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找主人啦!
這幾天,江沉意一直待在烏團的房間里,抱著一堆毛茸茸睡覺,一邊睡一邊默默給它們溫養身體。
霍云溪進來看過一次,只見青年枕在大金毛的后背上,胸口上趴著好幾只嗚嗚亂叫的小崽子。
看得他一陣眼紅。
于是,他也加入了。
霍云溪抱著一張大棉被進來,將人和所有崽子全部蓋在里面,自己則躺在江沉意的身邊。
四舍五入,這也算是同床共枕了!
霍云溪躺下來之前還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會被青年給趕走,可當他完全躺下來后,江沉意卻沒有抗拒。
不僅沒有抗拒,還特意湊了過來,給他塞了一只哼哼叫的小狗崽:“快抱著!這小家伙超級軟!”
霍云溪來不及感受身邊青年傳來的香氣,就被小狗崽舔了一臉的口水。
“別鬧!睡覺!”他一手按住狗崽子的腦袋,但或許是最近被灌入的力量太多,狗崽子精神出乎意料地興奮,在霍云溪手里哼哼唧唧地想跟他玩鬧。
“不睡覺的話,就不幫你找主人了!”到最后沒辦法,霍云溪只能用上殺手锏。
果然,一聽到找主人,狗崽子立刻就安分下來了。
見到它們逐漸入睡了,霍云溪這才側過頭看向青年:“我們什么時候把它們送回去?”
現在所有的崽子都恢復健全的身體了,按照它們體內積蓄的力量,最少都能在人世間停留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聽著有些短,但已經是江沉意他們努力后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畢竟,它們大部分都是依靠金毛才變成的靈,始終是沒有自己的力量的。
只有那么一小撮,才在這幾天徹底轉變成為了靈。
而這一小撮之中,全部都是沒有主人的流浪貓狗。
江沉意思考了一下,盯著胸口上的崽子們,有些不舍地說道:“明天吧,明天把有主的送回去,至于其他的……看它們的意愿吧。”
說完,他反手抱著一只小三花,側著身往霍云溪身邊縮了縮:“趕緊睡吧,明天我去找個新羅盤去。”
如果要把崽子送走,那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們可就要到處跑了。
在江沉意靠過來的一瞬間,霍云溪的身體稍微僵硬了一下,可很快就放松了下來,生怕被江沉意發現異常。
他也側過身來,將之前趴著的小狗崽放在頭頂的金毛身上,半垂著眉眼盯著江沉意許久。
良久,他也閉上眼陷入沉睡中。
在霍云溪徹底睡去之后,江沉意眼皮動了動,但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第二天,兩人就把所有曾經有主人的崽子裝進鈴鐺里,可在他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身后卻傳來了嗷嗚嗷嗚的聲音。
兩人回頭一看,就看到半人高的金毛帶著剩余的小崽子沖了出來,擋在兩人面前。
“嗷嗚嗚!”金毛一口咬住江沉意的衣角,另外幾只小崽子則主動鉆進鈴鐺里面,反而把烏團給擠了出來。
霍云溪摸了摸金毛的狗頭,不解地看向江沉意,詢問金毛這是想干什么。
在聽到金毛的心聲后,江沉意無奈中又透著一股感動:“他擔心那些前主人會害怕崽子,所以也要跟著去。”
萬一,對方真的嫌棄崽子不是活物,他就把崽子帶回來,自己養著!
霍云溪愣了一下,隨后伸出手用力揉了揉金毛的腦袋:“你放心好了,如果他們真的不要,我們也不會把崽子交給他們的。”
“汪!”但我還是想去!
兩人思考了一下,最后還是同意了金毛的請求。
小崽子本來就是他養起來的,如今不放心也是很正常,反正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
“但這樣的話,鈴鐺就不是很夠用了。”鈴鐺原本只裝著霍云溪一個人,之前加多一只貓也無所謂,可現在多了一只大狗加好多小崽子……
烏團都被擠出來了!
想到這,江沉意就重新回到超市里面去,跟超市交易了一個新的靈體儲存器。
新的儲存器是一個黑色手鐲,上面刻著鱗片一樣的花紋,在陽光下卻散發著墨綠色的光。
江沉意把鈴鐺和手鐲拼接在,這樣兩邊的靈體就可以自由穿梭。
果然,見到有更大的地方,不少擠在鈴鐺里的崽子們瞬間就跑到手鐲里面去了。
金毛和烏團也跟著進去手鐲里,感受到里面傳來的歡快情緒后,江沉意在腦袋嘀嘀超市:“這里面可以布置東西的嗎?”
就算把有主的送走,沒主的小崽子都還有五只呢,五只小崽子加烏團加霍云溪……手鐲里空蕩蕩的也不太好吧?
結果,他就聽到超市用著歡快的語氣跟他說道:【放心!我已經給它們準備好窩窩啦!】
爬架、草地、沙池全部應有盡有!
江沉意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他怎么覺得超市在跟他爭奪撫養崽子的權利呢?
【?我是你的長輩,自然就是崽子們的超級長輩,作為長輩給小輩準備禮物怎么呢?】
再說了,要論種族,他們可都是靈啊!
“行行行!知道你們才是一家啦!”唯一一個人類發出不爽的聲音。
在江沉意他們離開超市后,沒多久,就有兩個男人來到了超市大門前。
他們用力敲了敲門,誰知等了好久都沒有人響應,年輕的那個看著自己的叔叔:“該不會沒人在家吧?”
這兩人就是拿走了檔案的叔侄倆,原本他們應該前兩天就過來了,但誰知他們拿到檔案后卻被塞了一個任務:要求他們去山區里尋找一群驢友。
在找了一天終于完成任務后,因為寫報告又耽誤了一天,導致他們遲了兩天時間才來到目的地。
“應該不會吧……”天師本人有些不確定了,他再次用力敲了敲門,同樣也是沒有人響應。
“叔叔,我們要等他們回來嗎?”年輕人眼里透著一股清澈的愚蠢,看得他叔叔有些頭疼。
“等個屁!直接闖進去搜東西!”他向來是橫行霸道慣了,哪有人不在家就打道回府的道理。
然而,在他們動手要闖進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聲呵斥:“喂!你們在干什么!”
他們猛地回頭,就看到一群人正用著不善的眼神在盯著自己。
站在他們最前面的,是一個老太婆。
“這里是江先生的家,你們要對江先生的家做什么!”原愛平瞇著眼睛,眼神掃過這兩個人,隨后在他們胸口的徽章處停頓了一下。
在這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了一張照片。
而這張照片,則被發送到故笙手里。
冷不丁被人拍了照,天師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你在干什么老太婆!”他想對這老太婆動手,可在看到老太婆身上濃郁的功德后,就被迫收回了自己的手。
對這樣功德深厚的人動手,他絕對會被反噬的。
霍飛泉一直在盯著對面男人的眼神,清晰地看到對方眼里一閃而過的兇意后,瞬間就被惹怒了。
“你剛是不是想動手?”
他握緊拳頭往前走了幾步,隨著他的靠近,天師和自己的侄子都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有些窒息。
這男人,身上的煞氣未免也太濃厚了一點!
天師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出師不利,見到霍飛泉還在往自己這邊走,他冷哼一聲,拉著侄子立刻離開了這里。
霍飛泉不是不想追上去,但他發現那兩人行走的速度似乎特別快,快得不像是一般人。
“是天師。”
原愛平剛才收到故笙的回信,得知這兩人的身份。
天師?
霍飛泉愣了一下后,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既然是天師,那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人,他或許會以為是小偷小摸,或者是之前替某些人打探超市的探子。
但若是天師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他之前可是聽人說過,超市被一群巫師靈師之類的人圍攻,誰知道國內有沒有天師也對超市生出貪婪之意?
但關于這兩人想干什么,就連故笙都不是很清楚,他沒有想到這兩人在結束任務后竟然跑去超市那里。
霍家的人原本是想來跟江沉意他們告別的,可誰知,里面的兩人都不在家。
“算了,他們出去的話那肯定是有要緊事去做,我們就先回去吧。”霍飛泉看著手上的禮物直嘆氣。
在他們討論要怎么處理這些禮物的時候,超市的大門緩緩打開。
這可把這群人給嚇了一跳,霍飛泉趕緊攔在老媽身前。
然后他們就看到里面的屏風上,出現一行字——【東西放這里就行,等他們回來自會看到的。】
原愛平一把推開自己的兒子,在看到屏風上面的字后,她在霍飛泉擔憂的眼神中往前走了兩步。
“是超市嗎?”
屏風上的字瞬間就變了——【是。】
一時間,所有霍家人全部都瞪大了眼睛,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間超市竟然有人類一樣的意識!
【……】
【我也是靈,跟你們的高祖父目前是一樣的情況。】
超市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不過他還是把霍家人來訪的信息轉告給江沉意他們,順便把那兩個天師的事情也說了。
此時的江沉意和霍云溪正前往安城的某個區,小崽子們的主人大多數都在安城中,但有一部分人已經前往更遠的地方。
他們按照遠近距離,挨個上門送回去。
而最近的那個主人的崽子,是一只垂耳兔,還是一只有些話癆的小兔子。
在來到對方的樓下后,江沉意就把小兔子從手鐲里掏出來,抱在懷里帶著它一起上樓。
在看到熟悉的房門口,垂耳兔異常興奮地在江沉意手里蹦跶著。
霍云溪敲了敲門,沒多久,一個壯碩的男人打開了房門。
在看到他的模樣時,江沉意和霍云溪同時愣住了。
羅盤雖說能夠確定氣息主人的所在位置,但并沒有分辨性別年齡等功能。
而在他們兩人的刻板印象中,飼養這么一只可愛兔兔的一般都是個女孩子,再不濟,也應該是個清秀的年輕人。
誰知,垂耳兔的主人竟然是面前這個紋著大花臂、又高又壯、面相還有點兇的男人。
“干什么?”他的聲音也是極為粗獷的。
江沉意無辜地眨眨眼,把正在咕嚕嚕叫的垂耳兔高高舉起來。
在看到自己的主人后,垂耳兔發出的聲音變得更加響亮了。
而男人,也一臉呆滯地看著很是眼熟的兔子,尤其是對方的耳朵邊,他家那只話癆也有一模一樣的花紋來著。
“小雞!”
“咕咕咕咕!”
花臂猛男瞬間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自家的崽子,虎目含淚地看著手上的垂耳兔。
“小雞你去哪兒了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嗚嗚嗚嗚!”猛男哭得涕泗橫流,看著就可憐極了。
垂耳兔伸出兩只小爪子,輕輕抱住自己的主人,咕咕咕的聲音也變得輕柔了下來。
它在安慰自己的主人呢。
等猛男發泄完自己的情緒后,瞪大眼睛盯著面前的兩人,隨后深深給他們鞠了一躬:“感謝兩位好人幫我把小雞找回來了嗚嗚嗚!我已經找它找了好久!”
江沉意眼神里有些沉重和悲傷,這眼神,看得猛男心里直打鼓。
該不會……是他們找到崽崽的時候發現崽崽生病了吧?
然而,事實比他想象的更加慘痛。
猛男原本是想邀請兩人進來做客的,不過被江沉意給拒絕了。
“不用了,我跟你說點事就要走了。”聯想到之前青年沉重的眼神,猛男心里一沉,做好了迎接壞消息的準備。
接著,他整個人就傻了。
虐殺……暴力……靈……一個月后就消失……這些話明明都是自己熟悉的文字,可為什么拼接在一起后就變得那么陌生?
猛男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見到他懷疑的眼神,江沉意沒有繼續解釋太多,而是給了垂耳兔一個眼神。
下一秒,猛男就看到自己手中的小兔子當場消失又當場出現,還能漂浮在半空中,這種種表現,足以說明他的小兔子已經不是普通的小兔子了。
猛男眼中不知不覺再次流下眼淚,他感覺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痛苦。
“小雞……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他當時疏忽,也不會讓小雞跑出門。
如果不是小雞離開了家,也就不會遇到那個變態,那之后更加不會遇到那些事情。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竟然被人虐殺,猛男感覺這比殺了自己還要痛苦。
“那個人是誰!我要殺了他!”猛男表情極為兇狠,可手上卻小心翼翼地托著自家的寶貝。
霍云溪搖搖頭:“他已經死了,被自己虐殺過的小動物組成的靈給連手殺了,尸體都被撕碎了。”
可即使是這樣,男人心里也不好受,因為過度悲傷導致腦子渾渾噩噩的。
江沉意伸出手,原本是想打一個響指來喚醒猛男的,可在看到垂耳兔飄起來后,就放下自己的手。
“咕咕咕咕!”輕柔的叫聲瞬間讓猛男回過神來。
小小一只垂耳兔抱住男人的腦袋,嘴巴貼在他的腦門上一邊親親一邊咕咕叫。
“小雞嗚嗚嗚嗚!”
看到男人傷心欲絕的樣子,江沉意再次提醒:“它現在最少還能堅持一個月,好好陪著它度過剩下的時間吧。”
說完后,他想了一下,從身上翻出一張名片遞給男人。
“它暫時成為了靈,最大的心愿又是回到你的身邊,如果它消失了,那下輩子變成的動物會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你若是想要尋找下輩子的它,可以來這里找我。”
雖說下輩子的小崽子和這輩子的已經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可無論是對寵物還是對主人來說,再續一場緣分或許能夠填補靈魂深處的痛苦。
猛男也就看著兇狠,其實身上功德不少,足以支撐他一次尋找生物的交易。
青年的話給了猛男一個希望,他緊張兮兮又充滿期待地看向青年:“真的嗎?”
江沉意點點頭:“是可以的。”
猛男頓時嗚咽了一聲,對著江沉意伸出雙手就要沖上去抱住他,但剛準備行動,就被旁邊的男人按住了一只手臂。
男人幽深漆黑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猛男驟然打了一個哆嗦,抱住自己的小崽子縮了縮脖子,小碎步退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我可什么都沒做……”
弱小、可憐、又無辜!
江沉意噗嗤一聲笑出來,拉住霍云溪的手臂就往下走:“那我們先走了,拜拜。”
青年笑著對猛男和垂耳兔揮揮手,小兔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竟然伸出爪子在自己嘴巴里親了一口后再對著江沉意揮手——飛吻親親-3-
在猛男之后,江沉意又在安城這邊找了兩個小崽子的主人。
得知自己的崽子被人虐待后,他們的反應都跟猛男一樣。
而江沉意也同樣給了他們一張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話,就來超市找他。
“好啦,那就輪到第四個人啦!”
第四個崽子的主人住在一個高檔小區里,要進去就必須要先得到業主的同意。
他懷里抱著一只漂亮的德文貓,和霍云溪一起來到保安亭這里。
在得到了業主房號后,保安就給那邊打去電話。
然而,在溝通了一番,保安掛斷電話后就對著他們揮手:“業主說貓既然跑了那就不要了,你們想要的話那就送你們好了,不想要就扔了。”
江沉意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顯然是沒想到這個主人竟然一點都不在意這只貓。
而霍云溪則皺著眉,不過從臉色來看,也是對這個業主的回復很不滿意。
“咪!”德文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它只是好奇自己為什么還不能進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先默默離開了這里。
隨后他們打著一把黑傘,在保安的注視下,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在來到對應的房門口后,他們伸出手按住門鈴,里面不斷傳來門鈴的響聲。
對方是皺著眉打開的門,原以為是隔壁的小孩在惡作劇,可看到門口空蕩蕩后,就感到后背一涼。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問題,門鈴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卡住了才會一直響。
他伸手稍微撥動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是誰在按門鈴啊!”房間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下一秒,兩人一貓就看到一個穿著小香風套裝的女人走了過來,男人擺擺手:“沒人,是門鈴壞了,現在沒事了。”
房門隨之也關上了。
江沉意和霍云溪低頭看著德文崽,只見這只小崽子正瞪大眼睛盯著房門,眼睛濕漉漉的充滿了驚訝,沒一會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緩緩低著頭,小身子蜷縮成一團,蔫了吧唧地躺在青年的懷抱里。
他們都看到了,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德文貓的主人。
可現在它的主人,已經抱著另外一只新的小貓了。
它被拋棄了。
江沉意覺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他托著德文崽崽,用臉蹭了蹭它的小身子:“別傷心了,她不要你我們要你,你就跟著我們唄。”
話音剛落,金毛和烏團都出現了。
烏團站在江沉意的肩膀,低下頭舔了舔德文崽的腦袋,咪咪嗚嗚地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金毛則在一邊附和著。
有兩個老大的安慰,德文崽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在收回德文貓后,江沉意拿出手機地圖,指著距離安城足足有一千公里的城市說道:“來吧,訂機票吧。”
下一個該找主人的,是一只田園犬。
他們見到狗狗的尸體時,從它剩余的毛發上可以看得出來,那位主人應該相當疼愛狗崽崽的。
在德文崽被拒絕后,江沉意感受到手鐲里傳來了很多不安的氣息——那是剩下要尋找主人的崽崽在害怕,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德文貓。
在他們來到另一座城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但兩人還是決定先把這只送回去再說。
這座城市里,就只有田園犬的主人在。
他們很順利就找到對方的地址,對方是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在聽到他們的來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蹲在地上搖尾巴的小狗身上。
他的眼神里有驚訝、有愛意、有憐憫,但更多的是痛苦。
“它,你們帶回去吧。”
這個人,給出了一個兩人都沒有猜想到的回答。
第82章 一場詭異的山火
男人看著有些消瘦,臉色也是憔悴的,似乎受到了長久的折磨。
他是一個普通人,有功德,也有一點點灰色的霧氣,但不多,總體上來說是一個普通的好人。
而江沉意耳中聽到的心聲,在看到自己的狗子變成靈后,他的心里是難受、痛苦又心疼的。
按照江沉意的想法,男人應該會把狗崽子接回去才對。
但是男人拒絕了。
面對兩人不解的眼神,男人紅著眼眶注視著同樣露出震驚表情的狗子,他緩緩俯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狗子的腦袋。
可是,他的手并沒有完全落下去,而是停留在狗崽的上方。
隨后,他在狗崽驚愕的目光中收回了手。
他這是連觸碰都不愿意了嗎?
“你們帶它回去吧。我已經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它的打擊了。”
他不怕變成靈的狗崽崽,他怕的是一個月后的第二次分別。
霍云溪看著他這半死不活的模樣,突然間有些理解他的選擇了。
他或許曾經因為狗崽的消失而悲傷欲絕,難以走出這種痛苦,而現在好不容易走出來了,卻看到狗崽再度出現,可這種出現的時間是有限的。
也就是說,他和狗崽崽的每一天都是倒計時,并且,他清楚這個倒計時會在哪一天結束。
這種對于被狠狠折磨了一趟的男人來說,是極為痛苦的。
想到這,他看著一眼蔫了吧唧的小狗,心里感到陣陣酸澀。
是他們,打擾到對方了。
他一把抱起低垂著腦袋的狗狗,輕嘆了一聲:“對不起,是我們打擾了。”
或許,現在他們已經讓人生出了離別的痛苦。
說完那一句,他就拉著江沉意一起離開了這里。
而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霍云溪一直感覺身后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當他們離開居民樓后不久,卻聽到了背后傳來男人的急切的呼聲:“等一下!”
江沉意以為是男人回心轉意了,可回過頭來一看,發現男人手上握著一個小東西朝著他們飛奔而來。
男人氣喘吁吁地來到他們面前,將手里的小玩具交給霍云溪懷里的狗崽:“這是你最喜歡的玩具,這么多年我一直沒舍得丟……對不起,是我太軟弱了,對不起。”
他輕輕撫摸了一下狗狗的腦袋,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一次,是真正的分別了。
“汪汪汪嗚嗚!”狗狗叫嚷得很厲害,在霍云溪的懷里不斷掙扎著,但是霍云溪按住它,低聲在它耳邊說了什么。
下一秒,狗狗的眼里緩緩流出悲傷的淚水,它變得安靜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主人離開的背影,直到那人完全消失。
背后傳來的視線不見了,男人是真正和狗崽告別不見。
“走吧?”江沉意摸了摸它的腦袋。
這件事,怨不得那個人,他已經經歷過一場離別的痛苦了,何必再來一次呢?
想到這,江沉意心里隱隱有些愧疚,要不是他們上門,對方或許也不用承受多一次離別。
狗崽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剛還無精打采的狗狗立刻撲到江沉意的懷抱里,哼哼唧唧地舔著他的臉。
江沉意被他舔得有些癢癢,忍不住抱著它笑了出來。
“好癢好癢哈哈哈!別舔了別舔了。”
霍云溪看著江沉意郁悶的臉色重新笑了出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他心里一動,將狗狗連同江沉意一起抱在懷里,在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蹭了蹭江沉意的頭發,柔聲安慰道:“別愧疚,誰也不知道他會是這樣的情況。”
心疼自家崽子遭遇的主人不少,他們以為男人會是花臂猛男的情況,誰也想不到對方遭受的打擊會這么大,他們也不是故意要去戳人痛處的。
他們之中,誰也沒有錯。
在他說完這些后,霍云溪發現江沉意出乎預料地沒有掙扎,就這樣被他抱著。
好乖哦……他忍不住又蹭了蹭對方的頭發。
霍云溪感覺自己的心臟漏了一拍,試圖加大了一點點力氣,將江沉意抱得更緊了一些。
就算是這樣,對方依舊沒有反抗,只是抬起頭,和狗子一樣露出明亮清澈的眼睛。
看著兩雙幾乎一樣的眼神,霍云溪反而自己頓了頓,最后緩緩松開了手。
面對這樣的眼神,他這小心思就顯得格外齷齪……
“咳咳!下一個輪到哪里了?”他趕緊轉移了話題。
還有最后兩只崽子,恰好它們的主人都在同一個城市,江沉意打算一口氣全部給解決了。
到了第二天,他們坐上飛機前往最后一個城市的時候,在飛機上空俯瞰下去,江沉意就發現底下不太對勁。
他看到下方某個林區一片火紅,像是大面積著火了一樣。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在少數,頓時就引起了不小的喧嘩。
雖然用不了手機查詢,但有些乘客倒是清楚這底下發生了什么事。
“之前這里有一隊驢友爬山的時候被困住了,他們在等待救援的時候,好像留下了什么東西在這里,然后就逐漸引起了山火。”
這陣子恰好吹得風干燥,這不一下子就呼啦啦地燃起來了。
這件事就發生在兩天之前,也就短短兩天的時間,這山火就成了這樣兇猛的情況,地上的消防員礙于山勢根本無法撲滅。
“我聽人說……好像還引發了一場小小的爆炸來著,就是因為這場爆炸,所以這火就很難被撲滅。”
江沉意聽著他們議論的聲音,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僅僅是兩天時間,這山火就幾乎遍布整個山頭,若再這樣燒下去……恐怕隔壁山頭也要燒起來了。
霍云溪看了一眼距離目的地的時間,航程還有不到半個小時,也就是說他們要是從落地點趕往著火處坐高鐵應該兩個小時就到了。
“到時候,我們就過來這邊一趟看看情況?”
他小聲給江沉意提意見,不管如何,看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也不可能完全不管的。
青年點頭,繼續向下面看去,他偷摸跟超市交易了一個特殊的望遠鏡,即使從高空往下看,也能看到地面上的任何情況。
此時地面有不少人聚集著,這些人不一定都是消防員,有些應該是志愿者。
有人不斷往山上跑去,有人試圖從懸崖邊上爬上去,有人從遠處陸陸續續運來物資……底下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救火,但這火愣是一點都撲不滅。
接著,江沉意便把目光投向了著火的地方。
“咦……”
他剛發現一點異常,沒等仔細觀察,飛機便已經離開這片區域了。
霍云溪聽到他發出來的疑惑聲,好奇地問道:“看到了什么?”
但這次江沉意并沒有立刻告訴他,而是自己捏著下巴,像是在思考著什么東西。
直到下了飛機,霍云溪見到他給故笙老爺子打去了一個電話,詢問山火這件事老爺子知不知道。
“你是說源城的山火?我聽說過,怎么了?”故笙沒想明白江沉意為什么會詢問自己這么一件事。
“那源城附近有沒有天師在?”這個問題令得故笙陡然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
因為之前那兩個試圖擅闖超市的叔侄倆,正好就在兩天前去過一趟源城,他以為江沉意是來問責這兩人的。
一想到這兩人干過的蠢事,故笙就覺得腦殼疼。
他也很干脆,直接跟江沉意說起了那兩個人的所作所為,并且跟青年道歉。
誰知,對面傳來的聲音中竟然充滿了驚訝:“什么?他們在兩天前去源城救被困在山里的人?”
這不就和飛機上那乘客的話對應上了嗎?
霍云溪眼睛閃過一道光,他和江沉意對視了一眼,顯然兩人想到同一處去了。
感受到對面的沉默,故笙以為江沉意心里氣得很,心里默默嘆氣,覺得越發頭疼了。
協會最近的人果然是太飄了……
然而,在聽到江沉意下一句話后,故笙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擅闖超市的那個先不要緊,老爺子,我覺得你得找個天師過來,那個山火……顏色不太對勁。不對,還是你親自過來一趟比較好。”
江沉意話里的凝重讓故笙意識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一邊詢問那山火的顏色,一邊訂機票打算趕過來。
青年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說覺得不對勁,那這件事必定是異常,且事態應該相當嚴重。
故笙回想起看過的相關新聞,他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山火怎么燒得那么快。
但因為他并不在現場,所以并沒有發現這火有任何異常。
“林區的火焰,最頂上帶著些許血色……”僅僅是這么一句話,就足以將故笙愣在原地了。
血色,意味著有人命。
不是說這火焰害死了多少人產生出來的人命,而是這把火就是基于人命才誕生的。
并且能被江沉意看出來,那就說明了這把火必定有某些特殊力量的參與。
比如說,剛從源城離開的叔侄倆。
一想到這,故笙就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下一秒一陣頭暈襲來,瞬間跌坐在地上。
年紀太大,就是不能太動氣,他差點就被氣暈過去了。
在訂好了機票和聯絡周圍的天師后,故笙神色復雜得給那叔侄倆打去一個電話。
平心而論,他倒不認為這是叔侄倆故意鬧出來的動靜,更像是不小心幫著真兇做了什么事才導致的這場山火。
在電話打過去后,他直接劈頭就問:“你在救那些驢友的時候,有沒有幫他們干什么事情?”
天師咯噔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說道:“沒有啊,我救完人就走了。”
事實上,他還真的幫人干了一件事,只是……為什么故笙會知道?
此時,江沉意他們已經來到了其中一家的房門。
這家人是一家三口,倉鼠崽崽原來的主人是這家的孩子,但在倉鼠消失后沒多久,因為上學的問題他們搬來到這里。
在得知倉鼠被人虐殺后變成了靈,在這家父母耳中,靈就意味著靈魂,所以江沉意兩人立刻吃到了一次閉門羹和警告。
江沉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差點被對方的尖叫聲給刺穿耳膜。
“沒事吧?”霍云溪眼里滿是擔憂。
青年搖搖頭,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一邊往回走:“現在得想個辦法送崽崽進去,那家的孩子好像在房間里。”
話音剛落,烏團就跳了出來,大聲地喵了一聲。
交給本貓去!本貓保證完成工作!
江沉意揉了揉貓頭,將小倉鼠放在黑貓的腦袋上,這可把小倉鼠嚇得不行,整個鼠鼠都縮成一個球在哆嗦著。
烏團把它扒拉下來,叼著自己的嘴里,一眨眼的工夫,一貓一鼠的身影就不見了。
看著貓叼著鼠進去,江沉意這才恍然覺得有些不太對。
好在倉鼠如今已經是靈了,應該……不會被嚇死的吧?
它帶著倉鼠順著縫隙鉆了進去,此時屋里的男女主人正在埋怨著那兩個年輕人,說出來的話聽得烏團眼睛逐漸縮成一條線。
不過,烏團還是清楚此時的自己應該干什么的。
他迅速找到小孩子所在的位置,繼續從門縫中溜了進去。
在看到熟悉的背影后,倉鼠崽崽頓時激動了起來,但要想依靠它的小短腿爬上書桌,顯然是不可能的。
烏團回頭聽了一下屋外的動靜,見到那兩個男女還在聊著后,就帶著倉鼠一下子跳到那孩子面前。
正趴在書桌做作業的小孩猛地被嚇了一跳,要不是烏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這會怕不是叫出聲音來了。
看到自己被貓貓捂嘴,感受到嘴唇上的柔軟爪墊,男孩頓時有些暈乎乎的。
不是說貓貓的爪子臭臭的嗎?怎么他不覺得呀!
隨后他這才看到一只熟悉的倉鼠,在自己的面前打轉。
男孩:!!!
江沉意和霍云溪在樓下等了沒多久,就看到烏團帶著小男孩下樓了。
對方臉上很是興奮,顯然并沒有發現自己倉鼠身上的異常。
看到男孩亮晶晶的眼睛,江沉意瞬間有些卡殼了,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說起那件凄慘的事情。
見狀,霍云溪接過這件事來,他沒有說倉鼠被虐待,只是說對方已經死了,在機緣巧合之下變成了靈,而倉鼠死前最想要的就是回來看他一眼,現在倉鼠還能堅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詢問男孩要不要留著倉鼠在身邊。
“要!當然要!”聽到自己的崽子去世了之后,男孩立刻變得眼淚汪汪的。
他緊緊抱著自家的崽子,像是在守護著最后的珍寶一樣:“我會好好陪著它的!”
倉鼠崽崽趴在他的懷里,小爪子也緊緊貼在主人的身上,氣息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江沉意給他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既然變成了靈,那倉鼠平日是可以不用吃飯喝水的,要是他想享受投喂的效果,也不是不行。
“還有一點,平日你要注意一點,不要讓你爸媽發現它,不然……”
男孩重重點頭,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爸媽不喜歡自己養寵物,這只倉鼠崽崽還是舅舅買給自己的。
這一次,江沉意沒有留下超市的名片給小孩。
這男孩一看也就在小學年紀,萬一倉鼠下輩子變成了一只貓,他自己根本養不起來。
所以,還是算了吧。
最后一家,就在二十公里之外,開門的主人得知自己的寵物變成靈后,就百般拒絕了。
“滾開滾開!”對方似乎以為自己的貓變成了鬼魂,嚇得把門口的雨傘都朝著江沉意扔過來了。
好在霍云溪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他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隨后就迎來了嘭的關門聲。
這聲音,聽著還挺用力的。
江沉意摸了摸最后一只貓咪,只能將它重新放回到手鐲里面。
現在全部的崽子主人都已經找過一輪了,該回去的也回去了,沒能回去的……那就留在超市里度過最后的時光吧。
至于那些徹底變成了靈的……江沉意有些擔心他們會被其他天師給抓了去,所以心里其實并不是很希望放它們去流浪的。
而金毛……江沉意把他放出來,詢問要不要給他找回以前的主人,結果他拒絕了。
“汪!”金毛蔫了吧唧地喊了一聲,透過他的心聲,江沉意這才知道,原來金毛真正的主人早就去世了。
雖說主人留下來的后代對他也很不錯,但那依舊不是他的主人。
“汪嗚!”不想回去了。
即使是主人的后代,可自己真正的主人沒了,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江沉意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道:“那你之后要怎么辦?”
金毛可是靈,只要不是將力量全部耗盡,他是不會消失的。
就在這時,烏團跳到金毛的身上,趴在對方耳朵邊不知道在嘀咕著些什么東西。
沒一會,金毛就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望著江沉意和霍云溪兩人。
“跟著……我?”這小表情,好像是這個意思吧?
金毛飛快地點頭,不只是他自己,手鐲里的崽子們全部都打算留在超市中。
它們現在是認金毛和烏團為老大,所以老大在哪里,它們自然就在哪里咯!
行叭!
它們的決定倒是避免了江沉意開口勸誡,只是這會事情結束了,它們卻不能立刻回到超市中。
那場山火,江沉意還是相當在意的。
他把所有的靈全部收回到手鐲里,就跟霍云溪趕去了源城。
在他們到達高鐵站的時候,一出來,就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煙火味,山火燒著林木的味道都飄到這邊來了。
他們打了一輛車就要過去,在上車后,司機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后皺著眉說道:“娃娃,這會可不能過去啊,那邊正著火呢!”
“我知道的。”江沉意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就是沖著山火而來的。”
可這話似乎讓司機大叔有些不滿:“你們該不會是什么博主吧?想要蹭山火的熱度直播?”
江沉意和霍云溪茫然地眨眨眼,頓時就明白了司機大叔這話后面的含義——這意思是最近有不少人真的跑來火場蹭熱度?
見到他們不說話,司機大叔以為他們是心虛了,于是說話的聲音就更加強硬了。
“不去不去!你們這些人就只會耽誤功夫!走走走!趕緊滾哈!不做你們的生意!”
霍云溪沒想到這司機竟然還挺正義的,見到對方真的要把他們趕下車,就趕緊解釋:“不是博主!我們是來調查這場山火的,這火有些不對勁!”
“哦?”
原本以為這樣說司機應該就能放過他們,誰知,司機大叔冷笑一聲:“這已經是第八個這樣跟我說的人了。”
好么,都是用的一套模板啊!
江沉意看著霍云溪的表情有些想笑,但那還是趕緊掏出自己監管者的證件來。
“這個東西,那些博主絕對是沒有的,我們雖然不屬于警方,但也算是專業人員,會配合警方一起行動,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帶著我們去一趟警局先。”去警局的話,就正好調查一下之前被救驢友的身份。
司機看不懂監管者是什么身份,為了防止自己被騙,他還真的把兩人帶到了警局去。
在看到這兩個年輕人真的走進去警局后,司機嘖了一聲,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小聲嘀咕道:“難道真的是來救火的?”
江沉意一進來就將自己協會的證件交給對方,并且詢問驢友被救那件事。
聽到他問起這件事來,在場的幾名警察眼神都有些怪異。
“怎么了?這是秘密檔案我不能詢問的嗎?”
對面的警察搖搖頭,但是也沒有直接告訴那些驢友的身份,而是反問江沉意一個問題:“你問他們做什么?”
江沉意眉頭一挑,對方這語氣,似乎對這些驢友很是不滿啊,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連警察都給惹了。
“我懷疑他們跟這起山火有關系。”
話音剛落,他們的身后就傳來了一道洪亮的喊聲:“放你娘的狗屁!跟我有個屁的關系!”
說話的那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并且朝著江沉意伸出了拳頭,看著似乎是因為不滿他的話所以想要動手打人。
但,隨著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那人就被霍云溪一巴掌給扇飛了。
“有沒有關系,不是你說了算。再敢對他動手,下次直接扭斷你的手!”霍云溪眼神冰冷地瞪著地上的那人。
試圖動手也不行!
第83章 僅僅是一個名額
來到警局這邊的年輕人,一共有八個。
看到他們幾個人后,在場的警察不禁浮出一抹厭煩,這種反應有些出乎江沉意的預料。
這八個人,就是被從山里被救出來的八名驢友,在救出來后就直接送去醫院檢查了,結果第二天便匆匆忙忙離開了源城,活像有鬼在背后追著他們似的。
而之所以警察都是這副表情,則是因為在醫院問話的時候,這群人一問三不知,再問就趕人。
從警察的直覺來看,他們覺得這八個人似乎隱藏了什么事情沒有說。
可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回來了!還是全部人都回來的。
被霍云溪一巴掌扇飛的年輕人在同伴的攙扶下,暈暈乎乎地站了起來。
他捂著臉,眼里是沒有散去的驚恐,他在動手之前,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給打飛,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扇飛的。
這可真是把臉給丟盡了。
江沉意靜靜地看了他們幾眼,這下好了,當事人來了,他就不需要警方來提供信息。
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江沉意就肯定了心里的想法,這把火的起源,必定是他們為了遮掩某些東西而引起的。
而他們想要隱藏的,應該是人命。
霍云溪看向江沉意,想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別的異常,結果一回頭便看到青年閉上了眼睛,側著身似乎在聆聽著什么。
沒多久,他重新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八個人的眼神逐漸染上了一絲寒意。
“看什么看!”面對這兩人的注視,八個年輕人頓時覺得后背有些發涼。
面對他們的呵斥,江沉意也不惱怒,開口便是質問:“你們讓那個救人的天師做了什么?”
在他說出這句話后,八人中有些人眼神下意識躲閃,顯然是心虛了。
看到這一幕的警察,自然也就明白——原來這場持續了兩天的山火,還真的跟他們有關系。
“你們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引發這么大的一場火!”警察們全都痛心疾首地怒視著他們,這些人是外地人,留下一場山火對他們可沒有影響。
但這對本地人來說,就是要命!
那山火已經燒了兩天,再這樣燒下去,整座山恐怕都要被燒沒了,甚至還會波及隔壁城的山區!
并且,山火點燃的林區,是他們上代人花費了幾十年種出來的林木!
現在,全都付之一炬!
都沒了!!!
在山火蔓延的時日里,城里不少老人都在抹眼淚,那可是他們花了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種下的林木啊!
被警察怒視的八個人只有少部分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其他的無一例外都傲慢地瞪了回去。
“我們什么都沒做!你們要是懷疑我們,就拿出證據,不然我就向上面投訴你們!”為首的年輕人盛氣凌人得讓警察牙癢癢。
但他們的確沒有任何證據,如果有證據,當初就不會放這些人離開了!
說到這,警察們突然想起:“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當初逃命似的離開這里,那現在怎么回來了?難道是覺得一場山火不夠,還要引發第二場?
一說到這個話題,這八個人紛紛露出微妙的笑容:“聽說你們這里有一場大火,家里長輩讓我們運送一些物資過來。”
好歹,當初他們被困住的時候,消防員也是不眠不休找了他們一夜。
雖然,什么都沒有找著。
霍云溪微微皺了一下眉,不知道為何,他覺得這幾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可是在警局的外面,的確有好幾輛裝著物資的卡車,上面的東西的確是現在救援隊急需的。
不止他一個人覺得奇怪,就連警察也覺得怪異,尤其是這幾個人捐物資還擺出一副“這是賞你們的”表情,看著就想一拳揍過去!
而這會的江沉意,正在跟超市討價還價之中——他想抄了這些人的底子!
在他眼中,這八個人身上的氣息非常混亂,有功德,有孽氣,還有殘留的怨恨氣息。
這意味著,他們曾經害死過人,并且死者臨死前產生了極大的怨恨,死了之后幾乎要成為怨靈。
他們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有些人身上的怨氣多一些,有些人少一些,從怨氣上來看,可以分得出主犯和從犯。
但不管如何,他們都是犯人就對了!
聯想到山火中出現的血色,現在基本可以斷定,這群人中在林區里害死了一個人(或者不止一個人),令得死者產生了濃濃的怨氣,而為了毀尸滅跡銷毀罪證,他們利用了那兩個負責救援的天師,從而導致了這場山火的出現。
正因為火焰中含有死者的怨恨,所以這場火才會一直都無法被撲滅。
而且,即使撲滅了一次,要是不盡快找到死者,替他/她申冤,就會引發第二次山火。
所以……這八個人既然來了就別想著離開了。
他的瞳孔一點點褪成白金的顏色,在他的注視下,八人的所作所為全部都展現在他的面前。
【已扣除,八千功德點。】
霍云溪同樣聽到了超市的這句話,猛地看向了江沉意,不知道他和超市做了什么交易,竟然需要八千功德點這么多。
很快,江沉意就接收完所有的信息了。
他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后再次聯絡了故笙,讓他把那兩個天師也帶過來。
“要想山火熄滅,他們是必不可少的。”
在看到江沉意發過來的這句話后,故笙心里的僥幸全部都消失了。
他沉痛地扶著自己的額頭,這副模樣被其他同行的天師看到后,以為他身體不適,趕緊上前想要探一探他的脈搏。
可卻被故笙反手按住了:“我沒事,有事的人不會是我。”
同伴聞言愣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接著,他就聽到故笙帶著茫然的語氣詢問自己:“你說,天師協會是不是要走到頭了?”
這話,聽著屬實是有些驚悚了。
但他身邊的這人卻相當平靜地回復:“早就不應該存在了,就應該讓國家收編,國家自己管理就好了。”
雖說在國家的管理下也會出現貪污受賄的情況,但最起碼有正規的法律法規,不至于人人都會墮落下去。
更何況,真正約束天師的,其實是因果報應才對,那才是這個世界最純粹的規則。
故笙沉默了好久,直到他們來到了源城,都沒有對同伴的話做出回應。
但是,同伴心里清楚,故笙的不反駁就意味著贊同。
現在協會中還干凈的骨干成員,全部都是沖著故老爺子而來的,要是故笙本人都生出了解散的心思,就算是會長來了都于事無補。
更何況,現在的會長……呵呵:)
甚至不需要故笙表示要解散,只要他離開這個協會,那天師協會就會瞬間潰散。
同伴看了一眼不遠處被燒得火紅的天空,要是天師協會解散了,那么國家就會立刻動手解決那些被喂養得肥肥白白的蛀蟲。
要不是看在故笙老爺子的面子上,國家早就動手了。
同一時間,被故笙連環奪命CALL的天師叔侄倆,也不得不重新來到源城這里。
見到故笙后,當叔叔的還能維持鎮定,可他的侄子卻早就兩腿顫顫,暴露了自己的心虛。
在來這里的時候,叔叔就已經想好了借口,殊不知,故笙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詢問他任何問題。
這出乎預料的沉默,反而讓叔叔變得有些慌張。
故笙不言不語,只是帶著他們前往江沉意所在的位置。
當他們來到警局這邊后,一進來,就看到八個被齊刷刷捆住的年輕人。
故笙看了身后的叔侄倆一眼,果然在見到這八個年輕人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同時繃不住的還有這八個人。
他們也不知道那個青年發什么瘋,冷不丁就開始對他們動起手來了。
而當他們想要呼救時,對方只是做出了一個噓聲的姿勢,他們瞬間就無法出聲。
那些警察也很奇怪,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卻無動一點反應都沒有!當警察的不是應該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嗎?
投訴!等他們出去后一定要狠狠投訴這里的警察!
更令他們崩潰的,還是驟然出現在警局的那兩個天師……鬼知道他們怎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
八個人嘴上說不了話,可心里卻在無聲地啊啊慘叫,啊得江沉意耳朵隱隱有些發疼。
其實不僅這個人在啊啊啊,叔侄倆心里也在啊啊啊尖叫著,因為他們看到了江沉意。
如果他們的相遇不是在這里,如果周圍沒有故笙,那叔叔絕對會極為傲慢地要求江沉意交出之前的靈。
可現在……
哦不對,現在說不定也是個好機會!
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帶著侄子稍微遠離了一下那八個人,靜靜等待能夠發作的時間。
但他已經沒有這種機會了,在看到被捆住的八個人后,故笙像是認命了一樣,直接詢問江沉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都懶得詢問當事人了,用腳想都知道這對叔侄倆絕對不會承認的。
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問江沉意好了。
故笙的不走尋常路讓叔侄倆反而安心了一點,畢竟他們不覺得這青年會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他們就聽到青年張開口,將他們所有人都拼命隱藏的事情全部都講了出來。
“這八個人……原本是十一個人一起上山的,但因為某些人的嫉妒,為了一個名額,就讓他們對其中一個人動了手,然后這一幕就落在了她的朋友眼中,為了保證不被人發現,他們連手將另外兩個人也弄死了。”
十一個人上山,八個人下山,其中三個人就埋葬在那片著火的林區里。
江沉意剛說完,其中一個人就特別激動地掙扎著,她一雙眼睛怒視著江沉意,似乎要反駁他的話。
見狀,江沉意打了一個響指,臨時解除了對方的限制。
這個女孩一開口,便怒氣沖沖地糾正江沉意話中的錯誤:“我沒有嫉妒!”
她怎么算是嫉妒呢?
女孩說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點頭贊同,這怎么算是嫉妒呢?
明明都是那個人的錯,要是她乖乖交出名額不就好了?到時候他們也會補償對方的。
可誰知對方壓根不給他們面子,一口就拒絕了,態度還那么強硬,所以他們才……
青年琉璃一樣透徹的眼珠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孩:“所以,你們就用人家的奶奶威脅她,逼迫她交出那個名額是么?”
雖說不知道雙方口中的名額是什么名額,但僅僅一個名額,就利用家里人來脅迫,這一招也太過惡毒了。
跟在故笙身后的天師們看向那八個年輕人,從年齡上來看,這些人應該剛成年不久,在他們眼中都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可就是這樣的孩子,卻已經學會連手殺人并且毀尸滅跡了。
要不是死者臨死前怨恨太多,引起了山火,恐怕他們的罪行會很快被掩蓋下去。
他們當中有些人認出這八個年輕人是誰家的孩子,想到他們背后的家族……隱藏三條人命,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可是,那三個孩子又做錯了什么呢?
女孩對于江沉意的話很不滿意:“什么叫威脅,她奶奶不就正缺錢治病嗎?我都跟她說了,只要把這個獲獎名額給我,我立刻就轉給她五十萬!到那時別說她奶奶的病,她的學費也不用愁了!”
“誰叫她這么不知好歹呢!”
最后一句話,令得在場的天師和警察紛紛皺起了眉。
殺了人,還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
江沉意看她還想繼續念叨著死者的“錯處”,就重新把她的嘴給封上了。
“反正事實基本就是這樣了,那場大火我從高空中看下去的時候,是帶著死者的怨恨的。很深很深的怨氣,所以我懷疑,第一個被他們動手的人……”
青年頓了頓,臉上浮出一抹悲憫同情:“她或許是最后才死的。”
甚至是死于毀尸滅跡的行為中。
用家人威脅,自己被他們連手殺害,甚至連自己的朋友都不放過……這一切都激起了死者濃烈的恨意。
在聽到江沉意的猜測后,八人連同叔侄倆的臉色驟然一變。
尤其是那叔侄倆,他們不是猜不到這些孩子動手殺人了,只是知道的時候對方早就利用他們身上的工具毀尸滅跡了,要是說出去……他們也絕對落不著好。
但毀尸滅跡和殺人,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罪名!
要是知道還有人沒有死,他們絕對不會幫著隱瞞的。
故笙看著叔侄倆那萬念俱灰的臉色,眼里充滿了失望。
江沉意也跟著看向那叔侄倆,對方現在好像徹底懵了,心里不斷回響著一句話——【當時怎么就沒死呢?】
這句話,讓江沉意有些惡心。
都這個時候了,不是想著自己的過錯,而是埋怨對方死得慢……這十個人果然是蛇鼠一窩。
故笙注意到江沉意厭惡的眼神,直接詢問他:“你這是聽到了什么?”
這話一出,叔侄倆以及其他天師身體一抖,面露驚恐地看向青年。
故老爺子這話是什么意思?別告訴他們這青年能聽得懂心里默念的話吧?
要是真的話……
眾人心里一緊,立刻開始控制心里的碎碎念。
但控制是沒用的,江沉意是聽到人心深處的欲望和渴求,并非只是單純的心里話。
他對著故笙嘖嘖了兩聲:“他們正在抱怨死者為什么不早點死,連累他們也變成了殺人兇手。”
這一回,叔侄倆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身體也是搖搖欲墜的,看著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
但暈是不可能暈過去的,接下來他們要踏上贖罪的道路,要是暈過去了可就不好操作了。
于是在叔侄倆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霍云溪驟然出現在他們的身后,將他們的雙手用牢固的繩索給捆得結結實實的。
無論叔侄倆用出什么樣的方法,都無法掙脫這繩索的束縛。
“超市出品的東西,不是你們可以破壞的,死了這條心吧。”霍云溪發出一聲冷笑。
這條繩索,可是花了他一千功德點的。
接著,他將這十個人全部齊刷刷串在了一起。
“人齊了,我們走吧。”霍云溪手上一用力,拉著這十個人就跟放牛似的,堂而皇之地帶著他們走到了大街上。
這十個人自然不愿意被人牽牛那樣出現在大街上,奈何現在是霍云溪做主。
“他們會由云溪帶著過去的,我們快點去現場吧。”江沉意看向故笙。
老爺子點點頭,他看得出江沉意是想把這些人當眾跪下道歉,以此來平息死者的怨氣。
于情于理,江沉意這種做法都沒什么問題。
畢竟,這已經不是警察能夠插手進來的案件了。
不過老爺子還是跟這邊的警察說了一聲,讓他們也安排幾個人跟過去,等到時候找到死者的尸骨,就可以給這些人定罪了。
至于這八個人背后的家庭……老爺子難得眼中露出一抹狠意。
他現在是希望不要有協會的人替那些家族求情,不然就別怪他下狠手了!
從這里前往林區,有十幾公里,打車的話沒多久就到了,但若是走路,最起碼要三個小時。
因此,霍云溪打算帶著他們走過人流量最多的街區后,就開啟疾步狀態,爭取在兩個小時之內趕到林區。
另一邊,江沉意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即使和山火隔著一段距離,眾人都能感受到周圍灼熱的溫度。
并且,這溫度還在不斷上升中。
天師們紛紛抬起頭,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山火頂上那一抹與眾不同的血色。
“真是可笑,只是一個名額……居然就要動手殺人。”直到現在,他們依舊不是很能理解那八個年輕人的想法。
何至于動手啊!何至于殺人啊!
那可是三條人命啊!
一想到他們之前臉上無所謂的表情,天師們只覺得窒息!
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故笙愁得不行,這樣的大火就算是天師也不一定能夠阻止。
于是,他滿懷期待地看向江沉意,希望能從對方口中得到解決的方法。
江沉意望著山上的火焰,靜靜地聆聽著周圍人群的聲音,無一例外,他們的心聲都是希望這把火趕緊消失。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周圍的人群,單單是山腳下聚集的志愿者,就已經超過萬數,更別說是山腰以及沖到山上的救火者。
“要是能結合所有人的期待,我可以來一場全員交易。”
不說在場的人之前做過什么事,他們能來到這里,自愿替滅火出一份力,僅僅這么一件事的功德乘上人數,應該可以支付交易所需的價格。
當然了,要是不夠的話……
“老夫也來幫忙,需要多少盡管說,老夫這輩子單是救人性命就救了幾十個人!”一直默默站在故笙身后的天師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功德也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深厚,單單是他一個人,就足以抵得過數百名普通民眾了。
“我也來,年輕的時候雖說有些混賬,但我已經用了幾十年來贖罪,現在身上的功德必定還剩下不少。”
“我是一名巫醫,治人生死之病多達百人,其他病癥超過萬人,先用我的。”
“我聽人說你也能用愿力交易是么?老婆子我之前救了一整個村子,他們曾經想給我立生祠,雖說被我拒絕了,但我想我身上應該有他們的愿力在。”
故笙帶來了四名老天師,都是協會中的骨干成員。
他們之前不是沒有聽說過江沉意這個人,但在沒有親眼見到之前,他們并不是很相信一個青年能有多厲害。
但在見面后,青年身上的功德和愿力幾乎閃瞎了他們的眼睛。
更別說,那一雙眼睛。
被那樣的眼睛注視著,無論他們如何隱藏,是善是惡、是非對錯一一都展露在青年面前,根本遮掩不了!
即使還沒有看到青年真正的本事,他們也愿意相信對方一把!
嘴巴能撒謊、面容能掩飾、眼神能偽裝,但功德是裝不出來的,這人身上愣是一點孽氣都沒有,就說明,對方的所作所為都是被世界所允許的。
即使,對方曾經殺過人。
“孩子,說吧,你需要我們怎么做!”故笙拍著自己的胸口,在這里他不是什么天師協會的長老,他不過是一名想要救人救火的普通老頭罷了。
江沉意繼續注視著山上的火焰,沉默了好一會后,給了他們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得到他們的響應——為了救活,你們愿意付出一點代價嗎?”
愿意了,他才能進行這一場數萬人的交易。
第84章 一場饋贈給所有人的甘……
得到萬人的同意,才能和萬人進行交易,這一點是超市借功德的原則。
至于要怎么征求萬人的同意,那就要看幾位天師的本事了。
而江沉意,則一個人朝著山上走去,途中他和不少上下山的志愿者擦肩而過,有人看著他穿著單薄的衣服靠近,以為青年也是想去救火的,便好心勸他不要穿棉質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會被山火給波及。
而每到這個時候,江沉意就會注視著對方,詢問道:“如果熄滅這場山火要求你付出一點點代價,你會同意嗎?”
志愿者們不明所以,但還是堅定地點頭:“我會,但是這個代價不能涉及我的家人。”
在參與救火行動之前,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受傷亦或是犧牲的準備。
這山火一旦蔓延,到時候損失的可不僅僅是樹木那么簡單。
所以只要這一份代價不危及到家人朋友,他們都是愿意去承受的。
在說愿意的時候,江沉意注意到他們的眼睛都是閃亮且堅定的,他很懷疑,如果自己說出“只要一個人的性命就可以撲滅山火”這種話,他們說不定也會同意。
在接收到他們的同意后,江沉意就繼續朝著山上走去了,在志愿者們二次想要阻攔他的時候,就聽到青年說:“這火燒不到我的身上。”
他們感到有些不解,可一眨眼那青年就離開原地數十米。
“咦?咦!!!”志愿者們面面相覷。
他們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聯想到之前青年說過的話,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復雜。
他們……是不是跟惡魔許愿了?
但一想到要是真的能撲滅這場山火,他們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
被江沉意詢問過的人,除了志愿者之外,還有不少消防員和警察。
尤其是在山腰之上,這里距離山火燃燒的地方已經不遠了,再靠近的話,就必須穿戴好防護服才能進去,不然容易被燒傷。
江沉意這會距離山火燃燒處將近兩百米,這么近的距離,即使在寒冬臘月,依舊能讓人熱出一身汗。
他拿出另外一把傘來,這把傘比黑傘大一半,傘下站在三個大男人都沒有任何問題。
看到他憑空掏出一把大傘,上前準備阻止他的消防員頓時愣了一下。
就這么一下,不遠處的火場中猛地飛出來一個帶著火的枝干,直直地朝著他們沖來。
“快躲開!”邊上看到這一幕的其他人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一個兩個扯著嗓子大喊著讓他們趕緊躲開。
但這枝干飛過來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沒有躲閃的機會。
就在他們以為又有同事要犧牲的時候,江沉意將這把傘擋在兩人面前,恰好擋住了迎面而來的一大塊木頭。
這木頭足足有一個人那么長,要是被砸中,最少都會腦震蕩。
出乎周圍人的預料,這把傘不僅沒有被木頭給壓住,反而還真的把這枝干給攔下來了。
而且在和傘面接觸后,那木頭上面的火焰,似乎沒有燒到傘面上。
江沉意手上微微一用力,就把這根木頭移到地形稍微平緩的土地上,讓它靜靜地燒著。
在傘下,被救了一命的消防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么感覺周圍涼快多了呢?
他緩緩抬起頭,只見自己就站在這把煙灰色的大傘下,所有灼熱的溫度似乎都被隔絕在傘外。
“這傘……”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想問清楚但是又不太敢開口。
這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能力了。
江沉意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即使對方沒有說出來,他也清楚對方到底想問什么。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傘下水火不侵,不管是高溫還是霜降,都不會干擾到傘下的生物。”
這就是他靠近火場的真正原因,有這把傘在,即使整座山都在燃燒,火焰都不會傷害到自己身上來。
消防員眼神有些恍惚,接著他就聽到青年詢問自己:“要是讓你付出一點點代價,就能夠撲滅山火,你愿意嗎?”
他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沉下心來思考了一小會后,反問:“這個小代價,是需要我的生命嗎?”
青年搖頭。
“那是會牽連到我的家人嗎?”這會其他消防員和警察也過來了,他們同樣聽到了青年和同事之間的對話。
青年繼續搖頭。
“那需要我違法犯罪嗎?”
青年臉上露出一抹難以理解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清楚為什么他會這么問。
不過,青年還是搖了搖頭。
三個問題結束,消防員點頭同意了:“好,那我愿意。”
“我也愿意。”周圍的人也跟著紛紛開口。
在得到了他們的同意后,江沉意回頭看了一眼地面,在他上山這段時間,霍云溪帶著罪人也來到山腳下了。
看著漫天的大火,那十個人一個個終于意識到自己到底闖了多大的禍。
八個年輕人回到這里捐物資,是因為家里想要借此機會打造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人設,順便做做慈善抵一下稅收。
可是,他們并不知道這把火就是自己的孩子弄出來的。
他們渾身顫抖著跪在地上,一下子就引起了山下所有民眾的注意力。
但現在誰也沒有心思在意他們,所有人都在思考著之前那些人的問題——如果撲滅山火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你愿意嗎?而這個代價不關乎性命也不牽連家人朋友。
大部分人幾乎沒怎么思考就同意了,剩下的也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后,也跟著同意了。
那些人的身邊跟著警察的,想來應該不會做出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于是,在江沉意走進火場中的時候,交易的條件便已經滿足了。
剩下的,就是他的活兒了。
江沉意決定這次由自己來提出交易,而且這次交易自己不拿抽成,全部實打實地換成撲滅山火的工具。
還有,他這次打算用一半愿力來恢復被燃燒的林區。
【這樣做?有必要嗎?】
面對超市的詢問,江沉意重重點了點頭:“當然有必要,這些林木可是別人數十年的心血,現在全部都給燒沒了,他們該有多傷心啊。”
雖說大火后的土地會比以前更加富饒,但要等林木重新生長到以前的地步,怎么都要十年時間。
所以他想著,能救一點是一點。
況且,他想要恢復生機,并不是一次性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只不過是加快一點點植物的生長速度罷了。
再多的,他也做不了了。
江沉意來到山頂上,這邊已經沒有火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焦土。
目之所及,除了失去生命力的枯木之外,還有遍地的動物尸骸,小一點的,可能連尸骸都被燒光了。
他就站在最高處,抬頭一看,是不斷噴水的直升飛機以及燒得火紅的天空。
“來吧,我們做交易吧。”
超市暗門被打開,他獨自一個人走了進去,正好看到他消失的飛行員手一抖,操縱著飛機飛出了一個大波浪。
沒過多久,無論是山腳還是山上的人,都看到一張借條緩緩從空中落下來。
他們接到手上定睛一看,上面是關于這次交易所需要的代價。
在答應付出代價之時,他們心里做了不少準備,可在看到功德點三個字時,卻還是愣了一下。
功德點,那是什么?
但不懂歸不懂,他們還是紛紛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名,確認交易!
交易成功!
與此同時在暗門中的江沉意,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附近有無數功德和愿力朝著自己涌來,然后全部都聚集在右手上。
金色的功德和白色的愿力交纏在一起,逐漸凝成了一顆結實的小球。
他看了一眼星空,伸出手來高高舉起這顆球:“百萬功德和十萬愿力,以此交換山火熄滅和生靈重現。”
星空中沉寂了好一會,一顆巨大的星星從遠處飛了過來,咚的一聲落在了江沉意的手中。
星星最后變成了一朵云,只有巴掌大的一朵云。
江沉意捧著這一朵小小的云重新回到山頂中,不需要他動手,這朵云就自己飄向了天空之中。
沒一會,他頭頂變得一片昏暗,厚實的烏云幾乎籠罩著整個源城。
山腳下的霍云溪看到這一幕,忽然笑了一聲。
故笙投來了疑惑的眼神,就聽到他笑著說道:“之前在公海的時候,首都的公安和超市交易招來了一陣大風,硬是將兩艘大輪船吹回到自己的海域里。”
呼風有了,喚雨現在也來了!
話音剛落,眾人就感到有什么東西落在自己的臉上,用手一抹,就看到手心上清澈的水漬。
“下雨了!”
不僅是下雨,還是暴雨!前所未有的暴雨降臨在山頭上,沒一會的功夫,整座山都被暴雨給籠罩著。
那些天師們看著突如其來的暴雨,一個個陷入呆滯之中。
很快,他們就發現這雨水并不是普通的大雨,其中還蘊含著極為精純的能量,雖然很少,但的確不是普通的雨水。
看到有人想要打傘,故笙趕緊伸出手阻止:“別打傘,淋一下這雨對身體有好處的!”
見到是這幾位老人,打傘的人趕緊收起來。
之前還以為老頭幾個是年紀大胡涂了,但是在這雨落下后,他們就徹底信服了!
這雨來得莫名其妙的,并且突然出現的借條,也讓眾人清楚故笙這幾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既然他都這樣說,那這雨淋著就淋著吧,就算是感冒他們也樂意!
在淋著雨一段時間后,不少人就發現自己的精神和身體似乎都放松了不少,之前連軸不斷救火而產生的疲憊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現在的他們,有種可以一口氣跑到山頂的感覺。
他們仰起頭,眼睫毛微微顫抖地看著這一場救命的暴雨。
霍云溪拎著那些人也在淋雨,只不過這場雨對于其他人來說是甘霖,對于罪魁禍首卻是刺骨的寒冷。
男人抹了一把臉,用手將自己的頭發梳上去,他冷眼看著這些瑟瑟發抖的人,陰森森地笑了出來:“剛剛不是還叫得很大聲的么?怎么現在不叫了?”
之前一直叫嚷著會讓家里擺平的年輕人們,此時瞳孔渙散,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場雨。
這種呼風喚雨的本事,是真的存在嗎?
至于叔侄倆,他們倆就更覺得驚悚了!
外行人覺得這呼風喚雨很厲害,內行人只會覺得更加恐怖!
協會里的骨干基本都在這,輩分最大的長老也在這……那么,是誰召來的這一片雨!
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修長挺直的身影,但就是因為想到了,所以才更加覺得可怕!
要是那個人真有這么強的本事,那他們想要闖進超市的行為算什么?
“算你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有老天師冷笑著嘲諷了一聲,這下叔侄倆真的要暈過去了。
暴雨直接將熊熊大火澆滅了,看著逐漸消失的火光,山上的救援隊紛紛脫掉厚重的防護服,感受著雨滴落在臉上帶來的清涼感。
“隊長,結束了。”
這句話是帶著歡喜說出來的,他們參與這次救火行動后,看著越來越嚴重的火勢,心里早就絕望地留好了遺書。
沒想到,最后火勢竟然在一場暴雨中緩緩熄滅了。
但最令他們驚訝的事情還在后面——原本焦黑的土地中在極短的時間內,冒出了一點點綠色的幼苗,迎著暴雨一點點向上生長。
沒一會的功夫,一些小樹苗已經有他們那么高了。
這種變化實在是太快,快得不像是正常的植物。
就在他們感到有些恐慌的時候,青年緩緩從山頂處走了下來,隨著他走過的路徑,兩邊的植物似乎變得更加茂密了一些。
看來……這種變化應該是和青年有關?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不害怕了OvO
不過,隨著青年一點點靠近,眾人就發現了蹲在他肩膀上的一只小倉鼠。
江沉意同樣沒有打傘,他的唇色有些發白,顯然又是消耗了不少精神力。
但,他很開心!
“先生……你還好嗎?”在他走進之后,眾人才看到青年似乎變得虛弱了不少。
有人伸出手來,試圖攙扶著江沉意。
青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略微傾斜了一下身體,沒有真的讓人來攙扶自己。
他看向脫下了防護服的警察,對著他們招招手:“來吧,我們去把死者挖出來。”
原本以為終于沒事的眾人瞬間顫抖了一下,瞪著一雙雙大眼睛迷茫地看向青年。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醒悟過來:“所以,這場火跟死者有關系嗎?”
見到青年點頭之后,他們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茫然了。
江沉意沒有解釋太多,他看了一眼山腳下,這個時候已經看到霍云溪帶著那些罪人上山來了。
同行的,不只有他們幾個,還有之前警局里的警察,以及一些想看八卦的群眾。
那十個人在看到江沉意的身影后,一個個就像見到了鬼一樣。
“不……我不要過去!放開我放開我!”有一個哭著鬧起來,那必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就連叔侄倆也想用能力迅速離開這里,可前有霍云溪牽著,后有故笙等天師盯著,他們壓根用不出任何力量來。
叔侄倆此時恨死了那八個年輕人,要不是他們欺騙了自己,這會自己也不會牽扯到一宗殺人案件中。
怪天怪地,就是不能怪自己。
在來到江沉意面前時,這伙人已經開始狗咬狗吵起來了。
一邊說“要不是你們哄騙我點燃了那堆東西,我也不會殺了人!”,一邊說“呵呵就算不知道里面有人存活但你們也絕對知道那里埋著尸體吧?論罪,最低也是一個侮辱尸體罪!”。
兩邊吵得越來越兇,身后的群眾以及警察從他們的話語中,大概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后果。
越聽,他們就越生氣!
殺人、埋尸、點火,然后再引起這么一場山火!也就是說,山火的出現完完全全是一場人禍!
要不是有老天師們的阻止,這幾個人怕不是早早被打死了!
江沉意俯視著他們丑陋的模樣,半晌過后,對著霍云溪勾了勾手指頭:“走吧。”
僅僅是兩個字,就將所有人的心狠狠提了起來。
江沉意走在最前面,帶著他們所有人朝著埋尸處走過去,在他們走著走著的時候,天空中的雨水一點點變小,直至完全消失。
恰好,在雨停之際,江沉意也終于停下步伐了。
出現在這里的,除了人類之外,還有大量的小動物——黑貓、大金毛、德文貓、三花、兔子等等。
只有天師他們,才知道這些小動物全部都是靈。
叔侄倆看到這么多的靈,眼睛嫉妒得都紅了,可惜他現在已經是犯罪嫌疑人,別說跟江沉意搶靈了,他會面臨一個什么樣的下場都是未知數。
“多謝啦!去吧,你們繼續去把其他的小可憐埋好吧。”
江沉意挨個摸摸它們的腦袋,在眾人的目光中,這些小動物呼的一聲就不見了。
“鬼……鬼魂嗎?”有人哆嗦著發出疑問。
剛好不容易因生氣而變得火熱的身體,瞬間就冷卻了下來。
故笙回頭柔聲解釋道:“不是鬼魂,你們可以當作是精怪吧。”
這倆聽著好像沒什么區別,但好歹一個是死了的,一個還是活的。
果然,聽到這些小崽子還算是活物后,周圍的群眾驟然松了一口氣。
警察和消防員接過山下群眾拿上來的鏟子,在江沉意指定的地方用力開挖。
或許是剛下過一場暴雨,山上的泥土都是濕漉漉軟綿綿的特別好挖,又或許是老天不愿意讓枉死者就這樣被閉眼,他們動手了不到五分鐘后,三具尸體就齊刷刷出現在眾人面前。
看到他們真的挖出尸體來,普通人和罪犯們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表現。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的額頭上有一個很大的傷口,但她的雙手呈現爪子的形狀,似乎是想刨開淹沒在身上的泥土尋找活路。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具死了兩天的尸體竟然沒有合眼。
黑漆漆死氣沉沉的眼珠子呆呆地望著他們,就算是普通人,也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夭壽咯!這娃兒得是遭到多大的冤屈才會死不瞑目哦?”
老天師的一句話,立刻就打消了普通群眾心里微弱的寒意,轉變成對死者的同情以及犯人的滔天怒火。
“是咧,死不瞑目,這娃兒委屈得不行。”
“真是造孽啊!三個娃娃的性命呢!”
周圍的人一人一句話,涌進這八個年輕人的耳中,他們不敢抬頭,不敢出聲,之前囂張跋扈的模樣蕩然無存。
可是霍云溪不會放過他們,他一把抓住之前要和死者爭奪名額的女孩,強行拖著她來到死者的身邊,按住對方的腦袋和死者面對面。
瞬間,她的慘叫聲回蕩在半空中。
江沉意幽幽地看著這一幕,倏地笑出了聲:“之前不是還叫嚷著都是她的錯么?怎么現在就慫了?”
女孩這會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緊閉著眼,只會放聲尖叫。
霍云溪冷哼了一聲,隨后將人甩在一邊,又抓著其余罪孽最為深重的幾人跟死者近距離對視。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發出了陣陣慘叫聲。
這些聲音,在普通人耳中卻聽得相當舒心。
該!就該這樣!既然這么害怕,那當初為什么要害人?
霍云溪將他們全部都甩在地上,即使重重地撞在地面,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再敢吭聲,生怕這個男人又抓著他們和尸體做什么。
江沉意蹲下了身,看著那雙徹底失去了生機的眼睛,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天師們氣得臉都發青了,普通人看不到,但是他們能清晰看到這死者身上濃郁的怨恨。
江沉意說的對,如果不替他們申冤,將兇手繩之以法,這片山林是絕對不會安寧的。
他們看著青年伸出手,緩緩拂過死者的眼睛。
在這一刻,死者僵硬的尸體似乎變得軟和了一些,那雙手恢復了平常的模樣,眼睛也閉合上了,身上的怨氣隨著最后一陣微風一點點消散。
半晌后,江沉意才站起來:“帶她們回去吧。她們的身上,有兇手留下來的證據。”
這一句,才真正擊潰了那八個年輕人的心底防線。
他們,真的完蛋了!
從頭到尾,江沉意都沒有給那叔侄倆一個眼神,這意味著這件事全權交給故笙來處理。
山火已滅,尸體被發現,剩下的事情自有專人去處理,江沉意收回了黑貓他們后,就打算和霍云溪離開源城了。
只是,他們剛轉身,就被一群民眾給包圍了。
“小先生……這次山火真是要謝謝你了!”一群人淚眼汪汪地注視著江沉意。
可這一份感謝,江沉意并不打算接受。
他搖了搖頭,反問他們一個問題;“感受到這陣雨的效果了么?”
一群人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起這件事,可現在仔細感受了一下后,發現身上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一開始他們只是覺得身體變得輕快不少,疲勞消失,但在淋了完整的一場暴雨后,他們不僅不覺得身體發冷,還出乎意料地舒服。
腰骨不酸不疼了,頸椎肩膀也不會動不動就發出咔咔的聲音,有些有風濕的人,即使感周圍空氣濕漉漉的,自己的風濕病也沒有要犯的痕跡。
他們充滿驚喜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一場變化。
難道,僅僅是一場雨嗎?
“那場雨,是你們做善事的饋贈,好人有好報,這就是你們冒著生命危險趕來滅火的福報。”青年笑得格外漂亮,尤其是在雨后陽光的照耀下,整個人像是在閃閃發光一樣!
這場撲滅山火的行動中,該感謝的不是他,而是愿意付出的所有人。
第85章 要退出了嗎?
腰不疼腿不酸吃嘛嘛香,淋了一場雨頭不疼鼻不酸,整個身體狀況都變得年輕不少。
交易之前有多么忐忑,現在聽到青年的話就有多么高興。
原來,這是感謝他們付出的饋贈啊!
天晴了,人好了,被山火侵蝕過的土地開始長出植物了,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模樣。
有些比較感性的人,在聽到福報兩字后就開始悄悄抹眼淚。
在此之前,他們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做好事會得到好報的,并且這好報還來得那么迅猛。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他們倒是聽得多了,只是這種話大家都覺得不過是安慰安慰人心罷了。
可現在,好報真的落在他們身上了誒!
江沉意看著他們一個兩個樂得有些精神恍惚的樣子,趕緊拉著霍云溪離開了眾人的包圍。
但,等他們來到山腳下后,卻看到好幾輛高級轎車出現這里,并且從里面匆匆走下來十幾個衣冠楚楚的男女。
這些人臉色看著有些蒼白,眼神里也帶著些許驚恐,但更多的則是憤怒。
而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幾個眼神傲慢的,從這些人身邊縈繞的力量來看,應該都是天師。
江沉意忽然不想走了,他覺得待會應該會有好戲上演。
他看向霍云溪,詢問了對方一個問題:“你們從警局離開后,來到這里花了多少時間?”
霍云溪抬起頭回憶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數字來:“應該兩個小時左右。”
兩個小時的走路時間,恰好也是他和天師們連手征求萬民同意的時間。
再加上他和超市做交易的時間,那一場大暴雨好像也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以及最后的挖掘尸體等零碎的時間,距離他們離開警局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
有這個時間,的確足夠那八個年輕人的父母趕過來。
只是,他們趕過來有什么用呢?該不會以為在這么多人關注的情況下,這件事能被輕易壓下去吧?
在牽扯到天師后,這個案子就不只是公安來負責了,協會也是有權力參與的。
想到這,江沉意和霍云溪深深看了一眼那些抬著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天師們。
就是不知道他們在見到故笙也在這里后,還能不能維持住這副模樣。
兩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身邊就差來點瓜子可樂了。
可惜,那些天師并沒有發現江沉意兩人。
或許是他們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普通群眾了吧?
很快,警察和法醫帶著尸體和犯罪嫌疑人下山,在看到自己濕漉漉跟個落水狗那么狼狽的孩子后,這些家長立刻就沖了上去。
然而很可惜,他們全部都被警察以及消防員給攔住了。
“你們什么人!要干什么?”警察厲聲呵斥道。
原本以為是聽到消息想要打人的百姓群眾,可仔細一看,這些人看著嫌疑人的眼神不是憤怒,而是憐惜心疼。
那么,這些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兒子啊!你怎么變成這樣!痛不痛冷不冷啊!”有當媽的心疼自己的寶貝,不顧阻攔的警察想要沖進去。
見到警察還死死堵住自己,好好一個貴婦人瞬間變成潑皮賴子,張開嘴便是各種謾罵威脅。
而當爸的表面看著衣冠楚楚,可他們看著警察們的眼神相當不善。
“孩子年紀還小,做錯了什么事好好教育一頓不就行了,就算是這把火是他們放的,也是無心之失嘛。”
至今為止,他們依舊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殺了人。
在那人說完這番話后,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算?無心之失?哪怕這些人沒有親自來到現場看到火勢如何兇猛,他們家里應該有電視吧?最近的新聞應該也有留意吧?那火都快燒到隔壁去了!
他們37度的嘴里怎么說得出這么冰冷的話呢?
所有人——曾經參與救火的成千上萬人,全部直勾勾地盯著說話的那個男人。
被數萬只黝黑的眸子陰沉沉地盯著,這場面著實有些恐怖。
那人也被嚇了一跳,沒等他想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時候,一根黑乎乎的東西就被扔到自己的臉上來。
“去你#%$^”
在第一道罵聲出現后,緊隨而來的是各種垃圾被扔到男人身上。
不止他一個人,連同周圍一起過來的、看著光鮮亮麗的其他人都沒有逃過。
群眾不傻,即使那些人沒有說話,可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知道,這些人就是殺人犯的家長!
場面頓時變得混亂起來,就連江沉意和霍云溪,也沒有想到這會變成一個全民擂臺。
哦不對,不是擂臺,擂臺好歹1v1呢,這會可是群毆啊!
“別打誒!停手停手!”警察被迫出來維持現場,雖說他們也挺樂意看到這幾個傻缺被揍一頓。
但這邊好幾千民眾呢!真打起來那些人絕對被打成肉泥的!
奈何這邊人數眾多,周圍各種【鳥語花香】,瞬間就將警察的聲音給吞沒了。
霍云溪看著情況越來越混亂,和江沉意互相對視了一眼,揚起下巴點了點青年。
再這樣下去,事情可就鬧大了。
江沉意無奈地扶著額頭,便想要打了一個響指。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動了手。
“束!”
一根根白色的繩子驟然出現,將正在和貴婦人等人吵架的民眾全部給綁了起來。
隨著他們一個個被動閉麥,那群家長們總算舒心了,看著面前沉默的人群露出了得意揚揚的笑容。
可惜的是,這笑容沒能堅持多久,那些纏繞在普通人身上的白線就突然間全部破碎。
動手之人還沒來得及說出威脅的話語,他們就看到半空中冷不丁冒出好多只小動物。
貓伸出爪子,輕輕一撓就把白線給抓破了,狗狗們則一嘴咬住那些白線,用力一扯也咬斷了,還有兔子、倉鼠之類的小動物,聯合起來爬到人身上咬咬咬,用了一小會時間也終于咬斷了。
但最快的還是一把刀,刀鋒經過之處,所有白線齊齊被切斷。
而這把鋒利的刀,此時正橫在白線主人的脖子上。
準確來說,那并不是白線,而是對方拂塵上的白色獸毛。
動手的人只覺得自己脖子邊上涼颼颼的,他不知道身后那人到底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他不敢亂動,生怕稍微一動自己的脖子就離家出走了。
能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的身后的,對方的能力必定比自己強,尤其是這把刀……他能夠感受到上面帶有實質性的寒冷。
這也是一把法器,而且強度絕對在自己的拂塵之上!
霍云溪在把這人挾持了之后,其余跟著過來的天師們瞬間意識到不對。
他們正想要偷襲這個男人救下自己的同僚時,只見剛剛咬斷了拂塵的靈就將他們團團圍住。
小貓小狗小兔子之類的倒是不用太擔心,可它們之中的黑貓和金毛……
一時間,他們立刻忘了自己還要救人,眼里開始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這兩個靈看著還挺不錯的,要是抓回去好好培養培養……嘿嘿嘿那豈不是自己最得力的幫手!
就在他們不知死活YY著這兩個靈的時候,一道陰森的男聲出現在他們的身后:“敢抓走他們,我就把你們做成人彘!”
是人彘,不是人質。
冷不丁的聲音讓這些人寒毛都炸開了,猛地一回頭,就迎來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大算盤。
咚的一聲,他們每個人的腦門上都被算盤砸出了血。
“聲音這么清脆,你們的腦袋里莫不是空的?”好聽是好聽,但是這也太脆了吧?
故笙他們剛下來,就看到青年一手拿著一米多高的大算盤,跟打地鼠一樣打著幾個抱頭鼠竄的男人。
再定睛一看,好么,那幾個男的還是他們天師協會里的人。
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以及被霍云溪抽刀挾持的胖子,故笙越發覺得這個協會的未來……似乎沒有未來了。
“小友……”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決定先把人救下來,問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說。
江沉意聽到他的聲音,雖然覺得自己還沒有玩盡興,但還是乖乖停下手來。
而其他的天師在聽到故笙的聲音后,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
這聲音怎么聽著那么像大長老的聲音?他該不會也來到這里吧?
被打的人不敢抬頭,生怕一抬頭就看到了大長老那張臉。
唯一一個沒有低頭的,就是被霍云溪抽刀威脅的胖天師。
然而,就在他低眉垂眼的時候,一只手捏住了他整個下巴,強行抬起他的腦袋。
一抬頭,胖子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臉,而此時這張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故笙的心情當然很復雜,但在看到天師們身邊的身價不凡的家長們,又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拂塵碎片,以及周圍群眾充滿恨意的眼神……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竟然,真的有人來幫忙啊!
“呵!”他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這一道笑聲笑得這些天師心里直發慌。
下一秒,這位九十多的老人就伸出手,挨個給天師們一人一巴掌。
這一巴掌,可不是普通的一巴掌,上面可是帶著天師力量以及功德之力的。
一掌下去,這些人一個個感到天旋地轉,腦瓜子嗡嗡作響。
雖然很難受,但那些天師以為這就到此為止了,所以即使痛苦他們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然而,他們這一口氣松得實在是太快了。
“他們竟然敢過來這里?”這一次響起來的聲音同樣很熟悉,熟悉得令人害怕。
“章老先生……”
“葉巫醫……”
“阮婆婆……”
一個個,都是協會里的資歷最深的骨干成員,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見到他們!
接下來,就是男女混打的場面了。
那些上流社會的富豪們,看著自己用大價錢請回來的天師們一個個跟鵪鶉似的,乖乖被一群老人痛毆。
到最后,那些天師就被送去醫院了。
故笙離開這里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趕來的家長們。
他冷哼一聲:“你們知道你們的孩子殺了三個人么?你們知道這場火就是因為他們造成的么?”
殺人、放火、燒尸,每一條罪名都是要坐牢,最少都要三年起步,更別說現在多個罪名迭加。
可是,這些家長不愿意放棄,他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辯解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更加絕望的消息:“死心吧,這件事已經牽扯到天師,所以這個案子協會也會參與,我是不會允許被壓下去的。”
警察或許會被收買、法官或許會被收買,但故笙是絕對不會被收買的。
他們腦子空了一下,接著便沉默了下來。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放棄了。
“沒放棄呢。他們想用一枚法器賄賂協會會長來著。”江沉意揭穿了他們心里的打算。
面對他們驚恐的目光,青年瞇著眼睛笑了笑,還故意嚇唬了一下他們:“噓,我可是能聽到你們心里在想什么的哦。”
話音剛落,這些人的表情變得極為僵硬。
故笙這一回是徹底被惹怒了:“賄賂會長?好好好!你們可真是好得很啊!想來這樣的事以前沒少干過吧!”
連會長都這樣,難怪近些年協會風評越來越差。
江沉意注意到故笙氣得身體直發抖,生怕這老爺子氣上頭自己暈過去了。
于是他趕緊來到老爺子身邊,準備默默給他灌輸了一點力量。
結果他的手剛抬起來,就被霍云溪給按下去了。
“你要不先看看你自己的臉色?”霍云溪眼神幽幽地盯著他,老爺子看樣子快要氣暈過去,而江沉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把人拽到自己身后,自己灌輸了一些力量給故笙。
有足夠多的力量加持,故笙的臉色好轉了不少。
他滿含感激地看了霍云溪一眼,隨后就讓老天師們將這些家長和叔侄倆也帶走。
至于他自己?他覺得有必要回去協會一趟看看。
在臨走前,故笙給源城的百姓們鞠了一躬,說到底這件事跟他們協會脫不了干系。
要是那叔侄倆的良心沒有被蒙蔽,小姑娘也不會活活慘死,這場山火更加不會出現。
聽著老人緩緩講來,在說完之后,他便做好了被人唾罵的準備。
但到最后,這些普通人只是悲傷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離開了這座山。
他們沒有一個人怪責這位老人,搞事的人跟他不過是同一個協會的,又不是有直系血緣的親人。
況且,他已經盡自己所能,給他們帶來了能夠解決這場火的英雄,其他的都跟他沒關系了。
江沉意看著故笙這個樣子,心里也是有些酸澀的。
“故老,你沒必要這樣。”他既不是會長又不是那叔侄倆的親人,何必呢?
故笙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我作為監管者,監管不力就是我的錯……解決了這次事件后,我會退出協會。”
他已經在協會里待了大半輩子,已經很累了。
現在的他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該好好休息了。
江沉意眨眨眼,忽然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這樣啊,故老,那你退休后要不要住我家旁邊啊?”
故笙沒想到江沉意會說這么一句話,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我這附近有很多空閑的房子,你可以買下來住在那,空閑了就來超市院子坐坐唄,讓烏團和金毛陪你曬太陽。”
而且,花城四季如春,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養老城市。
故笙聽著江沉意的話,越發心動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跟在青年身邊的小動物們。
在感覺有人盯著它們后,這些小崽子們也紛紛仰起頭看向故笙。
面對一雙雙清澈干凈又圓潤可愛的眼睛,故笙感覺自己心都快化了!
他一個沒忍住,點頭了:“這感覺還不錯啊!我到時候看看房子。”
要是他退出了協會,自己的孽徒自然也不會留在協會里,到時候說不定可以通過小江先生介紹一些客人來積攢功德。
見到故笙意動了,江沉意這才跟他告別。
他和霍云溪離開之前,被源城的警局和消防隊連手贈予了一面錦旗和見義勇為獎章。
要不是他們,這會說不定要損失很多人。
解決了幾件心事后,江沉意正美滋滋地和霍云溪準備回超市躺平呢。
只是在他們剛踏入機場的時候,就接到了來自張淼淼的邀請。
“什么!滿月酒?她生孩子了?”
江沉意有些恍惚,怎么一段時間不見……她就把孩子給生下來呢?而且竟然都滿月了!
別說江沉意震驚了,霍云溪也是沒想起這事來。
不過這也怪不了兩人,他們之前在首都和孝城呆了好久,還受了傷,好不容易回花城還要應付一堆人。
傷養得差不多了,就接到了安城公安的案子,接著給崽子們找主人,然后今天還滅了一場火。
算起來,中間休息的時間……有一個月嗎?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江沉意有些悲憤!
“可惡,希望這次滿月酒上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這樣他就可以繼續躺平休息了!
霍云溪也跟著點頭,他不是不愿意跟著江沉意跑委托,只是感覺最近的事情越來越麻煩。
希望這次酒席可以安安穩穩的吧……
張淼淼給他們遞來的邀請是在一個星期之后,為了給小孩準備禮物,江沉意他們還是回去了一趟超市。
兩人都從貨架上交易了一份禮物,江沉意準備的是一個手鐲,而霍云溪準備的則是長命鎖,至于各自的用處……反正都是非常適合給小孩子的。
等到酒席那一天,兩人都穿著正裝過去。
江沉意穿著的是銀灰色的西裝,而霍云溪穿著的則是黑灰色的,兩人的衣擺上,都有暗紋繡著。
只不過在江沉意身上出現的暗紋是黑金色的,霍云溪則是銀灰色。
這兩套西裝,是霍云溪跟超市交易得來的產物,想要暗戳戳跟江沉意穿著情侶西裝出現。
超市對此,只有一個表示:【……】
他們拿著請帖來到了預定好的酒店,在看到兩人的邀請函后,侍應臉上浮出一抹淺淺的驚訝。
她抬頭看了一眼兩人,隨后就伸手指示跟著自己來。
穿過走廊后,他們來到一處園林式的花園里,從這里開始便是洛張夫婦倆承包的酒店會堂了。
每一處小亭子,都有一桌或者好幾桌宴席,只是這些宴席距離中央大廳有些遠,坐在這里的人都是跟張淼淼夫婦倆不是很熟的。
越往里走,就證明宴客身份和夫婦倆越親近。
他們兩人到來的時候,這邊就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而這些人看著江沉意和霍云溪這兩個陌生的青年穿過層層回廊,一路走向中央大堂處。
“他們倆,這是誰啊?看著不像是圈內的人呢。”
“該不會是兩位老師的親戚吧?都去中央大堂了,不是親人就是很密切的合作伙伴啊。”
“但是……這兩人看著和他們也不像啊……”
一群人碎碎念著青年,沒一會江沉意就聽到了一個幾乎統一的心聲,都是好奇他們的身份。
也不怪那些人這么好奇,這兩人的容貌本就優秀,哪怕是對比娛樂圈的人也毫不遜色。
更別說他們身上還有些一股特殊的氣質,這是圈內的明星所沒有的。
這會他們走在一起,就呈現了一個1+1>2的效果。
再加上坐在這邊的人,最主要的目的都不是為了張淼淼的孩子,更多的是想要結識大佬。
而這兩人,長得好看、氣質特殊,即使遠遠一看,也看得出他們身上衣服材料與眾不同,說不定是這夫婦倆在圈外認識的合作伙伴呢!
要是自己也能認識他們……
兩人在一眾火熱的眼神中目不斜視地來到大堂,此時洛秋明早就等在這里了。
見到江沉意他們,便立刻沖上來給了兩人一個擁抱:“好久不見兄弟!”
他的行為,讓在場的人都很驚訝,紛紛盯著兩人打量。
江沉意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于是拉著洛秋明來到角落里,詢問對方:“淼淼姐怎么這么快就生了?”
洛秋明身體往后仰,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復雜,他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咱們上次見面的時候我老婆已經九個多月了……”
九個多月本就差不多時候該生了,上一次要不是被李雯氣得狠了,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家老婆往外跑的。
“那件事結束后,剛給小薇處理好一些手續,她就發動了。”
說起這個,洛秋明看著江沉意的眼神就變得濕漉漉的。
女人生子向來是一個難關,甚至有些人還會從鬼門關上走一圈。
更別說張淼淼年紀其實不算年輕了,高齡產婦會更加危險
不知道是不是這孩子是功德換來的緣故,從張淼淼被推進去到出來,總共不到四個小時,生產異常順利!
就連助產的護士們也笑著說這是她們接手過的,最順利的一次生產。
而老婆醒來后,也笑著告訴他,生產的痛苦比他們猜預備得要輕很多很多。
生產順利、孩子健康、老婆也健康,洛秋明覺得那一天簡直是自己第二幸福之事。
至于第一幸福之事?那自然是和淼淼結婚啦!
江沉意也跟著感到開心:“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孩子呢?我能看看嘛?”
“當然能!”洛秋明超級大聲,這孩子都是江沉意送來的,他要是沒資格看孩子,那他這個當爹的就更加沒資格了。
看著洛秋明親自帶著青年往后頭去,這一看就是去看孩子的,在他們離開后酒席上的議論聲變得更加激烈了。
與此同時,一對夫妻緊張兮兮地看著江沉意消失的方向。
他們今天來這,可是有要事在身的!
第86章 “送子觀音”
被帶到休息室這邊來的時候,房間里并不只有張淼淼和孩子兩個人。
在看到黃玨和趙嘉敏兩人,江沉意有些小小的驚訝,前者還好,后者……他沒想到趙嘉敏和張淼淼之間竟然變得這么熟悉了。
而他們,在見到江沉意出現時也很是驚喜。
“小江先生!好久不見!”她們才是真正的好久不見。
江沉意跟她們打完招呼后,就來到張淼淼身邊看著他們的孩子。
是個女孩兒,胖嘟嘟的,膚色和張淼淼一樣白皙,眼睫毛又長又密像極了一把小扇子。
即使還是個小嬰兒,但從五官來看未來絕對會是大美人!
張淼淼見到江沉意伸手戳戳女兒胖乎乎的臉,心里一動,冷不丁地就將孩子放進了青年的懷中:“來,森森,這是你恩人叔叔哦!”
在感受到懷里多出來一個柔軟又胖嘟嘟的小奶團子后,江沉意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
他要是一只貓,這會估計已經炸毛了!
江沉意之前不是沒有抱過小貓咪崽子,但貓咪崽子再小都已經是會活蹦亂跳的年紀了,就算不小心摔了也會自己在半空中調整身形。
可現在懷里的,可是人類崽崽啊!才剛滿月的人類崽崽!
以往那么沉穩自信的青年竟然被弄得炸毛,這一幕瞬間就把在場的幾個人給逗樂了!
就連霍云溪也笑出了聲,這讓江沉意眼神逐漸變得幽怨起來。
但幽怨歸幽怨,他這會卻是一點都不敢動,生怕不小心摔了這娃娃或者是弄疼了對方。
最要命,還是超市這家伙!
【哇哇哇!可憐捏!可惜我沒有手,不然可以捏捏這孩子的臉!看著就軟乎乎的!】
霍云溪在一邊點頭,顯然非常贊同超市的話。
隨著江沉意身體越發僵硬,懷里的小團子也開始皺起眉來,顯然是感到不舒服了。
“唔唔唔!”她哼唧了幾聲,張淼淼也覺得青年被逗弄得差不多了,便打算伸手將孩子抱回來。
誰知,有一雙手比她更快接過自己的孩子。
霍云溪抱著小嬰兒,輕輕在懷里搖晃了一下,剛還哼哼唧唧的娃娃立刻變得安靜,還露出甜甜的笑容。
這熟悉的手法……看得江沉意一頭霧水!
“你……你怎么這么熟練?”這人他記得好像沒有孩子沒有結婚也沒有談過戀愛的啊?
霍云溪哄好了孩子后,便還給了張淼淼:“以前行軍的時候,幫后勤的同志照顧過孩子。”
他這么一說,江沉意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見到他們沒有多說,張淼淼等人自然不會多嘴問下去。
在玩了一下孩子后,時間也差不多了,眾人便一同回到大堂之中。
見到主人公回來,剛還在議論的眾人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是,在看到江沉意和霍云溪這兩個青年被安排坐在第一桌的時候,眾人心里一片嘩然!
這一桌的人,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就只有夫婦倆的經紀人以及他們少數幾個親戚。
這些親戚雖說是遠房親戚,但卻是真心關心兩人的人,在當初知道有人背叛張淼淼的時候,也是他們連夜從老家趕過來,幫忙處理后續的事情。
至于經紀人,原本是洛秋明的經紀人,現在成了兩人的共同經紀人。
在他們坐下來后,經紀人眼里冒著綠光,很是興奮地問兩人:“有興趣闖一闖娛樂圈嗎?”
話音剛落,他的肩膀就被洛秋明給按住了:“王哥……他們倆是天師,不搞娛樂圈這一套!”
一說到天師,這一桌的人頓時就知道青年是誰呢!
那些遠房的親戚們紛紛感謝江沉意:“要不是你們,恐怕淼淼會被那幾個賤人禍害一輩子!”
說起這件事,他們就感覺臉上無光!
淼淼這個孩子多好啊!小時候聰明伶俐,讀書厲害,人也乖巧,就是命不太好,小時候父母雙亡被小姨養著。
以前他們覺得這小姨人也不錯,沒想到老了老了卻變得貪婪起來,竟然聯合其他人還有淼淼原來的經紀人,貪圖她的財產!
“哎,幸虧這兩孩子遇到你們,要不然……”
他們說著說著,眼眶不禁變得濕潤。
這一桌的談話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沒一會,周圍的人就知道這兩個青年的身份。
一想到他們有送子觀音那樣的本事,不少人心里開始有些蠢蠢欲動。
在酒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江沉意正跟夫婦倆聊著天呢,就迎來了一對看著不年輕的夫妻。
他們客客氣氣地跟夫婦倆打了聲招呼后,才眼含期待地望著江沉意。
而張淼淼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對方會過來,她暗嘆了一聲后,便主動給江沉意介紹這兩人。
“這兩位是嚴老師和霍老師,他們都是戲劇學院里的教授,在行業里也是備受尊敬的老師。”
他們跟張淼淼其實沒什么來往,可張淼淼還是主動遞出了一份邀請。
因為,她清楚兩人為了求一個孩子求了好多年。
江沉意看了霍云溪一眼,果然,來到這里也是逃不掉交易的。
霍云溪輕笑一聲,但好在只是交易而已,不是什么很麻煩的事情。
他們不是很清楚這兩個青年在笑什么,沒等他們開口詢問,就聽到那個瞳色奇怪的青年開口詢問:“你們去過醫院嗎?是不是不孕不育啊?”
如果是不孕不育的話,那代價屬實是有點大。
在他問出這句后,兩人用力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但醫院也查不出是什么問題,有醫生說過,有些夫妻之間就是生不了孩子,但換了人就可以……”
他們并不想換人,要不是看到張淼淼成功懷孕了,他們說不定早早死心了。
“我們就想要一個后代,是男是女都不要緊,只要一個正常的孩子就行了。”夫妻倆都是極喜歡孩子的人。
不是沒有人勸他們去領養一個,只是他們有些介意被領養孩子的親生父母,要是他們好不容易把孩子培養長大了,親生父母突然跳出來怎么辦?
萬一領養了孩子后,自己終于有親生的,那又怎么辦?
人心都是偏頗的,現在或許還能一視同仁,但老了呢?
他們很擔心自己老了之后一味偏心親生的而忽視了被領養的,那個孩子又做錯什么?
就是因為種種問題,他們到現在四十多歲了依舊沒有去領養過。
說實話,他們這種想法還是挺讓江沉意滿意的。
能早早想到這些問題,就意味著他們是有責任感的人。
他閉了閉眼睛,隨后重新睜開眼看著這對夫妻,他那白金色的瞳孔似乎變不回去了,但看人倒是方便了不少。
這兩人都是老實本分的,和他剛遇到張淼淼的時候一樣,熱衷于給各種福利院和孤兒院捐款做善事。
即使他們沒有孩子,但在很多小孩子眼里,他們堪比童話故事中的神仙教母和神仙教父。
所以,他們身上的功德并不少。
這也是江沉意目前態度這么好的緣故。
“可以試一下。”僅僅是五個字,就足以讓他們喜極而泣了。
霍云溪遞上超市的名片,看到所在的地址后,他們忍著哭腔說道:“那、那先生您什么時候回去啊?”
江沉意原本想說明天的,可是話到了嘴巴,他卻說道:“過兩天吧,過兩天你們就來。”
這所謂的過兩天,并沒有準確的時間要求,所以這夫婦倆決定在大后天的時候再過去。
送走了他們之后,又有一對夫妻過來了。
張淼淼看到他們出現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
這兩人也是娛樂圈的老前輩了,丈夫是導演,妻子是以前紅遍大江南北的國民女星。
他們也是過來求孩子的,只不過不是替他們自己求,而是替他們的孩子求的。
江沉意盯著他們許久,隨后在他們期待的眼神中淡淡地說道:“我拒絕。”
這回答,讓這對夫妻很是驚訝。
“為什么?為什么嚴老師他們就可以,我們就不行?他給你多少錢,我們給你雙倍!”男人語氣有些沖,女人擔心他說話會惹怒這個“送子觀音”,趕緊扯了自己老伴一把。
男人雖說閉上了嘴,可常年擺慣了前輩姿態的他,怎么可能會對一個小輩低頭呢?
沒辦法,女人只好自己開口道歉。
“抱歉,請你諒解一下當父親著急的心情。我想知道,為什么你要拒絕我們呢?”即使已經六十多歲,可女人保養得當,一雙翦水秋瞳和年輕時一模一樣。
江沉意放下手中的水杯,抬起頭問她一個問題:“又不是你生孩子,你做什么交易?”
這句話看著沒什么問題,但若是參考江沉意說話的語氣,對長輩來說可謂是相當的不禮貌。
他這個態度,倒是讓張淼淼和洛秋明有些詫異。
而霍云溪則感覺得更加清楚一點,他覺得江沉意好像生氣了。
被江沉意質問了一句的女人,頓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但同樣聽到這句的男人卻暴躁地反駁道:“我們是她的父母,幫忙交易又有什么問題?”
他不能理解為什么青年會問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來,他們是親父母,難不成會害了自己的親女兒嗎?
結果,聽到他這句質問的話,附近的人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那可不一定。”
一道清脆的女孩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江沉意見到來者,心情反而好轉了不少:“好久不見蔣愛薇。”
“好久不見江先生。”
有了一筆巨款,又有張淼淼這個把她當小輩看待的姨姨在,蔣愛薇此時和當初完全不一樣了。
而蔣愛薇的出現,瞬間就堵住了男人剛才的質問。
親生父母難不成會害了自己的孩子?emmmmm怎么就沒有呢?她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不是么?
男人在看到蔣愛薇出現后,臉皮抽了抽。
“那……只是一個極少數的例子!”男人強行解釋道。
江沉意贊同地點點頭:“李雯那種人的確是極少數個例,但是我的規矩就是這樣,除非因果糾纏,要不然你想交易的東西若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就請當事人親自過來。”
見到男人還想說什么,青年笑了一聲:“要個個都是你這樣,小心到時候有人來找我,要求讓你懷孕生子哦。”
男人生子,超市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哦。
能讓所有人懷孕的石頭、吃下去后在體內形成一個仿子宮器官的果實、又或者是把人變成一棵樹,等這棵樹結了果實后再變回來的孕育之土……在超市的記錄中,他最起碼看到四五個這樣的貨品。
一聽到讓男人懷孕生子,對方的臉霎時扭曲了起來,想說的話不僅沒有說出來,還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整張臉變得更加扭曲了。
或許是感受到青年的堅持,女人反而沉默地拉著男人離開。
只是從男人最后投來的不忿眼神來看,對方應該不會輕易放棄。
在他們走了之后,張淼淼一副聽八卦的樣子,湊到江沉意身邊小聲問道:“這兩人,有什么問題嗎?”
因這兩對夫妻過來的時候,江沉意都沒有一點要遮遮掩掩的意思,所以不僅是同一桌的親人和經紀人都看到發生了什么事,就連隔壁幾桌的都聽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后面那一對,他們搞不明白青年為什么要拒絕。
不過坐在江沉意身邊的一位老人卻似乎有所感慨:“他們的女兒,估計是不想生孩子,他們催了很久都不聽,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吧。”
眾人紛紛點頭,這種解釋倒是也說得清楚。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種情況的話倒是情有可原的。”有人其實還挺贊同那兩位的做法。
只是,在說完話后,他偷摸看了一眼青年。
青年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并不能理解這種父母心。
蔣愛薇撇撇嘴,她倒是覺得……“這樣不好,罔顧親生女兒的意愿強行讓她生孩子,先不說期間懷孕的痛苦,萬一她對這個孩子生出怨懟之心呢?”再次開口的,依舊是之前那位老人。
他這個年紀能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很正常,但難得的是,他也能理解小一輩的心思。
張淼淼在一旁抱著老人的胳膊,臉上的表情很是自豪。
老人深深嘆了一口氣:“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唄,如今已經不同年代啦,不想生那就多多賺錢,存好養老金就好了。”
江沉意沒有說好還是不好,但從他舒緩的表情來看,顯然也是支持這位老人的意見的。
其他人面面相覷,即使懷有不同的意見,這會也不敢在江沉意這位天師面前提出來。
只是,他們還有另外一件好奇的事情。
“咳……江先生,您這邊,還有什么可以交易?”
這位天師的手段和他們以往聽到的都不太相同,張淼淼這邊他可以送子,黃玨那邊聽說可以尋人,至于趙嘉敏那邊……說起來她和前夫之間就好像處于兩個世界一樣,斷絕了任何能夠接觸的機會。
三個人得到的東西都不一樣,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江沉意真正的本事是什么。
關于這個問題,江沉意挑了挑眉:“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付得起這個價格。”
他們眼里有些茫然,其中有人試探性地詢問了一下:“那……我要長生不死呢?”
說完,周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覺得這人開了一個很好笑的玩笑。
但下一秒,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能是能,但是你們確定自己付得起這個價格么?”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江沉意身上,眼里閃爍著微妙的光芒。
半晌過后,剛剛提出長生不死的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冒精光繼續問道:“那……那價格是多少?”
一千億?還是一萬億?還是十萬億?百萬億?
雖說這個價格不是他們出得起,但這個世界上或許還真的有出得起價格的人。
江沉意伸出一根手指,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一千萬。”
一千萬?一千萬什么?真的只是一千萬就夠了還是說一千萬億?
他們的呼吸聲逐漸變得急促起來,眼睛也跟著變得有些發紅,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看著他們這個樣子,老人們紛紛意識到:他們這是心動了!
然而,江沉意一盆冷水倒在他們逐漸發熱的頭腦上:“一千萬個人的性命。”
場面驟然一片死寂,所有人在聽到這個條件后被嚇得屏住了呼吸,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刺骨的寒冷。
剛剛還呼吸急促的人這會臉色都憋得有些發青了,有人被嚇得后退了一步,要不是被身后的客人擋住,估計早就嚇得癱坐在地上。
就連張淼淼和洛秋明兩人,也沒有想到長生不老的代價竟然會這么恐怖!
一千萬人……安城這邊人口一個億,也就是說,要是有十個人提出長生不老這個要求,那就要獻祭整個安城嗎?
青年的眼睛映襯出所有人的臉色,他的眼珠子很冷,比這星球上最冷的地方還要寒冷刺骨。
這種寒冷好像來自靈魂深處一般,凍得人腦子都快要結冰了。
張淼淼被凍得一哆嗦,迅速回過神來,趕緊岔開這個話題:“咳咳!又不是皇帝,要長生不老做什么?”
“啊對……對對對!我……我就開個玩笑。”提出長生不老的那人此時額頭上全部冷汗。
他用力擦了擦后,神思恍惚地提出了告別,然后踉蹌著離開了這里。
其他人雖說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這,但也走得遠遠的,想要避開江沉意這個人。
他們懷疑這個青年是在逗自己,可回想起那人的眼神……那神態,屬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待到他們都離開了,張淼淼這才小聲詢問:“你剛說的……?”
江沉意知道她想問什么,很坦然地點了點頭:“沒有騙人哦,的確能夠交易得到。”
只是這樣的事情,除非喪心病狂了,不然誰也不會操作這樣的交易。
張淼淼兩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感到一陣陰森森的。
一千萬人的性命啊……
坐在這邊的經紀人還是第一次聽到江沉意交易的規則,忽地他猛地看向了洛秋明,著急地問道:“等等,你們當初交易的時候,是什么代價?”
該不會是一命換一命吧?
“啊?什么?”洛秋明不知道自己的經紀人在發什么瘋。
張淼淼看著茫然的經紀人,猛然反應過來:“咦,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王哥嗎?”
洛秋明本就大的眼睛一點點瞪得滾圓,一張臉上寫滿了五個大字——對哦!忘了誒!
良久過后,他撓了撓頭,對著經紀人嘿嘿直笑:“嘿嘿嘿,哥~”
經紀人瞬間覺得兩眼一黑!這是什么人啊!懷孕了!生下孩子了!孩子都滿月了!這才回想起這件事來!
“你這小子!”要不是這會還在酒席上,他真的想動手打人了!
“嘿嘿!”洛秋明裝作無辜地憨憨一笑。
他們倆之前“和諧”的氣氛,驅散了剛剛的寒意,氣氛也重新回歸到溫馨當中。
想要尋找江沉意的人還真的不少,只不過不是所有人江沉意都愿意接待甚至是交流的。
有些人對于他的態度很是不滿,可一旦對上青年的眼睛,不滿的話壓根說不出口。
這位江先生看著年紀輕輕,但身上的氣勢卻相當恐怖。
至于坐在他旁邊的另外一位……呵呵,那一位就更加駭人了。
青年即使對他們不滿意,好歹只是不說話不搭理人而已,但若是有人對著青年口出狂言,無須青年動怒,他身邊的男人估計就能把人給刀了!
漸漸的,就沒幾個人敢來尋找江沉意了。
等到他離開酒席的時候,身上的名片大多已經分發了出去。
剩下的,就等他們上門來了。
不過出乎他們預料的,在他們回到超市后,第一個上門而來的并非是在酒席上見過的那些人。
而是,李雯的前夫,也就是那位白血病孩子的親生父親。
他看著很憔悴,身上定制的西裝也變得皺巴巴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極為絕望的困境。
“請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直接跪在了大門前,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他之前原本就想來找江沉意的,只是后來被事情給耽擱了,等自己有空了卻發現超市里并沒有人。
昨天,他好不容易才從朋友口中得知江店長回來了,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生怕自己來晚一點,這位江店長就看不到人影了。
江沉意坐在院子中,看著面前這個男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而霍云溪倒是從對方身上聞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是孽氣的味道,只是……他盯著男人看了許久,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
“我拒絕。”
男人猛地抬頭,因為好久沒有休息,他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良久之后,他沙啞著嗓子緩緩開口:“為什么?”
江沉意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眼睛落在了對上的手上:“你這雙手,沾染了多少人的性命?”
男人倏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似乎想要隱藏手心上曾經殘留過的血跡。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說完這句后,他似乎找回了自信:“您要的不就是功德嗎?我身上的功德難道不夠嗎?”
霍云溪也走了出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先前他對男人的第一想法是好臭的孽氣,可仔細感受一下后,卻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濃郁的功德之力。
直覺感受到的和鼻子聞到的竟然是截然不同的氣息。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87章
一個身上有著濃厚功德的人,卻帶著一股孽氣的味道。
霍云溪警惕地盯著這個男人,手上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把武器。
江沉意蹲下身來盯著面前的男人,在他的眼中,這個男人身上像披著一件風衣似的多了一層詭異的罩子。
罩子之外,是金光閃閃的功德,而罩子之內,則是陰暗猩紅的孽氣。
這是殺了多少人啊!
即使隔著一層罩子,他都聞得出來這股腥臭的血味。
江沉意伸出一只手來,在男人的身體上方做出捏的手勢,隨后他的手猛地一用力,霍云溪聽到呼啦一聲,男人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被狠狠掀開了。
罩子沒了之后,江沉意便只能看到對方的罪孽,那一層功德完全消失了。
而霍云溪也只聞到鼻尖的孽氣,功德卻感受不到了。
“果然,他的身上有異常。”霍云溪手中的長刀落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只要他敢亂動,這刀就會直指對方的靈魂。
男人瑟瑟發抖著,臉上浮現一抹驚恐。
他沒想到自己和青年見面后不久就被戳穿了,那接下來的任務自己要怎么完成啊?
江沉意撕開那一層罩子之后,就一把按住男人的腦袋。
咚的一聲響,他被江沉意按在臺階上,腦門被狠狠磕破了一個口子,鮮血順著臺階一路流下去。
男人剛想要掙扎一下,就被身后那人給踩住了后背:“老實一點。”
他感受到,脖子那把刀正緊緊貼在自己的皮膚上,刀上的寒意正一點點地入侵他的身體。
“告訴我,是誰幫你偽裝的?”事實上,能做出這種事情并且還在國內的人,應該就只有天師了吧?
唯一的疑惑就是,這名“天師”不知道是不是協會的人?
男人閉著嘴沉默著,即使霍云溪的刀鋒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膚,他依舊不愿意說出來。
“我想你應該沒有那么硬骨頭,所以你這是不能說?”
男人猛地一抬頭,眼里似乎有著異樣的情緒。
江沉意和他對視了許久,對方的心靈一片空白,根本聽取不到任何信息。
他很懷疑,男人的心聲也被什么東西給遮住了。
看來,在背后指示他的人應該對卷子還挺了解來的,最起碼知道自己能夠聽到人的心聲和看到功德。
但……就算遮住了如何?
他的本事可不僅僅是這些而已。
“超市,抄個底吧。”他就不信,幕后指示的人連自己會抄底這件事都知道。
話音剛落,超市那邊就扣除了江沉意不少的功德,換取了男人身上詳細的資料信息。
然而,就在交易成功的那一瞬間,霍云溪突然意識到一股危機。
他猛地撲到青年的身上,而在他動手的那一瞬間,跪在臺階上的男人像一個氣球那樣鼓了起來。
隨后,爆炸了。
嘭的一聲,臺階、大門、門內的院子以及霍云溪的后背上都布滿了男人的血肉。
男人就這樣死了,不知道是自爆還是被什么東西操作而死。
臨死前,甚至還要拉著江沉意一起!
在這極短的時間里,江沉意根本來不及躲閃,好在霍云溪提前感知到危險,一把將人給撲倒。
但這樣一來,霍云溪就替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攻擊。
“咳……咳咳……”霍云溪趴在江沉意的身上,他感受后背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一點點侵蝕著自己的身體,心里驟然生出了一股不祥預感。
他是靈,按理來說,普通的爆炸不會讓他產生這種感覺,他懷疑那人爆炸出來的血肉中含有別的東西。
江沉意按住他的肩膀,坐起來一看,就發現霍云溪的后背上出現了類似蜘蛛網那樣的黑色細紋,并且這黑色的細紋在他身上不斷蔓延。
能夠傷到霍云溪這樣的靈,所使用的力量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了——孽氣,那個男人釋放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孽,不僅炸毀了自己,也將孽氣成功入侵到霍云溪的身體中。
對于靈這種純凈的生物來說,孽氣就像是污染物一樣,一旦落入身體中就會摧毀里面的力量。
要是力量全部都毀了,那他們就會徹底消失不見。
江沉意來不及思考太多,他將自己身上的功德之力全部給人灌進去。
在遇到功德后,這一片黑色的蜘蛛網就跟遇到了天敵一樣,一點點被功德消滅化開。
霍云溪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也在催促著身體里的各種力量圍剿被沾染上的孽氣。
但很快,他就發現其中有一小股孽氣極為難以清除。
不僅屢屢躲過了江沉意的功德圍剿,還躲過了自己的力量追捕,不斷在身體中流竄。
而這一小股孽氣也是最精純的,要是被它停留在自己的身體中,即使只有一點點,他也會被一點點侵蝕掉。
江沉意很快也發現了這件事,所有的孽氣污染幾乎都清除干凈了,唯獨剩下一個小黑點在到處亂竄,這靈敏的程度可不像是一般的孽氣。
他懷疑,男人的到來,原本為了對付自己的。
要破開他這一身的功德,那自然是用孽氣最好了。
還是剛殺了大量的人,還帶著血腥氣的罪孽最容易破開功德的力量。
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那個到處亂竄的黑點,這個才是最棘手的。
要解決這個黑色的小點,要么就同樣凝聚一股極為精純的功德,展開追逐戰,但這樣一來,霍云溪就會變得很痛苦——孽氣經過的地方,都會讓他產生血肉撕裂一般的痛苦。
江沉意可不舍得。
要么,就是將功德全部填滿霍云溪的身體,讓這玩意無法逃脫。
對于江沉意來說,自然是選擇最后一個了。
只是……
他看著霍云溪抿著嘴咬著牙,滿頭都是冷汗地試圖絞殺最后一點孽氣,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決斷。
“霍云溪?”
霍云溪好久沒有感受這么撕心裂肺的痛苦了,以致他現在有點精神恍惚,聽不太清楚外界的聲音。
但在江沉意發出聲音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看了過去。
而這么一抬頭,他迷迷糊糊就看到一張放大了的臉,接著便感覺自己的嘴上有什么東西貼了上來。
熟悉的氣息,讓他沒有推開對方,直到他感覺嘴里不斷被傳輸一股溫熱的力量后,才在恍惚間意識到什么。
這股溫熱的力量順著他的嘴,不斷填滿了他的身體,連帶著他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清晰了不少。
他知道正按住自己的腦袋的人是誰,也知道嘴上的是什么。
一時間,他心里全部被震驚給塞滿了。
隨著最后那一點孽氣被拔除,霍云溪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自然就是江沉意那張臉,以及那雙漂亮得舉世無雙的眼睛。
或許是近距離接觸,霍云溪才猛然發現,江沉意的下睫毛那邊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只是平常都被下睫毛給藏起來了,要不是兩人此時正貼在一起,他是不會發現這一點的。
【好看。】
【想摸。】
【能再來一次嗎?剛剛好像沒有感受到。】
【喜歡。】
江沉意緩緩坐起身來,盯著霍云溪的眼神有些微妙,這家伙是不是忘記掩蓋自己的心聲了,這會他耳邊的心聲吵得不得了!
躺在地上的霍云溪似乎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對著江沉意緩緩伸出手,似乎是想觸摸什么?
青年頓了頓,還是把自己的臉伸了過去。
誰知,這人要想要觸碰的并不是自己的臉,而是自己眼睛下方。
嗯?他眼睛下方是有什么東西嗎?
當花城公安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幅極其詭異的畫面。
往常溫馨的小院子中布滿了四濺的血肉,幾乎將整個院子都給染紅了,而江沉意則坐在一攤鮮血之中,微微低著頭,懷里抱著的男人伸手撫摸著他的眼睛。
怎么說呢?曖昧是挺曖昧的,但恐怖也是真的恐怖啊!
鼻尖上傳來的血腥味讓他們意識到,在視頻中看到的那一幕人體爆炸并不是特效,而是真實發生的。
聽到腳步聲后,江沉意這才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
那雙眼睛下沾染了些許血跡,白金色的眼珠子看著似乎更加冰冷,只是一眼,就讓來者被凍得一哆嗦。
“江……江先生?你還好嗎?”
他們已經是最快速度趕過來了,但即使是這樣,也花了十幾分鐘。
不知道在這十幾分鐘里,還有沒有發生別的事情。
在看到他們熟悉的面孔后,江沉意眼中的寒意才稍微減弱了幾分。
他一把將霍云溪給扛了起來,輕聲說道:“我還好,我的同伴給傷到了,請稍等一下,我先帶他回到里面去。”
即使霍云溪身體中的孽氣被清除了,可那些孽氣依舊侵蝕過他的身體,需要躺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之前是他躺著,霍云溪照顧著他,沒想到沒多久兩人之間就調轉了過來。
很快,他重新回到院子中,看著凌亂的院子,他冷不丁地笑了一聲。
“有意思……”在他笑出聲的時候,在場的警察只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
他們不傻,這明顯是氣瘋了的節奏。
“呵呵呵呵!”江沉意一邊笑著,一邊伸出手摸了一把地上的血,距離爆炸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這人血……也不熱了。
“超市,交易。”
輕飄飄的四個字,已經決定了某些人的下場。
在看到江沉意被襲擊、霍云溪重傷、院子被弄得一塌糊涂后,超市也怒了。
作為一個靈,它一旦想做什么事情,是不會估計別的情況的。
江沉意用沾染了血跡的手,解鎖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故笙的聯系方式:“老爺子,你退出協會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勸你盡快呢。”
后面,還附加了一個:)的小表情。
然而,在看到這個小表情的時候,故笙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他感覺到江沉意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心里也生出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恰好,此時的他正在天師協會的總部,除了他之外,自己的徒弟故緣也在!
他回到這里來原本是為了料理那叔侄倆和其余天師的事情,可經過剛才的爭執,他徹底對這個協會絕望了。
叔侄倆幫助兇手殺人滅口毀尸滅跡,其他天師不分青紅皂白便對普通人下手,偏幫有錢人,這所作所為,協會竟然以丟臉為由,想要壓下去!
會長雖說沒有被賄賂,但卻比被賄賂了還要令他生氣!
沒有賄賂,這就意味著會長是真心實意覺得這件事傳出去后會丟臉,所以才更要壓下去。
“師父?”故緣看著自己的師父,會長既然反對了,那他們要怎么辦?
故笙收好自己的手機,看著面前幾個協會高層,他沉默著離開了這里。
故緣見狀,覺得有些奇怪。
他可不覺得自己這老頭子是一個會息事寧人的。
而見到故笙不說話,在場這幾人倒是松了一口氣,在看不到那對師徒的身影后,才開口抱怨道:“老爺子也是,要是被爆出去后,我們這協會怎么辦啊?這人老了,腦子也不清晰了。”
這話,說得非常不客氣。
會長抬起手,打斷了那人的埋怨:“閉嘴吧,現在想想到底要怎么解決這件事。”
雖然他嘴上不說,可心里卻相當怨恨故笙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協會的。
要不是他們一群老天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爆出來,協會現在也不會麻煩。
在那么多個人面前承認這件事,這讓他想找一個替死鬼都很難!
在他們紛紛思考著解決方法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沖了進來,滿臉驚恐地大喊道:“完了會長!會長完了!”
“我完個屁!”
會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剛好不容易想到一點思路呢,被這么一打擾全都沒了!
可當和他打算發怒呢,就發現跑進來大吼大叫的人是自己的侄女。
他壓住心里的怒火,忍著脾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好好說清楚。”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自己的侄女哭著說道:“故老爺子……老爺子他直接公開表示要帶著徒弟從此退出協會,還說……”
她的身體瑟瑟發抖著,在會長一副要吃人的目光中繼續說道:“他還說……協會已經不是他當初的協會了,現在的協會藏污納垢得更像是一個臭下水溝,包庇著各種骯臟的老鼠和蟑螂……”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在眾人駭人的目光中閉上了嘴。
會長猛地站起了身,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誰知,在路上,就又聽到自己的侄女在咿咿嗚嗚哭著說:“糟了大伯!還有好幾個老天師都表示要退出!”
會長驟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接過侄女的手機一看,在看到協會公屏上的言論后,他立刻點進數據庫里,只見里面徹底不見那幾個天師的身份了。
“他們動手竟然這么快!”副會長一看連資料都沒了,瞬間明白這幾人估計早就生出了要離開的心思。
當他們來到協會大門時,只見他們保回來的叔侄倆全部都被故笙按著跪在地上。
看到會長后,故笙撩起自己的眼皮,淡淡地說道:“雖說是天師,但他們也是華國人,既然犯了罪,那自然應該交給華國官方處理。”
這是打算徹底撕破臉了嗎?
按照以往的規矩,既然是他們協會的人,那自然也該交給協會處理!
這也是為何會長能夠將人從警局里拎回來的原因。
會長怒極,大步走過去想把人要回來。
誰知,剛靠近故笙,一根長棍子就橫在他的脖子邊上:“你想干什么?”
會長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在擋著自己:“故緣,你真的要跟著你師父走?要知道,如果離開了協會,以后可就沒有這么好的修行資源了。”
面對他的話,故緣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故緣沒有反應,其他人倒是有反應,只是他們的反應并不是會長想要的。
“修行的資源?呵呵,心壞了,修行再多都沒有用了,小圓子,來,師伯我們罩著你,我就不信,憑著這些年跟國家的情誼,我們會過得比現在還慘!”說這話的,就是當初跟著故笙一起去源城的章天師。
他們幾個老東西都沒有弟子,而且都是看著故緣長大的,到時候他們死了,身上的東西全部留給故緣用,就不信故緣增進不了自己的修為!
會長這會氣得臉都紅了,他握住自己的拳頭,厲聲質問道:“老天師們,自從你們進了協會,我可沒有虧待過你們一天!”
故笙也是,他給了對方僅次自己的權力,即使對方想要一個人進入監管者,他都是同意的!
做人別太貪心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留給你的才對。”故笙幽幽地說道。
故笙的離開,對于協會來說無疑是一次大地震!
還是八級以上的那種大地震!
不少人跑了出來,看著站在門口對峙的雙方,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有不少年輕人壯著膽子問道:“故長老,您真的要離開嗎?”
會長迅速回頭怒視著對方,可年輕人雖然害怕得縮了縮脖子,但并沒有要退縮的痕跡。
故笙看著對方好一會,確定這人身上并沒有被污染太多后,忍不住勸誡了一把:“對,我要離開了,我忍受不了現在的協會環境,我勸你也盡早離開比較好,免得以后被污染了。”
說著,他心里有些憂慮。
他若留在監管者中,還能監督一些協會里的天師,讓他們別那么猖狂,之前的清掃行動好不容易才救了一些涉世不深的孩子。
可現在自己離開了……剩下染的孩子可怎么辦呢?
身邊的老友看到他的憂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能進來這里的,都是成年人,既然是成年人,那就應該背負起應有的責任來。
在他說完后,剛剛詢問故笙的年輕人猶豫了一會后,也跟著走了出去:“那……那我也離開好了。”
這年輕人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眼神清澈稚嫩,身上還穿著一件道袍,應該是某個山上的道觀出來歷練的孩子。
有了第一個后,陸陸續續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
甚至,有些并沒有在協會的天師,在得知故笙選擇離開后,直接在網上提出退會了。
協會本就是嚴進寬出的規定,這也是第一任會長時留下來的規則,在故笙的要求下,一直這么多年都沒有變。
慶幸這條規則沒有改變,不然現在他們根本走不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離開協會,負責管理協會成員的小姑娘早就被嚇得臉色蒼白了。
她不敢跟自己的大伯訴說這件事,她感覺大伯現在快要被氣炸了!
女生看著成員人數跟蹦極一樣,一開始還只是故笙幾人退出,現在成片成片的人也跟著退出了。
只是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從兩千多人,變成了一千八。
并且這數字還在不斷減少!
會長盯著故笙的眼神逐漸變得兇狠,他從來沒有想過故笙會離開協會,原以為到自己這一屆會熬死這個老頭,然后再炒作一下他死后的哀榮,將協會發展到巔峰。
沒想到,這家伙竟然要求退出!
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徹底和協會撕破臉!
憑什么?他上一屆會長叛國的時候,這老頭都沒有說退出,憑什么現在自己想保兩個人,就要求退出了!
忽然間,會長意識到什么。
他臉上的表情稍微平緩一些,他微微低下頭,態度看起來有些卑微:“老爺子,我知道您是想處理這兩個人,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氣話,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您重新回來,這叔侄倆我親自帶他們去公安局如何?”
他以為,故笙是為了這叔侄倆才鬧脾氣的。
人老了嘛,脾氣自然就變了,常說老小孩老小孩,故笙都這么大年紀,自己就當稍微哄哄老頭子吧。
到時候這叔侄倆去坐個一年半載的,自己再想辦法撈出來不就行了。
他這一番話,讓故笙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可這份微妙在會長眼中,卻是自己猜中了老頭心思的表現。
然而,沒等他繼續說話,不遠處就傳來了警笛長鳴的聲音。
幾輛黑色的警車出現在協會大樓前,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在場的幾位高層不由得皺起了眉。
這來的,可不是普通的公安人員。
不過,他們剛來到這,就感覺地上一震,接著協會大樓百米外就緩緩升起一個白色的屏障,將整個協會都給包裹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公安他們都給愣住了。
故笙驚疑地看著他們:“你們……”就算要抓人,應該也不需要這么大陣仗吧。
公安那些人也一臉茫然,面對故笙的質疑連忙擺手:“不是啊,不是我們弄的!”他們什么都沒有做呢!
不是公安動的手?
故笙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他剛剛腦海中閃過了一道人影,加上之前自己看到的聊天信息……
“不是吧……”
他猛地看向會長,臉色變得鐵青,語氣也格外嚴厲:“你對江沉意做了什么!”
在“江沉意”三個字出現后,他就看到高層中有人臉色發生了變化。
雖然只是在極短的一瞬,可依舊被他發現了。
他們竟然真的對江沉意動手了!
“江沉意怎么了?”
“小江先生怎么了?”
章天師和故緣同時開口問道,他們都是看到過江沉意交易的人,心里對他充滿了敬佩。
那種力量,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宏大。
而在得知江沉意進行交易的規則和要求后,也讓他們對青年的人品很是信服。
如今一聽他可能要出事了,這幾人心情頓時就著急起來。
故笙搖搖頭,這一點他并不清楚,只是想起江沉意發來的那條信息以及這出現的屏障,他覺得事情很不對勁!
然而不等他質問出來,一支箭忽地射了過來,直接射進了站在會長身后的女人胸口中。
不到一秒后,又有第二支箭,射進了站在會長左手邊的男人胸口上。
第三支箭,則是穿過協會大樓的墻壁,射中了里面的某一個人。
三支箭射出去后,眾人這才看到一個身影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江沉意的眼睛像是染上了一層冰霜,身上沾染了不少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而最令故笙他們驚訝的,則是出現在青年身上的金色紋路。
那些紋路遍布青年全身,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清晰可見。
配上身上的鮮血,莫名給人一種既圣潔又血腥的感覺。
被射中的那三個人并沒有死,那支箭射在胸口后也變成了一道道陌生的紋路,緊緊貼在他們的皮膚之上。
會長立刻扶住了自己的副會長,只見對方在中箭后,瞳孔開始渙散,在短短的幾秒內,就呈現了失神的狀態。
隨后,他的意識也跟著消失了。
會長嘗試想要解除對方身上的符文,可無論他怎么操作,都于事無補。
同一時間,看向青年的人發現對方身邊多出了三個似有似無的影子。
“不對!那不是影子!那是靈魂!”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那三個縹緲的身影中。
會長目眥欲裂地看著副會長以及自己兩位得力助手的靈魂,他沒想到這個青年這么輕松就將他們的靈魂給揪出來了!
“你把他們放了!”他厲聲呵斥道,手上多出了一個法器。
故緣和章天師有些著急,生怕會長對江沉意動手。
唯獨故笙,即使看到會長的本命法器出現,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江沉意瞥了他一眼,嘻嘻嘻地笑了幾聲:“49個人,我才知道,堂堂天師協會的天師,竟然會慫恿別人去殺掉49個人哦!”
這一句話,瞬間引起場上一片嘩然。
故笙瞳孔猛地一縮,不可思議地望向青年,在看到青年眼底隱藏的怒火后,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胸口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誰?誰的前夫?”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在……慫恿別人殺了49個人?這是真的嗎?”
“不可能吧?這可是殺人啊,就算是慫恿,這份罪孽也會落在副會長他們身上的!”
“這是栽贓!這是陷害我們協會呢!”
“所以……這人是誰啊?怎么他這么輕松就將人的靈魂給扯出來了。”
江沉意一伸手,隨機抓住一個靈魂,強行將人按著跪在地上,嘴角咧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你說說,你是不是慫恿了李雯的前夫殺了人?”
被按住的副會長,對方閉著嘴,看樣子是不打算說出來了。
可下一秒,他就張開嘴,劇烈難忍的疼痛竟讓她疼得發不了任何聲音。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江沉意將對方的胳膊硬生生給撕扯了下來。
這和□□受傷不太一樣,靈魂受傷帶來的痛苦是□□的數倍,并且這傷極少能夠徹底痊愈,所以要是靈魂收到的損傷,幾乎一輩子都會伴隨著痛苦。
副會長何曾嘗試過這種痛苦。
“說?還是不說?”
青年聲音輕飄飄的,可落在每個人的耳中卻猶如惡魔低語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副會長疼得直赫赫,可看著青年又有伸手的意愿,他還是努力仰起頭,似乎想要說什么。
就在著緊要關頭之際,會長卻對著江沉意怒吼:“你這算是屈打成招嗎?”
說完,他就對著身后的眾人,怒斥江沉意的行為是邪教才會有的術法,要求所有人連手將這青年給鏟除了。
接著他就對著公安指著江沉意說道:“我記得,抽取他人靈魂也是不被允許的吧?”
這句話讓公安的人有些意動。
見狀,會長心里更加得意了,在最后他才獰笑著對故笙講道:“故長老,這就是你最為看好的后輩嗎?你知道他會這一手禁術嗎?”
“禁術?這也算是禁術?”
會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被江沉意給打斷了。
對方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在會長試圖聯合其他人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知是完全不在乎還是看不上其他人。
“如果我真的用禁術了,那么現在你們所有人都要躺下。”
這才幾個人的靈魂啊,就要用上禁術了
這會長,實在不是很行啊。
青年眼神中充滿了對會長的輕蔑和不屑,配上他的笑容,看得會長怒火直沖頭頂。
他繼續低頭質問副會長:“你要是乖乖說了,我還能保證你靈魂是完整的,不然……”
副會長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眼神落在自己另外一只胳膊上,不僅如此,還有胸口以及兩條腿。
他緊緊咬著自己的后槽牙,帶著求救的可憐眼神望向會長以及其他天師和公安。
不等他們給出響應,一道凄厲的慘叫聲響起——江沉意撕碎了他另外一只手臂。
這下,總算喊出聲兒來了。
副會長再也承受不住了,整個人嗚咽地哭著癱倒在地上。
他的哭聲、慘叫聲以及青年兇殘的一幕讓在場的人直哆嗦,這可是靈魂啊……靈魂都能被徒手撕碎,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接著,會長身邊的幾位天師以及一小部分公安人員同時對江沉意動手了。
故緣正打算去阻止呢,卻被自己的師父給攔住了:“不用你去幫忙,耐心看著就行了。”
他可是對江店長充滿自信的。
見到有人過來,江沉意一翻手,一米高的大金算盤出現在身邊。
他先是拆了其中幾顆珠子,朝著幾名公安彈了過去。
只見那些珠子在距離他們還有一米的時候,瞬間變成一張大網,將人完全給包裹進去。
那些人手上不是沒有武器,奈何自己的武器對這大網一點用處都沒有。
見到自己的同伴被困住,其他人也想沖過去解決那個青年。
只不過,在他們動手之前,就被部長阻止了:“先別動手,他對我們沒有任何惡意。”
那個青年之前看著下手狠厲,可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卻只選擇了困住他們。
而且,從倒地的那些人來看,這網不會對身體有任何損傷。
看來,他并不是隨便挑人下手的,自己這邊的同事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看戲好了!
但另外一些天師可就沒有公安人員那么幸運了,在江沉意的眼中,這些人身上的孽氣可不少。
所以……
“清算!”
他快速撥動著新的算盤,隨著最后一顆珠子落下,這些人身上的孽氣就被引爆了,濃郁的黑色籠罩在他們的身上。
江沉意嘴角再次上揚了一個新的高度:“哎呀呀,堂堂天師協會的天師身,身上怎么會有這么深的罪孽?”
“不如……”手中的金算盤化作一張長弓,金色的箭頭正對著那幾個疼得在地上直打滾的天師們:“不如,讓我抽你們的靈魂出來,好好清洗一番!!”
看到他拈弓搭箭,這幾個沖出來的天師瞬間心涼了一半。
他們急匆匆朝著會長大喊:“會長救我!救命!”
在見到會長一動不動后,他們心里便生出了一抹恨意:“要不是會長你的命令,我們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們惡毒的眼神,使得身上的孽氣變得更加張揚了。
透過那一團濃郁的黑霧,對上他們猩紅的眼睛后,會長心里的不祥預感越發強烈。
他萬萬沒想到,這青年居然這么輕易就解決了這么多人!
即使他是會長,但就算是他,也無法保證能從這么多個人的攻擊中活下來。
也就是說,這青年說不定是全場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不……其實不一定。
他把目光落在了故笙身上,但很快就被自己給否掉了。
故笙要是真的看不慣這人的做法,按照他的脾氣,肯定早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但他還是嘗試了一下:“故老爺子,請你讓他先冷靜一下,有什么事我們回去再說吧。”
話音剛落,他就迎來好幾雙質疑的眼睛。
“這意思是,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們真的慫恿了別人去殺了49條人命?”
“不!當然沒有!”會長強烈地表示否定。
故笙瞇了瞇眼睛,按照他對會長的認知,要是這件事真的跟他們無關的話,此時的會長絕對會特別理直氣壯地要求自己動手抓人。
可現在,他卻說要回去再談!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49條人命……等等!49條人命!
故笙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怒視著會長:“你用了禁術對么?”
不怪他會這么懷疑,實在是這人命的數量不得不讓他懷疑。
會長的瞳孔顫動了一下,在過了兩秒后,他才否認:“我沒有!”
不,他有!
第88章 滿意嗎?不行我還可以再來一……
有一種禁術,將七七四十九個心臟放在瀕死的人身邊,然后擺出特定的陣法,在人死后的第七天,他就會復活。
這種禁術不是沒有人嘗試過,一開始是想要救自己的親人,可施法的人沒有想到,七天后復活過來的并非是自己的親人,而是一具沒有任何意識卻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尸體傀儡。
最要命的是,這具傀儡每三天就要吞噬一顆新鮮的心臟,不然就會反噬自己的主人。
所以在聽到49條人命的時候,故笙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禁術。
只是,他猜不到會長要用這個禁術做什么。
會長的反應速度其實很快,奈何在場的都是人精,一個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糊弄過去的。
“我真的沒有!”會長再怎么強調,看著一群人懷疑的眼神,就明白這次自己是很難解釋明白了。
他眉眼低垂,苦笑了一聲:“我好歹是協會會長,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江沉意沒有聽他的解釋,而是繼續盯著副會長,他記得剛剛這家伙似乎想說什么來著,可是被那個會長給打擾了、
“你呢?你覺得呢?你們覺得呢?”
他的手上可不只是副會長一個靈魂,還有另外兩個被嚇得不輕的會長助手。
面對江沉意的質問,他們一邊害怕自己會步副會長的下場,一邊又擔心會長那邊會做什么事。
無論說還是不說,他們今天都不會好過的。
場面一度變得沉默,江沉意默默低下頭,無聲地注視著這三個靈魂。
這青年帶來的壓力是他們從未感受過的恐怖,甚至壓倒了會長曾經帶來的威脅。
“我說……”副會長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他實在忍受不了這種靈魂不全的疼痛。
“是會長……是他讓我去慫恿高天華的。”高天華,就是李雯的第二任丈夫。
話音剛落,只見會長腳邊的副會長身體像煙花一樣炸開了。
是真的煙花,不是帶著血的煙花。
紅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眾人擔心這煙霧有異,紛紛往后退避開了煙霧所在的位置。
而等到煙霧散去后,會長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
故笙驚愕地看著只剩下一堆衣服的地面,隨后迅速看向副會長的靈魂,只見對方臉上也是震驚錯愕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副會長幾乎快要瘋了!
他的身體怎么就沒了呢?沒了身體那他還能停留在這里多久?
一想到這個問題,副會長是徹底慌了。
他只好把目光投向故笙:“老爺子……老爺子救救我!故長老救救我!我愿意什么都說出來,救救我!”
然而下一秒,他的靈魂就像是泡沫一樣,一點點消散在空中。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看著似乎很浪漫的一幕,意味著副會長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之前會長那兩個左右手,見此情況也跟著慌了,連忙尋找自己的身體。
男人的身體之前停留在二樓,這會有墻壁擋著看不到情況,可女人不同,她當時就站在會長身后的。
然而,在她看過去后,也發現自己的身體消失了。
“不要……我不要魂飛魄散!”
她驚恐地環顧周圍一圈。想要找人幫幫自己,可惜在場沒有一個人跟她對視。
就在她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知道會長什么秘密?”
江沉意的手有些冰涼,手心上沾著血,摸起來還有些黏糊。
可就是這么一雙手,卻讓剩下的一對男女生出了一點點希望。
“我們知道很多!求求你,讓我們活下來吧!”他們寧愿坐牢坐一輩子,也不要魂飛魄散!
青年輕笑一聲,微微彎下腰來直視著他們的眼睛:“可以,但我有要求……”
***
圍繞在協會大樓附近的白色屏障消失了,所有人都可以隨便出入大樓。
距離會長消失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協會中的人在得知這么一件事后,都紛紛表示要退出協會。
即使會里有一些長老在苦苦勸說著,可要求離開的人依舊不少。
“故老,你看會咳……那賀敏誠已經消失了,協會里一片混亂……要不你們就別走了吧?”會里正需要他來主持大局呢?
但故笙還是搖頭拒絕了:“我年紀大了,不想動了。”
見到那人還想說什么,他直接一句退休堵住了對方的嘴:“我都干了幾十年了,也該退休好好休息了。”
都九十歲的老人了,此時還不退休難道真的要干到死嗎?
其余長老也覺得有道理,于是他們就把目光落在了故緣身上。
會長犯下了彌天大錯,如今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通緝犯,他們正好要選出一名新的會長來,故緣雖然年輕,但他實力強天賦好,又是故老爺子的學生,這不合適得很嘛!
故緣一眼就看穿他們的想象,默默站在自己的師父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別搞我,我才不要干這么麻煩的事情!
見他們師徒倆油鹽不進的,剩余的長老氣得牙癢癢。
可除了故緣之外,還有誰合適呢?他們年紀大了,當會長更加不可能。
等等……
幾人忽然抬起頭,互相對視了一眼后,就朝著大門外看過去。
陽光照耀在門邊的青年身上,映襯出對方高挑的身形,或許是注意到他們的目光,青年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琉璃一般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們。
江沉意,年輕不大,又是監管者的一員,得到故笙以及一眾長老成員的信任,那么選他成為會長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們對這個年輕人不是很熟悉,又加上對方才剛在協會大樓狠狠鬧過一場,有這樣的會長,他們以后還能有安生日子嗎?
就在這時,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說:“你們想多了,我來這里之前就已經退出監管者身份了。”
啊!忘了他能聽到人的心聲的!
幾人頓時有些尷尬,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他最合適。
然而,在他們討論完了準備找人商量一下的時候,回頭一看,人已經不在了。
不僅江沉意不在了,故笙、故緣以及之前要退出的幾位長老全部都不見了。
此時的江沉意,已經回到超市中。
院子里殘留的血跡早早就被清除了,他大步走向了里面,剛回到二樓,就正好看到霍云溪從房間里踉蹌走出來。
在看到他后,對方立刻卸掉所有的力氣,軟綿綿地坐在地上了。
“呼……我還以為……”他剛醒來沒有見到人,還以為江沉意也出事了呢。
江沉意緩緩走到他面前,將掛在腰間的兩個小玩偶遞給了對方:“給你玩。”
霍云溪:“?”
剛剛一瞬間,他懷疑江沉意把自己當作小孩來哄了,可接過這兩個小玩偶后,他就意識到這并不是普通的玩偶。
這里面,裝著兩個靈魂的。
“罪魁禍首有四個人,天師協會的會長、副會長以及會長的左右手。會長用了秘法逃脫了我的封鎖,副會長被自己的老大背刺,魂飛魄散了,這兩個人的□□也不知所蹤,就剩下靈魂。”
江沉意將霍云溪攙扶起來,帶著他回到床上繼續躺著。
在青年的緩緩講述下,霍云溪這才知道協會里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而我保住他們活下來的要求,一個是說出會長所有的秘密,根據他們身上的罪名該判多久就判多久,另外一個則是在我這里受罰一整年。”
他將兩人的靈魂拆成了兩份,大頭的塞進去一個一人高的玩偶中,由玩偶代替原本的身體,這個就負責去坐牢。
另外一份,則被塞進這兩個小小的玩偶掛件,專門拿來給霍云溪出氣的。
“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就算是你毀了兩個小的也不要緊。”
不過江沉意還是提出了建議:“目前最好還是先別毀了,這樣他們就要承受一年的靈魂撕裂的痛苦,等一年之期結束你再毀掉會更加劃算一點。”
他這一手操作不可謂不狠毒,在他說出來之后,周圍不少人對那兩個靈魂露出同情的神色。
但是這份同情很快就消失了。
一想到那49條人命,眾人頓時覺得江沉意這懲罰也不是很重。
“至于正式的刑罰……故老爺子他們已經和公安去討論了。”
說到這,江沉意想起那一伙公安人員,直到現在他才察覺到對方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公安部門的人。
霍云溪靜靜地聽著江沉意講述著,手上捏著那兩個小玩偶。
在江沉意說完之后,他抬眸注視著面前的青年,深色的眼眸異常明亮,眼里帶著滿滿的笑意。
他知道,江沉意這是氣狠了,才會這么不管不顧行動。
在對上霍云溪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后,江沉意頓時卡殼了,瞬間就忘記自己剛剛想說什么來著。
隨著霍云溪一點點靠近,江沉意下意識側過臉去,連忙站起來想要離開:“我先去洗個澡,剛一身血都沒來得及……”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霍云溪一把抱住了。
“你聽到了對吧?”
霍云溪一句話,就讓江沉意僵在原地。
聽到什么?當然是他的心聲啊。
【喜歡。】
【很喜歡你。】
【霍云溪很喜歡很喜歡江沉意。】
【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嗎?】
最后那一句,才是霍云溪心里最深處的欲/望。
現在的他,是徹底不打算掩蓋這件事了。
江沉意感受著身后男人胸膛上傳來的熱度,他聽得到對方的心在撲通撲通地跳動著,似乎有些緊張。
“可以嗎?”霍云溪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但手上卻依舊緊緊抱著自己。
江沉意抿了抿嘴,在一陣沉默過后,霍云溪眼里的光都開始黯淡下來的時候,就聽到青年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一聲輕笑,讓他的眼眸再次注入了新的希望。
“我之前還想著,你要憋到什么時候。”青年眼里帶著些許戲謔瞥了他一眼。
霍云溪有些茫然,隨后就聽到青年輕飄飄地開口:“你不知道你和超市的對話,其實我都是聽到的嗎?”
“!!!”
霍云溪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一下子就想起之前超市蠱惑(?)他對江沉意灌入自己靈力的事情。
難道……
“對啊。”青年咧開嘴,露出一個有些邪惡的笑容:“我當時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哦。”
真正和超市有關聯的是江沉意,這就好像江沉意和超市是好友,而他們仨不過是在同一個群里,但霍云溪并沒有和超市加上好友,所以他要想和超市對話都得在群里溝通一樣。
既然如此,那作為群主的江沉意怎么可能看不到聊天記錄呢?
這玩意又不能撤回或者是刪除。
霍云溪倒吸了一口冷氣,強行壓住了想要質問超市的念頭,有些喪氣地低著頭。
既然江沉意早早就知道了,卻沒有任何響應,那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
江沉意轉過身來看著男人低著頭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垂頭喪氣的大狗,可憐兮兮得讓人很想上手摸一摸。
事實上,他也的確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腦袋。
毛茸茸的,手感不比金毛的差。
只是,摸了兩下后,青年纖長的手指便順著男人的側臉一路滑到脖子上,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喉結,男人身上的肌肉瞬間就繃緊了。
下一秒,江沉意一只手掐住了霍云溪的下巴,強行抬起對方的頭來。
青年靠得很近,兩人的鼻尖幾乎是挨著的。
再一次這么近距離地和江沉意面對面,霍云溪下意識滾動了一下自己的喉結。
他看到那一顆小小的黑痣了,也想起之前撫摸對方側臉時的畫面。
其實,青年也是在默許他的靠近的,對吧?
“能不能的,不能問我啊,得看你的表現了。”江沉意微微瞇著眼睛,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霍云溪心里直發顫。
他伸出雙手,緊緊扣在江沉意的腰間。
青年的腰很細,他一雙手幾乎都能將腰完全給包住了。
但手心之下,是勁瘦有力的肌肉,要是有人看著江沉意偏瘦的身材便以為他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
男人坐在床邊仰起頭,像是等待著獎勵的大狗一樣,眼巴巴地望著青年。
江沉意微微俯下身,一手按在之前那兩個小玩偶上,暫時屏蔽了他們的感知。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將超市也給屏蔽了。
【……】
【哼!!!】
【打個啵而已!憑什么不給看!】
任由超市叫嚷得再大聲,江沉意都沒有解除屏蔽,直到半個小時后,超市就看到嘴唇濕潤的兩人。
【就這?】
江沉意和霍云溪頓了頓,青年翻了一個白眼,將面色紅潤還想再來親一次的男人按回到床上去。
“你最近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
他將手上的小玩偶塞進霍云溪的手里,然而此時的霍云溪壓根不在乎這兩個罪魁禍首。
果然祖輩說的對,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要不是他這次受傷那么嚴重,江沉意估摸著還會繼續裝不知道!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霍云溪不僅不心虛收斂,還直勾勾地盯著青年,當著他的面在心里瘋狂地發出渴求。
【滿意么?不滿意我可以再來一次的。】
在感受到自己嘴角微微的刺痛后,江沉意一只手按在對方的臉上:“你給我清醒一點!”
【……】
很好,終于不吵了。
江沉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這人會放飛自我,他之前就不答應了。
“故老爺子他們應該明天就會過來,他們會幫忙調查一下這件事。”即使會長賀敏誠的所作所為已經明確了,可還有一些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的。
比如說,他施展禁術的目標對象是誰?他到底想干什么?這個禁術他是從哪里得知的?
從那兩個左右手口中得知,他們是根據賀敏誠的命令,專門為高天華做了一個局。
并且為了不被牽連到49條人命上的罪孽,他們甚至還利用一個人偶去傳話。
那個人偶代替他們吸收了所有的罪孽,所以才能夠不被故笙他們看出異樣。
“人偶,有這種作用么?”
江沉意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很懷疑,那個所謂的人偶,可能也是一個靈。”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言語去表達出來的,若是經過三四重傳遞,那么即使作惡了,一開始提出這個想法的人并不會染上太多的罪孽。
而有些靈本來就有特殊的本事,要真的能夠吸收掉所有的罪孽,也難怪其他人發現不了賀敏誠的本性。
“他們之間的溝通很是緊密,所以我一開始也只是沖著那三個人去的。”
江沉意現在有些好奇那個人偶的存在了,一個人偶居然能夠躲過超市的抄底!
這可真是太難得了。
在第二天的時候,故笙他們果然就來了。
昨天在江沉意離開之后,他么去搜查了一下四個人名下所有的房產,都沒有找到人偶以及禁術使用的對象。
“不過,我們倒是有一個懷疑對象。”
故緣說的懷疑對象指的就是高天華那患了白血病的兒子,因為他們趕到那邊的時候,對方病床上已經沒人了,只剩下一地的血。
“我們懷疑,他們應該是用復活來蠱惑了高天華,逼得他親自動手殺了49個人,將那些心臟放在親生兒子的病床上。”
江沉意和他們都坐在院子中,關于這一點,他也持贊同的意見。
“所以,前會長離開后應該會帶著高天華的兒子離開,只是不知道……那個孩子如今變成什么樣子了。”是還茍延殘喘著呢?還是被前會長制作成一具完美的傀儡了。
說到傀儡,江沉意心里忽然生出一個問題:“你們協會那個前會長,他是對人偶傀儡之類的特別精通嗎?”
故緣嘴角抽抽,心里實在很想糾正對方那“你們協會”四個字。
但到最后他還是忍了下來。
關于賀敏誠的能力,這一點另外一個天師倒是比較熟悉。
這位也是之前參與過救火行動的一位老天師,對方就是專門研究巫醫。
“他曾經來跟我學習過一段時間,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想鉆研巫醫來著,沒想到學了一半后他就不來了。”葉巫醫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神中有些模糊。
這段經歷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的賀敏誠還是一個16歲的孩子,跟著她學了將近四年,就在葉巫醫以為自己找到合適的弟子后,那人卻不告而別。
再次見面,就是一年后了。
“賀敏誠的確是以人偶師的名義打響自己的名聲的,之后他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從協會的普通天師逐漸爬到會長的位置。”
說起這段往事,在場的人都有些感慨。
那個時候前前任會長被發現跟境外靈師有勾連,還是賀敏誠帶上自己所有的人偶前去阻攔對方出境,最后用同歸于盡的方法才攔住對方的。
而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實力就好像停滯不前了。
“他該不會是想通過禁術來改變這種情況吧?”雖說他實力停滯不前,但他本來就很強,要不然也不會安排他出去進行這樣的任務。
再加上他為國家阻攔了一次機密泄露,協會里眾人都十分敬佩他的人品。
要不然即使有故笙在,國家也大可強行要求現任會長退下去。
江沉意聽著他們的話,呵呵冷笑了一聲:“停滯不前對于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說,也就比死好一點而已。”
霍云溪也在一邊直點頭:“他跟葉巫醫學習醫術,就是想要制作更好的人偶吧?他有野心,也耐得下心來,我很懷疑這么些年他其實不止動過一次禁術。”
當然,這只是他的懷疑。
但霍云溪的話卻仿佛揭開了眾天師們籠罩在眼前的迷霧,他們頓時聯想到以前經手過的一些禁術案子,有些至今他們都沒有找到幕后真兇。
一想到那些案子,在場的幾人不由得有些遲疑了。
他們想起來了,那些案子最后都是要交給賀敏誠經手的。
要是其中真的有他的手筆在,查不到真兇豈不是很正常?
真兇自己查自己,查得出來才有鬼了!
第89章 專門關押天師的監獄
“不管怎么說,要是查到有關信息,就告訴我。”
故緣看著青年站起來,在自己身上投下一片陰影,他仰起頭來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可那雙帶著濃郁殺意的眼睛卻深深刻在眼中。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故緣……不,不止故緣一人,在場所有人都意識到江沉意這會是真的動了殺心。
青年在對付副會長以及另外兩人的時候,更多的是想要出氣,而賀敏誠這人是真正地戳到了江沉意的殺心。
故緣垂下眉,不解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你這邊,不能交易賀敏誠的具體位置么?”
他記得,江沉意手上應該有不少尋找蹤跡的工具吧?
說到這個,江沉意頓時被氣笑了:“你以為我沒用過嗎?”
一說起這個他就生氣!
在賀敏誠消失的時候,他就想要和超市交易找到那家伙的前往的位置。
但是……“超市說這一條需要用十萬愿力來交易。”聽到超市的話,江沉意人都震驚了。
什么玩意居然還要用愿力去追查?而且還是十萬愿力!
不過等他靜下心來后,就猜到應該是那個人身上有什么東西遮蔽了行蹤,又或者是誰幫助他掃清楚所有的行蹤。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價格自然是要昂貴很多。
但怎么也算不上需要十萬這么多!這不就意味著賀敏誠這個小人的重要程度堪比梁元安老爺子嗎?
那人何德何能啊!
“又或者說,他身上有什么東西能夠影響很大,所以才會和梁老爺子一樣重要?”霍云溪提出這個疑問后,就看到江沉意的臉色發生了些許變化。
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江沉意晃了晃腦袋,暫時不思考這個問題。
“他是有什么可以遮擋行蹤的工具嗎?家里的背景如何?”他詢問了故笙和葉巫醫一些列問題,兩人沉默了一下,索性將賀敏誠的信息也給了青年一份。
會里的信息并不完整,看樣子是他上位后抹除了一部分重要信息。
故笙長嘆了一口氣:“關于他的過往就交給我們來調查吧。”
他們也沒有想到這次竟然交易不了,愿力啊……一想到這十萬愿力相當于梁老爺子,他們的心里就隱隱有些不安。
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況,才會讓超市覺得透露賀敏誠的行蹤堪比給梁老爺子救命呢?
在他們離開前,故笙和不少老天師還真的在附近買了一些房子。
房子很破舊,但房子所在的地皮卻是可以長久使用的。
所以,他們想著干脆把老房子全部都推了重建。
在他們動工之前,江沉意就先帶著霍云溪離開了超市。
這一次,他們要去的是一座位于海上的監獄——據說這里負責關押著各種犯法了的天師、靈師。
邀請他們過去的,就是之前出現在協會大樓前的那一波公安人員。
說是公安,但并不完全屬于公安部門。
至于為何邀請他過去,名義上是說為了那兩個關押著犯人靈魂的玩偶,但實際上的目的,江沉意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原本江沉意并不想帶著霍云溪過去的,那個孽氣雖說已經被完全清除掉了,但霍云溪被孽氣摧毀的靈力還沒有完全復原。
奈何霍云溪死死扒在江沉意的身上不肯分開。
美其名曰他們剛剛確認了關系就要分別,他自己很不安。
不安???
江沉意一副“你要不要康康你在說什么鬼話”的表情盯著男人,可霍云溪的臉皮似乎變厚了許多,在質疑的目光中依舊緊緊抱著江沉意的腰不松手。
“反正,要去就要帶著我。”
他把腦袋埋在江沉意的脖子上,鼻尖輕輕在皮膚上劃過,聞到了熟悉的香氣。
明明家里只有一款沐浴露,可他聞著江沉意身上的氣息和自己有些不一樣。
江沉意任由霍云溪在自己的脖子邊磨蹭,時不時還占兩嘴便宜。
說實話,他有種被大狗抱著舔的感覺……
江沉意有些想笑,但生怕笑出來會讓某人大受打擊,還是算了吧。
“行了行了……一起去吧一起去吧……”磨蹭了許久之后,霍云溪總算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兩人剛下飛機沒多久,就看到有一男一女兩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人手里正舉著牌等著他們。
兩人的胸口上都掛著一個龍形的銘牌,上面沒有姓名,只有編號。
“您好,是江店長是嗎?”
女人胸前的編號是0101,男人的則是0245,看兩人表現出來的態度,做主的應該是女人。
見到江沉意點頭后,女人表示自己是這所監獄的副監獄長。
“監獄長原本想親自過來的,只是監獄里面剛好出了點問題,她沒辦法過來,實在很抱歉。”
對方剛說完話,目光就落在了霍云溪腰間上的那兩個玩偶。
她剛剛是不是看到其中一個動了一下?
在她的注視下,小熊公仔的那個微微晃了一下手臂——是真的動了!
0101皺著眉,她沒有察覺到這玩偶上面有任何法術的痕跡,可這東西就是動了。
“這就是那兩個人一小部分靈魂。”
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0101看向掛著玩偶的男人,據說這位是江先生的搭檔。
霍云溪捧著那兩個小玩偶,手上猛地一用力,玩偶里面立刻就傳來了無聲的慘叫,這種來自靈魂的慘叫聲,只有擁有特殊力量的人才能夠聽得到。
于是,0101和0245被這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嚇得連連后退。
尤其是0245,臉都嚇得蒼白了。
霍云溪一手按住這兩個玩偶,將他們的慘叫聲給蓋住:“抱歉,不小心用力了一點點。”
0101這才抬眸注視著面前的男人,之前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江沉意身上,卻沒想到這位搭檔竟然是一個靈。
還是一個實力不低的靈。
“沒事,兩位請跟我來吧。”或許是感受到兩人的實力,0101的語氣變得更加客氣了。
他們坐上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在上去之后兩人才發現,前后排之間有一道隔板,周圍的車窗也是純黑色的,根本看不了外界。
“不好意思,因為監獄的特殊性,我們暫時不能讓人發現監獄的具體地點。”
隔著一塊板子,0101的聲音變得有些失真。
霍云溪看向江沉意,等待著青年的回應。
江沉意倒是覺得無所謂,他之前從故笙那邊打聽了一下,得知這所監獄是新建立的,就連故笙本人都不知道監獄在哪里。
新建立的監獄,誕生不久的新部門,這么一看其實國家早就看協會不順眼了。
不然也不會提前幾年就開始自己動手組建新的部門。
江沉意對于新部門沒有什么興趣,但他對這個監獄充滿好奇!
“無所謂,到了你們記得通知我。”說完,他就側過身來,直接躺倒在霍云溪的大腿上。
越野車里面的空間還是挺大的,雖說不能完全躺著,但也不算難受。
霍云溪低頭看著青年閉目養神的模樣,頓時覺得有些手癢。
江沉意剛躺著沒多久,就感受到一只手不安分地伸了過來,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
他也不管,沒一會就睡著了。
等到他被叫醒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來了。
“我睡了多久?”他揉了揉眼睛,還沒完全醒來就被霍云溪捧著臉在嘴唇上親了一口。
恰好,車門開了。
0101尷尬地僵在原地,她沒有想到自己一開門就會看到這么勁爆的事情。
什么搭檔會親嘴啊!這真的是純正的搭檔嗎?
江沉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自己的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霍云溪臉皮是真的變厚了,作為當事人不僅沒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反而還笑臉盈盈地看著江沉意。
江沉意一把推開他,率先走下了車,在0101迎來的目光中,坦然地解釋道:“如你所看的那樣,我們是一對情侶。”
既然是情侶,那親個嘴什么的挺正常的吧?
聽到江沉意的話,霍云溪眼睛頓時亮了一個度,也虧得他身后沒有尾巴,不然此時肯定晃成一個大風扇了。
0101輕輕咳了一聲,心里嘟囔了一句后,就迅速收斂好自己的情緒,帶著他們往前走。
在他們的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鋼鐵大門。
江沉意瞇著眼睛仰頭看去,這扇門估計得有五六十米的高度,不僅是門,圍繞著整個監獄的墻壁都是這樣的高度。
他懷疑這高度是防止里面有些人“飛”出來。
霍云溪下來后,立刻就感到一股被壓制的感覺,即使他還沒有走進去,即使他和大門還有五六米的距離,可監獄的壓制效果便已經出現了。
在他們下車后,0245就一直在觀察著兩人的表情。
男人臉上皺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適,這個是他們最常見到的。
但……
他看著青年似乎完全沒有感覺的樣子,心里有些疑惑——這還是被壓制了偽裝輕松的模樣,還是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想了一下后,他把后者的念頭給拋棄。
監獄的壓制法陣是越強者壓制越厲害,要是這位江先生真如傳聞中的那么厲害,那他肯定會被壓制一半以上的力量。
而事實上,江沉意并沒有被壓制住。
他的力量,和這個世界的天師一類存在并不相同。
再說了,但凡是正常的世界,就沒有壓制功德這一說法!
在驗證了身份后,大門在兩人面前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隧道。
“請。”0101伸出手。
隧道很黑,黑得他們看不到里面有任何東西。
江沉意看了0101一眼,又回頭看向霍云溪,男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貼了上來,一把握住青年的手。
“不怕,我在!”
青年:???
你覺得我是害怕的樣子嗎?
江沉意滿心的吐槽,在對上霍云溪亮晶晶的眼睛后,頓時就泄氣了。
算了,改天問問原愛平老太太,霍家的人是不是向來都有點毛病!
兩人手拉著手進去,很快霍云溪見看不到青年的身影,緊接著他緊緊握著的那只手也消失不見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剛剛亮晶晶的眼神頓時沉了下來,他沒有驚慌,而是冷靜地環顧周圍一圈,沒一會就發現面前不遠處有一個光圈。
霍云溪大步朝著光圈走了過去,在穿過光圈的時候,他感到有什么東西在掃視自己的身體。
但因為沒有任何傷害和惡意,所以他并不曾動手。
只是……他看著自己腰間上的兩個玩偶,在通過光圈后,這兩個玩偶就被一條鏈子狠狠捆了起來,他甚至能聽到那兩個小靈魂在痛苦得嗚嗚哭泣。
呵呵!
在看到仇人過得不好,霍云溪心情就舒服多了。
他繼續往里面走去,這樣的光圈并不少,在通過了八個光圈后,終于見到了站在盡頭處的江沉意。
青年似乎在等著他,見到他的身影后主動伸出了手。
霍云溪下意識加快了步伐,在走出隧道后緊緊握住對方微涼的手。
“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他們之間一開始明明只是半步的距離,怎么過了一段時間就相差這么遠了?
關于這一點,其實江沉意也很好奇。
在他的視線中,霍云溪是突然就松開手的,然后整個人愣在原地好一會,接著便用螞蟻走路一樣的速度,一點點往前挪。
江沉意盯著他觀察了一會,發現霍云溪是進入了幻境中。
在確認沒有危險之后,江沉意這才率先走出隧道。
而見到他這么快從隧道中出來,0101和0245都是一副震驚加懷疑的眼神。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他們倆沒有告訴江沉意里面有什么,那自己就只能詢問霍云溪了。
霍云溪將里面的經歷全部都說了出來,聽到有光圈后,江沉意微微歪了歪頭:“我沒有哦。”
兩人不解地對視了一眼,隨后紛紛看向0101。
“您沒有遇到光圈嗎?”女人瞪杏眸圓瞪,看著比他們更加驚訝和不解。
“那是什么?”江沉意問道。
0101沒有回答,她盯著江沉意許久,最后很是猶豫地問道:“請問,您真的是江沉意先生嗎?是那個給梁元安老爺子治療好癌癥晚期的江沉意?”
江沉意對于她這個問題很是不解:“是我沒錯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0101懷疑隧道出了問題!
“那個光圈,既是檢測你們身上的罪孽值,也是檢測你們的實力的。”八個光圈,就意味著霍云溪的實力處于第八檔。
說實話,這個記錄也是將0101給狠狠嚇一跳,監獄長好像也是這個圈數來著。
可為什么江沉意一個都沒有遇到?
看著抓耳撓腮的0101,江沉意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他整理了一下語言后,決定換一種說法:“既然你們有檢測罪孽的工具,那有沒有檢測功德的工具呢?”
0101停下自己的動作,有所感悟地看了江沉意一眼:“有是有。”
只是因為這里是監獄,能進來的基本沒幾個有功德,所以那個工具就一直放在倉庫沒用過。
她讓0245趕緊把工具拿過來,接著才繼續跟江沉意他們:“抱歉,按照監獄的規則,我必須做好兩位的檢測后才能放你們進來。”
兩人都表示能夠理解,這讓0101松了一口氣。
等0245回來的時候,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女人。
長風衣、包臀裙、高跟鞋,再加上紅色的大波浪和皮質手套,江沉意沒有想到這所監獄的監獄長竟然是一位貌美御姐。
但隨著她靠近,霍云溪的眼神就逐漸變得警惕。
這人,身上的力量一點都不輸給他。
監獄長的胸口上也是有著一枚胸針,上面的數字是0001,這也是監獄長專有的編號。
“你好,0245跟我說了一下你的情況,介意由我親自檢測嗎?”
話音剛落,霍云溪就往前走了一步,恰好將江沉意擋在自己的身后。
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刀。
在看到他似乎要動手,0101和0245瞬間就躲在了自家監獄長的身后,一副乞求庇佑的模樣。
“噗……”江沉意被他們那樣給逗樂了。
他按住霍云溪的手,笑著安慰道:“別那么緊張,她對我們都沒有惡意的。”
可霍云溪依舊眉頭緊皺,惡意的確沒有,但那人身上帶來的強烈壓力使得他有些不安。
江沉意按住蠢蠢欲動的霍云溪,抬眸看向0001,緊接著他的臉上就浮現一抹詫異:“咦?你也是靈啊?”
這所監獄的監獄長竟然不是人類嗎?
霍云溪驚愕了一下后,立刻明白自己這股不安來源于哪來了。
自己這是跨入另外一個靈的地盤,反應自然會激烈一點。
0001一雙美眸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后便轉為了欣喜:“竟然能一眼看穿,您真是厲害。”
她覺得江沉意已經不需要檢測了,能一眼看穿她的真實身份,意味著青年的實力遠在自己身上。
這么多年,能夠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的人一巴掌都數得出來,而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歷史上被國家供奉的天師。
不過最后江沉意還是堅持要檢測,他可不想搞特殊。
而檢測的結果,是一片亮眼的金光將整個監獄都籠罩了進去。
這光,令得被關在監獄中的犯人感到一陣刀割一般的痛苦。
“哪來這么濃烈的功德金光?監獄長那個女人是不是又弄了新的工具!”犯人一邊躲著這光,一邊嘴上罵罵咧咧著。
監獄長將手上的工具扔給差點亮瞎眼的0101,自己帶著兩人進去。
直到這個時候,監獄長才將邀請他們過來的目的說清楚。
“是這樣的,我們聽說你能交易很多東西,請問,有沒有能夠限制犯人實力的工具?或者是毀掉他們力量但又不損傷身體的工具?”
監獄長提出這樣的交易,江沉意并不感到意外。
實施上,在得知這所監獄的時候,江沉意就在思考這里到底用什么約束那一群天師了。
在進來后,他就發現整個監獄……或者是整個海島都被一個巨大的法陣籠罩著。
不只是一個法陣。
天上一個、地上一個,將整個海島完全籠罩起來,除非有邀請或者是專人帶來,這邊幾乎不會被外人闖入。
就算被外人闖入了,監獄外圍也還有壓制實力的法陣。
不過,這些僅僅是為了防止外人的法陣,要想約束進來的每一個犯人,他們還需要很多輔助工具。
一開始,監獄是想要利用大大小小的法陣來限制犯人,可要是采取這個方法,那工程量就相當巨大。
監獄長在聽到江沉意特殊的本事后,心里就生出了一個想法。
她想知道這個所謂的超市有沒有類似的約束工具?
“絕對不能一次性的、最好沒有人數限制,就算有也盡量多一點。”
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是進來這所監獄后就被完全限制了能力,等出去后再恢復。
關于這樣的道具,超市倒是有不少。
只是……“你這邊的監獄大概會容納多少人?”數量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監獄長思考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
監獄長搖了搖頭,只看監獄這個大的規模,就知道肯定不止一百人。
“一千?”
監獄長對著他笑了笑,江沉意倒吸了一口氣后,給出了最后一個猜測:“該不會是一萬吧?”
國內有這么多犯罪的天師嗎?
不對,應該是說國內有這么多天師嗎?
監獄長瞬間笑出了聲:“不逗你了,這邊應該是一千人左右,只是這里關押的人絕對不只有國內,附近幾個國家或者是友好盟國的都會關押在這邊。”
所以具體上限是多少,監獄長自己也說不清。
不過她大手一揮,很是颯爽地說道:“不管了,先來個五千人的吧!”
這監獄有來有往的,還有一些會被廢除能力的,怎么看五千這個數都綽綽有余的了。
這些年,國內登記在冊的天師之類存在,總數也不過在一萬左右,加上附近國家的以及暗地里的,怎么著都不會超過三萬。
總不可能,有六分之一的靈師們一起犯罪吧?
第90章 監獄一日游(上)
五千人的限制道具,這個數量讓江沉意好好思考了一會。
貨架上好像沒有能夠支撐這么多人數的道具,看來只能是通過暗門來交易了。
至于另外一個毀掉天師所有力量卻不損傷身體的,那也只有暗門里面才有。
“意思是說,我只能和你進行交易了對吧?”監獄長突然有些頭疼。
她聽人說過,這位江店長交易的雖然不是錢幣,但價格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來的。
從對方剛才的表情來看,這筆交易或許還是一個大工程!
也不知道她們身上的功德夠不夠……
監獄長心里琢磨著能把誰拉過來借一下功德,面上倒是相當平靜地帶著他們前往不遠處的建筑。
“目前我們關押的天師已經超過百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境外的。對于這些人,我們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
境外那些人更加不把華國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獻祭、祭祀、召喚等等,每年都有不少普通人死于他們手中。
然而這些人就算抓回來,關押在里面,他們也相當不安分。
原本上頭沒打算去找江沉意的,但監獄長覺得事態緊急,只要人能用就好,其余的以后再說。
江沉意和霍云溪跟在她身后,在見到對方經過四五次檢驗后,才打開最后一扇大門。
在進入這扇門后,世界就變得吵鬧了。
“0001你這#@&%……”
“等我出來我一定殺了你!”
……
各種謾罵聲此起彼伏,從語氣來聽,被關押在這里的人顯然非常不服氣。
這就讓江沉意和霍云溪很好奇了,既然這里還沒有限制能力的工具,那監獄長到底是怎么約束這些人的。
沒多久,他就見識到監獄長的手段了。
在這里的每一個天師都是單獨關押的,他們的獄房看著和普通的監獄沒什么區別,但在房間的底下,都有一個專門克制的法陣。
現在人少還能一個個畫法陣,要是人多了,絕對會把陣法師給累死。
“我們也不是不想批量設置,但因為每個人使用的力量體系都不太一樣、力量程度不一樣,所以目前只能一個個繪制。”
監獄長拉下身邊的一個閘門,那些獄房里特制的玻璃就變得透明雙向了。
她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讓他們看清楚接下來的畫面。
“請,他們就在最后面兩間獄房。”監獄長在面對一雙雙帶著仇恨和怒火的眼神,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
江沉意率先走過去,他就像是在動物園觀賞動物一樣,一個個好奇地看過去。
被關在里面的天師自然察覺到對方的眼神,一想起自己以前多么威風,結果現在變成這樣的處境,他們的怒火變得更加洶涌了。
霍云溪微微挑了挑眉,他一看就知道江沉意是在故意逗弄著他們。
就是不知道……他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邊的監獄長,要是待會這些犯人有過激的語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動手?
監獄長的感知力著實敏銳,她猛地扭頭和霍云溪對視,在看到對方眼里的試探后,她嘴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哦?
江沉意正在看著獄房外貼著的告示,上面不僅有犯人的犯罪記錄,還有他們的懲罰以及能力。
而現在他看著的這個天師,是一個只有人類外表的怪物。
“威脅、蠱惑數十名村民相互殘殺,把最后唯一存活的人做成人蠱?”江沉意一邊看,一邊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不是不解這家伙的行為動機,他是不明白對于這樣的怪物,為什么不直接殺了?
這種東西,請問留著要來干嗎?
過年把他當煙花給炸了喜慶喜慶?
最后那句話,江沉意很不客氣地問了出來,不僅霍云溪和監獄長聽到了,里面的人也聽到了,甚至周圍的幾個犯人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這話瞬間就把對方給惹怒了,一把撲在玻璃窗前。
“小子,要不是隔著一扇窗,你這會早就被我煉成人蠱了!”
說著他用一種淫/邪放蕩的眼神,掃視著江沉意的身體:“嘖嘖嘖,你這小模樣還挺對我胃口的,要是以前我遇到你,說不定會讓你活久一點,等我玩膩了再把你做成人蠱。”
話音剛落,他就收到了兩道冰冷的視線——這兩道分別來自江沉意和霍云溪的。
但霍云溪的眼神中,還帶有強烈的殺意。
江沉意看了他一會,冷不丁地笑出了聲:“憑你?憑你一個天閹嗎?”
這話一出,全場頓時沉默了下來。
隨后,整個走廊上爆發了震耳欲聾的嘲笑聲,就連監獄長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此時的江沉意還是好奇那個問題:“為什么不殺了?”
監獄長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們也想啊,只是在他的身上關聯了十幾個人的性命,要是他死了,那十多個人也會死的。”
這人和母蠱融為了一體,只要他活著,那幾個被制作成子蠱的受害者才能一直活下去。
可要是他死了,臨死前他會帶著所有的子蠱全部喪命。
不是沒有人建議不要管那十幾個人,反正都是普通人。
但……“新部門的部長你見過嗎?是他拒絕了處死這人,理由是這次要是漠視十幾個普通人的性命,那下次是不是也能漠視二十人、三十人甚至數百人的性命?”
在這一點上,監獄長是很贊同那位部長的。
有些口子不能開,有些底線不能降低,但凡降低了就只會變得更低,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江沉意和霍云溪沒想到這人的身后還關聯著十幾個人的命,聽完監獄長的解釋后,兩人紛紛點頭。
的確是這么一個道理。
只是,若是一直讓這人活著,也是一個隱患。
監獄長看向了江沉意,眼睛里閃爍著點點星光。
顯然,她是想要從江沉意這里得到一個解決方法。
江沉意盯著里面那人看了一會,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折磨他,那些人也會受到傷害嗎?”
監獄長很是無奈地點點頭:“輕傷不會,但要是下重手或者是在遇到了極度痛苦的環境,那就會牽連到子蠱了。”
這就是她只能將人限制在這里,卻不能動手的原因。
當初為了抓住他,那十幾個普通人也差點沒了半條命。
江沉意思考了一會,指著這扇門對監獄長要求:“能放我進去嗎?”
霍云溪瞬間看向青年,眼里有著深深的不贊同。
“放心好了,我可能有辦法。”江沉意拍了拍霍云溪的胸口,隨后就在監獄長的帶領下,走進了獄房中。
在見到房門打開后,里面的天師就想要趁機沖出來。
他知道監獄長這個女人不好對付,于是他把攻擊目標落在了青年身上。
這青年看著高高瘦瘦的,模樣倒是俊秀,但估計是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這人自然要挑軟柿子捏了。
可是,在見到他對青年動手后,監獄長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朝著江沉意撲過去的犯人猛地意識到不對,但這個時候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瘦弱的青年一伸手,便直接掐著他的脖子按倒在地上,沒等那人回過神來,他就看到自己閉著眼睛的模樣。
咦?等等?這是怎么一回事?
與此同時,其他獄房等著看熱鬧的犯人們,就看到這青年輕輕一抓,就將那變態的靈魂給揪了出來。
徒手就能將人的靈魂拽出來,這一手即使是監獄長也是做不到的。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兩個驚恐地看著這個俊秀的年輕人。
而這會的江沉意,則是在觀察著對方的靈魂。
他想知道,和母蠱融為了一體后會對靈魂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被拽出來后,這個人的靈魂呈現一種灰色的膠質狀態,抓在手里的感覺有些黏稠,還有點惡心……
江沉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惡心的靈魂,要不是惦記著那十多個人的性命,他絕對會直接把這東西給毀了!
在他的細細檢查下,江沉意還是發現一點線索。
“我可以對他的靈魂進行改造嗎?就算失敗也不會影響到子蠱那邊。”
在聽到江沉意的前半句話時,監獄長有些擔憂,可聽到后面半句話后,她便立刻同意了下來。
只要不傷害到那十幾個無辜的人,這家伙隨便江沉意造作。
在得到允許后,江沉意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動手,而是將對方的靈魂顯現出來,呈現在眾人面前。
“想必很多人應該沒有見到靈魂的樣子,所以這次順便給他們也開開眼界吧。”
青年仰起頭來甜甜一笑,然而這個笑容在某些人眼中卻相當恐怖。
他們看著這個青年將靈魂按在地上,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刀子,一刀刀落在靈魂上。
在他動手的時候,子蠱那邊的人也同樣感受到刀割一般的痛苦。
在遇到這種倒霉事情后,他們已經變得習以為常了,以為這次又是那個變態試圖越獄被抓了回來。
他們靜靜地承受著這次痛苦,心里默默祈禱趕緊結束。
十來分鐘后,這股劇烈的痛感終于消失了。
他們趴在自己桌子或者床上,全身上下都冒著一股冷汗。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他們就接到了一通電話,那電話號碼對他們來說十分熟悉。
只是,每次這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帶來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們猶豫了一會,最后還是咬咬牙接通了電話。
“你們的危機,徹底解除了!”
這些人聽著有些茫然,一時間沒能明白這話的意思。
電話那頭的好像也清楚自己講話不太清楚,于是他將前因后果給說了一遍。
得知有某位大佬將那犯人靈魂中的母蠱強行剝離了出來,并且令母蠱沉睡百年后,他們的眼眶逐漸紅了起來。
“真的嗎?”他們的聲音哽咽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是真的!那個母蠱還沒關在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之后你們就能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了!哦,不對,你們和正常人還是有點區別的!”
最后那一句話,讓這十多個人心里驟然一緊。
有什么區別,是以后壽命會更短一點?還是受傷后更難痊愈一點?
不管如何,他們覺得自己都能夠接受得了。
但他們沒有想到,電話那頭傳遞過來的是第二個好消息——“有母蠱在,你們要是受傷或者生病了,都會比普通人更加快速痊愈,絕癥不包含在內哈!按照大佬的話來說,就是母蠱會為了保住子蠱的性命,主動傳遞能量過去。”
也就是說,這一次他們不僅脫離了生命的威脅,還得到了一點點好處?
“是的!祝賀你們,重獲生命的自由了。”
至于母蠱,等這十多個人全部自然死亡后,母蠱失去了子蠱也會跟著死亡的。
這十多個人呆滯了好久之后,才反應過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一時間,電話里都傳來了他們痛哭的聲音。
聯絡員此時也相當激動,忍不住跟著抹眼淚,嘴里不斷念叨著:“這次真是太幸運了!”
他們沒想到,監獄那邊邀請了江店長過去后,竟然會帶來這么大一個驚喜!
話說回這邊,江沉意親自操刀后,當著眾人的面幾乎將對方的靈魂活活給切開。
在找到母蠱自己的靈魂后,他就任由那人的靈魂跟個垃圾一樣躺在地上。
江沉意將這母蠱的靈魂塞進新的玩偶中,然后交給超市保管著——這玩意,還是別流傳出去了。
等做完這些后,他抬眸看向監獄長:“我能報復他嗎?放心,保證死不了。”
監獄長慢慢平復著自己震驚的心情,這么一件棘手的問題,竟然被江沉意這么輕易就解決了?
不對,也不算輕易。
這個世界,可沒幾個人能夠這么輕松就將靈魂拽出來的。
更別說,是在靈魂上進行切了。
目前為止,她就沒能見到幾個人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但好在,事情一切都很順利。
既然江沉意解決了這么大一個麻煩,作為監獄長的她,又怎么可以不滿足對方一個小小的愿望呢?
她重新回到門口的位置上,隨著閘門一關,這下誰也看不到那邊的畫面了。
監獄長貼心地給他們關上門,任由他們兩個在里面鬧出各種動靜。
即使看不到畫面,可從那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可以想象得到那人在經歷何等凄慘的折磨。
監獄長心里也有些好奇的,不過以后應付某些人,她還是壓住自己的好奇心。
沒一會,江沉意他們就出來了。
監獄長往里面一看,那人的靈魂已經回歸到自己的身體中,四肢健全、身上也沒有任何凌虐的痕跡,但那人的眼里卻沒了光。
“嚯,真是稀奇啊。”
能把這惡人折磨成這樣,江沉意也著實不能小看啊!
監獄長心里暗暗稱贊,一時間很想將江沉意留在監獄里,讓他以后專門負責刑訊的!
有這樣的狠人在,她就不怕以后的犯人不聽話了!
當然,這種念頭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說是不可能說的,萬一惹怒了對方那自己就麻煩了。
這人身上唯一的威脅沒有了,那之后他們就不需要顧及那么多。
一想到這,監獄長就忍不住嘻嘻笑了出來。
再次打開玻璃窗戶后,周圍兩邊的犯人完全不敢再吭聲了,生怕對方好奇看過來,一氣之下將自己的靈魂扯出來……
他們順利來到最后面的兩間獄房,打開門后,里面站著兩個一米五高的大型玩偶。
而在江沉意的眼中,則看到那兩個人屈著膝蓋縮在一個窄小的玩偶中,臉上滿是委屈和痛苦。
委屈?竟然還敢委屈?
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一陣殺意,在見到江沉意出現后他們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情緒,乖乖低著頭站在他們面前。
“監獄長,你是想我怎么對付他們?”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而這兩人自然也知道青年剛才懲治過一個犯人,心里頓時害怕極了,連帶著玩偶的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他們雖然是從犯,但因為犯下的過錯太多,所以法院將會判處他們死刑,我想要你幫忙的,是讓他們的靈魂永遠和這個玩偶連在一起,砍掉玩偶的腦袋就如同砍掉靈魂一樣。”
這個不難。
江沉意回頭看了一眼,不少人估計已經想到這個玩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此時額頭正冒冷汗呢。
他們之中大部分一開始都是以為玩偶之下是人類的身體,沒想到……
江沉意和超市交易了一根針,將他們的脖子和玩偶緊緊連接在一起。
但這樣一來的話,在死之前,他們都不會有完全站起來的一天。
這樣,也挺好的。
只有那兩個小玩偶,則會延續這種痛苦,直到一年后霍云溪會徹底毀掉他們。
監獄長感受到男人腰間上的那兩個小玩偶里的靈魂,只是她并不打算插手這件事。
一小部分而已,其中的分量不比一只青蛙的靈魂多多少,給他們又如何。
再說了,對于這種惡人來說,讓他們盡早去死都是一種解脫。
剛進來這里的時候,他們三人是迎著各種污穢的言語進來的。
在離開之時,所有犯人全部都沉默地目送著三人……準確來說是目送站在中間的那個青年離開這里。
在確認他們都走了之后,這群人并沒有覺得松一口氣,反而心里更加害怕了。
監獄長那個女人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今天這個人的到來,是來給他們一個震懾的。
一個能夠輕易撕扯靈魂的狠人,要是他們不聽話,也會面臨靈魂撕裂的痛苦。
但他們并不知道,監獄長邀請江沉意而來的真正目的。
如果知道了,恐怕會拼著命,也要阻止他們三個離開這里。
可惜啊,他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在走出這扇大門后,監獄長就主動提及了母蠱的事情:“請問我們需要付您多少酬勞?”
江沉意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說。
霍云溪看向監獄長的眼神緩和了不少,他替江沉意解釋道:“不用,這次是他個人行為,不需要支付酬勞。”
要是需要交易,江沉意早早就說了。
不說,就證明他早就看那人不順眼等著機會動手!
“那件事不需要,我也是看不慣對方那么囂張。”要不是有監獄長在一邊,他下手絕對會更加狠厲一點。
監獄長那張貌美的臉上浮出一抹感動的笑容,不過這笑轉瞬即逝,很快她就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那么,我們就來聊一聊交易的事情吧?”
這個才是頭等大事!
江沉意看向她以及重新回到她身邊的0101和0245,在他眼中,這兩人一靈身上的功德的確不少。
尤其是監獄長身上的功德,和霍云溪有的一拼。
可即便是這樣,江沉意都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確切的數據給她:“你們幾個,或許不夠,我建議你們找多幾個人來再說。”
監獄長瞬間開始感到頭疼,好在她身邊的得力手下提出了一個建議。
“不如,讓公安部那群人過來幫忙?”
他們雖說是歸屬于不同的部門,可實際上是屬于同一個“項目組”,按理來說,監獄的設置和他們也有點關系。
監獄長抿著嘴,她先讓0101帶著江沉意去休息一下,她自己想想要怎么辦才好。
只不過,江沉意這邊卻有自己的想法:“我能參觀一下整個監獄嗎?”
見到監獄長和0101遲疑后,他趕緊補了一句:“讓0101小姐帶著我們,不能去的地方我們絕對不闖進去。”
0101和監獄長對視了一眼,隨后監獄長果斷點頭:“可以,你就帶他們去吧。”
0101之前并未跟他們進去,所以并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對于監獄長這么快就信任了這位青年,她自己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些疑惑。
不過,最令她感到疑惑的,還是自己臨行前監獄長拉住她特別叮囑的話。
“你到時候帶他們去一趟A區,如果他們感興趣,也可以進去參觀一下。”
A區???
0101瞪大了眼睛望向監獄長,一副“您這是要弄死他們”的表情。
監獄長嘴角抽了抽,揪來一把0101的臉:“去吧,他們不會有事的。”
有事的,只會是別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