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穿越中世紀(jì)221

    紀(jì)堯姆能否趕回西岱參加弗朗索瓦王子和艾莉西亞公主的婚禮, 這是將來才知道的，但婚禮的準(zhǔn)備工作卻是當(dāng)下抓緊時間必須要做的。隨著準(zhǔn)備工作的進行，安娜王太后也要開始見一見各路婚禮‘供貨商’了。

    “……殿下, 您看這些羅斯獸皮，為了婚禮，這也是必須的。”一個低級貴族指了指身邊的一個穿著低調(diào)樸素的商人，對安娜王太后說道。那個商人手中搭著好幾張皮子, 都是貴的出奇的那種，與他的樸素低調(diào)完全不相稱。

    安娜王太后見各個婚禮供貨商時路易莎也在場, 她不一定每次都在場, 但如果安娜王太后出于客套邀請她一起看，她也會來——雖說這是弗朗索瓦王子的婚禮，她打定主意自己和紀(jì)堯姆那部分錢就不管事了（畢竟干得好沒功勞，干得不好則肯定會被記恨）。但到底她現(xiàn)在生活在西岱王宮，哪怕是做樣子，也得和安娜王太后這個名義上的婆婆‘友好相處’。

    類似這樣‘家族事務(wù)’的場合, 更是得拿出些態(tài)度，顯示一下存在感呢。

    不過就算是這樣，路易莎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也會盡力降低自己的參與度，基本就是個吉祥物擺設(shè)。什么都是‘挺好的’‘還不錯’‘這個我就不懂了，還是得母后做主’，總之就是絲毫不承擔(dān)事后責(zé)任。

    “這些灰松鼠皮不錯，但紅松鼠皮的品質(zhì)就差了一些……如果你手下的商人只能拿出這樣的貨物, 我不可能讓他為這場婚禮提供獸皮。”安娜王太后和她身邊的貴族婦女一起檢查了商人呈上的‘樣品’，商量了幾句，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安娜王太后還走流程一樣讓人將樣品也拿給路易莎看看, 路易莎看了也基本認(rèn)同安娜王太后她們的看法——所謂‘灰松鼠皮’并不見得一定是黑色的，而是松鼠背上的皮毛，有灰色也有紅色。同理‘紅松鼠皮’也不一定是紅色，指的是松鼠肚子上的皮毛，顏色十分多樣，因為多為彩色，所以統(tǒng)稱為‘紅松鼠皮’。

    如果是上輩子的路易莎，肯定是不會看松鼠皮的好壞的，但這輩子這些東西接觸多了，哪怕不刻意學(xué)習(xí)，那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她一眼看出，說是羅斯獸皮，灰松鼠皮倒是真的，可紅松鼠皮就不一定了。

    最好的獸皮基本都在羅斯及其周邊，按此時的商業(yè)邏輯，沒有品牌，但產(chǎn)地就是一種品牌了！鑒于‘羅斯獸皮’的名聲，哪怕那些紅松鼠皮真的來自羅斯，也可以說它們不是羅斯獸皮。

    “對了，只有這些松鼠皮嗎？雪貂皮、狐貍皮和各種海獸皮呢？”安娜王太后瞥了一眼推薦毛皮商人來的低級貴族。這個貴族爵位雖然不高，但也正是因為爵位不高，比較拉的下臉和商人打交道，據(jù)說還經(jīng)常和大商人聯(lián)姻，所以不怪這個時候能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了。

    “是的，殿下，還有呢，戈爾茨，還不將殿下說的那些獸皮拿出來。”低級貴族連忙命令商人。

    這個商人是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進宮的，這時也轉(zhuǎn)身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了更多的獸皮。這些為婚禮采買的獸皮一部分會用來做衣服，不只是新郎的衣服，還有婚禮上隨侍新郎的騎士們的衣服，也要一起準(zhǔn)備。另一部分則會用來做褥子、帽子等‘零碎小物’。

    至于說皮革類制品用到的皮革，和這種獸皮不用同一個渠道。事實上，像是馬鞍、靴子、皮箱等皮具，大多根本不會買皮革這種原材料，都是買成品的……

    這個獸皮商人拿出來的貨不能讓安娜完全滿意，所以只是待定，還要看看其他獸皮商人的出貨質(zhì)量個價格——這種事在最近見供貨商中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倒也不算什么。

    “……殿下，這是小人打算為弗朗索瓦王子殿下的婚禮提供的白色亞麻布。”一個布商緊隨在獸皮商人之后，呈上了自己的商品樣品。

    相比起對獸皮這種高檔品的認(rèn)真，大家對亞麻布的采購就顯得隨意了很多。亞麻布在婚禮屬于是總價高，但單價挺低的普通商品，在質(zhì)量其實也沒什么差別的情況下，重要的其實是價格、付款時間和方式這些——婚禮會用很多很多的白色亞麻布，大量的桌布和手巾，基本都是白色亞麻布做的。

    大概這一次是紡織品專場吧（獸皮雖然不是紡織品，但這次買的獸皮，其用途就是紡織品的用途），之后路易莎還陪著安娜王太后看了絲綢、呢布等。其中一些特別的品類總是貴的驚人的，這一點路易莎也不意外，畢竟她用這些也很多……

    到了最后，路易莎心中一估計，光是這個品類，支出就有近五千鎊了……難怪會覺得當(dāng)初她拿出的錢不夠，原來是要舉辦這個檔次的婚禮啊！

    雖說花近五千鎊在紡織品上，還不到此時最高檔的婚禮，想當(dāng)初路易莎和紀(jì)堯姆結(jié)婚，光花在紡織品上就有兩萬多鎊了，這還不算路易莎這一邊的。但是，這僅僅只是紡織品一項呢，一場婚禮的大頭都不算！

    為了結(jié)婚還得準(zhǔn)備珠寶、食物（婚禮期間就是開不完的宴會，宴會就意味著吃喝)……對了，還有‘人工成本’，固然仆人們不必臨時雇傭，嚴(yán)格意義上是不花錢的，可婚禮一場忙碌，難道不用以賞賜的形式發(fā)一些獎金下去？

    至于說來表演的藝人們的賞賜，那更是絕不能少的！對藝人吝嗇，這是最窮的領(lǐng)主都不會做的事，因為一旦那樣做了，今后就完蛋了！吝嗇、刻薄，甚至邪惡的名聲立刻就會經(jīng)由流浪藝人的腳步傳遍各地的！

    另外還有送給來賓的禮品，這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因為給藝人的賞賜還可以是舊衣服、食物、劣馬等相對價值低的東西，給賓客的就不行了，只能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寶馬香車一類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雖說賓客也會送一些賀禮，但此時同等地位的人之間，賀禮還真就是象征意義更大，其價值多數(shù)都比不過主家贈禮。

    真要想靠禮物發(fā)一筆，還得看奉承而來的商人。不過這筆財弗朗索瓦的婚禮是發(fā)不上的——當(dāng)初紀(jì)堯姆和路易莎結(jié)婚，乃至紀(jì)堯姆的哥哥雅克王太子結(jié)婚時，有那么多商人和各方代表送價值很高的禮物，那是為了討好！討好的是這個國家未來的統(tǒng)治者。

    沒有這一重身份的弗朗索瓦王子就不必想這個好處了。

    路易莎心想，為了弗朗索瓦王子這次結(jié)婚，安娜王太后和菲利普母子恐怕要出血一次了。這次結(jié)婚，沒有小幾萬鎊錢是下不來的，除了自己這邊給的近六千鎊錢，缺口還挺大呢！她估計安娜王太后和菲利普王子也不會一次性支出，少不了延后支付或者借錢。

    這也不奇怪，這年頭的貴族如果是大筆支出，拖欠是挺常見的。而如果是□□的利索交易，是能以此讓供貨商大打折扣的。畢竟，拖欠意味的風(fēng)險和成本最終也是要體現(xiàn)在價格中的，直接給錢可不是沖抵了這部分風(fēng)險和成本么。

    事實也不出路易莎所料，幾天之后注意著安娜王太后那邊消息的博福特伯爵夫人就對路易莎稟報道：“……殿下還不知道吧，伊麗莎白王子妃又與王太后發(fā)生了爭執(zhí)，似乎是因為弗朗索瓦王子的婚禮開支超出了原本定好的數(shù)字。”

    多出來的數(shù)字，一部分需要菲利普支持。而說是菲利普支持，實際不也是花的伊麗莎白的錢么？難怪她會和自己的婆婆起沖突了。

    路易莎疑惑：“怎么超出了？是預(yù)計的開銷太低，還是又新增了什么商品嗎？我記得，王太后也不是不會量入為出的人啊。”

    這倒是真的，這一點從之前菲利普和伊麗莎白的婚禮就能看出來了——當(dāng)時雖然路易三世還在，給菲利普的婚禮批款更加寬裕，但到底有紀(jì)堯姆看著，防著他們開支太過。所以當(dāng)時為了防止撈錢太過等麻煩，是直接給了一個誰也說不出錯的錢數(shù)，然后‘承包’給安娜王太后去辦那場婚禮的。

    親生母親給兒子辦婚禮，錢也給的算大方了，誰也說不出紀(jì)堯姆這么辦有錯。真要是最后婚禮辦的不行，要么就是安娜王太后辦事能力有問題，要么就是下面的人不行。不過后者也算是安娜王太后看人眼光不行、不會用人，所以還是她的問題就是了。

    最后從結(jié)果來說，婚禮辦的是很不錯的，對得起批準(zhǔn)的款項數(shù)額——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前情在，路易莎知道安娜王太后這方面稱得上有能力，所以才有這種疑惑。

    博福特伯爵夫人連忙說道：“殿下，聽說多出來的開支都和弗朗索瓦王子，以及艾莉西亞公主的要求有關(guān)。像是弗朗索瓦王子，他太喜歡好馬和武器了，所以一定要最好的。而且他還答應(yīng)了到時候做儐相的年輕騎士，也會給他們準(zhǔn)備……”

    “至于艾莉西亞公主……”說到艾莉西亞公主，博福特伯爵夫人沒有再往下說，因為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身為擁有巴倫強宣稱，本身還非常有錢，是個超級富婆的艾莉西亞公主，雖然和母親一起投奔瓦松王室這個外家，稱得上是‘寄人籬下’。但艾莉西亞公主顯然不是個會自怨自艾的人，她在瓦松這些年一向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任意妄為，是典型的有些被寵壞的‘小公主’。

    她對自己的婚禮當(dāng)然有著很高的期待，什么都要最好的，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罷了。這樣一來，在她的要求下會多出一些開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路易莎一聽也懂，又聽了博福特伯爵夫人說了更詳細(xì)的、安娜王太后與伊麗莎白的爭執(zhí)后，就略過這件事了——這也算是人家的‘家事’了，她有備無患了解一下就夠了，不然呢，總不會要插手吧？

    不過讓路易莎沒想到的是，這件事引出的后續(xù)確實讓她都有些關(guān)注。

    簡單來說，伊麗莎白王子妃和自己的婆婆起沖突，夾在婆媳之間的菲利普王子就不好過。上次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鬧出了風(fēng)波，只不過因為伊麗莎白懷孕了，才暫時‘按下不表’罷了，而問題本身是沒有得到解決的。

    那就是個火藥桶，只要有新的火星迸發(fā)，就會被重新引燃。而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原書里蓋章過的白切黑菲利普王子也會焦頭爛額吧？

    就是這樣的焦頭爛額之中，或許是偶然，也或許是一種必然，菲利普被索菲亞吸引住了目光——這個女人和他的母親、妻子都完全不一樣，頭腦聰明、目光長遠(yuǎn)、內(nèi)心強大、性格堅毅……更關(guān)鍵的是，她完全理解他。

    他們是性格表面相反，實際特別相似的人。

    一開始，菲利普和索菲亞之間并不引人注意，最多就是多說幾句話。但隨著接觸越多，很多人看在眼里，漸漸也就察覺到了。還是那句話，宮廷里是沒有秘密的，尤其是這種男女緋聞之類。哪怕是刻意隱藏的，也總有有心之人懷疑，只是不見得能抓到證據(jù)罷了。

    更何況，菲利普和索菲亞并沒有刻意隱藏——他們沒有刻意隱藏倒不是因為不在乎，主要是他們比較坦蕩，一開始的時候并不覺得涉及到了私情，更多只是朋友那種惺惺相惜。至于后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總之等反應(yīng)過來，緋聞已經(jīng)以一種不算特別甚囂塵上，但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的姿態(tài)流行于王宮了。

    “菲利普王子和王太后身邊女官的傳聞？”路易莎偶然聽身邊侍女八卦起了菲利普王子和王太后身邊的女官，一下就想到了原書女主角索菲亞，便詢問起了剛剛還在串閑話，這時候退到一邊去，顯得有些緊張的侍女。

    侍女們知道王后殿下不太喜歡她們傳這些，但同樣清楚，只要傳的事沒什么忌諱，王后也不會因為這個處罰她們。所以這個時候被路易莎問到，緊張歸緊張，卻沒有多少惶恐害怕。

    其中一個侍女就回答了路易莎的話，而路易莎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到底該說是男女主角就是有對方喜歡的東西，所以只要相遇，相愛就是必然。還說是劇情有其慣性，沒有更強大的‘力’刻意阻攔改變，就總會按照既定的方向去？

    第222章 穿越中世紀(jì)222

    宮廷里關(guān)于男女私情的傳聞永遠(yuǎn)是最受歡迎的, 雖然雙方關(guān)系如果不是特別禁忌，又或者兩人身份是頂流，一般這種傳聞也不算什么——菲利普和索菲亞就是這樣了, 他們身份頗高，可又不算高。路易莎知道他們是原書男女主角，在原書的故事線里成為了國王王后，可其他人不知道啊！在其他人眼里, 這也不過是國王的兄弟和一個宮廷女官的桃色新聞罷了。

    這種身份、這樣的事，在宮廷里都不算什么的。事情不僅無關(guān)緊要, 還多見。最多, 最多就是索菲亞曾經(jīng)是紀(jì)堯姆的未婚妻這一點，讓某些人多了一點兒談資。畢竟說起了路易莎還曾經(jīng)是菲利普的未婚妻呢！

    所以，真有不怕死的人背后說了類似‘說不定菲利普殿下就是不服氣陛下?lián)屪吡俗约旱奈椿槠蓿�便要在這上面扳回一城’這樣的話……說實話，也就是路易莎沒有親耳聽到，不然說這話的人就該知道她的‘手段和力氣’了。

    嗯, 路易莎是這樣的，即使知道某些傳聞，但只要不被她親耳聽見，她也不會真正做什么。這算是她的‘原則’之一，畢竟她一向認(rèn)可‘誰人背后不說人’這句話，她有時候背后議論，說些稱得上‘刻薄’的話呢。

    至于說‘冒犯’，冒犯的前提之一就是當(dāng)面吧？既然不當(dāng)面, 也就稱不上冒犯了——除非這種話不是一兩個人私下說說，而是很多人說起，成為了一種洶洶民意。那都會影響到路易莎的實際利益了, 就不可能當(dāng)不知道了。

    總之，就這樣，菲利普和索菲亞的關(guān)系成為了最近西岱宮廷里不是那么爆炸，但確確實實話題度很高的新聞。

    “……巴斯克伯爵夫人和菲利普殿下……”

    “對，我也聽說這件事了，真讓人意外呢……過去不也有對菲利普殿下示好過的女士嗎，但菲利普殿下一直都不太在意，怎么這一次就……”這其實也是大家愛談?wù)摰脑�因之一，畢竟和宮廷貴婦曖昧，這在菲利普這個王子是第一次呢，所謂‘物以稀為貴’么。

    “哈！這可惹得一些女士不高興呢！尤其是過去曾示好菲利普殿下過的。曾經(jīng)她們還以為是菲利普殿下潔身自好，是個虔誠的教徒，所以只會忠于自己的妻子。現(xiàn)在看來不是這樣，大概會頗覺受辱，認(rèn)為菲利普殿下完全否認(rèn)了自己的魅力，違背了騎士對女士應(yīng)有的體貼。”

    “不高興又怎么樣呢？她們總不能拿菲利普殿下怎么樣的。而且要我來說，那些夫人和小姐也太天真了，居然會那樣想。所謂男人，不就是這樣？才沒有忠誠的，如果過去是一副忠誠的樣子，只能說是誘惑不夠。”

    “哎呀，也不能怪那些女士，畢竟有陛下這樣‘騎士典范’的先例在，菲利普殿下潔身自好一些也不出奇。”

    “所以啊，即使是陛下這樣的‘騎士典范’，遇到了王后殿下這樣的美女，不也立刻沒有了曾經(jīng)的冷淡？雖然沒有找情人違背婚姻的誓言，但為能夠結(jié)婚可是一口氣解除了兩樁婚約呢！婚約也是很重要的約定吧，這樣對待可有違騎士之道！”

    “小聲一點兒、小聲一點兒……這樣的話可不能讓人聽到，背后這樣說陛下，您還真是一如既往敢說啊——別說陛下和王后殿下了，我們還是說說菲利普殿下和巴斯克伯爵夫人吧。”嗯，主要是談?wù)撍麄儾蝗菀兹堑溕仙怼?br />
    “菲利普殿下和巴斯克伯爵夫人有什么可說的呢？雖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絕對不簡單，但也沒有誰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不過就算抓住了，也不算什么，宮廷里這樣的事兒可不少。別說巴斯克伯爵夫人沒有丈夫，其他人無話可說。就算有，因為菲利普殿下的權(quán)勢，恐怕也會選擇息事寧人吧？”

    “真要說這件事有什么好戲看，也只有伊麗莎白王子妃了。據(jù)說她知道這件事時，砸爛了菲利普王子一對壁鏡！”

    “怎會如此？我還以為伊麗莎白王子妃不會在意這樣的事兒呢，不然怎么之前都要和菲利普殿下分居了？”

    “這怎么說呢，伊麗莎白王子妃對菲利普殿下沒什么感情歸沒什么感情，可她有著不輸給公主的傲氣驕矜，不愧是‘伏京的伊麗莎白’，之前鬧著要和菲利普殿下分居也正是因為此。而現(xiàn)在，大概是覺得菲利普殿下沒有尊重她，讓她丟臉了吧……這是她最不能忍的。”

    “看著吧，這件事絕不會到此為止，肯定還有鬧的時候！”

    西岱宮廷之中，這次閑談的這句話仿佛是一個預(yù)告，伊麗莎白王子妃之后果然就開始鬧了。她雖然不像原書中的菲利普妻子伊娃那樣怨毒到癲狂，完全被嫉妒弄得失去理智了，但多少還是達(dá)到了普通貴女的‘水準(zhǔn)’的。

    伊麗莎白的‘鬧’分為兩方面，一方面是針對菲利普這個丈夫的，另一方面就是針對索菲亞的了——不奇怪，哪怕是后世，受過足夠教育的妻子，面對丈夫找小三，也多的是更多針對小三，老公且要向后靠靠的呢！

    這時的婦女，很難抓住這類問題的重點，就更容易去恨另一個女人，覺得全是對方的錯，是她‘搶’走了自己的丈夫。這不只是表面上的邏輯更順暢，某種意義上也是天長日久馴化的結(jié)果，似乎無論東西方，社會氛圍上都不倡導(dǎo)妻子首先‘怨恨’自己的丈夫……

    更何況，男尊女卑的時代，想到要去恨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丈夫，做妻子的也會下意識回避吧，這只能說是人本性里的‘畏難’‘怕硬’。

    伊麗莎白最近和菲利普冷戰(zhàn)，還希望安娜王太后將索菲亞趕出王宮，叫她失去宮廷貴婦的身份——后者的話，安娜王太后并沒有順?biāo)�的心�?br />
    這一方面，是因為最近伊麗莎白的強勢，以及對安娜王太后的不夠‘尊敬’，讓安娜王太后想要敲打敲打這個兒媳，所以不愿同意這件事。另一方面，就是菲利普對母親的請求了，他當(dāng)然不愿意自己很有好感的女士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

    安娜王太后做母親的當(dāng)然偏向自己的兒子，更何況現(xiàn)在是越來越需要依仗長子了……菲利普一向她請求這件事，她哪里會拒絕？

    而這又進一步激怒了伊麗莎白，她難以接受自己作為王子妃，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宮廷女官都無法趕出宮去！于是爆發(fā)了和菲利普的激烈爭吵……然后，路易莎這邊收到消息時，已經(jīng)被通知這個妯娌流產(chǎn)了。

    “流產(chǎn)？怎么這么不小心？”路易莎很意外。一來是原書之中，伊娃的氣性都那么大了，孩子也沒流產(chǎn)，是最后生產(chǎn)的時候出的事，所以就沒想過這個可能。二來么，也是因為太突然了，之前也沒聽說伊麗莎白身體不好，又或者這胎不穩(wěn)之類的話。

    來通知路易莎這事兒的是西敏公爵夫人，她宮內(nèi)宮外的消息都靈通，而且她還是宗室成員，算起來和路易莎、伊麗莎白也是妯娌。這樣的事，最容易打聽到更細(xì)節(jié)的內(nèi)容——有些時候，路易莎作為王后，倒是不方便得知了。

    西敏公爵夫人見路易莎意外又疑惑，便放低了一些聲音解釋：“聽說是菲利普殿下不小心推了伊麗莎白一把……”

    路易莎明白了，既明白了為什么這個沒被稟報，也明白了事情怎么這么突然。前者是因為家丑不可外揚，不管因為什么原因，又是否是不小心，菲利普這個做丈夫的推了懷孕的妻子，導(dǎo)致妻子流產(chǎn)，那都不是什么好事。而后者么，那的確不用去想之前怎么沒聽說這胎不穩(wěn)當(dāng)了，畢竟是突發(fā)事件。

    “這……”知道了之后路易莎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有原書蓋章，她知道菲利普不是此時常見的那種粗暴的丈夫，這個‘不小心’應(yīng)該是真的。不過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樣呢？按照她現(xiàn)代人的三觀，菲利普這種妻子懷孕期間出軌（哪怕是精神出軌），弄得妻子和自己起沖突，最終導(dǎo)致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那也是不值得原諒的。

    路易莎無話可說，也只能讓人準(zhǔn)備一份慰問品送過去……一般這種時候應(yīng)該送一些補身體的東西？不過路易莎有上輩子看宮斗宅斗題材文娛作品的后遺癥，總覺得送這些容易惹麻煩，于是選擇送了絕不會出錯的‘圣物’。

    嗯，保佑健康的‘圣物’，既符合情境，又絕不會出問題。

    送出這樣一份慰問品后，路易莎也就沒再過問這件事了——不管這事兒和原書主線故事有多大關(guān)系，對路易莎現(xiàn)在的生活也是沒什么影響的。她如今替紀(jì)堯姆坐鎮(zhèn)西岱，又要看著修建王都新區(qū)和新王宮的事，也是很忙的！

    而就在這樣埋頭處理事務(wù)期間，路易莎接到了最新消息：不出所料的，如今那位巴倫國王是不可能眼看著擁有強宣稱的侄女艾莉西亞和弗朗索瓦這個瓦松王子結(jié)婚，而什么都不做的，眼下一場戰(zhàn)爭沖突不可避免！

    第223章 穿越中世紀(jì)223

    當(dāng)巴倫與瓦松的戰(zhàn)爭不可避免時, 紀(jì)堯姆立刻改變了自己的行程，一邊號召騎士和民兵，一邊自己也動身往西南而去——巴倫在瓦松的西南方向, 雖然兩國并不接壤，但中間間隔的也只是潘普洛等很小的國家，所以離得還是很近的。

    而就在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的時候，路易莎這里也更加忙碌起來。所謂‘兵馬未動, 糧草先行’，她坐鎮(zhèn)王都, 總要承擔(dān)部分后勤補給調(diào)配工作的。

    嗯, 此時的封臣都對封君有服兵役的義務(wù)，一般是免費為封君服兵役多少多少天，而超出的天數(shù)就要付錢了。這一點其實和莊園里佃農(nóng)對莊園主服勞役是一樣的，有固定的日子要到莊園主的自營地上干活兒，這時不用付工資的。不過要超出勞役日期，就得有回報了。

    只不過, 即使兵役本身是義務(wù)，不需要制服‘軍餉’，可吃喝拉撒還是要封君負(fù)責(zé)，人家也不是自帶干糧來打仗的。所以，即使今年的免費兵役‘額度’還沒有用完，從準(zhǔn)備戰(zhàn)爭后勤開始，花錢也是無法避免的了。

    路易莎真的不想給弗朗索瓦的婚禮花錢的原因之一也是這個了，這樣一場軍事行動下來, 是真正的花錢如流水。考慮到緊張的財政，她現(xiàn)在是不喜歡任何開支……

    “……是的，陛下已經(jīng)決定用杰諾瓦的雇傭兵了, 他們一貫信譽良好……”

    路易莎聽著紀(jì)堯姆派來的人說明情況，思緒也有些飄飛——此時戰(zhàn)爭用雇傭兵很常見，騎士老爺們越來越關(guān)心自己土地上的生產(chǎn)，安心做個大地主，是對戰(zhàn)爭越來越不敢興趣了。所以即使是義務(wù)兵役也不想服了，會拿錢了事。在高登蘭這種付錢免兵役的騎士已經(jīng)是主流，以至于誕生了‘盾牌稅’這種東西，本質(zhì)上就是免役錢。

    瓦松的人口、土地比高登蘭大得多，騎士也多得多，封建傳統(tǒng)還更深厚，所以沒到那地步。可拿錢免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了——因此而導(dǎo)致精銳兵力不足，光靠民兵是不行的，雇傭兵因此大為流行。

    基本上‘盾牌稅’到手，就是用來找雇傭兵的。雇傭兵是戰(zhàn)場上不可或缺的角色，沒有雇傭兵的話，很多戰(zhàn)爭甚至無法打。所以選擇哪里的雇傭兵，通過什么渠道找雇傭兵，那也是一門學(xué)問。這方面的行家可以用相對低的價格找到最合適的，相反冤大頭就得花更多的錢，卻不一定能得到多少戰(zhàn)場力量。

    紀(jì)堯姆肯定是這方面的行家了，這一點不用懷疑……雇傭兵得知是他雇傭，各方面也更配合，這就是‘人的名、樹的影’。紀(jì)堯姆上戰(zhàn)場以來沒有敗仗，打的仗還都那么清楚漂亮，誰不愿意跟著這樣的統(tǒng)帥打仗呢？

    生存率高一些不說，勝仗后得到戰(zhàn)利品的可能性也更高啊（雇傭兵能否分配戰(zhàn)利品，這個一般會在事先商量好。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而一般不可以分享戰(zhàn)利品的雇傭兵肯定會要更高的價格就是了）！

    路易莎聽著來人傳達(dá)紀(jì)堯姆要他傳達(dá)的事，全都沒有意見。先不說她有意見有沒有用，戰(zhàn)爭本身就是紀(jì)堯姆的專長，專業(yè)的事給專業(yè)的人去做就好了。就是最近因為戰(zhàn)爭，財政上又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說起來，瓦松作為強大王國，財政收入還真不少！可前些年路易三世落下的虧空要補，最近又在開大工程，另外財政收入多歸多，固定的開支也一向不少！所以一要打仗，財政該緊張還是會緊張。

    而受這樣的財政壓力影響，路易莎也算是被逼出了潛力，靈光一閃就想到了‘彩票’。

    “海蓮娜，你說如果你花半芬尼便能買來一張印有數(shù)字的紙質(zhì)‘彩票’，過一天后公布一些隨機而來的數(shù)字，買來的彩票數(shù)字相同就能‘中獎’，中獎的人獲得千倍，甚至萬倍的收益，這樣的‘彩票’會有人買么？”

    “當(dāng)然會……”海蓮娜不知道彩票是什么東西，但還是憑本能一下給出了答案。

    人類對‘賭博’的愛好基本是共通的，有一段時間大家還說什么華夏是最愛賭博的民族，實際世界各個民族都愛！這是人的根性，因為人就是喜歡這種結(jié)果不確定，但又不確定得有限的游戲。

    完全不確定的游戲，人類不感興趣。而完全確定結(jié)果的游戲，那更是無聊，沒有玩的必要。而賭博，結(jié)果就那么有限的幾個，但在有限的幾個中又是不可預(yù)料的，真的是卡在人的那個點上了。

    而彩票么，本質(zhì)上也是賭博的一種。所以，這個時候拉出過去不曾出現(xiàn)過的彩票，佷容易就能引起關(guān)注，收獲大量錢財。

    路易莎稍微計算過了，以西岱為例，西岱是人口十幾萬的大城市（以此時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確實是大城市）。在這里發(fā)行彩票，一張彩票賣半芬尼，只要十個人里有一個人買一張彩票，那一天營業(yè)額也能達(dá)到小幾十鎊。

    一天小幾十鎊，一個月就是近千鎊，一年就是1萬鎊左右，怎么都不是小錢了！

    何況這已經(jīng)是保守估計了……每天平均十個人里有一個人會買彩票聽起來夸張？其實不是。生活沒什么希望的時候，人就越容易買彩票。更不要說有些人一次不會只買一張，以及城市附近鎮(zhèn)子上的彩票消費者，所以每天的彩票只預(yù)估為10人1張，真的是保守了。

    而這還只是西岱一座城市的，那么多城市都可以發(fā)行彩票，就算只算王領(lǐng)，加起來也至少能達(dá)到一年大幾萬鎊的規(guī)模（王領(lǐng)人口還是又大幾百萬的，不過住在城市的是少數(shù)，而如果不住在城市的話，就很難成為彩票消費者了）。

    這些錢一半要用來做獎金和運營，剩下的一半才是利潤。這么算的話，可能一年到頭也就是四五萬鎊，以一個強大王國的年收入來說不算太驚人——然而話不能這么說，這可是不動任何既得利益群體，也不強制收取的情況下，一口氣弄到的四五萬鎊啊！

    是一年純曾經(jīng)四五萬鎊！哪怕是在王室，這也能做很多事了。

    路易莎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和海蓮娜等心腹說了彩票是什么，自己的打算等等。她才說完，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全部贊同！實在是這個賺錢的辦法太取巧了，沒有風(fēng)險不說，也實在簡單，一聽就懂，而且操作也很簡單的樣子，以至于她們一聽就能判斷出可行性。

    大家聽路易莎算賬，聽的連連點頭贊同，唯一的疑惑是……真的會有這么多人買彩票嗎？就她們的感覺，平常會參與□□游戲的雖然多，但也沒有那么多吧？尤其是還要考慮到頻率。

    此時宗教上反對賭博，大多都有禁令，不過這種禁令就沒有真正管用過就是了。大家是有錢有勢的人一般有各種賭博游戲玩，從最簡單的擲骰子，到紙牌游戲（這還是從布魯多傳來的呢），什么都能賭。而窮人，要么賭特別簡單的，要么就是斗狗、斗雞這類，就是暴力血腥和賭博這兩種挑動本能的活動二合一了。

    這樣看起來，會參與到□□中的人不少，可除了有錢有閑的人，普通人是不可能經(jīng)常搞這些的。他們既沒有那么大的財力，也沒有那么多閑工夫。

    對此路易莎解釋道：“瓦松的市民雖然喜歡賭博，但不是人人都能參與的，人人都敢參與的！畢竟賭博嘛，如果不是家底殷實，很容易就傾家蕩產(chǎn)。再者說了窮苦人，哪有錢干這個？彩票就不同了，半芬尼就能試一試運氣，賠率又那么高，幾乎誰都能試，也不會讓人有傾家蕩產(chǎn)的風(fēng)險。”

    賭場上輸紅眼了，頭腦發(fā)昏的不要太多哦！賣兒賣女，連同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這些都是有的。相比之下，買彩票也有上頭的，但實在很少，因為從機制上來說就是不同的。

    大家會忌憚賭博，卻很少有人會忌憚彩票。有的時候就是隨手拿剩下的零錢買一張彩票，全當(dāng)是試試運氣了。中了是意外之喜，沒有是堅實的日常——路易莎也不打算發(fā)行彩票的時候強調(diào)其□□屬性，這屬于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新事物，路易莎說它不是賭博，誰能說它是？這樣還正好避開宗教上對賭博的忌諱。

    雖說教會對賭博的禁令基本是個擺設(shè)，但對一些虔誠的信徒，以及一些格外虔誠的城市，那還是有影響的。所以彩票以新事物的形象出現(xiàn)，和賭博分割，還是有利于其銷售的。

    說起來，彩票絕對是一個超級賺錢的行當(dāng)了！不過，彩票的錢也不是那么好賺的，它往往要求周密的組織，以及足夠大的勢力！這就像是開賭場的，如果拳頭不夠硬，肯定是會被人砸場子的！

    而路易莎現(xiàn)在敢于弄彩票，一大原因就是她以瓦松這個國家的名義弄，組織力和勢力都是最高的，根本不用有任何擔(dān)心。

    甚至就算有人學(xué)她這一套做法弄彩票，也就是王領(lǐng)之外的領(lǐng)主在自己的領(lǐng)地內(nèi)弄了，王領(lǐng)肯定是王室的自留地——身為國王（路易莎是以紀(jì)堯姆的名義做的），打敗商業(yè)上的競爭對手，根本不要靠什么復(fù)雜的商戰(zhàn)，只要一紙公文宣布‘彩票’是王室專營就行。

    瓦松其他大領(lǐng)主的領(lǐng)地或許管不住，即使算他們自己做彩票是違法，他們也能做。但至少王領(lǐng)之內(nèi)，彩票這塊收入是跑不了了！

    第224章 穿越中世紀(jì)224

    路易莎決定要做王室專營彩票開始, 事情進展得很快。主要是封建社會，權(quán)力集中，只要不是和太多利益群體作對, 統(tǒng)治者要干大事都會非常有效率。

    一開始只在西岱做，算是試點吧，也用不了多少人力、物力。基本上路易莎選了十幾個騎士、騎士侍從就開始了，這些騎士和騎士侍從, 既有她的陪嫁，也有紀(jì)堯姆的人——畢竟這是以王室的名義做事, 用的人也得兼顧雙方。

    “十幾人的話, 只是西岱一座城市，這些人也勉強夠了。”路易莎定下名單后就自顧自點了點頭。其實十幾個人肯定是不夠的，但是管事的有這些人卻是夠了。至于下面干雜活兒的，可以再去招募。

    確定了這些人手，路易莎首先就把這些人召集起來開了個會，算是統(tǒng)一思想。

    來開會的十幾個騎士、騎士侍從大多有些緊張, 但又有些期待。他們之前也有事做，只是還不算獨當(dāng)一面。這次被王后殿下抽調(diào)出來，要做一件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業(yè)，一方面肯定擔(dān)心做不好——如果彩票做失敗了，不只是浪費時間，關(guān)鍵是‘履歷’也會變得不好看。

    將來再有什么機會，一般也更難輪到履歷不好看的人頭上呢。

    至于說期待，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機會啊！尤其是跟隨路易莎比較久的、那些從布魯多陪嫁而來的騎士、騎士侍從，相比起自己的同僚，他們更鎮(zhèn)定, 也更精明地意識到了一些事。

    是的，這件事有風(fēng)險，失敗了影響肯定不太好。但是和收益比起來，這些風(fēng)險就顯得不值一提了！所謂‘富貴險中求’，他們也是貴族圈子一份子，自然知道這樣的機會要好好抓住！

    路易莎帶著他們新組建的部門被取名為‘彩票房’，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彩票是什么東西。就算經(jīng)過解釋了，知道彩票是什么，也不清楚要怎么運行這個‘彩票房’……不過看到是王后殿下帶領(lǐng)他們，他們迷茫歸迷茫，卻還是比較穩(wěn)的。

    路易莎以前做過的事，很多都被人津津樂道呢！誰不知道她是個能夠‘點石成金’的人？而人的名、樹的影，有她這樣的領(lǐng)導(dǎo)，下面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有信心了。這可不是迷信，而是路易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積累起來的‘威信’。

    因為召集來的十幾個人都是路易莎自己選的，她知道他們既可信，能力也有，所以也沒有太過廢話，基本是直接進入了正題。大概解釋了彩票是什么之后，就開始介紹她打算怎么在西岱做彩票了。

    她的打算很簡單，就是‘彩票房’每周刻印一份彩票的底券印板，每天的底券都和之前的有不同，這是為了防止民間出現(xiàn)偽造的彩票底券（一周的話，哪怕防偽沒有后世那么高明，也相對夠用了，畢竟時間那么短，哪怕是簡單的防偽，也還來不及破解、仿造吧？）。當(dāng)然，防偽的手段不只是這么點，在紙張、墨水的選用上也有自己的講究。

    等到彩票底券印好，還得分發(fā)下去——城市里面會安排售賣網(wǎng)點。

    售賣網(wǎng)點的工作人員會擁有一套從零到九的小型數(shù)字印章，等到買彩票的人選好號碼，用印章蓋數(shù)字上去就行了。當(dāng)然，印章的字體，用墨也是有講究的，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防偽。

    只不過這種防偽手段聊勝于無，因為在利益的驅(qū)使之下，很多人都會鉆研怎么突破現(xiàn)有限制。

    如果彩票站的工作人員截留了彩票底券，等到開獎之后再蓋數(shù)字，這怎么說？

    一開始，路易莎很糾結(jié)這個bug，后來還是雨果夫人提醒了她，有足夠重的懲罰威懾就行了——路易莎來自一個法治社會，用重刑威懾普通的犯罪，這不在她的常識當(dāng)中，很容易就忽略掉。

    而事實上，在封建社會搞王室專營的生意，限制一些人搞小動作的方式，最簡單最有用的不就是見一個抓一個，抓到后就重重地罰——總之就是直接派人監(jiān)督那些彩票站的彩票售賣工作，如果發(fā)現(xiàn)工作人員搞小動作，拿到證據(jù)立刻抓起來，判重刑！

    如果工作人員想要買通監(jiān)督人員呢？這也不怕，從幾個方面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第一，監(jiān)督人員犯事一旦被發(fā)現(xiàn)，也要用重刑。第二，監(jiān)督人員一旦抓住一個搞事情的工作人員，得到的獎勵是遠(yuǎn)超于可以分到的好處的，這讓監(jiān)督人員巴不得有個傻冒可以去搞事！

    第三，監(jiān)督人員采取輪換制，在不同的彩票站輪崗，而且這個崗位往往做不久，是一個臨時性的崗位。如此一來，就減少了與某個工作人員沆瀣一氣的可能性。要知道這種事是需要隱蔽行事的，合作雙方更是需要一定的信任！不可能隨便找一個人就冒巨大的風(fēng)險去做事。

    第四……第五……

    其實說來說去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用于監(jiān)督的設(shè)計了，不過這種設(shè)計本來就是不怕老套，好用即可的。這樣路易莎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了手下十幾個人聽，然后大家一起討論了一下——討論就花了兩天時間，就是為了完善計劃。而在計劃獲得所有人認(rèn)可之時，彩票房的工作也分配好了。

    有的人要去印室，這里負(fù)責(zé)印刷彩票底券。要確保完成每周的印刷任務(wù)之余，避免彩票底券流失，被有心之人拿去加工成彩票進行造假。總之就是要保證每一張彩票底券的去處都是可查的，一旦對不上，這邊的負(fù)責(zé)人都得完蛋！

    印室的管理一定要很嚴(yán)格，路易莎干脆找了一座城郊的小莊園做這個。印室就設(shè)在莊園別墅內(nèi)，印刷工和制板工都封閉式管理。尤其是制板工，是不能離開莊園的——這也是為了避免到時候大家鉆空子，將新出的印板都提前泄露了。

    不過這也是路易莎想的長遠(yuǎn)了，她設(shè)想的那些問題最初肯定還不用擔(dān)心，畢竟一開始大家的目光都還沒有放到彩票上。等到大筆大筆的進項晃花人眼，以至于人心思動，還得有一段時間呢。

    另外，還有更多的人則要去城市里，管理一個又一個的彩票站——彩票站需要門面，這是免不了的。不過這個不用特別去找合適的，王室作為這座城市的最大地主，多的是可以用來經(jīng)營彩票站的房產(chǎn)，基本可以直接拿來用。

    嗯，最多選定好彩票站門面，要按照彩票站的需求在店門口前方，規(guī)劃出一個彎彎曲曲的排隊區(qū)，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排最長的隊。這可不是路易莎杞人憂天，而是她真的覺得會出現(xiàn)大排隊的場景。

    這個時候彩票站不可能像后世那樣密集，大家的賭性又比后世更強，而且彩票站出彩票的方式是人工的，效率也不足……種種原因之下，出現(xiàn)大排隊場景，真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連彩票站點都選好后，彩票的正式發(fā)行就可以說是進入倒計時了。這時候，所有相關(guān)人員都忙碌了起來——這時候彩票的各項準(zhǔn)備工作很多，除了聯(lián)系印室、選定彩票站這類相對簡單的事情，還有很多繁瑣的多的準(zhǔn)備。

    彩票站的工作人員招募，每天清晨往各處彩票站護送底券的人的培訓(xùn)，監(jiān)督人員的輪崗……這些都是事兒，而且是得細(xì)做的事兒。而這些事以外，彩票的前期宣傳工作，開獎工作，則更是重中之重！

    宣傳工作并不難，直接去各個酒館、商店街宣傳這件事事就可以了，另外還有鬧市宣講、招貼告示什么的……這個時候宣傳渠道有限，就這么些。而這些也夠了，一方面是渠道有限，效率反而高。另一方面也是路易莎對‘彩票’有信心，相信一旦開始，很快就會被自發(fā)傳播到人盡皆知。

    再多的宣傳，其實也比不過一次親眼見證‘中獎’。

    或許因為這是一個新鮮東西，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并不會立刻吸引來那么多人。但是路易莎相信，只要公開開出第一次獎，大家知道這個‘彩票’是怎么玩兒的了，彩票消費的潛力立刻就會被釋放出來。

    所以她的主要精力并沒有放在宣傳上，而是設(shè)計開獎流程。

    路易莎知道，彩票是水很深的一個行業(yè)，真要是黑起來，可以極力壓縮成本！比如開獎號碼是提前定好的，最后錢還是會回到自己手里。雖然維持彩票事業(yè)本身就有一部分開支，但相比起利潤體量，那實在是差太遠(yuǎn)了。

    她本身并不想這樣做，一方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彩票就會遭遇很大的危機。而主導(dǎo)彩票事業(yè)的她，身為王國的王后，也會信譽破產(chǎn)，她沒必要因為一個彩票做到那個地步。

    另一方面，曾經(jīng)的她也是十分厭惡這種行徑的。或許人總是會無可避免地成為自己討厭的人，但那都是沒得選了……而她，還有選擇的余地！如果可以的話，她當(dāng)然是不肯那樣做的。

    最終路易莎設(shè)計出來的搖獎方式很簡單，就是‘大轉(zhuǎn)盤’——一個圓形大輪盤豎立起來，指針是固定在一側(cè)的，轉(zhuǎn)動大輪盤后，每次停下來，指針就會隨機指向一個數(shù)字（大輪盤均分成了30格，1到9十個數(shù)字打亂隨機分布，但每個數(shù)字都同樣出現(xiàn)三次。

    之所以選擇這樣的大轉(zhuǎn)盤，而不是別的，譬如說抽球、抽卡什么的，主要是因為這樣便于展示結(jié)果，也方便顯示做彩票的人沒有作弊。如果是暗室之中出一個彩票結(jié)果，恐怕也很難讓大家信任吧……

    實際上，就在決定抽獎方式的同時，路易莎選定的抽獎地點，就是內(nèi)城廣場上，路易莎還讓修建了一個專門用來出彩票結(jié)果的建筑——那是一座兩層建筑，原來是廣場上的一座普通商店，地段倒是極佳，即使是在人流量很大的廣場上，也是出入必經(jīng)之地。

    不過這家店并不屬于王室產(chǎn)業(yè)，而是屬于一個鞋匠。他在這里開設(shè)了一家鞋店，前店后廠，是居住、生產(chǎn)、經(jīng)營都在這里。現(xiàn)在的話，店最終由路易莎派人出資買下來，作為彩票總站。因為價格比市場價更高，倒也沒什么不愿意的。

    這家店簡單打掃、修繕后，其中一樓成了西岱最大的彩票站，這里也是‘總站’。二樓是辦公區(qū)，然后是三樓——原本是沒有三樓的，三樓是加蓋的。經(jīng)過一番施工，只增添了一個亭子一樣的建筑，體量很輕，所以下面是能承受住這個新增重量的。

    這個亭子四面敞開，就是要在這里當(dāng)著圍觀群眾的面舉行開獎儀式。

    就在彩票總站進行施工的時候，印室的第一期彩票底券做了出來，在底券四周會有裝飾性的圖案，按照計劃，這種圖案每一期都會有細(xì)微的不同。來兌獎的人，他們的彩票都得經(jīng)過檢查，和開獎期的彩票對的上才行。

    當(dāng)然，上面也會印刷每期不同的日期，只不過為了保證不被提前料到的人仿制，圖案還是要變化的……這也是每期印刷彩票的底板要換的根本原因。

    其實路易莎這么做是很謹(jǐn)慎的做法了，中世紀(jì)的造紙術(shù)都普及程度很低，光是一個稍微特殊一些的紙張，其他人要模仿得像都很難了，更何況其他！只能說路易莎一向‘料敵從寬’，覺得只要誘惑足夠，鬼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所以得提前防備起來。

    “既然彩票底板制作完成了，彩票出售點也差不多，彩票站就準(zhǔn)備開門吧……現(xiàn)在城里都知道‘彩票’嗎？”彩票項目從立項開始到現(xiàn)在有一個多月了，總算一切妥當(dāng)可以開始了，路易莎長長出了一口氣，想到什么一樣扭頭詢問吉娜。

    吉娜是她工作上的‘秘書’，這次也很好地協(xié)調(diào)了內(nèi)外，所以路易莎照舊是向她確認(rèn)進度。

    “城里都知道了，不過大家也不知道彩票是什么，只是說的話說不清楚，所以沒什么反響。”吉娜有一說一道。

    “哦，那沒什么……都不是問題。”路易莎沒有多想，點點頭就算知道了。她對彩票非常看好，不覺得現(xiàn)在這樣是問題。

    事實也是如此，一開始大家其實并不知道‘彩票’是什么，只是在酒館和熱鬧集市聽一些人說過。買彩票的人選定一組數(shù)字，最后隨機開出來的數(shù)字如果相同，就叫中獎，就能獲得極高的回報。

    這個解釋起來是很簡單的，一聽就能懂，但具體怎么回事，非要親身感受才能明白，只聽解說是不夠的。

    宣傳的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著力強調(diào)回報率——半芬尼一張的彩票，只要買對號碼就能獲得至少10鎊收益！就算沒有完全正確，連續(xù)有數(shù)字合的上，也是有相應(yīng)或多或少的獎金的！

    路易莎預(yù)定的是將賣彩票一半的收入用來做獎金，如果今次中將的人少，尤其是缺少占獎金很大比例的一等獎，獎金不夠數(shù)，那就會沉淀到下一次的獎金池里。

    這種做法可以讓特殊情況下，獎金高的驚人！只不過說起了太復(fù)雜了，所以對外宣傳的說法是中一等獎的話，至少能有10鎊收益。這其實已經(jīng)是保守得不能再保守的說法了，畢竟按照路易莎的最低預(yù)估，一天至少會有15鎊的獎金出爐。所以哪怕每次都有一等獎出，一等獎的獎金從不累積，獎金也不會少于10鎊……

    對于城市居民來說，半芬尼不能算小錢，但也絕對稱不上大錢。用半芬尼試試自己的手氣，不少人都是愿意嘗試的。只不過一開始大家不知道這個‘彩票’是怎么回事，在嘗試上有些遲疑而已。

    因為有之前的宣傳，又做了開業(yè)大酬賓，買彩票多的可以兌禮品，另外還請了一些‘托’，彩票站第一天的情況看起來還不錯，總之挺熱鬧的。

    買彩票的市民也被告知過公布獲獎彩票號碼的地方，如果懶得去，也可以來家附近的彩票站，彩票站會在號碼出來之后抄錄下來，然后張貼在彩票站門前。

    就這樣，第一批彩票的顧客頗有些糊里糊涂地去了公布彩票號碼的地方。

    為了人氣，路易莎讓人在彩票總站這邊請了一些流浪藝人進行表演，因為表演的關(guān)系，三層樓的總站前面聚集了不少人，看著熱鬧，人氣自然就起來了。等到等著揭曉號碼的人過來湊熱鬧，這里已經(jīng)有了些人山人海的景象了。

    這就是最好的宣傳了，人都有湊熱鬧的心態(tài)，看到這里匯聚這么多人，就算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也會一起聚過來，然后自己打聽情況。這個時候之前買了彩票的人就會成為‘自來水’，幫助宣傳彩票。

    揭曉彩票號碼的人找是城里非常有威望的一個商會會長，之所以沒有找貴族，也是考慮到對城市里的普通市民來說，貴族沒什么信譽。用貴族開獎，說不定開獎規(guī)則設(shè)定得再好、再公平，也會被懷疑……

    第225章 穿越中世紀(jì)225

    向市民公開揭曉彩票數(shù)字這種場合, 路易莎作為王后就不太好出面了。

    但因為是第一次開獎，路易莎也不愿意錯過。另外也是為了親臨‘第一線’，從感性上確定這個項目的進展（畢竟有的事從他人口中、文件報告中得知, 與自己親眼看到是不同的）。所以開獎時，她就在對面二樓的窗口一直監(jiān)視著彩票總站三樓開獎亭子的情況。

    彩票總站這邊雇了一個擅長炒熱氣氛的‘主持人’——這種人在此時的城市中并不難找，小販要招徠顧客，戲團要吸引人流注意……都是炒熱氣氛的一把好手。

    總之, 就在這位主持人的巧舌如簧下，氣氛炒熱得很順利, 一會兒功夫, 就算是沒有買彩票的人也被他鼓動地?zé)嵫�沸騰，好像自己也可能是那個獲得幸運大獎的幸運兒一樣！

    等到鋪墊做的足夠多了，轉(zhuǎn)盤出號碼流程才開始。

    這個過程被拉的相對長，每出一個號碼，都會等一等。等主持人挑動幾句，被邀請來開獎的商會會長才笑呵呵地接著繼續(xù)。這樣一來, 每知道一個號碼就會有一個緩沖期，凡是之前號碼對的上的就會抱有極大的期待。就算之前的號碼對不上，也會想多少中幾個連號，比不上超級大獎，也能發(fā)筆小財。

    “怎么樣？有人中一等獎嗎？”結(jié)束出獎之后，人群漸漸散去，路易莎對這次的開獎活動還是滿意的。至少從人群的反應(yīng)來說，這些人已經(jīng)接受彩票, 明白彩票到底是怎么回事，享受到彩票的樂趣了。

    路易莎很希望有人中一等獎，但是她覺得希望渺茫, 原因就在于第一期彩票的銷售量并不大。就算之前宣傳做的再好，之前不了解彩票的人就是不了解，人們在面對陌生事物的時候是有疑慮的……路易莎本人也沒有指望一次就能迎來彩票大爆發(fā)。

    路易莎弄的彩票數(shù)字位數(shù)并不算小，以此時的彩票銷售數(shù)量而言，沒有一等獎的可能性很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此時的彩票購買相對后世還是太少，導(dǎo)致獎金池如果不積累就實在達(dá)不到路易莎心中‘震撼人心’的程度。

    但如果不是每天開獎，又沒有每天一次，持續(xù)炒熱氣氛的力度，不利于彩票銷售。這樣妥協(xié)的結(jié)果就是，每天開獎歸開獎，卻不一定每次都能開出一等獎。事實上，按照數(shù)學(xué)的方法計算的話，應(yīng)該是平均每周出一個一等獎來著（這也要求彩票銷售量和預(yù)期差不多）。

    路易莎希望有人能中一等獎，因為消息傳出去能極大刺激買彩票的人，這也能成為這段時間的西岱頭條新聞，是天然的廣告。但這種事不能強求，所以她也只能是‘希望’了。

    “啊，殿下，沒有……”一旁負(fù)責(zé)管理彩票工作的騎士之一有些尷尬……這種事是能夠提前得知的，因為賣出去的彩票會在各彩票站有記錄，只是查找起來比較費力氣而已。

    “不過，有幾個二等獎、三等獎。”

    二等獎、三等獎的獎金力度就差的遠(yuǎn)了，按照彩票的銷售額，這次的二等獎大概能有1鎊左右，三等獎就更別提了。路易莎覺得這沒什么意思，聊勝于無吧，所以不怎么關(guān)注。

    而之后，直到第五期彩票，才真的出現(xiàn)第一個一等獎！對于理論上出一等獎的時間，也不能算運氣不好……

    而當(dāng)一等獎出來了，搞宣傳工作的也火力全開了……一時之間，長安人覺得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議論彩票。這里面有的是一些人自發(fā)議論，有的人則是彩票項目小組自己的水軍。

    “一等獎是怎么中的？聽說是找了大帳篷里的吉普賽人占卜，只花了半芬尼，就得到了70鎊的獎金！”也是一等獎的獎金池積累了5期，且銷售情況一路走高，超過路易莎的保守估計，這才有了70鎊。

    70鎊絕對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要知道以工匠中收入不低的資深木匠、石匠來說，他們的年收入一般也就是5鎊出頭。換算一下，70鎊就是他們十多年的凈收入了——這是不出任何意外，平平順順的情況下才有的。而事實上，工匠也不能宗室無縫銜接干活兒，兩份工之間總有‘空窗期’，所以實際掙到70鎊的時間還要長。

    另外，還要考慮掙到和攢到的差別，普通的資深木匠或石匠，就算能夠掙到每年5鎊出頭，也一輩子攢不到這么多錢。

    “不不不，我聽說那人用了自己剛出生的女兒的生日……真是令人羨慕，是不是？中獎的家伙聽說原本只是個街頭賣煎餅的小販，這下有了這筆錢，足夠正經(jīng)開酒館，過上好日子啦！”

    真是各種說法都出來了，一時之間，西岱人民對于占卜一類的‘迷信’的熱愛在本來的基礎(chǔ)上又上升了不少——雖然因為宗教的原因，天主教以外的其他‘神奇力量’都被斥之為迷信，但民間生活從來少不了迷信。這一點在科學(xué)大興的后世都無法避免，更不要說現(xiàn)在了。

    甚至一直以來，類似‘占卜’之類的，在上層社會都挺流行的。就拿路易莎看到的，很多領(lǐng)主甚至?xí)�雇自己的占卜師呢�?br />
    總之，隨著中獎的消息一步步發(fā)酵推高熱度，再加上其和‘運氣’之類概念的天然結(jié)合，有些不差錢的人，就喜歡每天出門后買一張彩票。然后看能不能中獎，如果能中獎，哪怕是再小的獎，也會被認(rèn)為最近的運氣肯定好，做什么都會如有神助……

    而就在這一波推動中，彩票在度過一段平穩(wěn)上升期后，陡然之間來了一個躍升。一開始路易莎不明白這個相當(dāng)陡峭的銷售額上升線是怎么形成的，因為這之間她并沒有吩咐做什么大活動。

    到后來經(jīng)過反復(fù)分析論證，這才知道，這是之前的積累的力量來了一次總爆發(fā)。

    對于新事物的接受總是需要時間的，彩票并不是復(fù)雜的東西，因為本身的□□成分，在大眾中的‘基礎(chǔ)’也很好，所以這個接受時間并不會太長。但不管時間是多少，總是需要時間的……說實話，真實花的時間比路易莎想象的要少。

    世界各個民族，無論什么人，基本都有賭性。具體到這個世界中世紀(jì)的人們，之前他們也有很多賭博游戲可以玩，甚至路易莎弄出來的撲克紙牌的各種玩法是現(xiàn)在最受歡迎的賭博游戲。但彩票又是不一樣的，一般的賭博游戲往往充滿了運氣的成分，同時又有一些技巧在其中。

    哪怕是骰子賭大小，也有一定的技巧部分。而一些棋牌類游戲，往往技巧比運氣更重要！

    有些人喜歡技巧成分重的博戲，因為這可以享受用智力戰(zhàn)勝其他人的爽快感，成就感十足。但不可否認(rèn)，純粹運氣的游戲也有著極端的吸引力，畢竟大家都是懶人，如果能什么都不做，躺著也賺錢，誰又不愿意呢？

    再者說了，能夠靠智力贏得博戲的人到底屬于少數(shù)，絕大部分的普通人還是用著有限的技巧，隨波逐流、聽?wèi){運氣的安排。這個時候，彩票就是一個純粹平等的平臺！無論你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財富、容貌、智力，也不管你的品德好壞，性格是不是更好……總之就是一切不管，有著一樣的中獎幾率！

    再加上彩票獲獎的超高賠率，就算獲獎的機會渺茫，大家也是愿意嘗試的。

    只是半芬尼而已，玩其他真正的賭博游戲都有可能玩不了一局，可以試試彩票，那倒也不錯。沒中獎對生活也沒有影響，中獎了就幸運了。

    很快，彩票迅速風(fēng)靡，稱為西岱最為普及的賭博游戲，如果這算是賭博的話——原本就賭的人肯定會嘗試，原本不賭的人也不少加入了進來。只不過賭的人往往不滿足于一張彩票，往往是十張、幾十張地買。而不賭的人相對保守，大多是出門路過彩票站隨手買一張，試試運氣而已。

    而隨著彩票在西岱風(fēng)靡，彩票很快鋪開到了王領(lǐng)和布魯多的各大城市。王領(lǐng)的先不說了，早就是預(yù)計中的事，隨著西岱這個‘試點’成功，鋪開是自然而然的。至于布魯多，則就是路易莎和巴爾扎克伯爵商量好的了，王室特許布魯多開辦‘王室彩票’，代價就是賣彩票掙的利潤要按比例上繳國庫。

    這就算是給其他領(lǐng)主打樣了，想辦彩票就得照著布魯多這個例子來，要合法辦彩票就必須給王室分錢——路易莎當(dāng)然知道，下面的諸侯大可以‘不合法’地辦彩票，畢竟‘財帛動人心’。但到底有這條禁令在上頭，一些事就很難光明正大地來了，這就是限制。

    這樣的限制下，且不說增加了多少成本，又少掙了多少，光是留下一條明顯的把柄，這就是個問題了。這個把柄平常的時候或許沒事，但當(dāng)國王想要做文章的時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王室要分紅其實也是可以談的，只不過比例還有的說……而這對王室來說，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光給一個‘特許’就能掙錢的路子了！

    就這樣，‘彩票’作為一個新事物，卻在這個保守的、一切變化總是那么緩慢的時代，以一種相對來說快的驚人的速度傳播開。還是那句話，‘財帛動人心’，有錢的話，大家的動力都是很足的。這既包括王領(lǐng)這邊，也包括王領(lǐng)之外其他地方，顯然諸侯們也都對彩票這種沒什么成本，還旱澇保收的新收入有興趣極了。

    彩票開始的第一個月不算，這時候只有西岱在做彩票（在此期間，也為鋪開做了一些準(zhǔn)備工作），第二個月就有了新的做彩票的城市。而等到第三個月、第四個月，這塊收入就很成規(guī)模了……事實上，有統(tǒng)計價值的多城彩票收入報表，就是在第四個月結(jié)束后送到路易莎這兒的。

    “殿下，這就是彩票房總結(jié)出來的上個月的收入報表。”彩票房的負(fù)責(zé)人送來了報表。報表也算是路易莎弄出來的新東西吧，她要求送到自己面前的賬冊都匯總成表格的形式。她覺得這樣更清爽簡單，便于閱讀。

    她會這樣覺得，其他人當(dāng)然也這樣覺得。像巴爾扎克伯爵、紀(jì)堯姆，有機會接觸到她這一套的，也都要求手下的人這樣做了。

    路易莎點了點頭，就低頭看起了報表。往常這種報表并不是直接交給她的，也不用她看這么仔細(xì)。一般都是以吉娜為首的秘書們查閱檢查，給到她手上的時候，就是抽查和看結(jié)果了。不過到底是新開的項目，萬事開頭難，還是看的比較緊的，所以也放了更多心思。

    路易莎看完了報表，總的來說還是非常滿意的，就上個月的收入就有兩千鎊呢！這可比預(yù)計的要高不少——當(dāng)然，之前做預(yù)計的時候，預(yù)計一年也才一萬鎊左右，不過那是沒有算王領(lǐng)之外的彩票收入。現(xiàn)在又多了瓦松諸侯們的‘加盟費’，也該多一些的。

    而且這還不是‘巔峰’，現(xiàn)在王領(lǐng)是鋪開的差不多了，但有的城市還沒有到彩票銷售應(yīng)有的額度，這一點參考先行城市就知道了。另外，諸侯們的領(lǐng)地則要慢一步，有的諸侯領(lǐng)地甚至還沒有做彩票呢！更別說已經(jīng)做彩票的，也才開始賣彩票，拿分紅也不能拿多少。

    真要算的話，今后穩(wěn)定在一個月三千鎊，或者接近三千鎊，這應(yīng)該是不難的——這筆錢算是解了路易莎的燃眉之急了，不管是修新王宮、王都新區(qū)的缺口，還是紀(jì)堯姆打了勝仗后，要支付的一些賬款，都有來處了。

    是的，彩票賺的錢是細(xì)水長流，不過有這筆錢做擔(dān)保，賬也可以不用發(fā)愁慢慢付了。這個時候本來就是這樣，國家級別的大賬單，也沒有一次性付清的道理。就算有錢，也很少有王室會一次性付清，為的就是拖延賬期，多占一些便宜。

    ——沒錯，紀(jì)堯姆打了勝仗了，之前才開始弄彩票時，西南邊境上就已經(jīng)劍拔弩張了，瓦松和巴倫都陳兵在兩國之間，幾個堪稱緩沖區(qū)的小國成了戰(zhàn)場……

    最后也確實打了一場，最新消息是紀(jì)堯姆贏得了戰(zhàn)爭勝利，已經(jīng)準(zhǔn)備回來了。算時間的話，如果足夠快，他還是能趕上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的婚禮的。

    第226章 穿越中世紀(jì)226

    在一些人的期待中, 紀(jì)堯姆快馬加鞭，還是趕上了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的婚禮——其實他回到西岱時，婚禮已經(jīng)進入前置狀態(tài)了。就像當(dāng)初他和路易莎的婚禮, 正式婚禮前都是有一些程序和儀式要走的。

    因為主持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婚禮的‘第一人’是安娜王太后，所以路易莎表面上忙（畢竟她是王后，王國之中最尊貴的女人，也是王宮真正的女主人, 這種王室大事，全程站臺是最基本的）, 卻還是能抽出時間去迎接紀(jì)堯姆。

    紀(jì)堯姆這一次也是打了勝仗歸來, 雖說因為馬上要進行的盛大婚禮，慶祝勝利的儀式都顯得遜色了幾分。但凱旋儀式還是要有的，路易莎作為王后和妻子，離開王都迎接凱旋而歸的丈夫也合情合理。

    路易莎倒也沒走多遠(yuǎn)，從西岱出發(fā)，她選擇了西岱以南, 行程兩天的一座小城迎接紀(jì)堯姆。她不只是要在這座小城迎接紀(jì)堯姆他們，也是要在這里舉行凱旋儀式——這里本身也是西岱的南部堡壘之一，是以軍事堡寨發(fā)展起來的城市，曾經(jīng)不止一次舉行過類似的儀式，是十分合適的。

    至于說為什么不在西岱舉行，這其實是紀(jì)堯姆的主意，路易莎反而無所謂。

    紀(jì)堯姆務(wù)實歸務(wù)實，卻也不是對軍事以外的事一竅不通, 他當(dāng)然也知道同父異母的弟弟要和表妹在西岱舉行婚禮。這段時間，西岱已經(jīng)成了一個即將舉行王室婚禮的樣子了……這時候再舉辦凱旋儀式，凱旋儀式的主人公還不是婚禮的主角之一, 那無疑會打破婚禮的氛圍。

    甚至立刻掩蓋了婚禮的光芒，讓婚禮本身都成為凱旋儀式的一部分，顯得可有可無起來。

    或許一般的國王不會如此‘體貼’，為同父異母的弟弟，以及一個表妹的婚禮‘退讓’。以至于讓自己的凱旋儀式，對于一個君主，一個統(tǒng)帥，一個騎士，往往極其重要的時刻，變得沒那么好……但紀(jì)堯姆真的不在意一次凱旋慶祝。

    說他傲慢也好，他確實是因為戰(zhàn)無不勝的過往，對凱旋儀式‘無所謂’了。他不認(rèn)為一次凱旋慶祝有什么特別的，沒必要為了凱旋慶祝的盡善盡美，就讓異母弟弟和表妹的婚禮顯得不倫不類。

    這倒不是說他多愛護弗朗索瓦這個弟弟，以及艾莉西亞這個表妹，他們甚至不太熟悉，沒怎么打過交道。只是，他沒有將對安娜王太后的反感波及到她的兒女身上，而沒有這重恩怨后，他就有了身為兄長和國王的責(zé)任感。

    身為兄長，身為國王，獲得了最高的地位，最多的實際利益，那么對下肯定也是有責(zé)任的。一些在他們看來無關(guān)緊要的地方，稍微讓一讓也是應(yīng)該的——只不過，不是所有國王都會把宣示勝利與權(quán)威的機會看得無關(guān)緊要，而恰好紀(jì)堯姆實在為勝利女神青睞，所以有這個底氣。

    “……是今天來嗎？確定嗎？”

    “對，就是今天，陛下派出的騎士昨天不是到了嗎？確定今天一定能抵達(dá)……所以才要這么早起來準(zhǔn)備迎接啊。”

    路易莎抵達(dá)迎接的小城后，第二天就見到了紀(jì)堯姆那邊打前哨的騎士。于是幾乎不能休息，立刻準(zhǔn)備起了這場時間上著實不充裕的迎接與凱旋儀式。好在本來就是打算從簡的，所以在路易莎和她能干的幫手主持下，倒也準(zhǔn)備出了不甚盛大豪華，但井然有序，讓人挑不出毛病的迎接與凱旋慶典。

    也因此，迎接當(dāng)天是非常忙亂的，又忙又亂。不只是其他人這樣，路易莎也是。她得一邊隨時聽下屬的匯報，并給一些臨時情況下命令，一邊梳妝打扮——這不只是為了見自己半年多沒見面的丈夫，也是為了向民眾展示王室形象。

    這一點西方和華夏倒是很不一樣，在華夏的話，王室成員，尤其是皇帝、皇后這一級別，肯定是特別神秘的。所謂顯示在外的，一般是盛大的排場、繁瑣的禮儀，以此確定等級與尊貴。而西方，一般有為君主都特別會經(jīng)營個人形象，據(jù)說‘時尚’也是因此而來。

    歷史上很多這樣的例子，隨口都能舉出來，伊麗莎白一世、太陽王路易十四……

    這當(dāng)然不是君主們的獨創(chuàng)，身份地位高的人都有這個傾向，通過表現(xiàn)在外的形象‘超凡脫俗’，以此顯示、鞏固自身的權(quán)威與優(yōu)越。

    路易莎對著穿衣鏡中的自己，隨著自己轉(zhuǎn)動半圈，鏡子里的人也轉(zhuǎn)動半圈——對盛裝向民眾展示王室形象這一點，她既喜歡，又煩惱。喜歡的原因很簡單，很少有女人會不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吧？煩惱就更簡單了，這樣的盛裝可是很辛苦的！

    這一點，古代現(xiàn)代沒什么不同，完美符合那句‘美麗即折磨’。或許日常中也有舒適又美麗的選擇，但盛大場合的美麗，不必懷疑，絕對是辛苦非常的。

    就這樣，路易莎還得慶幸，此時的西方還沒有后來如緊身內(nèi)衣之類的玩意兒。至于說有毒的化妝品，如鉛粉之類，日常她不用，而要應(yīng)付一些大場合，從隨身超市里拿‘存貨’就好了。用的不多的話，這些化妝品之類，哪怕不是超市里的商品，只是她自己和上輩子姑姑的留存，也夠用了。

    今天就是這樣的大場合，她難得化了全妝——她這輩子的身體的確是真正的天生麗質(zhì)，但只要是人類，再天生麗質(zhì)也會有瑕疵，化妝品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所以當(dāng)她難得化好全妝后，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真是自己也覺得不真實。

    她覺得如果是這張臉，在上輩子的話，混好萊塢也能撈個頂級花瓶當(dāng)當(dāng)了。主要是，這真是一張很適合上鏡的臉，五官的存在感很強，就像是鑲嵌上去的一樣。有的人看真人也很漂亮，也不是五官不夠立體，但上鏡就是平淡，原因就是沒有這種鑲嵌感……

    “殿下，您今天實在是太美了！”侍女們低低贊嘆著，既是真心，也是奉承地道：“陛下見到您，也一定會立刻被迷住！”

    路易莎今天穿了一件鮮紅色的拖裾禮服，鮮紅光滑的絲綢上以銀線刺繡出細(xì)密的花紋，然后又縫綴了小珍珠和珊瑚珠，顯得華麗而不至于繁瑣——雖然以此時的審美來說，繁瑣是一個絕對的褒義詞，但在路易莎這里，這就是個貶義略大于褒義的詞了。

    這件禮服造型比較別致的地方是領(lǐng)子，按照路易莎的指點，裁縫做了一圈立起來的、有些夸張的領(lǐng)子。很像歷史題材劇里，伊麗莎白一世穿的禮服上常見的那種，仿佛是孔雀開屏的造型，只不過路易莎這個沒有那么夸張。向外向上的領(lǐng)子翻起，最高處也只到她的耳朵尖處。

    而除了這個領(lǐng)子，領(lǐng)口反而開的并不小（至少以這個時代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是這樣），向下露出了鎖骨。

    這很好地襯托出了路易莎的項鏈，她今天戴的是一條長珍珠項鏈。非常長，即使疊戴成兩圈，第一圈的長度都略超過鎖骨了，第二圈也能垂到肚臍的位置——這個疊戴也是很有講究的，顆顆滾圓晶瑩的大珍珠串成這么長的項鏈，奢華在無言之中流露，只需要這一件首飾就足以壓軸。另外，還顯得路易莎的脖頸修長纖細(xì)，身材苗條。

    不過她今天的壓軸首飾其實不是這條珍珠項鏈，而是王冠、耳環(huán)、戒指、胸針?biāo)募�套的紅寶石首飾。

    兩塊大紅寶石制成的長方形胸針就別在路易莎衣襟正中的位置，這個胸針其實沒什么設(shè)計，就是兩塊紅寶石一上一下，以金子做拖，活扣相連，寶石周邊有一圈不算大的金累絲做裝飾而已。但因為寶石足夠大、品質(zhì)足夠好，而且兩塊寶石幾乎一模一樣，這樣就足夠了——這枚胸針還挺有名的，被稱為‘紅寶石兄弟胸針’。

    與之相比，耳環(huán)和戒指就遜色不少了，寶石要小得多。不過說是小也是相對‘紅寶石兄弟’來說，分量對耳環(huán)和戒指來說也足夠了，再加上品質(zhì)比‘紅寶石兄弟’只高不低，鮮紅如血的顏色映襯路易莎的皮膚更加雪白，所以也很難得了。

    最后就是冠冕了，這頂冠冕很有趣，是一頂非常輕巧的王冠。此時的主流王冠雖然有輕巧化的趨勢，但更多是‘哥特建筑化’，由原本的沉重堂皇變得有哥特式建筑那種向上、升騰、尖銳的風(fēng)格。而且鑲嵌王冠用的寶石，尤其是主石，依舊是有多大就鑲多大。

    而路易莎這頂王冠，它是用粗金絲折成了一個花環(huán)的樣子，然后想辦法加珠寶。主要是小珍珠和水滴形、橢圓形的白鉆，它們用焊接等方式接在了‘花環(huán)’上，如同葉子和果實。主石倒是用了比較大的紅寶石、珍珠和白鉆，但也就是相對這頂王冠上那些小珍珠、小鉆石罷了，依舊不大。

    這些主石和一些小寶石先做成了立體造型，然后才加在了花環(huán)上。這樣用不大的寶石也做出了繁復(fù)華麗的效果，并且不會顯得堆砌太過，就和路易莎今天的禮服一樣。

    而且這樣輕巧的王冠安在路易莎今天梳得尤其光潔整齊的發(fā)髻上，也確實讓她的脖子少受了許多罪。沒辦法，此時的王冠，尤其是歷史悠久的那類，往往格外沉重，動不動就好幾斤了。壓上去就覺得沉，要是多戴幾個小時，只會覺得從脖子到肩膀全都僵硬了，根本不是自己的。

    也是托這頂王冠的福，路易莎騎馬到城外，坐在臨時搭建的涼亭下等待。哪怕坐得板板正正的，等了凱旋隊伍三個小時，也覺得還好——是的，路易莎等了足足三個小時，紀(jì)堯姆率領(lǐng)的凱旋隊伍這才來到。

    然后紀(jì)堯姆就看到了半年多沒見的妻子。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沒法做什么，一切都要按照凱旋儀式來。也就是說，即使是很長時間未見的夫妻，也得像是木偶戲一樣來……看起來他們都很適應(yīng)這一套，至少其他人看出他們的國王和王后有任何忘乎所以的表現(xiàn)。

    然而，當(dāng)兩個人終于有了自己的空間和時間——紀(jì)堯姆帶著騎士們?nèi)氤茄灿我蝗Γ�然后就是進本地的教堂做一個彌撒。但在做彌撒之前，他還有時間休整一下，就在教堂的一個房間里洗去塵土、休息，甚至吃點兒東西，路易莎也陪著他。

    紀(jì)堯姆慢慢地用溫?zé)岬乃�洗手、洗臉，他的動作絲毫沒有急躁，但在場的人都垂著頭不敢多看。因為大家都注意到，進入這個房間起，國王就一直注視著王后，不論在做什么。一開始還好，一直這樣就讓大家本能地不好意思起來了，顯然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什么。

    “路易莎，路易莎。”紀(jì)堯姆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是嘆息一樣呼喚了路易莎。

    “是，陛下。”路易莎垂著眼睛，就像是蝴蝶棲息在碧湖，翅膀在微微顫動。

    路易莎從原本靠近門口的位置走近了一些，接過一旁侍女提著的長頸水壺，繼續(xù)往紀(jì)堯姆手上倒水。水淋過他的手背、手指，落到銀盆里，一會兒房間里只有這種水滴落的聲音。

    等到紀(jì)堯姆扯過干爽的亞麻布巾擦拭手指時，路易莎才重新將長頸水壺交還給一旁的侍女，然后就被紀(jì)堯姆握住了她的手——為了配合今天的紅色系裝扮，路易莎還染紅了指甲。染指甲這種做法在西方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畢竟也是埃及時期就有的化妝方式了，而西方可是一直沒和埃及斷了交流的。

    雖然路易莎不好使用后世那種太超出此時標(biāo)準(zhǔn)的指甲油，但因為她的指甲本來就很好，強韌有光澤，所以傳統(tǒng)的染指甲也有若有若無的貝殼光澤感。

    于是十個杏仁一樣橢圓的指甲，都染成了鮮紅色，就像是十塊指甲蓋大小的紅寶石。特別是這樣的‘紅寶石’鑲嵌在蔥白的指尖上，就更容易引人注意了——紀(jì)堯姆握住路易莎的手，一下也看到了，忍不住捏住了其中一塊‘紅寶石’。

    “真美啊，是不是，親愛的？”紀(jì)堯姆依舊是那樣近乎嘆息的口吻。

    說實話，紀(jì)堯姆覺得自己有點兒不正常了……沒有見到路易莎的時候還好，但一見到路易莎，他就意識到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分開半年多了。‘思念’仿佛之前一直在沉睡，這時候他們見面了，一下就醒來了。

    強烈的思念讓他根本沒辦法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哪怕一下，同時思維都變得慢騰騰的了。

    第227章 穿越中世紀(jì)227

    凱旋儀式當(dāng)然也要有與凱旋儀式相配的宴會, 即使這場凱旋儀式已經(jīng)是‘從簡’過了的。

    當(dāng)紀(jì)堯姆在教堂完成了彌撒之后，就和路易莎回了臨時駐蹕之處——作為一座軍事堡壘起家的小城，當(dāng)然不會少了城堡, 這里的城堡不算大但非常堅固，原本就是城市的起源與核心，這和此時多數(shù)城市以本座教堂為起源與核心還不太一樣。

    路易莎之前就落腳在這座小城堡，還提前派人過來打點過, 好讓這次的短住也舒適滿足。而現(xiàn)在紀(jì)堯姆來了，當(dāng)然是一起住這里的, 凱旋儀式的晚宴也會在這座城堡的禮堂舉行。就是城堡還是太小, 禮堂肯定塞不下那么多紀(jì)堯姆帶來的騎士，不少人要在戶外用餐。

    不過現(xiàn)在是秋天氣候最舒適的時候，最近又一直天氣晴好，所以戶外用餐問題也不大，甚至不需要為進餐的騎士們搭帳篷什么的。

    到晚餐開始前，路易莎又換了一身妝扮。這次身上的主色調(diào)換成了藍(lán)色, 這是瓦松王室的顏色，在這個瓦松國王的凱旋宴會上穿這個顏色再合適不過了。事實上，這場宴會處處可見藍(lán)色裝飾，包括路易莎和紀(jì)堯姆所坐的主桌后的大型掛毯，主色調(diào)也是藍(lán)色的。

    晚宴上，路易莎和紀(jì)堯姆是最晚到的，當(dāng)他們一起到場時，大禮堂是鬧哄哄的。雖說在他們走進來時, 有稍微安靜了那么一會兒，可也就是那么一會兒而已。等到紀(jì)堯姆敲了敲被子，進行了簡短致辭（他一向言簡意賅）, 宣布晚宴開始，就又吵吵鬧鬧了起來。

    如果是同時代的東方統(tǒng)治者見到這一幕，恐怕會認(rèn)為這無禮至極，一點兒秩序也沒有吧。不過華夏其實也是這么過來的，漢高祖剛剛當(dāng)皇帝的時候，大宴群臣，還見識過臣子喝醉了抽出到砍大殿上的柱子呢！還有唐太宗時，皇家宴會如果是在清醒時，還能說是君臣同樂、其樂融融，可要是喝醉了，場面也很亂來……

    只不過，往往隨著朝代越過草創(chuàng)期，規(guī)矩就立起來了。尤其是華夏封建社會越來越成熟，立規(guī)矩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嚴(yán)。相比之下，西方的‘禮法’從來沒有東方那么森嚴(yán)，所以也就見不到那么規(guī)矩的場面。

    當(dāng)然，這是說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如果不是統(tǒng)治階級與被統(tǒng)治階級之間，那東西是一樣的分明，可不敢不‘規(guī)矩’。

    就在這樣的吵吵鬧鬧中，宴會的重頭戲，今天的美味佳肴一樣一樣端上來了。負(fù)責(zé)宴會的廚師是直接從西岱帶來的，也是路易莎授意自己的主廚讓娜教過的，水平在這個時代不可謂不高。至少對路易莎來說，由這樣的初始烹調(diào)食物，自己不會一場宴會下來沒東西可吃。

    就說今天吧，總共有十五道菜，堪稱琳瑯滿目、色香味俱全——十五道真的很多了，路易莎和紀(jì)堯姆的婚宴都沒有十五道菜呢。雖然說，一場宴會的標(biāo)準(zhǔn)也不是由菜肴的道數(shù)來決定的，不過這確實是評價內(nèi)容之一。

    主要是，這次的凱旋儀式‘從簡’了，為了安慰剛從戰(zhàn)場上取得榮耀、勝利與財富的騎士們，就得在別的地方找補。一場豐盛的、快活的晚宴，無疑是很好的安慰之一……

    在用玫瑰花水洗過手，第一道菜就端上來了。打下手的仆役先將菜肴從廚房送來，然后才是真正的侍者，也就是一些騎士、騎士侍從接過，給端上桌。像是為路易莎和紀(jì)要服務(wù)的侍者，他們是騎士、騎士侍從，同時還可能是個伯爵、公爵，或者未來的公爵伯爵呢！

    做這種事，以西方的傳統(tǒng)并不是羞辱人，對當(dāng)事人來說也是榮耀。

    “是杏仁蛋糕和加糖酥皮松仁餅啊。”路易莎看了一眼擺在主桌的大盤子里的第一道菜，此時還有專門負(fù)責(zé)分割食物的侍者正在切割，然后呈給有意要的人。

    主桌盛食物的大盤子和其他桌沒有太大差別，分量大多差不多，但品質(zhì)更好。但主桌坐的人要少得多……這樣到了最后，主桌的食物當(dāng)然是吃不完的，不過這從不是問題，一場宴會吃不完的食物最后總會施舍給外面早已等著的窮人。

    甚至其中比較好的部分，會被仆役們直接分了（不是同為貴族的侍者，是真正的仆役），就像主桌剩下的那些。

    在路易莎的示意下，侍從為她分了一小塊兒杏仁蛋糕。這塊蛋糕很小，就是剛剛嘗一嘗的大小，兩口就吃完了。這并不是侍從的怠慢，而是路易莎的習(xí)慣眾所周知（至少在侍從中是這樣），她習(xí)慣分到的食物恰好足夠，而不是吃不完剩在盤子里。

    雖說路易莎知道，最后剩下的食物不會被浪費。但一方面是華夏人對食物的敬畏，另一方面也是下意識排斥給別人吃自己的殘羹，她一般都是吃多少要多少——公盤里沒有取用的食物也就算了，自己盤子里吃剩下的算怎么回事兒？

    這件事上她沒法管別人怎么做，自己這樣做問心無愧就行了。

    路易莎吃下了杏仁蛋糕，喝了一點點甜葡萄酒——大概是喝習(xí)慣了，她現(xiàn)在也能喝一點兒口味清淡的優(yōu)質(zhì)葡萄酒了。不會覺得特別好喝，但佐餐時確實覺得有這么個飲料平衡味道還不錯。

    第一道菜就是這樣了，這時的大型宴會都是這樣的，第一道和最后一道都常見甜食。要說其中有什么差別，就看此時的營養(yǎng)學(xué)家、醫(yī)生們的說法了。一般按照他們的標(biāo)準(zhǔn)，第一道往往是定義為‘開胃’的類型，就連配合的飲料也是如此。最后一道則恰恰相反，要‘關(guān)上’胃口。

    第二道菜則是第一道菜的延續(xù)，同樣是為了開胃的，是非常清爽的香煎蘆筍。而這道菜之后，才是一場盛大宴會大魚大肉的開始——第三道菜是小香腸和肉丸，第四道菜是配醬汁的烤鵪鶉，第五道菜則是鍍金小牛肉。這里的鍍金，當(dāng)然用的是番紅花，國王的宴會可不會缺少番紅花。

    這些菜雖然都合路易莎的口味，畢竟是按照讓娜的菜譜做的，而讓娜的烹飪風(fēng)格又是在她的影響下形成的，不可能不合口味。但是，合口味不代表喜歡，更不代表這種菜一道接著一道上的宴會上，還能打開胃口、大快朵頤。

    所以路易莎都吃很少，直到第六道菜，一道‘雜燴肉’，她才真正喜歡，吃了小半碟——這道‘雜燴肉’主要是閹雞肉和鴿子肉，配菜是香腸、火腿、野雞肉。燴好后還要澆汁，用的是一種清新鮮美，熬煮起來十分復(fù)雜的濃湯做的澆汁。

    這道雜燴肉多種肉類的復(fù)雜滋味交織……禽類那種相對‘淡’的口味，和香腸、火腿的‘重’味差別很大。但因為調(diào)制得當(dāng)，不僅不會奇怪，反而風(fēng)味十足。再加上高湯澆汁，弱化了不同食材的差異，再沒有任何一味顯得突兀，真是十分完美。

    看起來不只是路易莎一個人這樣覺得，從這道菜上桌后，凡是品嘗了這道菜的，往往會再要一次——紀(jì)堯姆都是這樣，這可難得！要知道路易莎幾乎沒見他會在這類晚宴上將一道菜要兩遍，主要是他這個人物欲很淡。體現(xiàn)在吃上就是‘好養(yǎng)活’，基本什么都吃，但也沒什么特別喜歡的。

    這道雜燴肉之后，酸櫻桃醬烤全羊也不錯，羊肉本身就非常鮮嫩，品質(zhì)很高，烤的也好。不知道是如何提前腌制的，十分入味兒。更重要的是，酸櫻桃醬配這樣烤羊肉真的太適合了，那種清新的酸甜，完全中和了烤羊肉的油膩。

    與之相比，之后第八道的烤飛禽拼盤（包括多種烤小鳥，如鴿子、山鶉、鵪鶉、野雞、歐洲鶯），和第九道的玫瑰露燴雞就顯得平平無奇了。尤其是后者，甚至有些難吃，是這一次宴會里路易莎唯一吃不慣的。嘗了一口后，甚至自己盤子里剩下一點兒都沒法吃了，讓人連著剩菜撤下了自己的盤子，換了一個新盤子。

    路易莎是這樣的，自己的盤子里有殘菜的話，就會讓撤盤子，這也是上輩子吃正經(jīng)西餐形成的習(xí)慣。她上輩子時，正經(jīng)西餐都是每道菜都有自己的盤子，而這輩子的西餐還沒有發(fā)展出后世那么多講究。大家從頭到尾都用一個盤子，只不過盛菜的還有大盤子，每次一盤一盤端上來是新的而已。

    第十道菜全烤乳豬倒是還不錯，畢竟烤乳豬是非常傳統(tǒng)的大菜了，就算沒有路易莎的一些想法，此時的頂級廚師也能做的有滋有味，路易莎也愿意吃。只不過，這道菜本身就不在路易莎的偏好區(qū)，這就沒辦法了。

    第十一道菜也是傳統(tǒng)大菜，但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傳統(tǒng)’——輔以各種小菜的烤孔雀……這確實很傳統(tǒng)了，是貴族宴席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不見得多好吃，只能說吃的就是一個稀奇。畢竟相較于其他禽類，孔雀還是比較稀罕的。

    而且端上貴族宴席的烤孔雀還有一個講究，那就是得保留生前的樣子。一般拔毛、去內(nèi)臟的孔雀，會在烤熟之后，再用糖之類的玩意兒粘上之前拔下的羽毛，這樣想辦法支撐著、直立在餐盤上，就仿佛是活著的一只孔雀了。

    之前說，玫瑰露燴雞是路易莎唯一吃不慣的，但其實這道烤孔雀路易莎根本不會吃——當(dāng)然了，吃都不吃，也就沒有‘吃不慣’的可能了。

    想想吧，那些拔下來的羽毛，按照此時的衛(wèi)生安全認(rèn)知，肯定是沒經(jīng)過什么消毒處理的。或者說，就算經(jīng)過了一些處理，看到這種像是生前或者樣子的禽類，也很難有胃口吧？反正路易莎是下不了嘴的。

    而等到烤孔雀這道‘看菜’上過，其實今天的晚宴菜肴也進入尾聲了。之后四道菜，說起來不少，可都是甜品而已了——鼠尾草蛋奶糊、糖煮榅桲（要加入肉桂、松仁、洋薊等同煮）、各色蜜餞，最后再以九色奶油蛋糕收尾。

    所謂九色奶油蛋糕，就是正方形的奶油蛋糕實際并不是一整塊，而是由9塊小正方形蛋糕拼成。每塊小蛋糕味道并沒有本質(zhì)的不同，但奶油裱花，甚至立體的奶油小人、小動物什么的會不同。也就是說，純粹是造型的藝術(shù)。

    嗯，造型藝術(shù)在此時的飲食中得到強調(diào)，實屬正常。后世雖然也很重視事物的視覺表現(xiàn)，但此時會更加重視，因為此時受限于條件，味覺上的追求很容易碰到天花板（食材受限于地域，調(diào)味料也遠(yuǎn)沒有后世精妙、復(fù)雜，烹飪手段也不成熟），退而求其次，就很容易從視覺上找新的突破點。

    當(dāng)然，這也和此時的貴族就愛追求視覺奇觀，波及到了餐桌有關(guān)……路易莎入鄉(xiāng)隨俗，也難免搞這一套。

    因為到了晚宴的最后，挑了一塊小蛋糕后，路易莎是有些倦怠地用勺子舀著吃——吃蛋糕沒有叉子，叉子此時還不是餐具，哪怕是貴族的餐桌上，餐具也就是一把刀子和一把湯勺。

    這里刀子起到的作用其實和叉子差不多，可以將塊狀的食物戳起來吃。反而是其本來的分割作用，在大貴族手上不常見，因為大貴族都是有侍從先將大塊食物分割成小塊的。路易莎就可以用餐刀刀尖去叉蛋糕吃，不過那樣太奇怪了，她寧愿用勺子舀。

    也就是現(xiàn)在，雖然有所謂的餐桌禮儀，但其實也很簡陋。具體到路易莎吃蛋糕，到底是用刀子叉著吃得體，還是用勺子舀著吃‘優(yōu)雅’，也沒有一個說法，也就隨她了。

    紀(jì)堯姆看了路易莎一眼，也讓侍從為自己分了一塊奶油蛋糕。小塊奶油蛋糕也不大，紀(jì)堯姆三兩口就完全吃進了肚子。然后他才又看向今天舉行晚宴的禮堂中央，剛剛表演的節(jié)目——用餡餅等食物搭建了一座城堡，以演示他這次獲得勝利的戰(zhàn)爭。

    路易莎不太習(xí)慣這種利用食物表演的節(jié)目，但奈何此時這種節(jié)目多且流行，盛大晚宴上總少不了……不是超級大餡餅里藏活物，就是用蜜餞打仗什么的。相比之下，用食物構(gòu)筑立體圖景，依次展示多幅圖景，從而說明一個故事（類似連環(huán)畫），都還算好的了。至少這些食物沒有損毀，用完了之后也是要施舍的，也就不算浪費了。

    第228章 穿越中世紀(jì)228

    一般來說, 路易莎很少在一場晚宴上呆到最后，這里的‘晚宴’并不是指普通的晚餐，而是盛大的宴會。因為這樣的場合往往開始得遲, 八點鐘才開始是很正常的，而結(jié)束的更遲，一般都到凌晨了。

    對現(xiàn)在作息無比正常的路易莎來說，熬夜到那么晚是很難受的。畢竟就算晚宴結(jié)束的比較早, 能在凌晨一點鐘前結(jié)束，之后洗漱收拾再花一些時間, 最終休息時間耽誤到凌晨兩三點也很正常——而比熬夜難受更麻煩的是, 可能會影響后續(xù)幾天的規(guī)律作息。

    如果是特別重要的宴會，路易莎還能陪著熬，但如果是普通宴會，那就算了。她會充分動用自己作為王后的特權(quán)，提前離場……晚宴這種場合是這樣的，身為重要人物就是可以遲到和早退, 這甚至是一種顯示優(yōu)越地位的方式。就像后世一些酒會，一晚上的酒會，重要人物可能呆半個小時就走了。

    今天因為是國王的凱旋晚宴，路易莎好歹多陪了一會兒，用完了十五道菜的晚餐后，還和大家看了一會兒表演。期間就著小食和飲料，和身邊的人說話什么的。不過她也沒陪到最后，眼看著今天這場晚宴, 興奮的騎士們可能得凌晨兩三點才能結(jié)束，說不定還有摔跤之類的餐后余興，路易莎到底還是早退了。

    凌晨十二點半, 她在宴會氣氛的高潮中，其他人的注意力不怎么在自己身上時，悄無聲息地就離開了。回到了自己在城堡里居住的套房，按照她的提前吩咐，沐浴的熱水和各種用品都準(zhǔn)備好了——這幾天可忙的夠嗆，尤其是今天，一直是有些緊繃繃的，她急需要一次舒服的洗浴來舒緩身體和神經(jīng)。

    路易莎先是細(xì)致地清洗了一遍頭發(fā)，她的侍女已經(jīng)很熟悉這個活兒了，期間不用她動手，還給她按摩了頭皮。等到她因為作息，也因為太舒服而昏昏欲睡時，頭發(fā)已經(jīng)清洗完成，并用一塊厚厚的大布巾給包了起來。

    直到她坐進了放了一顆自制浴球的大浴桶中，舒舒服服靠著了，侍女才在她身后解開了發(fā)包，任由被吸收了一部分水的長發(fā)散落在浴桶外——選擇的浴球是花香型的，主要的香氣是茉莉，但其中又有茶香（來自其他植物，并不是茶葉）。

    這沒有讓洗澡水散發(fā)出‘茉莉花茶’的味道，因為茉莉花的味道是絕對的主導(dǎo)，而且香氣很‘鮮嫩’，比茉莉花茶的味道鮮嫩多了。相對來說，這股香味很清甜，但在茉莉花的清甜外，又因為有茶香的襯托，多了一絲幽幽苦澀。

    用這樣味道的浴球洗一個澡，其香氣比香水的存在感要低很多，一點兒也不像是刻意涂抹出來的味道。而像是經(jīng)年累月和有這類味道的東西打交道，整個人都腌入味后的狀態(tài)，非常自然沉靜。這讓人聞到之后下意識想聞更多，但更刻意去嗅聞，又覺得沒有那股味道了，于是便悵然若失。

    沉浸在這種香味彌漫的水汽中，路易莎一邊涂抹沐浴露之類，一邊任由侍女給自己擦頭發(fā)。與此同時，她還在做著臉部補水——她現(xiàn)在還很年輕，用不到隨身超市里，家中屬于姑姑的高級面膜，用的就是最普通的，超市里都有售賣的平價補水面膜。

    不讓侍女見到外面的塑料包裝的話，她們也不會覺得這面膜奇怪，要知道羅馬時代的貴婦就會用驢奶、脂肪、水果泥之類的東西制作面膜了！路易莎只是將帶著一些透明粘稠液體的綿片貼在臉上做面膜而已，這有什么的？

    只當(dāng)是王后殿下維護自己美貌的‘小秘訣’罷了。

    路易莎一邊敷臉，一邊將包裝里就多的面膜液抹在脖頸等位置。等到身上的泡沫洗凈、面膜撕下，頭發(fā)也不再滴水了，她就從浴桶出來了——更大的布巾迅速包裹住了她，擦干了她身上的水。

    之后就是穿上一條舒適的襯衣裙，再裹上一條薄毯子，坐到床邊舒適的扶手椅上，由侍女進一步擦干頭發(fā)了。現(xiàn)在的天氣還沒冷到要燒壁爐的時候，但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所以即使剛剛洗完澡，身上足夠溫暖，路易莎也穿了長襪子、披了毯子。

    侍女用小塊的亞麻布巾一縷一縷地為路易莎擦頭發(fā)，一塊布巾有些潮濕了就立刻換另一塊。等到用過的布巾堆了一小堆，紀(jì)堯姆也洗漱完畢過來是，她的頭發(fā)就已經(jīng)只是微微發(fā)潮了——紀(jì)堯姆也沒有在晚宴上呆到最后，就比路易莎多呆了半個多小時。不過他沐浴可比路易莎快多了，這時候就是能直接休息的狀態(tài)。

    “路易莎。”紀(jì)堯姆走到了路易莎身后，侍女給他讓開了位置，原本她是在給路易莎的發(fā)尾涂上一些護發(fā)精油來著。

    紀(jì)堯姆靠坐在那把寬大扶手椅的扶手上，垂下頭的同時，一只手捧著路易莎的臉。路易莎的臉大概是因為剛剛的補水面膜，以及頭發(fā)的潮濕的關(guān)系，摸上去都微微帶著潮意，不到濕漉漉的程度，但有些冰冷。

    就好像春日細(xì)雨里的花朵一樣……紀(jì)堯姆自己沒有察覺到，這個時候的他，手是在發(fā)抖的。

    他一點一點地湊近了路易莎的臉頰，他要親吻這姑娘，自己的妻子——長長的嘆息只在心里，他竟然覺得有些恐懼了，他才知道，愛到了深愛，又到了比深愛更深的地步，居然會讓人覺得無話可說、患得患失、恐懼，甚至絕望。

    他沒法說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就覺得像是一個沉入沼澤的人，眼睜睜看到了自己的下陷，但他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紀(jì)堯姆親吻了路易莎的臉頰，又親吻了路易莎的眼睛，似乎只有這種直接的、足夠親密的靠近才能稍微安撫一下他的內(nèi)心。

    被紀(jì)堯姆親吻的路易莎感受到了荷爾蒙幾乎凝實的窒息，于是她回應(yīng)了他—— 荷爾蒙的烈度升到了頂點，熱熱烈烈親吻的年輕夫婦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路易莎漸漸頭腦昏沉、呼吸困難，但她無法掙脫，也無心掙脫，就這樣好了……思維和瞳孔一起散開，一切交給了直覺。

    不知道什么時候，房間的其他人悄悄離開了，有些暗的燭光中，路易莎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下去——不，應(yīng)該說她都不在扶手椅上了，轉(zhuǎn)移到了那張鋪著厚厚褥子和輕巧溫暖蠶絲被的床上。

    紀(jì)堯姆的手握住了路易莎的手臂……路易莎的襯衫睡裙沒有被脫下，但袖子被捋了起來。她雪白的胳臂還略帶肉感，燭光下也潔白耀目，摸起來如同凝結(jié)的脂肪。紀(jì)堯姆就像是著了迷一樣摩挲著手臂上一片皮膚，低下頭去親吻。

    路易莎感受到了紀(jì)堯姆的急切，以前可沒有過這樣的事兒。在思維渙散又聚攏的間隙中，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這個。然后又在下一次思維勉強聚攏時想到，哦，他們已經(jīng)半年多沒在一起了……這當(dāng)然很正常。

    雖然她總覺得紀(jì)堯姆是和她一樣，相對冷淡的人，只不過相對紀(jì)堯姆，她作為現(xiàn)代人，‘社會化’總是做得好一些，也天然更平易近人。但是，只要是人，本性就會有相似之處，‘小別勝新婚’什么的，果然是真的……

    相比起路易莎的思維渙散，甚至不斷飄飛的思緒，紀(jì)堯姆要更加‘專心’一些。他近乎于深刻地看著路易莎，一寸一寸看過去，像是要把她刻在自己的眼睛里、腦海里、內(nèi)心深處——

    路易莎蓬松卷曲地黑發(fā)，大概是因為還微微發(fā)潮，所以發(fā)卷中還夾雜著一個個細(xì)細(xì)的卷發(fā)綹。這發(fā)綹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著暗沉沉的光，映襯著路易莎雪白的皮膚，波光蕩漾的灰綠色眼睛，鮮艷的嘴唇，讓人覺得冶艷多情。

    恍惚間，紀(jì)堯姆覺得自己走到了一條春天漲水的山溪旁，一切都吸飽了水分，顯得瀲滟旖旎……是的，是的，漲水的山溪邊是很危險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溪水就會沖破水壩，淹沒兩岸。但只是一切都太美了，他就像一個迷戀春天景色的詩人，偏偏要涉水而來。

    于是不出所料的，他溺水了，到最后他也和路易莎一樣腦子不太清醒了。等到再清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了——他們是差不多時候醒來的，紀(jì)堯姆睜開眼時就看到路易莎輕輕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是剛睡醒的樣子。

    看著那雙眼睛，他忍不住走神了一瞬間，聯(lián)想到了諸如民間故事里籠罩著薄薄霧氣的神秘幽谷之類，就是那種會引誘離家冒險，追求榮耀的年輕騎士的那種。

    “您醒來了啊……”路易莎輕聲說。因為剛剛睡醒的關(guān)系，她原本雪白的膚色泛出一點點桃花粉色，嘴唇也像是最嬌嫩的花瓣微微開放。

    紀(jì)堯姆‘嗯’了一聲，沒有像平常一樣，清醒過來就立刻起床——紀(jì)堯姆是很軍人做派的，這大概是因為他多數(shù)時間都過軍旅生活吧。雖然此時的‘軍旅生活’并不像后世那樣規(guī)矩，還有標(biāo)準(zhǔn)的作息什么的。但因為軍隊天然要求‘規(guī)則’‘守時’‘勤奮’等等，所以總體來說除非是紈绔子弟，不然多少有些后世軍人的樣子（至少軍官們是這樣）。

    所以，紀(jì)堯姆一般是醒過來就立刻起床的，別說在軍營里了，就是在宮廷中，路易莎也沒見他賴床過。今天這樣，對路易莎也是第一次見……啊，‘小別勝新婚’的威力這么大嗎？她努力回憶著，他們真正的新婚之夜后第一天，紀(jì)堯姆有這樣嗎？似乎沒有吧……

    的確沒有，紀(jì)堯姆也意識到了自己因為路易莎而生出來的‘軟弱’與怠惰，但此時此刻他并不想‘糾正’什么。他只是將路易莎完全摟在了懷中，肌膚相親，溫?zé)岬钠つw貼著皮膚，觸覺非常奇妙——至少路易莎是這樣覺得的。

    不過，這次賴床其實也沒多久，大概十幾分鐘吧，紀(jì)堯姆終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起來了，路易莎也就跟著起床了。于是房間里很快變得忙碌起來，侍女都過來侍奉他們起床（原本紀(jì)堯姆應(yīng)該還有侍從侍奉的，不過因為路易莎和他一起，侍從們當(dāng)然就沒有了）。

    路易莎的貼身侍女們當(dāng)然注意到了路易莎身上的痕跡，有些還很年輕，缺乏經(jīng)驗的女士甚至臉紅地低下了頭。不過多數(shù)都沒什么反應(yīng)，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次。

    再等到早上的洗漱結(jié)束，紀(jì)堯姆陪路易莎吃早餐后，兩人才暫時分別——紀(jì)堯姆是領(lǐng)軍來的，只要愿意管，就永遠(yuǎn)不會少事管。不過他離開時展現(xiàn)了罕見的眷戀之色，與路易莎擁抱了有半分鐘這才離開，離開前還說了會回來陪她吃午餐的話。

    “殿下與陛下的感情還是一樣的好呢。”紀(jì)堯姆走后，吉娜就笑著對路易莎說道。表面上看，這是受寵愛的侍女的玩笑話，實際其中還真有松口氣的意思。之前紀(jì)堯姆和路易莎感情好，不代表之后會一直好，所以這次回來，確定紀(jì)堯姆一如既往，路易莎身邊的人才真正安心。

    對于這個‘玩笑’，路易莎不置可否，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不過她即使什么都不說，其他人也是有眼睛的……一對夫婦感情好不好，根本瞞不過人！尤其是國王和王后這種，一舉一動都在很多人眼皮子底下，某種程度上來說根本沒有隱私的夫婦，那真是演戲偽裝都偽裝不過去！

    于是很快一些議論就多了起來。

    “陛下與王后很恩愛……”

    “是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即使接見賓客，陛下也緊緊拉著王后殿下的手呢！”

    路易莎和紀(jì)堯姆沒在那座小城呆多久，趕著參加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婚禮的他們，只一起在那兒住了兩晚。之后軍隊還會在那邊休整幾天，但紀(jì)堯姆是和路易莎一起回西岱了沒錯。而因為即將舉行的婚禮，最近西岱的外來貴賓可不少，紀(jì)堯姆和路易莎自然的接見一番。

    “真希望我未來也能和丈夫這樣……不過說起來，如果是幾年前，有人告訴我陛下是一個對待妻子如此溫柔眷戀的丈夫，我是絕對不會信的。哦，不是說陛下哪兒不好，就是，就是陛下真不像是那樣的——我的母親過去也在宮廷做女官，還照顧過小時候的陛下，最近見過陛下和王后殿下在一起時的樣子，回去后就一直說‘不可思議’呢！”

    第229章 穿越中世紀(jì)229

    紀(jì)堯姆對路易莎展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不, 不應(yīng)該這樣說，過去他也很熱情，但他那時候有‘自制力’, 所以總能顯得尚在掌握中。但現(xiàn)在，路易莎總覺得他是比以前更‘放得開’了，她不知道這是因為他有什么心路歷程的轉(zhuǎn)變，還是單純的結(jié)婚時間長了、更熟悉了。

    不過, 這總歸是好事，所以路易莎也挺‘配合’紀(jì)堯姆的——不得不說, 雖然路易莎兩輩子都是菜鳥, 上輩子就不說了，母胎單身到最后，這輩子也從沒有過別的戀情之類，更不存在另一個親密的異性。

    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上輩子生活在一個資訊發(fā)達(dá)而開放的時代，作為一個女大學(xué)生, 很多事甚至不需要特意去了解，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所以她在‘配合’紀(jì)堯姆這件事上，不能說恰到好處，有時候她其實是非常別出心裁的，是好的那種別出心裁——同樣的，在路易莎的配合下，紀(jì)堯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這真是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

    其實路易莎早就感覺到了, 紀(jì)堯姆對‘親密關(guān)系’是非常生疏的。這或許和他年少時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他的母親在他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父親是國王, 而且還有很多婚生子女，他不上不下的，甚至有些不起眼。

    而等他因為出類拔萃的軍事才能顯耀于世時，他其實已經(jīng)過了那個時期，是個青年了。只是曾經(jīng)缺失的東西并不會因為過了那個時期，就一點兒沒影響了，人生經(jīng)歷的一切總會在后來的歲月以某種方式顯示其存在過的痕跡。

    所以紀(jì)堯姆很難恰當(dāng)?shù)靥幚碛H密關(guān)系，和所有人都有一定隔閡——作為身居高位者，倒也沒人覺得這是問題，甚至他自己都是這樣覺得的。只是生而為人，一個正常人，他當(dāng)然也會本能地渴望親密關(guān)系，但還是那句話，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

    路易莎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是盡力配合紀(jì)堯姆，各方面的配合，生活上也是。所以結(jié)果就是，其他人眼里，國王陛下越來越離不開王后了。

    又是一次，紀(jì)堯姆心情不好，有些像是生悶氣一樣，沉默地坐在窗邊坐席——被通知后請來的路易莎看到他這邊，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紀(jì)堯姆順著看過來，什么話也沒說，但還是往里坐了一點兒，給她讓了讓位置。

    路易莎故意和他挨得緊緊地坐下，其實不必的，位置沒那么緊張。然后她將雙手搭在了紀(jì)堯姆的手上，同時垂著頭微微靠在了紀(jì)堯姆肩頭——這個姿態(tài)是這樣柔順、溫馴，一點兒攻擊性也沒有，只讓人覺得這個人完完全全屬于自己，是不用擔(dān)心她會讓自己失望的。

    紀(jì)堯姆把玩著路易斯的雙手，看起來還像之前一樣在發(fā)呆，但其實已經(jīng)沒那么想著剛剛的事了。過了一會兒，當(dāng)路易莎輕輕摩挲著他的掌心、大拇指旁掌側(cè)的位置等，他也就慢慢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忽然路易莎感到紀(jì)堯姆反客為主，反過來抓住了自己的手，并且握著自己手的力氣迅速加大了一些，都有些疼了。但她控制著本能地想要掙脫的反應(yīng)，任由紀(jì)堯姆緊握自己雙手的同時，親吻了一下紀(jì)堯姆的下巴。

    這個吻很輕、很柔，沒有一點兒情色意味，是完全溫暖的、親密的、鼓勵的……對紀(jì)堯姆來說，忽然一切就沒那么緊繃了，之前讓他不快事，諸侯的不馴什么的，都消散了。他忽然都不知道剛剛為什么要為這個生氣，根本沒有必要——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干什么拿這事兒為難自己？

    不知道什么時候，紀(jì)堯姆的手放開了路易莎的手，落到她的腰間用了用力氣，路易莎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就順著他的力氣側(cè)著坐到他的腿上。紀(jì)堯姆抱著路易莎，路易莎的雙手搭在了紀(jì)堯姆的肩膀和背后，兩人就在這種溫柔的親密中什么話也不說。

    這時候他們不用說話也什么都明白。

    又過了一會兒，路易莎放松地靠在胸口，用自己的臉去貼近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喁喁細(xì)語，說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無非就是剛剛自己在做什么，新王宮的進度，最近因為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的婚禮產(chǎn)生的新聞。

    如果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或許會覺得有意思，但紀(jì)堯姆？大概沒人會覺得他對這些感興趣。實際上他也的確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現(xiàn)在由路易莎溫柔地、親密地說來，他就愿意聽。當(dāng)然，與其說是他在聽那些事情本身，還不如說他只是單純地享受現(xiàn)在這種親密的氛圍。

    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親密無害的氛圍就是要靠無關(guān)緊要，甚至有些無聊的事來營造。不然特別重要，又或者格外牽動心腸的事兒，哪還能放松？

    路易莎臉部的皮膚貼住紀(jì)堯姆的脖子后，紀(jì)堯姆就一動不動了，一開始甚至有些僵硬，是后來才慢慢放松下來的——這讓路易莎聯(lián)想到了被抓住命運的后脖頸的貓貓，弱點被抓住后就不能動了。

    貼了大概有十來分鐘吧，紀(jì)堯姆才開始回應(yīng)講話的路易莎，雖然每每也就是一個‘嗯’，但路易莎能感覺到這不是敷衍的那種。

    這時候紀(jì)堯姆的心情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甚至有點兒恢復(fù)過頭，是比平常更加平靜溫暖的狀態(tài)，就好像整個人都泡在溫水中。那點兒皮膚接觸，還有那么近的輕聲細(xì)語，構(gòu)建出只有兩個人的親密空間……這對他來說是很生疏的事兒，是這次回來才多經(jīng)歷了幾次，但他真的很喜歡（這一點他是不會說出來的，本能覺得那太‘軟弱’了，太不‘騎士’了）。

    房間里的侍從們見紀(jì)堯姆心情好轉(zhuǎn)也松了一口氣，沒辦法，‘伴君如伴虎’也不是華夏皇帝的專屬。應(yīng)該說這種事兒到哪兒都一樣，所有的君主都會讓身邊侍奉的人畏懼，尤其是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紀(jì)堯姆倒不是什么殘暴的君主，但作為封建社會統(tǒng)治階級中的頂尖，他也絕不可能是什么好脾氣的。路易莎沒見過他那一面，不代表其他人沒見過——路易莎倒是聽說過一些，可這種事不是自己經(jīng)歷，只是聽說知道，是不會有實感的。

    某種程度上，路易莎其實沒有自己正和一個實權(quán)君主生活的實感……即使她因為上輩子看過的宮廷、職場題材影視劇非常小心，從沒有因為紀(jì)堯姆愛她就‘得意忘形’，謹(jǐn)守著一個王后的‘本分’。

    是的，本分，雖然在很多人眼里，路易莎怎么也說不上本分……只能說，路易莎認(rèn)為的本分和他們認(rèn)為的本分是不同的。路易莎很清楚，對一個君主，對紀(jì)堯姆來說，自己‘本分’的重點在哪里。而除此之外，例如弱不禁風(fēng)、毫無主見、虔誠等，倒也不必裝那些。

    她也只是要在這個時代生存的好一些而已，所以在不違背自己本性的情況下，可以小心謹(jǐn)慎一些。可要是為了這，活得完全不像自己，一點兒生活的快樂也沒有了，那又是何必呢？

    經(jīng)過路易莎這一番安撫，到了路易莎的下午茶時間，廚房準(zhǔn)點送來點心和飲料時，一切就完全恢復(fù)了。路易莎轉(zhuǎn)而坐到了紀(jì)堯姆對面，問他要吃哪種點心，還給他斟酒——酒當(dāng)然也可以是下午茶的飲料之一，英式下午茶也有用香檳等酒來配的，只不過路易莎不會下午茶喝酒罷了。

    不過今天下午茶紀(jì)堯姆也在，而且路易莎考慮到一點兒酒能讓他更放松，就讓人在下午茶中準(zhǔn)備了。

    “……太后依舊很不滿意我們送給弗朗索瓦的結(jié)婚禮物，她似乎還是想趁著明天婚禮向您要一個恩典。”斟酒時路易莎總算說了一點兒正事兒，不過說是正事，還是以閑聊的口吻說的，仿佛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家庭糾紛一樣。

    而實際上，這可不是什么小小的、可愛的家庭糾紛。真要說的話，這種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導(dǎo)致政治動蕩——這是王太后為自己的小兒子，從自己的長子那里索要‘恩典’，這‘恩典’是土地、財富，是能影響很大的東西。

    紀(jì)堯姆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不會讓王太后公開請求的……”

    就是不讓安娜王太后有公開請求恩典的意思，這種事公開請求就有些逼宮的意思了。紀(jì)堯姆固然可以拒絕，而且拒絕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的，畢竟弗朗索瓦現(xiàn)在這樁婚事，就已經(jīng)是紀(jì)堯姆給的最大的恩典了！為此，他這個做哥哥的，剛剛還打了一仗呢。

    可安娜王太后也有自己的理由，畢竟巴倫的強宣稱就只是一個宣稱，再強也是宣稱。不說弗朗索瓦這輩子不見得能以艾莉西亞丈夫的身份實際統(tǒng)治巴倫了，就說哪怕到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的兒女，也不見得有機會獲得巴倫的統(tǒng)治權(quán)……

    所以啊，安娜王太后還是想‘穩(wěn)妥’一點兒，講究一個落袋為安，為自己的小兒子弄一塊實實在在的領(lǐng)土。但問題是，針無兩頭利，都謀到和艾莉西亞這樁婚事了，紀(jì)堯姆怎么可能還給弗朗索瓦像樣的領(lǐng)地？

    直接一點兒說，弗朗索瓦只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又不是他兒子！

    所以事情是不可能的，不讓安娜王太后公開請求則是因為要控制影響力——雖然大家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總還是會有一些流言蜚語。

    第230章 穿越中世紀(jì)230

    紀(jì)堯姆答應(yīng)了不會讓安娜王太后公開請求他, 讓他給同父異母的弟弟弗朗索瓦王子一個‘恩典’，這件事由他出面解決——雖然從‘國王’這個身份出發(fā)，這件事最好由路易莎去交涉。這樣有助于避免國王和王太后的直接沖突, 哪怕有什么極端情況，也還有個轉(zhuǎn)圜就不說了。就是正常談下來，也對紀(jì)堯姆的名聲有利。

    畢竟，上位者很多時候就是要干干凈凈的, 哪怕只是看起來……所以才會有那么多‘黑手套’‘白手套’嘛。

    這種時候紀(jì)堯姆隱身，讓國王和王太后的問題變成王后和王太后的問題, 一看就覺得事情沒那么嚴(yán)重了。甚至借助對女性的普遍輕視, 一些人會下意識覺得‘就是女人的事兒嘛’‘果然是婆媳啊’之類。

    倒也不用覺得這樣就卑鄙了，只是基于事實、衡量利弊后的一種做法而已。現(xiàn)實就是，紀(jì)堯姆是國王，多少有些‘家事即國事’的意思，很多事情本來就應(yīng)該抱著客觀理性、利益優(yōu)先的態(tài)度去處理。

    但是，從‘丈夫’這個身份出發(fā), 這確實會讓人覺得太不負(fù)責(zé)任了。路易莎也不喜歡這種對待，所以并沒有主動去攬這種事——她其實是很務(wù)實的，不在意更得罪安娜王太后一些，也不在意和自己名義上的婆婆起沖突會影響名聲，實實在在的好處在她來說才最重要。

    可能是作為一個現(xiàn)代女性，從小受到的教育影響了她，她還是下意識不想自己替丈夫做這種事，丈夫卻美美隱身……她知道這和后世普通的家庭沖突、婆媳矛盾中, 丈夫隱身不太一樣，但……管他呢。

    好在紀(jì)堯姆的確愛她，沒有在這件事上讓她不高興——說不定他都沒察覺到這件事上的問題, 就接過了話頭，說了自己會去和安娜王太后談。

    是的，就是紀(jì)堯姆愛她的緣故，不然還能是什么呢？以中世紀(jì)的標(biāo)準(zhǔn)，紀(jì)堯姆絕對不是一個壞男人，他秉持著騎士的美德，會盡力不讓無辜的女性為難，不會將暴力等施加到女性身上……可要說他是個體貼的人，會在意這種細(xì)節(jié)的人，那也絕不可能！

    他的性格、認(rèn)知其實是很中世紀(jì)的，他并不‘平等主義’，骨子里就是大男子主義那一套，也體會不到女性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總而言之，如果不是他愛著路易莎，設(shè)身處地地想了一下，覺得這對路易莎來說比較難處理，順便就接手了，是很難解釋的。

    對此路易莎一點兒也不意外，人就是這樣的，不見得覺得‘人人平等’，能共情別人的不容易。但如果是自己喜歡的人，那又不同了。

    而這件事紀(jì)堯姆和安娜王太后談的很‘簡單’，基本就是紀(jì)堯姆通知一下的程度，雖然也拿一些東西威脅了安娜王太后——如果是路易莎和安娜王太后去談，事情絕對沒那么簡單！路易莎是因為離紀(jì)堯姆‘近’，足夠得他的信任，而得到了很大的權(quán)力，但那和紀(jì)堯姆這個‘權(quán)力’本身依舊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真糟糕是不是？這就是繼子坐上了王位后，王太后的處境。”紀(jì)堯姆離開后，安娜王太后可以說是氣不打一處來！和自己身邊心腹的宮廷貴婦抱怨道：“只是想要一個小小的恩典，甚至還沒有開口，就被毫不留情地制止了！”

    “總有人說陛下對我，對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很好，每個人都安排了足夠好的前程。可是天知道，這些都是我們費力謀劃來的，就像這次弗朗索瓦和艾莉西亞的婚事，哦，如果我沒有在其他事上妥協(xié)，恐怕陛下還拖著呢！”

    一旁聽著的心腹心里雖然理解安娜王太后為什么會這樣說，但同時對這樣的說法是不以為然的——不管其中內(nèi)情如何，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紀(jì)堯姆確實給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都安排好了前程，為此他也做了挺多事的，甚至剛剛打完的一場戰(zhàn)爭也是因為此！

    這是足夠大家稱贊的了，所以哪怕紀(jì)堯姆過于嚴(yán)肅，有時候太一是一、二是二了，大家對他也漸漸放下了最初的警惕。

    溫情脈脈些說是，一個對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如此關(guān)照，對有過節(jié)的繼母也能依舊保留體面的國王，能刻薄到哪兒去呢？現(xiàn)實一些說則是，從這一系列操作能看出，紀(jì)堯姆做人做事都在‘規(guī)則內(nèi)’，很陽間。以國王的標(biāo)準(zhǔn)，如此大家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難過了。

    當(dāng)然，這位心腹貴婦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對滿腹牢騷、正在抱怨中的王太后，嘴上還是道：“您實在多慮了，陛下對您還是很尊敬的，至于說您想要替弗朗索瓦殿下求的恩典，哦，那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可是一塊土地……噯，要我來說，弗朗索瓦殿下已經(jīng)和艾莉西亞公主結(jié)婚，說不定他們或者他們的孩子很快就要戴上巴倫的王冠了，瓦松的土地其實也沒什么關(guān)系。”

    “這本就是弗朗索瓦應(yīng)得的，作為他們父王的兒子，瓦松的王子，他們本就該有一份領(lǐng)地和爵位……”抱怨這個的時候，安娜王太后當(dāng)然不會提，真有那些東西的話，巴倫的‘強宣稱’就不見得輪得到弗朗索瓦了。替這樁婚事保駕護航、收拾首尾，本來就是紀(jì)堯姆對弗朗索瓦得不到什么像樣土地的‘補償’。

    見安娜王太后實在憤憤不平，心腹貴婦就順著她的意思說了幾句。之后見安娜王太后有愈演愈烈之勢，覺得不能繼續(xù)了，背后說國王說的太厲害，誰知道會不會傳到國王的耳朵里，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雖說宮廷內(nèi)外的傳聞夠多了，國王也免不了批評聲，但有的可以輕輕放過，甚至不會被特意傳回國王耳朵里，有的卻是敏感的多！

    為了轉(zhuǎn)移安娜王太后的話題中心，心腹貴婦想了想后說道：“說起來，陛下怎么能這么快知道這件事兒？您想要替弗朗索瓦殿下求這個恩典的事，應(yīng)該也是保密的吧？國王陛下才回西岱……誰會知道這事兒，誰又能立馬告訴他呢？”

    安娜王太后冷哼一聲：“是的，哪怕宮廷里沒有秘密，剛剛回到西岱的國王陛下也不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的。誰能告訴他，誰又能讓他立刻毫不留情地警告？也只有我們那位宮廷消息越來越靈通的王后了！”

    安娜王太后的不滿和別扭是有原因的，從她成為王太后，路易莎成為王后開始，路易莎就取代了她王國中地位最高的女性的位置。而這只是個名頭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實權(quán)方面她是一天不如一天，路易莎卻是日漸水漲船高了。

    路易莎其實并沒有刻意擠壓安娜王太后在宮廷的權(quán)力，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的道理她懂。本來安娜王太后和她就是此消彼長的，只要紀(jì)堯姆是國王，這個變化就是不可逆的。那既然是這樣，干嘛逼得太緊呢？人家好歹是深耕宮廷多年，天知道逼得狗急跳墻了，會不會做點兒什么……宮廷里陰謀算計的手段可多得是呢！

    然而，就算路易莎不刻意擠壓，只是自然的此消彼長，也夠讓安娜王太后不快了。身處王宮之中，她能感覺到路易莎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有些是路易莎安插進去的，有些是中立，甚至原屬于安娜王太后的人投過去的。

    由此，路易莎的耳目一天比一天靈便也是很自然的。

    忽然，安娜王太后喃喃自語道：“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這位王后可不能更加厲害了……說實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得意了！再這樣下去，其他人簡直要無容身之處了……”

    心腹貴婦雖然覺得隨著逐步失勢，安娜王太后越來越偏執(zhí)了，有時候會有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念頭。但在抱怨王后太強勢的問題上，她倒是有同感——一個過于強勢的王后，對她們這些宮廷貴婦，尤其是和王太后走得近的宮廷貴婦，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后擁有近似國王的無限權(quán)威的話，她們這些人還能干什么呢？干什么都只能當(dāng)應(yīng)聲蟲……雖然說，宮廷貴婦對王后，本來多數(shù)時候就該是應(yīng)聲蟲，可如果只是做應(yīng)聲蟲的話，是會被迅速邊緣化的。而且話說回來，只是打算做應(yīng)聲蟲的話，宮廷對地位本身就很高的貴婦，可沒什么吸引力。

    考慮著這些，心腹貴婦也思索起來怎么讓王后‘不能更加厲害’，想來想去她也想到了一個辦法。便對安娜王太后提議道：“是的，殿下，的確不能再讓王后這樣下去了，我的意思是，一個太厲害的王后，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

    “不過，王后殿下之所以這樣厲害，除了因為她出身高貴，是布魯多的女繼承人，未來的布魯多女伯爵外，更重要的還是因為她有陛下的支持。”

    這倒是真的，路易莎的出身在這年頭來說肯定是最頂尖的，甚至比絕大部分公主都強！畢竟，哪怕是強大王國的公主，也不一定能有布魯多這么大、這么富有的土地做陪嫁。只要和她結(jié)婚，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打上一百年仗都不一定能得到的富庶土地，這樣的她不是最頂尖，什么樣的是？

    但是，在已經(jīng)結(jié)婚的當(dāng)下，路易莎能在王室這樣強勢，肯定不能單純因為出身好。出身高、腦子好、人脈廣等因素結(jié)合，確實能讓一個王后獲得更多實權(quán)，操作得當(dāng)?shù)脑挘�能做的事真的很多。可要想和路易莎現(xiàn)在這樣，那依舊不可能，路易莎幾乎是輕而易舉就達(dá)到一些有權(quán)欲的王后精心設(shè)計加天時地利都得不到的結(jié)果——直接分享了王權(quán)！

    這其中原因，固然很多，可最主要的還是紀(jì)堯姆信任她、挺她……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是啊，陛下的支持。”這句話讓安娜王太后的神色都有些恍惚了。她是想起了自己，她曾經(jīng)能在瓦松的權(quán)力中心長袖善舞，不也是丈夫路易三世支持的緣故嗎？只不過就算路易三世支持她，她也沒有路易莎現(xiàn)在的說一不二。

    這主要是因為，紀(jì)堯姆不同于他的父親——路易三世要用安娜王太后做自己的政治盟友，威懾諸侯的時候，他是個中風(fēng)不能動彈的病人。他自己都自身難保、權(quán)威下降的厲害了，分享王權(quán)帶來的力量自然也沒那么強。

    有那么幾秒鐘安娜王太后沒說話，完全沉浸到了往日的‘光輝歲月’里。等到回過神來，她品咂了一下心腹貴婦的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是的，親愛的，你說的很中肯，完全是因為國王的支持……所以重要的是國王。”

    “哈，說到這里，國王陛下和王后殿下的確非常親密，這一點哪怕沒有內(nèi)應(yīng)，我們也都知道。一切都是明擺著的，是不是？從這一點來說，我這個‘兒媳’的運氣要比我好一些，她得到了一位國王的愛情——噯！我是真沒想到，‘羅佩家族’會有這樣的繼承人。”

    安娜王太后認(rèn)識太多‘羅佩’了，這個瓦松的王室家族，其家族男性成員，不，還包括部分女性成員，都是以理智冷酷、善于權(quán)術(shù)、富有野心聞名的。甚至因為結(jié)婚后回隨夫姓的原因，她本人也可以說是一個‘羅佩’呢！而這又是對羅佩家族‘傳統(tǒng)’的一個注腳，他們就是‘那樣’的人！

    曾經(jīng)的紀(jì)堯姆放在‘羅佩’之中，也從不顯得不恰當(dāng)——他冷漠而孤高，對什么都不感興趣，不近人情到了極點。當(dāng)時的來看，可一點兒不會讓人想到，未來的他會愛一個女人，愛的近乎迷戀（在其他人的視角是這樣的，而且某種情況來說，這也不算錯），哪怕她是他的妻子。

    “是啊，國王陛下深深愛著王后，哪怕只是王后出現(xiàn)，便能叫陛下軟了心腸，赦免曾經(jīng)的敵人……現(xiàn)在大家都這樣說。很多人想要辦點兒什么事，不管是求得恩惠，還是乞求寬恕，都覺得與其找陛下，還不如走王后的路子……”心腹貴婦輕聲說道，至于話語里有多少慫恿的意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這可真荒謬！”安娜王太后冷笑了一聲，然后就‘義正言辭’地指責(zé)道。她顯然忘了，曾經(jīng)的自己也多少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也有不少人為求得路易三世的恩典，選擇了走她的路子。

    “這顯然是不恰當(dāng)?shù)摹㈠e誤的！這樣的錯誤應(yīng)該被糾正……正如有些大臣抱怨過的，國王與王后是一種莊重的關(guān)系，它們應(yīng)該穩(wěn)定、友善而平淡。國王與王后糟糕的感情固然是麻煩，可如果太過恩愛，那一樣是問題。那會讓國王聽從一個女人的話，而眾所周知，賢君的宮廷里可不該有女人的聲音！”

    簡單來說，‘相敬如賓’最好，國王和王后的關(guān)系太好，是天然親密而堅定的盟友的話，下面的人利益是會受損的！尤其是這個王后還是本國人，不是外國公主的情況下——事實上，這個影響已經(jīng)在顯現(xiàn)了，現(xiàn)在布魯多一系因為路易莎的原因，確實獲得了比以前更多的機會和優(yōu)待。

    而對于養(yǎng)大外戚什么的，路易莎也有話說啊，在封建時代搞政治，當(dāng)權(quán)者肯定是要優(yōu)先提拔自己人的。不然有什么事的話，怎么指望下面的人幫忙辦事？而沒有人幫忙辦事的話，即使是國王，也只有被架空后眾叛親離的份兒！

    當(dāng)然，提拔自己的人也得有個度，而且得讓‘自己人’的成分也復(fù)雜一些，不然就是尾大不掉了——這件事的話，就得看上位者的權(quán)術(shù)水平了，那是另一回事，和提拔自己人并不沖突。

    “……陛下將太多注意力放在王后身上了，不，是只放在了王后身上，這很罕見是不是？問題就在這兒了。”安娜王太后最后總結(jié)的同時，也打定了主意。

    當(dāng)然了，當(dāng)然了，她將目標(biāo)放在了挑撥路易莎和紀(jì)堯姆這對夫妻的關(guān)系上，但挑撥關(guān)系這事兒也挺復(fù)雜的呢！尤其是現(xiàn)在的情況，這對夫妻感情很好，而她對這對夫妻顯然是不受歡迎的人。以疏間親，向來不能直接操作……

    總之，直接挑撥顯然不行，路易莎和紀(jì)堯姆現(xiàn)在的感情太好了（這一點參考最近的宮廷傳聞就知道了，紀(jì)堯姆正與路易莎‘小別勝新婚’呢！）。這種時候去挑撥，只會激起逆反。而如果選擇陰謀算計，以如今人家對宮廷的掌控力，最后被查出作梗，麻煩就更大了。

    過了兩天，安娜王太后就得到了一份調(diào)查結(jié)果，調(diào)查的是如今西岱有哪些出眾的貴族少女，當(dāng)然，少婦也有。

    顯而易見的，她想要給紀(jì)堯姆推薦情婦——當(dāng)然，不是直接由她推薦，紀(jì)堯姆對她這個繼母可沒什么感情，兩人的關(guān)系冷漠且糟糕，隱隱有些敵對。如果直接由她推薦，不說印象分會大減了，說不定還會引起防備，直接被拒絕。

    而撇開到底怎么將情婦引到紀(jì)堯姆面前不說，就說推薦情婦這個主意本身，其實是很不錯的。畢竟按照安娜王太后的想法，紀(jì)堯姆給了路易莎很大支持，而這份支持的來源是‘愛情’。這就很好解決了，讓國王陛下的愛情流到其他人身上就行，或者至少要分一些出去。

    推薦情婦是最直接有效，同時被知道了也不會有后患的法子。畢竟情婦就是用來俘獲男人的愛意的，而愛意給了情婦，妻子不說就此失去丈夫的愛，至少也是要大不如前的。而且就算紀(jì)堯姆知道了這件事，他也不會覺得推薦情婦的繼母有什么問題。

    只要挑選合適的人選，不從中作梗、別有用心，情婦就更像是一份討好的禮物，而不是什么挑釁的信號、惡毒的陰謀！

    這一點可以參考華夏古代經(jīng)常有的，外戚、宗室、大臣都有的給皇帝送美女的習(xí)慣。是的，這會分走宮里某些妃嬪的寵，引起她們的不滿，可這從來不是問題，皇帝也不會覺得這是挑撥離間——嗯，就算有時候覺得這是別有用心的，也會容易接受的多。

    “……人選很重要，足夠出眾，能夠引起陛下的注意是起碼的，不然其他都無從談起。”安娜王太后一邊翻看調(diào)查結(jié)果，一邊和之前定下這個計劃的心腹貴婦說著。

    然而翻看了一遍后，她忍不住抱怨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兒？平常總覺得西岱出眾的姑娘太多了，幾乎每一個都有每一個好，光彩奪目的也不在少數(shù)。可是現(xiàn)在，真要尋覓起一個能引起國王陛下注意的，又這個也不夠，那個也不行。”

    心腹貴婦呵呵一笑，說道：“您大概對比了王后陛下，是的，王后陛下實在很美，這也是陛下第一眼見她就要解除和別人的婚約的原因。如果和這樣的王后陛下對比，哪怕是整個西岱的好姑娘都挑揀出來，那也差一些呢！”

    “其實根本不必這樣對比，您難道不知道，情婦不見得比妻子更虔誠、更忠貞、更貌美的道理？男人就是這樣的，總是愛新鮮……重要的不是比王后殿下更出色，事實上，那只要是個有魅力的姑娘就行了……可以多準(zhǔn)備幾個人選，人選足夠多的話，總有一兩個能引起陛下的注意的。”

    “是的，您說的很有道理。”回憶自己打過交道的男人，包括自己的丈夫路易三世，安娜王太后很容易贊同這個心腹的話。于是又將之前翻過一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拿來，從中選出了幾個覺得不錯的，決定派人去暗示她們……當(dāng)然了，她也會為她們提供便利的。

    “……說起來，我似乎聽說，有些大臣也考慮過為陛下介紹情婦。顯然，國王陛下過于信任王后，也是讓一些大臣不滿的。”這兩天，心腹貴婦也不是什么都沒做，還打聽到了一些事：“不過，當(dāng)時選出的人選，最終都沒有成功。而不久之后，國王陛下就離開西岱了……”

    聽到這個，安娜王太后有些感興趣地道：“哦，是這樣嗎？那我們還可以選擇幾個大臣們喜歡的人選呢……這樣的人選，大臣們會接受，國王陛下也不會懷疑——這事兒上我可沒有別的意思，要是被國王陛下懷疑，那就太不應(yīng)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