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晚上沒在大飯店里吃飯, 寧橋帶他們去吃了他平時吃的草市小吃,一路上寧正都異常沉默。
寧橋實在沒有辦法分心去管他,他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向馳安, 因為向馳安明天就走了, 他跟寧正要待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這會兒稍微忽視一下他好像也沒什么關系。
吃完飯正好快到八點,寧正很自覺地回了酒店里,寧橋和向馳安一起去取照片。
只用照片紙洗出來的照片時間長了就會掉墨散色,所以向馳安又請老板娘給照片加上了塑封膜。
老板娘邊干活邊說:“別人照結婚照的都沒你們這么用心呢,你倆是兄弟吧?”
寧橋微微點頭, 向馳安沒開口。
拿到照片之后, 寧橋仔細地看著照片上的兩個人, 雖然沒有什么看起來特別親密的動作, 但就是讓人覺得兩個人之間十分親密。
“行了, 回去再看。”向馳安把他手上的照片拿了過來自己揣著。
到了酒店,向馳安給了他一個錢包, 然后把那張合照放進了錢包里, 又把自己錢包里的照片也裝了進去,兩個錢包是同款,只是寧橋的是新的, 向馳安那個用了一段時間。
寧橋把錢包拿在手上看, 打開之后發現這雖然是個新錢包,但錢包里裝著好幾張不同面值的紙幣。
“怎么給錢包連錢也要一起給啊。”寧橋笑著問他。
“就是想要準備, 就要準備周全。”向馳安湊過來親他, “除了這個,我就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了。”
寧橋含著他的舌尖,黏黏糊糊地說:“你過來看我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在歇下之前, 寧橋給寧正打了個電話,說他早上送向馳安去火車站,送完他回來之后他們就可以出發了,這兩天其實已經耽誤了一些了。
寧橋靠在床頭打電話,向馳安在旁邊胡鬧,他趕緊說完事情之后掛了電話,拽著向馳安的頭發低頭跟他接吻。
晚上沒有鬧得太過分,第二天一早就得送向馳安離開,相聚的時候有多快樂,分開的時候就有多難過。
寧橋上車就開始唉聲嘆氣,向馳安體諒他昨晚勞累,所以自己開車,寧橋靠在座椅上,眼巴巴地看著向馳安。
向馳安接收到了他不舍的眼神,于是又蠱惑他:“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做寧董事長?”
寧橋一下就沒了脾氣,向馳安一向是知道怎么拿捏他的。
到了火車站,向馳安停好車,時間已經離發車差不多了,寧橋趕緊去買了一張站臺票,送向馳安到了站臺上,他看著別人都是大包小包,向馳安手上就只有一個公文包,寧橋有些著急:“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水果什么的?”
向馳安按住他:“別麻煩了,我想吃什么車上也能買,而且下午就到了。”
寧橋這才做罷:“注意安全,小心小偷啊。”
向馳安笑他:“行了,怎么走到哪都是操心的命。”
眼看著到了上車的時間,寧橋跟在向馳安的身后,看著他上車,向馳安買的是臥鋪,這個季節不是旺季,所以他把他旁邊的位置都買了下來。
隔著車窗,向馳安讓他回去,寧橋只是看著他,朝他笑,又隔著車窗跟他揮手,火車慢慢開動了,寧橋一開始是慢慢地跟著走,隨著車速越來越快,他又跟著跑了起來。
只是站臺終究是有盡頭的,寧橋看著遠去的火車,撐著腿不斷喘氣。
只有再努力一點,做出的成就再多一點,才能不再忍受這樣的分離。
回去的路上寧橋的興致不太高,到了酒店發現寧正在樓下等著他,看到他回來,寧正松了口氣:“哥,咱們也退房吧?”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寧橋的東西不算多,就一個背包很重要,里面裝著各種面值的錢,都是去收水果的時候要用的,這幾個月來他其實也賺了些,大頭都存進了銀行里,零錢就用包背著。
向馳安把他的那些丑衣服都拿走了,留下的都是新買的,寧橋收拾好了東西,背著包辦了退房,跟寧正一起走出酒店。
“你還好吧?”寧橋這會兒總算是想起了自己還是個哥哥,要關心一下自己的弟弟了。
“哥,你……”寧正面露難色,他這兩天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橋哥跟向馳安之間那種旁人都插不進去的氣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復雜地看著寧橋,只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太危險了,要是讓別人知道的話,橋哥的脊梁骨都會被那些人戳碎的。
他也終于明白了寧橋為什么要出來打拼了,他以為是之前苗青的言語行動太過刺激了他,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原因在。
寧橋抬眼看著他:“怎么了?”
“你以后就打算這樣了嗎?不結婚,不生孩子,就跟,跟他這么過一輩子嗎?”寧正憋了兩天的話總算是說了出來。
寧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頭說:“嗯,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可,可他是男的,你也是,你們這樣是不對的。”寧正的聲音很小,怕被別人聽見。
向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是喜歡,有什么男女之分呢?你看你談的是女孩兒吧,不也還是分開了?”
他本意是不想在寧正的心里扎刀子的,但眼下也沒什么能拿來舉例的:“我沒事的,這樣的挺好的。”
寧正還是覺得不對,但又被寧橋堵得無話可說,只能先把這事情放一邊,然后問寧橋自己能干些什么。
寧橋把自己做的事情跟他大致地說了一下:“就是去沒個村里轉轉,收水果,然后拉去賣掉。”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本子,這個本子寧橋已經寫了很多了,“這些都是訂貨的老板,咱們收了,再送過去就行,很簡單。”
“我實在是自己忙不過來了,車也小,一趟能拉得太少。”寧橋走到車邊,“二叔說你心情不好,向馳安也跟我說想找人來幫我,我想著外人總不如咱們一家人,也想讓你出來散散心。”
“我沒事的,這么久了,我都想開了。”寧正有些不好意思,“那咱們現在出發嗎?”
寧橋點頭:“你開車技術怎么樣?”
“可以的,我們過來的時候都是我開的車。”寧正想起過來路上的煎熬,實在是不想再體會一遍。
“那你就跟在我的后面,路不太好走,咱們慢點開,再去買點吃的,今天可能要住在村里了。”
寧正也開了車,兩輛車一前一后開出了草市市區,一路朝著山里去,寧橋把速度放慢了一些,不時地觀察后視鏡,看寧正有沒有好好地跟著。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他們把車停在稍微開闊了一點的路邊,吃著寧正帶的吃的,寧正看著險峻的路:“哥你之前就是每天都在這樣的路上跑來回啊?”
寧橋點頭,仰頭喝了一口水,他的車上是備了些餅干礦泉水的:“對,可得小心了。”
“也挺辛苦。”寧正吃完一塊餅干,“你一個人都怎么過來的?”
寧橋有些不好意思:“我都跟向馳安打電話呢。”
也不知道都花了多少話費了,他也沒充過,都是向馳安在管這些事。
“不過咱們在這邊估計也跑不了多久了,水果畢竟是應季的東西,很快就要過了季節了。”寧橋算了一下,他們最多再跑個三四趟,芒果就過季了。
“那咱們接下來呢?”寧正皺著眉頭,他才剛出來呢,不想這么快就回去。
“接下來就再往南走。”寧橋這段時間也不只是開車賣東西,他也學著向馳安的樣子開始了未雨綢繆,在經過報刊亭的時候也會買買報紙看看,了解一下別的地方的民生。
所以他也已經確定好了下一步,往更南的地方去,那里有更多廣闊的市場。
寧正點頭:“哥你去哪我都跟著你。”
他們在快黑了到了一個村里,村里的人見到寧橋的車之后也都歡欣雀躍,他們兩兄弟就被村里人熱情地拉到村里吃飯去了。
吃完飯,寧橋沒有在村里住,他跟寧正兩個人一人睡一個車,怕寧正不習慣,說:“以后睡車上可能是經常的事了。”
寧正當然知道,出來掙錢哪有容易的。
向馳安到慶安的時候,章平到火車站接他。
“向總。”
向馳安上了車,捏了捏眉心:“都有些什么安排?”
“一會兒六點要去跟住建局的陳主任吃飯,聊一下咱們看上的那塊地。”章平啟動車子,“明天有招標會,還有幾個面試。”
向馳安點了點頭:“好,我先回家換身衣裳。”
火車上到底是密閉空間,就算他的位置旁邊只有他一個人還是覺得身上有味道。
他現在也不經常回村里,羅英杰給他在公司的附近租了一間房,平時他都住那里,等他收拾完之后,章平帶著他去了酒店。
自從慶安建機場的消息傳出去,很多人都在好奇這個寧安房地產到底是什么來頭,在了解了寧安的消息之后,業內都傳這個寧安房地產的老板命也太好了一點,隨手收購個公司,還被逼著買了一塊廢地,結果轉眼這塊廢地就變成了金餑餑。
連帶著的業內的人有都開始嘲諷寧安的前老板,說他因小失大,知道了那塊地建機場了,又眼巴巴地跑人家公司去,結果人家寧安的老板直接不見他,一個電話讓他去公安局走了一遭。
因為政策扶持,慶安市的發展蒸蒸日上,向馳安因為那塊地的關系,跟政府也算是搭上了線,張姐夫因為家里的有點關系,張姐夫已經調職到了市里的住建局。
畢竟是在他微末的時候就給了他幫助的人,向馳安對張姐夫還是很尊敬的,今天的飯局張姐夫也來了,向馳安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后走到了他的身邊,張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他們各自入座。
菜品陸續上桌,幾瓶白酒也都被打開,這樣的場合誰也別想獨善其身,好在在交談中他們也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
散席之后向馳安是最后一個走的,章平守在他旁邊,離開了的張姐夫去而復返,向馳安又跟他聊了好一會兒,約好下次再請他和張姐吃飯。
上車之后,向馳安揉了揉眉心,問章平明天的安排。
“上午十點有面試,十一點去看南郊那邊的地,下午要去考察供應商。”
向馳安點頭:“供應商那邊你去就行了。”
“好,向總您休息吧。”
向馳安在后座閉眼假寐,見了寧橋一面,給了他很大的能量。
他長嘆了一口氣,給杜彥打了個電話。
第72章
杜陵畢竟執掌杜家那么大的家業, 輕易也早睡不了,這會兒杜陵在書房處理公務,杜彥坐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在拼積木。
書房很大, 靠墻是好幾個大的展示柜, 里面擺放的都是些限量款的樂高積木,都是杜彥的作品。
“馳安。”
聽見是向馳安的電話,杜彥湊到杜陵的旁邊去聽向馳安說話。
“馳安,還沒恭喜你,已經苦盡甘來了。”杜陵自然也知道了建機場的事了,向馳安還他的錢也到賬了。
“謝謝陵哥。”向馳安也笑了笑, “今天打電話還是想請幫個忙。”
“你說。”
“我這邊需要一個這方面專業的負責人, 這邊馬上又要成立一個建筑公司, 我一個人確實有些吃力, 待遇什么的都好說。”
“行啊。”杜陵回答他, “你怎么樣,還有別的需要幫忙的嗎?”
“有需要幫忙的我一定跟你開口。”
“向馳安, 你什么時候回京市來啊!”杜彥在電話那頭大喊。
“有機會一定回來。”向馳安笑了笑, “對了陵哥,這幾年,顧家有什么消息嗎?”
杜陵想了想:“顧家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顧家了, 這些年在京市, 也就三四流?這些你也知道,七八年前余家長媳因病去世, 余家跟顧家之間就不那么緊密了,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么,在一段時間之后,余家又重新地開始照拂顧家, 大概就是這么個事兒。”
向馳安的腦子里有些亂,像是有一團亂麻:“哥,我喝得有點多,先不說了。”
杜陵掛了電話,杜彥看著他:“哥,你說向馳安查顧家的事情干什么?”
“你別想了,你那點腦子,想想每天怎么吃怎么玩就行了。”杜陵笑他,“這些是大人操心的事情。”
杜陵這么說杜彥也不生氣,他有些好奇:“哥,你為啥這么幫向馳安?”
杜陵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頭看他:“總算知道動腦子了?”
杜彥拍了他一下:“跟我說說唄?”
“哪有什么別的原因,我跟向馳安合得來,本來我想著以后我們跟強強聯手,讓杜家跟向家更上一層樓。只是向家人自斷退路,連帶著我的計劃也要改變。”
杜彥一臉不信的樣子:“真的嗎?”
“好啦,其實就是我看不上向家人的做法。”杜陵拍了拍他的頭,“我還挺想看看,向家人看到事業有成的向馳安,再看到這個親生兒子向明,到底作何感想。”
“向家沒有向馳安,很快就會被擠出這個圈子了,到時候向家落魄,向馳安卻強勢回歸,你不覺得是場好戲嗎?”
杜彥皺眉:“哥你就是為了看戲嗎?”
杜陵點頭:“我挺討厭那個什么向明的,就想看他倒霉。”
至于為什么討厭,那就不用告訴杜彥了。
“也不是只為了看戲。”杜陵嚴肅了一點,“先前向馳安借的錢他都還給我了,我把你的零花錢給了他,用你的名義,入了他公司的股份,你占股20%,如果他的生意能夠做得成功,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啊?”杜彥睜大眼睛,“什么時候啊?”
“就在不久前,你也不關心你的錢。”杜陵笑他,“所以這次派人去慶安,你要不要跟著玩玩去?”
*
春去秋來,寧橋已經帶著寧正在外面飄泊了半年,七月份的時候寧橋回了一次慶安市,他也給向馳安過了一個生日。順帶著辦了很多事情,畢竟寧安是掛在他名下的,有些事還是需要他出面才能行。
不過他待的時間也不長,兩天之后就又離開了。
這半年他的水果生意從原來的草市,像是毛巾吸水一樣,一點點,一點點地往大了暈開。
寧橋在上半年結束的時候就離開了草市,現在的重心都在南方,他跟寧正這兩個小車已經不滿足這個市場里龐大的運力了,所以在跟向馳安商量了之后,他們買了幾輛大卡車,又招聘了幾個司機,兩兩一組。
寧橋現在也不自己去收水果了,他更多的是去不同的地方聯系不同的買家,寧正跟著司機們在聯系水果供應,寧橋本來是想帶著寧正一起跟他跑,但寧正說自己不善言辭,還是跟著去供應那邊更好。
沒辦法,寧橋只好讓他去了。
其實這事兒寧橋覺得自己也做不好,他跟人打交道的經驗也就是開小賣部的時候積累的,可那時候都是跟相熟的鄉親們,現在要談的都是些老板,雖然說也是賣家跟買家的關系,到底還是不太一樣。
向馳安說不插手他的事情就真的不會插手,只是在深夜都閑下來的時候,向馳安會教他一些談生意的技巧,當然最后教著教著,話題就會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兩個人的生活都太緊繃太累,每天晚上打電話的時間是他們能夠喘息的唯一空缺。
“我想著要不也成立個公司算了。”寧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剛剛談下來一個直轄市里一家大超市的供應單子,明天去簽合同,晚上自然是要去喝一頓的,他現在像是被酒泡入味了一樣,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酒味。
“要幫忙嗎?”向馳安也剛剛從飯局上下來,他比寧橋好一些,到現在已經沒多少人能灌他酒了。
“寧安和安寧你都用了,那我的公司要用什么名字?”寧橋喝得有點多,計較的只是名字問題。
“隨你喜歡,叫向馳安也可以。”向馳安笑著說。
“我查了一下,說注冊資本最低要三百萬。”寧橋看了一眼自己的存折,這半年多的時間除去成本他也賺了個二十來萬,但那個注冊資本數字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還有什么注銷個體戶那個照什么的,好麻煩。”
電話那頭的向馳安笑出了聲:“區區三百萬,我們寧總還差這三百萬?”
寧橋也笑起來:“我有嗎?”
向馳安不再逗他:“我這邊有專門跑這個流程的,我這邊幫你辦了,你的公司要選址在哪里?”
“啊?必須要辦公室嗎?我們這成天都在車上呢。”
向馳安想著,然后爬起來,去了書房里拿出地圖,仔細地看著:“選在邱市吧。”
寧橋的腦子還有些懵:“什么?”
“我看了一下,我覺得把你的公司選址在邱市,邱市正好處在正中心,我在那里給你建一個中轉場,這樣你送貨的司機也能有個休息的地方。”
“啊?”寧橋的腦子里一片漿糊,“這是什么意思?”
向馳安笑了笑:“明天再跟你說這事兒吧,你這會兒腦子也不清醒。”
“好。”
“姜毅回來了嗎?”寧橋輕飄飄地問。
“那天看到他在安寧那邊。”向馳安說,“后來問了一下,應該是在一個新開的樓盤那邊施工。”
寧橋嗯了一聲:“你工資給他開高一點。”
“知道。”向馳安回答他,“別擔心這些。”
隨后話題又不可避免地進入了別的事情上,寧橋側著身體,手機被壓在耳后,聽著電話那頭向馳安的聲音,像是浸在溫水里,四肢百骸都輕快。
第二天寧橋醒來,向馳安就給他打了電話來,說他們昨晚討論的事情。
“我可以在邱市的郊區拿塊地,給你建個中轉中心。”
寧橋還有些不清醒:“啊?”
“可我總共都還沒賺多少錢,又是買車又是買地的。”
“你忘了你已經是億萬富翁了?”向馳安說,“這事兒就這么決定了,過幾天我帶個項目組過來,看看合適的地方。”
寧橋的耳朵頓時就立了起來:“你要到邱市來?你不忙嗎?”
“陵哥給的人能力很強,這邊有他坐鎮,我能空下來。”向馳安說,“你還在吉市?”
寧橋嗯了一聲:“你什么時候去邱市?我最近趕過去,我還想帶你去見見林叔他們。”
向馳安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安排:“三天過后。”
“好,那到時候咱們邱市見。”
寧橋元氣滿滿地起床,昨天敲定了供應合同,今天得去確定下來,等把合同簽了他就可以離開吉市了,他的心已經飛回去了。
他趕緊把自己收拾好,翻了翻自己的行李,向馳安先前給他買的衣服都已經穿得很舊了,也不怪他,夏天出汗多,衣服基本一天一換一天一洗,他的手又粗,再好的衣服也被洗得亂糟糟的了。
他就穿著有些皺了的衣服,去簽了供應合同。
等拿著簽好了的合同,寧橋給寧正打了電話,讓寧正安排發貨,現在寧正幫他守著供應那邊,自己天南海北地跑。
隨后他又找了家理發店,把自己又很長一段時間沒剪的頭發剪了,還專門讓剪頭的師傅給他刮了刮胡子。
這次可不能再讓向馳安看到他那么邋遢的樣子了,而且這次去邱市,還得去見林叔他們一家人,也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剪完頭發神清氣爽,他又去了商場買衣服,只是實在沒什么眼光,試了好幾件,在小姑娘天花亂墜的夸獎下,寧橋把衣服都買了下來。
買完衣服之后又隨便逛了逛,他還要給林家人買些禮物,上次就是空著手去的,禮物都是后來補上的,這次可不能再那么失禮了。
他還是開著他那輛面包車,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拉水果了,但車上始終有著一股果香味。
后座早已經被拆了,他買的東西就放在副駕駛座上,看時間還早,也不想再等,所以直接就開著車往邱市去了,向馳安沒到的話,他就去林家待著。
第73章
果然寧橋到的時候向馳安還沒過來, 他干脆直接去了林家,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真的在林家感受到了很多溫暖, 也真的把林家人當成了親近的長輩。
車開到林家的外面, 剛好碰見了出來遛彎的林家老爺子和老太太。
老兩口的眼睛很尖,寧橋下車就被他們瞧見了,老胳膊老腿跑過來,寧橋見到他們也很高興,招呼他們小心,又從車座上拿下來他買的東西。
老人家說了他一頓, 又親親熱熱地把他拉進屋里, 家里沒人在, 林志跟林飛都去店里了, 嬸子周紅在上班, 家里就老兩口沒啥事兒。
他們還是像寧橋第一次上門一樣,一股腦地給他拿吃的拿喝的, 把他當小孩子一樣。
“爺爺奶奶, 別麻煩了,我還不餓呢。”寧橋的腿上又堆滿了零食,他笑著看著他們。
“覺著你比年初那會兒看著瘦了點兒。”老太太拉著他的手, 又摸了摸他的臉。
“做生意嘛, 有點忙。”寧橋露出自己的胳膊,“但我壯了很多。”
“這次回來是有什么事嗎?”老爺子問他。
寧橋點了點頭:“我一個朋友要過來, 我們約好在這里見面。”
“什么朋友啊?叫家里來唄。”老太太說, “家里熱鬧。”
寧橋嗯了一聲:“他過來了的話,我一定帶他來家里,可不要嫌我煩啊。”
老太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晚上讓你叔給你做好吃的, 今晚就在家里住。”
寧橋趕緊說:“不了不了,我住家里了飛哥住哪啊。”
“他還能沒個朋友啊。”老爺子沉聲說,“讓他住他朋友家。”
寧橋笑著說:“我就住家附近的酒店,離得很近的。”
他在家里陪著老爺子老太太說了一上午的話,說著自己跑的生意,老太太說他辛苦,又說怪不得他瘦了,說這幾天要好好給他補補,寧橋都應了。
中午林志叔他們都不回來,午飯是寧橋做的,他說要給老兩口嘗嘗他的手藝,看跟他爸的手藝比怎么樣。
老太太樂得讓他去了,誰回自己家不做個飯呢。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太太眼睛紅了,說寧橋的手藝跟他爸不相上下,她又想起了當年寧承有在的時候,兩個小的回來就比誰做的好。
下午寧橋在他們家沙發上打了個盹兒,林志回來看到在沙發上睡著了的寧橋,睜大了眼睛。
怕吵醒寧橋,老太太湊到他的耳邊讓他去買菜晚上給孩子做好吃的,林志趕緊出門去。
寧橋醒來的時候有點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的身上搭著一張小毛毯,他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林家。
按了按手機才發現沒電了,他找到自己的包,換上了一塊電池,手機剛開機就卡頓,無數未接來電提示涌進來。
寧橋趕緊給寧正回了電話,隨后又給向馳安打了電話,向馳安說他預計在明天凌晨到,問他住的哪家酒店。
“我還沒去開房間呢,晚上吃完飯再去開,大概幾點到啊,我到時候去接你們給你們帶路,來多少人?我把房間都給你們開好。”
向馳安也不跟他客氣:“除了我,你另開兩間就行。”
寧橋記下,掛了電話之后林老太太過來了:“有事忙啊?”
寧橋順勢說:“我的朋友他們今天晚上到,我得去接他們,所以今晚真的不能住家里。”
老太太還想說什么,老爺子攔著她:“孩子有事,就讓孩子忙去吧,明天帶著你朋友上家里來吃飯。”
晚上一家人都聚齊了,周紅和林志兩個人對寧橋回來這事高興地很,林志還喝了兩杯,寧橋說晚上還有事就沒喝酒,但吃得很開心,是真的有種回家了的感覺。
吃完飯之后還是林飛送他去酒店,他們在路上也聊了幾句,知道寧橋做的什么生意,林飛也點了點頭:“好好干,有前途的。”
“謝謝飛哥。”
寧橋要住的酒店離林家不太遠,他跟在寧橋的旁邊,看寧橋開房間,意外的是他竟然要了三間房間。
余光看到了林飛的不解,寧橋才說:“我朋友他們過來,不是一個人。”
林飛點了點頭,就看見寧橋掏錢包出來付錢,自然地也就看到了他錢包里那張大紅色的背景合照,不過隔得太遠,他看不清上面的人。
等寧橋開好房間,林飛才準備回家,走之前又問:“爸讓我問問你朋友有沒有什么忌口,他明天做飯的時候注意點。”
寧橋想了想,向馳安的毛病其實不少,這不吃那不吃的東西也很多,但為了林家人留個好印象,于是說:“他沒什么忌口的。”
“一共幾個人啊,我們好準備的。”
寧橋趕緊說:“就一個,其他人都是有工作才過來的。”
林飛點了點頭:“好,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見。”
“哥再見。”
因為向馳安不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寧橋也沒好一直給他打電話,他回到房間里跟寧正打電話,記錄了一下收貨量,又給幾個司機師傅打了電話,詢問了一下他們到了哪,又叮囑他們一定注意安全,堅決不能疲勞駕駛,一定要換著班開。
等電話打完已經快十點了,向馳安那邊還沒來電話,寧橋就干脆去洗澡了,他檢查了一下浴室里,發現在放香皂的架子上發現了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東西。
寧橋深吸了口氣,撇過眼睛不去看,匆忙地洗了個澡,穿了一件工字背心,盤著腿坐在床上跟向馳安發信息。
向馳安說到了起碼得兩三點了,讓他先睡。
寧橋就關了燈,他也是開了一整天的車,確實有點累,給向馳安回了信息之后就閉上了眼睛。
凌晨兩點多,房間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寧橋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他以為是向馳安到了,瞬間就清醒了,有些激動地打開門,卻跟一個戴著帽子都遮掩不了賊眉鼠眼的氣質的人對上視線,寧橋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小卡片。
那人見他之后一溜煙地跑了,寧橋垂眸,看見了小卡片上的內容,大膽暴露,情色火辣。
寧橋:……
他轉身回了房間,拉開窗簾朝樓下看了一眼,樓下一片寂靜。
又想到向馳安一會兒就到了,心神有些搖曳,他去了一趟衛生間,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衛生間洗漱品架子上的東西上,他咬了咬牙,從架子上把東西拿了下來。
浴室里水聲很久之后才停下。
寧橋擦干凈身上的水,套上背心,又在背心外面套了件襯衫,提上新買的牛仔褲,穿上拖鞋,他拿好房卡,沒坐電梯,走到了酒店的大廳里,他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進來塞卡片的,也不想計較值班人員的失職。
值班的小姑娘坐著打盹兒,寧橋打著呵欠等在大廳里的椅子上。
沒一會兒就有刺眼的燈光照進來,寧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迎面開來了兩輛車,寧橋不知道向馳安在哪輛車里,于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他看到駕駛座的人下來,打開了前面那輛車的后車門。
即使是夜里,向馳安腳上的皮鞋蹭亮,他身上穿著成套的西裝,即使坐了一天的車,他的西褲也一絲褶皺都沒有,他的頭發也長了些,應該是沒來得及打理,額前的頭發淺淺遮住了眼睛。
寧橋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跑了過去,向馳安也看到了他,抬手抱住他。
還有外人在,兩人都有些克制,抱了一下就松開手。
“你累嗎?”寧橋問。
向馳安搖頭:“不累,你怎么這會兒等在這兒?”
“我睡醒一覺,發現時間差不多,就下樓來了,沒等多久。”寧橋朝后看,除了向馳安,他們還有四個人,兩個司機,一個項目經理一個技術員。
寧橋開好了房間,這會兒需要登記他們的信息,向馳安轉頭:“大家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十點下樓。”
“好的,向總。”
寧橋開的房間都是一樣的,幾間房也都挨在一起,等他們上樓之后,向馳安重新開了一間。
“我都開好了干什么換啊?”寧橋被他拉著手腕,邁步進了電梯,向馳安按下了6層,他抓住了寧橋按2的手。
向馳安沒說話,只是拉著他,等到電梯到了,向馳安拉著他就往房間去,寧橋被他拉得一個趔趄,抓住他的手腕才站穩。
等打開房間,向馳安插上卡,把手里的包放在門口玄關柜子上,轉頭捧著寧橋的臉,重重地親了下去。
從七月份見過之后,到現在已經九月份了,想念早已經刻進骨髓。
寧橋抱住他的腰,一邊被親著,一邊手上用力脫了向馳安的西裝,手落在向馳安堅實的腹肌上。
向馳安開的房間比寧橋開的大多了,繞過門口的玄關,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房間有一個很大的客廳,客廳里有一個能容納兩人坐臥的沙發,臥室離客廳還有一段距離。
寧橋穿著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在跟向馳安的拉扯間,腳下不穩,栽倒在了地毯上,向馳安干脆直接把他壓在地毯上,手上已經用力,脫掉了他的背心。
寧橋被他按在地毯上,一邊承受他的親吻,一邊還留了最后一點理智:“別,別在地上。”
向馳安有些不耐煩,直起身子皺著眉把寧橋從地毯上抱起來,又實在忍不到回臥室里去,于是把寧橋扔在了沙發上,重新俯下身去。
熱烈又急切的吻落在寧橋的身上,寧橋在喘息間隙,抬手拉住向馳安的頭發。
向馳安的頭微微后仰一點,他垂下眼睛看寧橋。
“我,我剪了頭發,還,刮了胡子。”寧橋說。
向馳安拉下他還抓著自己頭發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最后用唇舌在他的嘴邊蹭了蹭,發出一聲十分性感的低喘聲。
寧橋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又湊近他的耳邊,呼吸炙熱,言語軟糯:“我還……”
向馳安眸光一緊,覺得寧橋有點太不知死活了。
很快寧橋就再說不出什么話了。
久別重逢的夜晚很長很長。
第74章
寧橋這一覺睡得很沉, 醒來的時候向馳安已經不在身邊,他坐起身來,看到了床頭上向馳安留下的便簽。
原來他們今天還要去邱市的住建局開會, 畢竟買地又不是買白菜, 哪有說買就買的,寧橋雖然不懂,但也知道他忙。
寧橋揉著腰從床上下來,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
昨晚的體驗實在是太好,寧橋早上起來不適感是以前的百分之一,但還是有點腰酸腿軟, 也許是因為他最近都沒怎么干力氣活光喝酒了, 所以好像沒那么強壯了, 看來還是得練練才行。
怕向馳安在開會不方便, 寧橋就沒給他打電話, 他去衛生間洗漱,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 眼睛有點紅腫, 唇周也是,喉結旁邊有個紅印。
他又照著鏡子仔細看了看,好在別的地方痕跡都不是很明顯, 不然去了林家他還不知道怎么解釋呢。
想著向馳安一時也忙不完, 寧橋換了衣服吃了個飯,時間就到一點多了。他想著沒什么事, 就往林家去了, 林家人這會兒都熱火朝天的準備呢,連林飛下午都沒去開店,在家里給林志打下手。
寧橋去的時候又買了大包小包的, 又讓老人家一頓說,但寧橋聽著還挺開心的。
“晚上沒睡好啊?我看眼睛下面都黢黑的,都說了讓你來家里住。”老太太又上手摸寧橋的臉,“在外面哪里能休息得好。”
沒有好好休息實際在跟向馳安鬼混的寧橋面對老人家的關心有些慚愧,他嘿嘿地笑了聲,找了個不算離譜的理由:“就是有點認床。”
“你朋友什么時候來啊?”老太太看了看窗外,安靜一片。
“他還在忙,一會兒來之前會給我打電話。”寧橋很乖順地坐在老太太的身邊,手上還幫周紅理著毛線,雖然是九月份,周紅就已經開始織起了圍巾。
“到冬天我們廠子就忙起來了,就沒時間了,你在這兒待幾天啊,嬸兒給你織個圍巾,冬天出門也暖和的。”周紅手上的動作很快,拿著兩根手指粗的木棍子,勾勒出繁復的花紋。
“估計得三四天,我朋友還有事,我就陪著。”寧橋拿著手上的毛線,笑著說。
“那來得及。”周紅邊織邊說,“你們現在的小孩兒,都不穿毛衣毛褲的,你飛哥小時候還穿,長大了就碰都不碰,鼻涕凍出來了也裝風度,你聽話,嬸兒給你織條圍巾,再織一副手套,這兩天就能完事兒。”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嬸兒。”
周紅慈愛地看了他一眼,一下午的時間說說笑笑地過得很快,桌上的菜已經快要摞起來了,寧橋看時間不早了,給向馳安打了個電話。
“這邊剛結束,我馬上過來。”向馳安那邊還有些嘈雜,顯然是剛剛開完會。
“你慢點開車,別著急。”
“好。”
掛了電話,幾個長輩都看著他。
“怎么了嗎?”寧橋睜大眼睛。
“就是覺得像是姑爺上門似的。”周紅笑著說,“給家里姑娘急得夠嗆。”
寧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哪有的事兒。”
“開個玩笑,就是你飛哥不讓人省心,相看好幾個姑娘,就是一直定不下來,小橋啊,你今年也24了吧?有對象了嗎?”跟婆婆和媽媽在一塊自然是不可避免聊這些的。
“我,我有對象了……”寧橋有些羞澀地說。
“真的啊,那是好事啊。”老太太拍掌叫好,“什么時候帶來給我們看一眼啊?”
“有機會,有機會一定。”
他們聊得差不多,向馳安又打來電話,說快到了,寧橋趕緊出去接人,老爺子老太太閑不住,也跟著他一起出門。
迎面開來一輛車,寧橋昨晚沒細看,以為來的還是向馳安的那輛,今天才發現這是一輛新車,好像今天還洗過,掛著慶安的牌照,一看就貴得不行。
老太太抓住了寧橋的胳膊:“小橋啊,你這朋友是干啥的啊?”
“他,他做點兒生意。”寧橋也是頭發發麻,向馳安的車停在了他面包車的旁邊。
向馳安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下了車,從后備箱拿出準備好的禮物,走到寧橋的旁邊:“奶奶好,爺爺好。”
老太太第一眼看到向馳安,就覺得這面容生成了個男孩兒真是可惜了,要是個姑娘,得讓家里人寶貝成什么樣子。
“來就來了,還帶什么東西,你跟小橋一樣怎么都這么見外。”老爺子有些不太贊同。
“第一回上門,這是禮數。”向馳安走在他們的后面,一行人進了門。
周紅和林志等在門口,看著向馳安兩手提著的東西,也都愣了愣,帶的禮,好像有些太重了,讓他們覺得有些奇怪,那些好像,都是姑爺上門的時候買的東西吧。
別的不說,他們兩個人的關系看起來是真的很好,從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氛圍就能夠看得出來,雖然他們沒怎么說話,但每一個動作都透露著他們的熟稔。
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兩個人之間明顯就有別人插不進去的墻壁,向馳安也不像寧橋說的那樣不挑食,但寧橋給他夾的菜,他都吃得很開心。
桌上的氛圍也很好,林志問了一嘴向馳安來這邊是做什么生意。
向馳安能感覺到他們對寧橋是打心眼里好,所以也沒有隱瞞:“我們公司在邱市看好了幾塊地,在這邊建幾個小區。”
他們在寧橋的介紹下知道向馳安是做生意的,但沒想到生意做這么大,買地建房子就跟買地里的大白菜一樣簡單。
寧橋也側頭看他,不是說在郊區建個中轉場,怎么就變成了要在邱市也建小區呢?
向馳安說:“到時候買新小區會是很多人買房的選擇,如果叔叔阿姨有能力的話,我建議可以買幾套。”
寧橋給了他一個胳膊肘:“你怎么還把生意做我叔嬸兒身上來了?”
向馳安笑了笑,安撫他:“如果叔叔嬸子能看得上咱們公司開發的樓盤的話,到時候我會讓這邊給咱們出一個最低的價格的。”
他沒說要送,倒是讓林家人松了一口氣。
桌上又熱熱鬧鬧地說起了別的,一頓飯吃到了晚上十點多。
又向馳安在,林家人也不好留寧橋在家里住了,又讓他們明天一早過來吃早飯,然后說讓林飛帶他們出去玩去。
寧橋趕緊說不耽誤林飛開店,說他自己跟向馳安出去逛逛就行。
林家人也只好做罷。
他們都喝了點兒,也就沒開車,兩個人走著往酒店去,反正離得不是太遠。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寧橋看著他,“怎么還洗了車,還買那么多東西,不是說一直在開會?哪里來的時間去買東西?”
向馳安攬著他的肩膀:“你不是說,你把他們一家當親人對待嗎?所以我把這次見面當做是見家長,所以要格外重視,我開會的時候讓司機去買的。”
寧橋側過頭看他:“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咱們以后可能不能光明正大地結婚,但那些結婚前要做的事情,我都想跟你一起做一遍。”
寧橋想起放在他們錢包里的照片:“所以那個照片才用紅背景?”
向馳安點頭:“結婚證的照片的背景就是紅色的,我們可能拿不到那個證件,但那個照片是咱們是可以擁有的。今天就是見家長,要很正式。”
寧橋笑了起來:“好,但是我也沒仔細看,你都買了些什么?”
“給老人買的保健品,給叔叔買的煙酒茶,給嬸子買的了一套首,一套護膚品,給那個大哥買了一套游戲機。”
寧橋的眼睛很亮:“哇,你真有心。”
向馳安說:“要是你爸媽還在的話,我會更用心。”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地往酒店里去,回到酒店之后寧橋先去了自己那間房里,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出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把這間房退了,自覺地跟向馳安上了六樓。
“你們今天去哪里開會了?”回到酒店房間里,寧橋把自己攤開在大床上。
“住建局。”向馳安沒說太多,“到時候直接派一個項目組過來常駐,你的地方我已經選好了,就在城郊,我明天帶你去看看,你覺得合適的話我就調人來動工了,爭取在年底就建好,不耽誤過年的生意。”
“這么快?”寧橋翻了個身,抱住向馳安的腰。
向馳安扣住他的手:“只要有錢,做什么都快。”
“慶安那邊最近招商引資,很多地方都已經在開始動工建工廠了,咱們的安寧建筑公司現在已經承接了很多項目,你姜叔現在也掛靠在咱們公司下面,接一些活,到處的發展都挺好的,安寧現在已經在盈利了。”
“寧安也拿了很多地,也準備開始建小區,我聽陵哥說了,國家很快會出政策扶持房地產這一塊,尤其是居民購房,聽說是可以用銀行貸款,每月還款的方式來買房。”
寧橋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大:“那這樣咱們還能賺到錢?”
“國家既然有政策,那也肯定不能讓我們做生意的虧了,不然市場怎么良性循環?你別操心這些事情,這些事都有我公司的經理人來操心的。”
寧橋點頭:“那就行。”
他們又靠在一起說了會兒話,昨晚上做的勁兒太大了,寧橋撐了一下午,腰還是有些酸,所以晚上他們什么都沒做,只是抱在一起睡覺。
即使不做什么,寧橋也覺得很是幸福安寧。
第75章
第二天一早, 他們在酒店里吃了早飯,向馳安才介紹來的寧安公司的幾個人給他認識。
“這是項目二組的負責人,項目經理唐濤和技術員小齊。那兩個是公司的司機。老陸和老李。”
寧橋朝他們點了點頭, 向馳安又跟他們介紹寧橋:“這是寧總, 咱們公司的最大股東。”
“寧總好。”
寧橋被他們這稱呼嚇了一跳,還是有些不適應:“就叫寧橋就行,別叫寧總。”
說完向馳安帶著寧橋上車,他們今天上午要去看看給寧橋選的那塊地,合適之后這邊馬上就要開始動工,一應的材料和人工就要進場, 慢慢地這邊就要忙碌起來。
這塊地選在邱市的市郊, 隔得不遠的地方就是大佛寺, 這一片是一塊荒地。
一塊荒地其實沒什么看頭, 他們繞著這里轉了一圈, 就重新上了車,寧橋沒再讓司機開車, 讓他們開了另一輛車回去, 自己坐上了駕駛座,對向馳安說:“我們去大佛寺看看吧?我聽林叔說我爸就是在這個大佛寺遇到我媽的。”
向馳安自然說好,就讓跟著的人回去了, 在車上寧橋才問他:“你不是我那天說了之后才決定要在這邊來的吧?”
向馳安笑了笑:“從你說你遇到了林家一家人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所考量了。”
怪不得, 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能辦下手續來就說要修房子建工廠的。·
他們把車停在路邊,走著上了大佛寺里。
這個大佛寺比他們那里的興隆觀更加地古樸莊嚴, 大樹參天聳立, 仿佛一踏足進去就能感受到一陣肅穆,讓人心里瞬間安靜下來。
他們沒有做過多的準備,今天也不是拜佛的好日子, 所以他們只是走馬觀花,挨著逛了一下,兩個人也都對這方面沒有研究過,所以也只是逛逛。
臨到后門出口的時候,有個僧人在算卦,寧橋沒什么興趣,向馳安卻已經掏了十九塊錢出來,讓人給算了一卦。
是很常見的簽筒,向馳安沒動,把簽筒遞給寧橋,讓寧橋搖了一下,很快就掉出一只簽來。
簽頭寫著第五十簽。
僧人很快從后面取了簽文來看,輕聲念到:“上上,酉宮。”
“忽然一信向天飛,泰山寶貝落船歸;若問路途成好事,前頭仍有貴人推。”(1)
寧橋跟向馳安對視一眼,不太明白,畢竟這方面他們兩人都沒有涉獵過。
僧人朝他們作揖,隨后又解釋說:“此乃財祿豐盈,功成名就的上上之簽。”
兩人朝他作揖表示感謝,誰也沒把這個玄而又玄的事情放在心上,就當這十九塊錢是給寺廟的供奉。
寧橋很忙,回邱市這幾天已經是他騰出來的時間了,等事情都確定好了之后,他就又該出門了。
他們又跟林家人一起吃了頓飯,后面剩下的時間就在酒店里跟向馳安鬼混。
混到寧橋都覺得自己都有些虛了,他才舍得跟向馳安一起從床上起來。
寧橋看見床,覺得眼睛發虛,撐著身子走到沙發上趴下,向馳安也湊過來,和他抱在一起。
“之后去哪里?”他們明天就要分開,下次見面應該就是過年了。
“去一趟南邊。”寧橋抱著他的頭,“我過年早點回來。”
“看遍了外面的千山萬水,不要忘了家里的糟糠妻。”向馳安的手箍在他的腰上,嘴上說的都是些酸話。
“瞧你這話說得。”寧橋摸他的頭發,“剛不是說了過年很快就回來。”
向馳安不理他,只是手上的勁兒越用也大。
再不舍分離,還是要分離,在邱市待了四天之后,寧橋要往南方去,有一段路能跟向馳安同行,他們兩個人開一輛車,剩下的兩個司機開一輛,先前跟來的項目經理和技術員就留在這邊。
再過幾天,安寧那邊的建筑隊就會過來。
等到了分岔路的時候,寧橋下了車,向馳安也下來,眼里都是不舍。
寧橋以為他要跟自己道別,于是伸手跟他擁抱,向馳安比他高些,是一個完全能把他擁進懷里的姿勢。
“好啦,我走了。”在向馳安松開他的時候,他對向馳安說,隨后就想去拿自己的行李。
向馳安卻先他一步,從車里拿出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寧橋的那輛小面包上。
寧橋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去那輛車,這輛你開走。”向馳安摸了摸他的頭發,“在外面談生意,開個破面包車像什么樣子。”甚至車后座連座椅都沒有了。
“這……”
向馳安笑著說:“我開這輛車來,就是為了給你送來的。”
向馳安坐上了他們的那輛面包車,本來他們過來就只開了兩輛車,一輛是向馳安的這輛,另一輛留在了邱市給項目經理他們,所以這會兒向馳安他們要回慶安,只能坐寧橋的小面包車。
“好了,我們還有五個小時到慶安,你要到南方還得七八個小時,晚上不要熬夜開,找個地方睡覺。”
寧橋點頭:“我知道了。”
“開車小心。”向馳安拉著他,給他打開車門,“等你回家過年。”
寧橋探出頭來:“要不你們先走?”
他還是比較習慣看向馳安離開,結果向馳安按住了他的車門:“你先走。”
寧橋沒有辦法,只能踩了一腳油門,新車的性能太好,只是淺淺的一腳油,車就移出了很遠的距離,寧橋只能看著后視鏡,向馳安的影子身影變得越來越小。
直到已經看不見了,寧橋才收回視線,專心開車往南方去。
他在路上睡了一晚上,湊合住的招待所,只要不跟向馳安待在一塊,他是能湊合就湊合,雖然賺了錢,他也還是舍不得大手大腳地花錢。
第二天十點多到的南方,寧橋離開南方的時候,給寧正在市場里租了個大倉庫,一開始是上午他去挨家挨戶收水果,收到倉庫之后再按照訂貨的單子,安排師傅們送過去。
現在寧正已經不去收水果了,他主要在倉庫這邊負責點貨發貨,空閑的時間多了些。
他頭發也長長了一點,這會兒借了一個會計小姑娘的發繩扎了個小揪在頭頂,他手上拿著本子,正在點貨。
看到停在倉庫外面的好車,寧正羨慕了一下,結果就發現寧橋從車上下來,他趕緊跑過去:“哥!你發達了啊。怎么開這么好一車?”
“向馳安的,借我撐門面。”寧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兒怎么樣?”
他上下打量寧正,南方氣溫高,太陽大,他被曬黑了,但整個人都很有精神,一點不像剛過來的時候的頹喪樣子。
“挺好的哥,我這還留了幾個電話,也是想談生意的,你之前說你要來,我就沒跟他們談,你什么時候跟他們談談。”
“一會兒吧。”寧橋在寧正的位置坐下,因為南方氣溫很高,這個倉庫要是也熱著水果就沒法保鮮,保證一會兒就壞,所以他們買了好幾個冰柜,凍著冰塊,幾個大風扇吹著,倉庫里的溫度就要低一些了。
寧橋正熱,湊在風扇邊猛吹,旁邊的小姑娘給他拿了個冰棍。
“謝謝啊。”寧橋拆了個開始吃,小姑娘的目光落在寧橋的脖頸上,上面還有點沒有消去的紅痕。
吃完冰棍,寧橋看了一眼寧正的記賬本,記得有些亂,他想著還是得找個專業的記賬的會計才行。
“這個月的賬本寄回給慶安那邊沒有?”寧橋看了兩眼放了回去。
“每個月一號都寄的。”寧正說,“咱們自己做買賣也要交稅啊?”
“當然了,遵紀守法做生意也放心不是。”寧橋說,“我最近讓向馳安幫我成立個公司,再招點人,最重要的是要找個會計。”
寧正點頭:“現在四輛車都快運不過來了。”
寧橋點頭:“等過了年吧,過年肯定很忙,再多添幾輛車。”
寧正點頭:“你怎么過來了啊?”
“我跟向馳安在邱市見了一面,我就想著過來看看你。”寧橋又從前面的木框里翻了個西瓜出來,“來切一個吃。”
“把你饞的。”寧正去找水果刀,就地切開了西瓜,剛好外面回來了一輛卡車,寧正趕緊招呼人過來吃西瓜。
兩人按照流程,交了單子,領了錢,都湊過來吃西瓜,他們都是寧橋招來的,自然也是認識寧橋的,見到他都叫一聲寧老板。
寧橋點了點頭,吃完西瓜,就讓開了地方,跟寧正一起過旁邊說話。
“你給二叔他們打過電話了吧?他們身體都還行吧?”寧橋問。
寧正點頭:“都挺好的,他們身體都好。”
“你覺得做這個怎么樣?”
“挺好的哥。”說起干活,寧正有勁兒很多,“自由,有時候是苦點兒累點兒,但充實,哥,真的很謝謝你,把我帶出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在家里自怨自艾。”
失戀,下崗,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就是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如果不是寧橋把他帶出來,他可能現在還在家里守著寧橋的小賣部呢。
寧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咱哥倆更努力一點,讓那些瞧不起咱們的人,都眼前一亮!”
寧正嗯了一聲:“好!”
“過年的時候肯定很忙,咱可能得大年三十當天才能回家了。”
“沒事兒啊。忙點好,晚回家,免得我爸媽嘮叨我。”寧正皺著眉頭,“我一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就問我怎么還不找對象,又說要給我相親,哎,我現在也不想搞對象,就想搞錢。”
“那咱就搞錢。”寧橋說,“搞很多錢。”
兄弟兩個攬著肩膀,豪氣云天。
第76章
時間過得很快, 寧橋的水果批發公司最后的名字叫做飛馳,執照內容包含長途運輸,水果銷售等等, 而且在年末的時候, 國家又出了政策。
在收費站設立專用通道口,對整車合法運輸鮮活農產品的車輛提供優惠政策,保證農產品能夠快速,低成本地運輸到市場,寧橋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立刻去辦理了相關的手續, 還專門把文件打印了出來, 準備細細地了解。
時間已經進入臘月, 南方的天氣卻并沒什么變化, 臘月天了寧正還是穿著短袖短褲, 寧橋也在這邊,該談的合作他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還是向馳安高瞻遠矚, 他開著向馳安的車去談事情比開著小面包去談事情的時候要順利很多,估摸著談生意的都是先敬羅衣后敬人。
后面寧正說這邊忙不過來,他就來了南方, 也不打算再出去了, 生意人也要過年嘛。
最近要貨的太多,還有很多不知道從哪知道消息的, 也想趁著過年這個時候賺一點, 也自己開車來拉貨。
生意一好人手就不夠,寧橋就也得跟著一起裝貨卸貨,一直裝到了臘月二十七。
二十七之后他們也要準備回家了, 倉庫這邊找了可靠的人看著,工資比平時高了三倍,他們在二十八就準備開車回家。
南方離慶安開車要十五個小時,他們打算兩個人輪班開,這樣就不需要在中途休息,直接就能一趟開回家。
他們走的時候,倉庫這邊給他們裝了一后備箱的瓜果,都是在慶安買不到的,冬天了,也好儲存了,開回家應該也不會壞。
二十八出發,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在一個叫蘭城的地方歇腳,寧橋也不虧待寧正,中午就在服務區吃個飯。
服務區里有方便面,也有盒飯,寧橋買了盒飯,寧正胃口大些,寧橋給他買了一份盒飯,寧正又自己去泡了一桶方便面。
這時候回家的人很多,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個位置,坐在一塊兒大口吃著飯。
“哥你是直接回村里還是去慶安市里啊?”寧正邊吃邊問。
“向馳安已經回老家了,我們直接回村里就行。”服務區的盒飯不太好吃,有些菜太油,有些菜又清湯寡水。
“哥,蘭城的旁邊就是我以前上班的徐城。”寧正的情緒不太高,時間過去這么久,走到舊地方,還是不免傷神。
寧橋點了點頭:“別想以前的事情,往前看。以后咱們的生意是要做遍全國的,那你能說以后就不去徐城了?”
寧正點頭,很快調整好情緒。
看寧橋沒什么胃口,寧正說:“哥我去給你泡個面。”
寧橋想說不用,但寧正已經起身去了,寧橋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回來。
最后實在等不及 了,也不吃飯了,起身去小賣店里找他。
結果就在小賣店的外面發現了寧正,他對面的人也是熟人,是寧正以前的對象,苗青,苗青的旁邊是她的新男朋友。
寧橋靠過去,看了一眼寧正:“怎么這么久?”
寧正笑了笑:“沒事兒哥,面還沒泡好。”
“不吃了,咱得趕緊回去了。”寧橋把他手上拆了封的方便面結了賬,攬著他的肩就要帶人走。
他們想走,有人卻不愿意了,苗青的男朋友拉長了聲音:“哎呀青青,這不是你那,那什么,前對象嗎?”
苗青對寧正始終是存著一份歉疚,她拉著自己男朋友的手,不想讓他那么咄咄逼人。
張自強絲毫不顧她的阻攔,又跟在寧正的后面:“我聽說你下崗了是吧?你也知道,今年廠子效益不好,沒什么能力的人自然是會被下崗的。”
寧橋有些忍無可忍,轉過頭:“效益不好的廠子就該關門大吉,就跟沒能力的人都要下崗一樣,你說是吧?”
“你!”張自強指著寧橋的鼻子,“你又是哪根蔥?”
“我是他哥。”寧橋把寧正拉到自己的身后,“我說你有閑心在這里關心我是誰,不如好好關心一下你家那效益低下的廠子,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辦法救活。”
苗青聽見他這話也有些生氣了,她看著寧橋:“你也別管別人,先擔心一下你小賣部的生意再說吧。”
寧正實在忍無可忍:“我已經當沒看見你們了,你們為什么就是不放過我?”
苗青頓時啞口無言。
寧正繼續說:“當時分開的時候也說了,橋歸橋路歸路,我也從廠里下崗了有了新生活了,你們有錢有勢我也不想跟你們糾纏,今天在這里遇見了也純屬巧合,別再揪著我不放了行嗎?”
說完他拉著寧橋,往外面的停車場去,寧橋有心再刺他們幾句,看寧正的樣子還是忍住了。
卻沒想到那兩人還跟著他們,在私家車停車區域張自強還在笑:“你們是不是走錯了,大巴車的停車區在那邊。”
寧橋實在是無語,寧正眼神復雜地回過頭看著苗青,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走了哥。”
寧橋點頭,拿出車鑰匙,在張自強和苗青震驚的眼神中,開上了停在他們車旁邊的那輛目前市價在百萬的豪車。
寧橋一腳油下去,排氣管轟鳴一聲,很快不見了蹤跡。
苗青呆愣在原地,她的震驚不比張自強少,怎,怎么回事,他們兩個,怎么可能開得起這么好的車?
她抓住了張自強的胳膊,穩住了心神:“咱們走吧。”
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張自強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前對象開豪車了,又心動了?”
苗青趕緊搖頭:“不可能是他的,他哥認識一個有錢人,應該是人家借給他們的,他們那樣子,怎么可能買得起豪車。”
苗青不知道是在寬張自強的心,還是在安慰自己。
路上這個插曲讓寧正的心情并不愉快,而且他們剛剛買好的東西都沒怎么吃,氣過之后就覺得餓了。
隨著兩個人的肚子都咕了一聲,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這聲笑,才讓寧橋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寧正是真的走了出來。
車開到村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寧橋也不知道向馳安會在哪里等他,畢竟小賣部現在已經讓二叔管了,也知道二叔現在是不是都住小賣部。
寧正卻說:“我跟我爸都不住你小賣部的,你的那間屋子我爸媽都給你收拾好了的。”
“沒事兒,我住向馳安那。”
寧正的面色微變:“哥,你打算告訴我爸媽嗎?”
寧橋搖頭:“徒增他們的煩惱,反正我基本都在外面,他們也嘮叨不到我。”
“我還是覺得……”
寧橋側頭看著他:“你當心向馳安聽見,不給你好臉色看。”
寧正趕緊捂著嘴:“沒事的哥,我以后跟我媳婦兒商量好,她同意的話,就讓我的孩子在你們膝下盡孝。”
“行。”寧橋笑了笑。
說話間他們就已經到了小賣部,寧橋在第一眼就看到向馳安站在橋邊。
他的身姿挺拔,站在濃重的夜色里就像是最挺拔的松柏,明明也就幾個月不見,可現在的向馳安,身上更添了成熟穩重。
向馳安還比他小兩歲呢,現在看起來倒是比他成熟太多了。
寧橋想也沒想,趕緊下車,撲進向馳安的懷抱,寧正一臉麻木,側了身往方向盤邊上,關掉了車燈,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還是怕有人晚上沒睡覺出來溜達。
隨后寧正才下車,取了自己的行李:“哥,我先回去了啊,困死了,要我把車給開進去嗎?”
寧橋沒有說話,向馳安按著他的腦袋,對寧正說:“你回去吧,我們自己開回去,這一年辛苦了。”
寧正趕緊搖頭,他怎么當得起向馳安的一句辛苦啊,趕緊說:“橋哥才辛苦,我先走了啊。”
說完扛起自己的行李,像被什么東西追一樣,趕緊跑了。
寧橋用自己的臉貼了貼向馳安的臉,也不知道在這兒站了多久,臉和手都冰涼。
寧橋把他拉進車里:“咱趕緊回去了,在這兒吹啥風呀。”
向馳安順從地上了車,只是寧橋還沒來得及啟動車子,向馳安就捧著他的臉親了下去,寧橋也順從,只是他親得太久,寧橋有些呼吸不過來。
“回,先回家。”寧橋的手抵著他的胸口,“車還停在大路上呢。”
向馳安只能退開,目光灼灼地看著寧橋開車,等車停進車庫,向馳安就撲了過來。
駕駛座的位置太小,他們兩個人個子都不小,這車后座的空間大,但駕駛座上還是擠不開兩個人。
從車庫到樓上房間的路好長,寧橋抬手抓住向馳安的頭發。
向馳安意會,拉著寧橋的手,把人帶到了后座。
當時買這輛車的時候,向馳安就一個要求,要寬敞大氣,畢竟是給寧橋談生意撐場面用的,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過現在倒真是方便了他們,一路開回來,車里很暖和,寧橋被向馳安壓在車座上,伸手去脫他的衣服。
向馳安一邊很順從,一邊親他,從額頭親到耳邊,最后在寧橋的耳邊問:“這次有沒有……”
寧橋的手頓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我一直,一直在開車,哪里有時間……”
他的呼吸炙熱,落在向馳安的耳邊,向馳安輕輕咬了咬他有些發紅的耳根:“那我來……”
酥酥麻麻的癢意從耳際傳到尾椎骨,寧橋順著他的動作,順從地抬手挺腰,這事兒上他總是愿意順著向馳安,畢竟這事兒要兩情相悅才更快樂。
分開的時間難熬,向馳安從看到路邊的車燈的時候就已經在腦子里想好了要怎么折騰寧橋。
他仗著寧橋對他的縱容,在寧橋的耳邊輕言細語,寧橋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最后還是都依他。
原本覺得后座空間很大,但在動作間寧橋還是覺得逼仄,他的動作幅度不大,但這個姿勢格外磨人,他逃不開,又心甘情愿被束縛。
向馳安在這事兒上一向很壞,看他實在力竭,才掐著他的腰動作,又湊到寧橋的耳邊說了很多讓他羞得面紅耳赤的話,寧橋喘息不停。
寧橋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水里,濕淋淋地出了一身的汗,越到后面越覺得折磨,想退開又被向馳安死死地按著腰。
性能極好的車幅度不大不小地搖晃,漏了一點縫的車窗里不時地飄出輕吟。
院門緊閉,外面漆黑一片,今天沒有月亮,田野間的霧氣漸漸濃密,似乎也怕他們被人窺見。
他們在這一片寂靜里,將愛做的事情,做到盡興。
第77章
梁杰和姜毅是知道寧橋昨天回來的, 一大早就去了小賣部,結果發現來開門的還是寧二叔。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無奈。
寧橋回來了不在小賣部, 那還能在哪呢, 答案不言而喻。
昨晚上鬧的勁兒實在太大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寧橋的腿都在打顫,到了房間里之后,寧橋才發現向馳安在家里也裝上了空調,一進屋就暖烘烘的。
隨后兩個人又在客廳沙發上,浴室里, 房間里, 等寧橋睡下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他在睡之前還在念叨著要蒸蒸菜, 要趕集買對聯。
向馳安把他按在被窩里, 他嘟囔了兩句就睡著了。
姜毅把向馳安托他買的東西一股腦搬進向馳安的廚房里,原本空蕩蕩的屋子里現在已經被一應的廚具餐具擺滿, 就等著它的主人在這里大展身手。
“你們怎么不去縣城里住?”姜毅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 他幫他爸跑裝修,就是給向馳安裝修的。
“我想他應該更想回村里。”向馳安看了一眼擺在廚房里的半扇豬,有些無奈, “買這么多?”
“你們要是吃不完我拿一半回家。”姜毅這半年在安寧上班, 也記得這是自己的頂頭老板,所以態度比之前也好了很多。
向馳安點了點頭:“等他起來了, 我叫他來找你們。”
“不用, 打個電話就成。”姜毅手插兜,離開了院子里。
寧橋一直睡到了下午,是被餓醒的。
他打著呵欠起來, 向馳安在客廳里打電話,見他出門來,也沒掛電話,招呼寧橋到他身邊來。
寧橋的動作有些慢,向馳安一個人占了一整張小貴妃,寧橋想在旁邊坐下,被向馳安拉住手,一個用力,寧橋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扯到身上不可說的地方,他發出了嘶的一聲,隨后又捂住嘴。
向馳安輕笑一聲,又跟電話那邊的人繼續說話,寧橋不想發出聲音,就趴在向馳安的肩上醒神。
“你確定?”向馳安聽見電話那邊的人說話,眉頭皺了皺。
“好,過完年再說吧。”
向馳安掛了電話,寧橋側過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們之間一向沒有秘密,向馳安想了想:“你還記得九月份的時候,我說在邱市拿了地,準備開發。”
寧橋點頭,當時說是為了給寧橋建中轉場:“記得,怎么了嗎?不順利?”
向馳安的神色很復雜,說:“有一塊地,離著你的那個中中轉場不太遠的地方,我們準備打造一個高端的居民小區,年后就打算要動工。”
寧橋愣著:“然后呢?”
“然后,邱市要修火車站,那塊地,被征用了。”
寧橋睜大了眼睛:“啊?”
“所以,恭喜你,又有一大筆收入了。”
寧橋像是被這個消息砸暈了:“怎么又是這樣?”
“誰知道呢?”向馳安摟著他的腰,“應該是你的運氣比較好。”
他們在沙發上膩歪了好一會兒,寧橋肚子叫了起來,他才想起從昨天中午就沒怎么吃東西,中午一肚子氣,晚上想著早點到家也沒怎么吃東西,晚上又跟向馳安胡鬧這么久,這會兒餓得手腳都沒力氣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寧橋又重新趴在他的肩上,“你這兩天怎么吃的飯?”
“我昨天上午回來的,中午在飯叔那吃的。”向馳安輕輕拍著他的背,“我不會做飯,晚飯也沒吃。”
“沒吃晚飯勁兒還那么大。”寧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我去搞點吃的。”
他站起身來,剛要下樓,才想起小賣部現在是二叔在看著,他也沒法去做飯。
他轉頭看向向馳安:“我去哪做飯去?”
“廚房都準備好了。”向馳安走到他的跟前,“走,去看看。”
寧橋還記得他走的時候,向馳安的廚房里什么都沒有,這會兒剛走過去,就看見廚房離滿滿當當的,在桌案上還有半頭豬。
“什么時候弄的啊?”寧橋挨著看過去,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一應俱全,只是不用柴火,旁邊一個偌大的液化氣瓶。
“我回來之前,請姜毅他們幫忙添的,姜毅比我早放假。”
“怎么不叫二叔幫忙啊?”寧橋已經開始試手感了,點燃煤氣灶看火苗。
“二叔,二叔的眼光不太行。”
寧橋沉默下來,想起他跟二叔一起給向馳安買的家具,好像確實眼光不太好。
他實在是餓了,點燃火煮了一大碗面,他的事情還很多呢,要去看二叔二嬸,還要去看飯叔,還要跟姜毅和梁杰聚聚,恨不得一分鐘過成一個小時。
寧橋吃完面,問向馳安跟他一起去不,向馳安說不去,說去看飯叔的時候再去,他就在家待著,還有些電話要打。
“那我走了啊。”寧橋手上抱著好幾個箱子,都是從南方帶回來的水果,要送去二叔家里,雖然寧正也帶了,但這一份是他的心意。
看到寧橋扛著箱子來,二叔趕緊把他迎進屋里來,寧正在院子里幫著二嬸殺雞:“哥,你來了。”
“叔,這都是南方那邊的水果,我給帶了幾箱回來,你們到時候走親戚啥的,帶著過去也有面兒。”寧橋把箱子放在二叔的面前。
“哎呀,寧正都帶了的,多了也吃不完啊!”
寧橋帶來的有西瓜草莓葡萄什么的,都是從地里剛摘下來不久的,這會兒是冬天,也能耐著放兩天。
“拿去送禮。”寧橋笑著,“家里都挺好的吧,你跟嬸子身體也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小賣部也賺了錢的。”說著二叔就想把賺的錢都拿給他,寧橋趕緊拒絕。
“這都是你賺的,我拿算怎么回事兒啊。”寧橋往外走,“二叔我還有事兒,初三我再來啊。”
“晚上來家里吃飯啊。”二叔把他送到門口。
寧橋搖頭:“我還有事兒呢,初三再來。”
寧二叔看著寧橋離開的背影,想起寧正說的這一趟出去掙的錢,驚訝得都合不攏嘴,光寧橋給寧正這半年的工錢,都給了快五萬塊錢,要知道寧正以前在廠子里,一個月也就一千來塊錢的工資,一年不吃不喝也就掙個兩萬塊錢呢。
他回頭進了院子,問寧正:“過完年還跟你哥去嗎?”
寧正立刻說:“當然了。”
“那就跟你哥好好干,在外面要是遇上合適的女孩子,該談就談。”
寧正無奈:“爸,我一天天很忙的,沒什么時間談戀愛的。”
“你爸說得沒錯,有合適的就談談唄,你歲數也不小了。”
要是擱以前,寧正肯定要說他哥歲數也不小了,現在他可是說不出口,畢竟他哥已經有對象了,雖然是個男的。
“知道了知道了。”寧正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想再聽他們嘮叨。
寧橋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好幾個小孩兒,他們還跟以前一一樣,往寧橋的腿上抱背上爬。
他身后帶著一串糖葫蘆走到家門口,今天有太陽,向馳安在露臺上看書,看到他們過來放下了書本,從客廳旁邊的搬起一個箱子,往樓下去。
寧橋也翻車后備箱,只是他后備箱里就只剩水果了,也沒別的糖,正發愁,向馳安下樓來,招呼丁二毛:“過來。”
隨后一串糖葫蘆都跑到向馳安邊上去,看著向馳安打開的箱子,里面是一箱子糖果,五顏六色的,特別好看。
“一人一把,手有多大抓多少。”
丁二毛什么事兒都做第一個,肉乎的一雙手抓了一大把糖揣進兜里。
小姑娘手小,一把只抓了幾個,向馳安笑了笑:“再抓一把。”
這會兒丁二毛不樂意了:“為啥啊?”
向馳安敲了敲他的腦袋:“這叫紳士風度。”
等孩子們散去,寧橋又上樓進廚房里忙活去了,雖然他們回來得晚,但該做的蒸菜還是得做,寧橋已經開始燒水煮五花肉了,蒸菜還是必須要做的,明天就過年了。
等寧橋做完菜,他們把做好的蒸菜裝好,向馳安開車,往飯叔那里去。
到飯叔家的時候他還沒關門,小老頭在門口轉悠呢,向馳安車剛停下,寧橋就嗖地一聲下了車,像個炮彈一樣沖出去抱住飯叔。
“叔!我回來了!我今年賺大錢了!”
飯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輕點!胳膊腿兒給我折了。”
寧橋攬著他的肩把人帶回屋里,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見飯叔的老態越發地明顯了。
“看我干什么!”飯叔粗聲粗氣地說,“吃飯!”
寧橋看見里屋,已經擺了一桌子的菜:“今年香腸和臘肉多曬了很多,一會兒你們拿走。”
“我就知道叔心疼我。”
向馳安提著東西進了屋,順手把門關上了。
三個人吃飯一直不安靜,多數時間都是寧橋在說,說自己大展身手,說自己遇到了親人,說自己做生意做得多好。
飯叔聽著,雖然嘴上不說,但能看出面上又是自豪又是欣慰。
飯拖拖拉拉吃了很久,飯叔催著他們回去,寧橋還想多陪陪他,差點讓飯叔打回去。
向馳安沒有喝酒,回去還是他開車,開進車庫的時候就看見姜毅和梁杰站在他們門口。
姜毅和梁杰進來攬住寧橋的肩:“走走走,小橋,咱們去縣城,唱歌玩去!”
寧橋轉頭看向向馳安,向馳安一只腳已經下了地,在聽見他們的話之后,腳又收了回去,重新啟動了車子。
姜毅和梁杰勾肩搭背地上了車,上車之后姜毅拍了拍座椅:“咱也是坐過豪車的人了嘿!”
寧橋回過頭去:“還是你老板給你開車呢!”
“你別說,還真是啊!”
向馳安嘴角揚起。
過年,KTV的包廂很緊俏,向馳安直接給他們開了個有最低消費的大包間。
三個人鬼哭狼嚎地唱了一晚上,在KTV沒唱夠,上車了還繼續開著車放聲高歌。
等回到家里,又是凌晨。
第二天,寧橋卻一大早就起來,從二叔家拿了雞和刀頭,還有香蠟紙錢,煮好了叫醒向馳安,他們一起背著背簍上山去上墳。
寧橋在到了墳前的第一眼,就知道有人來過,他側頭看向向馳安,向馳安說:“我七月半的時候來過。”
寧橋擺好祭品,跪在地上,又跟他爸說了很久的話,說到林叔的時候,山上起了一陣風,把紙錢高高地吹了起來。
“爸,聽見舊友的消息,你也高興對吧?我還是沒有找到媽媽,但我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方向了,等我再強大一點,我就去接她回來。”
他說了很多話,最后跟向馳安一起在墳前磕頭。
中午他們一起吃了一頓很豐盛的年夜飯,晚上又跟姜毅和梁杰一起打麻將,第二天還是跟以前一樣去了興隆觀拜菩薩,寫功德。
初三去二叔家吃飯,下午去看望飯叔。
初四跟向馳安一起去了寧安,這半年寧安已經換了樓,重新租了一棟十層的樓,寧安在五到九層,安寧在一到四層,向馳安的辦公室在十層。
向馳安的辦公室叫總經理辦公室,他的旁邊還有一間,是董事長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是給誰的,寧橋自然知道。
初五他們在家里歇著,沒人來打擾,兩個人在床上廝混了一整天。
初六,向馳安就已經在給寧橋準備出門要用的東西了,他跟寧正初七就要出發了。
初七,向馳安站在小賣部的門前,送寧橋離開。
他站在大榕樹下,寒來暑往,春去冬來,只要寧橋經過,他就一直等在這里,這幾年,從沒改變。
第78章
時值六月, 慶安的氣溫日益升高,車里卻是十分涼爽。
今天是寧橋高考的最后一天,向馳安中午送他過來, 就一直等在這里沒有走。
“怎么感覺您比寧總還要緊張?”羅英穿著一身艷紅色的旗袍坐在駕駛座上, 雖然向馳安面上不顯,但一些小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努力了這么久,希望能有個好結果。”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寧橋今年過了27歲的生日,在一眾十七八歲的學生里,他顯得有些奇怪。
重新高考的念頭一直都有, 在飛馳的生意成了一點氣候的時候, 寧橋就開始準備重新拿回書本, 他的心里始終還是對大學有向往的。
向馳安只帶之后也很贊同, 只是擔心他辛苦。
寧橋全然不覺, 他多數時間還是待在邱市,學習生意一手抓, 林志有一個親戚家的孩子, 剛參加完高考,拿到成績的時候發現考得很不錯,只是那孩子家里條件不太好, 經過林志介紹, 他高考完那段時間,就來中轉站這邊來給寧橋補習, 只是寧橋太忙, 一個暑假的時間根本不夠,所以在他大學的這幾個假期,他都來給寧橋補習, 一直持續了三年。
今年是第三年,寧橋高考所有的手續都辦齊全了,就在今年參加高考了。
但寧橋做生意快三年了,早已經習慣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有人好奇地看他,他也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考場上的學子覺得時間過得太快,總覺得時間再多點,自己就能再思考得更全面一點,但對于等在外面的人來說,兩個小時的時間很長很長。
等到鈴聲響起,向馳安從車上下來,手里捧著的是羅英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花,一束向日葵。
向馳安捧著花站在考場門口,他個子很高,手上捧著一束花就更是顯眼,幾乎所有人都要停下來看他一眼。
寧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捧著花的向馳安和他身邊一身紅旗袍的羅英,原本有些頹喪的寧橋眼睛亮了。
他從向馳安的手上接過那束向日葵,又看向旁邊的羅英:“羅姐!”
“我看別人送考都穿旗袍的,我來得晚了,但咱也得有不是?”羅英跟在向馳安身邊工作三年,再遲鈍也知道了他們兩個人的關系。
雖然有些不理解,但她尊重。
“謝謝羅姐。”他抱著花,笑得很開心。
向馳安看向他:“剛才出來怎么有點不開心?”
寧橋搖頭:“就是覺得考得不太好。”畢竟他放下書本的時間太久,心里沒底也是正常的。
“別想了,都已經考完了,晚上想上哪里吃飯?”向馳安問他。
“吃火鍋吧,叫上章平和姜毅。”
姜毅三年前就到了安寧建筑上班,現在已經是資歷比較老成的項目經理了,寧安房地產旗下的錦竹家園的精裝修就是姜毅帶著隊伍做的。
這幾年全國的發展好像是被按下了快進鍵,所有人似乎都還沒反應過來,時間就過去了三年,這三年里,所有人的消費觀在發生巨大的改變。
貸款買房的政策出現,掀起了一股買房熱,寧安也是第一批在這個政策下響應的企業,在慶安的二環外,修好了慶安的第一個樓盤,錦竹家園。
錦竹家園是第一個完工交房的期房樓盤,一開始買這邊的人都有些遲疑,害怕自己前期的給的那幾萬到十萬打水漂。
在交房之后,向馳安專門找了廣告,在電視上介紹錦竹家園的環境,配套設施,還有屋里的精裝修,售樓部外面排起了長隊,首付的金額對許多家庭來說并不是個小數目,但咬咬牙再借一借湊一湊,好像也能拿得出來,更何況現在已經是現房了,而現在只需要花幾萬塊錢,就能住那么好的房子。
尤其是好些在樓盤剛開的時候就買了房子的,這會兒說起來還洋洋自得,畢竟第一批買的,優惠力度可不小呢。
錦竹家園交房后的第三天,整個樓盤就完全售罄。
很多沒買到的都捶胸頓足,很快,寧安房地產就又新開了一個樓盤,據說比錦竹家園的體量要大一倍,小戶型,中戶型,大戶型都有,今年七月就要開始動工。
消息一出,到新樓盤開售的時候,售樓部外面就又排起了長隊。
寧安和安寧,現在都是慶安市發展得最好的公司,并且他們的前途都不可估量。
寧橋的飛馳現在也發展得很好,從他跟寧正的一輛面包一輛皮卡,發展到現在他公司已經有十幾輛大卡車,幾輛冷鏈車,送貨的版圖從一開始的草市宜安,已經輻射到了全國。
飛馳的辦公室地址在邱市,就在向馳安給他建的那個中轉場那里,只是現在那里已經不叫中轉場了,現在已經建成了園區。
園區里什么都有,停車場,辦公樓,宿舍,當然占地最大的還是倉庫,為了保持水果的新鮮,向馳安還給他安排了什么設備,具體的他不清楚,為了這套設備,他還養著兩個專門維護設備的技術人員。
他這兩年賺的錢又都投入了進去,不過向馳安說了,凡事都有他給兜底,于是寧橋眼也沒眨,又買了幾輛帶著冷庫的卡車。
畢竟天氣熱了,有些水果不經放,要是沒個降溫的,還沒出南方一車的水果就都得壞了。
晚飯選在慶安市新開的一家火鍋店里,席上沒幾個人,就寧橋向馳安章平和姜毅,羅姐家孩子過兩天中考,陪了寧橋高考之后,剩下幾天她都請假了。
姜毅舉杯:“恭喜我們小橋總算熬出頭了!”
寧橋跟他碰杯:“謝謝啊。”
向馳安在外面話挺少的,這些年管理公司,身上的氣勢就更威嚴了一些,雖然他比寧橋還小兩歲,但看起來比寧橋更成熟穩重一些。
席間多數都是姜毅在說話,寧橋附和他,章平偶爾說幾句,向馳安只是給寧橋涮菜夾菜,端茶倒水。
等到吃完飯散了,章平送姜毅回住處,寧橋跟向馳安兩個人沒開車,走著回住處。
他們也住在錦竹家園,是小區里視野采光最好的那間,當時很多人都看上了這一套,但這套早已經被向馳安訂了下來。
錦竹家園是年初交房的,現在已經過了四個月,味兒早已經晾好了,他們走進小區的時候,發現這幾棟樓里已經有了零星的燈光,看來已經有不少的人搬了進來。
寧橋沒有住過這樣的小區,所以在走進大門的時候看到門衛向他敬禮,他還有些不習慣。
“這些都是退伍軍人。”向馳安走在他的旁邊,“在門口站崗,這樣能給業主安全感。”
寧橋點頭:“那以后的樓盤也要這樣嗎?”
向馳安點頭:“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第一個是,后面就變成了沒牙的老頭,這樣公司也就沒信譽了。”
“好。”
“他們也不只是站在門口敬禮。”向馳安說,“他們也要做很多事情,比如巡視小區,杜絕危險,比如干些力氣活。”
“啊?那工資不得開高點?”
“業主享受這些服務,也是要交錢的啊。”向馳安笑,“總歸咱們不會虧錢。”
越往里走就越能發現這個小區的好處,空地多被綠植覆蓋,健身設施兒童游樂設施一應俱全,更重要的是,在小區里有一個人工湖,湖里種了睡蓮,在湖面上還有一座小橋。在人工湖的旁邊,開著一家小賣部,上面掛著橋邊小賣部的牌子。
寧橋轉過頭看他。向馳安笑了笑:“以后凡是寧安開發的房子,里面都會配套一個人工湖和一個小賣部,都叫橋邊小賣部。”
寧橋看著湖,心里卻有些擔憂:“如果有小孩住的話,在湖邊是不是很危險。”
“自然也是考慮過的。”向馳安為他解惑,“湖水不深是第一位,你看那邊,有兩個崗亭,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守的。”
寧橋這才放下心來,看了一下四周,見四下無人,跳起來抱住向馳安。
向馳安抱著他,很快就心猿意馬,因為寧橋要高考這件事,他們其實挺久沒有親近了,這會兒一動,就天雷勾動地火的,用盡全力忍到家門口,進家門的時候在玄關處,向馳安就把寧橋按在了墻上。
……
等一切結束之后,寧橋趴在沙發上,向馳安趴在他的身上,享受難得的悠閑的時光。
“我后天就得回邱市去了。”寧橋翻了個身,手摸上向馳安的頭發,他一直很喜歡向馳安的頭發,尤其是在做某些事的時候,寧橋特別喜歡拉他的頭發,所以這幾年向馳安即使剪頭發,也不會剪得太短。
“這么快?”
寧橋因為高考,已經回慶安一個月了,邱市那邊雖然有向馳安派去的人盯著,但那畢竟是自己的事業,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還是想趕緊趕回去,他決定報完志愿,就趕緊趕回去。
“為了事業,倒是挺舍得我的。”向馳安幽幽開口。
“天地良心。”寧橋抱著他的頭,“這三年來,我陪你的時間夠多吧?”
除去一開始的一年半,寧橋的事業發展期,他基本一直都在外面轉悠,到中轉站修好,又招聘了些人之后,寧橋終于空閑了一些,但向馳安又開始天南海北地跑,看地買地,寧橋只好跟著他的腳步,向馳安去哪看地,他就去哪談供應,兩人白天都在外面跑,晚上也是各自處理各自的事情,只有睡覺的時候才能抱在一起,第二天起來又繼續忙碌奔波。
寧橋有些忐忑:“明天開始就要填志愿了,我一頭霧水啊。”
“咱們今天看一下。”填報志愿的資料向馳安是早就準備好了,寧橋的成績向馳安其實比他要更了解一些,所以在寧橋考試之前,他就已經在幫寧橋看學校的,無一例外,都是京市的學校。
向馳安從房間里拿出報志愿的資料,寧橋湊過去看,好幾所都是京市的大學。
“我能考得上嗎?”
向馳安對他很有信心:“只要你不是在考場上睡覺,我選的這幾所大學你都能上。”
寧橋有些好奇:“你以前讀的哪個?”
向馳安給他指了一下,在第一頁的第一個學校名字。
寧橋默默翻頁,在往后幾頁的地方發現了向馳安的折角,一共選了三所,專業都是貿易方面的。
寧橋沉默下來,這兩年他也沒放棄在山區里找他媽媽的蹤跡,那些去收貨的司機師傅也知道,所以基本都在去收貨的時候幫他打聽,但三年了也依舊沒什么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沒有被拐賣,但又不知道她到底過得好不好。
他得去一趟京市,寧橋想,能去京市上大學,自然是很好。
其實他的生意已經進了京市里了,京市里有幾個特別大的超市都是從他這里拉貨,合作都是在電話里談成的,寧橋一次都沒去過京市。
他想向馳安也是需要回一趟京市的,于是他點了點頭:“要是我考得好的話,咱們就去京市。”
“可是,我生意會忙,怎么保證自己上課的時間啊?”寧橋動了一下腰,一陣酸澀感襲來,向馳安一雙大手幫他按了好一會兒。
“小事。”向馳安說,“到時候可以跟校方說明情況,你再捐點什么東西,就行了,但前提是,你要保證考試能夠全部通過,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
寧橋突然笑出聲來:“我都還沒考上呢,咱就在這里暢想未來了!”
向馳安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許諾給你的未來,我都能做到。”
寧橋愣住,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向馳安答應他的事情,他確實都做到了。
說要他成為億萬富翁,說要讓他繼續讀書,說他們會長長久久一輩子。
第79章
寧橋在考完試之后第三天和向馳安一起去他掛學籍的高中填了志愿, 就是向馳安選的那三個大學,服從調劑。
負責報考的老師有心勸一勸,但看他們那么堅定, 寧橋的歲數又那么大了, 也就沒勸,交完志愿單之后,寧橋就回了邱市,畢竟那邊還有一攤子的事情等著他。
向馳安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開車過去,現在他的生意做到了一定的規模,也確實是能請得起司機, 所以是司機開車帶他去邱市的。
到園區的時間已經是夜里了, 他車剛開進園區, 寧碰上三輛大車卸貨, 園區的工人都是兩班倒的, 晚上卸貨的人也不少。
開車的司機都是兩人一組,這會兒車開到了之后食堂里也還有飯, 吃完飯他們就可以去宿舍休息, 飛馳對司機的待遇一向很好。
寧橋也剛到,跟幾個司機師傅一起在食堂里吃飯,他這個人沒什么架子, 跟誰都能聊上半天, 司機師傅一路上的見聞還挺多,伴著他們的小故事, 寧橋吃了好大一碗面。
吃多了就睡不著, 寧橋干脆就跟著工人一起去卸貨裝貨了,今天拉來的水果在明天就要送出去,這會兒需要去庫里做一些處理, 在明天一早就要裝好,然后由另一批師傅送去其他的地方。
等裝好貨,天已經蒙蒙亮了,寧橋這會兒感覺到了困,找了一間宿舍睡下。
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錯過了食堂的大鍋菜,要吃飯只能等著阿姨給他安排小灶。
他打著呵欠洗漱完,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晃悠到食堂,阿姨給他煮了幾個餛飩,他吃飽了,消食一樣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他雖然一個月不在,但辦公室里干凈整潔得很,估計是天天都有人給他打掃。
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休息了一會兒,桌上還堆著些需要他簽子審核的單據,旁邊已經有人代簽了,寧橋也就沒細看,刷刷地簽完了字。
簽完之后,他拿著這一沓單據,跑去了旁邊的辦公室里。
梁杰是去年跟他來這邊的,當時他的公司已經有些規模了,再讓向馳安那邊給他做賬就有些不合適了,所以在過年之后,他就讓梁杰跟他一起過來了。
他本來就是做出納的,上學的時候也學的會計,所以上手起來也快,用了不到兩個月,就把飛馳的賬從向馳安那邊全部移了過來。
梁杰快被桌上的資料給淹沒了,寧橋看著他的眼鏡,總覺得被鏡片遮住的眼睛已經沒有一點光了。
“我回來啦!”寧橋把單據往他桌上一放,很快就跟別的雪花一樣的賬目混在一起了。
梁杰趕緊攔著他:“別跟這些放一起了,一會兒找不到了!”
寧橋只好找到那些單子,塞進了梁杰的柜子里:“怎么又這么多東西?不是都理清了嗎?”
梁杰說:“你輕易別碰我的桌子,我自己心里有數。”
寧橋撇了撇嘴,他那桌子亂得跟什么似的,還說自己有數呢,平日里倒是個整齊人,一干活就亂糟糟。
“向馳安那邊說,慶安那邊買了了個什么新型的做賬軟件,幫咱們也買了。我得把這兩年的賬都導進去。”梁杰又解釋了一句。
“工程量可真不小。”寧橋走到一邊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坐著,看著梁杰手在電腦鍵盤上噼里啪啦,椅子邊的小茶幾上擺著幾串葡萄,他吃得挺開心的。
梁杰終于錄入完了一堆賬本,他站起來走到寧橋的面前,踢了他一腳:“考得怎么樣?”
寧橋點頭:“我也不清楚啊,也不知道能考上什么學校。”
“想去哪里上大學?”梁杰也開始吃東西。
“向馳安說去京市。”寧橋吃葡萄的動作就像是課本里寫的那狐貍,葡萄皮刷刷地往外吐。
“那你的生意怎么辦?”
“那不是還有你們嗎?”寧橋說,“寧正幫我看著南方,你在這里坐鎮,我去京市開疆擴土。”
這兩年他的生意做得大了,總體還是很平穩的,也沒什么大風大浪的,之后也有一些人看上了這個生意,但因為寧橋做得早,現在又成了規模,所以基本影響不到他。
他收貨的地方也不局限于南方,剛開始的草市他也安排了人去。
去年王為國大哥的雙親去世了,他找到了寧橋,說想來幫寧橋辦事,寧橋記著他的恩情,就讓他幫忙去跑草市那邊。
寧正在南方忙著,也算得上是個經理了,寧橋也很大方,賺了點錢不是添了設備,就是給下面的人發獎金了,他舍得花,底下的人也愿意跟著他,向馳安說這才是良性發展。
梁杰點頭:“行吧。”
對了,你能讓向馳安在他新開的樓盤里給我留一套房嗎?”梁杰邊吃邊說,“錦竹家園沒買上,我爸氣得,明明一開始是他不愿意買,后面沒買上又生氣。”
“沒事,我跟他說一聲就行,給你們走內部價。”
他倆說了一會兒話,梁杰又要去忙,寧橋索性就去園區里轉悠去了。
他一個多月不在,多轉轉總是沒錯的,他總是閑不下來,去了園區就去動手幫忙,忙碌著就又到了晚飯的點兒,園區里的人都往食堂去,寧橋回辦公室叫上了梁杰,兩人邊走邊聊天。
結果還沒走近食堂大門,他就被人拉走了,轉頭一看才發現是林志叔。
當時在園區建食堂的時候,他問林叔愿不愿意來,林叔說自己年紀大了,林飛的手藝也僅限于做面條,所以就拒絕了寧橋,但給寧橋介紹了一個信得過的,以前也是跟他爸他們一起學徒的叔叔來掌廚。
自從知道寧橋在邱市這邊上班,林志隔三差五就會過來給他開一頓小灶,寧橋也偶爾會去家里看望林家的兩位老人,這里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第三個家,第二個家當然是他跟向馳安的。
“叔!”
“欸!”林志把他們拉到一邊,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都是寧橋喜歡的口味重的,他們慶安的本地菜。
林志也陪著他們吃,又說起在邱市這邊的新小區,寧安現在的生意已經不僅僅局限于慶安了,邱市是他們在慶安之外的第一個試點。
邱市的期房賣得雖然不如錦竹家園那樣火爆,但也沒剩幾套了,在房子剛建好的時候,寧橋就讓林志叔買了一套,林志這些年開面館也算是賺了些,買一套四居室的首付還是夠的,后來想了想,又給林飛買了一套小三室,這樣結婚之后也不用跟他們老人家住在一起。
“那邊房子也快交房了,我去看過,修得是真好嘞,原來房子還能是那樣住的。”林志說,“有了這房子,感覺你飛哥結婚都要容易些了。”
倒不是林叔夸口,現在在邱市,很多未婚的男青年家里,只要是說自己家在錦尚家園買了房子的,談婚事都容易許多。
“叔你的夸獎我帶給向馳安了啊。”寧橋也笑。
“就是你倆,啥時候能找個對象啊,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意結婚呢?”林志不僅為林飛發愁,也為寧橋和向馳安發愁。
“叔,我有對象,你別替我擔心。”寧橋忍不住說,一邊埋頭扒飯的梁杰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林志早就不信他了:“你年年都說有對象,也沒見你帶回來過!”
寧橋聳肩,看向梁杰,看吧,說了他又不信。
梁杰瞪了他一眼。
寧橋吃完了飯,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林志叔,兩鬢已經生了很多白發,坐在他對面的梁杰換了一副眼鏡,比從前更沉穩,前兩天見的姜毅,雖然還是有些吊兒郎當,但在專業的領域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
不過三年的時間,大家就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但寧橋覺得,變得最多的還是向馳安。
他現在已經完全褪去了青澀,雖然有著一張俊美無鑄的臉,但面上卻已經是足夠冷厲,甚至已經有了些不怒自威的威嚴。
想到向馳安,寧橋咬著筷子,有些心猿意馬。
梁杰真是恨鐵不成鋼,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跟姜毅都以為他跟向馳安時間長了,見面少了總會散的,但已經過了三年了,這三年雖然他們分隔兩地,但感情卻是一天比一天更好。
甚至他們現在公司也纏在一塊,分開了都不知道該怎么算錢,甚至比人家扯了結婚證的兩口子還糾纏得深,要想掰開他倆都不知道該怎么掰了。
他們先前以為向馳安只是跟寧橋玩玩,可是后來向馳安的公司有寧橋的名字,還聽寧橋說向馳安賺的錢都在寧橋這里,雖然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但按照寧安的那個火爆的程度,只怕是也少不了。
不過寧橋現在能有這樣的生活,他們也很是欣慰,寧橋從前那么辛苦,現在的好日子也是他應得的,希望十幾天之后的高考成績,也能好一些。
十幾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到高考可以查分的的前一天,向馳安從慶安趕到了邱市。
寧橋在發完一車貨準備回宿舍睡覺的時候,發現了向馳安的車停在園區里,他立刻往自己辦公室去找人,卻沒在辦公司找到人。
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辦公樓里亂轉,最后發現向馳安在梁杰的辦公室里,看著他那個做賬的財務軟件。
“我找你好半天。”寧橋拍了拍向馳安的肩膀。
“他們說你在干活,我就找梁杰問點事情。”向馳安摟住他的腰。
辦公桌前的梁杰翻了個白眼。
“咱一起吃飯去唄?”寧橋抱著向馳安,看向梁杰。
梁杰冷笑一聲:“我不去,你倆自己去吧,我現在就已經飽了。”
向馳安來這邊,就是為了跟寧橋一起查寧橋的高考成績的。
從那天早上,他們就一直在打教育局的電話,只是一直占線,從沒打通開始,寧橋從一開始的淡然,到后面越來越忐忑,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轉了很多圈了。
他的辦公室里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梁杰,林叔和林飛大哥。
寧橋急得在辦公室轉圈,向馳安一直耐心地打電話,在電話終于接通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向馳安。
向馳安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報了寧橋的身份證號和準考證號。
屋里安靜得只能聽見他們的呼吸聲。
向馳安再次確認了一下之后,掛掉了電話。
幾個人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他的表情先是很凝重,隨后釋然地一笑,他看向寧橋:“恭喜你,考了530分。”
“530!”寧橋睜大了眼睛,“我考了530分!”
一邊的梁杰說:“530已經是個很好的分數了,我當時也才考480多,我那年題還簡單。”
寧橋被巨大的驚喜沖昏頭腦,沒意識到辦公室里那么多人,他跳上向馳安的身上,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梁杰捂住了眼睛。
在林志叔驚懼的目光下,梁杰伸手抱住了他,隨后又拉過一邊的林飛,他們三個也抱在一起跳,林叔很快就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享受起了此刻的喜悅。
第80章
高考成績只是寧橋過去的第一道坎, 他們還要等學校的錄取分數,把錄取通知書拿到手,他才算是真正地過了這一關。
但至少這是個好開頭。
中午他們一群人沒在食堂吃飯, 向馳安做主他們在外面吃的, 因為這件喜事,中午大家都多喝了些。
向馳安先把林家父子送回家,又把梁杰送回園區宿舍,最后帶著寧橋回了他們在邱市的房子。
邱市的房子也是向馳安一早就準備好的,但寧橋還是比較喜歡住在宿舍里,宿舍里就是床小了一點, 別的一應俱全, 夏天還有空調呢。
就是向馳安來的時候會嫌棄床太小施展不開, 所以向馳安來這邊的時候他們就去向馳安準備的房子里休息 , 寧橋因為太開心, 所以喝得有點多,暈暈乎乎地掛在向馳安的身上。
雖然喝了酒頭暈, 但寧橋一點也不想睡覺, 他抱著向馳安在沙發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說自己其實想過放棄,說生意其實并不好做, 說哪家人的水果最甜。
向馳安聽著他的話, 摸了摸他的頭發。
寧橋現在已經不留寸頭了,他的頭發長了一些, 看起來倒是比三年前顯小了一些, 參加高考的時候跟一群十七八的孩子們在一起看著也大不了他們多少。
寧橋抱著他,仰起頭:“你怎么不回答我?”
向馳安摸了摸他的唇角,生出了些不甘心, 如果寧橋當時能按時參加高考,他也許能考得更好,他就會有更好的前途。
也許他們會在同一所大學里相遇,也許他會留在京市,找一份很好的工作,沒有人會看不起他。
向馳安親了親他的嘴,寧橋偏開了頭:“都是酒味兒。”
“我又不嫌棄你。”向馳安掰回他的頭繼續親。
一下午他們基本什么都沒做,就在沙發上抱著說說話,眼見著天就黑了下來。
寧橋的酒勁兒已經散盡了,向馳安趴在他的身上睡得很熟,他輕輕起身,把抱枕塞進了向馳安的懷里,下樓去市場買了菜。
細細算起來這三年除了過年,向馳安很少能吃到他自己動手做的飯了,所以這會兒想給他補上一頓。
新鮮的土雞他看著殺好的,椰子是他從園區里抱出來的,他們當時在南方,吃過用椰子水椰子肉和雞煮的湯,覺得特別好吃,向馳安沒機會去,寧橋就想做給他吃。
土雞切塊,清水浸泡出血水,椰子開口,倒出椰汁過濾,處理好椰肉。
把處理好的椰肉和雞塊放進砂鍋里,再倒入過濾好的椰汁和適量的水,加入紅棗枸杞和姜片,大火煮沸,小火慢燉。
不一會兒屋子里就傳出了清甜的香味,向馳安聞見了香味,在枕頭上蹭了蹭,隨后才坐起來,看到了在廚房里切菜的寧橋。
他走到廚房,從寧橋的身后抱住他。
寧橋早就聽見了他的腳步聲,他手上切著土豆,今晚的另一道菜是紅燒排骨,慶安的做法。
“醒了?”寧橋沒有回頭。
“好香,是什么湯?”向馳安想伸手去揭砂鍋的蓋子,被寧橋按住。
“燙。”寧橋打開蓋子,“這是椰子雞湯,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去學了做法。”
向馳安就抱著他不動了,頭擱在寧橋的頭頂上,兩個人像是連體嬰一樣,黏黏糊糊地做完了一頓飯。
向馳安果然喜歡這道椰子雞湯,捧著小碗喝了不少,雞肉軟爛,湯色清亮。
吃完之后兩個人又靠在一起洗碗,寧橋洗頭遍,向馳安洗第二遍。
晚上是屬于他們的時間,寧橋說自己睡不著,向馳安也就跟著不睡。
六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屋里的空調吹著涼氣,寧橋身上的軀體卻是炙熱滾燙,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
鬧了大半夜,寧橋終于不激動了,抱著被子沉沉地睡了,向馳安靠在床頭,一下又一下地摸著寧橋的頭發。
他不能在邱市停留很久,這次來這邊已經是擠壓了無數行程,才空出這么兩天,為的就是要當面跟寧橋一起分享喜悅。
向馳安天亮之后就要離開,他們在園區門口分別,司機已經坐在車里,他們在車外面說話。
“我查過這幾年你報的那個學校的分數,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當時填志愿的時候通知書會寄到我公司,收到了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寧橋點頭,抱了抱他之后目送他的車越走越遠。
從知道成績,到錄取分數線的公布,再到收到錄取通知書,中間要花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里,寧橋還跑去外面談了兩單生意,他要去大學了,雖然每一單都是穩定供應,但他畢竟下面養著這么多人,錢永遠都是賺不夠的。
跟寧橋園區的松散不一樣,寧安公司的一天就是從忙碌開始的,向馳安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問羅姐有沒有他的郵件。
到后來幾天,羅姐已經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搖頭,向馳安點頭,也投入到一天的忙碌里。
向馳安簽完了幾個字之后接到了一個電話,他不知道這個電話號碼是誰的,但在看到的一瞬間,心顫了一下。
向馳安很快地接了起來,電話那頭聲音嘈雜:“你是這老頭的親人嗎?”
“是,他出什么事了嗎?”向馳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是這樣的,他早上在馬路邊撿垃圾,被路過的車撞了,腿骨折了,這會兒在縣醫院里。”
“他人怎么樣?沒什么大礙吧?”向馳安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推門出了辦公室。
他著急出門,跟門口的人撞了個滿懷。
向馳安停下腳步,看到他是郵局的人,手里還拿著一個信封。
“向馳安?”
向馳安從他手里接過那個信封,在面單上簽了字之后捏著信封立刻下了樓。
羅英踩著高跟鞋跟在向馳安的身后:“怎么了?要去哪里我給你安排車?”
向馳安邊跑邊說:“我有點事,安排司機來不及,有事的話找副總。”
副總就是杜陵那邊幫向馳安找的管理人員。
他匆匆交代完,開上車就離開了。
從慶安市到大來縣的車程要四十分鐘,向馳安只花了三十分鐘就到了縣醫院,問清了急診在哪,他在急診室里聽遍了哀嚎和慘叫,但依舊沒有找到飯叔。
不得已只好問了看起來稍微閑了一點的護士,護士對飯叔還有印象,說飯叔已經被送去了骨科病房里。
向馳安一步不停地往又往骨科住院部去,又問了好幾個護士之后終于找到了飯叔的病床。
看到飯叔的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臉上也都是擦傷,手肘上的紗布也沁著血跡。
向馳安走到他的旁邊,握著他的手:“叔?”
這場車禍像是奪走了飯叔的精氣神,他雙眼有些無神地看著向馳安:“你來啦?”
“叔,疼嗎?”向馳安在他的病床邊蹲下,看著他那雙已經只剩一層皮的手,心里酸苦到極致。
“疼,疼啊。”飯叔似乎是連呼吸都吃力,“你沒告訴小橋吧?”
“我還沒來得及。”向馳安有些艱難地開口。
“別,別告訴他了。”飯叔又咳了一聲,“我打擾到你上班沒?”
飯叔的眼睛已經有些渾濁了,他被送來醫院的時候,護士問他有沒有家人,他在那瞬間就報出了向馳安的電話號碼,等他反應過來,護士就已經把電話打了出去。
“我很高興您這個時候能想起我。”向馳安是知道飯叔的,從一開始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他能記得自己的電話號碼,也第一時間給他打了電話,“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問問醫生情況。”
后續的事情還有很多,撞人的人他還沒見到,后續的事情也還要處理,他給張姐打了個電話,又找到醫生,仔細地問了飯叔的情況。
“好在臟器沒有問題,只是骨折骨裂,但患者畢竟年紀大了,后面可能會有并發癥,還要再主院觀察一段時間。”
向馳安點頭,松了口氣。
“但還有一件事情,病人以前是有過突發性暈厥是吧?”
向馳安點頭,在寧橋剛坦白公司的事情的時候,飯叔確實暈過去一次。
“畢竟我們不是專業的,我建議你給他做一個腦部的CT,再確定一下腦部是不是有血栓。”
向馳安應好。
醫生看著他身上考究的穿著,又想起送來的老人家,知道他是在撿垃圾的時候被撞的,所以看向向馳安的眼神有些奇怪。
向馳安低頭看了一眼,也反應過來,但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畢竟這情況是還挺復雜的。
“那麻煩您幫我們約一個腦部CT。”
醫生又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向馳安才回到病房里,飯叔聽見他的動靜,也轉過頭來。
“我剛剛看你拿了什么東西過來。”
向馳安拿了一把椅子過來,把剛才放在飯叔床邊的信封給他看了一眼:“這是寧橋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飯叔的眼睛紅了,能動的那只手發著抖,從向馳安的手里接過那個信封:“考上大學了?”
向馳安點頭:“考上了。還是個好大學。”
飯叔把信封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用手去抹眼淚:“我對不起他啊,我那時候也沒有辦法供他上學。”
“不是您的錯。”向馳安拿了手帕給他擦眼淚,“您已經幫了他很多忙了。”
飯叔搖頭:“我那個時候,要是不那么意氣用事,那些錢不揮霍的話,他就能在那個時候繼續讀書了。”
向馳安的眼睛也紅了:“您別這么說,要是他聽見了,該多難受?”
飯叔看著他:“你把他叫回來吧,我也有事,想跟你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