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葉片融化的金粉在玄苦袈裟上明滅不定,暮靄中的演武場突然卷起怪風。
龍傲天拇指摩挲著發燙的貪狼扳指,看著達摩洞上方盤旋的鴉群突然四散炸開——十七盞青銅燈沿著山道次第亮起,火光竟泛著詭異的幽藍。
"第二試改在子時。"玄苦的禪杖重重頓地,袈裟上的修羅面突然睜開三只血瞳,"三更前取回達摩洞頂的貝葉金經者,需在佛前飲下孟婆湯。"
沐妃雪的冰綾猝然收緊,龍傲天腕間頓時沁出血珠。
他偏頭正對上西北角屋檐晃動的殘影,那抹窺視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自他進少林山門便如影隨形的壓迫感,此刻裹著松脂燃燒的焦臭味撲面而來。
"龍公子當心!"儀琳的驚呼聲被淹沒在驟然響起的銅鈸聲中。
十二名武僧抬著三丈高的青銅輪盤踏入場地,三百六十枚隕鐵鑄造的佛珠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虛竹突然按住龍傲天肩膀,他袖中飄落的半片菩提葉上,赫然是用朱砂畫的七殺星圖。
破空聲乍起時,龍傲天嗅到沐妃雪發間熟悉的冷梅香。
冰綾卷著三枚毒鏢釘在他腳下青磚上,藍鳳凰的銀鏈還懸在丈外的梧桐枝頭微微發顫。
九道黑影從不同方向撲向青銅輪盤,最末那道灰影轉身的剎那,龍傲天終于看清無名高手腰間晃動的鎏金鈴鐺——與三日前死在聽香水榭的吐蕃使者佩飾分毫不差。
"得罪了。"無名高手的聲音像是生銹的鐵片刮過青石,他雙掌拍向青銅輪盤的瞬間,三百六十枚佛珠竟凝成不動明王法相。
龍傲天袖中暗扣的銅錢突然發燙,這是段譽昨夜醉酒時塞給他的六爻錢,此刻錢眼正滲出暗紅血珠。
沐妃雪的冰綾突然纏上他腰間,龍傲天借勢騰空時瞥見她咬破的朱唇。
無名高手袖中飛出的金絲纏住他腳踝,卻在觸及貪狼扳指的瞬間燃起青煙。
龍傲天倒懸著掠過青銅輪盤,指尖劃過那些梵文時突然頓悟——這哪里是什么佛經,分明是星宿派化功大法的倒轉經脈圖!
"施主好眼力。"玄苦的傳音入密震得他耳膜生疼。
龍傲天翻身落在最高處的佛珠上,看著無名高手面具下滲出的黑血,突然想起喬峰說過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有一門"金剛怒目",需用仇人血開光。
子時的更鼓混著虎嘯響徹山澗,達摩洞頂的貝葉經突然自行翻動。
龍傲天在經文中看到自己前世記憶的殘片——那鎏金鈴鐺的主人分明在縹緲峰雪地里給過他半塊玉佩。
他故意賣個破綻踉蹌后退,果然瞥見成昆的混元功勁氣正悄然滲入演武場的地脈。
沐妃雪的冰綾在此刻結成霜網,將試圖偷襲的藍鳳凰銀鏈凍在半空。
龍傲天借著月光在青銅輪盤投下的陰影里,看清成昆藏在羅漢堂匾額后的半截判官筆。
當無名高手突然七竅流血地撲來時,他假裝不察地將要害暴露在成昆潛伏的方位,袖中扣著的正是虛竹給的菩提葉——那上面除了星圖,還沾著靈鷲宮特制的悲酥清風。
青銅輪盤上的梵文突然泛起青光,成昆的混元勁氣在地脈中游走如蛇。
龍傲天借著踉蹌之勢撞向羅漢堂匾額,袖中菩提葉上的悲酥清風堪堪擦過成昆的耳垂。
他聽見身后傳來冰綾撕裂空氣的尖嘯——沐妃雪的霜網終究慢了一步,三枚透骨釘已貼著判官筆的寒芒直取他后心。
"叮!"
龍傲天突然旋身將六爻錢按在青銅輪盤某處凹陷,錢眼滲出的血珠竟讓三百六十枚佛珠同時震顫。
成昆的透骨釘被反震得倒飛回去,釘入他藏身的梁柱時濺起木屑如雨。
無名高手七竅流血的尸體突然炸開,漫天血霧里沖出十二道淬毒的銀梭。
"小心地脈!"
虛竹的驚呼裹挾著降龍掌風席卷而來,龍傲天卻借著反震之力沖天而起。
他凌空踏碎兩枚銀梭,貪狼扳指與青銅輪盤摩擦出刺目火花。
當看到輪盤背面暗藏的河洛星圖時,他突然想起段譽昨夜醉醺醺的囈語——"星墜少室山,貪狼吞北斗"。
成昆的混元掌突然從地底鉆出,龍傲天靴底瞬間結出冰霜。
他故意漏出腰間空門,果然瞥見斜刺里閃出鵝黃身影。
儀琳的拂塵卷著檀香掃開三枚銀梭,自己卻暴露在成昆掌風籠罩之下。
龍傲天在電光石火間扯下沐妃雪束發的銀簪,彈指間擊碎成昆藏在袖中的琉璃瓶。
"龍公子!"
腥臭的化骨水在儀琳腳邊腐蝕出深坑,她踉蹌后退時袈裟被掌風撕開半幅。
龍傲天攬住她腰肢旋身避開致命一擊,鼻尖卻嗅到少女襟口沾染的菩提子香。
這片刻溫存被沐妃雪盡收眼底,她手中冰綾突然暴長三丈,將整片青磚地凍成鏡面。
成昆的輕功在冰面上失了分寸,龍傲天趁機將六爻錢嵌入青銅輪盤。
三百六十枚佛珠轟然炸開,化作漫天星斗籠罩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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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對應達摩洞頂的貝葉經時,他突然張口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半闕《易筋經》的行氣圖。
"施主竟識得梵文倒書?"
玄苦的禪杖突然插入戰局,袈裟上的修羅血瞳射出紅光。
龍傲天借著光影交錯避開要害,反手將染血的六爻錢拍在青銅輪盤正中。
地脈中突然傳來龍吟般的震動,成昆的混元真氣竟被倒吸入星圖,化作七道紫煙沒入達摩洞方向。
儀琳突然掙脫懷抱擋在龍傲天身前,沐妃雪的冰綾擦著她脖頸掠過。
成昆見機甩出三枚霹靂彈,卻撞上虛竹凌空畫出的卍字金印。
爆炸的氣浪掀飛青銅燈盞,龍傲天在火光中看見儀琳染血的唇角——那抹嫣紅竟比沐妃雪的胭脂還要刺眼。
"你..."
沐妃雪的冰綾突然纏住龍傲天左臂,將他硬生生扯離儀琳三步。
她指尖劃過自己咬破的朱唇,將血珠抹在他唇上:"公子可還記得無量山的月下盟誓?"冰綾上突然浮現金色咒文,竟是逍遙派的天山折梅手化用了少林木人巷的招式。
達摩洞頂突然傳來鐘鳴,貝葉經上的金字浮空組成羅漢陣圖。
龍傲天借著沐妃雪拉扯的力道騰空而起,貪狼扳指吸盡月光后竟映出前世記憶的殘影——那鎏金鈴鐺的主人曾在星宿海邊,用同樣的手法替他解過生死符。
"小心頭頂!"
虛竹的提醒晚了一步。
成昆的判官筆從羅漢像瞳孔中射出,筆尖淬著西域魔陀花的汁液。
龍傲天卻突然將沐妃雪推向儀琳方向,自己迎著判官筆撞去。
當筆尖觸及他咽喉的瞬間,懷中的貝葉經殘頁突然飛出,將毒液盡數吸入經文。
玄苦的禪杖在此刻重重頓地,修羅血瞳射出紅光籠罩整個演武場。
龍傲天借著反震之力飄然落在青銅輪盤廢墟上,指尖還沾著儀琳的菩提香與沐妃雪的血胭脂。
他望著達摩洞頂漸漸消散的星圖,突然發現那些金字重組成了"金剛怒目"的心法要訣。
暮色中的鴉群突然齊聲哀鳴,十七盞青銅燈同時熄滅。
玄苦袈裟上的修羅面漸漸隱去,只剩達摩洞頂的貝葉經在夜風中嘩嘩作響。
龍傲天抹去唇上血痕時,瞥見沐妃雪正在融化冰綾上凝結的霜花,而儀琳低頭整理袈裟時,耳后那抹緋紅久久未褪。
山澗虎嘯混著子時更鼓傳來,青銅輪盤的殘骸突然滲出水銀狀液體。
龍傲天彎腰拾起半枚佛珠,發現內壁刻著行小字——"靈門啟時,貪狼吞月"。
他望著掌心六爻錢上越發鮮紅的血珠,突然聽見玄苦的禪杖在青石上拖出刺耳長音。
(本章完)
(接上文)
龍傲天將半枚佛珠攏入袖中,指腹摩挲著六爻錢邊緣凝結的血痂。
玄苦的禪杖在青石板上拖出暗紅痕跡,袈裟下擺的修羅面紋路竟似活物般緩緩游動。
十七盞熄滅的青銅燈芯突然同時騰起青煙,在演武場上空凝成密宗梵文的"嗔"字。
"第三試。"老僧沙啞的嗓音驚起檐角最后一只夜梟,"明日卯時,千佛窟。"
場中僧人齊齊倒吸冷氣,連虛竹捻佛珠的手都頓了頓。
龍傲天注意到西北角掃地的灰衣僧人突然直起腰,手中竹掃帚竟將石板刮出三道白痕。
夜風卷著焦糊的松脂味掠過鼻尖,他袖中的貪狼扳指突然發燙——這味道與三日前吐蕃使者暴斃時燃起的藏香如出一轍。
玄苦袈裟上的金粉簌簌而落,在月光下凝成蜿蜒小徑指向后山。
龍傲天抬腳要追,卻被沐妃雪冰綾纏住手腕。
她指尖殘留的血胭脂在素白綢緞上洇開,恰似雪地里落下的紅梅瓣:"公子可聞見曼陀羅混著尸油的味道?"
話音未落,虛竹突然閃身擋在兩人中間。
他僧袍鼓蕩如云,袖中飛出的菩提子將三枚透骨釘釘入槐樹干。
龍傲天順勢望去,見成昆留下的判官筆正插在"嗔"字梵文正中,筆桿上西域魔陀花的紋路竟在月光下緩緩綻放。
"龍施主當知,千佛窟的羅漢陣已三十年未啟。"玄苦的禪杖突然橫在龍傲天膝前三寸,杖頭雕刻的怒目金剛滲出暗紅液體,"二十年前,吐蕃國師便是在第三試時......"
老僧的話被驟然響起的鐘聲截斷,達摩洞頂的貝葉經突然無風自動。
龍傲天瞳孔微縮——那些翻動的金頁間,隱約浮現出與六爻錢上相同的星圖紋路。
他佯裝整理衣襟,實則用腳尖碾碎地縫里鉆出的毒蝎,甲殼爆裂的脆響驚得儀琳手中拂塵輕顫。
"小僧愿為龍兄引路。"虛竹突然開口,掌心托著的半片菩提葉上,朱砂畫的七殺星竟在緩緩位移。
他望向沐妃雪時,目光掃過她冰綾上未化的霜花,"女施主的寒玉功,怕是受不住千佛窟的地火。"
沐妃雪輕笑出聲,腕間冰鐲突然炸成霰雪。
紛揚冰晶中,她蔥白手指拂過龍傲天衣領:"公子且看,這孔雀膽的毒漬,倒是比大理的扎染更艷三分。"冰綾卷著片枯葉掠過他耳際,將藏在葉背的食腦蠱凍成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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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更鼓混著虎嘯再次響起時,玄苦的禪杖已沒入青石板三寸。
老僧袈裟上的修羅面徹底隱去,露出內襯繡著的倒懸卍字。
龍傲天瞇起眼睛——那金線繡紋的走向,分明與青銅輪盤背面的河洛星圖暗合。
"龍公子!"儀琳突然踉蹌著撞進他懷里,小比丘尼的僧鞋沾著黏膩黑血,"后山...后山的羅漢松..."
她未說完便昏死過去,掌心死死攥著半截鎏金鈴鐺。
龍傲天俯身時嗅到鈴鐺內壁的腐臭味,這味道讓他想起穿越那夜,在無量山玉洞見到的神仙姐姐殘像——當時石壁上的抓痕,與此刻鈴鐺內的齒痕如出一轍。
玄苦的禪杖突然凌空劈下,將試圖靠近的灰衣僧人釘在照壁上。
龍傲天轉身時,恰見老僧袈裟下閃過半枚青銅佛珠——正是刻著"靈門啟時"的那枚。
夜風卷著達摩洞的經頁聲掠過耳際,他忽然聽清那嘩啦聲里藏著句吐蕃語的低吟。
"貪狼...吞月..."
沐妃雪的冰綾在此刻纏上他腰間,龍傲天借勢躍上飛檐。
月光潑在千佛窟方向的重重山影上,他看見十七座佛塔的琉璃頂正滲出猩紅液體。
當第二聲虎嘯混著鐘聲傳來時,懷中的六爻錢突然燙得驚人,錢眼滲出的血珠竟在掌心凝成箭頭,直指千佛窟最幽暗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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