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快要被宋嘉禮融化了
前二十幾年按部就班的生活培養出宋嘉禮循規蹈矩的沉穩性格,學習、工作中他得心應手,然而在人際交往中這樣的性格很吃虧,他不善于處理社交難題,不知如何應對親密關系。
無意闖進他世界里的姜逢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她長相出眾,性格外向活潑,跳舞時散發出來的自信與松弛感證明她是名副其實的舞臺寵兒。
她像一簇突然綻放的絢爛煙花,耀眼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留下點點星痕。
在宋嘉禮的印象里,愛玩、貪玩是她的標簽,可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對方的狩獵對象。
一直以來所接受的傳統教育告訴他,這是一種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是超出了他認知范圍的混亂男女關系。
原本他并不打算加入她充滿好奇心與求知欲的游戲里。
然而當聽到自己并不是姜逢的唯一選擇時,宋嘉禮承認,自己在那一剎那動搖了。
*
姜逢大概能猜到,說出這句話的宋嘉禮肯定在剛剛的一小時里飽受著道德和信念的折磨,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還是松了口。
她對妥協的理由并不好奇,只要達到了目的,最終的結果是一樣的。
姜逢倏爾笑了,心里有種如釋重負的暢快感。
也不舍得立刻下車了,她重新靠在軟枕上,問他:“不是哄我的?”
宋嘉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不厭其煩地叮囑她記得回家要熱敷,按時用藥。說完后才將車門鎖打開,卡噠一聲。
姜逢怕他是沖動之下做出的決定,問:“我們什么時候見面?”
宋嘉禮避開她的視線,低聲回答:“等你好了再說。”
他所表現出來的回避正映射了心里的矛盾與掙扎,越是看他如此,姜逢越是心情大好,如他所愿將那條他洗過的裙子帶走了。
國慶節第一天,家人都在等姜逢回來。剛出電梯,姜逢看到大門敞開著,能聽到里面爸媽談話的聲音。
她低頭檢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自己臨時找的借口能不能混過去。
剛進家門,姜逢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沙發上三人回頭看,均是一怔。莫茹笑著說:“哎呀,差點沒認出來是我寶貝,怎么穿這種衣服?不是你的風格呀。”
姜逢嘿嘿一笑:“最近不是流行這種男友風嘛,穿著舒服。”
姜鴻云向來不管孩子們的穿著打扮,評價:“看著挺陽光的。”
“您再加個帥氣得了。”姜循從沙發上起身,朝她說,“你跟我來書房。”
姜逢就怕他看出什么,連忙往莫茹身后躲:“媽,你看他,我一回來就要教訓我。”
姜循笑了:“你又沒做什么,我教訓你干嘛?聊天也不行啊。”
莫茹出來做和事佬:“有什么話可以一起講嘛,你倆還要說悄悄話啊?”
“就是就是,整得咱倆多親密似的。”姜逢在莫茹耳邊說,“媽,我去房間里放下東西!”
然而姜逢剛進房間,姜循就跟了進來,順手就把房門帶上了。
姜逢自知躲不過,把裝藥的袋子往床底下一推,笑得心虛:“哥。”
“什么男友風,騙得了爸媽騙不了我。”姜循最了解他這個妹妹,問,“談戀愛了?”
“真沒有。”在這事上,什么都沒做的姜逢很有底氣,“我天天忙著上課訓練,哪有時間戀愛,再說我這種性格的人談了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
姜循點點頭,承認她說的有道理:“昨天去哪了?”
“跟林煙出去玩呢。”姜逢說,“我忘記帶換洗衣服,所以叫跑腿幫我買了套睡衣,昨天換下來的洗了還沒晾干。”
她說著,把那條早已經不想要的藍色裙子拿了出來,故意給姜循看,隨后打開房門徑直往陽臺走。
好歹是混過去了,姜逢心里松了口氣,連忙給林煙發消息,讓她等會兒來的時候別露餡。
許知也回來了,三人約定中午在小區附近一家拉面館見面。姜逢換上了寬松的長袖長褲,跟爸媽打過招呼后出了門。
拉面館的老板跟他們已經很熟了,笑著跟幾人打招呼。下午店里沒什么人,三人往樓上的小隔間走,剛關上門,林煙就趕緊讓她站好:“我看看你腰。”
“已經沒感覺了,真的。”姜逢怕她反應過大,開始沒想讓她看。
許知對這事還不知情,問:“看什么腰?你紋身了?”
“那倒不是,我還沒那個勇氣在腰上紋。”姜逢見林煙上手撩衣服,想攔一下,最后還是沒拗過她,讓她看了。
衣服下擺撩起來,看到后腰一道猙獰的青紫傷痕,林煙倒吸一口冷氣:“天哪。”
許知的神情一下就嚴肅起來了:“這怎么弄的?車撞的?”
“不是。”姜逢都不好意思告訴他是強吻宋嘉禮被推開了,總覺得這理由多少是有些奇葩。
林煙把她衣服弄好,皺著眉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這得多大力氣啊。”
許知越聽越糊涂,急著說:“你們倒是跟我說怎么搞的啊,姜逢你不是去上宋老師的課了?”
姜逢不說,林煙只好替她簡單解釋了一下。大概是這事走向太過詭異,許知目瞪口呆,問:“強吻?天哪,這是中文嗎?”
姜逢坐在沙發椅上,回答林煙上一個問題:“他不是故意的,不然也不會又是道歉又是送早餐,連我扔掉的那條裙子都從垃圾桶里撿起來洗了。”
許知問林煙:“我沒經驗,所以你們女生追人都是這么追的?”
“你少來。”林煙說,“她那是喝醉了。”
“歸根到底還是我的原因。”姜逢反思,“以后絕對不貪杯。”
以前姜逢出去喝酒都是圖個爽快,她的身邊都跟著不少朋友,即使是多喝點也沒事。這次純純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想著喝酒壯膽,這下是真壯過頭了。
林煙還是覺得太草率,問:“就這么原諒他了?”
姜逢莞爾:“不然還能怎樣,他態度夠好了。”
林煙輕輕嘆了口氣,說:“你還喜歡他吧。”
姜逢沒說話,默認了她的結論。許知不解地說:“還喜歡他干嘛,他很明顯對你沒意思啊。”
實話總是難聽的,姜逢承認這是事實,也承認自己攻略宋嘉禮的手段沒那么光明正大,但好歹是和他有了一些扯不斷的聯系。
原本姜逢還想把和宋嘉禮在車上說的那些話告訴兩人,但見他們似乎對宋嘉禮頗有微詞,到底還是護著自己,姜逢沒做出氣朋友的事。
她只說以后不追了。
“不追了就好。”林煙問,“你爸媽跟你哥沒看出來什么吧?”
“沒,也不至于掀我衣服看。”姜逢笑著說,“就是等會兒回我家你別露餡了。”
“行,咱倆什么默契。”林煙也笑了。
話剛說完,姜逢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離得近,兩人都看到了上面的內容,是宋嘉禮發來的提醒:【記得吃藥】
林煙看了眼,忍不住笑了:“跟我微信里設置的提醒事項一樣。”
姜逢劃掉消息提醒,說:“你信不信他一到時間點就發一條,跟機器人似的。”
林煙哪跟宋嘉禮聊過天,她問:“他一直是這種聊天風格?”
姜逢反問:“你應該也想像不出他說甜言蜜語的樣子吧。”
這話讓林煙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他還是高冷一點比較符合那張禁欲臉。”
許知看姜逢坐在椅子上的姿勢端正,背挺得直,問:“你是不是很長時間不能跳舞了?”
“一兩周吧,影響不是很大。”姜逢不甚在意,“反正就當國慶休息了,也沒什么視頻要拍。”
她的視頻號很穩定地每天漲幾百個粉絲,除了短視頻平臺外,她也不愛運營其他平臺賬號,除了忙之外,還是懶。
林煙笑起來:“就是不能穿露腰的衣服了,難不難受?”
“這個天再穿露腰的得著涼。”姜逢倒是看得開,“等會兒回家就讓我媽多煲點湯補補。”
吃過午飯后,三人一起看了場電影,姜逢對國慶檔的喜劇片沒什么興趣,加上昨晚根本就沒睡好,電影開場才十分鐘她就睡了過去。
許知坐在她右手邊,看她歪著腦袋睡得不舒服,主動把肩膀借給了她,讓她靠在肩上睡。
電影結束,林煙起身收拾垃圾,見姜逢還在睡,許知也不敢叫醒她。
三人從幼兒園就在一個班,實打實地一起長大,初中之前男孩子發育慢,總是跟在兩個女生身后的許知被笑話過不少次是她們倆的小棉襖。直到升入初中,他開始長個子,才終于在三人里有了些話語權。
林煙站在兩人跟前,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雖然不想打擾你,但是下一場電影應該快開始了。”
對于她的說法,許知輕輕嘆了口氣,朝她說:“你叫下她,我肩膀都麻了。”
林煙上前喊醒姜逢,睡了一個多小時,她有些迷糊,得攙著林煙才能走穩路。
莫茹打電話過來,說今晚嫂子會過來吃飯,讓她別在外面吃。姜逢也逛不了太久,四點多就帶著林煙回了家。
典婭和姜循談了不短時間,兩人感情一直很好。當年讀高中時典婭作為班主任就沒少照顧姜逢,如今成了嫂子,也分走不少哥哥的注意力,姜逢別提有多喜歡她了。
房間里,林煙正把浸泡了熱水的毛巾放在她腰上幫她熱敷,姜逢趴在床上,朝她說:“今晚留下來唄。”
“行啊。”林煙還是心疼她的腰,“你真是心軟,帶個早餐洗個衣服就把你哄好了。”
說到這里,姜逢撐著上半身起來,朝她說:“有件事我只能跟你交代。”
林煙坐在床邊,問:“什么?”
姜逢大致能猜到她的反應,于是提前疊甲:“你聽了別罵我。”
“我罵你干嘛。”林煙失笑,“我向來都是站你這邊的。”
姜逢思考兩秒,在林煙面前她不用鋪墊那么多,總結了一句最簡潔的話:“我勾引宋嘉禮跟我睡覺。”
精煉過后這話的沖擊性還是太大了,直接把林煙整宕機了,安靜了十幾秒,她才頗有學術性地問:“你這個‘睡覺’用的是過去時還是將來時?”
姜逢:“將來時。”
林煙徹底沉默了下來,明白了什么:“這就是你說的不追了?”
姜逢沒敢做解釋,怕林煙還是忍不住對她進行思想教育。
“宋嘉禮不會答應吧。”林煙只能寄希望于她的老師。
然而看到姜逢越發心虛的表情,林煙已經明白了全部,她撫額嘆息,說不出一句客觀的評價:“你倆還真是一個敢開口一個敢接受……我服了。”
“我有什么辦法。”姜逢輕聲替自己辯解,“他一對我好我就忍不住要更多。”
“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沾點戀愛腦。”林煙說實話,“男人做和愛是能分開的,你知道吧姜逢。”
她怎么不知道,就是知道才會給宋嘉禮發出邀請,才賭他有概率會接受。
林煙不舍得罵她,只能罵另一個當事人:“便宜那小子了。”
聽到這句話,姜逢忍不住笑出了聲:“不小了他。”
林煙卻誤會了這句話,震驚:“你都看了?!”
“看啥看。”姜逢說,“我說年紀。”
“哦。”林煙說,“我說身份證。”
姜逢點頭:“他給我開房的時候還真看了。”
兩人對視一眼就繃不住笑了,林煙又問:“你這腰碰不得吧。”
“現在不行。”姜逢說,“我總得吊著他一段時間。”
“你別自己忍不住就行。”林煙本還想再叮囑幾句,又覺得自己太啰嗦,最后總結成一句話,“記得戴套。”
*
晚飯過后,林煙給姜逢上藥,果不其然看到宋嘉禮又發來提醒她吃藥的消息。
她評價了一句:“跟他聊天果然沒有想要回消息的欲望。”
姜逢點進和他的聊天框,邊打字邊說:“誠實大概是他最大的優點。”
林煙湊過去看,姜逢發出一句:【早上的桂花糕很好吃】
幾秒后,宋嘉禮發過來一個定位:【這家店】
姜逢:【下次見面能吃到嗎】
這次隔了很久他才回復:【能】
姜逢:【可是我還沒說在哪里見面】
對方不再回復了。
林煙逐漸明白了姜逢的樂趣所在,她沒再對宋嘉禮發表評價,有關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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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國慶算得上姜逢最安分守己的一個假期,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過多運動,無聊了只能喊林煙陪著在周圍逛逛。
剛開始的一兩天她還甘之如飴,兄妹倆關系良好,莫茹換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后面的幾天出不了遠門,酒不能沾辣的不能吃,姜逢整天悶在家里快要憋壞了。
好在這幾天的修養讓身體恢復得比較快,淤青也漸漸消退了大半,看著沒有第一天那么嚇人了。
期間羅昊給她發來了幾次消息,問她有沒有空出來玩,是真存了要約她的心思。姜逢目的達到了,對他失去了興趣,也不說身體抱恙,只說約了別人。
國慶假期尾聲,姜逢點開了和宋嘉禮的聊天框。
兩人這幾天的聊天記錄是一排白色氣泡,每一句都是宋嘉禮發過來提醒她上藥,而姜逢從未回復。
她懶得等宋嘉禮回消息,直接撥通了語音通話。幾秒后對方接通,宋嘉禮低聲喊她的名字:“姜逢。”
“在學校嗎?”姜逢單刀直入。
“在。”宋嘉禮頓了頓,問,“還在A城?”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宋嘉禮以為她應該回學校了。姜逢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偏要故意問:“你后悔了?”
這次宋嘉禮沒讓她失望:“沒有。”
姜逢笑了一聲,問他:“那我去找你了?”
宋嘉禮反問:“什么時候的高鐵?”
“明早。”姜逢解釋,“我周二早上沒課。”
那邊停頓了幾秒,他說:“我去接你。”
“不用。”姜逢說,“我跟林煙一起回學校。”
林煙自然知道姜逢跟她回校是出于什么目的,這幾天都是她給姜逢上的藥,眼睜睜地看著那片青紫痕跡逐漸好轉了,總有一種親手把自家養好的女兒送出去的落寞感。
地鐵上,她湊在姜逢耳邊,問她:“宋嘉禮是處男嗎?”
即便是最后一天也還在假期里,地鐵上人擠人,她們進站離始發站近才有座位坐。聽到這話,姜逢抬頭看了眼周遭擁擠的人群,同樣小聲跟她說:“是。”
不僅是處男,連初吻都被她搶了。
“太難得了,他還真是守身如玉。”林煙說,“萬一他技術不好怎么辦?”
姜逢哪考慮過這種事,她壞笑了一下,問:“你談過那么多男朋友,他們技術怎么樣?”
被問到這個,林煙神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她避開姜逢的注視,說:“我就試過一個,沒得比較。”
姜逢露出意外的表情,不怪她覺得驚訝,林煙從小桃花運就旺盛,高中忙著考A大都談過好幾個。她問:“是你大一談的那個?”
“不是。”林湮沒詳細說,“他技術很差,所以我才那么問你。”
姜逢總覺得在公共場合談論這種事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打字:【疼不疼?爽不爽?】
她手機屏幕都快懟林煙臉上了,林煙忍不住笑出了聲,后仰頭在她手機上回復:【疼,更爽】
姜逢得到答案,又好奇:【到底誰啊,把我家漂亮閨女糟蹋了】
林煙:【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她很少在姜逢面前提到男友,也從來不把對像帶給姜逢和許知看,這導致姜逢至今不知道她到底談過幾個,也完全沒聽說她前男友的名字。
她羨慕林煙這樣來去自如片葉不沾身的瀟灑態度,放到自己身上,如林煙所說,她是真的有些戀愛腦,認準了宋嘉禮一個就放不了手。
姜逢對自己的認知很明確,她朝林煙說:“以后你多勸勸我,我怕我越陷越深。”
“還有啥好勸的。”林煙無奈地看著她,“你只注意一點,床伴就床伴,別真讓他知道你真心,不然他又玩你身又玩你心,誰都救不了你。”
“這我當然知道。”姜逢低著頭玩手機,“我也沒指望跟他混多久,可能時間長了我就膩了,你知道我對什么都三分鐘熱度。”
“希望吧。”林煙嘴上是這么說,心里卻暗道難。
轉了一趟地鐵,兩人在下午五點抵達學校門口。姜逢遠遠看見了宋嘉禮的車停在路邊,她和林煙告別,走向車窗邊,抬手在玻璃上敲了敲。
宋嘉禮低著頭在看手機,聽到聲音,他抬頭看向她,隨后將車窗降了下來:“上車。”
姜逢卻沒有聽他的話,她雙手搭在車窗邊沿,彎著腰笑著看他:“你要帶我去哪?”
她今天將長發扎了起來,唇釘換成了透明隱形的款式,不太顯眼,耳朵上的耳釘也拆了不少,只留了耳垂上兩個,清純得真像個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宋嘉禮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戴著的黑色細帶項圈上,好幾秒才回答:“開了房間。”
“這么急。”姜逢問,“不餓嗎?”
宋嘉禮問:“想吃什么?”
她這才繞到副駕駛上車,剛把軟枕抱起來,又聽宋嘉禮問:“傷怎么樣了。”
姜逢轉身背對著他:“你看。”
宋嘉禮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伸出手,將她襯衫后擺撩起來,看到痕跡已經淡了很多。他沒問姜逢為什么不回復自己的信息,只是將衣服放下來后,隔著布料往傷處輕輕地碰了一下。
腰部是最敏感的地方,姜逢沒料到他上手,忍不住往前瑟縮。
“疼?”
“不疼。”姜逢轉過來,“癢。”
姜逢讓宋嘉禮開車去林煙推薦的一家米線店,汽車剛啟動,宋嘉禮突然說:“那家店只賣早餐,明天給你買。”
姜逢花了點時間才聽出來他說的是桂花糕那家店,原本只是自己隨口一提逗他的,沒想到他真的上了心。她點點頭:“好,但我得起很早。”
“我送你過去。”他說。
這個時間點大學生們都忙著返校,來吃飯的人不多。兩人進了店,隔壁那桌還正好是宋嘉禮的學生,兩個女生見到他主動打招呼:“宋老師好。”
姜逢偏頭看過去,那天上課她沒見幾個人,這兩個女生很面生。
宋嘉禮朝她們點了點頭,女生們和姜逢對上視線,笑著問:“老師,這是你女朋友嗎?”
姜逢就喜歡看宋嘉禮處于這種情景下的反應,她支著下巴露出看戲的表情,完全不打算幫幫他。
宋嘉禮倒是沒有為難,有了之前的經驗后,他坦言:“是朋友。”
女生們笑得別有深意,對他的話看起來并不怎么相信。姜逢忍著笑,故意在桌底踢了踢他的小腿:“又是朋友了?”
宋嘉禮看了她一眼,問:“不然是表妹?”
此話一出,姜逢徹底笑出了聲。她發現宋嘉禮總會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展露出他罕見鮮有的幽默,好笑的是宋嘉禮本人并不認為這是笑點,反而態度很認真。
姜逢便故作當真,點頭:“也可以啊。”
她甚至當著他的面,將宋嘉禮的備注改成了“表哥”。宋嘉禮未置一詞,但從他神情能看出來不太情愿,又不好干涉她的做法。
小鍋米線的份量對姜逢來說太大了,她吃了一半就擱了筷子,點的百香果鳳梨汁沒那么冰了,她喝了兩口就推給宋嘉禮,雖然知道對方應該用不著,還是問了一句:“要不要給你換根吸管?”
“不用。”宋嘉禮照單全收,將她剩下的解決掉。
隔壁桌的女生們吃好了起身,朝兩人說:“老師,姐姐,再見。”
姜逢聽到這個稱呼,問他:“她們是大二嗎?”
宋嘉禮目前教一門大二專業課和一門大一公共課,他不記得女生的臉,說:“大一大二都有可能。”
姜逢懂了他的意思,又問:“那你平時不是很閑?”
兩門課一周只上四個小時,怎么看都是門清閑工作。然而宋嘉禮搖了搖頭:“上課只是工作里最輕松的部分。”
他沒再做過多解釋,起身結賬,卻被告知已經買過單了。姜逢從身后跟上來:“走吧,宋老師。”
走進酒店,見宋嘉禮沒拿房卡就按電梯,姜逢奇怪:“不用登記?”
“登記過了。”宋嘉禮從西褲口袋里拿出房卡。
看到他這個舉動,姜逢一下就明白了,剛剛在車上沒看到安全套,原來他早就上來過一趟。
電梯里,姜逢問他為什么不帶自己去他的教師宿舍。她故意問:“怕被別人看見不好解釋?”
“不是。”片刻后,宋嘉禮才說出原因,“公寓隔音不好。”
姜逢想的與他所表達的相反:“你聽過別人的墻角?”
她的角度清奇,宋嘉禮偏頭看她,說:“那是單身公寓。”
意思是不單身的都不住在那邊。
姜逢開玩笑地調侃一句:“那你以后也可以搬出來了。”
刷卡進門,姜逢抓了一下宋嘉禮要開燈的手。
“別開這個燈。”她將宋嘉禮的手帶到自己側腰,主動貼近他,要求,“抱我去床上。”
兩人在此事上的經驗都為零,但姜逢天生就擁有掌控氣場的能力,她喜歡掌握主動權,看到宋嘉禮這樣的男人為她狂熱失控,會極大滿足她的征服欲和成就感。
床頭昏暗暖黃的燈被打開了,僅能照亮床頭一小圈范圍,但已經足夠讓姜逢看清宋嘉禮的神情。
他似乎已經進入了狀態,看她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這是姜逢從未見過的模樣,她調換了位置,成為上位者的姿態,看他抬手將眼鏡摘了,放在床頭柜上。
她故意問:“現在親你會被推開嗎?”
即使是想推開,宋嘉禮也不敢,姜逢拿準了這一點,她抬手用拇指拂過他的下唇,可才剛剛碰到,手腕便被他攥住。
“不會。”宋嘉禮給了回答,隨后不輕不重地一拽,身上的人就倒進了懷里。
姜逢靠在他胸口,耳邊聽到心跳聲砰砰作響,迷糊中她以為自己聽見了宋嘉禮的心聲,幾秒后才意識到,是自己在心臟在不停地撞擊胸腔。
感覺到頭發被人碰了碰,宋嘉禮拆下了她扎頭發的發圈,如瀑的長發灑落后背,姜逢手撐在身側,將上半身撐起來。
宋嘉禮的目光落在她脖頸戴著的choker上,在即將升溫的氛圍中不解風情地發問:“為什么戴項圈,你是小狗嗎。”
姜逢怔了怔,很快明白過來他在說什么,笑得重新軟在他懷里。
“你很過分,宋嘉禮。”姜逢張嘴就咬在他頸側,“這是裝飾品,沒看過別人戴嗎?”
她咬得用力,宋嘉禮發出悶哼聲,卻沒有躲開,而是向她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姜逢想到下午剛見面時宋嘉禮就盯著那里看過幾秒,她問:“下午為什么不說,等到現在才問我。”
宋嘉禮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讓她從身上下來:“這樣對你腰不好。”
見他不答,姜逢仰頭無聲和他對視,昏暗的房間里,膠著在一起的視線曖昧到了極點,空氣越發滾燙。
他似乎還在介意著什么,姜逢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抬手蒙住他的眼睛,湊過去主動親了他。
唇瓣相觸的一瞬間,宋嘉禮冷靜的表象瞬間維持不住了,他一手按在姜逢后頸,一手橫在她腰間,帶著她上下調轉位置。
姜逢的手在翻身的過程中滑了下來,很快被宋嘉禮扣住了手腕按在枕邊。他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親吻的動作突然變得激烈起來,含著她的唇瓣吮吸還不夠,還要逼她張嘴深吻。
和上一次抗拒親吻相比,身上的宋嘉禮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姜逢的下唇被他舔得發麻,愣怔的間隙,齒關被他撬開,他的舌尖探了進來,粗魯的親吻動作間充滿了侵占欲,幾乎要把她吞吃下腹。
平時看著高冷禁欲,到了床上卻對她露出了完全不同的強勢面,姜逢逐漸失去了主動權,在他密不可分的激烈親吻中繳械投降。
“等下……”
姜逢含糊地求他暫歇,宋嘉禮在她舌尖上不舍地咬了兩下才退出來,垂目看她被自己親到眸底氤氳含情、臉頰泛粉的模樣。
兩人唇間牽連出一根銀絲,在空中拉扯到極限后才倏地斷開。
他們的呼吸都亂了,姜逢大口地喘息著,看到了宋嘉禮眼里漸濃的谷欠望。
她被宋嘉禮弄得思考變慢,脫口而出:“你這幾天找人練接吻了?”
宋嘉禮開口時聲音低啞粗糲:“沒有。”
聽到他回答,姜逢才意識到自己多此一舉,宋嘉禮哪有練習對象,他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果然對于這種事,男人都是無師自通的嗎?
明明剛剛接吻時這么兇,但姜逢叫了停,宋嘉禮便規規矩矩地撐在她上方不再冒犯,目光隱忍地看著她,仿佛一個等待她發出指令的機器人。
也不是沒感受到他存在感強烈的變化,在這點上姜逢佩服他的克制力。她抬起手摸到宋嘉禮的頸側,剛剛被自己咬出來的齒印處,問他東西在哪。
宋嘉禮就起身下床,把套從浴室里拿出來。姜逢坐在床邊笑著問:“干嘛放那去。”
他回答:“我以為先洗澡。”
姜逢起身攔住他:“按你的來。”
浴室狹小的玻璃間霧氣騰騰,姜逢意識到在力氣懸殊的男人面前,她已經很難再找回控制權。
宋嘉禮將那兩根手指按在姜逢的下唇上,在剛剛接吻的過程中,她的唇瓣被他咬得充血泛紅,此時她艱難地撐著宋嘉禮的手臂,偏過頭拒絕:“不要。”
熱水將襯衫打濕,薄如未著寸縷,姜逢的呼吸還沒從剛剛的失神中緩過來,聽見宋嘉禮在她耳邊低聲開口:“甜。”
姜逢猛地抬頭,見那兩根立功的手指赫然在宋嘉禮自己唇間。不知道他從哪學來的,她被羞得耳根發紅,輕聲罵他:“流氓。”
宋嘉禮也不惱,低頭要用嘗過的嘴唇親她,姜逢側頭躲過,被他親在燒紅的耳垂上,抓著他手臂的手指倏地收緊。
他動作沒停,將耳垂上的軟肉咬在嘴里,舌尖舔過耳廓,姜逢顫得渾身發麻,求他:“別……”
宋嘉禮的聲音仿佛耳鬢廝磨,以為讓她不舒服:“怎么了?”
姜逢不想再呆在這個逼仄到沒法躲避的空間里,提出:“出去。”
床頭燈投出重疊的陰影。不用再隔著布料,宋嘉禮摸到她后腰還沒完全消散的傷痕,那是他一時沖動造成的,雖然快好了,心里的愧疚卻一直揮之不去。
見她癢得要躲,他好心地收起了手。
脫離了腰上柔軟細膩的觸感,宋嘉禮有剎那的失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
發現他容易被分散注意力,姜逢不再背對他,言語不客氣:“你行不行?”
柔軟的腳心踩在了寬厚的肩膀上,宋嘉禮抓住她的腳腕,這個嬌縱放肆的動作反而讓他眼底眸色更深。
很快,姜逢認識到了一件事,宋嘉禮的外表具有很強的欺騙性,禁欲、性冷淡這種放在他身上原本很貼切的詞,在今晚成了笑話。
宋嘉禮讓她再做不出剛剛這么囂張的舉動,讓她最后僅剩的一點力氣只用來求他。
他讓她放過被抓皺的床單,換來肩膀處的幾道抓痕。姜逢不得不用上傷沒好全的借口,效果明顯,宋嘉禮俯身抱著她,溫柔到像剛剛在浴室里一樣。
可付出的代價是時間被無限延長。
樂章奏響到尾聲,姜逢聽到宋嘉禮在耳邊的悶哼,兩人像從水里撈起來一樣潮濕。
她記不起這是幾次,不知道幾點,整個人快要被宋嘉禮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