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想奪過手機時——
已經來不及了，頁面被打開了。
“高二時候的故事？”
開頭就是女孩“童言”值日的時候，拉著同桌去隔壁二班偶遇一個叫“吳際”的男孩子，等等——
“童言，吳際？”
“童言無忌！”
“噗嗤。”
“這真的是我取的名？”
“嗯……”姜悅晃了晃。
眼看無法挽回局勢，她無力道：“行吧，你要看就看吧，等會兒可得冷靜點啊！”
“？”還冷靜點。
她是畫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舒蔓繼續往后翻頁，在第二頁就出現了男主角，名叫吳際的男孩子。
那是一個大長腿，戴著眼鏡長得非常帥的男生，看著簡筆勾勒出的畫面，舒蔓的心驀地停跳兩下，唰地一下瞧向姜悅：“我拿程易白當原型了？”
“！”姜悅整個人都石化了。
瞧向她的手機，貌似這男主的樣子，還真有點程易白的味道，她吞了口唾沫，問她：“你、你覺得這是程易白？”
“昂！”
“這不是程易白還能是誰？”
她這么斬釘截鐵，姜悅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去。
亂了亂了！她居然把程易白代入了這個原型，娘咧，她長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她認錯男朋友，外加認錯初戀對象的事情啊！
“哎呀，我想起來一點！”舒蔓看著漫畫，忽然激動，“程易白是我大學里的學長，并不是我的高中同學，這里面的內容是我瞎編的。”
她只是失去了近三年的記憶，高中的記憶完全沒有受損，她畫的時候以程易白的形象為參照，但是為了掩人耳目，把大學時代的背景給改到了高中，真真假假糅合了一下，編了一篇愛情故事……
“媽呀，好羞恥！”怪不得姜悅讓她冷靜點。
“還有這名字，咦，”舒蔓哆嗦一下，“好中二！”
“是吧。”看樣子，她并沒有想起來原型是誰！
當然這個時候她也不敢就此拆穿，姜悅隱晦地提醒一下：“你可千萬別在程易白面前提這本漫畫的事情，不然，呃，人家容易看輕你！”
昨天程易白來看她，說明已經對她有感情了，要是知道自己被舒蔓當成替身，不得氣瘋了！
“那是自然！”舒蔓認同。
***
隔壁病房中。
程易白的筆記本被沒收。
腿上的恢復還可以，傷口不再疼了，加上這天開始他不再需要輸液，他整個上午都百無聊賴。
電視機里在放狄仁杰，看得他一直走神。
“程總，你看我帶來了什么！”何助理大大咧咧走進來。
“當當當，您女朋友出版的漫畫！”他說著揚了揚手里的書，“這是云總讓我帶過來的，說給你解悶的。”
我女朋友……
程易白懶得吭聲。
“舒小姐一共出版了兩本漫畫，賣得都還不錯！”
“聽說，這本漫畫還是以您為原型創作的！”何助理眉飛色舞地說著，將那本漫畫放在他手邊，余下的書則擱在床頭柜。
——以他為原型？
他在住院之前都不認識她，拿他當什么原型！
“我沒看，保證沒看！”對上程易白那直勾勾鄙視的目光，何助理雙手投降，“是云總看了，她告訴我的，說很好看！”
他姐看了！
現在送這本漫畫來，肯定又是為了撮合他們！
程易白看著何助理這個狗腿子的樣子，嫌棄道：“你最近好像很閑？”
“昨天的會議紀錄都弄好了？”不等對方說話，他接著道：“上周新產品的ppt呢？”
“……”晦氣。老板這么周扒皮！
何助理心里罵罵咧咧，嘴上還是說道：“我這就去做。”
“嗯。”
“做不好別進來。”
程易白瞟了眼手邊的女生漫畫，封面上是粉色的基調，女生站在花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的風箏。
他將書隨手扔在桌上，換了個電視臺。
時間過得好慢，他甚至都無聊到想找醫生聊聊今天就出院，不過這個念頭剛剛萌生，手機叮的響了，是舒蔓發來的微信。
“早啊，寶寶。”
“吃飯飯了嗎？（愛心）”
吃飯飯……
什么玩意！
還有這滿屏掉落的小愛心……
他輕嗤一聲“浮夸”，隨后在聊天框里輸入：“嗯”。
「我還在掛水」
「（圖片）」
「（哭哭）」
發來的照片上，輸液桿上掛著兩袋藥水。
他將圖片放大看了一下，終于看清了輸液袋上的名字，舒蔓。
原來是這兩個字……
他翻了一下電話記錄，找到了前幾天晚上打來的那個陌生號碼，備注好【舒蔓】。
「寶寶」
「你怎么不理我（疑惑）」
程易白一打開微信，就看到她新發來的內容，分明是女孩子尋求安慰的，他猶豫了一下，回復：「剛接了個電話」
「哦（委屈）」
「你在忙什么呢」
程易白：「看電視」
對面忽然沒了消息。
他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她的回復傳來，想了想，還是隨手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這下倒是回復得很快，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舒蔓卻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回復他：「哦（乖巧）」「那不打擾你啦」
程易白正納悶著，她又發來一句：「我下午過來看你」
「不用」
舒蔓：「那你是準備來看我嗎（期待）」
程易白：……
這頭的舒蔓看著正在輸入中的提示，忍不住笑了一下，直到林月芬催她，她這才回復一句：「還是我過來吧（愛心）」
對于她的這種行事作風，程易白已經習慣了。
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擱下手機時，他的余光驀地又瞥見那本漫畫。
倒是很好奇她到底畫的是什么，第一頁的背面就有作者的簡介，烏龜慢慢，他哧地一聲笑出來，好像get到這女孩子可愛的點。
還挺有才華。
盡管不感興趣，他還是往后翻了幾頁。
翻著翻著，頁面上的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子形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大長腿、戴著眼鏡，坐在樹下看書時的樣子，還怪眼熟的……
“這是以您為原型創作的。”
“說很好看。”
何助理的話在耳邊回繞。
看著漫畫上這個男主角背著包懶洋洋的氣質，一副誰都不愛搭理的樣子，和他高中時期確實蠻像的。
“童言？吳際？”
“什么呀這是！”
從未看過女生言情小說的程易白被男女主角的名字給雷到，尷尬了好一陣后，看著這個形象跟他很相似的男主，他還是耐著性子往下看。
“制造的偶遇……”
“寫笑話……當情書？”
高中時期確實有不少女生給他寫過情書。
不過那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他不止不想談戀愛，甚至很厭惡別人親近他，這些不知名的情書、抽屜里的酸奶、零食，他無一例外都沒看過扔了垃圾桶……
不過這個叫童言的女主角并不知道她的心意被扔了，依然隔三岔五地謄笑話給男主看，還借著請教問題的機會跟他親近。
終于在一次下雨天，她制造偶遇給在籃球場上的他送雨傘，被男主的朋友識破了，問她是不是追男主，男主居然還沒等她說完，直接甩頭走了，讓女主尷尬地被圍觀！
——確實有點過分了！
回憶了一下，他高中時好像沒有做過這種讓人下不來臺面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女孩子那淚眼婆娑的樣子又浮現在腦海，這一刻，他懷疑了……
是不是他也這樣做過，只是忘了。
高中到現在，將近十年的光陰。
許多事情，尤其是他覺得不重要的，都已經模糊在了記憶之中。
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子暗戀他，暗戀了十年？
所以在她不小心撞了他之后會一直跟他道歉，在他的面前無底線地卑微。
怪不得他覺得，她對他的感情快得像龍卷風。
原來……
他握著手中的漫畫，心頭百轉千回。
***
漫畫的后續他沒有再繼續看。
才短短的幾個章節，他就開始對這個女孩子的暗戀、這個男孩的漠視，以及他對她那樣的傷害表示慚愧和同情。
“寶寶？”
這一個下午他都是心神不寧的，以至于舒蔓來的時候，他都給嚇了一跳，趕緊將這幾本書給藏到了枕頭底下。
“你在干嘛呢？”
舒蔓用橘子和橙子擺出一個可愛的貓咪，笑著往他這里走來。
程易白瞧著她手里越來越精致的水果，不由將目光回到她的臉上，女孩額頭上的紗布已經被取下，現在額角那結了痂，好在劉海遮住了些許，顯得不那么突兀。
她的鼻子和嘴巴很小很精致，因為病了的緣故，她好像瘦得更多了，微微蒼白的臉上嵌著一雙清潤的杏核大眼，有些漫畫里女主的味道，招人憐惜。
“你不會在睡覺吧？”舒蔓忽然停住。
他房里沒開電視，他的手機也在旁邊的桌上充電，總不能在發呆？
“……沒有。”
她的表情，很像是怕打擾到他，程易白又想到漫畫里女孩子那小心翼翼的表情，頓了下。
他招招手。
“？”舒蔓受寵若驚。
她將果盤放在他手邊的桌上，緊張道：“怎么啦？”
“坐。”
他拍了拍身側。
舒蔓愣了須臾，迷迷糊糊在他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