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主神的空間(九)
◎祝你們退游愉快◎
不用白落楓說, 施遠心里一直憋著口氣,立即炸了。
他怒道:“遺言。磕氵有臉說遺言。磕闩蓝嗌偃肆,你害了多少人了?你還有臉在這里說什么遺言。俊
“我為何不能說?”
主神聲音平靜, 也仍然笑著, 絲毫不為施遠的憤怒所動。
“在那個APP下載到你們手機里的時候,我可是給了你們選擇的機會的!彼f, “你們可以不來,但你們選擇來了,那就等于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既然有求于我, 那先滿足我的要求, 讓我高興高興, 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什么歪理?”施遠怒道,“那粱月時呢!?粱月時又怎么回事,他跟這件事又沒關系!”
“說什么呢。”主神歪歪腦袋笑著,“他就是我做的啊。沒有我,他這輩子都沒法跟你說上話, 他怎么樣都是他活該。”
施遠怒目一瞪, 忍無可忍。他一咬牙,從張孟屹手上奪過槍來, 對著主神就是砰砰幾槍。
這把槍的彈匣被他打空,主神身上又開出幾個洞來,卻一聲沒吭,沉默地受了下來。
“施遠!”
張孟屹將他拉住,把槍奪了回來。
施遠把他推開,心中怒火難消, 道:“活該什么!是我自己要進來的, 跟他有什么關系!?你想禍害人的話禍害我不就行了!”
他又氣又喊, 主神卻神色不變,還是那副淺笑模樣。
“他有半點兒不愿意嗎?”
施遠啞口無言。
主神頗覺痛快,哈哈笑出了聲來。
白落楓咬緊牙關,沉聲說:“你就是個爛人。”
主神笑得更大聲了,好像這是句夸贊似的。
白落楓氣不過,還要再罵他幾句,卻被肅郁伸手攔了下來。
“沒用,”肅郁說,“你氣不到他的,那就是個瘋子,你越罵他越高興。”
白落楓表情扭曲了下。
肅郁笑了笑。
張孟屹就只好問:“所以,你要說什么?”
主神看見他,沒回答,反倒眼睛一亮:“哦,我記得你——你是那個醫生的男人!
“對,就是我!
提到羅子婉,張孟屹臉色變了些許。他抬了抬槍口,“我開槍很有經驗,你最好快點把人還給我。”
主神哈哈笑了起來。
“是呢,從哪里說比較好呢!彼朴频,“肅郁!
“?”
肅郁突然被主神點名cue到。他躺在白落楓懷里,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主神。
“你知道我為了做‘愿’,花了多長時間嗎?”
肅郁說:“關我屁事!
“這當然跟你有關系。”主神說,“‘愿’需要下一位主神!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一怔。
片刻后,有人反應過來了。
“你什么意思?”張孟屹喊道,“你是要他繼續留下,在這里替你做主神?”
“是啊!敝魃裎⑽P起頭,得意道,“沒什么不好的吧,看這么多人前赴后繼地送死,多有意思。
“你這——”
“肅郁!”
主神根本不聽別人說話,反倒突然把身子往前一傾,直起身,眼神瘋狂,向他大喊道,“你應該是下一個主神!”
“你跟我是同樣的人——你才應該是主神!這么多年了,你是這里唯一一個能讓我覺得有意思玩得動的人,你懂我做的游戲!你也能做出在我之上的游戲!”
“你能贏我,就證明你在我之上!”
整個實驗室似乎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瘋狂。他們背后巨大的電子大屏幕突然變白,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地面上涌出無數的粒子,空中漂浮起運作著的不停變化的代碼。
四面八方嗡嗡作響,一切都在試圖更新迭代。連坐倒在地上的主神身上都飄出粒子,飛向空中,仿佛要去和整個“愿”融為一體。
“你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主神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嘶啞,喊叫著,“你應該繼承這個——”
阮千突然從背后掏出一把□□,她對準主神背后的大屏幕。
她扣動扳機,一排子彈射出,噼里啪啦地打在大屏幕上。大屏幕瞬間黑屏,周遭的亮光一瞬消失,四周陷入黑暗,只有主神的電腦還在發著亮光。
阮千又將槍對準了他。她剛剛就看見了,主神倒下的那里,他背后的桌子下面,有一個黑箱子。
他倒在那里,就是為了護住那個個頭不小的黑箱子。
阮千開了槍。
那子彈貫穿了主神,打在他背后的黑箱子上。
連他頭頂的電腦都沒能逃脫,被子彈射穿了。
主神身上又被射了一排。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停住后頓了半晌,主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的電腦開了幾個洞,已經完全黑屏。
再次呆愣半晌,主神扯扯嘴角,再次笑了出來。
主神的笑聲里,張孟屹沖過去拉住阮千,道:“別都打了啊!萬一他是靠這些東西實現愿望呢,你把它毀了我們怎么辦!!”
“不會!
主神突然說。張孟屹愣住,轉頭看向他。
主神已經收斂了笑聲。他坐倒在那里,仍然噙笑望著他們。
地面突然開始陣陣抖動,仿佛地震了一樣。
黑暗之中,有什么東西從天上滾落下來,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
白落楓立刻抱緊肅郁:“地震!?”
“空間要崩塌了!敝魃裾f,“你毀了‘愿’的中樞服務器,系統崩潰了!
“我所有的東西都被你毀了……干得漂亮,小姐!
阮千說:“過獎,那我們的愿望呢?”
“沒有它我也能實現啊。好了,這局是你們徹底贏了,我可以把你們送出去了。你們的愿望,現在可以告訴我,等你們出去之后,愿望就會實現了!
肅郁問了句:“那你呢?”
“我?”主神笑了,“我要死了啊!”
他看起來一點兒不像要死了的人,還在笑著。
眾人面面相覷,這很不像一個死人臨死前該有的樣子。
“怎么了,一個個這個表情!
看出他們表情各異,主神說,“‘明明死到臨頭了,花了不知多少年頭做出來的心血也全都被毀了,居然還笑得出來,不會還留著什么后手吧’——都寫在你們臉上了!
“不用擔心,我已經沒有后路了。你們確確實實贏了,我認輸。就算我死,我也會在實現你們所有人的愿望之后再死!
“告訴我你們的愿望!敝魃裾f,“快一點,沒有多少時間了。終端也被毀了,這里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四周的確開始不斷震蕩,震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說第二個愿望就可以,你們在app里登錄過的第一個愿望我都記得!敝魃裾f,“快一點!
他這樣說,眾人也就各自把自己的第二個愿望都說了出來。
這一次,除了粱月時,他們這支隊里沒有人傷亡,有幾人也沒那么多的愿望。死了的楊勤也怪可憐的,張孟屹分了他一個讓他復活的愿望。
眾人都交代了,最后只剩下了施遠。
施遠沉默半晌,問道:“他能活嗎?”
“可以啊!敝魃裥χf,“讓他真變成你家里人怎么樣?”
施遠點了點頭,垂下眼簾來道:“拜托你了!
主神笑了出來。
“所以我才說你們真有意思……剛剛還恨不得把我分尸喂狗,這會兒就得低眉順眼地求我!
施遠握緊了拳頭,不再吭聲。
“我說,”肅郁說,“這里要毀了的話,那也就是說……這一整個游戲……”
“是啊,”主神惆悵地笑道,“整個《愿》都要沒了!
白落楓問:“那那些還在參加游戲的主播?”
“所有人都會被退出游戲!敝魃裾f,“同樣的,他們所有人的愿望我也都會實現。我說了,在幫你們所有人實現愿望之后,我就會死。我可不是輸不起的人,答應了的事我會做的!
“……”
眾人沉默下來。
他們面面相覷。一切就這么結束了,很顯然,他們有些反應不過來。
阮千不知第幾次向他確認:“你真的會死?我們真的贏了?”
“真的,小姐。”主神說,“我說了第三遍了……我雖然確實是個太愛玩的瘋子,但我還是擁有良好的游戲道德的!
“答應你們的事情,我會做到。”
“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主神伸出手擺了擺,示意她請便。
“你為什么會把自己的命和整個‘愿’當成這輪的勝利目標?”
聽到這話的后半句,眾人愣了愣,看向她:“什么?”
阮千拿著剛剛的□□,道:“這把槍,寫的說明是,‘可以毀滅‘愿’的槍,請用它射擊真正的空間內的大屏幕與桌下的黑匣子’。”
眾人更愣了。
竟然是主神自己早就已經寫明了?
大家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向主神,主神還在笑。
“很奇怪嗎?”他反問。
阮千說:“對正常人來說,還是挺奇怪的!
主神哈哈笑了:“是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想這么做。你問我理由,我也回答不出來啊……”
“你是不是也想毀了它?”阮千說。
主神臉上的笑突然僵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的話,根本就不會提前做這些用來破壞服務器和殺了自己的子彈!比钋дf,“是不是在你內心深處,早就想著死和毀了這里了?”
主神沉默。
阮千皺緊眉:“你到底是什么?這里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
所有人看向主神。
周遭的震動越來越厲害了,一片黑暗之中,其實誰都看不清誰的臉,但主神那雙腥紅的眼睛很亮。
但他們卻誰都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東西。那里面沒有任何情感,只有從一而終,直至現在都仍然保持不變的近乎于瘋狂的鎮靜。
“我不知道!敝魃裾f。
“很多人都問過這個問題,但事實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某一天,我睜開眼就突然就有了意識。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家,來處和歸處也都沒有,我就是一個憑空出現的東西,但我有確切的人形。”
“不過奇怪的是,現實世界里沒人看得見我!
“可是呢,我能聽到所有人的心聲,不過都不太清晰。但是,如果這個人擁有很強烈的愿望,我就能聽得一清二楚!
“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弄懂了世界的構造……我想,我可能是人們對愿望的執念體……但沒有證據。這世上也沒人能告訴我真正的答案,不過我也不在乎。跟你們不一樣,答案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很長一段時間,我喜歡到處跑著玩,最后我在一所大學里……接觸到了‘空間’的概念。我發掘了自己的能力,那就是……”
他伸出手,剎那間,他手上出現了光芒。
幾秒后,光芒褪去,一個四方體出現在他手中。
“我能創造空間!敝魃裾f,“也能實現人的愿望!
“那段時間發生過很多事……我實現了一些人的愿望,他們奉我為神……也開始,源源不斷地向我索取。甚至有人請來所謂的大仙和小鬼,想要抓住我……”
“我覺得很沒意思。”主神再次笑起來,“我看透了人類,你們不過是一群愚蠢至極的肉塊!
“所以,我創造了這里!
“想要實現愿望的話,就靠自己來拼!彼f,“不覺得很公平嗎?”
眾人突然無言以對。
“那些直播間里的觀眾是什么?”
“誰知道!敝魃裾f,“我可沒有義務告訴你們!
身旁的地突然碎裂,猛地墜下去一塊。
有人大叫一聲,白落楓趕忙抱緊肅郁。
“趕緊走吧,這里撐不住了。”主神笑起來,“S1,接著。”
主神揚起手,扔出了個東西。
那東西在黑暗里閃著寒光,劃了一個很漂亮的弧度。
肅郁伸出手一接,正正好好接住了它。
他攤開手掌,一枚戒指躺在他手心里。
肅郁怔。骸斑@是……”
“你的戒指。”主神說,“我幫你去銹了。你贏了,這是你的獎品。好了,祝你們退游愉快。”
“等等!”阮千大聲說,“你還沒回答完,你這一輪把自己的命和整個愿賭上,是不是因為你內心深處——”
話音一落,主神揚手一揮。
眼前立刻有白光涌出,一陣刺眼光芒后,眾人感到天旋地轉。
眼前的一群人化作光芒粒子,消失了。
他們一走,四周的震動便更厲害了。石塊兒噼里啪啦地掉落下來,一切都在破碎。
主神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平靜如初。他甚至往后一仰,饒有興致地觀賞了會兒空間碎裂。
半晌,他咳嗽起來,咳了滿手的血。
咳嗽完后,他攤開手掌,看了看手心里的血后,突然一笑。
“為什么把自己的命和整個愿賭上?”
他自言自語著,伸出手。
第三把掉落在地上的槍受到感召,飛到了他手中。
這是張孟屹找到的那把槍,里面還有子彈。
“怎么可能是因為,內心深處,其實覺得自己是錯的……想結束這一切,什么的……這種矯情的理由!
主神啞聲笑了起來,幾縷白發從耳邊落下來,“所以我才說,你們是一群愚蠢的肉塊……腦子里就只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用事……”
“為什么賭自己的命……還有愿……”
“當然是因為……好玩!”
主神身子往后一仰,將槍口含入口中。
空間崩塌,大地碎裂。
他高興得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連喉嚨里都擠出咯咯的笑來。他咧著笑意摁下扳機,于是一聲槍響。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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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第146章 終焉
◎【阿楓長命百歲。】◎
天旋地轉, 白光散去。
刺眼的光芒散開后,白落楓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公交站點。
他坐在這個公交站點的月臺座椅上。正是深夜,四野寂靜, 面前的公路上一輛車都沒來, 后面的墓園吹來陣陣夜風,讓人脊背發涼。
白落楓吹了會兒風, 又感覺到原本虛弱無力的身體在此刻突然又有了力氣。
他坐著愣了半會兒,才反應過來。
白落楓騰地站了起來,邊看四周邊喊:“肅郁!?”
周遭一個人都沒有。
“肅郁!肅郁!”
白落楓趕緊四周照了一圈, 可只是空吃了一嘴的風, 什么也沒找到。
他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慌亂無主地望著四周。
徒有夜風陣陣。
怎么回事?
去哪兒了?
正想著,手機突然在懷里響了一聲。
白落楓把手機掏出來,打開,主頁上出現了一條通知。
【《愿》即將自動卸載】
【來自開發者:由于您的復生需求者能量過高,主神力量不足, 無法為您實現刷新在身邊的要求。復生者已于目前所在地復生, 請即刻聯系您的好友,前往“清巍墓園”, 及時救出復生者!
白落楓大腦宕機了兩秒,反應過來了。
他難得地破口大罵了一聲,關了通知,趕緊撥了一個電話出去——“愿”這次的參加方式里,是把他們這一隊人叫到這個特定的城市來坐公交進入的。
清巍墓園是他們那座城市的墓園,是五年前埋葬肅郁的地方。
也就是說, 主神雖然復活了他, 但他現在還在那個墓園的棺材里。
白落楓現在并不在那里。
電話嘟嘟了一會兒, 始終沒人接。
白落楓急得要瘋,原地轉起了圈圈,祈禱著對方趕緊接起電話。
終于,在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對面傳來迷迷糊糊的一聲“喂”。
“謝警官!”白落楓著急地喊,“我知道這很扯,但是你一定要救我男朋友!”
對面沉默三秒。
然后,一聲莫名其妙且暴躁無語的“?”傳了過來。
*
掛了電話后,白落楓才注意到現在是凌晨三點。
也是這時他才想起來,當時他是凌晨兩點四十上的公交車。
管不了那么多,白落楓立刻拿手機起了一張火速回涼城的機票,叫了車就奔赴機場。
正是深秋,深夜里落葉飄飄,涼城的夜風更冷些。
天蒙蒙亮的時候,白落楓終于趕到了墓園前。
墓園門口,已經有兩輛警車停在那兒了。
白落楓匆匆下了從機場打來的出租車,跑進墓園。他找到肅郁的墳墓,就看到接了他的電話大半夜趕來的警察已經到了。
一群人正圍著那塊兒墳墓嘰嘰喳喳,有幾個人還拎著鏟子站在一旁。那處棺材已經被挖開了,蓋子被掀開放在一邊。
肅郁已經被拉了出來。他盤坐在地上,在深秋的風里縮著肩膀,頭發被吹成了大背頭。
肅郁還穿著死的時候的那身校服。他家里人不肯給他買壽衣,也不讓白落楓買,就讓他穿著校服下葬去了。
他渾身是土,但身上沒有傷了。幾小時前在主神的空間里被重創的傷都已經消失不見,身上也蓋了件大衣保暖。
那是白落楓叫來的那位謝警官給他的——因為那位警官這會兒正只穿著件白襯衫,擼起袖子蹲在他身邊,拿著個小本子邊問他話邊記東西。
看見他活生生地出來了,白落楓緩緩停下跑上前去的腳步。
不知為什么,他竟然有一瞬間不敢上前去了。
他站在遠處,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地遙遙望著。
肅郁蹙著眉坐在地上,臉上還是慘白一片,沒什么氣色。他好像不太高興,警察問他一句他就答一句,又時不時抬眼瞥瞥警察。
不知警察問了他什么,肅郁轉頭看向他處思索了會兒,搖了搖頭,又張嘴說了些什么。
是活的。
白落楓想,真活了。
恰在此時,晨陽緩緩升起,一片橙色照在地上。
喜悅騰地從心中火山噴發一般升騰而起。白落楓突然心花怒放,他沖刺一般跑上去,撲了過去。
肅郁剛注意到他,白落楓就一個猛子撲到了他身上。
肅郁猝不及防被他撲倒在地,他發出嗷的一聲叫,整個人四腳朝天。
“肅郁!”白落楓喜極而泣,哭得極其大聲,“肅郁啊啊!”
他發出毫無意義的嚎叫聲,一旁的謝警官被他嚇得站起來,往旁邊撤了兩三步。
白落楓又開始嚎啕大哭,肅郁哭笑不得,努力從地上爬起來了些,拍著他哄了起來。
他越哄,白落楓就哭得越大聲。
肅郁沒辦法,只能繼續拍著他說:“阿楓,別人都在看著呢……”
“哭吧,停不下來。”謝警官說,“聽別人說,你嘎的這幾年他都沒哭過。沒事,我不介意!
肅郁被他說的話塞得哽了哽。
他沒辦法,于是苦笑一聲躺了下去,抱著撲在他身上哭個不停的白落楓,認命地看向天空。
天亮了,一層橘色的光灑在他們身上。肅郁偏過頭,久違地看見了真正的日出。
沒有鬼,沒有任務,沒有直播。
四周并不寂寥,不必擔心活命。風颯颯地吹動落葉,但不再預示著危險。
肅郁突然感到無比的輕松。他躺在地上,泥土的味道縈繞在鼻腔里。
呆了半晌,肅郁問道:“今天是晴天嗎?”
“是啊。”謝警官回答他,“今天是晴天。”
“那還挺好的!泵C郁說。
“是不錯!敝x警官回答,“但你還是得跟我回局子里喝杯茶,好好解釋一下你是怎么死了五年之后還能活生生地從棺材里爬出來的。”
肅郁還躺在地上感嘆現實世界的日出與秋風,整個人感性的不行。
可謝警官一句話就把他拉出來了。肅郁無語了,他躺在地上抬起頭,睨著對方說:“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真的很煞風景?”
“還真有!敝x警官一臉正色說,“我對象真這么說過!
早晨七點,另一座城市里的深秋同樣有風吹著,但相較而言更暖和一些。
樹上的葉子還沒掉。叫做尚峰府的高檔小區外,早餐一條街早早地就擺了起來。
小販叫賣著,店鋪掛在門口的喇叭也吆喝起來。
一輛出租車開了進來。
施遠付了錢,匆匆忙忙從車上下來,拔腿跑回自己家里。他的褲腰上,已經沒有了那個紅發娃娃的身影。
他跑得連滾帶爬,甚至在單元門口摔了一跤。
他氣喘吁吁跑到家門口,突然聽見家里傳出一聲笑來。
施遠突然渾身一震。
施晴。
是施晴的聲音。
“哎呀,哥,你別鬧了!”她說,“我還要去上課呢!”
里頭又傳出很熟悉的男人的輕笑聲。
他聲音放柔很多,說著:“飯拿著沒?別忘了!
“拿著啦!笔┣缯f。
瞬間,施遠瞳孔驟縮。
那道聲音又囑咐施晴一些零零碎碎的有的沒的,接著,面前的門把手咔噠一聲,打開了。
門在面前緩緩打開,門后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穿著校服的施晴和還穿著身居家服的粱月時站在門后。
兩人一前一后,施晴背好書包正準備出門,粱月時站在后面,是來門口送她出門的。
看到施遠站在門口,兩人皆是一頓。
“遠哥,你回來了?”施晴眨了下眼,“站在門口干什么?怎么不進家里來?”
粱月時更是在后面咧嘴一樂:“出去幾天,家門密碼都忘了?不是我們三個生日日期的日子嗎!
施遠怔怔地望著他倆,腦子都轉不過來了,喃喃道:“我們……三個?”
“不是吧,你還真不記得了?”施晴震驚道,“月哥和你和我的生日日子啊,就是日期,從大到小排序!我是5月11號,你是7月3號,月哥是3月17,從大到小就是170311啊。你怎么啦,家門密碼都忘掉了?”
施遠愣愣的,慢吞吞地想起主神說讓粱月時真變成他家里人。
施晴說從大到小,粱月時排第一,那就是……
他變成了他親哥。
他突然回憶起“愿”里的粱月時,眼睛立刻紅了,眼淚也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淌了下去。
他哭了,屋里頭還在笑著的兩人立刻收斂了笑容。
施晴連忙問:“怎么了,哥?怎么哭了?”
粱月時立刻上前,他把施遠拉進屋子里,關上門,很認真地問他:“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誰欺負你了嗎?”
這話一出,施遠再也繃不住了。
他抱住兩個人的脖子,跪倒在地。兩個人一聲驚呼,跟著他跌坐了下去。
施遠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倆人被他拽跌,也沒責怪。他倆面面相覷了下,又在施遠撕心裂肺的哭聲里詢問起來:“到底怎么了?”
“誰欺負你了?”
施遠沒有回答,只是哭著。
房間門口點著燈,三個人被迫抱在一起,聽著這位風塵仆仆終于回了家的玩家哭得像個迷路了的小孩-
天亮了,謝警官的話暫時問得差不多了。
他接了個電話,然后把本子一收,站了起來,把它揣進褲兜里,回頭問人叫的120怎么還沒到。
白落楓剛哭完,這會兒肅郁剛扶著他坐起來,管旁人要了紙巾,仔仔細細地給他擦著眼淚。
這話一出,白落楓茫然問道:“120?”
“他剛從棺材里被挖出來,誰知道會有什么毛病。我剛讓人叫個120來送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謝警官說,“等出院了再去警局交代吧!
“是這樣啊!卑茁錀鼽c點頭,“也好,謝謝您。”
“應該的!
謝警官說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把兜里的本子拿了出來,翻開了新的一頁,一邊寫下一串東西一邊說,“對對,你既然‘復活’了,我們這邊公事公辦,就要聯系你的家里人。”
一提到家里人,肅郁和白落楓雙雙臉色一黑。
肅郁面露痛苦:“可以不聯系嗎?”
他在“愿”里打多難的鬼都沒露出過這種表情。
謝警官涼涼道:“不行,這是規矩。再說不聯系家里人怎么行,你都從棺材里爬出來了,戶口本身份證什么的,不都得從家里人那邊辦?怎么可能不讓他們知道。”
肅郁表情扭曲。
然后謝警官把本子上的一頁紙撕了下來,遞了過去。
肅郁一怔,抬起頭看向他。
謝警官逆著光,神色依然很冷漠。他說:“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是警察,管不了你那么多,但這位是律師,專業解決你這種事。”
肅郁懵懵地接了過來,本子上寫了一串數字,看起來是電話號碼。
“我認識三個律師,都挺厲害的,但就這個最近比較閑!敝x警官說,“拿著去吧,過會兒我讓他給你打電話!
“謝謝!
“不客氣!
話音一落,遠處跑進來一個人。
“病患在哪兒呢!”那人叫著,“救護車進不來,我們抬擔架進來了!”
謝警官高聲應了一聲在這兒,那人就抬著擔架過來了。
肅郁覺得這太大張旗鼓,一開始不愿意上擔架,說要走著過去。但白落楓擔心他,抓著他的衣角勸了一句之后,肅郁一轉頭看見他灼灼的目光,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還心甘情愿地爬到了擔架上。
謝警官的表情諱莫如深了一下,緊接著就揚起嘴角來,用一種“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目送他倆上了救護車。
到了醫院,肅郁被推著做了一上午的檢查,連核磁共振都做了。
一通檢查之后,醫生說他沒什么問題,但鑒于他沒氣兒了五年,眼下剛從棺材里出來,身體很虛,有些營養不良,就讓他住院兩天打點葡萄水和營養液觀察觀察情況。
說到他死了五年還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時候,醫生表情非常平靜,好像這事兒挺理所當然一樣。
他甚至語重心長:“死了五年,這才剛從里面鉆出來,千萬不能因為好久沒吃東西就暴飲暴食。雖然你營養不良,但現在還是要以清淡為主……”
醫生說了半天,白落楓邊聽邊心說主神的力量還是一如往常,多非科學的事情他都能讓所有人像喝水吃飯一樣極其自然地接受。
醫生說完就走了,他吩咐白落楓看好病患。他說身體機能停了五年,這會兒腸胃功能還很脆弱,讓他多吃些流食。
白落楓點頭應著。
病房的門被關上了。
房間里陷入了安靜。白落楓看向四周,這間是個新病房,他們是第一床,沒別人在。
病床的窗戶開著,外面的樹葉被風吹著。謝警官說得沒錯,今天的確是個晴天。
正值午后,陽光照透樹影,斑駁地照在病床的地面上。
白落楓朝著窗外望了會兒,又看向病床上。
肅郁一身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同樣在望著窗外。感覺到目光,他回頭看向白落楓。
兩人四目相對,肅郁朝他一笑,說:“換我躺醫院了!
白落楓跟著苦笑了下,說:“我沒事了,哪兒都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泵C郁說,“很奇怪,之前你躺在這兒的時候,我看窗戶外面就煩,現在一點兒都不煩!
“因為都結束了吧!卑茁錀髡f,“結束的太快了,我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我也有點,但確實都結束了。”肅郁說,“里面可沒有這么好的陽光!
似乎是跟著同意他,外面的風又颯颯響了起來。天氣秋高氣爽,風吹葉子,帶得投在地上的樹影都跟著晃悠。
空氣中飄起光塵來。不是數據做的景色,仔細聞聞,還有股太陽的味道。
白落楓望著肅郁,他脖子上還有個刀口,那是五年前自殺的痕跡。
看著這道丑陋的傷口,恍恍惚惚地,他突然明白肅郁之前那句“某種意義上還挺感謝主神”的話了。
白落楓對那瘋子的感情一時間也矛盾起來。
他的確可恨,但他也的確實現了他們所有人原本根本不可能的愿望。
他扭轉了因果和天意,定數和必然。
盡管如此,白落楓還是不大喜歡他。
“接下來才不容易呢!泵C郁說,“我家里人怎么辦?”
“總有辦法的。”白落楓說,“我有錢,沒關系,請得起律師!
“說起來,那個警察你又怎么認識的?”肅郁說,“張孟屹介紹的?”
“差不多吧,本來我們到處調查一直碰瓷,誰都不愿意幫我們。他是這邊新上任的刑警,聽說這件事之后,就幫忙跑了幾回腿!卑茁錀髡f,“他人還挺好的!
“看出來了!泵C郁說,“你這幾年怎么樣?有去上學嗎?”
“沒,我家里人想讓我去做社會考生高考去來著,但我沒去!卑茁錀髡f,“我在忙你的事情。”
肅郁有些惆悵:“也就是說,現在一窮二白啊。”
白落楓笑出了聲:“什么比喻啊!
“差不多啊,什么都要從零開始了。”肅郁說,“不過還好,愿望都實現了。普普通通地從零開始,也能過上普普通通的日子了。你想做點兒什么?”
被突然這么問,白落楓蒙了一下。
“我還真沒想過。”他說。
肅郁笑了:“怎么沒想過。俊
“真的沒想過啊,就想著你要是在里面死了,我就跟著你去死。光想這些死死活活的了,沒想過如果能一起出來,要做什么。”
“那現在想想怎么樣?要做什么?”肅郁說,“我什么都陪你做。”
白落楓笑了聲,問他:“你要回去讀書嗎?”
“你想要我回去的話,我就回去!泵C郁說。
白落楓笑了笑。
他把椅子拉上前一些,貼著床邊,趴到了肅郁身上。
肅郁抬高手,攬住他的后背。
白落楓趴在他身上,安靜地呆了一會兒后,閉上了眼。
他感受著對方胸膛的起伏,以及有力的心跳聲。
“暖和的,”他說,“真好,你真回來了。”
“嗯,”肅郁說,“你帶我回來的。”
白落楓沉默了下,開口詢問:“你……記得之前的事嗎?”
“如果你說的是前幾關的事情的話,我在棺材里睜眼的時候都想起來了!泵C郁說,“所有的我都是我,你已經把所有的我帶回來了,別擔心!
白落楓吃吃笑了,又睜開眼,望著他眼角下的一道細疤,輕聲問:“對了,我還沒問你,這個眼睛下面的疤是怎么搞的?”
“沒什么,有一次血戰不小心劃到了。”肅郁說,“都過去了,以后再也不會受傷了。這也很帥啊,戰士的勛章,證明我為你血戰過!
白落楓神色卻不太明朗,他還是心疼。他伸出手摸摸那道疤,半晌才放下手。
“說起來,你在里面呆了五年!卑茁錀髡f,“那你的時間就是被暫停了五年……是不是現在要叫我一聲哥了?”
“聽起來好像也不賴,”肅郁說,“哥哥!
白落楓紅了紅臉,笑了起來。
他微微起身,仰起頭,手往上去,撫住肅郁的臉,親了親他眼角下的細疤。
肅郁騰地紅炸了臉。
外面的陽光依然很好。
“愿”被毀滅了,所有空間的碎片歸于天空。
但一切都有始有終。作為主神的眼睛,唯一剩下的一個攝像頭記錄下了所有的結局。
羅子婉是在家里睜開眼的,她坐在沙發上懵了半宿。之后張孟屹給她打了電話,然后同樣瘋了一樣趕回家中。
兩人抱在一起又哭了半宿,張孟屹一個快四十的退休警察滿臉涕淚橫流,抱著老婆哭得顏面全無。
阮千還沒到家,她媽就給她打了電話。她驚慌失措,跟阮千說半夜突然一聲巨響,然后家里的儲物室里就塞滿了錢,問她怎么回事。
阮千平靜地說了句“我去闖關贏回來的”,就回了家,第二天就把錢都還上了,順便帶著一家子出去看房了——她準備帶家人搬出那套老破小。
蘇茶也同樣奔回家中。她的男朋友坐在家里,看她回來,還疑惑地問她去了哪兒。
蘇茶也同樣抱著他大哭一場,一邊哭一邊捶他胸口,罵他是個王八蛋,知不知道自己多辛苦才把他帶回來。
對方被她錘得差點兒吐血。
一切都繞開了悲苦的定數,來到了如同烏托邦一樣的結局。
記錄完最后的一切,這只最后的主神之眼自行毀滅。
它在沒人注意的地方自行爆炸,乘風消逝了。
*
肅郁作為一個從棺材里爬出來的五年死人住了三天院,但在醫院里沒引起任何軒然大波,大家都覺得這很正常。
只是那位被謝警官叫來的律師和謝警官本人莫名其妙了一會兒。
后來他倆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接受了。謝警官還意味深長地說“他們是同類”,白落楓十分震驚——謝警官沒把話說明白,但他的意思應當就是他們也是“愿”的玩家。
看這個樣子,是完全勝利后回到現實的主播。
謝警官太強了。
白落楓想。
之后的事情,都被護士站的護士們看在了眼里。
肅郁住院的三天里,他家里人也來了。
那時可鬧得不小。雖然在這之前,肅郁作為病號表現得很頭痛,不想面對,似乎也有點不敢面對,但事實都證明是他給人的錯覺。
他本來在醫院里乖得跟條委屈巴巴的哈皮狗似的,可那些人一來,看見陪護他的他男朋友,張嘴就開始貶低他的時候,肅郁拔了輸液針下床就開始罵人,拎起輸液的桿子就邊罵邊打。
他一邊喊著“趁我不在他媽的你們就欺負他”“再說他一句我就殺了你們”“以為我真不敢嗎忍你們很久了”“真以為我聽話呢反正你們也早就想殺了我了”,聲音響得整條走廊都聽得見。
那群親戚被他打了出來。有人說,幸虧是有律師在場,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打人了。
事情鬧得那位謝警官也回來看了一眼。一群親戚圍著他訴苦,說陪護他的……叫白落楓吧?他們說白落楓背后教唆他家小孩,搞得肅郁現在都不認家了。
謝警官冷冷聽他們說完,然后瞥了一眼他們所有人說:“當年拿人家尸體坐醫院門口鬧事,現在還想讓他認祖歸宗?”
那群親戚臉都綠了。
謝警官又放下一句“一群神經病”,轉頭交給帶來的民警了。
當時旁邊還有個看了全程的護士在場。她知道全部始末,正看這堆家長里短看得火起時,謝警官這些話一出來,她就愣了。
后來她回護士站,跟別人說:“太帥了,那警察真的太帥了!
之后那些親戚被民警強行帶走,肅郁也被趕回病房。他氣得血壓都高了,躺在床上還在嗷嗷的叫。醫生讓他冷靜點,說他跟個瘋狗似的。他男朋友站在一旁又哭又笑,估計是感動得不行。
從那些親戚的話來聽,他們以前也挺不容易的,旁觀的小護士替他感到心酸。
之后肅郁出院了,再之后的事,也沒有聽說得太清楚。
后來負責他們的律師來了幾次醫院開診斷證明,小護士偷偷打聽了下。律師說,肅郁出院之后就和從前的親戚打了官司,他好像真的很生氣,不僅打了自己的官司,還打了他男朋友的。
他說他的親戚把他男朋友逼進過精神病院,算迫害人身健康,要了好大一筆賠償費。兩場官司他都贏了,他的親戚們壓根就賠不起那么多錢,向他下跪道歉求放過,他眼皮都沒眨一下。
鬧到最后他親媽都來了,指著他說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東西,你什么時候這么心狠了,你是白眼狼——他還是無動于衷。
最后官司全面勝利,肅郁成功跟親戚斷絕了關系,戶口搬了出來,還去參加了那一年的高考。
一年之后,他考上了。他現在在涼城的警校上學,據說以后會去做刑警。
他男朋友——那個陪護他的白落楓,后來在梧桐巷的巷口開了一家咖啡館,生意不錯。
正好那天下班早,小護士挎著包去看了一眼。
梧桐巷巷如其名,種滿了梧桐樹。
正值黃昏,梧桐巷里滿地飄黃,風一吹嘩嘩地響。小護士踩著落葉走到咖啡館前,看到店長穿著圍裙,站在柜臺后面,正往咖啡機里面倒豆子。
有個人推門進去了。小護士抬頭望去,那人脖子上有道很明顯的傷疤。
他走進去,叫了一聲阿楓。
她看到店長從柜臺后面走出來,他們熟稔地抱到一起,然后親了一下,又一起笑開了。
店長又去柜臺后面了,應該是要給他男朋友泡咖啡。
小護士后退兩步,打量起咖啡館的店牌子。
這是家裝修很復古的咖啡館,寫著店名的牌子是木頭的,名字叫列車。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問過律師,為什么一個咖啡店會叫“列車”這么奇怪的名字。
律師回答說:“據說是在列車上又遇到他男朋友的,出于紀念。”
小護士納悶:“他不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嗎?”
“那我不清楚了。當事人自己沒說,我懶得多問!
小護士想想也是,就也不多問了。
梧桐巷里吹出風來,咖啡館里也飄出咖啡和蛋糕的香氣。
小護士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點開APP的點評,搜索了店名。
最新一條評論寫著:
【老板人漂亮,笑起來很好看。有男朋友,時不時能吃到一大口狗糧,店里還有一只貓和一只狗。蛋糕好吃,什么味道的都有。種類齊全,哪怕想都沒想過的味道老板也能端上來,都是老板自己做的。店里還會放音樂,也有很多書,很適合來吃下午茶!
【總體來說,一家很好的咖啡館。】
小護士突然沒來由地感到放心了。
她抬起頭,落日的陽光將滿地的飄黃照成水光一樣的粼粼。
她轉過頭,望見咖啡店的窗戶上貼了一面留言板。她湊過去看,看到最上面有一張紙片。
那紙片像是從本子上剪切下來的。紙張已經泛黃,字體也歪歪斜斜。
瞧這樣子,這寫字的人要么還小,要么就手抖。
紙片不大,上面就一句話。
【阿楓長命百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