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山秋野對fbi的死活沒那么在意。
他不是新一那樣富有正義感和同理心的人,他的師父也不可能這樣教導他,能做一個讓fbi和新一眼里還有救的好人,是后來通過各種方式習得的,是為了融入社會之中,更重要的是因為新一他們在白山秋野劃定的界限之內。
而陌生的fbi探員,對白山秋野來說和朗姆手下的那群炮灰其實沒什么區別。
所以,他那時是真的不介意再等一會兒,等fbi步入琴酒的陷阱。他不感興趣,但他也不在乎。
不過琴酒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白山秋野看著身邊一臉不耐的銀發男人,這樣的選擇,是留給他回頭余地的無聲溫柔,也是獨屬于強者的那種自信。自信于自己可以解決之后因此產生的麻煩,自信于此后自會再找機會獨自解決仇敵。
這讓人很難不為其著迷。
在后來,白山秋野終究一去不回頭,琴酒也未曾阻止過什么,他為白山秋野解決其不想做的事,以其獨特的方式縱容和保護著白山秋野。
到現在,白山秋野也依然和琴酒不喜歡的鄰居交往,開著他的二次元書店,過著他喜歡的平淡生活。黑暗從未束縛這個灰色的小偷,他依然那樣自由。
所以,只是琴酒,只會是琴酒。
屏幕上,爆炸已經變得十分遙遠。
【豐田車拐進米花町的時候,白山秋野突然開口:“先去我的店那邊看一眼。”
伏特加看了一眼琴酒,看自家大哥默許,就按白山秋野說的做了。
火已經被滅了,此時警車都已經離開,只留下了幾個執勤的和一道道警戒線。白山秋野遙遙看著那一堆坍塌烏黑的廢墟,那里的擺設和裝修曾經是他一點一點布置的,干凈整潔的店面離不開他每日的打掃。
他曾認真在這里像普通人一樣經營過,迎來送往的都是一些雖宅但很可愛的同好,他們一起討論游戲,新番,手辦,白山秋野是附近最受二次元歡迎的店老板。
做壞事的朗姆已經死了,但被破壞的也永遠回不來了。
白山秋野對著那片廢墟緬懷了一會兒,回過頭道:“走吧。”】
“秋野哥,”看著屏幕上黑發青年平靜無波的眉眼,工藤新一忍不住出聲問,“如果朗姆沒有炸掉你的店……”
“不會改變的。”白山秋野倚靠著琴酒的肩膀,那家書店確實是他曾經努力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的證明,那段時間他也過的很快樂,也很喜歡他的鄰居和同好們,但——
“普通人的生活是很好啦。”白山秋野抓了抓頭發,“但我決定要追求琴酒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脫離那樣生活的準備。書店被炸掉確實很可惜,但就算店還在,也不過是現在的狀態罷了。決定我自己立場的,從來不是什么具體的存在,而是我自己的意愿。”
喜歡上琴酒是件讓他意外的事,但對于沒有什么牽絆的獨行俠來說,行事本就不需要計劃和章法,從心所欲罷了。就算店還在,當琴酒發生危險的時候,難道他就會坐視不理嗎?
“不過店被炸真的讓人生氣。”白山秋野嘆道,“我本來沒打算管fbi和組織間的事的……”
工藤新一心道,這么說的話,反而應該感謝朗姆炸掉了秋野哥的店,這一下幫了fbi不說,琴酒的立場也埋下了動搖的種子,秋野哥……確實,憑他對琴酒的喜愛,本來也不能指望他的立場。
被炸的店和白山秋野的家離得不遠,很快畫面就切入了白山秋野的房子里,可憐的庫拉索被白山秋野關在了手辦柜中,看著已經完全沒有脾氣了。
現實中的庫拉索堅強頂住其他人投過來的憐憫視線,只當自己真是個等身手辦。
反正她還活著,活的還挺好,那就沒什么可計較的了。
【白山秋野對庫拉索的情報沒有興趣,讓琴酒把人帶走,自己把為了裝庫拉索而騰出來的手辦和架子往回擺,擺了一半后又停手了。
琴酒給庫拉索打了一針安眠,讓伏特加把人帶到車上去,自己看著白山秋野擺手辦,見他停手,沉默半晌,還是問:“怎么?”
“我應該換個地方住。”白山秋野道,“反正店都沒有了。而且你總是來找我,會嚇到我鄰居。”
琴酒:“我沒有總是找你。”
白山秋野摸了摸透明的展柜,“門口的柜子還是你打壞的。”
琴酒點了根煙,“你想怎么樣?”
“琴酒。”白山秋野看向那個身形挺拔,氣質沉冷的銀發男人,“你家房子大不大?”
琴酒一頓,“你瘋了?”】
“你瘋了?”
貝爾摩德的聲音同時響起,她震驚地打量著白山秋野,雖然知道對方和琴酒在一起,甚至吃過他們夫夫二人組的虧,但當她看到白山秋野提出和琴酒住到一起的想法時,她的第一反應依然是這家伙瘋了。
琴酒這種男人,就算兩個人在一起了,也未必能立刻住在一起吧?何況他們此時的關系可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不止是她這么想,灰原哀看向白山秋野的眼神都稱得上呆滯了,赤井秀一的眼神更是充滿懷疑,雖然琴酒之前的行為堪稱貼心,但……好吧,似乎已經足夠特殊了,那再特殊一點……但直接同居是不是也太不符合實際了。
白山秋野不這么覺得。
他甚至還對著身邊的琴酒笑道:“當時我都沒注意,現在看你當時眼睛都瞪大了,有這么驚訝嗎?”
“我當時忘記掏槍,真是失誤。”琴酒冷哼道。
“又沒有占你便宜。”白山秋野指責:“我看你享受得很。”
琴酒瞥他一眼,也就是白山秋野,換個人來早就被他當成瘋子打死了。而白山秋野……不得不說,很多時候琴酒拿他無可奈何是因為對方的身手讓他很難威脅到。
讓一個身手這么好的家伙住到他的房子里,琴酒此時再看,只能說白山秋野的態度一直那樣直白,讓他的多疑和警惕難有用武之地。
屏幕里的白山秋野還在扯些有的沒的理由,然后終于直白地問出了口。
【“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嗎?琴酒?”白山秋野也不知道該怎樣試探合適,就直接打了直球。
琴酒沒有說話。白山秋野打量著對方的神情,但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山秋野確實不耐煩繼續住在這應付fbi和其他什么人,也確實不放心把手辦留在這個已經暴露出來的住址里,但他不是沒有選擇,他大可以放到琴酒上次送他的安全屋那里去,如果覺得那邊被貝爾摩德知道不方便也可以讓琴酒再給他兩套安全屋,說一千道一萬,他就是想放縱自己的渴望,趁機和琴酒貼近一些罷了。
“白山秋野,”琴酒沉默了一會兒,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你過來。”
白山秋野不明所以地走過去,他想過琴酒可能直接讓他滾,也有極低概率無所謂地同意,但現在不明不白的反而讓他有種失控的感覺。
琴酒打量著眼前的這張臉,平心而論,白山秋野的真面目是個很好看的青年,眉目清朗,輪廓分明,純黑色的眼睛其實讓他第一眼看起來有些神秘,只有相處過后才能發現,這其實是一個純靠技術和保持獨行主義才能一直不暴露出來的家伙。雖然是個聰明人,但太容易被情緒影響。
是個在熟悉之后,說謊都會不經意回避眼神的人。】
白山秋野一愣,“我有嗎?”
他自覺易容和表演技術都很不錯——這可是他的看家本事。
琴酒看了他一眼,意味明顯:你說呢?
白山秋野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確實不擅長用自己的臉說謊,畢竟戴著面具做事自然沒什么心理壓力。
不過,“我哪里容易受情緒影響了。”白山秋野覺得這點肯定有問題,“能影響到我情緒的東西本來就很少。”
琴酒懶得反駁,生活這么久,他在這點上最有發言權,不過有些東西他自己看出來就夠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琴酒抬起手,包裹在黑色手套里的手指掐住白山秋野的下頷,順勢卡住他的脖子。
有時候琴酒會想,這個家伙能好好活到現在真的要多虧他師父告訴他的那番不要摘下面具和人交往的告誡。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毫不猶豫對他開槍,現在又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樣不設防地站在自己面前,還想和自己住在一起?
琴酒一直知道白山秋野對于自己外表的迷戀,對于這一點他并沒有什么所謂,只要白山秋野不把那些手辦擺到他面前,他也懶得去管他和伏特加私下的小交易。
但現在,白山秋野有些過界了。
聰明人開始不聰明起來。
和組織保持距離,只將關系限定在雇傭關系從不好奇時的白山秋野很聰明,用人情換取平靜生活時的白山秋野很聰明,見面不識的白山秋野很聰明,但后來,他們隔三差五碰到之后,像是被這些平靜日常磨滅了警惕一樣,白山秋野開始難以把控他們之間的距離。】
“顯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那我就是很聰明。”白山秋野挑眉,語氣帶著得意。
琴酒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可不想這該死的屏幕將他的想法都公布出來。
“白山秋野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啊。”赤井秀一還在觀察那些細節。
“琴酒也沒有認真的意思。”降谷零道。
工藤新一則清楚這場對峙的結果,他還記得當初得知白山秋野住到琴酒那里時的震驚。當然,現在這些都不算什么了。
“琴酒先生一直很欣賞秋野哥吧。”毛利蘭道,她看著屏幕,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卡著黑發青年的脖子,手指的主人卻在心中歷數他們的那些經歷。比起嘲諷,更像是對關系變動的抗拒。
像琴酒這樣的人,總是抗拒著過界的行為的。而當他眼中的聰明人白山秋野卻做出了過界的事,就好像打破了什么東西,這讓他很想讓對方收回這句話。
那時如果白山秋野真的后撤一步,琴酒都能學會裝聾作啞。
但白山秋野沒有。
【“別搞些有的沒的。”琴酒說,警告過后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安全屋的地址會發給你,自己去選一個或者幾個,隨便你。”
白山秋野卻抬起手,握住了琴酒放在他脖子上的手腕。
太心急了。白山秋野在心里埋怨自己,但要離開這個他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去琴酒那里,還能讓他的心情好過一點。
但說出口的話,白山秋野不打算收回。
既然琴酒覺察到什么,那還有什么可瞞的。
“不。”白山秋野把自己的脖子往琴酒的手上送了送,“我就要住你那里——還是你怕我能偷走什么?”
琴酒手指一動,捏住白山秋野的臉往上抬,兩個人的眼睛對視,冷血動物般冰冷的綠色瞳仁里倒映出白山秋野看似無辜,實則無所顧忌的表情。】
伏特加直冒冷汗。
基安蒂本來看著屏幕看得津津有味,都感覺到了他的異常。
“怎么了伏特加?”基安蒂問了一句,眼神卻沒離開屏幕。
有同事情,但不多。
伏特加知道接下來可能發生什么——他都能想象自家大哥的陰沉表情。沒有誰會喜歡自己的隱私視頻在大屏幕上亂放吧?
但他此時只能苦逼地謊稱:“沒,沒什么。”
屏幕上的畫面繼續播放著。
【“別犯傻。”琴酒警告。
“我覺得我一直很聰明。”
“聰明人應該記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很清楚我現在想要的是什么。”白山秋野感覺到琴酒的手指越來越用力,他說話的聲音都被影響得有些模糊,但很堅定。“我覺得你不討厭我。”
琴酒嗤笑一聲,他低下頭,緩緩靠近白山秋野,銀色的發絲傾瀉下來,擦著二人的臉側,琴酒在自己的嘴唇幾乎要碰到對方的嘴唇時停下,以這樣曖昧的姿態和他低語。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白山秋野被這樣近的距離搞得有些頭暈目眩,但仍堅持著和琴酒對視,他能看出琴酒臉上的不解,審視甚至嘲諷,不過他此時心里想的是,還好琴酒不是接受不了男人的直男,不然才完蛋呢。
“我想要的可不只是□□關系。”白山秋野大言不慚地道。】
這……
兩人那樣曖昧的姿勢一經放出,房間里的眾人隨之尷尬。
服部平次開始大聲咳嗽,和工藤新一講起了他之前破獲的案件,兩個高中生刻意視屏幕為無物,還試圖蓋過屏幕的聲音。
“真是可愛。”貝爾摩德看了那兩個高中生一眼,然后毫不在乎地繼續看著屏幕中兩個人貼近的畫面,笑話,她當然不會管當事人尷不尷尬。
黑方的幾瓶酒則都已經側過臉去,明白伏特加剛剛為什么這樣異常。他們偷瞄著琴酒和白山秋野的座位,大氣不敢出一聲。
白山秋野盯著屏幕,他想,接下來要是一直不掩飾地放出這種隱私東西,他真的需要和琴酒一起清理這個房間的目擊者了。
【琴酒冷冷注視著他,這樣近的距離,呼吸可聞,他們都是觀察力絕佳的家伙,沒人能在這種時候說謊。
“你瘋了。”琴酒斷言,“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白山秋野沒說話,只是看著琴酒的眼睛,慢慢向上仰頭,琴酒的手幾乎要把他的臉側捏青,但人沒有后退。
琴酒不喜歡后退。
很陌生。白山秋野在兩人的嘴唇相觸時想,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溫暖和柔軟,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感覺到什么,這是他第一次和人接吻,畢竟從前他喜歡的都是些紙片人。
他最開始也是像喜歡紙片人一樣喜歡琴酒的外形的,但有時候喜歡這種東西就是很容易變質。
琴酒沒有反應,白山秋野慢慢縮回頭,小心打量對方的表情,沒有要殺了他的意思,但那雙藏在陰影中的綠眼睛里也沒有什么柔軟的情感。
“咳......”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白山秋野試圖干咳一聲打破沉默,琴酒忽然一抬手,像頭野獸一樣低頭咬住白山秋野的嘴巴,冰涼的薄唇貼在白山秋野的嘴唇上,唇舌激烈地攪動在一起,驟然發生的變故讓白山秋野猝不及防,想后退又被琴酒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后背。】
就在此時,屏幕突然暗了下來。
絕大多數人都禮貌地回避了視線,也因此,當聲音突然消失的時候,他們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這?”貝爾摩德滿是懷疑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工藤新一忍不住側臉瞥了一眼,卻發現屏幕上沒有畫面,又回歸了一片漆黑。
“原來還是有隱私保護的。”毛利蘭松了口氣。
“接吻而已。”赤井秀一搖搖頭,顯然對這個隱私保護并不理解。他看向琴酒,“難道你們之后直接就做了什么?”
琴酒的回答是伯萊.塔的槍口——
這時,眾人最初聽到過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查詢觀測結果:戀愛線達成;查詢觀測員情況:正常;查詢觀測員意愿:統計中……統計結果:結束觀測。”
“觀測結束。請觀測員離場。”
“結束了?”眾人一愣,沒人想到這個所謂的觀測站真的只是用來觀測,居然這樣簡單就結束了。
工藤新一還在考慮所謂戀愛線的事,“原來戀愛達成的意思就是告白和回應,還有觀測員意愿……真是的,為什么最開始不統計啊。”
“這個東西原來還會考慮意見的?”白山秋野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下,不過結束了總歸是好事,他站起身,目光瞥向這個房間內的其他人。
“還沒說到如何離場啊。”赤井秀一似乎是感應到了危險,開口道。
貝爾摩德一直是個謹慎的女人,但是此刻她直接走到了屏幕前,伸手敲了敲屏幕道:“這個房間唯一……”
突然,那塊本來黑下去的屏幕亮了起來,貝爾摩德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她的身體,然后這個美艷的千面魔女就消失在了原處。
屏幕上畫面一閃而過,是一處陌生的房間,貝爾摩德站在房間的一個小桌旁,手還做著拿著什么的姿勢。
“看來她是回去了?”白山秋野看著復又黯淡下去的屏幕若有所思,“可惜沒有什么地標建筑物……”
“再試試不就知道了。”降谷零說著,不顧風見裕也的阻攔走到屏幕前,抬手一碰,如剛剛的貝爾摩德一般,柔和的白光將他帶離,而屏幕上出現了一瞬間公安辦公室的模樣。
風見裕也緊隨其后,帶著他記錄的小本子。
“原路送回,這個觀測站還真是貼心啊。”赤井秀一笑了笑,瞥了眼琴酒的槍口,“那么,走吧朱蒂。”
再留下去就不妙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最后只剩下琴酒和白山秋野。
“走?”琴酒問。
“等一等……”白山秋野若有所思道,“想不想知道貝爾摩德的藏身之處?”
機械音緊隨其后響起:
“歡迎來到世界線觀測站,查詢觀測內容:當前位置;查詢觀測目標:貝爾摩德;查詢觀測員情況:已就位。”
“觀測開始。”
屏幕上迅速放出一張十分細致的地圖,上面代表著貝爾摩德位置的小點不停移動。
琴酒&白山秋野:……
“算了。”白山秋野揉了揉太陽穴,“這幫家伙……還有什么要看的嗎?”
琴酒看了眼屏幕,道:“沒有必要。該回家了。”
白山秋野笑了笑,“好,我們走,回家了。”
兩雙手一起觸碰到那塊屏幕,又一起消失。
機械音在無人的房間響起:“查詢觀測員數量:無。世界線觀測站休眠。”
咔噠一聲,房間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