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也會……想要你。”
宋嘉禮伸手接住了她,姜逢撞進了大束的玫瑰花里,高興到無以復加。
上一次她就想讓宋嘉禮去看演唱會,只是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姜逢心里很好奇,林煙是怎么說服宋嘉禮過來的。
她仰起頭,眼里燦若星辰:“你看了我的演出?”
“嗯。”宋嘉禮低頭看她,評價,“好看。”
姜逢笑了起來,見到他太驚喜了,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想親他,又有所顧忌,最后只能親在他下巴上。
剛剛被林煙捂住眼睛時,額前的劉海亂了,宋嘉禮抬起手幫她整理了一下,撥開凌亂的發絲,露出精致的眉眼。
她想到什么,回過頭,卻發現林煙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他們兩人。
她拿出房卡,拉著他進房間。門一關上,姜逢抱起他懷里的玫瑰花,問他:“這有多少朵?”
宋嘉禮回答:“九十九朵。”
玫瑰花的花語是什么,姜逢覺得宋嘉禮不會不知道。今晚段錦安給她們訂的百合才是送朋友的,她覺得也許可以大膽一點,自己在宋嘉禮心里是特別的。
心里涌起一股奇異的甜蜜感,心臟滿漲充實。此刻,姜逢特別想和他接吻。
她將玫瑰放在玄關柜上,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用輕快的語氣問:“我可以親你嗎?”
她這么有禮貌,宋嘉禮反倒不習慣。他上前一步,姜逢已經主動貼了上來,送上了唇。
今晚她的妝容很濃,金發配大紅唇讓人眼前一亮,第一眼看到她出現在舞臺上時,宋嘉禮的腦海中閃過“驚艷”二字。
直到她撞進自己懷里,宋嘉禮恍然發覺,自己是幸運的,同時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他是唯一一個能占有姜逢的人,不幸的是占有卻不能擁有。
宋嘉禮偏頭和她接吻,他嘗到了口紅的甜味,鼻息交錯間,姜逢顯得很興奮,摟在他后頸的手逐漸收緊,舌尖纏繞的同時交換唾液,吻逐漸變得充滿情,欲。
見她沒有打住的意思,宋嘉禮退讓了一下,聲音低沉:“他們在樓下等。”
姜逢不舍地和他分開,看到宋嘉禮嘴唇上沾上的口紅,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啊。”
她從茶幾上抽了紙巾,抬手替他將那抹紅色一點點地擦拭干凈,宋嘉禮提醒她的口紅也花了。
“這個顏色太紅了。”姜逢將紙巾遞給他,讓他幫忙擦,說,“吃進去了不好。”
宋嘉禮手笨,替她擦暈出唇線外的口紅,卻把她唇上的也擦得差不多了。姜逢看了眼化妝鏡,笑他:“你想讓他們都知道我們接吻了?”
雖然并不是本意,宋嘉禮卻覺得不失為好主意。他問:“手臂疼不疼?”
姜逢不敢讓他擔心,搖著頭說沒事,又說要換衣服。
她一路上來已經耽誤了挺久,怕車上的人等得著急,她沒再浪費時間,從行李箱里拿出衣服要換。
連體裙穿脫麻煩,宋嘉禮站在她身后幫忙,發現今天也是小一號的內衣,胸口的位置都被勒出了一道紅痕。
他再一次嘗試替她解內衣扣,這回沒有失敗,只試了兩次就成功了。姜逢調侃:“找人練習過?”
宋嘉禮替她將新的內衣穿好,反問:“找誰練習?”
“那我怎么知道。”姜逢笑,“我不在,你怎么解決生理需求?”
宋嘉禮手上扣內衣扣的動作一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姜逢卻不想放過他,轉頭追問:“不可以不理我。”
宋嘉禮幫她把寬松的短袖套上,將頭發整理好,才淡然出聲:“自己解決。”
姜逢的求知欲還沒有得到滿足,她壓低聲音,又問:“大概是什么頻率?”
宋嘉禮的嘴比蚌還難撬開,姜逢抱著他的手臂求了他一次,他才大發慈悲地告訴她:“每天。”
怪不得網上都說近三十的男人如狼似虎,他們見面的次數很少,每一回在床上宋嘉禮都像這輩子做最后一次愛一樣瘋,姜逢只以為他精力太好,沒想到平時他需求也這么旺盛。
難為他寡了這么多年,姜逢甚至有些同情他了。
宋嘉禮知道這話說出去會導致什么后果,看到姜逢想笑又不敢笑,甚至露出像是可憐他的眼神,他眼神沉了下來,拇指用力地抹過她唇角,聲音發啞:“不許笑。”
“沒有笑。”姜逢張嘴咬了咬他的拇指,輕聲說,“我也會……想要你。”
好歹是心理平衡了一些,宋嘉禮將指腹上沾著的濕亮涂在她下唇,又聽她說:“跟我一起去吃飯吧。”
宋嘉禮應聲好。
他們在房間里待得太久了,姜逢來不及貼膏藥,拿上包和宋嘉禮一起下樓。
*
林煙在撤開蒙著姜逢眼睛的手后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她率先回到了車上,明明跟許知坐在同一排,還要給他發微信消息。
【我看他們抱一起了】
許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配合地聊文字:【沒有啵一個?】
林煙:【沒看到,估計進房間后啵,當著我的面不好意思】
許知:【話說炮友真的會親嘴嗎?我以為穿上褲子就是陌生人呢】
林煙:【陌生人會大老遠跑來看她演唱會?而且還送的紅玫瑰,他什么時候訂的花?】
許知:【不知道啊,估計背著我們偷偷訂的】
車上的人等了快十分鐘,姜逢還沒有下來,陶以冬忍不住問:“媽咪不會睡著了吧?”
林煙主動解釋:“她有個朋友過來了,正好在酒店里遇見,等會兒應該會一起來。”
文菲坐在前排,轉過頭興奮地問:“是她男朋友嗎?”
林煙剛要否認,陶以冬先一步說:“肯定是,今晚媽咪上臺,宋老師肯定會來的。”
林煙和許知面面相覷,她震驚:“男朋友?宋老師?”
“嗯?你不知道嗎?”邢妍回頭問,“她還沒跟你說啊。”
文菲還以為他倆不認識,介紹:“是大學老師,上回我們都見到了,長得特帥。”
“我知道。”林煙說,“我是宋嘉禮學生。”
“哇!”女生們發出驚嘆,陶以冬扒拉著車座問,“他教什么的啊?上課是什么風格?”
林煙剛準備回答,車門就被人從外面拉開了。姜逢率先上車,朝大家說:“不好意思久等了,能加一個人嗎?”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宋嘉禮,文菲點頭:“當然當然。”
藉著外面的燈光,林煙看清了姜逢的臉,她當即起身跟著姜逢坐到了最后一排,許知已經來不及說什么,車上只剩他旁邊最后一個位置,不得不和宋嘉禮坐在了一起。
林煙在三人小群里發消息:【為什么她們說宋嘉禮是你男朋友?】
姜逢這才想起來讓宋嘉禮假扮男朋友的事沒有跟她說過,她簡單解釋了一下緣由,林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又明知故問:【你嘴上的口紅呢?】
她一發消息車上兩臺手機都響起提示音,許知生怕坐在他旁邊的宋嘉禮看到她們的聊天記錄,手忙腳亂地把聲音關了,又設置成了夜間模式。
姜逢:【被他擦掉了】
林煙:【是擦掉了還是吃掉了?】
姜逢:【嘿嘿】
姜逢:【謝謝你們啦,我真的很高興】
姜逢:【他是怎么答應來的啊?】
林煙:【你沒問他?】
姜逢:【沒時間問】
許知:【對啊,我也一直很好奇,你居然能把這尊大佛請過來,怎么做到的?】
林煙:【我就問了一句要不要來,他自己決定的,灑灑水啦】
姜逢看著林煙發出來的這行字出神,她本來以為是林煙想辦法勸他過來的,沒想到竟然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林煙:【他說只有周六有空,我還以為他不會來,結果真的來了】
許知:【我怎么感覺我好像吃到了一口狗糧】
姜逢:【是你的錯覺,別給我希望,我會當真的】
相比于上次,這回的慶功宴姜逢總算能敞開喝。段錦安點的都是紅酒,喝著不怎么上頭但后勁很大,女生們的酒量都不怎么行,沒喝多少就滿臉通紅。
林煙和姜逢是最能喝的,兩人坐在一塊喝了不少,直到宋嘉禮伸手過來,將她杯里的紅酒倒進自己杯子里,低聲說:“少喝點。”
“沒事的。”姜逢幾乎要倒進他懷里,喝起酒來她話明顯多了,眼底泛起水光,朝他笑,“不會醉。”
見識過她還沒成年就逛酒吧,酒量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怕照顧不了她,宋嘉禮將她的酒換成椰奶,說:“明天學校里有事。”
聽到這話,姜逢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其他人都在聊今晚的演出,她湊到宋嘉禮耳邊,不滿地說:“你不會又大半夜走吧。”
回A城的高鐵時間太長,如果明天走就來不及了。宋嘉禮沒說話,不想又說空話最后讓她失望。
于是姜逢從這一刻起就舍不得他,他說不喝,她當真停了,只是心情明顯低落了不少。
他們總是聚少離多,若是放在以前,一年能見他一兩次姜逢就能滿足,可如今宋嘉禮對她越來越好,讓她越陷越深,姜逢變得愈發貪心,想要天天見到他,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
盡管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姜逢喝了太多酒,宋嘉禮怕她胃里難受,喂了她幾口銀耳百合湯,見她不愿意喝,又拿了一小碗車厘子過來,一個個擦干了表面的水珠才遞給她吃。桌上其他人早已對他們倆見怪不怪,只有林煙和許知兩人大眼瞪小眼。
許知擱下筷子,拿手機給林煙發消息:【我怎么覺得我們倆像小丑】
林煙直接用他的手機打字:【只有你自己,別帶上我】
許知:【這也是在演戲?什么時候開演的,我怎么沒收到通知】
林煙:【不像是演的】
飯局差不多要結束時,姜逢問宋嘉禮:“你幾點的車?”
宋嘉禮調出車次給她看,晚上十二點的高鐵,到那邊是凌晨四點多。
她有些心疼他來回奔波,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在他手機的備忘錄上打字:【一次都做不了】
宋嘉禮在下面一行打字:【下次】
讓她看完后,又一個字一個字地把這些都刪掉。
這一回宋嘉禮仍然沒有讓她送他,飯局結束后,他在門口打了一輛車。身后跟著太多人,特別是林煙和許知在,這回姜逢沒好意思以演戲為借口對他做什么,只朝他揮了揮手。
宋嘉禮離開之后,姜逢自然和林煙睡在了同一間房。回到房間里,林煙把心里的疑問說出來:“剛剛在包廂里吃飯時,你們有沒有演戲的成分?”
姜逢疑惑:“什么演戲?”
“沒演戲?”林煙問,“那怎么宋嘉禮還喂你吃東西,你這手不是好了嗎?”
被她這么一提醒,姜逢才想起來要貼膏藥:“說實話剛好沒多久,有點不舒服。”
林煙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她上前問:“是不是跳舞跳的?我是說剛拆石膏就跳舞可能會有點勉強。”
“問題不大,你不說我都忘了。”姜逢邊找膏藥邊說,“之后就沒什么訓練了。”
林煙幫她貼好膏藥,又說:“不過宋嘉禮還真挺疼你,大半夜的去趕高鐵,都睡不到幾個小時。我還以為他會把明天的工作推了再來。”
姜逢差點氣笑了:“你敢信嗎,他跟我在床上剛做完都能提褲子直接回去,不耽誤他工作。”
“這么拚命?”林煙猛地想起來,“對哦,我宿舍里有人說他好像是在評職稱,不出意外明年就能評上副教授了。”
姜逢想起來自己學院里的教授,無一不是人近中年,不解地問:“他這么年輕就能評上副教授?”
“能力太強了。”林煙笑著說,“別看我背后直接喊他全名,那是跟你喊的,平時大家都很尊敬他的。”
姜逢理解了,又聽林煙說:“說真的,我真覺得宋嘉禮喜歡你,你看那。”
她的目光落在那捧99朵的玫瑰上,補充,“誰給普通朋友送玫瑰啊。”
姜逢本就心里有些動搖,被她這么一說,那些無端的猜測都變得令人信服起來:“我不知道。”
她只有在和宋嘉禮的關系面前才會變得患得患失,她坐在床邊,咬著下唇,“我怕我誤會了。”
“那你試探試探啊。”林煙給她出主意,“男人嘛,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你問萬一你想結束你們的關系,看他什么反應。”
姜逢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我不想結束。”
“又不是讓你真的結束。”林煙說完又哎了一聲,“難道你想一直這樣?就不想跟他談戀愛?”
“那也得他愿意跟我談啊。”姜逢說,“關系穩定的時候說分開這種話很傷感情的。”
林煙拿她沒辦法了:“那就這么耗著?等他來跟你表白?那估計有的你等了。”
“現在也沒什么不好。”姜逢唯獨在這事上知足,“我們目前都是對方唯一的選擇,除了沒有名分之外,其實跟異地戀沒什么區別了。”
林煙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你能這么想也挺好的。”
姜逢搖了搖她:“你別露出這種表情,講個開心的,我哥可能寒假要結婚了。”
林煙果然露出了八卦的神情:“真的?定下來了?”
“在健身呢。”姜逢笑著說,“上次回家的時候聽他提了一嘴,大概是寒假,說是年假婚假一起休。”
“那挺好的。”林煙剛說完,又問,“你哥都結婚了,宋嘉禮真沒有結婚的念頭?”
見姜逢神情凝滯地看著自己,林煙笑起來:“不說了,真的,睡覺睡覺。”
*
這一場在W城的演唱會,有了許知這個御用攝影師,出了不少神圖,姜逢把照片發在網上,不僅自己漲了一大波粉,連帶著許知也被不少人尋過來問價。
她視頻賬號的粉絲量已經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劇增,姜逢不愿意登陸,又怕營業隔太久,便將賬號交給了夏蕾打理。
國慶節期間,姜循在朋友圈里曬出了戒指圖和結婚證,他求婚成功了。朋友都在這條動態下發送祝福,宋嘉禮也不例外。
大三的上學期,姜逢幾人跟著繁星少女團的巡演,跑了大半個中國,名氣逐漸打響之后,演出費也水漲船高。
這年寒假前,她們結束了繁星少女團的最后一站演出,段錦安打算讓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整個寒假都沒有安排任何工作。
姜逢頭一回跟著大學生們一起放假回家,剛到家陪著父母溫馨了兩天后,她就呆不住了,約著林煙一起去泡吧。
太久沒有出來尋歡作樂,姜逢都快忘了逍遙是什么滋味。許知這回膽子大了不少,上來就點了杯伏特加,把姜逢看得嘖嘖稱奇:“這還是以前那個一杯就倒的許知嗎?”
“別看不起人。”許知說,“我現在酒量好得很。”
姜逢笑起來:“行,我倒要看看你這一杯下去會不會說胡話。”
林煙跟著笑了一聲,問她:“你哥婚禮幾號啊?”
“初七,估計過兩天就給你們發請柬了。”姜逢正愁不知道給典婭買什么禮物,問她,“你有沒有什么推薦的?”
“不知道買什么就送金子。”林煙說,“這個沒人拒絕得了。”
“那不是我哥買的嗎。”姜逢說,“金戒指金耳環什么的,我看她有一套了。”
許知插嘴:“那就買鉑金的唄,反正女生都喜歡這些首飾。”
姜逢拿起手機挑選款式,正要給兩人看看時,許知突然推了推她的手臂,把她手上的手機都推到桌上了。
“干嘛?”姜逢問。
“那個人……怎么這么眼熟?”許知揉了揉眼睛,問,“我真喝醉了?可我才喝了一口啊!”
聞言,姜逢抬起頭看向前方,只見距離他們五六米遠的地方,吧臺前坐著一個男人。姜逢當即就認出了他,是簡瀅的丈夫。
“沒喝醉。”她說,“是簡瀅老公,好像是……貓咖的老板?”
“對對對,就是他。”許知點頭,“高中還見過他好幾次。”
林煙轉過頭去看,打量了幾眼,評價:“慈眉善目的,倒是跟簡瀅挺配。”
“你這形容詞,我還以為看到菩薩了。”許知說。
姜逢覺得好奇:“結婚了居然還來泡酒吧?我沒結過婚,你們說說這正常嗎?”
“誰結過婚啊,不過肯定不正常。”林煙說,“來這的都是找樂子的,心思不正。”
“那倒也不一定。”許知說,“也有像我這種陪姐妹的。”
姜逢剛要接話,只見一個凹凸有致的長發女人走到了他身邊,笑著靠進了他懷里。
三人均是一怔,林煙挑眉問:“這也是姐妹?”
許知咳了一聲:“可能是個長頭發的男人?”
“你是真沒見過女人啊。”姜逢吐槽,“那一看就是真的大。”
她一句話把許知說臉紅了,林煙笑得不行。
緊接著,長發女人旁若無人地和男人接了個吻,這下三人徹底沉默了下來。
林煙轉回來,不做任何評價。
許知壓低聲音:“我靠,在外面偷吃啊。”
姜逢舉起他的酒杯塞他嘴邊:“喝你的。”
第42章 “我只有你。”
姜逢和林煙換了個位置,她在簡瀅的婚禮上見過她丈夫,怕被他認出來,因此背對著他比較保險。
許知有些遲疑,問:“真的不說啊?”
“要說也不是現在說。”林煙偷偷地拍了張照片,發在了群里,說,“起碼也得見了面再說吧。”
許知又問:“那你哥婚禮,她會來嗎?”
“肯定會的,我哥也去了她的婚禮。”姜逢猶豫著,說,“到時候再說吧。”
林煙放下手機,朝兩人說:“真看不出來,簡瀅長得挺漂亮了吧,居然還出軌啊。”
“渣男是這樣的,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許知露出嫌棄的表情,“他們才結婚多久啊。”
“一年。”姜逢回答。
林煙嘖了一聲:“我怎么記得當初還是這男的追的她?”
“是啊。”許知點點頭,“當時我們高中挺多人都知道,最后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姜逢沒有發表評論,畢竟是別人家里的事,她跟簡瀅又不是關系特別好的朋友,貿然把真相說出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出軌是背叛婚姻的惡行,可姜逢也見過不少明知丈夫在外偷腥也依然選擇“包容”、“理解”的女人,雖哀其不幸但也怒其不爭。
簡瀅的性格看上去就不怎么強勢,說不準會怎么看這事。
*
姜循的婚房早已經裝修好了,他和典婭訂婚之后,兩人就搬到了新房里住,今年過年只回來了兩天就去了典婭老家。家里沒有了哥哥,姜逢就像脫掉了鐐銬,舒服又自在。
婚禮前的準備工作很多,姜逢也跟過去幫忙。典婭早就指定她作為婚禮的伴娘,給她挑了一套露肩伴娘服。按理來說婚禮當天新娘才是主角,為了不搶風頭,姜逢將頭發扎了起來,妝也沒化,只涂了個口紅就跟著出發了。
姜循的婚宴定在了晚上,然而婚禮安排從早上就開始了。初七這天剛起床姜逢就忙得腳不沾地,姜循和典婭兩人一致決定將接親游戲取消了,下午五點到達婚禮場館后,姜逢便要幫忙迎接客人收禮金。
林煙和許知早早就過來了,他們沒有直接去桌上坐著,而是陪姜逢在宴會廳門口站著聊天。
簡瀅是跟她老公一起過來的,兩人手牽著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如果不是之前在酒吧里看到過眼前的男人,姜逢甚至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簡瀅朝姜循說了句祝福,隨后將禮金交給了姜逢。等他們進去之后,林煙湊到姜逢耳邊,難以置信地說:“她老公是不是雙胞胎啊?”
“是不是我們看錯了?”許知調出上回林煙發在群里的照片,對比了一下,說,“這也沒錯啊,就是他啊。”
姜逢讓他們小點聲:“小心被別人聽見了。”
“這也太會演戲了。”林煙小聲嘀咕,“真想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打那個男人的臉。”
姜逢被她逗笑:“那今天婚禮就太熱鬧了。”
她今天起得早,頭發隨便往腦后一扎就完事了,經過一上午的奔波,丸子頭已經快要散了。林煙剛要幫她弄一下,許知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
她抬眼看向門口,是宋嘉禮過來了。
還在正月新年里,室外溫度很低,前幾天剛剛下過雪,可宋嘉禮仿佛感覺不到溫度,他將黑色的羊毛大衣掛在手臂上,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頭發特意打理過,露出冷峻鋒利的眉眼,看著比上課時更年輕了。
他和姜循說了幾句話,隨后朝著姜逢走來。
這個學期很忙,國慶也沒有時間回家,姜逢和他上一次見面已經是九月份的事情了,時隔四個多月,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姜逢就移不開目光,男人遞出紅包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好幾秒,直到林煙上前一步替她接過,笑著說:“老師好啊。”
姜逢總算是聞到了宋嘉禮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前調,小豆蔻搭配花椒帶來的峻烈香味有種溫熱的辛辣,姜逢出神地想,宋嘉禮一定是在車里噴的香水,不然留香時間不會這么長。
林煙將紅包塞進她手里,姜逢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看了他很久,她剛想掩飾一下,又聽見宋嘉禮出聲:“你好。”
是對林煙說的,但卻一直看著她。姜逢朝他笑了笑,兩人在外面并沒有很熟,她不敢表現得太過分,先一步移開目光,接待后面的賓客。
“嘖嘖,太癡情了老婆。”林煙揶揄了一句,“我要是宋嘉禮,心里要嘀咕一句這女的好愛我。”
姜逢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小聲問:“這么明顯?”
許知點點頭:“很明顯,一般活的東西在你眼里不會停留超過三秒,但你剛剛看宋嘉禮快有十秒了。”
“好吧,我盡量克制一下。”姜逢吐了吐舌頭,實在是太久沒見,想得厲害。
林煙和許知被安排在了男方朋友的這一桌,正好就在伴郎伴娘這桌的隔壁。姜循的同學基本上都結了婚,請的三個伴郎是律師事務所的實習律師,有的才大學畢業一兩年,有一個今年還在上大四。
在婚禮儀式開始前,姜逢總算是有時間喘口氣。賓客已經開席,姜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隨便吃了點墊肚子,怕等會兒儀式開始又沒空吃東西。
三個伴郎早就聽說姜律師有個當網紅的漂亮妹妹,只是一直沒在律所見過,今天總算是見到了真人,不由得展露出了過剩的好奇心。
趁姜逢落座吃菜時,一個中分男問:“你是姜律師的妹妹吧?我聽說你在上大學。”
畢竟是姜循律所的律師,姜逢自然不能表現得太不客氣,她點點頭,接話:“大三。”
“我關注了你的賬號。”另一個寸頭男說,“你比視頻里好看多了。”
姜逢笑了一下:“謝謝,今天沒化妝。”
三個男生里沒有一個脫單,他們打聽起了姜逢的感情狀況,問她有沒有對象。同樣的事情第二次發生在姜逢身上,這回姜循人不在場,姜逢也沒必要聊太多,笑著說:“沒有對象,不過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啊。”
此話一出,果然三個男生收斂了不少,目光也從她身上移開。典婭的另外兩個伴娘和新娘年紀相仿,坐在姜逢身邊的一個女人拍了拍她,湊近了說:“你哥是律師,你還會對律師感興趣嗎?”
“姐,你這話真說對了。”姜逢跟她說老實話,“我就怕說出來讓他們傷心呢。”
女人介紹自己叫王婉嫻,和典婭一樣在高中教書,一聽是數學,姜逢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畏感。她正要問問是不是和典婭一個高中時,王婉嫻突然話鋒一轉,問:“你認識你哥的朋友嗎?”
姜逢點頭:“認識啊。”
王婉嫻讓她回頭,看向隔壁桌離她最近的人,悄聲說:“那個人,你認識嗎?”
她說的人,姜逢已經不是認識這么簡單。她問:“認識,怎么了?”
王婉嫻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長得挺帥的,我想了解一下,你有沒有他微信號?”
姜逢眨了眨眼,問:“你也不問問他是不是單身?”
“想啊。”王婉嫻說,“不過有了微信才好問啊。”
“他就在旁邊,直接去不就好了。”姜逢看她遲疑,笑著說,“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幫你問。”
王婉嫻剛要說什么,但見她愿意幫忙,便點了點頭,任由她去。
姜逢起身,看到宋嘉禮坐在林煙和許知的旁邊,而對面正好是簡瀅和她老公,她掃了一眼,見兩人吃飯也摟在一起,不知道是真的恩愛還是有演的成分。
她收回目光走到宋嘉禮身邊,幾乎在她靠近的一剎那,宋嘉禮便抬起頭看向了她。
姜逢和他保持著一點距離,彎下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有個伴娘想認識你。”
宋嘉禮什么都沒問,而是同樣壓低聲音,反問:“不是也有伴郎想認識你?”
姜逢微愣,想到宋嘉禮大概是看到他們剛剛在聊天。她忍住笑,說:“說我干嘛,我的意思是你給不給她微信?”
宋嘉禮看了她幾秒,隨后說:“不用。”
姜逢點了點頭,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朝滿懷期待的王婉嫻說:“他說有對象了。”
王婉嫻頓時露出遺憾的表情:“好吧,不過也是,他這種的肯定很搶手。”
姜逢吃到五分飽便從包里拿出化妝鏡補了個口紅,馬上儀式開始,她又得忙起來了。
穿過賓客席,她正要去后面的休息間,卻在路過倉庫時突然被人從身后推了進去。
這一刻,姜逢完全了解了宋嘉禮使用的香水。中調里多了點木頭油脂混合香草的奶質感,不會沉重,反而多了一絲輕柔,接著是沉靜清甜的草木味,讓人特別安心。
倉庫里的燈開著,姜逢轉過身調侃他:“宋老師,偷,情偷上癮了啊?”
宋嘉禮問她:“你把我微信給出去了?”
姜逢挑了挑眉,輕笑著貼近他,說:“你真不會找借口。”
給沒給出去,看一眼手機上有沒有新消息便知。宋嘉禮只沉沉地看著她不說話,姜逢強迫他低頭,說:“最多給你五分鐘。”
宋嘉禮上來就咬她嘴唇,這回沒收著力道,姜逢倒吸了一口氣,罵他是狗,宋嘉禮卻無動于衷,仿佛把她當成了獵物一般,咬住了就不松嘴。
姜逢緊緊地抓著他身上的毛衣,被他咬得沒脾氣。他唇齒間酒氣有些重,看來剛剛喝了不少。
在下一次宋嘉禮用虎牙磨她唇肉時,姜逢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牙尖,貼著他的唇說:“又沒有給她,干嘛小氣成這樣。”
宋嘉禮一句話不說,倒沒有再咬她,換成了溫柔的舔舐。他的手按在姜逢的后腦勺,那個本就松散的丸子頭徹底散開了,發圈落在了地上,如瀑長發傾灑而下。
他便把手指插,進了她的發間,抱她的力度變得很大,讓姜逢快要喘不過氣來。她隱約感覺到了男人不甚明顯的怒意,卻不知這是從何而起。
意識模糊間,她想到不久前看到簡瀅和她老公如膠似漆的模樣,心里隱隱有個猜想,卻一瞬間就消散在宋嘉禮的親吻中。
宋嘉禮花了三分鐘就讓她呼吸急促雙腿發軟,她聽到手機響了一聲,猜到大概是典婭在找她。姜逢在他舌頭上輕輕咬了一下,含糊出聲:“我得走了。”
宋嘉禮又用力地吮吸了幾下才放過她,眼底染上暗色,聲音發啞:“今晚幾點結束?”
“不知道。”姜逢靠在他肩頭平復呼吸,“可能會很晚,要等所有客人離開了才能走。”
宋嘉禮的手指在她后頸的位置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最脆弱的位置,姜逢被逼得仰頭對上他的視線。她被他眼里的熾熱燙到,笑著問他:“想我了?”
他們之間所說的想念不過是情,欲的暗示,宋嘉禮沒回答,而是抬起手,用手指幫她把因為接吻暈開的口紅全都擦干凈。
他的唇上也沾上了不少,姜逢簡單地給他擦了擦,催促:“我真得走了,不然他們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宋嘉禮低聲“嗯”了一句:“結束了我在停車場等你。”
“好。”姜逢來不及補口紅了,她踮起腳和他親了最后一下,率先從倉庫里出來了。
婚禮儀式的后半段,新郎新娘去敬酒,姜逢得空拿出手機,看到一大堆未讀消息。她點進三人小群里,快速看了眼聊天記錄。
林煙:【他倆真的假的啊?比上回姜姜跟宋嘉禮演得都真】
許知:【今年奧斯卡不頒給他真不行,什么影帝】
林煙:【居然還用手喂,啊啊啊我的眼睛】
許知:【我想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是演給宋嘉禮看的吧?】
林煙:【我靠,我還真沒想到,在舊情人面前示威嗎!】
許知:【我猜的啊,可能那男的也知道自己硬件軟件都比不上宋嘉禮吧,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炫耀】
林煙:【面對這樣故意惡心人,宋嘉禮居然也能面不改色,他什么心理素質?】
許知:【這才是強者,有種看他裝逼失敗的威風,宋老師不愧是宋老師,云淡風輕不動如山,高手,真高手!】
姜逢看到這里,想到在倉庫間里男人表現出來的微妙怒氣,心底的猜測被證實。
宋嘉禮的情緒很少會表現在臉上,在餐桌上受的氣全都發泄在了她身上,他咬得重,完全沒有留情。姜逢心里堵得慌,想到自己剛剛全盤接受沒有一點反抗,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等會兒見到了他,姜逢絕對要嚴詞質問。
晚宴快結束時,林煙在群里問姜逢要不要一起走,她抽空回了消息:【不,我要修理男人】
許知還以為她說的“男人”是指簡瀅老公,當即回復:【我靠,有好戲看嘛?你們要跟簡瀅攤牌?】
林煙:【?什么攤牌?誰說要攤牌?真要揭穿他?】
姜逢:【我指的是宋嘉禮】
林煙:【啊?發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了?】
許知:【宋嘉禮今天不是表現得很好嗎?我替你檢驗過了,他應該對簡瀅沒有任何感覺了】
許知:【但凡還有一點喜歡都不是這種狀態】
姜逢用力打字:【你別說了】
姜逢讓他們先回去,所有客人離場后,莫茹從休息間找過來,問她:“寶貝,可以回家了。”
姜逢搖了搖頭,說:“我今晚不回家了,你們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放假回來之后在家住的次數不多,知道她朋友多,莫茹沒有多問。
家里的車和姜循的車都停在外面,姜逢怕被他們看到自己去地下停車場,趕在他們走之前就溜了。她拿起包坐電梯下來,給宋嘉禮發消息。
他的車停在電梯間門口的位置,姜逢一眼就看到了,她直接走到了駕駛座這一邊,拉開車門,逕直跨坐在了男人身上。
宋嘉禮沒料到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抬手扶住她,問:“怎么了?”
“怎么了?”姜逢重復了一遍,車門都沒關,一手抓起宋嘉禮的頭發逼他抬起下巴,低頭用力地咬上他的嘴唇。
在倉庫間里他有多用力,姜逢就加倍還給他,可聽到他悶哼一聲,她又忍不住心軟,齒間力道松了一些,很快嘗到了一點血腥味。
她真把宋嘉禮的嘴唇咬破了,退開時已經沒了剛剛怒氣沖沖的狀態,心疼的同時恨自己不爭氣。
宋嘉禮不解地看著她,還沒開口,就聽到她質問:“在倉庫為什么咬我?”
他想抬手先把車門關上,姜逢卻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作。宋嘉禮無法,只能說:“喝得有點多,不是故意的。”
姜逢的左手抓著他的肩膀,根本不信他的話:“是不是拿我撒氣?”
見他移開視線默不作聲,姜逢感覺到一陣窒息,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嚨,原本一大堆審問他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咬著牙,聲音里夾雜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宋嘉禮,你把我當什么?出氣筒?”
宋嘉禮按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我沒把你當出氣筒。”
“那你氣什么?”姜逢盯著他,狠下心問,“你喜歡她怎么當初不追,現在知道難過了,你裝什么深情?”
宋嘉禮蹙起了眉,反問:“你在說什么?”
姜逢被他氣笑了,她放輕聲音,一字一句說道:“宋嘉禮,是我先勾引你沒錯,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跟我接吻上床還想著別人,把我當成替代品,我會覺得惡心。”
她說罷就要起身離開,卻在撐起身時手腕被宋嘉禮抓了一下,他猛地將車門關上,把姜逢緊緊禁錮在懷里。
“你是誰的替代品?”宋嘉禮抬手捏住她下巴,沉聲問,“除了你我跟誰接過吻上過床?我草你的時候叫過別人的名字?”
姜逢偏頭躲開他的手,想起身又動彈不得,只能氣道:“誰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你又怎么想的?”宋嘉禮的手扣住她后腦,聲音低了一些,“你把我當成誰?”
姜逢冷哼了一聲,怒意讓她言不由衷:“我又沒有什么初戀,除了當按摩,棒還能當什么?”
宋嘉禮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車廂內陷入詭異的安靜,姜逢受不了,要出聲離開時,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不會強迫你。”
姜逢花了兩秒鐘聽懂他的意思,她正想問什么喜歡的人,卻突然想起不久前拒絕三個伴郎時隨口說的話。
“沒有對象,不過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啊。”
她怔怔失神,遲疑地問:“你聽到我跟他們說的話了?”
宋嘉禮沒說話,只是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姜逢垂下視線,說:“那是我亂說的,我要是有喜歡的人……”
她想說她會親自追,可又想到如今兩人的關系,最終只是自嘲般地笑了笑。
寂靜半晌,宋嘉禮將她抱進懷里,輕聲說:“姜逢,我沒有那么閑,和你發生關系還有空想別人的事。”
姜逢安靜地聽著他的話,心里有些亂。
“我承認咬你不對。”宋嘉禮停頓了好幾秒,才繼續說,“我同樣不希望你把我當成替代品。”
姜逢睜大眼睛,無意識地攥緊了他的毛衣下擺。
她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輕聲問:“你以為我有喜歡的人才生氣?”
宋嘉禮看著她:“嗯。”
姜逢急急追問:“不是因為簡瀅?”
“跟她有什么關系?”宋嘉禮疑惑。
姜逢僵硬地轉過頭,剛剛的怒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不敢深思的猜測。
她是喜歡他才想單獨霸占他的身心,他又是為什么對她有占有欲?
宋嘉禮追過來親她的臉,姜逢低頭躲開,吻便落在了她的眼尾、眉心,鼻尖,最后在唇上。
姜逢嘗到了他嘴唇上的血味,她無措地道歉:“對不起,是不是很疼?”
宋嘉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摸了摸她的側臉,給她承諾:“我只有你。”
第43章 “我不想吃的,但是你……太多了。”
他們已經在停車場里耽誤了很多時間,宋嘉禮拍拍她的背,說:“走了。”
姜逢還在想著剛剛宋嘉禮說的那句話,她覺得自己可能臉紅了,好在車廂里沒有開燈,停車場里燈光昏暗,宋嘉禮應該注意不到。
她用手撐在座椅上,想起身卻使不上勁,宋嘉禮托著把她抱起來,放在了副駕駛座上。
離開的路上,姜逢顯得格外安靜,她偏頭看向窗外的夜景,倒退的景色沒有抓住她的注意力,她腦袋放空,思緒緩慢地亂想。想今晚的自己確實太沖動了,想宋嘉禮的心到底偏向誰,想他是不是在吃醋。
人在假設猜想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把結果往自己愿意看到的方向偏靠,姜逢也不例外。亂七八糟的事情想了很多,最終她提醒自己應該清醒過來,宋嘉禮口中的“只有你”,也許只是指在床上而已。
自作多情一廂情愿的后果,姜逢不敢、也不想承擔。
直到街景變得陌生起來,姜逢才意識到他不是往教工公寓的方向開。她回頭問:“去哪里?”
宋嘉禮說:“去新家。”
差點忘了他已經買了新房,看房時還是她陪著一起去的,沒想到半年過去,房子已經裝修好可以入住了。姜逢問:“什么時候搬過去的?”
“上個月。”他回答。
新家距離學校并不遠,萬星灣的房子一梯一戶,隔音效果很好。之前在教工公寓時,宋嘉禮告訴她公寓的隔音不是很好,每回做都不敢弄出太大動靜,還得提防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
姜逢被他勾起了興趣,又問:“是你自己裝修的?”
“請的設計師。”宋嘉禮如實回答,“我審美不行。”
姜逢想了想也確實,按他性冷淡的風格,如果讓他裝修恐怕房子會很單調無趣。
她想到前幾天新年,說:“你家長會過去嗎?”
她的問題很多,宋嘉禮沒有表現出不耐煩,有問必答:“不會。”
事實上,宋嘉禮買新房的事情還沒有告訴過母親。他覺得姜逢的用詞不對,說:“現在我是家長。”
姜逢一怔,輕輕笑了:“有小孩嗎你就家長?”
宋嘉禮隔了好幾秒鐘才回答:“會有。”
姜逢重新轉頭看向窗外,放在以前她要調侃幾句,現在卻沒了心情,關于以后的事情她不想再去糾結,只要目前他們還在一起,宋嘉禮身邊還只有她一個人,她就滿足了。
人總是抱有過多的期待,在落空時才會格外不甘。姜逢重新審視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慶幸他們見面的次數并不多,因此才讓宋嘉禮一直保持著對她的熱衷,至少目前為止他的視線范圍內仍然只能看到她一個人。
汽車停好后,姜逢跟著下車,她認路能力不太好,來過一次的地方完全不記得路怎么走,亦步亦趨地跟在宋嘉禮身后上電梯。
頭頂的白熾燈很亮,姜逢向他看去,才知道自己咬他那口有多用力,他的下唇有一道泛著血絲的口子。她總說宋嘉禮是狗會咬人,除了嘴唇,她全身上下都被他咬過,瘋狂卻又克制著。
自己報復一回就見了血,姜逢有些心虛,低著頭看向腳尖,眼神失焦飄忽不定。
宋嘉禮偏頭看她,未施粉黛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23歲那年,雨天車窗里那一瞥,宋嘉禮第一次見到了好友的妹妹,彼時的姜逢才15歲,年輕青澀,眼睛很亮,笑起來甜得人心尖顫。
如今過去了快六年,脫去了稚嫩,她從當年那個元氣甜妹成長為現在嫵媚動人的模樣,一顰一笑間都在散發著無窮的魅力。他不得不承認,成熟之后的姜逢有著比以前更加致命的吸引力,她有著自己的抱負理想,人生規劃充滿挑戰與驚喜,男人對她來說也許只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他們的關系也是始于一次新奇的嘗試,幸運的是姜逢并不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讓他得以霸占她這么長時間。
沒有資格的占有欲只能呆在見不了光的陰暗角落,宋嘉禮今晚喝得有些多,導致那些瘋狂滋長的念頭悄悄地冒出了頭,差點把他們的關系推往不可挽回的地步。
這是他頭一回這么認真地觀察她,觀察他們。
似乎是注意到他過于炙熱的視線,姜逢忽然抬起頭來,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無聲碰撞,夾雜了對方都看不懂的情緒。
電梯門打開,宋嘉禮主動牽起了她的手,將還在發呆的人從電梯里帶了出去。
新房的大門是指紋鎖,宋嘉禮站在門口耽誤了點時間,抓著她的手指,將她的指紋也錄入了進去。
姜逢跟著他進門,玄關做了鏤空的設計,迎面便看到了自己曾經布置的生態魚缸,她頓住了腳步,驚喜地問:“你把這個搬過來了?”
宋嘉禮應了一聲:“嗯。”
浴缸里她精心挑選的各類小魚都被養得很好,宋嘉禮雖然生活里沒什么情調,但不管是照顧人還是照顧動物都很細心體貼,是個合格的家長。
不止魚缸,她養的幾盆花也好好地擺在了陽臺。教工公寓的東西宋嘉禮都原封不動地搬了過來,姜逢走到衛生間門口,推開門,看到里面擺著一個高級自動按摩浴缸。
她開玩笑的語氣,問:“之前在私湯泡上癮了?”
宋嘉禮卻反問:“你不是喜歡?”
姜逢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說過喜歡浴缸,她猜也許是意亂情迷中隨口說的,被宋嘉禮聽到記在了心里。
這套房子有兩個臥室,其中一個被宋嘉禮弄成了書房,姜逢走進主臥,第一眼便看到了床頭掛著的照片。
那是他們在私湯館拍的情侶寫真,當時姜逢聽了林煙的話,將相框寄到了他這里,本以為宋嘉禮會處理掉,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掛在了新家的臥室里。
她驚訝地問:“你不怕別人看見啊?”
宋嘉禮從她身后走上前來,反問:“被誰看見?”
“朋友?或者你家里人?”姜逢說。
“他們不會來。”宋嘉禮看著她說,“只有你會看見。”
姜逢差點又被他一記直球打得暈頭轉向,她盡量忽視心里的悸動,評價:“我就說拍得挺好看的。”
宋嘉禮附和:“是很好看。”
她又看到衣柜里還掛著上一回去他家時留下來的換洗衣物,明明是夏季穿的衣服,宋嘉禮還是沒有收起來。
姜逢調侃:“你不是要做家長?有小孩了一間房怎么睡?”
她指著大床和衣柜中間的過道,問,“嬰兒床放這里?”
剛剛在車上他應得快,現在又不想提了:“以后再說。”
夜已深,姜逢今天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宋嘉禮沒折騰她,替她吹干頭發后就要睡覺。姜逢心里還有個結沒有解開,她等宋嘉禮上床才試探著開口:“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臥室里暖氣很足,姜逢穿的是夏天的睡衣,胸口的扣子懶得扣上,就這么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膚。宋嘉禮移開目光,伸手替她將一個個扣子扣好,接話:“什么。”
姜逢低頭看著他多余的動作,撐起身問:“假設你有個關系一般般的朋友,幾年見一次面的那種一般。”
宋嘉禮說:“我身邊很多。”
姜逢補充:“女的。”
大概宋嘉禮根本沒什么女性朋友,他抬眼看她,姜逢又說:“我的朋友。”
宋嘉禮點點頭。
姜逢思考了一下,說:“有一次看到她老公出軌了,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她?”
宋嘉禮已經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顆扣子,他終于停手,回答:“看到的時候為什么不直接說。”
“那多尷尬。”姜逢說,“她老公我不怎么熟,話都沒說過。”
宋嘉禮看著她,說:“關系一般沒必要出頭,女生情緒多變,有可能她不會站在你這邊,反倒和好了之后會怪你破壞他們夫妻感情。”
姜逢沒想到他能說出這么一針見血的話,她呆呆地看著他,問:“你經歷過啊?”
“沒有。”宋嘉禮解釋,“之前有當事人是這種情況,印象比較深刻。”
姜逢遲疑了幾秒,點頭:“我知道了。”
他們今晚沒打算做,姜逢一到放假作息就不規律,晚上十二點也沒有睡意,她靠在宋嘉禮身側和他聊天:“之后開學你也住這邊嗎?”
宋嘉禮將大燈關閉,只留下暖黃的床頭燈,陪她說話:“忙的話就住公寓里。”
姜逢抬手想抱他,被宋嘉禮先一步摟進懷里。不知是不是品味提升,宋嘉禮的臥室里點著安神的香薰,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讓姜逢說著說著就意識模糊。
話題最后落在姜逢問他什么時候開學上,宋嘉禮回答元宵之后,等了很久沒有等到后文。他低頭看過去,見姜逢已經睡著了。
在設計家居軟裝時,設計師了解到他是單身,推薦他放一米五或者一米八的床就可以,是他堅持要買兩米的床,可實際住進來才發現床太大了身邊太空。
直到今天姜逢過來,宋嘉禮才覺得房子沒有那么空蕩蕩,此刻心里空缺的地方也被填滿,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懷里沒有人抱著,他就難以入睡。
宋嘉禮低頭親在她發頂,想到了設計師第一次來房子里說的話:“是打算用作婚房嗎?”
結婚對他來說是從沒想過的事,宋嘉禮買下這里的初衷很簡單,源于姜逢那時候說的一句話。
“你家又沒有浴缸。”
他便想要買一套帶浴缸的房子,想多一個可以讓姜逢留下來的理由。
*
翌日姜逢是被說話聲吵醒的,即使宋嘉禮已經壓低了聲音,但姜逢還是聽到了。
“有就有了,我又不會說什么,媽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手機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好歹讓我見見吧?”
宋嘉禮稍顯不耐煩:“說了沒有。”
“那你同事一個個說得跟真的一樣。”劉芳說。
宋嘉禮想松開姜逢起身,低頭卻看到她已經醒了。
“我不在學校。”宋嘉禮說,“別去那邊找我。”
“還說沒有。”劉芳問,“那你昨晚住哪呢?”
聽到這里,姜逢才意識到,宋嘉禮好像真的沒有把新房的事告知他母親。
宋嘉禮沒有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隔了幾秒后,劉芳說:“你能走出來媽也挺高興的,我聽小徐說你女朋友長得很漂亮,你不帶她見我,讓我看看照片總行了吧。”
對上姜逢好奇的眼睛,宋嘉禮抬手想摸她側臉,她卻突然從懷里鉆了下去,消失在被子里。
宋嘉禮感覺到了她的動作,連忙想按住她,手機又傳來聲音:“又不是高中早戀,你藏什么呢。”
被濕潤包裹,宋嘉禮呼吸一滯,開口時聲音明顯啞了:“沒藏,別問了,我先掛了。”
急匆匆把電話掛了之后,宋嘉禮掀開被子,想阻止姜逢,卻被她故意抓了一下,腰后一片酥麻。
“別這樣,姜逢,起來。”他啞聲說。
姜逢退開一點,仰頭朝他說:“我學了,宋老師檢查一下能考多少分。”
考試開始,姜逢卻突然犯了跟以前一樣的錯誤,明明考試之前復習了,一到考場上就大腦一片空白,什么技巧也記不起來。
對上她,一向嚴格的宋嘉禮卻心狠不起來。他不停地給姜逢試錯的機會,教她怎么才能考到高分,在他的指導下,姜逢逐漸有了心得,做題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宋嘉禮低低地喘,息著,仿佛在煎受著酷刑,手背上青筋畢現,眉頭皺起。平時嚴格堅守考試時間的他,這一次很輕易就放了水,考到一半就收卷。
只是姜逢固執不肯,拉扯中宋嘉禮終究還是沒忍住,等他反應過來時,姜逢不知道吞了多少。
他急忙抽了紙巾讓她吐出來,隨后帶她去漱口。姜逢一雙唇被磨得充血紅腫,她小聲地抱怨:“我不想吃的,但是你……太多了。”
宋嘉禮眼底晦暗,聽到這話又隱隱要起來。他摸著她下唇,低聲說:“你沒必要這樣。”
“你很小氣誒。”姜逢還皺著眉頭,說,“你可以給我做,我為什么不行?”
宋嘉禮啞然,他替姜逢扎好頭發,又聽她用歡快的語氣問:“我考了多少分?”
見她還在糾結這事,宋嘉禮給了個不合理的分數:“60分。”
“啊。”姜逢仰頭,“滿分多少?”
“150。”
姜逢氣得打他:“憑什么?!”
“怕你下次再考。”宋嘉禮說。
姜逢后悔了:“剛剛真應該讓你自己嘗嘗。”
像宋嘉禮每次給她做的那樣。
宋嘉禮低頭親她:“現在也不晚。”
第44章 床伴還是情人?
大三的寒假結束之后,回到學校里,段錦安跟幾人一起開了個會,明說以目前成員的數量已經很難再接到比較大型的演出,四個人的隊形實在是捉襟見肘。
姜逢也覺得是時候可以為舞團注入新能量,但招募新成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專業能力、年齡、身高等都是硬性條件,性格還得落落大方,不然融入不進團體里難免起嫌隙。
幾人花了整整一個學期的時間來面試新成員,最終在大三下學期快要結束時,舞團終于又納入了四個新人,有學校里面臨畢業的大四學姐,也有畢業不久正在找工作的畢業生。
大三結束的這個暑假是學生生涯里最后一個長假期,經過一年的沉淀,舞團如今已能勝任各種場合的演出。暑假的演唱會是最頻繁的,兩個月的時間里,幾人跑了很多城市,與不少當紅歌手有過合作,逐漸也在圈里站穩了腳跟。
升入大四后,段錦安把幾人聚在一起,直言這幾天和夏蕾一起聊了一個不錯的策劃,想問問大家的意見。
“大學巡演?”文菲吃驚地問,“就我們幾個?”
“可我們不是伴舞嗎?”陶以冬說,“難道你要我們給學校里的學生伴舞?”
“那當然不是。”段錦安解釋,“是你們作為一個團體進行演出,主角是你們,表演什么曲目也由你們來決定。”
姜逢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真想捧女團啊?”
“只是一個擴大知名度的手段,你們也知道,學校里的年輕血液是日后最買賬的一個群體。”段錦安說,“你們中還有幾個沒有畢業,大學的最后一年做這件事會很有成就感,你們不覺得嗎?”
“那倒是。”姜逢點頭表示贊同,問,“你能跟那么多學校談攏?”
“溝通是我的強項。”段錦安說,“有個問題是,演出費肯定不如咱們以前多,畢竟是在學校里表演,學生是不買票的,所以預算肯定不多。”
“可以通融一下。”姜逢說。
夏蕾接話:“如果你們都覺得不錯的話,咱們就可以先把宣傳海報和視頻拍了,表演曲目你們也需要自己想想,我們目前的方案是每個大學的表演時間在半個小時左右,如果反響好的話可以延長到一個小時。”
所有人初步敲定了方案,半個月后定下了完整的演出計劃,整個舞團的巡演也提上日程。
由于之前談好的合作還得履約,巡演的事情直到過了新年才終于啟動。前一個月是在S城附近的大學城里,每一場演出都座無虛席熱烈異常。隨著名聲逐漸打響,越來越多的大學向他們拋出了橄欖枝,行程也變得緊鑼密鼓。
12月底,林煙和許知同時參加了考研初試。寒假之前,林煙在三人小群里發來消息:【我完了】
彼時姜逢正好訓練完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回復:【怎么了寶貝】
林煙:【要開始跟導師聯系了,我想進修勞動法學,學院里專攻這塊的只有宋嘉禮,我只能選他了】
許知:【這不是好事嗎,你跟他這么熟,不是方便很多?】
林煙:【我們很熟嗎[微笑]】
姜逢:【非要比較的話,確實比一般同學熟一點吧】
林煙:【可我真的不想讓他做導師,聽說他特別嚴格,他總讓我想起以前的高中班主任】
許知:【你高中班主任不是姜逢嫂子嗎?她看起來溫柔得很啊】
姜逢:【她指的應該是初中的班主任,那個三天能叫五回家長的中年離異男】
許知:【宋嘉禮沒結婚也不叫你家長,他脾氣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姜逢:【我覺得挺好的,很少見他生氣】
林煙:【那是對你,對其他人就不是那樣了,你是沒見過他發火罵人的樣子】
許知:【你見過?】
林煙:【沒見過,聽說過,害怕】
看到這里,姜逢試圖想像卻發現缺乏樣本。
林煙雖然心里有些怵他,最后為了自己的學業,還是給宋嘉禮發去了郵件。
幾個月后,林煙考上了A大的研究生,并成功地成為了宋嘉禮手下的學生。
與此同時,宋嘉禮通過了評定,在還沒過30歲生日這一年成為了最年輕的法學院副教授。
這周周六,姜逢特地乘坐高鐵最早的車次回了一趟A城。前一天晚上她還在演出,想到能見到他,心里的期待勝過了疲憊。
她已經記住了宋嘉禮家里的位置,沒有提前告訴他,打算給他個驚喜。姜逢特地訂了一束向日葵。
由于今天起得早,姜逢隨便從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出門了才發現穿的是一條白色網格套裙,裙擺長度是宋嘉禮介意的短,不過今天是來給他慶祝的,姜逢認為宋嘉禮應該不會過多在意。
走到單元樓樓下時,姜逢注意到有個中年女人似乎迷路了。
時間太早了,小區里一個人都看不見。見到她,女人連忙喊住:“美女,我問個路啊。”
姜逢點點頭,問她:“你找哪棟?”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探究的目光讓姜逢有些不舒服,她今天起得早,沒怎么打扮,但也不至于露出這么明顯鄙夷的表情。
見她大概是注意到了自己耳朵上一排的耳釘和唇釘,姜逢心里冷笑了一聲,沒理她直接進了單元樓。
女人卻還是跟了上來,語氣沒有剛剛那么客氣:“你知道這附近住了個大學教授嗎?”
姜逢語氣淡漠:“這樓里住了誰我怎么會知道。”
女人不死心,又說:“叫宋嘉禮,你住這附近不認識他嗎?”
聽到這個名字,姜逢分出了點注意力,問:“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母親。”女人說。
姜逢終于正眼看她,女人雖然上了年紀,但眉眼間的風韻猶存,隱約能看出和宋嘉禮相似的地方。她心里一跳,聲音軟了下來:“那怎么沒叫他下來接你?”
女人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我都不知道他住在這里,還是問了他學校的同事才打聽來的,也不知道他具體住在哪棟,想著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碰到他鄰居。”
姜逢知道目前的局面不太適合把她認識宋嘉禮的事情說出去,她還依稀記得宋嘉禮第一次帶她來新家時,曾說過沒跟任何人說過買新房的事,沒想到這都一年過去了,他居然還沒跟他母親說?
也許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姜逢聳了聳肩,說:“不好意思啊,我不認識,就是對你說的這個大學教授挺感興趣的。”
女人聽到這話,卻露出警戒的神情:“我兒子已經結婚了。”
“……”姜逢好笑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轉身進了電梯。
出了電梯后,到了門口她卻沒有按指紋進去,而是給宋嘉禮發了條消息:【醒了嗎】
宋嘉禮秒回:【醒了】
姜逢:【在干嘛】
宋嘉禮:【剛起床】
姜逢:【給你點的外賣到了,出來拿一下】
宋嘉禮沒有絲毫懷疑,拉開門的瞬間,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看到她,他整個人都靜止了。
姜逢把花遞到他面前,笑著問:“傻了?”
宋嘉禮接過花,另一只手將她摟進了懷里。
“恭喜你啊宋嘉禮。”姜逢踮起腳勾住他脖子,高興地說,“以后不能叫你宋老師了,要叫宋教授。”
宋嘉禮單手就能將她輕松抱起,他將她抵在門后,低頭一下下地啄她的唇。還沒刮胡子,胡茬刺得她很癢,笑著偏頭躲開。
“好癢,別親了。”姜逢按住他的臉,朝他小聲說,“我剛剛在樓下碰見了一個人。”
宋嘉禮埋頭在她頸側,低聲問:“誰?”
“你媽媽。”
他身形一頓,又聽她說,“說是不知道你住在哪,在等認識你的鄰居。”
宋嘉禮終于抬起頭來,說:“她怎么來的?”
“問了你的同事知道的。”姜逢見他臉色不佳,笑,“她對我好像不太滿意,估計是怕我惦記你,跟我說你已經結婚了。”
宋嘉禮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拿出手機:“我跟她說一下。”
姜逢抬手按在他手腕上,說:“等下她看到我們倆怎么辦?你要怎么跟她解釋?”
宋嘉禮動作頓住,和她對視一眼,說:“我不讓她上來。”
“你在家還不讓她進門,像話嗎。”姜逢替他出主意,“她認得我了,把臥室的相框取下來吧。”
宋嘉禮似乎很不情愿,見他不動,姜逢只好自己進臥室。相框掛得很高,她的身高夠不著,宋嘉禮伸手將她從床上帶下來:“我來。”
他將相框取下來,放在了柜子里。最明顯的照片沒有了,可家里到處都是她的生活痕跡,這些即使短時間收拾了也難免漏掉,干脆大大方方地展示。
怕他為難,姜逢朝他說:“我去樓下找個店坐坐,你媽走了我再來。”
宋嘉禮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離開,皺著眉說:“不用。”
姜逢仰起頭看他,問:“那你怎么介紹我?床伴還是情人?”
成年人的默契使然,他們之間很少提及這段關系中的身份定位,姜逢的話把他問住了,宋嘉禮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定義,最終沒有說話。
姜逢讓他低頭,輕輕親了他一下,小聲說:“我今天都有空,我等你。”
宋嘉禮扣住她的腰加深了吻,幾分鐘后才說:“抱歉。”
“沒關系。”姜逢朝他彎起眼睛,“你等會兒別說漏嘴了,可別說我見過她啊。”
宋嘉禮應了一聲:“嗯。”
姜逢從他家離開,下電梯時她特地躲了一下,見女人沒在這附近,這才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在小區旁邊一家咖啡館落座,剛點完咖啡,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她的花被宋嘉禮放在茶幾上了!
第45章 “我也想你。”
在樓下遇見宋嘉禮母親的時候,她懷里捧著那束向日葵。這花是她在小區附近的花店買的,新鮮得很,一眼就能看出沒有放太久。
雖然她人不在,但不能確保他母親看不出來。姜逢連忙給宋嘉禮發消息,見他沒有及時回,干脆打了個電話過去。
接通電話時宋嘉禮還沒說話,姜逢就已經聽見了女人的聲音,她噎了一下,沒有一秒鐘猶豫,利落地把電話掛了。
*
姜逢走后,宋嘉禮撥通了母親的通話,接通之后他沒有任何鋪墊,直接問:“你來找我了?”
劉芳被他質問的語氣說得一愣,隨后反問:“我不能來找你?你搬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劉芳只以為宋嘉禮是換了個地方住,完全沒有往買房的方向去想。
宋嘉禮將門牌號告訴她,幾分鐘后,大門被敲響,劉芳出現在門外。
“搬出來跟女朋友住?”劉芳剛進門就忍不住四處張望。
宋嘉禮擋住她環視的目光,默認了她的說法:“她不在。”
對于瞞著她的事,劉芳并沒有過多指責,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宋嘉禮的女友身上。她好奇地問:“同居多久了?”
宋嘉禮糾正她的說法:“不是同居,只是會過來住幾天。”
廚房的碗筷,衛生間里的洗漱用品,包括臥室里女人的衣服,這些都證明她的猜想是正確的。劉芳試圖找出證明身份的東西,但環顧一圈也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談了多久了?”劉芳想起來很早之前就聽同事說過這事,說,“是不是一兩年了?”
“沒有。”宋嘉禮并不想給出具體的期限,本就是憑空捏造的,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餡。
“怎么不愿意帶給我看?”想到只是住幾天,宋嘉禮還特意為了她搬到了校外,劉芳忍不住有了不好的猜測,“難道你在跟你學生談戀愛?”
宋嘉禮不知道她怎么得出這樣的結論,他皺著眉說:“怎么可能,你別瞎猜。”
“我想也是。”劉芳盤問,“是做什么的?多大了?是A城人嗎?”
宋嘉禮并不回答,轉身去廚房泡茶。見他不樂意說,劉芳只以為是目前感情不太穩定,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
劉芳回到沙發坐下,剛剛進門時光顧著巡視檢查,此時終于注意到茶幾上包裝好的向日葵,覺得眼熟。
彼時姜逢的電話剛剛打過來,宋嘉禮還沒開口,劉芳先出聲:“這花是剛剛送來的?你訂的?”
電話掛斷,宋嘉禮看到了一分鐘前她發來的消息,說:“同事訂的。”
“怪不得。”劉芳說,“剛在樓下我看到送花的那個姑娘了,打扮得真叫人難以評價。”
宋嘉禮收起手機,語氣冷了一些:“什么叫難以評價。”
“看起來就像高中不學好,跟混混談戀愛的叛逆期女生。”劉芳搖了搖頭,說,“這才幾月份就穿那種露到大腿根的裙子,真是世風日下。”
她話里熟悉的說教方式讓宋嘉禮聯想起了讀高中時候的事。
劉芳以前在高中做語文老師,曾做過他一年的班主任,當時班里的女生被她管教得服服帖帖,不許留長發、不許戴裝飾品、不許穿裙子,就連女生課間跟男生多說兩句話都會被她叫到辦公室訓話。
教訓男生她還會留點面子,畢竟高中男生一個個人高馬大。訓女生時,“不檢點”、“不自愛”這樣過分的話是常有的事。偏偏她教的都是學校里成績最好的一批人,沒有刺頭,言聽計從,大家都乖乖聽她的話。
宋嘉禮神情不悅:“不要戴有色眼鏡看別人,女生穿漂亮點有什么問題?”
“她那叫漂亮?穿成那樣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劉芳氣勢絲毫不減,甚至有些得意,“還好我騙她說你結婚了,不然肯定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你自己也是女性,為什么你對女孩子說話這么難聽?”他忍無可忍,“我說過不要干涉我的婚姻,和誰戀愛結婚都是我自己的事。”
“我說的不是實話?”見兒子臉色不好,劉芳服了軟,語氣溫和了一些,“哪有兒子結婚老媽不給把把關的?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嘛。”
“我有我的判斷,不用你操心。”宋嘉禮不想再繼續和她無效溝通,“我還有事,先送你回去。”
“你一年到頭就正月回去看一眼,暑假過節都不回來,我來看看你你就急著趕我走。”劉芳從沙發上站起身,“你有女朋友了,你有家了,我家就剩我一個了。”
宋嘉禮沉默片刻,見她走向門口,出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媽老了,嘮叨兩句就不愿聽,我看還是不打擾你們小情侶。”劉芳嘆了口氣,“不用送了,來也是自己來的,還沒得老年癡呆。”
劉芳善于打感情牌,偏偏宋嘉禮就吃這套。他還是跟上去,拿上車鑰匙出門。
*
姜逢在咖啡館里坐了快一個小時,宋嘉禮才終于出現。他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唇角冷硬,姜逢猜測他估計和他母親相處得不怎么愉快。
上了車,她偏頭問:“怎么不高興?你媽認出我了嗎?”
“沒有。”宋嘉禮說,“她以為你是花店配送員。”
姜逢笑了起來:“那她對我偏見那么大干嘛。”
宋嘉禮看著她很認真地問:“她有沒有說冒犯你的話?”
“那倒沒有,就是眼神有點嫌棄。”姜逢想了想,說,“她知道你住哪了,以后是不是會經常過來?”
“不會。”宋嘉禮說,“放假我才會住在這邊。”
聽到這話,姜逢怔住了,宋嘉禮特意買了房子,平時卻仍然住在教工公寓那邊,這邊就一直空著?
她問:“你不是開車嗎?干嘛不住這里。”
宋嘉禮平靜地說:“麻煩。”
宋嘉禮并不是個怕麻煩的人,究其原因,這邊的房子太大了,自從姜逢來這邊住過一段時間后,他開始變得不習慣一個人呆在這么空蕩的房子里。
到家后,姜逢看到茶幾上的向日葵還原封不動地擺在上面,宋嘉禮找出一個空的花瓶,將鮮花轉移到了花瓶里,擺在了電視機柜上。
姜逢一大早過來只喝了杯咖啡,宋嘉禮便從冰箱里拿出食材給她做飯。她站在他身后想幫忙,宋嘉禮卻讓她歇著,最后只能端端碗筷。
從宋嘉禮口中得知,他母親一直以為他有個秘密女友,姜逢覺得好笑:“這么久了,她就不想知道你對像到底是什么人?”
明里暗里問過幾次,不過宋嘉禮一向嘴嚴得很,他自己不想說的話,誰都不能逼他開口。
“想知道。”宋嘉禮回答,“我沒說。”
姜逢想到他今年的年紀,忍不住問:“你一直不結婚,她不急嗎?”
宋嘉禮洗菜的動作一頓:“很急。”
急也沒辦法,只有在婚姻這事上,劉芳不管是來軟的還是硬的,都拿宋嘉禮沒轍。
姜逢從他身后抱住他,開玩笑:“那我一直陪你演地下情人好了。”
宋嘉禮垂下視線,在這一刻,他的信念開始動搖。他不想一直和姜逢保持這樣的關系,他想讓姜逢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邊,認真地告訴劉芳這是他想要結婚的人。
可他不能開口,他怕越界的要求會讓姜逢害怕退縮。與其在坦誠布公后賭姜逢愛他的小概率,繼續讓姜逢留在自己身邊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因為他知道,一旦姜逢離開了他,她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而自己將失去最大的優勢,變得一無所有。
他不敢賭,他不敢說。
*
6月,舞團同時收到了幾個大學有關畢業晚會的邀請,由于這一場晚會的特殊性,段錦安告知大家,只能選一所大學,其余的要么延后,要么拒絕。
在幾所大學里,姜逢看到了A大的名字。在成員們討論不下的時候,她主動出聲:“要不去A大吧,這是我哥和我朋友的母校,對我來說意義特殊。”
夏蕾忽然想起什么,說:“哦對,你男朋友也在A大教書!”
幾人將目光投向她,姜逢點了點頭,笑:“是。”
大四這一年里,宋嘉禮評上副教授后變得很忙,姜逢也因為巡演到處跑,他們只有在寒假、暑假才有機會見面。最后一個學期,宋嘉禮只有一次出差的機會短暫地過來看了看她,卻給舞團里的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咱們就定A大?”段錦安問其他人,“你們有別的想法嗎?”
不管是老成員還是后加入的新成員,所有人都清楚姜逢才是舞團里的核心,如今她在全網已經擁有了超過一千萬的粉絲,名氣不小,不少演出機會都是憑她贏取來的,大家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
定下來之后,姜逢并不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宋嘉禮,而是說給了林煙聽。
得知她將會出席畢業典禮,林煙顯得很激動,問她:“你們會表演多長時間啊?第幾個出場?”
“還有半個多月呢,我們也不知道順序,不過大概率會是壓軸。”姜逢笑著說,“節目可能有三四個吧,也不確定。”
“太好了,我一定會搶到前面的位置的!”林煙說完,又問,“你跟宋嘉禮說了嗎?”
“沒呢,想給他個驚喜。”姜逢頓了頓,問,“他會去嗎?”
“我剛想說,感覺他不像是個會湊熱鬧的人。”林煙說,“雖然這個晚會校領導什么的都會去,但是就是拍個照,不會留很久的。”
姜逢沉吟片刻:“那我還是跟他說一下好了。”
“你先別說。”林煙說,“我到時候想個辦法讓他留到最后,他看起來就很好騙的樣子。”
姜逢笑出了聲:“真的?他可不好騙。”
“我試試,我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還是有的。”林煙也笑了,“如果實在是沒騙成功你再跟他說。”
“行。”
通話掛了之后,姜逢退出聊天頁面,看到了最頂上的聊天框。上一次和宋嘉禮聊天還是在三月份,她抽空慶祝他評上職稱,當天晚上宋嘉禮送她到高鐵站時發消息,她的幾個耳釘落在了洗手臺上沒拿走。
姜逢往上滑,第一次發現兩人的微信聊天記錄少得可憐,認識這么多年,兩人聊天的次數甚至還不如她和輔導員請假的次數多。
見面時有多親密,分開后就有多冷淡,姜逢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可一旦分開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偶爾深夜失眠想到他時還是會覺得失落。
姜逢等了一天,翌日中午,林煙給她發來消息,附帶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包。
林煙:【你凱子真的很過分!】
林煙:【不去就不去,還問我他是那么閑的人嗎】
林煙:【我看他之前去演唱會的時候挺閑的!!】
姜逢被她逗笑,回復:【沒事,我跟他說】
林煙:【他剛又給我布置了課題任務,我嚴重懷疑他是公報私仇!】
姜逢:【怎么會,他不是那種人,你別多想】
林煙:【很難不多想,你等會兒幫我問清楚,我可是很記仇的】
知道他白天都很忙,姜逢特意等到晚上才聯系宋嘉禮。問他有沒有空的消息剛剛發出去,對方忽然撥過來一個語音通話。
姜逢遲了幾秒才接通,問:“怎么了?”
宋嘉禮反問:“不是你先問我?”
“哦。”姜逢趴在床上,把平板放到一邊去,問,“你們學校的畢業晚會,你都不去看一眼嗎?”
宋嘉禮沒覺得有什么好看的,直言:“很無聊。”
姜逢小聲說:“如果有我的節目,你也覺得無聊嗎?”
她慶幸還好宋嘉禮打了個電話過來,不然看不到宋嘉禮的反應,會失去很多樂趣。
宋嘉禮那邊安靜了快有十秒,才說:“不會。”
姜逢笑了:“那你去不去?”
宋嘉禮想到了今天中午林煙找他說的話,問:“你會來?”
“會表演幾首歌。”姜逢壓著笑意說,“如果你不在的話,我會難過的。”
宋嘉禮這次回答很快:“我會去。”
姜逢滿意了,又問:“林煙讓我問你,給她布置課題任務是不是公報私仇。”
宋嘉禮的語氣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坦蕩得很:“她不問那句話也一樣會布置。”
姜逢好奇:“聽說你對學生特別嚴格,是真的嗎?”
宋嘉禮反問:“聽誰說的?”
“你別管。”姜逢說,“說你生氣很嚇人,很兇。”
宋嘉禮想了想,說:“我很少生氣,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覺得我在罵人,可能只是他們心虛。”
姜逢想了想也許真有這種可能性,思緒飄遠后又聽宋嘉禮出聲:“只兇過你。”
姜逢卻覺得意外:“哪有?什么時候?”
“在床上。”宋嘉禮說。
姜逢啞然,沒想到他主動把話題往這方面引,聲音放輕:“宋嘉禮,你居心叵測,說,干嘛突然打電話。”
手機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同樣低了很多,他像是故意的,又像是無意:“你說呢。”
姜逢被他弄得心跳亂拍,宋嘉禮沒讓她回答,主動給出了答案:“喜歡聽你的聲音。”
向來冷靜克制的宋嘉禮只有在某方面才會露出狂熱的一面,她自然知道他話里有話,說:“想我啊。”
宋嘉禮:“嗯。”
姜逢莞爾:“再忍忍,月底就能見面了。”
她這話看似是對他說,實際上是在勸解自己。
氣氛旖旎曖昧,姜逢不想錯過機會,她抓住時機,小聲朝電話那頭說:“我也想你。”
第46章 “我錯了,別走。”
6月24日晚,A大畢業晚會在體育館舉行。
林煙早早就過來了,帶著舍友們一起搶到了前十排的位置。前面兩個多小時的節目沒什么意思,她拍了一張前排領導席位的照片發給姜逢:【他真的來了】
前兩排坐的都是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基本在半個小時左右就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幾個老師還留在這里,而宋嘉禮是其中最顯眼的一個。
往年的畢業典禮,宋嘉禮從來都不參加,今年卻看了這么久,不少學生也開始紛紛猜測他留在這里的原因。
林煙的舍友們看到節目單上的照片就知道是誰要來,她們幾個是唯一知道內幕的人,朝林煙說:“好羨慕杉菜,男朋友就坐在第一排看演出,太幸福了吧。”
“他們倆談了好幾年了吧?關系還這么好,會不會結婚啊?”
聽她們越說越離譜,林煙不好意思打破她們的幻想,只說:“結婚有點不太現實了。”
“啊?”一人說,“可是宋老師今年不是要三十歲了?居然還不打算結婚嗎?”
林煙啞口無言,最后只能憋出一句:“男人三十歲才剛剛進入巔峰期呢。”
收到消息時,姜逢正在后臺做頭發,她打字回復:【他還能不給我面子?】
語氣里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恃寵而驕。
節目單被學校官方公布后,最后一個壓軸的節目引發了眾多學生熱議,除去畢業生們,不少低年級的學生也跨校區跑過來湊熱鬧,整個體育館空前熱鬧,擠滿了人。
做完妝造后,文菲偷偷地從后臺往體育館里看了一眼,回來說:“好多人啊,烏泱泱的一片。”
“學校體育館還是太小了,舞臺不夠大。”陶以冬說,“音響又這么給力,感覺我在后臺耳朵都要聾掉了。”
姜逢笑著說:“再忍忍,我們表演完就結束了。”
往常的巡演時間都在一個小時左右,由于畢業晚會的特殊性,這場演出縮短到了半小時,幾首歌就結束了。
要上臺前,邢妍問她:“媽咪,你男朋友坐在哪個位置啊?”
姜逢把林煙發來的照片給她看:“第一排。”
“啊?這么近啊,我怎么有點壓力了。”邢妍說。
“你有啥壓力。”文菲說實話,“宋老師兩雙眼睛都只能看到姜姜一個人,他看不到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邢妍嘿嘿一笑,又問,“為什么是兩雙眼睛?”
這一次的舞臺服裝也是夏蕾統籌挑選的,畢竟是在大學里表演,加上天氣比較熱,場館人多,因此女生們的裙子都比較短,姜逢上半身只有一件蕾絲吊帶,她站在C位,遠比其他人更加吸睛。
剛出場,耳邊的歡呼聲幾乎要蓋過了耳返里的音樂聲,姜逢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宋嘉禮,就連看這樣的娛樂性演出,他也是正襟危坐、坐姿挺拔,仿佛在參加什么學術性會議。
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舞臺,隔著不到十米的位置,與姜逢視線在空中碰撞。她在跳舞時一向表情管理得當,唯獨這一次笑得明媚粲然,似乎有意向某人發出熱情邀請。
宋嘉禮看著舞臺上的人,驀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酒吧里,姜逢給他跳的那支舞。那時候她才17歲,就已經非常懂得如何充分展示自己的優勢,從那天起,宋嘉禮知道了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偏偏就是這么不同的兩個人,最后卻糾纏在了一起。
臺上姜逢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仿佛塞壬女妖,將他的心勾得找不著北。宋嘉禮心里涌起了一股沖動,是比以往更加隱秘、腌臜、瘋狂的念頭。
他不僅想讓姜逢完完全全屬于他一個人,還想要姜逢以后只能跳舞給他一個人看。
搖曳的舞姿,翩飛的裙擺,傲人的身段,她擁有著無數人趨之若鶩的資本,她只是在他這里短暫地停留。
明知不可能,他還是陷入了無法抽身的幻想中。
半小時的表演時間對全場沸騰的觀眾來說都太短了,很多人是專門為了看她們的演出才來的,音樂停止后,尖叫歡呼聲經久不絕。
下臺前,姜逢注意到宋嘉禮跟著站起了身。
她跟著女生們回到后臺,這是她們校園巡演的最后一站,段錦安還在安排今晚吃飯的事,他問姜逢:“你跟你男朋友過來一起嗎?”
演出結束已經接近十點,她在上臺之前吃得不多,姜逢想了想,說:“我們一起去。”
宋嘉禮徑直進入了后臺,此時其他的表演者早就離開了,這里只剩下姜逢的團隊,見到他來,文菲悄悄地指了指最靠里面的更衣室,朝他說:“宋老師,姜逢在里面換衣服。”
宋嘉禮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背對著門口的姜逢以為是女生進來沒在意,直到被人撈進懷抱里才反應過來。
“干嘛不打聲招呼。”姜逢偏頭看他,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舉報你擅闖女生更衣室啊。”
她剛剛在扎頭發,演出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宋嘉禮手掌往下,掌心驚人的熱度從裙擺下腿根的位置傳來,燙得姜逢瑟縮一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想制止,意志力卻不怎么堅定。姜逢聽到耳邊傳來男人危險的聲音:“又穿短裙。”
“天氣熱啊。”姜逢轉過身抱住他,毫無防備地朝他笑,“你幫我脫?”
何止短裙,宋嘉禮一低頭便能清楚地看到吊帶邊擋不住的春光,盡管她今天穿了小尺碼的內衣,但還是太誘人。占有欲作祟,他眼底晦暗不明,握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短裙是側邊隱形拉鏈,宋嘉禮摸了一圈都找不到拉鏈口在哪里,被姜逢笑著說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么純情處男。”
他似乎是惱羞成怒,將她壓在墻上兇狠霸道地親她的唇,力道重得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
剛剛在臺下坐著的時候裝得一本正經無動于衷,見了她就露出了狂野的一面,姜逢愛死了他這副模樣,對他予取予求,縱容到無底線。
氧氣逐漸被攫取,姜逢喘不上氣來,聽到他同樣也呼吸粗重,不過是接個吻,他已經動了情。
唇上的口紅都被他吃了個干凈,姜逢輕輕推他胸口:“外面都在等我呢。”
宋嘉禮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低聲說:“回家了再懲罰你。”
很久沒見,姜逢想他想得要命,這話說得正中下懷,她笑著說:“隨你高興。”
雖然兩人都很急,但最后這頓飯還是去了。飯局上,大家很少談工作,段錦安只說了一嘴給女生們放一段時間的長假,回來了之后再聊以后的規劃。
飯局結束后,宋嘉禮帶姜逢回了萬星灣。臥室的相框早已經復位,大床晃動,姜逢在意識模糊間聽到宋嘉禮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可心跳聲如鼓,她沒來得及聽清,又被新一輪的情潮淹沒。
被以為是拒絕回答,宋嘉禮的動作更狠,讓她跪也跪不住,抓又抓不穩,就連求他的話也斷斷續續的說不完整。
宋嘉禮壓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軀將她密不透風地整個覆在身下,他咬著耳垂上的軟肉,再次詢問:“畢業了回來嗎。”
情熱的混沌里,姜逢總算是從他的話中品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她側頭用氤濕含情的眼眸看他,被親到紅腫的唇張合:“想我留下來?”
不需明說,他們都清楚這話是什么意思,宋嘉禮閉上眼,埋頭在她頸側,啞聲認栽:“想。”
姜逢愉悅地笑了起來,揶揄他:“留下來天天做?”
宋嘉禮沒說話,只是身下的動作愈發激烈,讓姜逢再也說不出氣人的話。
空調的溫度已經調到很低,身上的熱度卻愈發上漲。姜逢感覺到宋嘉禮額頭的汗順著發絲落在自己的側臉,她想抬手擦,卻被他按在枕邊,手指用力地與她十指交纏,讓她沒了任何反抗的可能。
情事的尾聲,兩人進了浴缸,姜逢坐在他身上任他清洗,此刻才知道家里有浴缸是多么省時省力的一件事。
見他之前,姜逢心里一直有個結,趁著現在氣氛好,她開口:“我下個月要去旅行了。”
宋嘉禮愛不釋手地摸著她光滑柔嫩的后背,聞聲說:“去哪里。”
“不知道。”姜逢退開一點,和他對視,“什么都沒確定好,只是有時間。”
宋嘉禮又問:“和誰去?”
姜逢看著他不語,本是想讓他主動一些,沒想到宋嘉禮卻誤會了她的意思,自己接話,“這次我送你去高鐵站,不會丟錢包身份證了。”
他說的是四年前那回,姜逢偏過頭,心里有些堵:“那是意外。”
宋嘉禮低頭看著她身上大片曖昧的吻痕,起了點歪心思,低頭一下下地親在紅痕的位置,一觸即分。姜逢說他幼稚,抓著他的頭發讓他別親。
宋嘉禮聽話地抬起頭,終于又問:“去多久?”
姜逢不想看他,低著頭,帶著賭氣意味悶聲說:“不知道。”
宋嘉禮偏要追過來親她側臉:“什么時候走?”
姜逢被他弄得有了脾氣:“明天。”
宋嘉禮就在她耳邊輕笑,聲音愉悅:“怎么不說今晚就走。”
姜逢氣得要起身:“那你讓我走。”
宋嘉禮緊緊地抱著她不讓她動彈,低頭溫柔地親她的嘴角:“我錯了,別走。”
姜逢對他一向心軟,她被哄得服服帖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輕聲說:“你沒空嗎?”
“怕你們玩不盡興。”宋嘉禮低聲說,“我很沒意思。”
姜逢想說她可以單獨和他去,可他們又不是什么親密的關系,哪有單獨出去旅游的道理。她開不了口,只能說:“你不是沒意思,你只是……”
她欲言又止,宋嘉禮追問:“是什么?”
姜逢挑了個最正面的詞形容他:“是正直。”
事后的宋嘉禮對她有求必應,姜逢被浴缸的熱氣蒸得昏昏欲睡,倒在宋嘉禮懷里說困。兩人回了床上,已經是凌晨兩點。
翌日一大早,姜逢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兩人在家睡覺從來不關臥室的門,敲門聲很有規律,她沒睡夠,臉埋進宋嘉禮胸口不想起來。
宋嘉禮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我去看看。”
他起身下床穿褲子,姜逢一個人在床上也沒了困意,睜開眼睛看他走出臥室。
很快門打開了,姜逢正要拿手機看時間,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女聲:“九點了還沒起來嗎?”
姜逢動作一頓,聽出這是宋嘉禮母親的聲音。
第47章 我希望你自由自在
臥室的門沒有關,姜逢全身上下什么衣服都沒穿,她只能指望宋嘉禮能幫忙攔一下。
雖說在宋嘉禮母親的認知里他們倆是情侶關系,但想到之前第一回 見她時對方展露出來的敵意,姜逢猜想要是真被她“捉奸在床”,恐怕會產生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后果。
好在宋嘉禮轉身回來先將臥室的門關上了,他的聲音透過房門變得不太清晰:“她在。”
劉芳露出驚喜的表情,笑著說:“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我本來還想給你帶個好消息的,沒想到你先給我好消息了。”
宋嘉禮擋在門口無意讓她進去:“她還在睡。”
“這么晚了,早餐也錯過了,喊她起來吧。”劉芳笑瞇瞇地說,“我正好路過超市買了菜過來,今天給你們下廚。”
宋嘉禮沒說什么,見她提著購物袋走向廚房,轉身進了臥室。
姜逢已經在穿衣服了,她看到宋嘉禮進來,動作一頓,問:“她說什么了?”
“想見你。”宋嘉禮看向她的神情猶豫。
姜逢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什么,宋嘉禮母親對她印象不好,她也無意和她上演什么溫馨的婆媳戲碼,上前兩步走到宋嘉禮面前,說:“我偷偷溜走?”
宋嘉禮眉頭皺起:“不用。”
“被她看到和你偷情的是我,她會不會意見很大?”姜逢不想讓他為難,說,“你就說你女朋友害羞,還不想這么早見家長,她會理解的。”
宋嘉禮在意的并不是劉芳理不理解,他唯獨在意姜逢在他身邊總是得這么偷偷摸摸的,好像真成了她口中說的“偷情”。
“別不高興。”姜逢踮起腳在他臉側親了一下,說,“她走了我就回來。”
宋嘉禮卻攥住她手腕,低聲說:“她遲早會知道的。”
姜逢心里一動,她試探地問:“知道什么?我們的情人關系還是……”
還是情侶關系?
她沒敢說出口。
宋嘉禮卻被“情人”兩個字刺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直在騙劉芳,也在騙著他自己。
他早已經不是把姜逢當著情人對待,他們之間有著成人之間的默契,只要嘴上不談愛,身體行為上表現得再越界也不過分,可以用情愛來解釋。
他是想讓姜逢給他名分,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就在他遲疑不決時,臥室的門被人敲了敲,劉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嘉禮,你們好了嗎?”
她就這么等在門外,這時候想偷溜出去也不可能了。姜逢與他對視一眼,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讓她再等兩分鐘。”
宋嘉禮沒問為什么,聽她的出聲:“再等一下。”
隨后他看到姜逢走到了鏡子前,快速將唇釘、耳釘一一拆下。她身上穿的是之前留在這里的夏季衣服,上衣比較暴露,為了扭轉在劉芳心里的印象,她脫了上衣,把宋嘉禮的襯衫穿在了身上。
宋嘉禮看她做的這些,心里有些發悶,卻沒有辦法出聲阻止。
姜逢把頭發扎了起來,整個人顯得更加精神,她走到宋嘉禮面前問他:“現在看起來是不是乖多了?”
宋嘉禮喉嚨很堵,艱難開口:“是。”
“可以了。”姜逢朝他笑,還有心情調侃,“不過我可沒有自信讓你媽喜歡上我,到時候不會棒打鴛鴦吧?”
宋嘉禮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姜逢拉著他的手,打開臥室門,先出聲打招呼:“阿姨早上好。”
劉芳等在門口就是為了看看宋嘉禮藏了這么久的女朋友到底長什么樣,是有什么魅力能把她兒子迷成這樣。
可當房門打開,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見到面前的人時,她僵在了原地,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
宋嘉禮將身邊的姜逢摟進了懷里,朝她說:“媽,這是我喜歡的人。”
姜逢將劉芳的反應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輕嘆了一聲,看來是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早知道那天在樓下就不該和她搭話,如今兩人在這種場合再次見面,宋母在心里恐怕還給她記了“說謊”的一筆。
果然,劉芳問:“上次樓下碰到你送花,你不是說不認識我兒子?”
還沒等她開口,劉芳又將目光轉移回宋嘉禮臉上,聲音里透露著難以置信:“你換過女朋友?”
宋嘉禮平靜回答:“沒有,一直是她,上次碰見她不知道是你,所以沒說實話。”
不過是短短兩句話,姜逢已經聞到了空氣里隱約的火藥味,她覺得自己此刻不應該站在這里,主動說:“我去樓下倒個垃圾。”
她想走,宋嘉禮抓她的手卻很緊,她沒有抽出來。
劉芳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大概是當著她的面還算收斂,側身站到旁邊讓路。見宋嘉禮還緊抓著她的手不放,劉芳語氣不算好地說:“還舍不得呢?”
姜逢終于將手抽了出來,卻聽到宋嘉禮語氣堅定地說:“我很喜歡她。”
沒想到聽他說喜歡會是在這種場合,姜逢心里五味雜陳。她低著頭從兩人身邊路過,離開時走得很快,怕聽到劉芳對她的議論。
門一關上,劉芳憤然:“你是不是昏了頭?”
“沒有。”宋嘉禮直視她,重復,“我很清醒,我很喜歡她。”
“我說上次我罵這個送花的,你怎么跟我頂嘴,合著是為了她。”劉芳譏諷道,“這就是你挑人的眼光?我給你選的哪個不比她好?你看上她什么了?”
“她不是送花的,那天只是為了慶祝我評上職稱。”宋嘉禮頭一回這么富有耐心地面對母親,“我和她認識七年,很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我喜歡她的意思是,除了她,誰都看不上。”
眼見劉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宋嘉禮卻熟視無睹,繼續說,“這套房子是為她買的,她是唯一一個讓我有定下來念頭的人,如果要結婚,我只能和她。”
劉芳從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這么固執,盡管在他這里說不通,可她仍然將問題的原因歸結于他的伴侶身上:“買的房子?買房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我就說你被她給帶壞了,一看就是作風有問題的女人!”
宋嘉禮皺起眉:“我說過,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難道不是?”劉芳指著門口,“穿著你的衣服就敢出門,不是想告訴所有人她跟你睡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宋嘉禮的語氣冷了下來,“我的選擇不需要你干涉。”
“是,你長大了,現在能為了一個女人把媽往外趕。”劉芳說話不留情,“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不都是為你好?”
“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宋嘉禮問。
“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劉芳冷哼了一聲,說,“以前讓你追簡瀅也是為了我自己?”
陳年舊事沒有再拿出來說的意義,宋嘉禮并不是個喜歡翻舊賬的人,他就事論事:“我和她在一起很久,我們感情很好,在你沒有出現之前。”
“我不管你們感情怎么樣,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一件事。”劉芳不想聽那些,直言,“簡瀅準備跟她老公離婚了,嘉禮,這次你得好好把握。”
宋嘉禮感覺到太陽穴突突地跳,跟她說了這么多完全就是白費口舌,他語氣變得不耐煩:“這跟我沒關系,如果你只是來告訴我這個,你可以回去了。”
“她也跟我沒關系,我只是來看我兒子。”劉芳不肯讓步,強勢道,“你必須得跟她分手。”
*
去樓下倒垃圾只是個借口,姜逢走到小區門口買了早餐,正好收到宋嘉禮的消息:【在哪】
姜逢一手提袋子,空出一只手打字:【解決了嗎?】
宋嘉禮:【嗯】
姜逢:【那我回去啦】
她剛走到單元樓這里,宋嘉禮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她。姜逢小跑過去,問:“你媽呢?”
“回去了。”宋嘉禮不想多說,他正要接過姜逢手里的早餐,才注意到她把樓上的拖鞋穿了下來。
拖鞋走在鵝卵石小路上,怕她不舒服,他彎下腰:“我背你。”
不想浪費他的好意,姜逢勾著他的脖子上來,左腳的拖鞋被晃下來了,宋嘉禮俯身去撿,姜逢被他嚇了一跳,緊緊地抱住他:“要掉下來了!”
“不會。”宋嘉禮直起身,將她右腳的拖鞋也拿在了手里,背著她沿著小路回家。
“她說什么了?”姜逢好奇地問,“是不是讓你跟我分手?”
女生的直覺很準,宋嘉禮沉默不語,這讓姜逢確信自己猜中了。
她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反正又不是真的,你就騙她說分了唄,省得吵架。”
宋嘉禮腳步頓住,偏頭問她:“我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姜逢笑起來,“跟以前一樣啊,又不是次次都能撞見,實在不行去酒店好了。”
宋嘉禮不接話,可臉色明顯變得不太好,姜逢親他耳根哄他:“別生氣嘛,我只是不想你跟你媽媽因為我變得關系不合。”
宋嘉禮仍然不答,姜逢想到一種可能,問:“是不是你媽給你安排相親,你打算拿我當擋箭牌?”
“不是。”宋嘉禮停了幾秒,忽然說,“以后見她不用拆首飾換衣服。”
“哦,你媽不喜歡嘛。”姜逢說,“她是個比較保守的人吧,以前我哥見我這樣也嘮叨,后來他管不住我,干脆就不管了。”
宋嘉禮聽著她輕快的語氣,心里卻不是滋味。在她繼續說話時,他轉過頭堵住她的唇。
說話聲戛然而止,姜逢低頭躲進他頸側,小聲說:“在外面啊。”
“你不用因為她改變自己。”宋嘉禮嗓音低沉,說,“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時能自由自在。”
第48章 不想賭,也不敢賭
不知道宋嘉禮和他母親是怎么聊的,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她沒有再來,姜逢得以過了一段比較輕松的假期。
宋嘉禮是個很適合居家的男人,除了在某些方面顯得笨手笨腳之外,其余時候都很體貼細心,做飯好吃、會照顧人,這讓姜逢越發習慣了呆在他身邊,連自己家都不想回了。
七月初,姜逢和林煙許知已經將旅行計劃安排妥當了,三人打算去歐洲玩一趟。林煙和許知已經考上了研究生,之后還有長假期,但姜逢已經徹底脫離了學生身份,這是段錦安給成員們放的最后一次暑假,她想要好好珍惜。
七月中旬,三人出發了。這一趟旅行長達半個月,是姜逢在外玩得最久的一次。他們選的是從巴黎到羅馬的法意瑞路線,許知作為攝影師給她們拍下了很多富有紀念意義的照片,姜逢從里面挑出最好看的,隔幾天就會發給宋嘉禮看。
這是宋嘉禮送她去機場的路上答應下來的,姜逢原本并沒有多豐富的分享欲,只是為了彌補他不在身邊的遺憾,才想出每換一個國家都把照片發給他的辦法。
宋嘉禮的回復顯然變得用心了不少,他會對風景做評價,問她有沒有吃到什么當地美食,在姜逢發出三四十秒的語音后和她簡單地聊起來。
雖然翻來覆去也就那么幾句車轱轆話,但姜逢知道他已經在努力了,每次等他的回復都是一件令她期待的事。
八月初,三人的歐洲行終于結束了,回來轉了兩趟飛機,為了倒時差,姜逢在飛機上也不敢睡覺。
轉機的這一天,手機日歷上顯示今天是七夕節。傳統的情人節對姜逢來說和其他平常的日子沒有任何區別,她和宋嘉禮別說節假日,就連生日也從來不慶祝,姜逢懷疑宋嘉禮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過生日。
姜逢拿了U形枕,戴著眼罩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還有兩個小時就能回家了,姜逢并沒有把回來的具體時間和宋嘉禮說,她在意大利給他買了禮物,想到家之后給他個驚喜。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來的飛機上,許知的座位和她并排,她知道他喜歡看電影,以為他在找吃的,誰知道這聲音一直沒停。
姜逢不得不摘下眼罩,剛睜開眼就看到許知的腿上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他正在給盒子綁絲帶,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已經看了過來。
姜逢好奇地問:“你要送禮物啊?”
她突然出聲把許知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在睡覺。”
“沒睡著。”姜逢湊過去看,“送誰的啊?里面裝了什么?”
許知突然就按住了那個盒子,神情有些不自然,說話磕巴:“送……朋友的。”
“送朋友你弄什么復雜的包裝。”姜逢恍然想起來今天是七夕,笑起來,“給你那個沒有名分的女朋友送情人節禮物?”
許知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問:“怎么沒有名分?”
“所以真有啊?”姜逢這下精神了,問,“到底誰啊?我認不認識?”
許知不知道怎么回答,耳根又莫名其妙地紅了,想把禮物盒裝進包里。姜逢見他故伎重演,忍住笑意說:“我喊林煙了啊。”
林煙的座位就在他們前面一排,她從上飛機開始就在睡覺。姜逢知道許知就怕林煙,三個人在一起時林煙總是嘴最毒的那個。
“別別別。”許知連忙攔住她,壓低聲音,“你別吵醒她,她在補覺。”
旅行的這大半個月,兩個女生一直睡在一起,大概是今天要回國了,從昨天開始林煙就顯得有些興奮,天還沒亮就爬了起來,因此才睡眠不足。
姜逢計謀得逞,壞笑:“那你告訴我,我絕對保守秘密。”
許知哪里斗得過她,見她步步緊逼,用林煙做威脅,他最后不得不老實承認:“好吧,是給女生的,但是還不算女朋友。”
姜逢算了算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你居然還沒搞定?什么女生這么難攻克,不會是吊著你吧?”
“不是。”許知解釋,“我們倆的關系……有點難說,我現在處于實習階段,等她覺得合適了就能轉正了。”
姜逢頭一回聽到用這種詞來形容戀愛關系,覺得新鮮:“現在公司里實習也就兩三個月,你實習兩年半啊?都能出道了。”
許知差點被她逗笑,見前面的林煙動了動脖子,又不敢說了:“你別說出去,不然我死定了。”
姜逢點點頭,指了指這個禮盒,問她:“你送的什么?我可以幫你看看合不合適。”
許知猶豫了兩秒,還是把禮盒打開了,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條藍寶石手鏈,姜逢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在哪里買的。
當時在意大利逛珠寶店時,姜逢給宋嘉禮挑選了一對袖扣,林煙買了一個戒指,而許知看起來對珠寶不怎么感興趣,女生們在逛的時候他在外面等著。
姜逢驚奇:“你當時不是沒買嗎?”
“后來我自己又去了一次。”許知生怕被前面的林煙聽見,小聲說,“反正也不是很遠。”
姜逢對此啞口無言,默默地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既然已經被她知道了,許知也不想再隱瞞什么,他把絲帶拿出來,問:“這個我怎么系不好啊?”
他手邊放著手機,上面是綁法視頻,姜逢說他笨,看了一遍視頻之后,幫他把絲帶系好了。
見許知把禮盒放進包里,姜逢問:“你打算今天什么時候送?我們到機場都下午了。”
“回去了再送吧。”許知說,“不急。”
姜逢心里其實還想問,但今天已經知道得夠多了,她知道適可而止,朝他打氣:“加油,祝你幸福。”
“你別說我了。”許知默默地說,“好像你有男朋友似的。”
“……”姜逢給他打氣的拳頭一下就硬了,“你非得戳我痛處?”
“對不起。”許知真誠地道歉,問她,“等會兒下飛機,宋嘉禮會不會來接你?”
“我沒跟他說。”姜逢朝他一笑,“我要給他驚喜。”
許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離飛機降落還有半小時,林煙終于醒了,她看了會兒手機,突然說要跟許知換位置。
許知人還迷糊著就被她拽了起來,林煙坐到靠窗的位置,朝姜逢說:“你剛剛刷朋友圈了沒有?”
姜逢搖頭:“沒看,怎么了?”
林煙當即把手機屏幕移到她面前來,姜逢定睛一看,是簡瀅的朋友圈。
姜逢還沒看清文字,先問:“你怎么有她的好友?”
“上次你哥結婚的時候我們不是坐一桌嗎?當時就加了。”林煙解釋完,催促,“哎呀我讓你看字。”
簡瀅在半小時前剛剛發了一條動態,沒有圖片,只有文字:【終于可以結束了,這段時間感謝關心我的家人朋友們】
姜逢看了兩遍,下意識問:“結束什么?”
許知也湊過來要看,林煙把手機遞給他,說:“還能是啥,難道是結束她的咖啡館營業?”
“……”許知接話,“不會是要離婚吧?”
林煙說:“你不記得上次我們看到她老公出軌?”
“她知道了?”許知若有所思,“一年半了,終于發現了啊。”
“估計不止。”林煙思考,“肯定早就發現了,現在離婚不是有冷靜期?多久來著?”
許知當場查了一下,說:“三十天。”
姜逢像是終于回了神,她出聲:“離婚了很正常,他們又沒有孩子,很容易離。”
林煙和許知對視一眼,顯然他們都想到了一塊兒。姜逢見兩人看著自己不說話,說:“干嘛啊,這種眼神。”
“你也知道咱們為什么會跟簡瀅有交集。”林煙小聲說,“你跟宋嘉禮……目前關系咋樣?”
姜逢想了想:“前天還發了消息,沒什么變化。”
許知奇怪:“要有變化不也應該是從今天開始嗎?”
“好像是。”林煙倏地想起來今天什么日子,“宋嘉禮會給你送七夕禮物嗎?”
姜逢笑了笑,說:“我們不是情侶,不過情人節的。”
許知想起之前演唱會時見到宋嘉禮的場面,覺得問題不是很大:“我之前不是說了,他對簡瀅早沒感覺了,不然上次你哥結婚,他怎么看都不看一眼簡瀅?”
林煙點頭附和:“我覺得宋嘉禮還是很靠譜的,我就是擔心你會亂想。”
姜逢覺得意外:“你們怎么開始為宋嘉禮說話了?他給你們好處了?”
“我倒是想要好處。”林煙說,“他讓我提前一周返校我說什么了?我內心還是對他很不滿的。”
許知疑惑:“你文科生提前返校干嘛,我都沒說話。”
“就是說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林煙說完才意識到跑題了,把話題拉回來,“這事宋嘉禮肯定也知道了。”
原本姜逢沒覺得有什么,可兩人開始為宋嘉禮說話,她反而心里有些亂。姜逢垂下視線,說:“再說吧,我今天問問他什么想法。”
雖然知道有些不合適,但林煙還是得問:“寶貝,我只是假設啊,萬一,如果,你……還舍得嗎?”
她什么都沒明說,可姜逢卻什么都知道了。
她和宋嘉禮已經保持這樣的關系快三年了,放在普通朋友身上都會舍不得,更別說她早就在這么混亂的關系里愛上了他。
姜逢心緒紛亂,明知是還沒有發生的事,可她已經提前預想了后果。這幾年和宋嘉禮的相處中,他們之間發生的唯一一次不愉快就是因為簡瀅。
雖說宋嘉禮承諾過只有她一個,可那時候簡瀅還跟她老公保持著表面恩愛夫妻的形象。
姜逢不想賭,也不敢賭,宋嘉禮到底還愛不愛她。
第49章 宋嘉禮從沒動過心嗎?
飛機安全降落,三人在行李傳送帶拿完行李便往出口處走。
這個點載客區的人很多,打車需要排隊,出租車叫不到只能叫網約車,許知剛確認訂單,看到前面排著十多個人,估計還要等半個小時。
“好多人啊。”林煙打了個哈欠,她在飛機上已經睡飽了,現在只覺得餓,問,“咱們回去了吃什么?”
姜逢想著心事,反應遲鈍了兩秒:“都行。”
許知看向她,問:“你不是要回宋嘉禮家?”
“啊?嗯。”姜逢慢半拍說,“不順路吧,我單獨叫個車。”
“叫啥呀,這么多人,等會兒先送你好了。”林煙按下她的手機,“反正都要回去的,我們晚一點也沒事。”
姜逢點了點頭,仍舊有些心不在焉。本就天氣熱,等待區里人又多,空調不給力,大家都熱得冒汗。
林煙走到人少的地方喘口氣,剛站穩,忽然看到另一邊接客區有一輛車的車牌很眼熟。她怕是自己沒看清,特地拿手機拍了一下,想給姜逢看,但此時三人離得有點遠,只能發在群里。
姜逢的手機響了一聲沒聽見,看到屏幕亮了,她拿起來,是林煙發來的:【寶貝,這是不是宋嘉禮的車牌號啊?】
姜逢點開圖片,她對宋嘉禮的車太熟悉了,那一雙數字的確是他的車,她回復:【是】
林煙:【你叫宋嘉禮來接我們了?太好了,這里太熱了真的呆不下去一秒】
見林煙要過去招呼,許知連忙擠過人群拽住了她,急匆匆地說:“你等下,剛飛機上姜逢還說沒跟宋嘉禮說回來的時間。”
“啊?”林煙怔了一下,“航班信息不是可以查到嗎?難道說是驚喜?”
“你當是明星啊。”許知說,“得有身份證號才能查到的。”
林煙傻眼了:“那他怎么在這?不是過來接人的?”
兩人往那邊看去,只見等候區的另一邊有個女人朝那輛車走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汽車駛離出口區。
目的明確,身影熟悉,這讓兩個人都呆住了。
林煙和許知面面相覷,是許知先開口:“我可能看錯了。”
“我估計也看錯了。”林煙剛要轉身,姜逢已經穿過人群走到了他們身后。
見他們站著沒動作,她問:“你們站在這干嘛?”
林煙連忙攔住她,許知也配合地擋住她的視線:“沒、沒什么,我看看我叫的車來沒來。”
姜逢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她問:“宋嘉禮走了?”
許知不說話了,他向來沒林煙嘴皮子利索,這時候想說些什么,又怕言多必失,只能閉嘴。
林煙帶著姜逢往里面走,頭一回這么尷尬地笑:“我剛剛看錯了,不是他的車。”
姜逢抬起手機一看,群里的圖片已經撤回了。退出三人小群,聊天頁面沒有新消息提醒,她大致猜到了他們在隱瞞什么。
姜逢跟著林煙走回人多的地方,直到上車她也沒對剛剛兩人的異樣做出反應,這反而讓兩人不安心。
上車后,許知回過頭來看她們,林煙給了他一個眼神,出聲:“寶貝,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記得市中心那邊新開了家泰餐,咱們去嘗嘗新口味?”
許知附和:“是啊,聽說評價還不錯,我們上次想去吃的,你不在,所以一直等你回來。”
姜逢怎么會聽不出兩人的意思,如果說剛剛“看錯車牌”只是個幌子,那么現在把她帶走就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看向林煙,直接問:“宋嘉禮來接誰?”
林煙知道瞞不過她,她移開視線,也不想再裝了,嘆了口氣:“可能真是我們看錯了。”
姜逢看向許知,后者倍感壓力,多希望在飛機上替宋嘉禮說話的自己是被人奪了舍。他猶猶豫豫拿不準主意,說:“是個女生。”
太熟悉的朋友之間一點細小的破綻都會被輕易識破,姜逢平靜地拆穿他們:“如果是別的女生,你們早就開罵了。”
林煙摟過她,說:“當時是挺暗的,我不敢確定,我覺得這種事別先下定論,要不你問問他?”
“查崗?”姜逢自嘲地笑了笑,“我沒資格。”
“哪里是查崗了。”林煙說,“試探一下嘛,又不是讓你直接問。”
許知看看她,又看看姜逢,說:“對不起,我覺得我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你,這種事應該由你做決定。”
姜逢不想問,她不想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結果,寧愿認為他們只是朋友間的來往。
林煙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輕聲說:“你別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姜逢心亂如麻,平時她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唯獨碰到宋嘉禮,她總是猶豫再三顧慮太多,以至于發生這種事她也不敢第一時間詢問他,而是自己懷揣著滿腹心事內耗。
去吃晚飯前得先放行李,車子停在小區樓下。姜逢一路上都沒怎么開口說話,林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下車后她說:“寶貝,你不方便的話,我幫你問,畢竟他是我導師,還是會回我消息的。”
姜逢卻搖了搖頭,朝她笑笑:“沒事,我會問他。”
這還是姜逢畢業后第一次回家,由于是工作日,父母還沒有下班,家里沒人。她將行李放好,剛準備給林煙發消息,門口突然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以為是父母回來了,姜逢走到客廳,結果看到進來的是姜循。見到她在家里,姜循也倍感意外,問:“旅游回來了?”
“嗯。”姜逢應了一聲,問,“你怎么回來了?”
“我正好路過,回來拿點東西。”姜循邊朝書房里走,邊說,“剛接了你嫂子,馬上要去吃飯。”
姜逢笑著調侃了一句:“過七夕啊?”
“過什么啊,我倒是想過。”姜循嘆了口氣,說,“簡瀅要打離婚官司,這頓飯是為這個事呢。”
姜逢腳步一頓,問:“打官司?”
“是啊。”姜循轉過身來,和她解釋,“她那個前夫婚內出軌,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情婦轉了很多筆大額轉賬,現在就是為了追回款項才訴訟離婚。”
姜逢好奇地問:“大額轉賬有多少?”
“具體多少她還不知道。”姜循說,“估計快有三十多萬,他甚至還給情婦買房付了首付。”
姜逢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那男的看起來挺老實的,沒想到也是這種德行。”
“所以說找男人千萬得擦亮眼睛。”姜循說完,停頓了兩秒,問她,“你交男朋友沒?”
“我沒有。”姜逢說得坦蕩。
“也是,我妹妹是事業型女強人。”姜循笑了笑,找到了要拿的文件,說,“你晚飯怎么解決?要不跟我們一起去蹭一頓?”
姜逢看著他,問:“就你們跟簡瀅?”
“還有老宋。”姜循說,“他去機場接簡瀅了,應該馬上就到。”
心里的猜測終于被證實了,她怔怔地問:“宋嘉禮去干嘛?”
“簡瀅想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姜循解釋,“估計是找他牽個線。”
他說到這里,忽然笑了起來:“他倆也真是,別這時候舊情復燃了。”
連她哥都這么說,姜逢感覺到手腳有些發麻,她站在原地渾身冰涼,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姜循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問:“去嗎?去就跟我走。”
她遲鈍了好幾秒才搖了頭,說:“不去了,我跟林煙約好了吃飯,你走吧。”
“行。”姜循先行離開,望著他的背影,姜逢胸口發悶,快要喘不過氣。
簡瀅離婚,宋嘉禮去湊什么熱鬧?他又為什么要去機場接她?
姜逢莫名地想到了之前簡瀅發來結婚請柬時,宋嘉禮毫不猶豫地答應參加婚禮。這么幾年的相處下來,她也算是很清楚宋嘉禮的脾氣,他表面看上去冷淡漠然,實則很容易心軟,她撒一句嬌就能毫不費力地讓宋嘉禮滿足她任何要求。
自己是如此,更何況是曾經喜歡過的女生。
姜逢一直以為自己夠豁達,蓄意接近宋嘉禮、勾,引他上床的時候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那時候她想得也單純,只是為了把他搞到手。
事到如今,姜逢才發現從始至終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一如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宋嘉禮的怦然心動,她明明只是想要宋嘉禮喜歡她而已。
老天告訴她不能貪心,兩個選項擺在面前,姜逢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只能選擇一樣,被迫放棄了另一樣更珍貴的東西。
她得到了宋嘉禮的身體,卻一直得不到他的真心。
她不由得想起很早之前林煙和她說過的話,男人可以把性和愛完全分開,當時她表示自己心里清楚。
姜逢從只是有點喜歡他、想跟他談戀愛,到現在深深淪陷不可自拔,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和他保持情人關系的時間里,她產生過很多次和他真的在戀愛的錯覺。
她也懷疑過,難道宋嘉禮真的能分得這么清,和她身體親密相貼的瞬間、唇舌相觸深吻的瞬間,亦或者是目光相接曖昧恒生的瞬間,宋嘉禮真的從來沒有對她動過心嗎?
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喜歡,也從未有過嗎?
她無從得知答案,她在反覆詢問自己的過程中變得動搖不堪,只有一個縈繞不散的疑問在折磨著她。
簡瀅離婚和他有什么關系?
姜逢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響了,林煙打來電話,她才回過神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涌上心頭,姜逢從來沒有這么渴望宋嘉禮的回答。她找到宋嘉禮的聊天框,發送了消息。
【你在哪】
她知道宋嘉禮不會說謊,她不知道的是,宋嘉禮會不會因為簡瀅而變得不坦誠。
大概是因為在開車,直到姜逢走出單元樓,他才回復消息:【在外面】
姜逢迅速打字:【在外面做什么?】
又是兩分鐘后,宋嘉禮回復:【和朋友談點事】
腦中有個念頭,適可而止吧,他不愿意詳說已經說明了什么。
可姜逢的手指停不下來,她固執地繼續發送消息:【我想見你】
這一次宋嘉禮回復得很快:【可能會很晚,別等我,你先睡】
他默認她回了他家。
姜逢默不作聲地打字:【沒回你家】
他依然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樣子,好似什么都不會影響他的情緒:【好,我晚點去接你】
姜逢收起手機,眼睛干澀,她眨了眨眼,陡然濕潤的眼眶讓她覺得舒服了不少。
第50章 “我有伴侶。”
收到簡瀅發來的消息時,宋嘉禮正將姜逢微信上發來的照片保存在筆記本電腦上。照片導出到一半,手機響了:【在忙嗎】
他們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系過了,看到名字時宋嘉禮有些意外。等待數據傳輸的時間很長,他回復:【不忙】
隨即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哥,不好意思啊,本來不想打擾你的。”簡瀅和他說話時的語氣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親昵,顯得有些尷尬,“我想請你幫個忙。”
宋嘉禮將免提打開,手機放在桌面上,客氣中夾雜著疏離:“叫我名字就行。”
她直言自己上個月發現了丈夫在外包養情婦的事,并多次轉移婚內財產,現在男方并不想和她協議離婚,她不得已只能提起訴訟。
丈夫給情婦的轉賬很瑣碎,且為了避免被她發現做得很小心,光是微信賬號都有好幾個,想要全部追回還得找到出軌證據以及轉賬記錄,簡瀅咨詢了幾個律師,得到的回復都是比較難辦。
她想找個靠譜點的律師,想到宋嘉禮的朋友都是學法的,所以才想讓他幫忙聯系一下人。
聽得出來簡瀅似乎也不想打來這個電話,因為和丈夫離婚的事重新聯系宋嘉禮,不管是面子上還是自尊上都顯得難堪。
可她目前的處境實在太窘迫,如今她已經跟丈夫分居,得知丈夫出軌后,母親也突發心臟病暈倒,咖啡館不得不暫停營業。家里工作上沒有一件事順心,她像只無頭蒼蠅一般,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宋嘉禮早已經不做辦案律師,他知道簡瀅的意思,想要通過他和姜循聯系上。他應下:“我會跟他說一聲。”
他說完后簡瀅半天都沒掛電話,宋嘉禮見照片已經傳完,問:“還有事嗎。”
“我想請你們一起吃個飯可以嗎?”他問了,簡瀅才出聲,“就今天晚上,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白白讓你幫忙。”
“吃飯就不用了。”宋嘉禮說,“我不參與案子,提一嘴的事。”
“我心里會過意不去。”簡瀅低聲說,“嘉禮,我知道以前是我……”
“過去的事別再提了。”宋嘉禮平靜地打斷她,“作為朋友我會幫忙。”
那邊沉默了幾秒,簡瀅緩緩開口:“我前段時間在醫院里照顧我媽,這幾天在外地跟我前夫商量財產分割的事,忙得腳不沾地,想著今天回來就把律師找好,盡早打官司跟他離婚。”
宋嘉禮安靜地聽著,沒有接話。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無理,但我實在是找不到別人了。”簡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卑微,“我今天得去接我媽出院,但我的車被他開走了,下飛機再過去有點太晚了,你能……能去醫院接一下我媽嗎?”
宋嘉禮沒有立即答應,問:“你父親呢。”
“他去外地工地上看項目了。”簡瀅說,“我爸還不知道我準備離婚的事,我怕他也受不了刺激。”
宋嘉禮看了眼時間,問:“你幾點下飛機?”
“四點。”
“我不好直接跟你母親見面。”宋嘉禮淡聲說,“我先去接你。”
簡瀅如蒙大赦,欣喜道:“謝謝你啊,嘉禮,我欠你個人情,之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叫我。”
宋嘉禮沒接話,將電話掛斷。
*
在機場接到簡瀅后,宋嘉禮注意到她比上一次姜循婚禮見面時臉上多了些疲勞。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駕駛,朝他拘謹地笑了笑:“謝謝你啊,今天人很多,如果不是你過來,我要在這里等好久才能叫到車。”
“沒事。”宋嘉禮一如既往的話少,“醫院地址告訴我。”
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交流,簡瀅注意到車后座放著一個明顯不是宋嘉禮品味的樹袋熊玩偶。以前開車從來不聽歌,此時車上也播放著節奏輕快的流行音樂。
時過境遷,意識到宋嘉禮身邊也許有了另一個女生,簡瀅心里泛起些微苦澀。
到醫院后,簡瀅為母親辦理了出院,見到是宋嘉禮開車過來接人,簡母心緒紛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嘆了口氣,說:“瀅瀅當年太任性了。”
宋嘉禮卻沒聽懂話里的意思,只以為母親在指責女兒離婚,不偏不倚地搭腔:“人品這種事,相處久了才能發現。”
“是啊。”簡母露出心酸的笑。
宋嘉禮將母女倆送回了家,汽車剛停在門口,被在院子里的劉芳看見了,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推開院門正巧碰見簡瀅和簡母從后座上下來。
“哎喲,嘉禮接你們回來的啊?”劉芳笑瞇瞇地上前。
“是啊,真得好好謝謝他。”簡母出院后精神好了不少,她上前握住劉芳的手,笑著說,“嘉禮哪天有空來我們家吃個飯吧?”
宋嘉禮剛從車上下來,聽見這句話,出聲:“不用了阿姨。”
簡瀅如今婚還沒離,聽到兩家家長說這種事,尷尬得耳朵根都紅了,她小聲催促:“媽,先別說了,回家吧,我等會兒還約了人吃飯。”
劉芳看向宋嘉禮,笑容滿面:“約了跟嘉禮吃飯吧?”
“不是。”簡瀅不敢抬頭,說,“約了律師吃飯。”
劉芳當即接話:“我們嘉禮就是學法律的啊,你……”
“媽。”宋嘉禮皺著眉打斷她的話,“少說兩句。”
劉芳心情大好,被兒子這么說也不生氣,等到簡瀅和簡母進家門后,她才朝宋嘉禮笑著說:“表現不錯嘛。”
“只是幫個忙。”宋嘉禮怎么會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他阻止了她繼續幻想,“我沒有分手。”
劉芳這一回卻面不改色,她只以為兒子是不好意思:“別裝了,今天什么日子?你那小女朋友知道了還不得跟你分手。”
宋嘉禮反問:“什么日子?”
“情人節啊。”劉芳提醒他,“記得買花,女孩子都喜歡花。”
經她這么說,宋嘉禮低頭看了眼日歷,果然看到今天是七夕節。他以前從來不在意這種節日,他和姜逢也沒有過情人節的習慣。
不知是不是劉芳提的這一嘴起了效,開車路上,宋嘉禮收到了姜逢發來的消息。他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文字,得知她已經回來了,宋嘉禮原本郁結的心氣都散了。
在等紅燈期間回了她的消息后,宋嘉禮又點開了外賣軟件,找到了花店。
*
吃飯的地點是簡瀅預訂的,姜循帶著典婭一起過來了。四人落座,簡瀅露出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耽誤你們約會了吧。”
“沒事。”典婭看向姜循,笑得溫婉,“我們每一天都是情人節。”
姜循只有在老婆面前才會露出溫柔的一面,他笑了笑,贊同她的話。
關于簡瀅的離婚案,宋嘉禮并不想插手,他全程保持安靜旁聽的狀態,身邊的簡瀅情緒時而激動時而低落,典婭安撫著她:“這不算很難辦,你屬于無過錯方,錢要回來,而且肯定能判離的。”
簡瀅點了點頭,苦笑:“我只怪當時錯信了他,他追了我那么久,我還以為他是真心喜歡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典婭說。
三人聊了片刻,有關于案情相關姜循已經大致了解了,他沒再談這事,轉而和宋嘉禮聊起來:“老宋,現在還單著?”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宋嘉禮看了一眼,是他預訂的花已經到店包裝好。聞言,他回答:“我有伴侶。”
姜循看出他心不在這里,調侃:“那我們快點結束,好放你走。”
簡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八點半左右,飯局結束。姜循摟著典婭起身,問:“你們怎么回去?”
簡瀅先一步出聲:“我就不麻煩你們了,我可以打車回去。”
她看向宋嘉禮,很快又垂下視線,“你先走吧,今天很謝謝你。”
剛出餐廳的門,姜循忽然想起什么,放開典婭走到宋嘉禮身邊,壓低聲音說:“完了,被姜逢一耽誤,來得著急,今天忘買花了。”
宋嘉禮的注意力被吸引,他問:“現在買?”
“我等會兒上你車,說跟你聊兩句。”姜循拍了拍他的肩,上前和典婭說了什么,隨后將車鑰匙遞給了她。
“行。”典婭看向簡瀅,說,“這里晚上不好打車,我先送你一段路吧。”
簡瀅笑了笑:“好,謝謝啊。”
上了宋嘉禮的車,姜循邊系安全帶邊笑:“什么時候找的對象啊?怎么不聲不響的。”
“有一段時間了。”宋嘉禮說。
本就是不可告人的關系,再加上對方正是姜循的親妹妹,宋嘉禮不愿意多聊,問:“我也訂了花,一起?”
“好,先拿你的。”
花店就在餐廳附近,兩人拿好了花,宋嘉禮將他送回餐廳門口,典婭已經把簡瀅送走回來了。姜循下車前招呼他:“結婚第一個通知我啊。”
宋嘉禮輕笑:“一定。”
分開后,典婭回到副駕駛,把主駕讓給他。姜循發動汽車,感嘆了一句:“看來是我先入為主了,老宋對她完全沒感覺了。”
“我看也是。”典婭湊過來問,“你剛剛跟他聊什么啊?他對像?”
“不愿意說。”姜循聳聳肩,笑,“藏得挺好。”
他們的婚房離學校不遠,主要是方便典婭上下班。汽車停在車位上后,姜循從后備箱里將鮮花拿了出來,笑得有些無奈:“我放進去的時候你都看到了。”
從宋嘉禮車上下來,偷偷摸摸想把花藏進后備箱,但姜循知道典婭肯定從后視鏡里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典婭抬手蒙住眼睛,“我可以清除記憶,這樣就不知道了。”
姜循將花和她一起抱進懷里:“這樣的話我會從你的記憶里消失三十秒,我決定還是不要清除。”
典婭聞到了馥郁花香,睜開眼朝他笑:“沒有三十秒吧,最多十秒。”
“那也不行。”姜循說,“上次你不是說想要個名字牌祈福嗎,我去買了一個。”
他手摸到褲子口袋里,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包裝袋,然而袋子里的東西卻不翼而飛。
典婭左看右看:“難道只有聰明的人才可以看見嗎?”
“不是。”姜循摸遍了口袋,最后得出結論,哭笑不得,“我吃完飯的時候還摸著確認了一下,那時候是在的,我估計是掉在老宋車上了。”
見他要打電話問,典婭連忙按住他的手:“沒事,明天拿也可以,他現在估計跟對像在一起呢,咱別打擾他。”
“也是。”姜循轉念一想,“那今晚補一個禮物給你。”
典婭就在他懷里笑:“這次是什么?校醫室醫生和純情男高體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