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我們回到了我在江城的家。
一開門,我和那林之前收留的小黑貓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來迎接我們,喵嗚喵嗚地扒拉我們的褲腳,想來是餓壞了,進去一看,果然,自動喂食器里的貓糧都已經見了底,空空如也。
把裝滿屎的貓砂盆丟給那林清理,我給它滿上了貓糧。
那林清理完貓砂盆,就徑直進了廚房:“我去給你做點吃的,你去沐浴一下?”
“啊,好。”我癡癡看著他的背影,咬唇笑了。
跑到臥室,我正拿衣服,一團小黑影突然鉆到腳間蹭了蹭。
低頭發現它踩出了幾個臟兮兮的腳印,一看就是在貓砂盆里踩著屎了,我嘖了一聲,按開了掃地機器人。
放完貓回來,掃地機器人正從床底出來,機身上糊了一層土。
顯然,是那林之前送我的彩禮翻了。
趴下去一瞧,果然那壇子翻了,泥土灑了一地,可那原本埋在泥土里的樹藤人偶卻不見了。我四下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只好作罷。
洗完澡,進到廚房,那林還在灶臺前忙活。
看著朦朧霧氣間他的身影,我莫名感到一絲不安,怕一眨眼他就要不見了,情不自禁湊到他身后,摟住了他的腰。摟到他冰冷堅硬的身軀,嗅到那熟悉的檀香氣息,我的心卻像驟然落到了實處。
“老公.....”
“好。”他倏然回過身來,抄起我的臀,將身后桌上的東西全部掃翻下去,將我按在了餐桌上,“晚餐等不及了,先吃你。”
我敏感地一瑟縮,就被他攥住了腳踝。
現在的那林,與前世的他,相較而言,還是要強勢許多。
但沒關系,我都喜歡。
外面轟隆一聲,打了雷,暴雨傾瀉。
“唔!”唇被他重重覆住。
許是因在灶臺前待了許久,他的嘴唇亦沾染了爐火的灼熱,我的心被瞬間點燃,情不自禁的,生澀熱烈的回應著他。
……
之后一整夜,我們都沒放過彼此,及至清晨才止戈休戰。
我渾身上下似散了架,腰酸背痛,再沒了一點力氣,他卻還精神抖擻,抱著我,跨過散落了一地的套子,進了洗手間。
被他抱著泡進熱水里,洗鴛鴦浴,擦槍走火,又做了一回,
這次沒帶套。
最后被他抱出浴室時,我就像霜打的茄子,迷迷糊糊間,被他手把手喂了早餐才睡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已是黃昏。
不見那林在身旁睡著,我一陣緊張。
“那林!”
我下了床,發現地上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幾步沖到客廳,他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手里捧著我的一本厚厚的藝術史,見我出來,抬眸看著我,唇角噙笑,我松了口氣,才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先前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緊張我,生怕我一眨眼就不見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他伸手將我一拽,令我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
“以為什么?”他仰頭,吻了吻我的唇,“衣服都不穿,一醒就來勾引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裸著的,忙扯過沙發上的毯子蓋住身體,
他卻伸出手又將毯子掀開,將我壓在身下。我這才注意他手上的繃帶不見了,手也完好如初,忙抓起他的手察看:“哎,你的傷好了?”
“嗯。”他縮回手,似不愿讓我多瞧。
我想起那女魔頭,心里一沉:“她.....還會來找我們嗎?”
“你不必擔心害怕,她的事,我自會解決。”他神色陰冷下去。
那女魔頭不除不行,我攥住他的手:“那林,你如今有把握能對付她嗎?她身邊有明洛,還有那幫巫師,你只有一個人,還得護著我.....不然,你教我修煉法術吧,讓我也有能力保護自己,或許.....還能跟你一起對付她?前世,我們雙修過以后,我不就生出了靈脈嗎?”
“我如今已成魔,你與我雙修多少次,也生不出靈脈。以后你寸步不離地和我在一起,莫讓我分身乏術,就算是保護自己了。”
“你看得懂這個嗎,上面都是英文?”
和他接完一個深吻,我指了指被他放在一邊的書。
“不是有圖?看不懂字,也多想看看,好了解了解你現在的世界。”
我心里頓時像化開了的棉花糖,又軟又甜。怎么這么會哄人啊.....之前怎么沒發現呢?要真是被他養大的,其實應該會很幸福.....
“真體貼,那我給你講講?”我滑下去,趴在他胸口,翻著書頁,從希臘羅馬,講到文藝復興,又講到現代藝術,他側耳傾聽,不時問上幾句,頗有興味的樣子。講到我肚子又餓了,他便抱我去餐廳,進廚房做飯。我托腮看他在廚房里忙活,幸福到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飯后,我迫不及待地拉他進了畫室,為他作畫。
先前的幾副,多多少少,都是被他逼迫著半推半就畫的,此刻的心境卻大不一樣,可算是前所未有的激情澎湃。我讓他靠在落地窗前,便以城市燈火為背景,畫他融于這人間紅塵里的模樣。
畫到一半,窗外忽然傳來鳥翅撲扇聲,白哈爾竟不知從哪飛了進來,落在他的肩頭。小黑貓也躥到他腳邊,扒拉他的褲腿,一貓一鳥圍著他爭起寵來,讓我想起少年時,小動物圍在他身周的景象。
我提筆,捕捉住了這個無限美好的瞬間。
畫到累了,我們就手牽手一起回臥室睡覺。睡前,我查了查怎樣給黑戶辦戶口,心里有了數,想起一個興許能幫上忙的老同學來。打字打到一半,被他握住了手和手機,附耳問:“再給誰發信息?”
“為你的事。不是要結婚嗎,你連戶口都沒有,怎么結啊。”我親了親他的下巴,“現代社會,得守現代社會的規矩,尸奴...以后就別用了。”
“嗯。”
“唔!”
又是一夜翻云覆雨。
再醒來時,已是正午。那林又在身旁,我卻不像前日那樣慌張,去客廳,他不在,推開畫室的門,他站在那副畫面前,正在看畫。
我笑了笑,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后,摟住了他的腰。
“我的繆斯,今天幫我把這副畫完成,好不好?”
他一動不動,也沒有聲音。
我尋思他又是在逗我,湊到他耳畔,低道:“老公?”
他仍然沒有動靜。
我頓時有些不安,轉到他身前,發現他紅瞳暗淡,雙目無神,好像根本就看不見面前的我,也聽不見我的聲音。
“那林!?”
我拍拍他的臉頰,他才像回過神來,脖子咔噠一聲,歪了一歪,雙瞳緩緩聚焦,看著我:“染,染。”
“你怎么了?”我捧住他的臉,不禁想起他初生為魔時,便像此刻這樣一般遲鈍,呆滯,像具剛從土里坐起來的僵尸。
“土。”
“什么土?”我心頭一緊,想起床底下,“是床底那壇?”
他點一點頭,脖子又咔噠一聲,仿佛頭下一秒就會掉下來。
我沖到臥室,把那壇土拿了出來,又沖到畫室,便一眼看見他直挺挺面朝下倒在地上,發出很大一聲悶響。
“那林!”我放下土,把他扶起來。
他歪著脖子,頭垂在我肩上:“埋,我。”
埋他?去哪里埋?
我看了眼那腳盆大小的土,心里有了主意。這要求雖然很古怪,但和他在一起,什么古怪的事也經歷過了,不差這一件,我只要照做就是。我一咬牙,架起他雙臂,把他拖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