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忍不了
黑沉沉的室內, 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照在吧臺上。
“你”
林義安看著江逾白一杯一杯倒著酒,無語凝噎。
他昨天通宵,今天沒睡幾個小時就被吵醒, 一大晚地被迫起床, 整個人還暈乎乎的。
然后,就看著吵醒他的人, 熟練地坐在高凳上, 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他覺得他睡糊涂了, 眼前喝酒的人是江逾白嗎?
林義安使勁晃晃腦袋, 不明白他怎么又喝上酒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江逾白喝不了多少酒,而且, 這情形怎么這么類似?
過了半響,他才友好地擠出:“不是哥們,再喝就醉了。”
“沒事。”
即使聽到江逾白頗為冷淡的回答, 林義安還是有著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
“不對啊, 你不是說你課題組很忙嗎?怎么有閑情跑來我這里拿酒喝。”
“嗯, 繁忙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 ”他隨意應著, 這時候滿腦子都是遲年,她無視他、冷漠看著他、又甜甜對他笑,特別是在他轉賬過去那秒的樣子。
仿佛是最真誠的, 笑容也是最甜的, 同時, 也是他喜歡的,可是, 這份笑,卻是因為錢財而笑,因為他,能帶給她金錢
不由自主地,過往的場景全方面立體地在他的腦海里面回放,硬生生地逐幀放大遲年。
即使道理懂了無數遍,江逾白還是沒能說服自己。
說服自己不再喜歡她了,做不到。
說服自己接受她的拜金,也做不到。
他只能在這里,苦悶地悶著一杯又一杯,盯著空蕩蕩的玻璃瓶,想到了下午遲年捧著咖啡杯的手,水珠掛在她的手上,晶瑩透亮,卻遠沒有她的眼睛明亮好看,
“你說,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林義安現在一副很困倦的樣子,同樣也是懶懶地回應他,
“哪種?”
“她怎么能這么”
話到嘴頭,江逾白又啞聲了,他們現在和好了,他不能再說她的毛病,于是他有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搖搖頭:“沒什么。”
酒在他的口腔釋放出苦澀的味道。
“你這人真奇怪。”
但以林義安的聰明才智,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是為情所困。
嘖嘖,兩次喝醉酒都是為情所困,沒救了。
出于好心,他勸誡他
“我說,你要么現在就分了,要么”
“我們還沒有再一起。”
實習生的上班時間比正式工的可以晚一點,遲年每天八點起床,九點趕到公司綽綽有余。
一般在她起床的時候,遲母早已經出門上班了,但罕見地,今天遲年踏進廚房時,看到了遲母在洗手臺前站立,背著身,遲年看不清楚在干嘛。
從那天晚上過去后,兩人還沒有獨處過,遲年抿抿唇,看著桌上比以往豐盛的早餐,站在門邊,頓住了腳。
其實,她心里的不滿沒有了,委屈也不多了,全都化為想要賺錢的動力,如果她有錢,她就能買一個大點的房子,可以擺脫這里
聽到聲響,遲母在吸水臺前靜止了幾秒,擦了一下干凈的手,深呼吸,轉過身來,看向遲年,她十月懷胎的女兒。
有些不自然地道:“起了啊,過來吃早餐。”
“嗯”遲年看著她,慢慢點頭。
今天有她喜歡吃的蝦餃,熟悉的包法,遲母會在包完蝦餃后再將餃子皮給壓實對折,遲年怔怔地看著對折的皮肉,蒸得很薄,鮮嫩的蝦肉透過薄薄晶瑩的皮,誘人至極。
不知道母親是幾點起來做的,她這么忙,視時間如金錢的她還會抽出時間給她做一頓美食。
“媽”
遲年抬頭對上了遲母期待看著她的眼睛。
“哎,你怎么不吃了,是又不喜歡吃了嗎?”看著遲年一直停頓沒有夾筷子,遲母剛想下意識皺眉,反應過來后又急忙停止,硬生生地轉移話題:“現在生活費還夠吃飯嗎?”
“夠的,母親。”
遲母記得遲年回家后就沒找她要過錢了,照理說,公司的伙食應該不便宜才對,她怎么能存這么多錢。
遲母疑惑,但因著兩人的關系剛剛緩和,只靜靜地看著遲年吃下一個蝦餃后,又急忙拿起包包往門口走,趕去上班。
可能,又是沈煥那小子拿錢給她的吧
這幾天遲年都很高興,劉憐很好奇,望過去看到遲年對著一大群數字在看來看去。
細細研究地模樣像一只倉鼠,在劉憐眼中很可愛,可以說遲年做什么動作,在他的眼里都是美的。
但隨之而來的壓迫感,實習期將要結束,而他和遲年卻沒有實質性進展,不能每天都見面,他害怕兩人會因此感情下降。
所以說,還是需要主動出擊一次。
“年年,中午我們一次吃飯吧。”
“嗯”
遲年錢包鼓鼓,心情很好,她已經有了一筆資金可以投入到收益大的產品里面,而這件事情還是要多虧劉憐帶她去見了世面。
所以她對劉憐笑得很開心:“好啊!”
沈煥剛下飛機,與團隊另外幾個去外地學習的人坐在車上,目標是向著公司出發。
同伴很自然地窩在座位上:“真是的,應該讓你們這些實習生先回家里,怎么下午還要跟我們這些老古董一塊到公司報道啊。”
他是公司里的老員工了,一般是他帶著先來的實習生去外地學習,名為學習交流,實則是為了考察選擇那些人適合的留在公司里工作。
同行的幾個實習生有的笑笑沒有搭話,有的深有體會地點點頭。
沈煥淺笑:“公司讓我們去公司當然自有用處,何況年關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我們出力。”
老員工同伴就坐在沈煥旁邊,聞言,老成的模樣看著他:“好好干啊,聽說公司已經準備將一部分業務轉移到外地去了,到時候,可急需人才咯。”
沈煥默然。
他聽得出來,這是在暗示他可以等轉正后分公司工作,可是那是在外地
這份沉默,等到下車了才有點好轉。
他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剛好是午休時間,寫字樓下已經熙熙攘攘,按照年年那個性格,她或許會等一會才下來吃飯,她討厭人多。
“沈煥,不上去嗎?”
“你們先上去吧,我等一個人。”
同行的人沒多說,反正現在還沒到正式上班的時間。
“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沈煥朝他們擺手。
這一小小的一幕,在人流量多情況下并不惹眼。
特別是對于低著頭認真走路的遲年來說。
劉憐走在她的旁邊,擋去了一大片人群,像是圍成一個小安全圈,遲年在里邊很安心。
但是瞧見劉憐要將她引向一個看外表就很豪華的地方,遲年心一緊,拉住了劉憐的袖子,
“我們去別處吃飯我最近在省錢”
“這家店很好吃的,遲年,我請你。”
劉憐牽著她的手不放開。
他發現,只要他強硬一點,遲年就不會放開他的手
等到他一切都已經搬弄好,遲年只需坐在軟椅上面,看著他。
她背著光,即使陽光沒有照到她的臉上,依舊很絢麗奪目。
劉憐坐在她的對面,比她更容易看清周圍的環境的變化。
也更容易看到某些不合時宜出現的人
遲年帶著感激小口吃下劉憐請她的餐食,然后就聽到眼前的少年忽然將話題從攝影轉到她身上。
“年年,”
劉憐語氣頓得有點久,直到遲年慢慢反應過來,抬頭看向他,是熟悉的小狗眼,看到她看過來,眼睛亮亮的,“你那個男朋友對你好嗎?”
他除了第一天見過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后,剩余的十幾天內都沒見過,遲年每天都和他呆在一起,他會幫她打飯、幫她做翻譯任務,還會不時給她拍照,遲年從來沒有拒絕過這些好意。
甚至,還會甜甜地感謝他,手會給他牽,不拒絕他的任何靠近
所以,劉憐很自信的認為,他在遲年心中的地位已經能和沈煥平起平坐了。
在他的視角里,成功地看到門外男人的身姿停頓下來。
他勾起唇笑了笑。
遲年短暫地不回話,詫異地看著他,變成了鼓勵他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他都這么多天沒來找你來,我聽說,異地戀是很難堅持下去的,”他羞澀地笑了起來:“雖然我還沒有談過戀愛。”
“但是我聽說,要小心去外地的男人,有可能,我害怕,他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他越說越起勁,遲年張張嘴:“真的嗎?”
沈煥原本選擇先不回家里,就是為了給遲年驚喜,看到他的驚喜,他希望遲年看到她后漂亮的眼眸里盛滿星星,比任何一件東西任何一個成就都能撫慰他的心靈。
沒想到,一下車,就看到遲年被一個少年牽著手,走向餐廳,那個少年,他知道,與遲年同期的實習生
這時候,沈煥心底升起地竟然不是上前去扯開兩人,這個場景太熟悉了,從遲年上了大學后,相似的場景,不同的少年就在他眼前上演過不止一次,可能背地里還有上演呢?
他心底莫名的恐慌,按捺下復雜的心思,跟隨著他們走到這個餐廳,便聽到男生問了這一句話,里面包含的什么心思,性別同為男的,他都懂。
他沒動,也好奇少女的答案。
直到他看到少年,傾身想要親吻少女,這一刻,他等不了遲年的回應,他自己就先忍不了。
第32章 你可以改改嗎?
亦步亦趨跟在沈煥的身后, 他沒有說話,遲年也就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睛余光悄然看著他。
十多天沒見, 怎么感覺沈煥的氣場更強烈了, 特別是他從餐廳門口悄無聲息走進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面無表情地看著正要傾身吻過來的劉憐, 那一霎那, 她的肩膀感受到輕微疼痛, 但還沒等她痛呼,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離開了,從她的視角里, 緊握成拳的手,布滿青筋。
但他一句話都還沒對她說,反而是跟劉憐對了話。
她像個玩具般, 他一個手勢, 一個眼神, 她自己就自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像無數次放學等沈煥來接一樣
遲年不知道他們兩人說了什么話, 但總歸是有關她的, 因為期間劉憐的眼神一直往她瞥。
或許自己可以找個機會問問劉憐, 她不想當無知者,而劉憐溫暖小狗的模樣應該什么都會告訴她。
沈煥的話現在臭著一張臉,遲年打算等他自己恢復過來, 再和他開口, 歡迎他回來。
在沈煥的視角里, 少女一直低著頭,但他總能想象出, 她現在在心里默默盤算著,硬著一口氣,等待他低頭,主動開口。
因為從來都是如此,她習慣了,他也習慣了。
可是,劉憐剛才說的話又在耳邊回響,
“你覺得年年喜歡你嗎?我牽她的手,她不介意,你猜,如果我剛才吻下去了,她會不會拒絕呢?”
“承認吧,年年根本沒有多喜歡你,對你的愛意頂多比我多一點,就那么一點,”少年還特地強調比出手勢讓他心里覺得可笑,可他根本就笑不出來。
“她是多么美的花呀,應該放在櫥窗里的,不是嗎?既然你自己沒有那個能力,為何不能讓我接手當然,我們兩個人可以一起插手。”沉默那幾秒,是劉憐看到沈煥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補充上的。
只是,他說完后,沈煥依舊臉色發沉地看著他,那一瞬間,他以為這個外表看似溫柔的人正好要出手打他了,如果這樣的話,他要思考怎么不會被他打到并能順利地博取遲年的同情。
但是,沈煥沒有出手,即使他頭上的青筋在跳動,也只是冷冷道:“異想天開。”
遲年還是小步走在他的身后,大有一副你不開口我也不開口的決心。
他們順著人流進入電梯,電梯里的人有點多,擠在這個小小區域,人撞人,肩撞肩,沈煥能明顯感到遲年身體的僵硬。
她本來就不習慣也不能一個人面對世界,剛才也是劉憐和她一起乘坐電梯嗎,人也像這里這般多嗎,他也會和自己一樣
沈煥搖搖頭,覺得大抵自己魔怔了,受那個男生的影響了,可不能讓他如愿。
在遲年又一次悄悄地挪動腳尖時,沈煥伸手,將她圍在自己的胸前,而自己略微側過身,圈出一片小又安全的區域給遲年。
對于不小心碰到的人,沈煥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期間,他一直忍住沒有看懷中的少女,怕看一眼就受不了。
你要記住,沈煥,遲年喜歡溫柔的男生
要出電梯,也是沈煥說著“借過,謝謝”,兩人才宛如情侶相擁般出來。
遲年安安靜靜地和他靠得很近。
在遲年悄悄瞥了他無數遍后,沈煥按著眉頭開口了:“年年。”
他只說了這一句,空氣仿佛又流通一樣,遲年決定不計較沈煥前十幾分鐘對她的冷淡了。
他很好,只是最近有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心情不好,既然沈煥從小到大幫了她這么多次,她懂得知恩圖報。
于是,她對他笑得很甜,
“沈煥,你終于回來了,”
她走進幾步,兩個人本就相近的距離更近一步,她知道,這樣子會讓沈煥開心,半依賴著,她壓低聲音,嗓音更加甜蜜誘人:“我一直在想你”
甜得沈煥的心尖發顫,如果他是毛頭小子的話,早就被迷得昏頭轉向了,還哪敢和遲年計較。
但現在,他早已不是曾經的自己了,他工作了,雖然在技術公司上班,很多現實倫理劇還是在他身邊上演過。
而且,更令他在意的是,遲年剛才在劉憐抹黑他時,回應的竟然不是“不可能”,而是“真的嗎”。
她不信他?
少女只要他伸出手輕輕一按,就會在懷里,但是他不能,又按了按下眉,他語氣即使想放柔一點,還是透露出硬邦邦的味道,
“真的嗎?年年,那為什么我剛下車的時候,就看到你和那個男生在一起,手牽手,”
察覺到少女的身體僵著不動,他心底告訴自己不能再開口了,但是手指慢慢拂過她翹起來的唇角,嘴巴還是忍不住道:“也是這般對著他笑,甚至在他說我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時,你相信了,對嗎年年?”
每說一句,他的心就在抽痛,可是,他還是慢慢地像抽刀一樣,一字一句地開口,把插在心口的小刀抽出來,疼了他。
也讓遲年遠離了幾分,遲年直起身來,她今天的發夾是紅色的,與她戴著的紅色圍巾相得益彰,襯得她的面容很明艷精致,剛才甜美的感覺直接轉換成指責,
“沈煥,你在說什么,剛才那個男生你見過的啊,我們同為實習生,一起吃飯很正常,而且,我們這是第一次一起吃飯。”
即使她不滿意地看向沈煥,她的聲音還是很軟糯。
雖然她下意識地不想解釋為什么劉憐會牽著她的手,隱瞞了著十幾天來劉憐一直幫他打飯的事實,但遲年還是很堅定。
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沈煥,眼睛很明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我不會相信劉憐說的話的,我相信的是,沈煥哥哥會一直對我好的,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的,難道不是嗎?”
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小星星,毫無防備地看著他,說著會永遠信任他的話語,好像他是她的救世主。只需要他輕輕點頭,她就會很開心,縮在他的懷里擁抱他。
但是這個眼神他看過無數遍,從小到大,她慣常會用這種方法,想要出門玩耍而遲母不讓她一個人出門時,她就會來找他,用這種渴求的眼神搭配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即使他那時正在奮筆疾書
沈煥慢半拍地瞥過眼,匆促地躲避這個眼神。
卻又被等待著他回應的遲年緩緩地搖著手。
看到他點頭,遲年又笑了起來,直接靠在他的懷里,
“而且,我不喜歡你這個模樣,沈煥哥哥,你可以改改嗎?”
似有若無地嘆氣散在空氣中,心緒雜亂的沈煥垂下眼簾,毛茸茸地頭發在他的胸膛上,直擊心臟。
許是見他很久沒回復,遲年小貓探頭地抬頭,玻璃地瞳孔般滿是疑惑。
沈煥的手慢慢順著她的圍巾摸上她的頭發,輕輕按住,遲年就乖乖巧巧地靠在他的懷里。
很溫柔地道:“好。”
第33章 “進來嗎?”
劉憐比他們慢了半拍上來, 看到遲年坐在座位上,她看到他時眼睛明亮了幾分,悄聲地湊近他耳邊:“你們中午是在聊我嗎?”
“嗯, ”劉憐嘴角帶著笑, 看著她,“夸你好看。”
“是嗎?”
遲年清澈的眼睛看著他, 不是很相信他的話。
劉憐比她的眼睛更清澈, 坦坦蕩蕩, 摸了摸她的頭發, 順帶著半擁入懷,迎面撲來的秀發帶著香味,他忍不住聞了聞。
“當然了, 年年。”
他的手搭在她桌子上厚厚的一疊文件,最近她很忙,所有的文件都是由他來搞, 他甘之若飴。
遲年注意到了, 抿抿唇, 慢吞吞掙扎起身, 沒說話。
劉憐也收回了手, 碰到相機, 他才想起塵封已久的它,他都好多天沒有碰過了。
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靠的他,忽然, 他拿起了相機, 揚起笑對準遲年,
“年年,我們來照一張相。”
“不拍了。”
遲年看都沒有, 直接伸手蓋住相機。
她對拍照不感興趣了。
屏幕黑了下來。
映著劉憐黑色的瞳孔,以及背后的一個人影。
沈煥。
透過玻璃窗,他勾唇,對他扯出一抹笑。
無聲卻似有聲,劉憐的神色也冷了下來
在實習的最后一天,遲年收到了江逾白的信息。
約她出去
遲年下意識的暗滅了屏幕,臉色有點發燙。
江逾白對她很好,已經變成了她一開始看到他的模樣,溫柔的,貼心的,現在請她出去,這不算約會吧這只是朋友間的相處,像她和方姝,她上次也找了她逛街。
遲年冬天易冷的手摸了摸臉頰,取暖,也降了降溫度
隔天是星期六,遲母不用上班,但還是依著習慣早早地起床,煮著早飯,清潔衛生。
但是耳朵一動,聽到了從遲年屋里頭傳來的動靜,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孩子,遲母知道,遲年很喜歡賴床,不到最后一刻,她從不早起,這就是為什么她一直嚴厲管教的原因,太懶散了,但是懶床這件事,她卻是對遲年沒有辦法的。
今天罕見地,星期六,遲年實習結束的第一天。
按照習慣,像是每次大考一結束,遲年隔天就會賴在床上,等到中午才能聽到她房間的動靜。
但是,遲母還在廚房忙活,就看到了從房間出來的遲年。
本來只是一瞥,但隨之,遲母又回頭看一眼,瞇了瞇眼:“你化妝了。今天還要去哪?不是說實習結束了?”
“實習結束了,我和方姝出去逛街。”
其實不是,是和江逾白出去,但遲年手捏著墻壁,很鎮靜坦然。
“哦,小姝啊,多和她出去玩,”遲母知道方姝且對她的印象不錯,聞言點點頭,前幾天的隨和不見了,她的語氣又變得強勢,自己都沒有察覺。
“將桌上的白粥吃完再走啊。”
“好。”
遲年乖乖巧巧點頭,收拾好后,她現在反而不緊張了,細嚼慢咽,小口小口喝著白粥。
現在時間還早,不能太早去,如果自己先到了,他還沒到怎么辦
所以她本來很慢的速度更加慢了。
連遲母都看不下去,
“怎么這么慢吞吞,等會人家小姝等久了怎么辦?”
等江逾白再次看向手表,抬頭時,眼前遲年已經出現在眼前。
少女娉娉婷婷的身姿很亮眼,滿是純真笑意盈盈的絕美臉蛋,渾身透露著一股嬌俏氣與周圍荒舊的環境很不適配。
或許,又很適應。
江逾白感知到遲年看到他后,腳步慢了下來,等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他的身邊,眼睛抑制不住的開心:“你,還來這里等我啊”
“嗯,”江逾白看著她,含著笑:“想早點看到你。”
意料之中地,看到遲年對他甜甜地笑了。
江逾白垂下眼簾,驀然,想起了林義安的話,
“那你就去追啊,她喜歡什么你就給她什么。”
太陽漸漸爬上天空中央,陽光照耀大地。
商店陸續開門,遲年看了一眼江逾白,他嘴角的笑意從剛開始兩人見面就沒有落下來,一直牽著她的手在街上走,遲年張張嘴,想詢問目的地是哪里,但看到江逾白有目標、自信地向前走,她閉上了嘴巴。
在繁華的大街上,沒了工作日趕上班的緊促感,人流量很多,還很輕松。
兩人身形匹配,外貌協調,走在街上,遲年隱隱感到周圍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而且,她聽到后方逛街的女生拽緊身旁朋友的手感嘆道:“你看人家小情侶,站在一起好養眼啊!”
她們的聲音不大,但遲年的注意力習慣放在周圍人身上,所以這句話一字不漏地傳到遲年的耳朵里。
情侶
下意識的,遲年低頭看了一眼兩人牽著的手,不容置喙令人逃避的緊,她轉而用余光瞥著身旁走著的江逾白,兩人目前并排走,肩與肩的距離比正常人要近。
悄咪咪地,她的腳步慢了下來,與江逾白隔著一小步的前后距離,不再并排。
他們不是情侶,這也不是約會,遲年在心底告訴自己,還想把手從江逾白手里抽出來,畢竟大庭廣眾下,異性牽手容易造成誤會
但還沒等她手中動作,江逾白就捏了捏她的手,低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到了。”
醉酒后,頭腦這幾天都清醒在線的江逾白,一直都在想著遲年想要什么,但仔細一想,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那次她撒謊感冒不與他見面,轉頭卻興致勃勃去的服裝店,可能是她喜歡的。
而且今天,她身上穿著衣服,出自同一家牌子。
意料之中地,江逾白看到遲年眼睛亮了亮。
江逾白勾勾唇,正想踏進店里,卻被遲年拉住。
“我,我最近在省錢不想購物了”
“沒事,我來付款。”
江逾白說著,手想要拉著往里走,但是遲年還在原地不動。
他側目,對上遲年閃爍的眼神。
“我想去那一家看看可以嗎?”
這是遲年在實習時候觀察到公司里的姐姐經常性穿的牌子。
江逾白順著遲年指的方向看過去,兩三個店面的距離,對比他們眼前這一家帶著小精致的裝修,那一家店面也比這家大,看上去很簡潔大方。
“嗯。”
江逾白牢牢握著她的手,往那邊走
每次發生一件好事的時候,總會有一件難過的事情發生。
剛才在路上被舉著蛋糕亂跑的小孩子撞到,遲年盯著裙子上面糊著的奶油痕跡,這是她只穿了幾次的裙子,也不知道痕跡能不能洗掉。
但是本來不太舒服的情緒,在走進公寓樓時,卻莫名地煙消云散了。
寬敞明亮的樓道,簡潔的線條和裝飾,拋光大理石發出神秘的色彩,一切的一切顯得這里面透露出高貴的感覺。
遲年抿抿唇,眼睛還是忍不住往兩邊一直瞧,這里面的場景裝修與她被劉憐帶到售樓處所看到的很相似,陽光能肆無忌憚地照進來,灑滿四周,像是沒有陰暗處。
不等她細想,前面江逾白已經停了腳步,打開門,灰暗暗的公寓對著她,耳邊是他的低語,
“進來嗎?”
第34章 “遲年,我喜歡你。”
屋子里窗簾都拉上了, 黑黝黝的令遲年看不清里面的場景,連張望的心情也緩了下來。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江逾白進屋, 手上一按, 整個屋子亮堂堂。
“歡迎來到我的公寓,年年。”
里面空間肉眼可見的大, 遲年彎彎眉, 腳步一邁, 跟著他進屋了
江逾白看著眼前少女猶豫的拿著他的新衣服走進浴室, 耳朵邊傳來的是窸窸窣窣聲音,在寧靜不受打擾的公寓里很惹耳。
熱愛科學的人內心總有一點偏執病,江逾白想到了自己從未告訴過別人, 小時候被小男孩碰過的樂高自己即使拿回到房間里,但是卻永遠不會被他擺到顯眼處觀賞,甚至, 他親手將它一個一個積木給拆解下來, 變成一團散亂。
而, 遲年,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玩具一樣將她困在身邊, 或許她對所有男生盈盈地笑都是有所求。
那為什么嗎, 不能讓他成為這個所有呢?遲年想要什么,江逾白自覺自己都能滿足,即使她不喜歡那家她穿了好幾次的女裝牌子, 他也可以滿足她, 到別家購物。
況且, 是遲年點頭同意要跟他來公寓的不是嗎,少女聽到他在這邊有自己一個人住的房子時, 江逾白一直看著她,沒有錯過她愈發明亮的水眸。
她是開心的,今天的一切除了被小孩子撞到的小插曲以外,遲年展現出來的愉快不是假的,這極大給了江逾白鼓勵。
他想到了林義安聽到他們還沒在一起時震驚又嫌棄的表情。
但是,快了,或許他們現在就可以在一起
遲年換上了江逾白的新衣服,是一件毛衣,對于她來說,有些大,但好在里面穿著她自己的衣服,男式橄欖色的毛衣套在她身上勉強算是流行的oversize風格。
她慢慢挪步從浴室里出來,后不夸張說,這完美符合了她對豪華公寓的印象,僅僅是一個浴室,寬有敞的空間還干凈整潔,不是說自家的浴室不干凈,相反,遲母很愛干凈,只是屋子里住久了,總會存在一些污垢難以去除,不像這一間房子,一切顯得那么完美,而且還是江逾白一個人住。
江逾白家真的很有錢
遲年提著那件弄臟的裙子,已經被她清理了一下,現在局部濕噠噠的,她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江逾白,他從他出來就看著她了,目光有些炙熱。
對上他的眼睛,遲年下意識看向地板,但聲音還是軟糯的:“逾白我想要吹風機吹一下我的衣服。”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適,江逾白收斂了一下毫不掩飾的眼神,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抬手想接過裙子,溫聲道:“給我吧。”
這才是她認識的江逾白,遲年乖巧地點點頭,遞給他
剛才匆忙進屋換衣服,但遲年還是看到了江逾白這里,真的有巨大的落地窗,她忍不住走到落地窗前,陽光照在自己身上也不介意了。
眼睛亮亮的,盯著下方一個又個小人,小車,在高處看,底下的人現在只是小小的雛形。
遲年看不夠,朝著幾步之遙在給她吹干衣服的江逾白感嘆:“這里好漂亮啊”
江逾白抬頭看了她一眼,吹風機是靜音的,但是遲年還是擔心他聽不見,靠近沙發,重復了一遍。
在江逾白面前,她好像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對東西的感嘆,意識到這一點后,遲年的聲音小了一點。
“是嗎?你可以隨便看看,這里只是客廳,里面還有個小花壇,從那里往下眺望比這邊景色美,而且,里面還有好幾個房間”
江逾白邊擺動著吹風機,邊和遲年說話。
話里話外傳達的信息都很讓遲年心動,
“逾白,你家好有錢啊,你都能單獨住一個公寓”
即使這里的裝修偏冷淡風格,但這里大件大件家具,壁燈、落地燈還有隱藏在暗處,她看不到的許多房間,或許還有一個人獨用的大大衣帽間,都能讓遲年產生聯想,越想,心底仿佛有什么東西冒出來芽來。
“如果你也可以擁有,想要嗎?”
不知什么時候,吹風機關閉,沒有微弱的雜音,周遭寂靜,江逾白手搭在她的裙子上,半仰著臉看著他。
“什么?”
遲年低頭看向江逾白,眨眨眼,像是沒有聽清。
江逾白繼續維持著半仰臉的姿態,但兩人一高一低的姿勢并沒有讓他的氣勢降低,反而顯得從容鎮靜。
遲年恍惚他帶給她的感覺怎么又變了。
江逾白臉色不變地重復了一遍,但還沒等遲年做出反應,他自己又偏頭輕笑,將手中的裙子擱置下來,放在沙發上,輕輕拍了拍褲子,起身走到遲年身邊。
“我帶你到里邊看看。”
江逾白一站起身來,兩人的高低位置直接來了個轉變,只是從氣勢上,依舊是江逾白占據壓迫地位。
感受到他似有若無的目光,遲年悻悻跟著他走,只是否認不掉剛才她聽到那句問話時心漏一拍的感覺。
他的意思是她也可以擁有這一套公寓嗎?
如果是免費贈的,遲年抿抿唇,她不相信天上會掉下來餡餅
“這里是小花壇,”
遲年的思緒被打斷,抬起頭,才發現江逾白將她帶到公寓里邊較隱私的地方來。
這里與客廳隔著一道墻,但像是豁然開朗般,客廳是外在表現出來的冷冰冰的禮貌,小花壇里還有其連接的房間,卻是充滿的生機與活力,即使是冬天,小花壇的花草也維持著頑強的生命力。
“年年,”江逾白走到大簇鮮艷的玫瑰面前,輕輕撫摸著上面的花朵,又像是在打量思索,
“這是我喜歡的花朵。”
話音剛落,他毫不留情地折下最美地一朵玫瑰。
遲年一句“我也喜歡”卡在喉嚨,怎么也說不出來。
直直地看著他邊挑著枝干上的刺,邊朝她走來。
白衣黑褲的少年,背后是大片綠蘊盎然的自然風光,他手上還拿著玫瑰花,身形頎長,秀色可餐。
怎么看都符合遲年小時候幻想的白馬王子,但是他上一秒說著喜歡玫瑰,下一秒又將它折落下來。
遲年嘴里發著無意義地語氣嗯嗯聲,江逾白已經走近過來,一只手很自然地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等著她的頭仰了起來,另一只手就將玫瑰插在她的耳朵上。
玫瑰的嬌艷與少女瑩白的肌膚碰撞,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美麗與誘惑的故事,江逾白眼神暗了暗,繼續著剛才的話語,
“玫瑰是我喜歡的花朵,年年,你也是。”
他的眼神很暗,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而且兩個人的頭在逐漸地靠近,這種情況遲年很熟悉。
也最害怕他下一秒的話語。
“遲年,我喜歡你。”
第35章 你知道他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嗎?
“然后呢?”
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頭頂上閃爍, 震耳欲聾的歌聲炸響耳畔,這里是一間酒吧。
面對著方姝的好奇心,遲年挪挪身體, 想往里面靠近點, 以為這樣子就能減輕噪音。
但還是失策了,聲音一點沒少在她身邊周旋。
遲年抿抿唇, 不想回憶接下來的情節了。
“你呢?姝姝你和那個前男友怎么樣了?”
話題雖然轉得生硬, 但本來確實是兩個人一開始聊的話題, 也是方姝找她來酒吧的起始。
“我?那個渣男可太惡心了, ”開始方姝還有吐槽欲,現在提起前男友只想皺皺眉,“別提他了, 還是談談你那個曖昧男友吧,”
她的眼睛已經亮起來了,閃閃地看著遲年:“然后呢?然后呢?他跟你表白了, 下一步你們不會就”
那個男生原來就是在商場的那位, 她見過, 當時就覺得兩人很配一臉, 長得很符合她這個顏控的要求, 現在, 果然,她的直覺是沒錯的,方姝瞇起眼睛, 一臉姨母笑。
“那有什么然后, 沒有后續了姝姝我們離開吧, 好亂啊這里。”
“別妄想騙我啊年年!嘖嘖,”方姝眼睛環顧了她一圈, “現在還穿著他的衣服呢?你們逛街買的東西呢?也沒帶在手上”
福爾摩斯·姝上線,一槌定音:“該不會,你是從他那邊逃出來的吧?!”
說完方姝又覺得用詞不太對,現代怎么還能用‘逃’呢,兩人的相處方式應該挺和平的才對,但還沒等她想出一個更好的描述詞語,遲年臉紅紅地已經不打自招。
“真的啊?”
“嗯”
遲年眨眨眼,在這金迷紙醉的酒吧里有一個好處就是人多,不同在江逾白那個公寓,寂靜,無聲,只有他們兩個人。
當江逾白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遲年很敏感地察覺到,他好像沖破了束縛他的枷鎖,整個人變得不一樣了,從剛才的溫柔變成了黑烏烏的壓迫。
但這形容也不是準確,畢竟這種不一樣的氣質有時候她也能從他身上體會到,只是時有時無,而且通常下一秒,江逾白就會變得溫柔起來。
所以這一次,遲年跟往常一樣,一開始沒開口,怯怯地看向他,等待江逾白重新變成溫柔的模樣。
然后他會把她攬進懷里,對她說著抱歉,然后她可以趁機問一問他剛才所說的“想不想擁有”是什么意思
但這一次,她等了好久,眼睛被風吹得酸酸澀澀,所見的江逾白依舊是黑暗氣質的江逾白。
這時,遲年心底才恍惚好像有什么不對勁了,只是下巴還抵在他的手上,不能立馬低下頭來作鴕鳥姿態。
這時心里防線已經崩了一截的遲年,聽到江逾白說,
“怎么不回答我,年年,你不是喜歡這所公寓嗎?還有你喜歡的衣服,飾品等等想要買的一切我都會買給你的,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年年?”
聽上去很好,但遲年根本不想考慮男女朋友這件事情,這句問話,同時讓她想起了沈煥,好像也對她這么問過,她的內心是抗拒的,不想的情緒也表現在臉上。
然后面前的江逾白領悟到了,似乎想勾唇,但還是面色僵硬:“為什么不行?他們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甚至還能給更多,為什么你寧愿對他們笑,而不愿意只對我一個人笑?”
他的聲音很低,但遲年已經聽出來危險了,但是,“什么他們?”
“他們?年年,他們就是圍在你身邊的男生,學校里面一個,實習公司里面一個,給你送禮物,你對著他們笑,很自得是吧?”
“但是你知道他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嗎?”江逾白突然俯下身來,靠近她的耳朵,“因為他們想”
滿意地看著遲年漂亮的眼睛瞪大,身體僵住。
江逾白微笑,只是笑意不大眼底:“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不好嗎?你只需要對著我笑,留在我身邊,陪著我”
身處在他的公寓,周圍對遲年來說都是陌生的一切,只有眼前的江逾白是熟悉的,但是,此時的江逾白對遲年來說,比惡魔還可怕,脫離了溫柔的表面,她從未想過他會脫口而出粗俗話語。
但是現在,還沒等她從他的話語里緩過來,她感受到了,下巴那只手,慢慢地下滑,順著柔軟的肌膚,在她的頸上流連。
穿著寬大的毛衣,遲年被突然冒進領口的一股冷風激起顫抖來。
下一秒,她就奪門而出了,連落在沙發上自己的裙子也沒有顧上,更何況是他買的一件件衣服,裝在袋子里,整整齊齊地落在玄門上。
然后她就接到了方姝的電話。
當然,遲年沒有全部的細節都跟她講,只挑了一些重點講,而后看向方姝,眼神滿是疑惑,
“姝姝,你說,為什么一個本來很溫柔的人,突然就變成了惡劣的性子,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另一頭,一大堆人推杯換盞。
易信手中轉著杯,看著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杯子里轉來轉去。
桌上都是嬉皮笑罵聲,他腦海里想的滿滿是:遲年應該實習結束了吧?
嗯,又可以與遲年出來玩了。
兩旁都是一個圈子里玩得好的朋友,一看易信轉著酒杯興致缺缺的樣子,趕緊起哄:“易哥,聽說最近交女朋友了?上次小林可是跟我們說了,你問他約會地點選在哪里好,怎么都不告訴我們幾個兄弟,不夠義氣啊!”
吵鬧的氛圍結束,明晃晃都等著易信開口,他們這一小圈都靜了下來。
大型的皮座周圍會放置幾個小型皮座,周圍會略帶雅致地用盆栽隔開。
于是,他們看著易信輕輕地揚起嘴巴將要開口,后方就傳來了一道聲音:“他好壞,明晃晃地要逼著我做決定,為什么,為什么他就不能溫柔呢?”
是一道軟糯的女聲,甜美聲線,語氣中卻帶著幽怨,話中內容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異性之間的那點事兒,在座定力不足的,已經被這道聲音勾的心癢癢了,伸長脖子想去一睹芳容。
隔易信近的幾位,卻已經明顯感到易信不同尋常的狀態,而且,他微張準備開口的嘴又閉了上來,極快地站起身來,繞過皮座與盆栽,朝聲源處走。
余下幾個面面相覷
另一桌,眼前落下一片陰影,本來就暗呼呼的酒吧多了幾分曖昧,方姝習以為然地揮手打算拒絕這場曖昧。
但一抬頭,對方的目光卻是緊緊地落在她肩上的遲年身上。
而且,我的老天,又是一大帥哥!
遲年搭在方姝的肩頭哭訴,話音剛落不到幾秒,沒等到方姝的回復。
嗯不對啊,方姝這時候就應該來安慰她了。
“姝姝”
“年年,我在這兒。”
許久沒聽過卻又熟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遲年撒嬌的話又截在嘴邊。
易信?他怎么在這?
心里沒有由來地一慌。
他聽到了多少她們聊天內容?
冬季的天色容易變黑,尤其是東市,寒風吹卷大地,落下一片冰冷。
昏黃的路燈下,易信不著痕跡瞥了一眼遲年的穿搭。
他,從來沒有見過少女這樣打扮過,纖細筆直的雙腿在明顯寬大的毛衣下面晃蕩,不是干柴皮包骨,大腿上飽含的□□感隨著她的走動奪人眼球。
只是,他很直男地想著,這樣會不會很冷,連帶著自己的小心思,他將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披在少女的肩上。
面對少女頓住的身形,他也不作解釋,緊握著她的手,牽著她向前走,心中想要把遲年摟在懷里走的想法更加熱切。
但是不可以,易信回想著在酒吧里聽到少女的吐槽,她說他很壞,逼她做決定。
很自信地,易信覺得遲年口中的主角是自己,況且,少女看到他后僵住的、不好意思的神情也一一證明她們確實在談論他。
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即使面對遲年,他已經溫柔了好多分,但還是忍不住惡劣的本質,可能是,上次他不經遲年允許在摩天輪上親吻的事情還是讓少女耿耿于懷了。
易信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己,下次要多注意點,遲年不喜歡自己惡劣的性格,自己要再隱藏好,不能在她面前暴露了。
同時,他很直接,對著遲年澄清:“年年,上次真的是我不好,我下次不會再不經過你允許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了。”
“啊”
遲年低低應了一聲,一路上在揣測著少年不開口是不是聽到了什么,沒想到他一開口,卻讓她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想起來,哦,易信可能在說摩天輪的事。
已經過去很久了,怎么又拿出來提啊
易信卻更加真誠地道:“年年,我保證,以后會尊重你的意見的,我也會,變得溫柔的。”
“嗯,我相信你,”遲年輕柔地道,但顯得心不在焉。
目前距離住的小區越來越近了,即使已經報備過行程,遲年還是害怕跟上次一樣,她的母親會在小區門口等她,所以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她掙開了他的手,指著前面地小區:“我到了,先走了”
易信沒還有來得及告別,少女就咻地不見身影。
他憑著記憶望向遲年所住的小區,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第36章 不應該心急
老舊小區的樓道感應燈不敏感, 遲年每次都要用力的跺腳它才會亮起來,驅散黑暗。
現在,她緩步走在沈煥身邊, 倒沒有用力跺腳了, 因為少年在身旁就是一種安全。
只是,她的手被沈煥緊握著, 有點難受。
剛才, 到達小區門口, 慶幸的是, 沒有看到遲母,但是有另一道身影,沈煥
“你, 怎么會在門口等我”
問完后,遲年似乎聽到他輕笑:“今天想著是你結束實習的一天,要帶你去外面玩的, 沒想到伯母說, 你和方姝出去了?”
“對方姝約我出去了, ”遲年覷了他的神色, “方姝你知道的吧?我們高中三年同桌, 雖然她去了外地上學, 但是她對我還是很好”
“嗯,”沈煥對方姝有印象,只不過是負面印象, 就是那個在高中一直纏著遲年的女孩, 要不是性別女, 她確實做不了遲年的同桌。
只不過,這不是今天的重點, 他明明看到遲年從拐角走出來后,還在擺手再見,而后,另一道身影就在她身后幾步遠出現,看身形,并不像是個女性
他很隨意地問:“你和方姝一起回來的嗎?怎么沒看到方姝的身影?”
“哎呀,不是,方姝不住這邊,”遲年竊竊自喜地糾正沈煥的錯誤,后又慢吞吞補充:“我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哦是嗎,”被遲年取笑,沈煥跟著淺笑起來,只是眼神沒再看向她。
正好已經到了房子門口。
“年年,到家了。”兩人住對門,沈煥轉過身時,眼中的笑意早就一無所蹤
每一次的過年,遲家屋子里頭都顯得冷清清的,這次也一樣。
只有電視上播放的春晚傳來歌舞升平的笑意,驅散一點黑暗。
遲家三口人坐在電視前,沙發上正正好好地擠下他們,其實好幾年前他們還是有在過年的時候回老家走動串門。
但去年開始,慢慢地疏遠了,回去總避免不了吵架,特別是遲母的性格,鬧得兩邊都難受,漸漸地,他們也在這個小地區扎根了。
面前擺放著遲母特意煮的湯圓,分三碗規規矩矩地放著。
遲父遲母已經習慣了這一場寧靜,遲年握著手機卻顯得心不在焉。
每過幾秒,遲年都要看一眼手機,盡管手機里的信息滿當當的,但她都沒有點開來看,這都不是她期待的。
沈煥好像變了,往常過年,他們回老家,沈煥總會在臨行前和她告別,但這一次沒有,連一條手機信息也無。
還有,遲年劃開小貓頭像的聯系人,江逾白,他們也好久沒有見面了
自從她離開他的公寓后,他都沒有再主動聯系自己了。
遲年是一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每當有她習慣的事情發生改變時,她總是忍不住回想,而后又進行自我批判。
就像現在,她已經在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逃離給江逾白傳達了令人誤解的信息,是不是他以為自己討厭他了,所以不來聯系自己了
但是,他那一次真的很過分,傾身在她耳邊說的話,什么他們表面對她好內心里都是想要對她做不可言說的事
更過分的,他的手不斷摩挲著她的脖頸,遲年回想起來都能感到上面仿佛還留存的涼意。如此種種,都顛覆了江逾白在自己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遲年臉色又紅了,連忙端起碗舀起湯圓放在自己口中,慢慢咀嚼,驀地,她的目光落在湯匙柄處,上面有一個小缺口。
她輕輕碰上去,并不會受傷,不會讓人受傷,自然也不用換掉,因為浪費錢
她又想到了那間公寓,想到了江逾白,可能他那時候心情不好?
如果,如果下次他不再這么過分,她還是會原諒他的
別墅區。
與冬季冷清的氛圍相比,江家老宅里面可謂是人氣十足。
在一樓寬敞的客廳里,水晶燈照耀下來暖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龐上,給人一種溫馨感。
特別是這里老人小孩,青年壯年齊聚一堂,喜樂融融。
只有一個人顯得格外突出。
“哥哥,你怎么不來陪我們玩啊,”
小謝鼓起雙頰,在小孩子里他最大,大小孩的心理上他并不想和并他小的小孩子玩,一直要纏著哥哥江逾白,“快點下來和我們一起猜謎,不讓我就要告訴爺爺,你一直在看手機,我媽媽說了,一直看手機是個壞習慣”
江逾白面無表情地瞥過去一眼,小謝就鎮靜了,覷著他,小聲嘟囔:“本來就不對”
但這一次,江逾白沒有好哥哥的形象,很明顯地不開心。
小謝第一次見他不近人情的樣子,天生來的膽大,讓他撇撇嘴,跑向了大人區。
不一會兒,江父就喊他的名字。
“逾白,過來這里坐,”江父帶著金絲眼鏡,沒有男人到了中年有的啤酒肚,平日里的精明在老宅里卸了下來,朝江逾白招招手,難得關系自己的孩子,
“你這幾天在我們那也是這幅臭表情,給誰看啊?還是發生了什么事?”
自從上次公寓事件過后,江逾白在遲年離開不久后也離開了公寓,后面的日子都是在父母家里渡過的,一舉一動都在兩人的眼皮子。
江逾白不想說,臉上牽出一抹笑之后,就垂下眼簾,淡淡說了一句:“沒有,小事。”
正好結束談話的江母卻一掀眼皮:“聽你舅舅說,你在學校里面交了個女朋友?”
一語驚起千層浪。
春節,親戚難得聚在一起一次,還是更為關心感情生活,尤其是江逾白這位長孫。
聞言,江老也轉過頭來,即使相信這位孫子的秉性,也覺得有必要敲響警鐘,
“逾白,要是真的交了一個女朋友,可要帶回家來好好看看,我們江家可不允許亂搞的情況出現。”
就連小謝也聽懂了,忘記剛才對哥哥的不滿,好奇地扒拉他的腿想要靠上去:“真的嗎?哥哥有女朋友了!”
江逾白雙手抱著好動的小謝靠上來,在眾人的目光面前,他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說出了心里話:“沒有,還在追。”
“嗯,”江老點點頭:“對待感情慎重是一件好事。”
確實是一件好事,江逾白想,特別當對象為遲年時。
手機是靜悄悄,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他好像不主動聯系,兩個人之間本來就微弱的感情就掉下來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嗎?遲年慌亂逃出的樣子一直在腦海里回放,他本以為,承諾給她買東西的話會讓她開心。
只是,他也在反思,怎么當時,自己就昏了頭,不經考慮的話就往外冒,雖然是他的心里想過的話語,但看見少女整個人呆愣住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過后越想越后悔,或許,自己不應該這么心急的
第37章 普通朋友
開學。
東大開學的時間比大部分學校都要晚。
同上學期開學一樣, 這次,同樣是沈煥幫她提著行李。
遲年看向沈煥,他的側臉線條硬朗, 但等他正臉轉過來的時候, 卻會顯得很柔和。
她以為,兩人不會再開口了, 但今天, 算是料準了一般, 他早早地敲開了他們家的門。
暖陽灑在林蔭路上, 四季常青的樹葉子替他們遮住陽光。
“沈煥我以為你不會陪我一起來學校了。”
遲年低著頭,聲音透露出的委屈楚楚可憐。
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被少女輕輕晃動, 沈煥緩緩吐氣,他知道遲年想要他的安慰,如果他解釋了自己這些日子沒有找她的原因, 就會讓遲年感到安心, 因為少女害怕他離開她。
他想, 自己在她心目中是有地位的, 但又僅限于有地位
如果不表明心跡的話, 總會有無數無數人像蒼蠅一樣圍在少女身邊, 麻煩又討人厭。
所以這一次,他不想要順從了,反而主動問起另一件事,
“年年, 半年后我們會在一起嗎?”
沒等來想要的答案, 又被突如其來地詢問,遲年尾音還帶著委屈,
“啊?”
“我跟你說過的,伯父只允許我在你上大學一年之后跟你表白,到時候,你會答應嗎?”
“我,我怎么知道,沈煥半年還很久,等到時候再說不行嗎?”
“年年,”沈煥停下腳步:“半年很久,可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半年來衡量。”
“還是說,你本來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我”
周圍都是來來往往趕著收拾宿舍的同學,兩人在這里很扎眼。
別人落在遲年身上的目光就已經給她造成了壓力,更何況,沈煥也不溫柔了,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她,逼著她開口。
雙重心理壓力下,遲年眼底已經微微泛紅了,仰著頭,可是沈煥依舊不為所動。
“我”
“年年!”
遠處又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理所當然地打斷她的回話。
遲年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來人,后又垂著眼簾,小腳步遠離沈煥幾分。
易信來到跟前,他從遠處就看到遲年,和她身邊的男生。
“這位是?”
“你的哥哥嗎?”
易信知道遲年沒有哥哥,但還是開口了。
“不是,我是遲年的男朋友。”沈煥對著易信勾起笑,伸手一攬,將遲年挪得幾分距離消除。
“真的嗎?年年?”
“嗯”
遲年沒有否認,同意了沈煥的話。
易信不可置信,拿著奶凍盒子的手也垂了下來,聲音很低,整個像控制不住暴躁癥一樣,
“什么時候的事?”
“我們”
沈煥剛開了個口,就被易信打斷,
“遲年你說。”
他現在的氣勢又變成了第一次見面帶給遲年的感覺,兇狠的,惡劣的,遲年最怕的那種人,對比起來,沈煥此刻又變成了溫和可親的人。
遲年低著頭,小步挪著往沈煥身邊靠近:“寒假,寒假時候的事”
她的聲音很低,可還是被面前的兩個男人聽到。
沈煥嘴角忍不住向上勾,易信卻是抑制不住地想要捏碎手中的奶凍盒子。
“寒假?”易信舌頭頂了頂上顎,“年年,寒假我們不是還一起去了游樂園、酒吧嗎?”
“嗯”遲年根本不敢看他。
沈煥接過話頭,
“可能年年愛玩,不知輕重,舉動對你造成了誤會,我再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沈煥,從小就認識年年,在寒假時正式在一起了。”
說了一大堆,易信看都沒看他一眼,微微附身靠近遲年,將手中的奶凍盒子遞給她,哄人意味十足:“年年,這是我專門買來的奶凍,上學期那家,這是新出的口味,你嘗嘗看。”
遲年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但易信知道現在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他現在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溫柔地說了幾秒的話,已是他的極限,所以他匆匆告別,
“我過幾天再來找你。”
沈煥瞥來一眼遲年手中拿著的奶凍盒子,語氣平淡,友好地問,
“要我來拿嗎?”
“不用。”
遲年手里緊緊攥著,抬頭看著他,帶著埋怨。
兩者地位轉變,剛才還是遲年順從著沈煥,現在卻是沈煥要來哄著遲年。
沈煥卻顯得開心。
他知道,能讓遲年已是不容易,反正自己已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這已足夠
寢室里。
面對許久未見的宿友們,遲年最先開始是不習慣,但其余人一個寒假未見都甚是想念。
“哎呀,又要睡學校的單人鋪了,想回家里睡大床了!”
說著話的是林凌,行李撇在一邊都不想收拾,只坐在擦干凈的椅子上感嘆。
黃溪搭腔:“哼哼,認命吧,學校的宿舍環境算好的了,我聽隔壁華大說他們有的人住的宿舍還是幾十年前的老宿舍呢,空間都沒有我們宿舍的一半大。”
很好地撫慰了林凌抱怨的心理。
遲年聽到華大心里一動,易信也是華大的,他們住的宿舍也是幾十年之前的嗎?
她想象一下拽著一張臉的易信睡在泛黃的墻邊,滿滿的違和感。
忍不住一笑,但是又想起來了,剛才他生氣的神情,心上又泛出來緊張、抱怨,他,怎么聽到沈煥是她的男朋友就生氣了,難道,難道
但為什么他不能就作她的朋友呢,就普通朋友,明明他們之前玩得也開心,就像朋友一樣相處,怎么就不行呢?
還有沈煥,
遲年抿抿嘴,他也很可惡,非要逼她做決定,就不能做她的哥哥嗎?領居哥哥,他對她這么好,早就被她納入親情的范圍。
可,他又跟遲父談過了,她想,他們做不成單純的鄰居關系了。
林凌黃溪兩人又興致正好聊了幾句,聊天內容歪到了買房的問題上。
“什么?房價這么高了嗎?”
“對啊,也不知道我工作幾年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房,嗚嗚實在太慘了。”
遲年好奇,想到了自己正在一筆一筆正在攢下的錢,詢問:“東市的房價不是最近降了嗎?”
“這怎么能算降,如果買房的話,單單買房的錢咬咬牙還是能付的,但是后續裝修費啊物業費等可有夠頭疼的。”
藍詩涵也加入討論,點點頭:“雖然我小姨不在東市,但他們也為了買房這件事情苦惱了好久。”
“哎呀!總之現在還輪不到我們擔心,我們還是先擔心一下這學期的課程安排吧?”
“你們都選了哪些課程啊?”
“那個大學生創業課什么的。”
“藝術課語言的藝術。”
“你呢?年年?”
遲年自從剛才聽到他們說的房價事情,現在就是一直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凌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了,她才回過神來,
“啊,我,我選的大數據。”
江逾白比常人都早到學校,快到了申報書結項的時候,這個時候往往是最忙的。
他們項目組有許多同級同班的人,趙曉陽就是其中一個。
端著餐盤,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江逾白。
實話實說,江逾白完美符合了她對另一半的期待,高智商高顏值,而且,據她了解,他的家庭背景非常不錯。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種同齡人沒有的高智感,說話永遠條理清晰,和他同班的趙曉陽,每當他上去演講時,總會認真觀察研究,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江逾白好像永遠都沒有缺點。
雖然自己上次和江逾白表白被拒,場面尷尬,而且,隱約感覺到江逾白好像與她心目中的完美對象有些許差異,但她還是端著餐盤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方桌能同時坐得下四人,因為靠窗且位于二樓,能看清夾角樓梯和外面的廣闊風景,還能聽到來來往往人們的興奮聲。
慢慢的,趙曉陽徑直坐在了江逾白對角處。
期間,她一直在默默在觀察他,如果,如果他抬頭看向她,那么她這次一定會正式地和他打招呼,他,應該也記得她吧。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江逾白都沒有抬起頭來,哪怕一眼,瞥向自己。
正當她想主動打招呼的時候,卻聽到了樓下樓梯傳來的聲音,像是有人摔倒了,對方扶起來問她有沒有事,一道軟綿的聲音傳來:“沒、沒事”
說著沒事但聲音中卻蓋不住的哭腔。
趙曉陽沒有往下看,只覺會在樓梯摔倒,對方不僅脆弱極了,同時還愚蠢,這不會是江逾白喜歡的類型。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抬頭看向江逾白打算開口,
卻發現他正在看向夾角樓梯?
嗯?她順著看過去,發現還竟然是眼熟的人
——遲年?
趙曉陽突然記起了刻意躲避、不愿回想的事情,
上學期末,她想要和江逾白表白,說了大堆,甚至還說了遲年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當時,她記得江逾白看她的眼神不再溫和,反問她“你怎么知道我不看外表”
這次,不會吧?
但當她開口:“江”
江逾白已經站了起來,聽到她的聲音看了她一眼后,沒說話,帶著餐盤走向回收處。
而后,很快,她在夾角樓梯看到了他的身影,扶著遲年
第38章 “不要靠近我,你身上臭臭的”
隱隱約約, 她看到遲年好像抬頭看了她一眼,單純的,卻又是抿著嘴看了她幾秒才移開目光。
同為女性的趙曉陽, 一眼就看出了遲年的心思, 原來,學校論壇上夸得純潔無瑕的少女是這般模樣
正午的陽光很大, 氣溫逐漸上升, 許多人都會選擇在開春時不帶雨傘地好好感受陽光。
可遲年不想, 她受不了炙熱的陽光, 想到明晃晃的陽光落到她的身上會引發灼熱感。
即使被江逾白扶著,她怯怯地看著他:“我,我書包里有雨傘”
“嗯。”一句話, 江逾白便懂了她的意思。
他點點頭,單手取出一把粉紅色的雨傘,手中扶著遲年的動作沒停。
接著又斂眉, 自然問道:“傷到哪里了?我們去校醫室?”
剛才在二樓他并沒有看清少女如何摔倒了, 只是聽到耳熟的聲音, 才發覺是遲年, 動作比腦袋快, 他已快步到遲年身邊。
幸好, 她也沒有拒絕他。
“不,不用去醫務室,我應該休息幾天就好了”
說罷, 她像是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手腳晃動之間, 江逾白又聽到她發出“嘶”的一聲。
江逾白自動忽略了她的話,只是扶著遲年往校醫室走。
即使是剛開學, 校醫室里依舊有值班醫生。
在反復檢查好幾遍后,醫生再一次對著江逾白說:“這位女同學沒有扭到骨頭,只需要簡單休養就行了,實在不放心的話,這幾天多多抹點藥,等個十天左右就恢復正常了。”
說完又到外邊取了藥回來,躺在檢查椅上的遲年伸手想接過,卻被醫生直接遞給了江逾白
而后,醫生走了出去,邊走還能聽到嘀咕聲:“輕輕扭了一下,再不來就愈合了。”
著實令遲年有些尷尬。
但江逾白還是一副神情自若地模樣。
像是忘記了兩人之前的
遲年抿抿唇,將手伸向他,
“江同學那個藥我來拿就好了”
她今天穿的很簡單,白t,牛仔褲,薄外套,馬尾辮,垂下一點碎發搭在紅潤的嘴唇上,江逾白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如果不是外頭喧鬧還能聽到一聲吞咽。
但是遲年還是拿不到他手中的藥劑,
“不急,等到了宿舍樓下再給你。”
她變漂亮了,但膽子還是這么小,而且,江同學這個稱呼可真是不好聽啊。
“年年,在公寓里是我的不對,”
“我向你道歉。”
遲年回宿舍的時候腳上還是不得勁。
只不過宿舍里都沒人,她獨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著新買的捏捏,
腦袋里卻想到了江逾白
他又變了,又變成溫柔了,對她說抱歉,更重要的是,承諾說,他會對她永遠好,雖然男人的話不可信,但是遲年看著江逾白又忍不住點了點頭,畢竟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遲年,心中的天平又漸漸地向那邊傾倒
沈煥最近好像很忙,每幾次打電話過來匆匆說了幾句話就掛斷,遲年依稀能感受到,他好像在為實習轉正作準備。
易信來找她的速度更快。
“年年,”
少年的臉色比前幾天好了很多,不再是一副想打人的模樣。
他心情頗好地到她的宿舍樓下等她,只需要她動動腳就能下來,不用她多走幾步路。
但是,遲年察覺到易信的態度根本不像他表現地那般輕松,嘴角只是微扯出一抹笑,然后帶她到建筑物與小樹林形成的蔭庇處,隱蔽清涼的地方,沒有旁人打擾。
遲年恍惚回憶起他那時也是第一次將她送到這里,就被她止住腳步,因為沈煥就在前方,現在
她微微抬起頭看向易信,他怎么這么熟練,就對東大這么熟悉。
他的氣息很沉悶,遲年不傻,預感到他會說什么,現在也像是等待最后的通牒一樣,
果然,
“那個男生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嗎?”
“易信,我,”遲年心底回想著好幾天的措辭現在竟然有點難以開口,
最后看著少年骨骼分明的手,提著一個精致的袋子,現在還是緊握著。
她輕輕道:“沒有,他還不是男朋友。”
眼中的手指松了一瞬,但隨即又又緊握在一起,青筋可見,
“還?”
易信沒放下的眉頭又攏在一起,他附身下來直視遲年的眼睛,
“你們以后會在一起嗎?”
遲年沒開口,只是眼睛始終不直視他
沒回答,卻又給了答案。
眼前少女近看更美,但易信卻升起無名之怒,咬了一下舌頭讓自己清醒后,又問,
“那我是什么?”
問完之后又輕笑,像是不想知道答案。
吸了一口氣便道,
“好,我知道了。”
易信想,他好像錯了,還是說從頭來就沒看清少女的本質,眼前的少女不再是小時候一臉單純他拿給洋娃娃就會開心的單純女孩了。
沒有人知道的是,他最害怕變化,也最痛恨花心,害怕他親近的人跟他的父母一樣,隨著時間的變化會變得讓人陌生,他的父母是因為有錢了所以花心。
那遲年呢?她是因為什么而花心?還是本來如此
易信腳步一動,遲年下意識牽住了他的手。
“易信,你是我的好朋友”
但這句話并沒有讓易信回頭,他只是像突然想起來一樣,將手中的精致袋子遞給她,
“哦對了,這是最后一個洋娃娃,加上這么久以來送給你的,”
易信頓了頓:“遲年,我不欠你了。”
原來袋子里放著的是洋娃娃
遲年沒拿過袋子,固執地拉住他的手,聲音很低:“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少女的面容和小時候很像,等比例放大了小遲年的美貌,但是,小女孩已經長大,原來是他自己,還停留在原地。
這一刻,他好像讀懂了摩天輪她的欲言又止。
“年年,普通朋友不是這樣相處的。”
“而且,我不缺少普通朋友,”
他又回過頭來,少女此時看著他了,“而是,女朋友。”
遲年手上還拉著他的手,此刻卻像燙手山芋:“我我”
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第一次,易信對少女露出哂笑。
正當遲年真的想要抱住易信時,角落處傳來動靜,
“遲年。”
“遲年。”
“遲年,醒醒。”
睡夢中的遲年一直聽到有人在喚她。
好煩啊,她手下意識一揚,卻被溫暖掌心包裹住。
多年來的習慣,讓她忍不住將頭靠在江逾白的手掌上,順帶蹭了蹭。
相應的,四年來的相處,江逾白同樣知道遲年已經半醒了,等了一會兒遲年蹭著掌心慢慢回神后,便將她扶了起來,連同把她只用來蓋肚子的真絲蓋毯僅僅地裹住她全身。
“夏夜降溫大,在沙發上躺著容易著涼。”
“現在只是傍晚,不是晚上”
遲年眼睛惺忪,嘴上反駁著,但還是乖乖不動,方便江逾白的動作。
只是在他靠過來時,身體卻遠離他,
“不要靠近我,你身上臭臭的”
第39章 丟盔棄甲
本來剛被推開升起不悅的江逾白, 聽到話后,倒是笑笑。
轉手就將身上的西裝脫了,露出里面白凈有質感的襯衣, 剛從酒局上退席, 西裝上沾到雜七雜八的味道,難怪遲年不喜歡。
果然, 等他這一回抱起遲年的時候, 少女沒有躲開, 安安靜靜地窩在他的懷抱里, 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慢慢磨蹭,滿意地聞著熟悉的清爽霧凇味。
只是口中下意識:“我剛才做夢了”
“夢到什么了?”
夢到當年易信離開的場景了。
好久遠的名字。
遲年沒再開口了,只搖了搖頭。
她不想說, 江逾白也沒逼迫。
“先收拾一下,等下小李就將飯菜送來了,到時候我來叫你。”
將遲年放在床上后, 江逾白道。
還是房間里的大床舒服, 肆無忌憚滾動幾圈, 等到真絲蓋毯從身上脫落, 遲年才從嘴里哼唧哼唧表示知道了。
整個大別墅里沒有外人, 只有他們兩人, 倒是雇傭鐘點工,但是都是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所以從畢業后就住進空若無人的別墅里,沒有宿舍或者在家里的約束, 遲年很是輕松自在。
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原本為圖貪涼只穿著一件水粉色吊帶, 現在沒有真絲蓋毯裹住, 又在床上磨蹭幾圈之后,裙角該卷起的卷起, 一根吊帶脫落在手臂處也沒注意。
嘴里依舊哼哼著:“在睡一會兒,讓小李慢點來。”
美人自始是美人,即使看了好幾年,江逾白還是會被遲年驚艷到,特別是白得耀眼皮膚在藏藍色的被單上,莫名引得人口干舌燥。
而且美人還不自知,海藻般頭發里襯托的小臉蛋,瞇著眼,紅唇微張,哼哼唧唧,發出的聲音特別像是在某種激烈運動中被撞狠了會發出來的,惹人心癢,尤其是對食髓知味的人來說。
江逾白本來在飯局上就沒有解渴食飽,見此情景不由得松松依舊束縛在脖子的領帶。
抬手看了眼手表,又摘下它放在床頭柜上。
遲年還在哼哼唧唧地晃動,驀地,直接落進江逾白懷中。
沒等她在向右滾回去,就聽見他道:“要不我們晚點再吃飯?”
聲音低沉得可怕,況且一只手牢牢緊握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裸露出來的鎖骨上慢慢地點著滑著,剛才還覺溫熱的手指,此刻就變冰冷,透過皮膚,刺激著遲年的神經。
一下子就令遲年睜開眼睛,不敢再賴睡了。
“我現在就餓了!”
幽怨地瞥了江逾白一眼后,遲年直起身來,順便拂去了鎖骨上停留的手指。
難得地硬氣,
“而且,我們要立個約定,你以后不能隨隨便便、時時刻刻地想著那檔子事”
“嗯?年年,我是要上班的,哪來的時間時時刻刻想著和你上/床。”
江逾白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出她不明說的話。
惹的遲年臉色還是不習慣地發起燙來:“你有反正今天不可以了。”
因著昨天江逾白興致比以往猛,她現在的腰還是酸著的,導致她昏昏欲睡,再也不希望進行生命大和諧了。
其實,這也是遲年錯怪江逾白了,每天的時間中,白天在上班,晚上才能回來陪遲年,確實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床上度過。
但這也不能怪遲年,畢竟遲年每天晚上被他折騰得很累,早上醒不來,等到用過一餐后又是江逾白回到別墅的時候了,膩膩歪歪地,又滾回床上了。
所以對遲年來說,這生活不能這么過了,不然有一天,她可能會累死在床上。
至于立下約定,江逾白在她注視下輕輕點頭。
約定是一回事,執行又是另一回事了
別墅里哪哪都很方便,比如有遲年從小幻想的大衣帽間。
想當初,為了滿足自己眾多洋娃娃的衣帽間夢想,她可是特地從自己的拜年錢里悄悄抽出來一點不上交,買了一個透明箱,將所有的洋娃娃和配套的裙子放在里面,再貼上玫瑰花紙片做點綴,她自己沒有衣帽間,但也要讓她的洋娃娃們有一個。
但現在,她自己也有一個了,還遠遠比想象中的大。
選好另一套吊帶,只是比身上這件布料更厚實一點的,遲年躺在了浴缸里。
這兩年來,搬來到這間別墅后,遲年才發現自己原來有許多潔癖。
每天不泡兩次澡,她都要感覺自己身上臭臭的。
輕輕拂過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將它們一點一點蓋在自己的肌膚上,遲年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她弄好一切下樓后,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色香味俱全,整整齊齊地等著她開飯。
“泰記的飯菜,”
“嗯”
只一個字,就讓江逾白提起了心神。
泰記可是遲年最喜歡的飯店之一,只不過他們家從不支持配送,都要自己上門自取,現在,飯菜完完整整地擺在她的面前,而且,江逾白不動聲色再確認一眼,都是她喜歡的,尤其是醬灼鮮蝦占了一大份。
沒有道理是這個神情。
但令江逾白慶幸的是,遲年不是個藏住事的人。
很快,她先將鮮蝦下肚之后,抿抿嘴便對江逾白說:“我要去找工作。”
遲年很喜歡看朋友圈,尤其是畢業后的一年里,同齡人或者比她小一兩歲的同學都紛紛成為工人階級,她的朋友圈內每天都是他們在曬出差或者吐槽,對于只有唯一一份實習經歷的遲年來說,生動有趣像是處于另一個世界,不可謂不精彩。
她覺得自己的病情應該沒問題了,可以面對外面的大風大浪。
是的,遲年去看過醫生,
自從沈煥轉正后到外地分公司工作,遲母不知是預感到什么,之后每天對她電話視頻連環call,比往常高的頻率詢問她近期在干什么,仔仔細細堪稱偵探研究,如果不是遲母還有工作,遲年很有理由懷疑她會時時刻刻監視在自己身邊。
遲年不是沒有控訴過,但遲母每每都皺著眉頭,像看小孩子一樣不放心地看她,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剛好那時候算是遲年心情的低谷期,沈煥去了外地,易信也作為交換生去了國外,周圍人看著她指指點點,流傳著“原來她的白富美身份是假的,其實她住在舊小區是個灰姑娘”“她也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純潔,其實她背地里勾搭了好幾個男生,可綠茶了”等等之類的流言蜚語。
理所當然地,遲母強勢地監控遲年變成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去看了醫生,但是醫生說她的心理防御力太強,建議她放下心防。
漸漸地,遲年遠離了紛亂的社交,依靠了那時在她身邊的江逾白。
只不過現在,看著朋友圈一個個曾經的同學和現在經常聯系的方姝都找了一份工作,遲年意識到自己要找一份工作了。
其實剛畢業的時候遲年提過,但是被江逾白輕飄飄地揭過了。
現在,他也只是看了遲年一眼,淡淡道:“英語專業現在找工作難,我慢慢幫你看看,”
當然,江逾白并不希望她找工作,他太清楚她沾花惹草或者說招蜂引蝶地威力了,并不想再經歷一遍。
所以在遲年還沒點頭地時候,他又很快接著道:“最近你喜歡的那家服飾出新品了,你要看喜歡哪一套還是過幾天一并送過來?”
遲年越長大喜歡的服飾越多,但是目前,她專一的是H家,所以她毫不知覺地又被江逾白轉移話題:“H家嗎?我喜歡她家的衣服”
別墅很大,房間卻只收拾了一間,遲年也從未想要去收拾其余的房間,所以兩人一直都是住在一起。
兩人臥室是按照遲年喜歡的風格裝修的,墻面以粉色和淡白色為主,地面鋪設淺色木地板,搭配上榻榻米和地毯,整體溫馨浪漫。
江逾白從來不會干涉遲年對裝修的喜歡,這個別墅說是以遲年為主人也不為過。
但是等到他摘掉眼鏡,揉揉眉心,彎身將眼鏡放在床頭柜時,眼角直晃晃閃過角落邊的玻璃展示柜,面色可見的不虞。
大的小的洋娃娃分層放在里面,有軟墊絨布,還有各種各樣精致的衣服井井有條地放著,可見,遲年很愛惜它們。
如果,江逾白沒有親眼撞見易信將洋娃娃送給遲年的話,他倒是會好好欣賞起這些令遲年愛護的娃娃。
躺進被窩里,他舊事重提:“樓上叫張姨再收拾一個房間出來,玻璃展柜放在上面就行了。”
遲年本來側躺著,聞此又翻過身來:“我要每天都看著她們,而且你已經將柜子移到角落了”
話中都透露著不允許的信號,江逾白扯扯唇,沒再開口。
只是手借此將遲年翻到他這一面來,手指順著輕薄的睡裙向上滑。
“你答應今天不做的!”
手立馬被遲年按住,少女的眼睛像窗外懸掛的一輪月亮,明亮又朦朧,控訴著他。
江逾白順勢低頭靠近少女,呼吸吐氣都在遲年的耳朵旁,弄得遲年癢癢的。
他開口:“乖,那個玻璃展柜我不動了。”
話語更像是對著她的脖頸說,遲年感到自己的血液沿著動脈涌上了腦袋。
讓她神志不清,也讓她習慣性服從,畢竟,江逾白已經退后一步,她也要退步
依舊酸痛的腿部肌肉,在手指地輕輕撥點下,竟然讓她片刻神愉,酸痛好像拋之腦外。
遲年情不自禁地哼哼。
而后就聽到了埋在酥軟處江逾白的輕笑。
酥酥麻麻地,遲年想按著他不要動,又使不上勁來,只由著他又舔又咬。
實在疼處,遲年輕輕“嘶”的一聲,身上的人又會明事理地轉移戰地,不再專攻一處,讓她有放松余地。
接著她又會食甜忘苦,又哼哼幾聲,江逾白先不動,等一會兒后,見遲年實在忍不了了,才隆重地滿足她的需求。
如此反復,江逾白著實拿捏住遲年的想法。
等到隔天起來,面對遲年的指責時,又能裝作無辜,畢竟,他可是一切都順著遲年來,如此盡心盡力,可擔不得一點誣陷。
遲年照樣只能揉著酸痛的細腰,心里憤憤江逾白,但到了夜晚,卻又丟盔棄甲
第40章 “別去了。”
如果要讓遲年說江逾白的優點, 那就是守信,當然,在床笫之間除外。
特別是在剛醒來時, 旁邊的位置已經涼了, 在她還有些恍惚的時候,得知了H家的新品已經送到她衣帽間的消息。
簡直是在她心里空落落的時候強勢地填滿一種名為“被在意”的感覺, 給她的天靈蓋帶來興奮。
甚至可以連身上的酸痛都不顧, 衣衫略不整地沖到衣帽間, 一件一件閱過乖乖掛著的靚麗衣服, 并給江逾白發了么么的表情,她已然忘記,自己身上的不舒適是由江逾白造成的了。
只興致勃勃地一件件將H家的新品試穿, 然后又對著鏡子拍照,這算是她這些年來培養的為數不多的愛好。
而后,遲年又將照片發給了方姝, 是的, 這一對高中同桌, 現在還有在聯系。
當然, 發給方姝并不是因為遲年在炫富, 而是方姝畢業后就混在服裝設計行業內, 現在是個行業新人,特別喜歡閱遍各種各樣的服飾。
很快,方姝便回了消息:“好樣的年年, H家的新品這么快就到手了!”
接著又是一連串的信息轟炸, 花式夸贊分析這幾件衣裳的細節,
“色彩搭配也太棒了吧!既清新又浪漫!”
“今年它家主打一個田園度假風,好適合現在的節氣。”
遲年邊看消息邊默默點頭贊同, 方姝從專業角度上分析,而遲年從直觀方面單純覺得裙子飄飄然的好看。
情不自禁地轉了一個圈,滿意地看到裙子飄逸起來,襯托她像個仙女一般,遲年心中的粉色泡泡又冒起來了,嘴角勾起的弧線壓都壓不住。
然后,低頭看到方姝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我們好久沒見面了年年,正好我的假期還沒休完,過幾天我們出去玩嗎?”
她知道遲年時間很空閑,也了解到遲年不經常出門。
“年年,漂亮裙子就是要穿出來看的,你有那么多衣服怎么能不下凡讓我們這些凡人飽飽眼福呢”
“就穿上H家的衣服!我們去愛麗絲莊園玩!風格簡直美美適配了!”
方姝的信息顯得很興奮,她們確實有一年沒見了,上次見還是在遲年的畢業典禮上,
遲年想到,那時方姝看了看她與江逾白站在一起,臉上露出一副了然如此的樣子。
但等到江逾白走開的時候,方姝還是看著她問道:“這么重要的日子,沈煥不來嗎?”
她沉默了好久,才點點頭,自己好像將一些人都弄丟了
但方姝不會離開自己,遲年安下升起的悵惘,仔細看著信息。
發現田園景區在隔壁省份,而遲年還從來沒有離開過從小到大長大的東市到別的地方旅游
一時間帶著期待有猶豫的回復道:“但是我還沒有旅游過”
方姝回復得很快:“沒事,我來做攻略!”
遲年回復個可愛點頭同意的表情包過去,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她很喜歡跟在方姝的身邊,既不會讓她感到強勢又能替她安排好一切。
因著這個約定,遲年一下午都在搜索著愛麗絲莊園有關消息以及回復表示在看方姝摸著魚找來的攻略。
罕見地沒有在催睡的沙發上睡著
小李是江逾白雇用的司機,在他們司機圈經常會存在八卦現象,比如今天又載了某某大佬和某某明星去了哪個會所,今天又接了某某大佬的新女伴,內容之勁爆,常讓他偷偷八卦自己身邊的老板。
畢竟自家老板可是東市納稅大戶江氏集團的獨生子,以后江氏集團也會落在他的手中,只不過目前江boss他資歷尚淺,在年齡層面上還不夠掌舵江氏這一艘大船。
但天之驕子更應該有花花傳聞流傳不是嗎?
令小李遺憾的是,這位小江boss生活作息規律到像一個養生的老年人,每天雷打不動的早上八點出門到下午六點回家,沒有一點可以讓他八卦之心燃燒的地方。
如果說有的話,只能是這間別墅里住著的人了。
小李只見過一次,那一次就驚為天人,少女穿著吊帶裙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打開門,向他伸出的手又白又嫩,很是賞心悅目。
但這都不及她白皙透亮又泛著紅痕的小臉,像個洋娃娃一般精致,又像天使一般勾引著他的邪惡欲望,只看一眼,小李就紅著耳朵匆匆低下頭,但是又對上了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面布滿了又紅又青的痕跡,身為成年人的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痕跡。
腦袋里有“轟”的一聲,他又匆忙的挪開視線,直直對上自家老板沉沉的眼神
一切都安靜下來,他也從此沒有再看過那位少女,即使她就住在眼前的別墅。
小李將車輛平穩地停在別墅門口后,按下恍惚的心神,忍住不瞥向別墅的目光,提醒老板已經到別墅了。
而后他通過后視鏡看到小江boss放下電腦揉著眉心在車上緩了一會,又勾起嘴角笑了一笑后才下車,心里不免有些好奇,又忍住浮想聯翩,聽說這位小江boss本來是保研A大但是又放棄了,選擇回到家里繼承家產。
但是他又從來沒有見過他在工作時會發自內心的笑,想來小江boss也是不喜歡工作的。
想完他又自己忍不住搖頭,誰會喜歡工作呢?
但是正當小李抬眼又看到了念念不忘的絕美面容,她像精靈一般從城堡飛出,后又被自家boss接住,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與他初見時迷迷糊糊的眼神不一樣,這一次更生動活潑了,如精致的洋娃娃注滿生機一般,奪人眼球。
小李呆住了,在心底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養眼前的少女,他會甘心工作的。
但沒過一秒,少女被抱住后立馬就被男人按在了懷里,只剩頭發絲自由自在飄在外面。
與此同時,他又對上了boss沉沉的視線。
小李轉頭想要看向別處,卻發現這里是市郊區,周圍空蕩蕩,沒有行人,他只能裝作看向遠處飄揚的小草。
吾命休矣!
遲年有一腔旅游的喜悅想跟江逾白分享,比如她們主要是方姝高效率地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安排好行程連某一時間要到某一景點的規劃都明明白白的列好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準備到外地旅游,她顯得很興奮,所以忍不住飛奔出來擁抱江逾白跟他分享喜悅。
但是,人類的悲喜是不相通的,遲年很敏感地感到江逾白心情不虞。
她慢慢松開了抱著他的手,抬頭看著他問:“你不開心嗎?”
江逾白勾出一抹笑,按下不滿剛才別的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又將遲年抱住:“沒有,今天工作有點忙了。”
頓了頓又補充:“以后不用到別墅外等我了,小心風大著涼。”
夏天怎么會著涼?
但遲年沒有問,只在他的懷抱里點點頭,按捺下現在和他分享的心情,乖巧地讓他抱住。
她覺得自己懷抱應該是有什么魔力,每次江逾白抱了一會兒后,臉上的疲憊神情就會一掃而空,又恢復了謙遜溫和的模樣。
所以等到兩人在飯桌上吃飯,遲年眼睛又亮晶晶地對著江逾白分享她即將要和方姝去旅游的消息。
她以為會得到江逾白諸如“注意安全”“多多照顧自己”之類的話語,或者贊賞又震驚地看著她“竟然敢于外地旅游”,但總歸都是支持她的態度。
所以她滿懷期待等待著他的回答,卻看到江逾白的笑容消失了。
爾后是淡淡一句:“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