些皇女豈能坐得住。
閃國女皇瞥她一眼,看清了宰相心中所想,冷哼一聲。
“爾等目光短淺,怎知朕心中大業和所圖。”
出現修仙者的事情干系重大,女皇就連對著器重了半輩子的宰相,都不曾分享過這個消息。
宰相就更加摸不清女皇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了。
難道是看那幾個皇女之間的爭端,愈發明顯,陛下心中不悅,才會把從朝櫻國回來的三公主母女,也搬到臺面上來,好敲打和震懾四周?
……
陸蝶卿和鄭雪寧二人落到皇宮上方時,正是女皇等人出席二公主生辰的時候。
兩人遠遠從天上落下來,被宮廷里守門的侍衛看了個正著,侍衛們親眼看到天女下凡,腿都嚇哆嗦了。
“仙…仙女!”侍衛說話都結巴了。
其他留在皇宮中的宮人,有看到這一幕的,也全都瞪圓了眼睛,想湊過來看,但卻又不敢,導致陸蝶卿二人真的站到面前時,眾人齊刷刷跪了一地。
陸蝶卿好奇地看著這些宮人,發現這里的女子多身形高挑一些,顯得比朝櫻國的那些女子要更有幾分英氣。
不知道這是不是和閃國女子地位尊崇,以至于被養得好了,才如此身量高挑有關。
“你們的女皇在哪兒?”
陸蝶卿脆生生開口,打破了宮人的慌張。
宮人七嘴八舌:“仙子明鑒,我們陛下此時不在宮中。”
“陛下去參加二公主的壽宴了。”
“二公主也不在宮中,而在自己府上。”
見陸蝶卿說話時神態可親,面容也嬌美,聲音更是輕柔,這些宮女都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她。
看一眼就忍不住在心里驚嘆一聲。
好美的仙子啊!
原來之前街頭小巷傳聞的,有仙人出世是真的啊。
怪不得前些日子那些皇室宗親,四處尋找仙跡呢。
只不過他們誰都沒真的撞到仙緣,卻有仙女主動下凡落到他們閃國宮廷了,還指明要見他們陛下。
這是不是說明,他們閃國也要支棱起來了?
御花園里的所有宮人心中各種浮想聯翩,紛紛按捺著激動,偷偷抬眼看陸蝶卿二人。
比起陸蝶卿的溫柔親近,鄭雪寧則顯得冷冰冰,身上有一種出塵清冷的氣質,令人觀之不敢言語。
說起來,鄭雪寧的氣質,其實更加符合這些宮人對于仙人的刻板印象。
仙人嗎,自然要高高在上,顯得高不可攀,和他們這些凡人不一樣,一看就不敢生出任何非分之想才對。
不像那和他們溫柔說話的仙女,清麗嬌美,卻容易讓人覬覦她的美色。這可是大不敬。
意識到自己腦袋里在想什么,那些偷偷看陸蝶卿的宮人,立刻將腦袋埋了下去,生怕被兩位仙子看出自己的不敬念頭。
太褻瀆了。
他們在心中,甚至拿閃國出了名的美人,和這兩個仙子比了比,最后發現全都比不過。
鄭雪寧的眼眸忽的冷了下來。
在場的宮人里,有那些個知道收斂一下眼神,不要直勾勾盯著她們的,就也有直愣愣看著的。
尤其是她家小兔子,就跟她美好的珍寶被暴露在人前一般,引來了許多驚嘆的覬覦目光。
鄭雪寧心口發悶。
陸蝶卿卻似是又及時感覺到了什么,小手一牽,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暖呼呼的掌心,軟軟的,半點繭子都沒生過,和鄭雪寧習劍多年磨出來的掌心,觸感截然不同。
少女迎著閃國的太陽,微微偏過臉,沖著鄭雪寧嫣然一笑。
輕輕握住她手的手指,也勾了勾,像是用行動來告訴鄭雪寧。
——不要吃醋呀寧寧,我永遠是你的。
第173章 未來丈母娘
鄭雪寧被牽著手, 唇角抿了抿,哪怕在忍耐了,但依然能令人看出來, 這位氣質頗為清冷的仙子,一瞬之間心情好了很多, 就連嘴角弧度都翹起來了呢。
閃國宮廷里的侍衛宮人們, 在兩人面前, 幾乎大氣也不敢出。
當聽到陸蝶卿想要去尋女皇,還要去找那剛回到閃國沒多久的三公主時, 有宮人主動提議道。
“奴婢知道路, 毛遂自薦給二位仙子帶路。”
陸蝶卿和鄭雪寧看了看彼此,點了點頭。
她們如今趕時間,只剩下四天半的功夫了, 的確耽誤不起,還是快些見到正主, 把事情辦成吧。
…
二公主的生辰宴, 哪怕已經極力克制,依然顯得很是鋪張。
“娘, 皇祖母說了要來, 她何時到啊?”
二公主最小的女兒陸如意,此刻一臉嬌憨縮在她旁邊, 笑著詢問。
這話看似不經意,實則藏著點深意, 是故意讓一旁來赴宴的人都聽著,知道她們家蒙了圣眷, 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皇祖母歲數也大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哪怕還能坐在皇位上,這日子約莫也不長了。
如今就連奏折批閱和其他圣旨的草擬,都是靠著其他受到器重的女官所幫忙完成,皇祖母幾乎只當個瞥一眼的甩手掌柜。
有心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比拼的最后機會。
若是能得到皇祖母的看好,將來一躍登上皇位不是夢。
陸如意可期盼自己娘親能坐上那個位置了。
若娘將來成了女皇,她就也是公主了。
而且她還是娘最寵愛的女兒,將來皇位母傳女,說不準就是到的她手里。
所以娘好了,就是她好。
娘能被皇祖母多看重,就是她被看重。
陸如意不遺余力在心中計算著這些,仰起臉看四周眾人時,笑容都變得更加傲然了一些。
眾人看在眼里,神色卻更加討好。
二公主卻輕輕拍著陸如意的手背,笑著呵斥她。
“你皇祖母是一國之君,要處理的事情哪件不比本宮的生辰重要。可別再說這些了,惹得旁人笑話。”
她故意這么說著,打趣小女兒,實則也在心底隱隱期待,母皇等會來參加生辰宴,也算是給她抬了抬臉面。
到她這個年紀,圖的已經不是什么賞賜了,而是權!
今日母皇多看她一眼,在眾人面前多夸自己幾句,讓人看到了圣心,那么朝堂上那些官員,就能多看到自己一分,增加她將來登頂那個位置的籌碼。
正說著話,卻聽府中的宮人來報:“陛下到了!”
滿園子里原本坐著站著的人,全都嘩啦啦站了起來,眼巴巴看著園子入口。
二公主更是按捺不住,直接起身走著迎了過去。
陸如意也自然跟著自己的母親,快步跟過去。
此時能跟在二公主母女身邊的,自然都是親信,或者平日里就和她們關系匪淺的人。
能多到女皇面前晃一晃,都是增加臉面的事兒。
然而當女皇走進來時,眾人不約而同愣住。
陸荷離開閃國已經許多年了,將近二十年的功夫,足以讓一個妙齡少女,在所有人腦海中慢慢淡去印象,直到成為一個說起來,只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陸荷今日在朝堂上出現,文武百官都看見了昔日的三公主,如今就像個普通婦人* 一般,在女皇面前不被看好,連點說話的余地都沒有。
但今日女皇來參加二公主的生辰宴,竟然將三公主帶了過來,且…瞧三公主的樣子,竟是沒有絲毫梳妝打扮,就這么灰撲撲過來了?
這也太不將今日二公主的生辰放在眼中了,打的到底是誰的臉啊。
眾人的眼神,女皇只做沒有看到,文武百官都是蠢貨,不懂她的心思。
她心中暗暗冷哼,轉過臉對著陸荷時,又重新換上了慈愛目光。
“來,小荷,你許久沒回來了,今日是你二皇姐的生辰。快來認認人,朝堂上也有過變動,是不是瞧著都生分了?可還認得誰?”
哪怕是陸荷年少時,也沒有得到過女皇如此溫情的一面。
但她此刻卻能品味出,藏在母皇表露出來的那腔慈愛下,隱而不顯的虛偽。
她眼觀鼻鼻觀心,見母皇問自己還認不認得眾人,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眾人,笑了笑。
“還真不記得了。”
其實是記得的。
她曾經翻來覆去,把兒時記憶中的各種兄弟姐妹,乃至朝堂上的百官,一個一個從腦海中翻出來,仔細回憶每一個細節。
這些幼時的記憶,成了支撐她在朝櫻國唯一的支柱。
然而等她真的穿越了距離,站在昔日的故人面前時,才發現真正的支柱,是這十幾年里,始終陪著她的女兒和丈夫,更是她自己。
所謂故人,不過如此。
“這是三妹?”二公主認出陸荷時,立刻走過來牽起她的手。
“今日可真喜慶,本宮這生辰不過也罷,倒是用來歡迎二妹歸來,給你接風洗塵正正好。”
二公主向來伶牙俐齒,性子有些潑辣,能在女皇面前露臉,這也是她備受喜愛的原因。
她一眼就看出,母皇似乎對這三妹有些格外特別。
慣于揣測心意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細節。
陸荷一下子成了眾人矚目的重心,她略有些不習慣,只勉強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
但二公主卻主動去挽起她的手臂,將她往東道主的位置上引,一邊還笑著看向女皇,以笑著的語氣道。
“我讓三妹妹去坐這位置,母皇可不能笑話我怪我。”
女皇很樂意見到有人主動出面去和三女兒打好關系,聞言放聲大笑。
“朕巴不得見到你們姊妹情深,你三妹妹剛回來,今日給她接風洗塵太過于倉促了,等過幾日,朕再令人張羅一下,給她再辦個轟轟烈烈的洗塵宴。”
屆時,也可以把圣旨宣讀,讓所有人都看到。
女皇心中想著這個,對那還沒有見到的孫女陸蝶卿,更加多了幾絲期盼。
聽三女兒的話,似乎是那孩子天生就有修行天賦,才會遇到高人,踏上修行之道。
如此麒麟女,好在是她的孫女,想來,他們閃國也能憑此有個出頭之日。
正想著這個時,卻聽園子里一片騷亂聲。
有人抬頭看著天上,發出了驚呼。
“這!天上飛下來三個人!”
“仙人!定然是仙人!仙人顯靈了!”
“早前就聽到朝櫻國那兒有神龍出沒,說是還有仙人下凡,現在想來不是傳言,而是真的。仙人也到咱們閃國了!”
眾人指著天上說的時候,女皇和二公主等人,也都抬頭張望著看去。
閃國的勛貴,何時這般仰起頭看什么東西過。
然而那天上飛著的三個人影,慢慢落到了地上。
其中有一人看著略有些眼熟,女皇認出來,似乎是自己寢宮里的某個大宮女。
而另外兩個女子則…很是陌生,但都美到不似凡人,氣質也超凡脫俗。
“陛…陛下…”
兩個仙子,連同大宮女落地時,那宮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擦著頭上冷汗,只覺得方才在天上飛太過于驚險了,心到現在還在嗓子眼里跳,隨時要從嘴巴里跳出來。
有那宮女作為對比,陸蝶卿和鄭雪寧二人顯得氣定神閑,仿佛真真是仙宮里飛下來的仙子,就連眉眼之間都是一股閑適的姿態。
“娘!”
陸蝶卿老遠就看到了自家娘親,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陸荷撲過去。
陸荷才看清女兒就是天上飛下來的仙子之一,登時一喜。
“卿卿!”
娘兒倆抱成一團,滿是重逢的歡喜和激動。
鄭雪寧站在一旁默默守著,腳下的佩劍飛了起來,被她重新放回了腰間。
“伯母。”她上前熟稔地開口,面見未來丈母娘。
在場眾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什么?!
天上下來的仙子,竟然是那三公主的女兒?
第174章 好粘人哦
不論在什么場合, 陸蝶卿和鄭雪寧這般的面貌,本就姿容出眾,站在那恍若神仙妃子一般奪目。
而今出場方式更是直接天外飛仙一樣, 從天邊飛下來,這般模樣, 估計在場看到的眾人, 永生永世都難忘了。
相比起這兩人, 陸荷回到閃國的出場,著實低調, 甚至近似于委屈, 在朝堂上被女皇一通教訓,臉面都沒留下來。
而今這樣的陸荷,作為早就被遺忘放棄的三公主, 竟然有這么一個…當神仙的女兒!
別說旁人了,就連早就知道內情的女皇本人, 這會兒也在怔愣中, 臉上神色恍惚,顯出老邁的眼眸中滿是悵惘與向往。
當女皇, 到底是不如神仙自在逍遙快活啊。
“卿卿, 娘在路上耽誤了些日子,今日才堪堪趕到閃國, 竟不想,你們兩人今日也來了。”
陸荷實在是激動, 摸著女兒的頭發,輕聲喟嘆。
“娘, 我和寧寧是飛過來的,自然快。”
其實也就半個月沒見到娘, 但對陸蝶卿來說,卻好像已經有快兩個月了。
先前在寧寧面前,她還會忍著對爹娘的思念,不想說出來顯得自己像個小孩子,如今見著娘了,登時就有些忍不住了,眼眶都激動的微紅。
至于園子里那么多人看著,若是換成從前,少女鐵定會顧忌著,怕別人看了笑話自己。
可今非昔比啦。
她都不知道還能和爹娘說上幾句話,能相處多久,就要分開了,哪里還顧得上別人怎么看。
咦等等,往日里和娘形影不離的爹,怎么不在此處啊。
“娘,爹呢?”
少女轉了轉腦袋,四下張望尋找。
然而這園子里卻似乎都是女子,幾乎沒見著任何男子,配著盛開的百花,倒是顯得愈發姹紫嫣紅了。
陸蝶卿這話一說,園子里眾人面色各異。
有人想起來先前陸荷夫妻回來,明里暗里被排擠的事兒,也有人有些惶恐,生怕仙子會在動怒,責怪他們。
就是面對女皇時,這些人都沒有這般忐忑小心。
“此地多是女子,你爹既是男子,自然要入鄉隨俗,不能入園來。”
感受到四周眾人的忐忑情緒,陸荷倒是對著女兒,很是自然的將此事帶過了。
“恭迎仙子!”
女皇身邊的宮女,有那些個眼力見快的,已經殷勤迎上來,堆出滿臉笑容來和陸蝶卿二人說話。
女皇也暗自觀察著這兩個少女,一眼就認出來,哪個才是她嫡親的孫女。
鄭雪寧畢竟是當了多年儲君的人物,身姿筆挺,站在那時縱然不言不語,那種氣場依然令人無法忽視。
她顯得極為冷艷,身形高挑纖細,但隨身帶著的佩劍,加重了她身上的凌厲感,眉眼之間一片淡漠,仿佛什么都不放在身上,沒有什么能激起她的波瀾。
在場眾人不管是被她瞥到的,還是不曾瞥到的,都下意識有些害怕她。
女皇心知,這應當就是朝櫻國的儲君,果然如同昔日她看到的畫像里畫的一般,身姿清冷,氣質也極其淡漠,的確是有人皇氣勢。
陸蝶卿則在對比之下,顯得更加可愛明媚幾分,不至于那么高不可攀。
想到這是自己嫡親的孫女,女皇心中不自覺浮現出幾絲真切的親切。
“這就是卿卿吧。”
女皇多年手握重權,依然在這會兒找到了時機開口,擠出了如同民間平常祖母的磁場笑容。
在場眾人都熟知女皇不茍言笑的性情,此刻心中都有些震驚和意外。
陸荷卻并不意外。
早在來赴宴之前,當她說出女兒是修仙者時,母皇就已經讓她意外過了。
陸荷到底在心中還是顧念著自己的親族的,牽著陸蝶卿走到女皇跟前道。
“這是你皇祖母。”
“這是你二姨。”對于二公主,陸荷一視同仁,給女兒挨個介紹。
……
陸蝶卿眨眨眼,脆生生開口道。
“見過皇祖母,見過二姨。”
女皇和二公主,聽了陸蝶卿這般稱呼自己,臉都快笑咧開了。
原以為這仙子外孫女,定然是個不好相與的性子。然而今日真的接觸下來,兩人心中發自內心生出幾分親近和喜歡。
實在是陸蝶卿生的太靈動了,哪怕沒有踏入修行之道,但凡是在閃國皇室待著,也一定能得到女皇的另眼青睞。
陸蝶卿悄悄瞥了一眼自家寧寧。
發覺寧寧站在眾人之間,別人都有些懼怕她的樣子不敢開口,忙走過去將鄭雪寧手臂一攬,對女皇道。
“皇祖母,這是寧寧,是朝櫻國的皇太女。此次前來,有要事要和皇祖母商量呢。”
鄭雪寧微微頷首,并沒有多說什么,黑眸看向眾人時,瞧著有些凜冽。
女皇和鄭雪寧對視的片刻中,不由在心中暗嘆。如此天之驕女,卻不是出自她閃國。
她雖有許多女兒孫女,但性子迥異,能令她無比滿意去繼承將來皇位的,至今都沒有一個。
這也是她到如今,都不曾真正定下太女的緣故。
總想著再看看,再瞧瞧。
早些年定了繼承人后,發現對方太過于懈怠,這讓女皇很不滿意,后來借故廢了儲君,她開始有意引導子嗣之間互相競爭,以期待將來老去時,能將皇位交給一個最有魄力的后人。
原以為,自己的這番心思還算是不錯的,培養出來的儲君,也不會太差勁。
但今日見了鄭雪寧,有了直觀的對比才發現,何謂天之驕女,皇族貴氣。
女皇知道對方要談的事情,至關重要,不可耽誤,點點頭道。
“自然,自然,不可怠慢了皇太女。”
她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鄭雪寧與她一同去對面的亭子里交談。
那片區域開闊,處在湖心,無論談論什么內容,都不會被旁人聽到。
鄭雪寧微微頷首,信步跟了過去。
女皇旁邊的大宮女要扶著她過去,被她擺了擺手,示意對方留在此地。
鄭雪寧走了兩步,忽的回眸,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陸蝶卿,歪了歪頭。
——怎么不跟過來。
喵!
唇紅齒白的少女,杏眼一亮,立刻撒開娘的手,屁顛顛跟著鄭雪寧走了過去。
才不會和寧寧分開一時半會兒呢。
哎呀,寧寧好粘人哦,真是片刻都離不開她。
不過…開心~!
第175章 酥麻,喜歡
瞧著兩人和女皇一起走遠, 朝著湖心中間的亭子而去。
原本熱熱鬧鬧顯得無比奢華的生辰宴,眼瞅著也是辦不成了。
起碼有朝櫻國儲君和女皇在,原本作為主角的二公主, 是萬萬不敢自顧自繼續辦宴席。
整個園子里的眾人,都下意識看向亭子的方向, 無人敢坐下來動筷子, 頗有一些上朝時, 女皇還未出現,百官排隊站在那等著的姿態。
“咳咳, 諸位先坐下, 不要站著了。”
還是二公主先發話,清了清嗓子,緩解了局面的尷尬。
誰也沒想到, 辦個生辰宴,會招來如此的兩尊大佛。
“娘, 方才那兩人…”
陸如意瞧著遠去的陸蝶卿二人身影, 心中一時有些怔忪,無法回神。
她向來都自詡美貌, 性子也算機靈, 算是皇室成員中,極被皇祖母高看一眼的孫輩。
可她卻從未看過皇祖母, 用方才對三姨母,還有表姐陸蝶卿那般的熱情與慈愛。
這讓陸如意心中委屈, 忍不住拿來比較。
她才是在皇祖母跟前長大的孩子,怎么會被這般比下去?
不僅如此, 瞧見陸蝶卿出場時,宛若天外飛仙, 身邊還站著另一個眉目如畫,氣質清冷的女子,她心神又被重重沖擊了一下。
對方竟是朝櫻國的儲君。
雖是一面之緣,但她卻有些無法忘懷,心中很是酸澀。
自己那素來被當做質子的表妹,為何如此好運?
既成了傳說中的仙人,又有那般高貴清麗的貴人這般看重和體貼?
就仿佛她過去在閃國所有的殊榮與光環,都不及她這個表妹陸蝶卿展現出來的一切。
對方甚至什么都沒做,只是出現,就已經將她想要得到的光彩全部遮住,乃至擊碎。
二公主見女兒臉上閃過沉郁之色,她最是明白這個小女兒歷來被自己驕縱著,性子是容不得別人去蓋過風頭的,恐怕今日看到了陸蝶卿,心知被比下去了,此時很不快。
生怕小女兒壞事,得罪了人,二公主用帕子掩著唇角,壓低了聲音,對陸如意道。
“你莫想多。今日情況特殊,沒看到你皇祖母都要看旁人臉色么。你放聰明著點,不許惹事。”
“陸蝶卿和你同出一脈,是你表姐。我們也是她的母族,你不要什么都沒弄清楚,就去把人得罪了,壞了大事。”
這話已經算說的非常直白。
二公主常年算計著該如何得到儲君之位,當然不是沒腦子的人,今日之事,稍微結合一下局勢,就能猜到女皇心中想著的是什么,她當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凡是大的宗族,或者是王朝,但凡出現了一個大能,歷來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
他們這個時候,最該做的,就是好好彌補陸荷母女倆,這十幾年里受到的委屈,以將裂痕補上。如此,他們才能也跟著升天啊。
不管陸荷母女倆看不看得上,這份態度是要擺出來的。
是以,二公主對小女兒陸如意說話時,難得疾言厲色了一番。
陸如意很少被娘這般兇,聞言低著頭,心里不開心,莫名堵得慌。
她也沒有說什么啊,娘為何如此嚴肅,都不像往日那般寵著她了。
陸如意咬著唇,又看了一眼亭子的方向。
皇祖母對待這兩人好生客氣和鄭重啊。
……
此時的亭子里,女皇言笑晏晏看著陸蝶卿和鄭雪寧道。
“朕年長一些,卿卿又是我的嫡親孫女,咱們也不是外人。皇太女有話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她表現得就像是一個民間的慈祥老人,看向陸蝶卿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慈愛和溫馨。
這讓準備好公事公辦的陸蝶卿,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她生活的圈子向來很少,只有爹娘,還有朋友阿桑,和最重要的寧寧。
除了在彩云書院里,她曾經有過一些朋友,交際的算多一些外。她幾乎沒有其他的交際經驗。
以至于,哪怕心里知道,閃國女皇說的是真話。
對方的確和自己是一家人,是她的祖母,但她卻不知所措,下意識抬眸去看寧寧。
鄭雪寧也從來不會辜負少女的期盼。
她起身將少女擋在了身后,遮住了女皇的目光,抬眸看向對方時,神色從容鎮定。
“此番前來,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不能被耽誤。我也就長話短說了。”
說實話,看著自家捧在手心里的小白兔,被旁人套近乎,哪怕知道對方的確是卿卿的祖母,她心中還是有種被越過了親疏遠近,好像別人來拐自家蘿卜的不舒服。
“女皇想必也知道,此地在幾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曾經有過許多修仙門派。閃國皇室中也是出過修仙大能的。后來靈氣枯竭,不知具體發生了什么,導致此地變化天翻地覆…”
“一夜之間,所有門派仙人都走了,只剩下凡人。后來就有了我們看到的人偶師傳說,以及那些被封存起來的仙人遺址。”
“閃國派人去探聽過這些遺址,應該也對此有所了解。那我今日不妨告訴女皇,當初那些修仙前人為此地留下了一些陣法,用來阻攔靈氣的流逝,以及域外之人發現此地,繼而帶來災禍。”
“如今陣法已經快失靈,恐怕不日,此地的安寧就會被打破,陷入到域外之人的關注中。屆時發生什么,女皇想一想,就能猜到。”
鄭雪寧說話向來單刀直入。
女皇也是與朝堂諸事相伴了一輩子的,能明白鄭雪寧話中的未盡之意。
“你是說…”她聽出了域外之人關注這里后,會帶來的威脅。
她頓時眉心緊鎖,沒有一個帝王會希望自己麾下的領地動蕩,或者受到影響。
仙人之力,又豈是人力所能阻擋的?
域外之人定然都不是凡人,來了他們這兒,便跟狼入了羊圈一般,哪里還有他們出頭之日。
“皇太女的意思是?”女皇平靜下來,這次是真的心靜了下來。
鄭雪寧一只手在身后,悄悄捏了捏陸蝶卿的掌心,安撫對方,然而對著女皇的正面,卻顯得一派鎮定從容。
“尋有天賦之人,廣開修仙法門。”
女皇雖然早就從三女兒陸荷那里,知道了此事,但真的從鄭雪寧口中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欣喜。
“當真?”
若對方真愿意傳道,她也要試試看修仙!看看能不能返老還童,恢復青春。
陸蝶卿站在鄭雪寧身后,明明知道這會兒寧寧在說正事呢,她也應該嚴肅一些的。
可被寧寧這樣捏著手,感受對方指腹在掌心輕輕按壓流連的力度,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小奶貓,被藏在背后各種逗弄。
她抿了抿唇,悄悄朝著鄭雪寧身后又走了半步,讓自己的半個身子被藏得更加嚴實了一些。
少女用另一只手,悄悄將鄭雪寧的掌心掰開,細嫩指尖,一筆一劃在上面比劃。
鄭雪寧身形一僵,只覺得掌心傳來了酥麻的感覺,令她脊椎都開始經過一股電流,幾乎差點悶哼出聲。
她家小兔子像只專門來勾魂的漂亮兔子精,用手指在她掌心一個筆畫一個筆畫的寫。
——姐姐。
——喜歡。
千軍萬馬面前,都不一定能動一下神色的某人,從耳垂開始飛快蒙上了一層粉,心都快被酥麻。
要命。
她家小兔子不僅要她的心,還要她的命。
第176章 悄悄逗寧寧
陸蝶卿將最后一個字寫完, 粉嫩的芙蓉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揚, 心里說不清的開心。
好喜歡這樣悄悄逗寧寧呀。
她眨巴著雙眼,準備收斂起動作, 乖乖站到一邊, 然而手卻猛地被鄭雪寧合上的掌心扣住。
對方緊握住她的手指, 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就好像在說“乖一點”。
那種霸道,哪怕只看背影, 只看這只握住自己手指的手, 都能清晰感覺到。
陸蝶卿抿著唇,臉蛋也跟著紅了幾分,想要用點力氣, 將手抽出來。
然而寧寧卻扣著她手腕,根本不放。
嗚嗚嗚哪有這樣的呀, 欺負人。
仗著有旁人在場, 知道她不好意思動作太大引來關注,就故意抓她手。
試著將手抽了兩下, 都沒有抽動, 陸蝶卿只能抿著唇,繼續乖乖站在那兒, 杏眼愈發水潤明亮,瞧著就像個讓人想多欺負一下的乖寶寶。
女皇此時無暇注意到嫡親孫女, 和鄭雪寧之間的互動。
她蹙著眉,憂心忡忡, 可以說情緒經歷了大起大落。
“你們預備如何做?”她開口。
鄭雪寧又道:“先將閃國皇室眾人聚集起來,看看有靈根天賦的人, 挑選秉性合適的。”
“還有年紀,優先選年紀小的。若是過了二十五,修行起來事倍功半,氣脈經脈全都堵塞,進展緩慢,難登大道。”
聽到此話,女皇的眼睛都黯淡了下去。
她原以為,若是修行法門大開,無論如何,憑借她名義上的地位,她也能沾光,也能跟著扭轉乾坤,以后成為修仙者。
可聽這話,修行還要看年紀,她已經是兒孫滿堂的輩分了,豈不是無緣大道。
見女皇這般模樣,鬢角白發明顯,額上和眼角周圍也有許多細紋,陸蝶卿莫名想到了自己娘親。
她輕聲道:“若是想延年益壽,不一定要修行。沒有修行天賦,但服用了丹藥,也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她還不確定爹娘是不是也能跟著一起修行,若是不成的話,往后要眼睜睜接受二老會離開自己的事實,那也太痛心了。
陸蝶卿希望將來能給爹娘服用,讓他們都一起長壽的丹藥。
這算是她內心深處小小的希冀吧。
聽聞陸蝶卿這么說,女皇本來黯淡下去的眼眸,恢復了幾絲神采,再看向陸蝶卿時,多出了幾絲發自內心的喜愛與慈祥。
“好孩子。”只憑借方才陸蝶卿下意識安慰自己的話,女皇便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心地純良的孩子。
畢竟陸荷母女倆和閃國皇室的疏離,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的。況且如今陸蝶卿已經是修仙者,根本就沒有必要去刻意和他們拉近關系說什么。
可即使如此,這孩子依然愿意在身處高位,且這些年的確遠離故土受了委屈的情況下,對她這個從沒見過的祖母,多說一分好話。
女皇是真有些感動了。
她這個位置,雖是天子,但實則感受到的皇家親情極為淡薄,并不比平頭百姓家里的老婦溫暖。
這也是她從前,格外偏愛那些性子古怪但明媚的孫輩緣故。
小孩子總是天真單純一些,喜歡和親近她這個祖母,也是發自內心,更容易被相信,更純粹。
被祖母猛不丁這么一夸,陸蝶卿抿著唇,又是一陣不自在。
這會兒她的手,終于不再被鄭雪寧握著了。
兩人并肩而立,只瞧神色一個比一個正經,誰想想到在片刻之前,兩個唇紅齒白的漂亮少女,還會背著人在那牽手呢。
“好了,你們的來意朕都清楚了。此事不能被耽擱,朕會馬上叫皇室子弟聚集起來。剛好,今日這個場合,本就有許多朕的兒孫們在,皇太女不妨先替朕看看,哪些人擁有修行天賦?”
女皇很快就轉變了觀念,開始期待自己有多少后裔,能夠修仙。
陸蝶卿下意識看向鄭雪寧。
后者微微頷首:“那便今日就看罷。”
閃國算是她們的第一站,先要選出一批能修仙的苗子,而后再以此為火種,去點燃其他人。
雖然此地靈氣貧瘠,修煉起來艱難,他們的先天條件不如那些域外之人,可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有迎難而上的勇氣和斗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提前布局做準備,以來迎接將來可能出現的危險,總好過坐以待斃。
……
對于所有二公主壽宴上的皇親國戚來說,今日著實刺激。
親眼目睹三公主的女兒,從天而降飛下來,還帶著朝櫻國的儲君,眾人心里敬畏又向往。
如今聽到女皇讓他們排隊上前,叫那朝櫻國儲君看看他們是否有修行天賦,所有人都激動到有些坐立不安。
陸蝶卿站在鄭雪寧身邊,看著對方手上捧著的靈石,眼眸深處流露出幾絲驚訝。
寧寧只用靈石就能檢測出旁人的修行天賦嗎。
雖然來此之前,寧寧就已經同她透過氣,說自有手段去檢測靈根,但…
陸蝶卿就是忍不住心里打鼓,看鄭雪寧的眼神,都多了幾絲崇拜。
寧寧總是會她不會的東西,好厲害!
鄭雪寧原本心境平和,可以說是古井不波,然而當感受到一旁自家的小兔子投來的仰慕眼神時。
咳,心里就癢癢的,有些忍不住,仿佛尾巴都要跟著翹起來了。
只是一個小法門罷了,藏在玉簡中,被她偶然間看到,才會順勢研究了一下,想著將來若是能用上,便會方便一些。
往前數那么多年,鄭雪寧被許多人用不同的眼神看過。
但唯獨在陸蝶卿這里,每一個眼神都能激起她心中的情愫。
有濕潤無害又仰慕的,也有無辜澄澈又依賴的,更有亮晶晶藏著星星滿是鼓勵和支持的。
鄭雪寧雪腮繃緊,瞧著和往常一樣淡漠嚴肅,但被纖長睫毛蓋住的眼眸深處,卻浮現出了幾絲淺淺笑意。
此時三公主的花園中,一幫平日里去哪兒都要被當成座上賓的皇室子弟,只能規規矩矩排隊到鄭雪寧二人跟前,等著被檢測。
陸如意將鄭雪寧和陸蝶卿的互動,看在了眼中,心中莫名抗拒走過去。
“娘,這是在做什么?難道我們能不能修煉,還得她們說了算嗎?”
她站在二公主身旁,低聲開口,滿是不情愿。
二公主背著人,掐了一把女兒手臂。
“不會說話不要開口。修仙之人耳聰目明,你以為他們聽不到你在說什么。莫要自作聰明,把好事變成壞事。”
“旁人想要你這個福分,都沒有,你還在這里推三阻四。好運撞上來了,你也扶不上墻。”
以往二公主一直覺得小女兒聰慧,哪怕性子刁蠻,但反應機靈,顯得伶牙俐齒的,很讓她長臉。
可今日一瞧,心中卻很是失望。
上好的機緣放在面前了,竟然還想著壞事。
陸如意還是聽娘話的,被二公主這么敲打了一番,只能悶著頭,沉默移動步子,走入隊伍中等著被檢測天賦。
很快,鄭雪寧就檢測了皇室成員中的前五個人。
“沒有靈根。下一個。”
“沒有。下一個。”
“無。下一個。”
“下一個。”
“下個。”
她的話越來越簡短。
擁有修行天賦的人,果真按比例來說,著實稀少。
陸蝶卿和鄭雪寧的臉色,都變得沉郁了一些。
能有更多的人修行,對她們而言,對此地整個凡界來說,都是好事。這些都是將來能夠積攢起來,改變此地命運的力量。
第177章 唯獨我沒有。心化啦
可現實情況, 卻比她們預想的要糟糕一些。
此時的園子里,聚集的閃國皇室,約有五十人。
這些人按照血脈來說, 身上多少都有當初那位人偶師老祖的血液,按照常理, 修仙者的后裔, 發現修行天賦的幾率, 會比普通人多上一些。
可即使是在閃國皇室成員中去檢測,前面十五個人身上, 沒有一個擁有修行天賦。
哪怕是最低等的雜靈根。
隨著陸蝶卿和鄭雪寧的沉默不語, 旁觀的人也看出了蹊蹺,不敢再開口說什么。
女皇的眉頭幾乎要皺在一起,脊背也不知不覺佝僂了許多。
在知道在閃國之外, 兵強馬壯的朝櫻國之外,依然有更加強大, 且對他們這些凡人虎視眈眈, 有可能造成危害的存在時,她怎么能做到安心呢。
往后估計連覺都無法安睡了。
人力所能抵擋的事, 尚且會令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憂心一些。更別提人力無法抵擋,涉及到修仙者的事了。
女皇望著陸蝶卿和鄭雪寧站在一起的身影, 緊緊抿著唇角,臉上皺紋都明顯了一些, 似是在這一刻,心中下了什么決定。
識時務者為俊杰啊, 閃國不是她一個人的國,有些決定還是要做下了。
當皇室成員的隊伍快檢測過半時, 鄭雪寧手中的靈石,終于發出了一道淺綠色的熒光。
鄭雪寧:“有靈根。可修行。”
她聲音清冷如玉石撞擊,但卻讓旁觀眾人心中一輕松。
就連陸荷都在一旁默默舒出一口氣。
在大局面前,她和白銘夫妻倆連同卿卿一同離開閃國那么多年的小恩怨,已經不算什么了。
她發自內心希望,能在閃國多找到一些修仙苗子,從而減輕卿卿和雪寧的負擔。
“太好了!霜霜可以修行!她能修行!”
和陸如霜親近的人,在一旁握著雙手驚呼出來。
陸如霜是女皇的外孫女,算是五王爺的唯一嫡親女兒。平日里性子低調,不怎么為人矚目。
在其他公主都在為著未來的皇位,不管是明面上還是私底下各種謀劃爭奪時,五王爺這一脈,許是因為性別,從來都不曾參與,就只安安分分當著皇族的勛貴,也算是比較特別的。
如今一貫不怎么為人所注意的陸如霜,竟然被朝櫻國儲君宣布,對方身具靈根,可以修行。別提四周眾人有多震撼和羨慕了。
“太好了。你可是第一個。”
就連陸蝶卿都忍不住夸夸陸如霜,露出了笑容。
她原本就長得甜美,笑起來時梨渦燦爛,秀發落了幾縷在唇畔,鄭雪寧余光看到,不假思索抬手,纖長的手將她的碎發撥弄到了一邊。
兩人之間的舉止,無意識里透出別人無法企及的親昵。
陸如霜原本都習慣了當一個透明人,猛不丁看到自己這從未見過的堂妹如此親和,竟還鼓勵自己,沖她笑,她有些受寵若驚。
但下一瞬,瞧見朝櫻國儲君鄭雪寧,和陸蝶卿之間的親昵舉動,她又飛快低頭,當做什么都沒看到。
著實有些羞人啊。
閃國中,其實也有一些女子,并不與男子成親,只是隨自己的心意,和同為女子的心上人在一起的。
但許是為了繁衍子嗣,越是大家族對這一點就越是看重。導致閃國哪怕女子為尊,卻也不得不考慮家族延續這一點。
有時候只能將心愛的女子放到一邊,先完成家族繁衍的任務。這是令人痛苦的一點。
所以,像陸蝶卿和鄭雪寧這般,本身地位就不凡,出身尊貴的女子,能夠如此大方的在人前展露彼此的情感,著實令人羨慕。
那是許多被家族重擔與各種責任壓著的宗族女,所不敢想的瀟灑。
“霜霜姐,你站到我這邊來。”
陸蝶卿先沖鄭雪寧笑了笑,才轉眸看向陸如霜,示意對方站過來,等到一會兒人齊了,再講修煉之事。
陸如霜容貌堪堪清秀,并不是那種奪目的顏色,往日已經習慣了不被人所高看,如今驟然得到四周這么多人的目光,她頗有些不自在。
站到陸蝶卿身旁時,呼吸都是有些顫抖的。
但轉瞬一想,從今日起,她往后也是能修仙的人了,她就和從前不一樣了。爹娘想必也會因為她,而被旁人高看一眼。
想到自己能起到這樣的作* 用,陸如霜脊背都挺直了幾分,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
她會好好珍惜這個脫穎而出的機會,拼命修煉的。
“不要太緊張,修仙是一個…嗯,是一個順應心意的過程。若是有太強的執念,有時候反而會阻礙你進步。”
陸蝶卿以一種過來人的心理,和陸如霜多說了兩句。
真奇妙,興許是因為對方也同樣姓陸,她們有同樣的祖先,她對著滿園子里的人,的確心中會有一種說不清的莫名親近與熟悉感。
倘若是修煉之前,她只是一介凡人,這種感覺還會有些模糊。
但如今卻很清晰,那是一種冥冥中的感應。
鄭雪寧還在繼續幫人看靈根天賦。
許是陸如霜開了個好頭,隊伍到了三分之二時,又接連檢測出兩個有修行天賦的人。
其中一男一女,是一對雙胞胎兄妹。
陸蝶卿在他們身上嗅到了一種更熟悉的感覺,忍不住問了一句。
“陸珥是你們什么人?”
“表姐知道兄長?啊對了,兄長上次去閃國當了使臣,表姐定然是見過他了。”
兄妹倆齊齊露出小虎牙,約莫是八九歲的年紀,還帶著純然的稚氣,瞧著很招人喜歡。
“兄長回來就曾說過,表姐若是生在閃國,皇祖母定然只喜歡你。”
雙胞胎兄妹說起這些時,嘰嘰喳喳,顯得比別的皇室成員要活潑一些。
陸羽和陸然到底是年紀小,天性自然,瞧著陸蝶卿和鄭雪寧雙雙姿容出眾,而且還都是傳說中的“仙人”。
心中就忍不住生出親近心理,想到什么就一股腦說了,沒有那么多顧忌。
陸蝶卿見這兩人實在可愛,便忍不住從儲物戒里,取出一把糖,遞給陸然陸羽。
兄妹倆一愣,隨即眉開眼笑,嘴巴甜甜道謝。
“謝謝卿卿姐姐。”
他們二人雖然年紀小,但也明白,能和陸蝶卿這般親近說話,也有兄長陸珥作為中間人,有過一些交情的緣故。
皇室中人,大多早早就在名利權中混,哪怕年齡小,也比平頭百姓對局勢更加敏銳一些。
陸蝶卿分完了糖,扭頭一見陸如霜微微低著頭站著,余光似乎瞥見了她分糖的舉動。
想著對方也是自己的姐姐,不該去分什么親疏遠近,不過是一把糖罷了,便又取出一把分過去。
陸如霜受寵若驚:“…謝謝妹妹。”
她習慣了當皇室中的邊緣人,如今不僅成為中心,還被當小孩子一樣,便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心中是有感動的。
陸蝶卿綻開笑,明媚杏眼彎成了月牙。
然而這時,卻聽到某人微微咳了一聲。
她循聲看去,便見自家寧寧抿成了直線的唇。
側影都像個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怎么別人都有,唯獨我沒有。
啊呀,陸蝶卿的心一下就化了。
第178章 掏心窩子皇位
把誰落下, 她也不可能把自家寶貝寧寧落下呀。
陸蝶卿飛快反省自己,將糖紙剝開,細嫩手指捏著芽糖, 往鄭雪寧唇邊送。
這一下,兩人的親近互動, 那叫一個正大光明。
在場所有的閃國皇室人, 都將兩個少女的親密看在眼里, 都替她們臉紅。
陸如意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 她這遠道而來的陌生表姐, 怎么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去主動喂那朝櫻國儲君吃東西。
她不覺得羞人嗎!
她不怕被人笑話嗎!
世家貴女豈能如此沒有規矩!
她…她!
陸如意不敢置信地望著鄭雪寧二人,卻見那待人接物極為疏離的朝櫻國儲君, 竟然勾唇笑了笑,隨后張唇, 就著陸蝶卿的手, 就這么將糖吃進了嘴里。
竟然絲毫沒有避諱!
怎能如此!
甚至在旁人眼中宛若謫仙的鄭雪寧,在抬眸看向表姐時, 笑容變得溫柔又嫵媚, 仿佛冰山融化一般,令人心頭莫名一動。
如此姿容, 就是冷著臉,就已經能叫人看出絕色了, 而今還顯露出了獨屬于某人的溫柔,愈發明艷到出眾。
那是驚鴻一瞥后, 在夢里也不會忘記的面容。
陸如意好難受啊。
叫陸蝶卿的表姐一出現,她前頭十幾年的打算, 全都亂掉了。
好端端的給娘舉辦的生辰宴,原本是為了籠絡朝臣,多讓皇祖母看一眼,好將來繼承大統的。
可如今陸蝶卿一來,娘的生辰都被人忘記了。
陸蝶卿瞬間成了眾星捧月的主角。
陸如意覺得自己連配角都不算。
她甚至還要再看表姐和朝櫻國皇太女的臉色,得到她們兩人的認可了,才知道能不能去修煉。
好像處處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姐壓一頭,陸如意心中不喜歡表姐。
陸蝶卿并不知道,自己的到來,會惹來別人的不喜。
她曉得自己在此地待不了多久,哪怕這里是娘的故鄉,她也只能看看。
于是如今她看眾人的眼神,都是極為珍惜的。
若是可以,她也想多留下來,仔細看看娘生長的地方。
那曾經活在她心中十幾年的閃國,想必也是有很多美好,才會在娘心里被念念不忘這么久的呀。
至于…自己和寧寧的親近舉動,旁人看了,會不會有什么想法。
少女的腦袋瓜一點兒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如今要顧忌的事情太多啦,這點兒小小的旁人看法,壓根就進不去她的心。
眼見鄭雪寧吃了糖,便被哄好了,不再散發幽怨氣息,她抿著唇笑了笑,乖巧站在旁邊,繼續充當自家寧寧的小幫手。
沒過多久,閃國皇室的隊伍走到了尾聲。
陸如意哪怕再不情愿,也等到了自己被宣判命運。
近距離走近鄭雪寧時,她忍不住屏息靜氣,莫名有些羞澀拘謹。
她自小就喜歡那些光鮮亮麗的人,只是閃國中,女子尊貴,她已經算是最得寵的了,其他人和她相比,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其他方面,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而今…見到鄭雪寧,她忽覺過去見過的所有錦繡人物,都不及對方來得亮眼。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鄭雪寧一出現,就跟畫紙上的人活了過來,遠比那些世家貴女更加鮮活靚麗。
陸如意走到鄭雪寧近前時,抬眼多看了對方幾眼,然而和朝櫻國皇太女四目相對的剎那,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極為冷淡。
雖然因著要檢測她的靈根天賦,需要注視她,但那眼神不含任何溫度,仿佛是在看路邊的一塊石頭一般淡漠。
比起之前她看陸蝶卿的眼神,簡直是天壤之別。
陸如意忍不住拿鄭雪寧呈現出來的模樣,和對表姐陸蝶卿的對比。
這么一比,心中不平一瞬間變得更多。
陸蝶卿見陸如意一直沉著臉,藏在隊伍最末尾的樣子,想到了自己從前很怕生的性子,便以為對方也是這樣,不由出言寬慰。
“你不必怕,檢測靈根很快的。”
陸如意別開了臉,不想聽這個表姐說話。
鄭雪寧注意到對方對自家小兔子的敵意,臉上沒有波瀾,眼底的疏離之色卻更多了一分。
在場眾人這會兒都盯著鄭雪寧手中的靈石看。
他們也摸索出了規律,只要出現光芒,無論是什么顏色,就說明有修煉天賦。
前面陸如霜出現了淺綠色光芒,陸羽陸然雙胞胎出現了金色和綠色光芒。
輪到陸如意了,她平日里也算是高調的人,如今作為皇室成員中最后一個檢測靈根天賦的人,著實引人注意。
陸如意自己也捏緊了掌心,有些抑制不住的緊張。
要有靈根!
要能修行!
她一定要把那表姐比下去!
心中這樣默默念著時,忽見鄭雪寧掌心的光芒一閃,似乎閃過三四種顏色,但是光芒都不怎么明亮,有些微弱。
就仿佛蠟燭上的火焰本在燃燒,但有劇烈的風吹來,于是火焰搖擺不定,露出了虛弱的樣子,仿佛下一瞬就要被熄滅。
陸如意知道這關系著自己的未來,便也緊張地盯緊了靈石,手心都出了一把冷汗。
沒道理別人有靈根天賦,她卻沒有的。
她是娘最驕傲的女兒。
想著這些時,終于聽到鄭雪寧開口。
“有靈根,可修行。”
其余的便也沒說。
只是鄭雪寧知道,對方應該是駁雜的四靈根,堪堪可修行。
但修行起來速度過慢,若無外力,在這個小世界,便是到筑基期也難。
她將玉簡中的所有關乎修煉的法門,以及各種常識都看了遍,知道大多數人修行第一個大坎兒,便是煉氣期上面的筑基期。
過了這個坎兒,才能說自己算一只腳踏入了大道上。
而在筑基期上面,更有許多令人仰望的境界,知道多了對人的心境無益。
陸如意只聽到了自己可以修煉,有靈根,頓時心定了下來。
她一臉驕傲,仰起脖子,往陸蝶卿的方向站了過去。
她之前就看到了,只有能修行的人,才會被陸蝶卿邀請站到這邊。
“這么多皇族里,竟然只有四個人能修煉。”
女皇看了一眼陸蝶卿身旁的四個晚輩,嘆了口氣。
陸蝶卿和鄭雪寧對視了一眼,也對這個概率感到有些悵惘。
著實太低了。
趁著這個時候,女皇忽的親口宣布了某個消息。
“今日在此聚集在一起的,全是自家人,朕也就說個掏心窩子的話。這皇位啊,想來也是該傳給能修行的人。”
這般說著,女皇越過了眾人,將目光落到了陸蝶卿身上。
這個頭一次見面的孫女。
在場眾人都愕然。
陸蝶卿自己都有些懵。啊?
第179章 濃情蜜意
皇位?
閃國皇位?
陸蝶卿從來沒想過, 這東西和自己有什么關聯。
她雖然也是閃國皇室后裔,可她是土生土長在朝櫻國的。
內心深處,她甚至是認同自己作為朝櫻國一員的身份的。
陸蝶卿下意識看向娘和自家寧寧。
陸荷本人也是對母皇提到皇位此事, 有些詫異的,臉上還殘留著震驚和茫然。
至于鄭雪寧?
她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事情會如何發展, 以至于哪怕閃國女皇如此猝不及防提到皇位, 她也是萬年不變的冷淡面容, 眼睛甚至都沒有眨一下。
只有當陸蝶卿看過來時,她才翹了翹唇角, 神色變得生動了些許。
兩人目光對視間, 都忍不住用心念去對話。
陸蝶卿:“這可怎么辦呀。”
鄭雪寧:“拒絕便是了。”
陸蝶卿:“那我當著祖母的面這么拒絕,會不會讓她下不來臺。”
鄭雪寧:“堅定你的心念。還是你認為,自己能夠分出一個影子, 專門在這里當女皇。”
這句話說完,某人還又補了一句。
“若能分出影子, 不妨分給我。”給旁人做什么。
可見某人占有欲爆表, 哪怕是那種假設性的話題里,也絕對不放過宣誓主權的存在。
兩人面上都沒什么反應, 但心底里已經借助心念來回對話了幾句。
于是當女皇把期待慈愛的眼神投向陸蝶卿, 當眾宣布了她的決定。
“這皇位理應讓給卿卿來。你們意下如何?”
這話看起來是詢問旁人的意見,實則根本不容人置喙, 早就已經沒了旁人插手的余地。
可見女皇其實心中做這個決定,很是堅定的。
但這話一出, 滿園子里的皇親國戚全都嚇了一跳。
這消息可謂天崩地裂,閃國眾人早就知道女皇一日日的年邁, 立下儲君,繼任皇位是遲早的事。
但大家從來沒想過, 繼承皇位的人,會落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啊。
陸蝶卿哪怕是女皇的親孫女,也算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脈,但到底淪落在外這么多年,甚至沒受到過正統的教育,如何知道為君之道。
貿然讓一個外來的小丫頭,坐上讓其他皇室成員搶了那么多年的位置,這能行嗎。
哪怕陸蝶卿已經展現了自己修仙者的實力,依然有很多自覺利益被觸動的人,臉上露出了震驚和為難之色。
有人當場就開口,勸慰女皇。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要再議啊。”
“江山社稷之本,今日是二公主的生辰宴,實在不能如此草率定下。”
“還請陛下再思量思量!”
女皇方才這話,就跟石頭落入了河水中,當即就把水中所有生物都激了起來。
有魚兒跳,有水草搖,還有什么呱呱叫的青蛙,全都冒了出來。
大伙兒這會兒齊心協力,全都沖著女皇跪了下來,異口同聲。
“請陛下三思!”
這么一遭興師動眾,讓剛剛把話說出來,自覺做了一個明智選擇的女皇,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作為帝王的尊嚴被觸犯,感覺臺階都沒了。
這閃國是她在當家,旁人如何有置喙的余地?
看來是她這些年放權太多,顯得太慈祥了,才會令人覺得她如此好說話?
女皇冷哼一聲:“朕今日是要被諸位逼宮么。”
冷冷一句話,嚇得跪在地上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出,全都低著頭不敢再說什么。
陸蝶卿眨眨眼,知道這會兒不該自己說話,可是…
“或許,你們應該問一問我,是不是愿意接受這個事兒。”
少女杏眼明亮水潤,巴掌大的臉不施脂粉,但瞧著明艷動人,令人聯想到海棠花的盛景。
陸荷是知道自家閨女是什么性子的,何況在此之前,也都明白,卿卿過些日子就要被帶走,去那域外的仙門。
所以哪怕母皇當著眾人的面,鬧出來這么一遭,她也曉得事情會往什么方向發展。
她只是感慨啊。
絕對的實力面前,果然親情不算什么了,至少在皇家來說,從來都是如此。
母皇和卿卿之間,并沒有什么相處出來的感情,甚至才見了半日不到。
可對方就能馬上做決定,要力排眾議,讓卿卿來接手皇位。
仔細想想,這何等荒謬啊。
更加坐實了,當初母皇選中自己去朝櫻國當質子,也是思量過后,做出的理性選擇。
——其他的皇女都比自己有價值。
所以她能被放棄。
隔了快二十年才明白的道理,真正想通的那一剎那,陸荷身上都輕快了些許,只覺得七竅都通了。
陸蝶卿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擺手道。
“我只是因緣際會才來此地,不會逗留太久的。所以你們若是有合適的儲君人選,不必考慮我。”
這話也是說給皇祖母聽的。
她知道,皇祖母是明白了凡人之力,無法抵擋修仙者,才會想要把這個位置給她。
但她能留在這個世界的日子都不多了,如何能去治理一個國家呢。
何況,自己有幾斤幾兩,陸蝶卿還是明白的。
她家寧寧自幼就在儲君的位置上坐著,通曉了很多道理,才能牢牢坐住,應對各種朝廷大事。
她呢。她肚子里加起來都沒多少東西,并不算有識之士,哪怕能留在閃國,也是絕對擔當不起未來女皇這個大任的。
瞧見陸蝶卿拒絕的如此干脆,閃國眾人一時間對她生出了幾絲欽佩。
能將榮華地位就這么輕飄飄推掉,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格局。
無論如何,三公主的女兒,都很有風范啊。
想來,若是對方從小就生在閃國,那更加不得了。
因為陸蝶卿的拒絕,在場眾人反而對她更加生出了幾絲好感。
唯獨陸如意,心中很是不忿。
她掌心都快掐破了,百般忍耐,才讓自己忍住了出聲譏諷的沖動。
“皇祖母。”陸如意擠出笑容,蹭到女皇身邊,抱著她胳膊撒嬌。
“你好生偏心呀。表姐一回來,你便不疼孫女了。孫女也能修行呀,今日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般說,是不是在鼓勵我們修煉呀。那是不是往后我也能想一想您的寶座啦。”
陸如意還是很知道怎么去緩和氣氛的。
過去十幾年里,她一直算是女皇面前最得臉的晚輩。
這般一討饒撒嬌,女皇方才繃著的臉,也不由緩和了下來。
園子里僵著的氣氛,也瞬間放松下來,不再那般風雨欲來。
女皇笑呵呵道:“是啊。這閃國女皇的位置,誰有本事,往后就給誰坐。”
她也沒有掩飾這里的鼓勵之意。
畢竟往后這些孩子就知道了,真的成了一國之君,那是連覺都睡不好,根本不是眾人想的那樣,以為當了女皇就能想一出是一出,萬事都如意的。
只是有些可惜,女皇看了一眼陸蝶卿,明白這孩子是真的不惦記權力。
原還想著,能通過皇位,來安撫這孩子的心,拉近這些年里生出的隔閡。
于是這場屬于二公主的生辰宴,便以這樣一種氛圍結束。
有靈根可修行的四個皇室成員,被陸蝶卿二人喊著,帶去了旁邊清凈的地方。
“修行之事,最看重的是心境。所以,你們今日雖然被檢測出了靈根,但還沒有真正過關。”
鄭雪寧看著站在面前的四人,冷淡開口。
陸如意忍不住詢問:“那怎么算真正過關?”
她迫不及待想展示自己的特別。
鄭雪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抬眸看向自家小兔子。
陸蝶卿抿著唇走過來,晃了晃手上的靈石,小聲道。
“在布置啦,馬上就好。”
少女嗓音軟乎乎,彎著腰走過去,把靈石按照某個記憶中的位置放好。
接連擺放了快十個靈石,陸蝶卿才小跑著走到鄭雪寧身邊。
少女雖然早就把陣法記在心里,但今日這般實戰,還是頭一次,所以還有些緊張。
她咬著唇,臉蛋紅撲撲的,杏眼如同紫葡萄亮晶晶,撲面而來一股花釀般的清麗美。
鄭雪寧哪怕知道有外人在場,還是忍不住被這一幕迷了心神,抬手幫少女擦了擦額頭的薄汗。
“放寬心。還有我。”
她們布的是一個幻陣,用來測試今日這些人的心性如何。
相當于之前在封禁之地,白修前輩使出來的那種陣法的縮小版。
放在凡人身上,用來測試心性,也足夠了。
陸蝶卿被安慰了一下,不由莞爾一笑。
兩人對視中,含情脈脈。
站在幻陣中間的四個閃國皇室后裔,反應不一。
陸然陸羽雙胞胎睜大眼睛,好奇盯著兩人看。
陸如霜一貫內斂,見到兩人如此濃情蜜意的這一幕,她飛快移開眼神,臉有些薄紅,深諳什么叫非禮勿視。
陸如意則捏著掌心,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嫉妒。
鄭雪寧摸了摸陸蝶卿的腦頂,眸光狀若無意朝著陸如意掃了過去,但那眼神卻似是一塊不化的寒冰,刺得陸如意飛快低頭,心中一跳,有些被嚇到。
為何表姐運道如此好,能得朝櫻國儲君這般看重和愛護?
若她是表姐…若她…
這般想著,陸如意心中執念更深,以至于當幻陣成型時,她心中的雜念,便被放大了數十倍展現于前。
第180章 把婚事辦了
陸蝶卿和鄭雪寧并肩而立, 站在幻陣之外,定睛看著幻陣中的幾人表現。
陸然陸羽這對雙胞胎,似乎因著年紀最小, 所以心思也澄澈一些,哪怕入了幻陣, 也沒有遇到什么心魔。
兩人的表情反而是開心、好奇多一些, 似乎見著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滿是赤子之心。
相比之下,陸如霜那邊, 似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臉色很嚴肅,露出了些許掙扎。
再看陸如意那邊,整個人神態竟然有些癲狂, 似哭似笑,身子都在輕顫, 仿佛困在某個夢魘里。
陸蝶卿“咦”了一聲。
“幻陣會有危險嗎?”
陸如意的反應太大了, 這讓她有些擔心。
面對自家小兔子的擔憂,鄭雪寧將她一摟, 手搭在對方纖細腰肢上, 下巴也往少女腦頂一靠。
“無妨,幻陣而已, 不過是如實呈現他們心中所想罷了。”
從鄭雪寧的角度看,一個人若是如此輕易去憎恨旁人, 在心術上,就已經落了下乘。
何況, 陸如意每次看向自家卿卿的眼神,所藏著的嫉恨太明顯了。
旁人會忽略, 但自幼就在權術和心計中浸淫的鄭雪寧,絕對不會錯過這些端倪。
對方就算修煉天賦出眾,憑著如此心境,也難成大事。
更別提只是一個四靈根,堪堪能入門修行,感應到靈氣了。
得到了鄭雪寧的安撫,陸蝶卿點點腦袋,見四下無人,索性將腦袋往對方懷里靠了過去,很是小鳥依人。
“寧寧,我們在閃國待多久呀?”
她小聲問,其實心中是有些舍不得爹娘的。
眼見分開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著,挺難受的。
但這些情緒,又不想在爹娘面前表現出來,不然只是徒增傷感。
唯獨在寧寧面前,她能夠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的心情,感覺心都有了依靠。
鄭雪寧知道她這么問,其實是想有時間能和親人說說話。
她摸了摸少女臉頰,語氣溫柔。
“你去尋伯母說話吧,此處有我便可。機會難得,下一次能這般相聚,也不知是在何時。”
陸蝶卿看了一眼幻陣內的四人,又抬眸看了看鄭雪寧。
擺明了就是覺得自己這么走掉,實在是有些消極怠工,而且什么活兒都讓寧寧一個人干,她心中也過意不去。
她都不用張嘴,也不用通過心念去傳音,鄭雪寧便看懂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二人之間一路走來,也經歷了許多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沒有變過,那就是她們兩人之間獨有的默契與信任。
“你與我,還分這么清楚么。若是有功夫,我也想去拜見伯母,好好說說話。只是如今確實分身乏術,走不開,要做其他的事。”
“若是你能找到空,去做此事,便等同于我做,我也會開心。”
好好講道理的鄭雪寧,實在是少見。
尤其是她平日里凜冽的雙眸,如今溫和下來,充滿了溫柔與笑意,望著陸蝶卿時,簡直像是水一般完全融化。
陸蝶卿被這樣溫柔的眼神望著,心也跟著放松下來,只想躲到寧寧懷里去撒嬌。
她覺得自己都要被寵壞啦。
要不是環境不對,她這會兒只想把寧寧壓倒,趴在寧寧身上好好蹭一蹭,親親對方。
少女依依不舍粘著鄭雪寧的模樣,嬌俏到無以復加。
后者心弦微動,將陸蝶卿拉了過來,趁著幻陣里四人閉著眼,注意不到這里,朝著少女偷了一個吻。
“啊呀。”陸蝶卿被親了紅唇,很是不好意思,羞澀到用小手捂著唇,下意識左顧右盼,想看看是不是會被別人瞧見。
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旁人看法的嘛。
這種親密舉動,若是叫人瞧了去,她會害羞到想要挖個地縫鉆起來的。
“快去吧。我等你回來。”鄭雪寧又捏了捏少女耳垂,輕聲叮囑。
這個幻陣維持半日功夫,還是綽綽有余的。
半日,足夠這四個人,在里頭看清自己的心了。
其實并不需要幻陣,鄭雪寧本人就能看出來,這四人中誰適合修行,誰不適合。
但若沒有一個公正的說法,難免落人口實,顯得不夠公正。
是以,她才和陸蝶卿一起布置了這個幻陣。
“那我去找爹娘說會話啦。”
陸蝶卿踮起腳,摟住鄭雪寧脖頸,用臉蛋和她貼貼,表達親昵。
這段日子,兩人一直形影不離,片刻也沒分開過。興許是習慣了密不可分,導致如今這樣只是要分開小半日,不知為何,心中都冒出了一種莫名的不舍。
鄭雪寧望著少女的如花笑靨,下意識抬起指尖,想將人拉到懷里圈住。
這種發自本能的舉動,令她自己都搖頭失笑。
——她真的好霸道。
強迫自己將這點占有欲壓了回去,鄭雪寧鼓勵少女快點去尋親人。
“去吧。”
陸蝶卿一步三回頭,像極了剛剛破殼的小雞崽。眼里都是舍不得。
這模樣直接讓鄭雪寧咬了咬后槽牙,兩步趕上,將人重新扣在了懷里。
“這么舍不得?那便不去了。”
她一只手扣著陸蝶卿的手腕,昭示出一股不容掩飾的霸道。
陸蝶卿哼了一聲,用唇啄啄她的手背。
“去啦去啦,這就去啦。”
鄭雪寧這才松開手,懷里的少女就跟小貓貓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似的,軟乎乎的身子扭著跑遠了。
跑到遠處,還不忘記再回眸,沖她揮揮手。
“姐姐。”
兩個字被她喊出了繞指柔的味道。
鄭雪寧覺得自己道心都不穩,要繃了。
誰家小寶貝這么會玩火。
她微微挪開了臉,但余光卻還注意著少女帶笑的面容,和對方遠去的身影。
見她扭過身子,不看自己了,陸蝶卿輕笑出聲,心情都雀躍了起來。
寧寧好可愛呀。
旁人都覺得寧寧是個清冷的性子,似乎總是生人勿進,冷冰冰的,可只有她知道,寧寧傲嬌溫柔甚至孩子氣的那一面,有多迷人。
*
陸荷沒想到女兒忙里偷閑,還要來尋自己。
她和白銘正和宮人一起收拾落腳的園子,賞賜的圣旨已經送了過來,此時他們正處在一種說不清的復雜情緒中。
“這園子變了很多,和從前的樣子不太一樣了。”
陸荷拉著女兒看園子。
這是她去閃國之前,就擁有的府邸。
外頭正有宮人,小心將寫著“三公主府”幾個字的匾額,掛到正門上。
此地重新物歸原主,卻經歷了這么多年。
公主府里的下人都換了幾波,甚至找不到陸荷過去熟悉的老人了。
“卿卿看,當初這幾棵樹,還是娘和你爹親手種下去的。”
陸荷就像個回到了十幾歲的小姑娘,難得這么嘰嘰喳喳,拉著陸蝶卿絮叨起從前的事。
“這里原本是有個池子的,我當初也在里面養了一些金魚,夏天荷花開了,很好看的。”
“等我過些日子,再去讓人把這個池子挖出來。還是老樣子好。”
回到了從前的地方,陸荷話都多了起來。
陸蝶卿很喜歡看到娘這個樣子,于是也跟在陸荷身邊,指著四處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兒若是弄個竹林,想來夏日里乘涼會很舒服。”
“娘,你和爹往后若是在這兒住膩了,可以再換其他的園子住,嘿嘿,把我的那份也住了。”
女皇賜的四個園子,陸蝶卿都挺感興趣的,知道里面還有自己的兩個園子,雖然自己住不到,但心里還是開心的。
陸荷拍拍陸蝶卿的手心:“你當我和你爹是那條龍啊,要住那么大的地方。就有這么一個園子,已經很好了。想想咱們當初在朝櫻國的宮廷里,住的小院子,如今能回來,園子這么寬敞,什么都有,我和你爹已經心滿意足了。”
陸荷也是很知足的。
先前沒回來,對故土是抱著些許近鄉情怯的復雜,但如今真的站在這塊土地上了,卻也慶幸,能在還年輕的時候回來。
只不過…
她的感慨只維持了一會兒,便想到了女兒,忍不住擔憂道。
“你和雪寧,你們…若真要離開,娘是不是要幫你們把婚事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