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全員都是受害者
誰也沒有想到，剛來就探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江沉意默默記下這個人，接著便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五個人身上。
如今看來，這個派出所中需要注意的就只有這五個人了，而看他們的實力，要拿下這五個未知的靈魂，江沉意還是綽綽有余的。
現在唯一還沒有確認的，就是他們控制這些民警的手段。
想到這，霍云溪看著他們的眼神中一點情緒都沒有，就跟看著待宰的牲畜差不多。
不，還是有一點區別的，最起碼他看著雞鴨牛羊豬的時候心里還會感慨一聲這肉真好吃。
沒等他詢問要怎么挖出這些事情，他就看到江沉意轉身離開了派出所。
霍云溪趕緊追了上去，在出了大門后，他才開口詢問：“不打算套話了嗎？”
江沉意輕笑一聲，手上逐漸出現了一個手臂長的工具，在看到完整的工具模樣后，霍云溪噔噔噔三個打問號出現在頭頂上。
“這……這個用來干什么？”
江沉意這次交易出來的東西，就像是小孩吹泡泡用的泡泡棒，只不過是放大版的而已。
青年沒有解釋，只是說了一句：“你等著就知道了。”
隨后他就站在派出所的大門，看著江沉意狠狠吹出了一個巨型大泡泡。
泡泡飄到半空中，在陽光下散發著五彩繽紛的光芒，如果是巴掌大小的，那絕對是美好夢幻的代言詞。
可青年吹出來的泡泡，卻能夠容納好幾個人在里面。
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泡泡漂浮到空中后就停了下來，然后在霍云溪的目光中徑自擴大了好幾倍，將整個派出所都籠罩了起來。
“再等一小會，然后我們就可以進去了。”
江沉意口中的一小會，就只有短短的三分鐘，三分鐘后，他們再次進去，霍云溪就發現這里面的顏色似乎有些不對勁。
而且，這一次他們進去，并沒有使用那把黑傘遮擋自己的身影。
他看著眼前宛如夢境一般詭譎迷幻的場景，眼神也逐漸變得有些恍惚。
“冷靜點，別自己都被影響了！”幸好，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一只手緊緊扣住自己的手腕。
霍云溪頓時覺得有些心驚，他向來自信自己的意志堅強，不會輕易被蠱惑。
但身處這地方時，才不過一分半鐘，他的精神就開始被迷住了。
再定睛一看，原先里面正在聽訓的輔警們，現在跟睡著了一樣，半閉著眼睛，眼里一點光都沒有。
至于那些被控制的，霍云溪看到他們的樣子的時候有些驚訝。
之前見到他們的時候，就覺得他們跟木偶傀儡沒兩樣，可現在他們閉著眼倒在地上，臉上是舒心的笑容，就像是在做著美夢一般。
最后，霍云溪將目光對準了那五個人——他們也睡著了，只是睡著的模樣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這五人或趴在桌子上，或躺在地上，更像是冷不丁突然暈過去的樣子。
江沉意走到他們身邊，歪著頭打量著其中一人，過了好一會，他開口：“你知道這個泡泡作用是什么嗎？”
霍云溪老實搖頭，接著突然感到手上一用力，下一秒兩人眼前的場景瞬間就變了。
派出所還是原來的派出所，但周圍的場景變得熱鬧多了，氣氛也不像之前那么冰冷。
在他們面前，原先睡著的警察這會全都是醒著的，并且還聚在辦公室中，激動地討論著什么。
這群民警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整理手中的地形圖，討論越來越激烈。
在看到那份地形圖后，霍云溪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這不就是他們之前去過的村子么？
再仔細一聽，就聽到他們正在懷疑這個村子是不是一個拐賣村，為首的那名警察對此似乎相當篤定，并且還要身先士卒，親自去探查一番。
聽這些警察的意思，他們原本是打算調查這個村子的？
“這是一年前的場景，也是他們還沒有被控制的樣子。”
泡泡的能力其實是重現記憶，只不過是以夢境的形式來展現，并且帶有一定的迷/幻能力。
江沉意選擇交易這個，就是想知道這個派出所到底是怎么淪陷的。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派出所竟然是一年前才淪陷……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他們以快進五倍速的方式，看完了派出所淪陷的全過程。
第一個被占據身體的，就是之前說要去探查村子情況的警察。
而那個人，并不在他們現在看到的警察中，不知道是離職了還是什么。
這人似乎還挺受重視的，經常會被所長安排重要的任務，并且和所長也相當熟絡。
在他從山村中回來了后，所長就成了第二個被占據身體的。
接著，便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和第六個……以及其他被控制成傀儡的民警。
江沉意在看完了這一切后，也終于明白這幾個人到底是怎么控制的其他人。
“還真的是傀儡啊……”他長嘆了一口氣，手上忽然出現一把小刀。
他走到那幾個做著美夢的民警身邊，鋒利的刀鋒刺入他們的腹部中，緊接著，一條像蟲又像蛇的東西就被刀尖上的功德給釣了出來。
霍云溪一看到這東西，頓時惡心得沒眼看。
虧得他現在不是人，不然真的能被惡心吐了！
他不是沒有見過蟲子或者蛇，可江沉意挑出來的那一長條，看著就讓人心生憎惡。
青年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盒子，將這玩意塞了進去，隨后又對其他人一一下手，將他們身體中的藥蟲給釣出來。
“倒也不必這樣惡心，這其實是一種藥物來的，只是長得有些像蟲子罷了。”
“……”
霍云溪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把臉偏到一邊去，滿臉寫著抗拒和嫌棄。
江沉意見到他這樣，眼角微微抽了抽。
不過他倒是清楚為甚霍云溪反應這么大，這些藥物的誕生需要用大量的血肉灌溉，只要是正常人，就無法喜歡上。
被江沉意捅了腹部的那十幾個警察，身上一點血跡和傷口都沒有，霍云溪一看就知道這把刀肯定又是超市的商品。
黑傘、泡泡、還有小刀，青年這會不知道又花了多少功德了。
解決了這些東西后，霍云溪將那五個人捆綁在一起，捆綁他們的繩子可不是普通繩子，而是他靈力化作的繩子。
下一秒，泡泡破碎，詭譎的夢境瞬間回歸到現實中。
在其他人還沒有蘇醒的時候，一道慘叫聲讓他們猛地驚醒，驚恐地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然后，他們就看到一個青年伸手扣著某個人的顱頂，看他的手型，像是在抓著什么東西一樣。
接著，他手緊緊抓住一樣東西，往外面用力一拽，那人頓時發出陣陣哀嚎聲。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他們下意識想要沖過去，但很快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攔住了。
“過來干什么？看清楚了，他們可不是你們真正的同伴。”
男人的話讓他們腳步一頓，仔細一看，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這不是那幾個“變異”了的同事和所長嗎？
因為被綁在一起，這幾人就算想要離開也根本逃不了。
再加上江沉意提前在周圍布置了一圈針對靈魂的禁制，就算舍棄身體，他們也走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靈魂被抽出來。
一個、又一個，其他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江沉意重復抽取的動作，雖然看不太懂，但聽著那些人的慘叫聲，他們只覺得心里一陣痛快。
在把那五個未知來歷的靈魂抽出來后，那十多個被控制的警察也漸漸蘇醒過來了。
“啊……好痛……我肚子怎么有點痛啊……腦殼也好痛，你們誰打我了！”
那七個還沒有被控制的輔警，雙眼通紅地看著自己的前輩/師父從麻木傀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對方似乎沒有自己被控制的記憶，睜開眼看到他們眼紅紅的模樣后，下意識問道：“你們這是咋了？熬幾個大夜熬出這么一雙兔子眼睛？”
是清醒的前輩們！是一年前和他們共事的戰友！
沒等那些人搞清楚情況，他們就被輔警們一擁而上，緊緊抱在懷里。
這一年里，他們的日子真的太煎熬了。
不能說，不能求救，也不能反抗，他們眼睜睜看著對方變成作惡的傀儡。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他們都沒有想到對方還能有清醒的時候。
被抱住的那些人，在一開始的呆滯過后，腦海中漸漸恢復了被控制時期的記憶。
他們說是傀儡，但又和傀儡不太一樣，除非涉及派出所內部事情，不然他們看著跟正常人沒什么區別。
所以，除了派出所的內部成員，其他人還真的沒有發現他們被控制了。
就在這時，所長他們幾個被占據了身體的人也睜開了眼睛。
見到他們醒來，其他人猛地扭過頭來，所有人兇狠地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了。
但江沉意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停下了腳步，全部呆愣在原地：“他們身體中的靈魂已經全部被拔除了，現在蘇醒的，是原來的人。”
原來……的人？
青年面帶肯定地對著他們點頭：“他們沒死，只是靈魂被外來者壓制。”
說到這，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從頭到尾，他們都能看到所發生的一切，可惜他們沖不破禁制，奪不回自己的身體，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受害者。”
他舉起手中的盒子，抬高自己的聲音：“真正的罪魁禍首在這里。”
霍云溪見到江沉意的舉動，就知道他是在幫所長他們，要不是有這段話在，說不定這幾人會被其他人給撕碎的。
江沉意的話還是有用的，那幾人眼中的仇恨變成了悲憤和痛苦。
而所長他們，看著闊別一年的身體，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好像是夢一樣，一年了，他們掙扎了一年，就連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回到身體的一天……
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隨后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的疼痛不斷在提醒著他們。
你們終于回來了。
淚水從他們空洞的眼睛中緩緩流出來，他們捂著臉，跪倒在地上，無聲地痛哭著。
看著眾人悲痛萬分的場景，江沉意和霍云溪心里默默嘆氣。
“走吧，讓他們好好發泄一下。”他們最多就是幫忙抓住罪魁禍首，但關于心理的問題……還是讓他們自己慢慢解決吧。
他們離開了辦公室，來到外面的院子中，霍云溪給龍局打去了電話，細細說明了這邊的事情，并且讓她趕緊帶人過來接手。
隨后，他們兩人就隨意坐在樹下，聽著里面斷斷續續傳來的哭聲。
“真是造孽……”霍云溪聽著這哭聲，心里感到有些酸澀。
“如果是我……”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如果我的戰友也被外來者占據了身體，做下了許多錯事，即使我知道他本人是無辜的，我估計也是無法原諒的。”
霍云溪抿了抿嘴，他似乎很容易被這樣的場景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就算他本人回來了、清醒了，我也絕對沒有辦法再正視他們了。”尤其是，對方對著曾經的同伴下了手。
江沉意沉默著，他沒有同事沒有戰友，就連朋友也挺少的。
但，假如，這個人是霍云溪的話……
即使他知道霍云溪是無辜的，可如果對方傷害到自己了，那他應該、也很難面對對方了。
兩人靜靜地坐著，雙方都沒有說話，周圍只有哭聲在回響。
等到龍局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派出所里所有的警察都在這里，包括之前沒上班的。
除了被控制的那些人之外，江沉意也把其他人身體中的禁制給抹除了。
同時，在等待期間，江沉意詢問了一下故笙，問距離孝城最近的協會分會在哪里。
對方疑惑著呢，就從江沉意口中聽到了這么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要不是首都距離孝城太遠，他恨不得立刻趕過來。
因此，在龍局他們過來后，江沉意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附近分會的天師也正在過來了。”
他拍了拍手中的盒子，苦笑著跟對方說道：“罪魁禍首都在這里了。”
龍局見到他的樣子隱隱覺得有些奇怪，怎么抓到人了卻這么不高興呢？
在其他人接手派出所的時候，江沉意便將自己看到的全都說了出來。
“現在還不知道這些家伙到底還做了什么事……等明天吧……等那些天師到了，我們再來審問一下。”但江沉意覺得，他們得到的信息會極其令人難受。
龍局聽完后也跟著沉默了。
有公安局的人在，江沉意打算先找個地休息一會。
只是，沒等他去睡一覺，派出所大門就來了三位天師。
對方被龍局帶著來到后院，在見到他們后，江沉意微微瞇起了眼睛。
無他，又遇到一位熟人了。
“居然是你？”
和第一面時一樣，青年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衣服，只是他身上的氣息變得純凈了不少。
在看到江沉意后，對方主動走上前來，板著一張臉，極其恭敬地對著江沉意鞠了一躬：“感謝江先生提點，不然唯不知自己早已身陷囫圇。”
第一面的時候，對方還挺傲慢來著，現在卻……
江沉意皺了皺眉，不是他對這人有意見，而是對方咋變得這么文縐縐的！
除了這自稱是唯的青年之外，還有兩個年紀稍大的。
“谷塵。”穿著一身中山裝，看著年紀有四五十了，從面上來看，應該是一個比較嚴肅的人。
“魏元守。”這人是年紀最大的，但身上的功德也是最深厚的，笑呵呵的一張臉，最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這兩人只是拋出一個名字來，方便接下來的稱呼，江沉意對這些并不是很在意，他沒有跟人寒暄，開門見山說清目前的情況。
這三人的眼神立刻落在了盒子上，谷塵想要伸手觸碰這個盒子。
誰知，還沒碰到呢，就被一只手被擋住了。
“先別碰。”
谷塵順著那只手一路看上去，在見到霍云溪那一張臉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然后就開始瘋狂后退。
他的動作也驚到了其他人，在察覺霍云溪身上的情況時，唯和魏元守臉上露出一抹震驚。
而更令他們震驚的，是江沉意這位監管者手腕上的鈴鐺中，竟然跑出來一只黑貓。
兩個靈——一個人形靈一個貓靈，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像是在警惕著什么一樣。
貓靈就算了（烏團：？），這位人形靈之前一點存在感沒有，這會面對他們卻完全放開了自己的氣息，強悍的氣勢逼得他們三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霍云溪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嘴里說出來的話也相當冰冷：“能看，不能碰。”
他不是故意這么緊張的，但這盒子一旦被打開，那里面的五個靈魂就會迅速逃脫。
現在誰也不確定這三位天師有沒有心懷鬼胎，在取得足夠的信任之前，他們還是別靠近江沉意了。
江沉意拍了拍對方的手背，示意霍云溪別這么緊張。
“你們長途跋涉的，不如先休息一下吧，他們……”
“不用休息！我們不累！”唯抬起胸膛，一臉的正氣凜然。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魏元守給捂住嘴巴了。
老人和藹地對他們笑了笑：“這事也急不來，先休息再說吧，等明天大家都回復精神了，再來討論也不遲。”
說著，他就拖著唯離開了這邊。
他們三人離開了派出所后，魏元守才松開手，唯眉頭緊皺地看著自己的師叔，心里很是不解，又有點小委屈：“師叔，為什么不速戰速決呢？”
他師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沒看到監管者累了一天嗎？”
而且，這破孩子說不休息的時候，沒看到青年身邊的靈都露出一點殺意了么？
他看著青年那板正中帶著委屈的模樣，隱隱覺得有些頭疼。
以前是太過傲慢，現在好了些，傲慢是沒了，但依然不會看人臉色。
啊，頭疼！
一旁的谷塵看到他們這樣，也笑呵呵地加入勸說：“既然罪魁禍首已經被抓住了，那急什么呢？更何況如果要知道全部的事情，不也需要當事人的配合么？”
他指了指燈火通明的派出所，語氣很是沉重：“你就算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他們的目的，也要看看受害者的心情啊……”
唯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里面二十多名警察，無一不是哭喪著一張臉。
就算江沉意不累，但要想這些受害者配合也是不太可能的。
唯頓時明白自己實在是太心急了，垂頭喪氣地道歉：“我錯了……”
魏元守搖搖頭：“你應該道歉的不是我，算了你給我回來！”
他一把拉住想要沖回去的唯，有種遇到了哈士奇的痛苦：“現在他們應該已經走了，你就算想要道歉，明天道歉也不遲！”
如果他們沒走，這樣沖進去，他懷疑自己的師侄會被那個人形靈給暴打一頓。
哦，說不定不需要那位人形靈出手，貓靈就能將師侄耍得團團轉。
在他們離開后，霍云溪和江沉意也離開了這。
只不過在臨走前，他特意跟龍局說了一個名字：“待會讓您的人，調查一下周國辭這個人，他是第一個被靈魂占據的人，只是后來不知道為何，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的。
恰好，這個派出所的所長走了過來，聽到這個名字后恍惚了一下。
緊接著，他便露出了恐懼的眼神，一把抓住江沉意和龍局的手臂，哭著哀求他們：“求求你們，救救國辭！他還在那個村子！他被關在那個村子里！他被那些挨千刀的送給村民泄憤了！”
聽到村子二字，江沉意和霍云溪心里一緊。
那個村子隱藏的秘密可真的太多了！
先不說他們是個拐賣村，就說周國辭是去了村子后才被占據身體的，僅僅是這么一件事，就足以說明這些靈魂和村子有著緊密的關系。
而現在，所長的話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江沉意揉了揉眉心：“算了，別休息了，我們先去把人給找回來吧。”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推到了龍局身邊。
“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吧。”霍云溪說道。
見到江沉意還想開口，這人竟然一把捏住了青年的嘴，捏成了小鴨子的樣子。
“你是人類我可不是，放心好了，等你睡醒，你想要的都會有。”
霍云溪輕笑一生，摸了一把江沉意的臉。
下一剎那，他連同鈴鐺都不見了。
第62章 入賬啦！
從龍源鎮前往山村，霍云溪和烏團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此時正值凌晨一點多，這會所有人都處于睡夢之中，村子里黑漆漆的，一盞燈都沒有。
要是江沉意在這里，就會發現此時的霍云溪，眼睛不再是之前和普通人一樣的黑褐色，而是變成了鈴鐺一般的銀色。
烏團蹲在他的腳邊，慢悠悠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喵嗷？”狗人類，你要本喵過來做什么？
霍云溪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底下的村子，心里有些可惜——可惜自己不能像江沉意那樣能夠觀察人身上的氣息，不然這會找人就方便多了。
不過，就算是不會望氣，他也有別的方法可以找到人。
他站在最高處，看著這邊的村子，估摸了一下村子的面積后，他就和烏團分開兩個方向前行。
作為靈，還是帶有功德的靈，他們對于孽氣的存在相當敏銳的，同樣的，他們也能輕易感受到有深厚功德的人。
若按照夢境記憶中的那樣，那個失蹤的警察是派出所的一把好手，那他身上的功德必定不會少。
就算是基層民警，這要是干著好事、干的事情是切實幫到人的，那他身上必定會有功德。
因此，就算是一點一滴積累，對方身上的功德應該也不少。
好在這村子面積有些大，但實際人數并不算很多，挨個檢查也費不了太長時間
頂多就是有些費時間罷了……
可他帶著烏團將整個村子搜刮了一遍后，不僅沒有找到那個人，還發現了不少令他極為憤怒的事情。
“忍忍……忍忍……小不忍則亂大謀！”霍云溪一邊勸著自己一邊深呼吸。
但，那幾個藏人的位置他還是默默記下位置了，等到先處理了五個外來者后……他就帶著沉意殺！進！來！
最后，霍云溪幾乎將整塊地皮都掀起來后，終于找到了一處山洞。
***
另一邊，江沉意睡了五個小時后就起來了，看著窗外的太陽，他按下沒睡飽的起床氣，慢悠悠爬了起來。
“要是鈴鐺在就好了……讓他幫我洗臉刷牙穿衣服……我就還可以再睡個十五分鐘……”他半睜著眼睛，嘴里不斷地嘀咕著。
好不容易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派出所的大門口，第一眼看到一只黑貓趴在屋頂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感到熟悉的氣息過來后，烏團猛地睜開眼，喵喵地一邊撒嬌著，一邊伸了一個懶腰。
隨后，他就從屋頂一躍而下，落入江沉意的懷抱中。
青年摸著手下暖呼呼的毛發，埋在烏團厚實的后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啊，是被陽光曬過后貓貓的味道！
好香！吸一口！再吸一口！再再吸一口！
江沉意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上癮了，就站在門口，抱著貓吸了好一會。
要不是里面還有事沒有解決，他非得把臉埋在烏團的肚子上好好貼一貼。
而烏團，他對此已經習慣了——不管是前主人還是江沉意，這倆都特愛埋肚子。
吸夠了后，江沉意這才抬起頭，就迎上了霍云溪一雙無奈的眸子。
“就這么好吸？”他不是很能理，畢竟他更加喜歡狗，還是大狗！。
話音剛落，一團暖暖的毛發就蓋在他的臉上，鼻尖上聞到一股暖洋洋的太陽的味道。
烏團的肚子冷不丁地被將沉意按在霍云溪的臉上，一人一貓全部都驚地瞪大了眼睛。
給人吸可以，給狗人類吸……不可以！
感受到自己肚皮上傳來狗人類的氣息，烏團迅速就炸毛了，伸出爪子就想來個愛的貓貓拳。
但很可惜，這貓貓拳落空了。
江沉意笑呵呵地看著一人一貓鬧騰，等霍云溪將烏團強行制服后，才開口問道：“找到人了？”
這話，一人一貓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烏團一個翻身落在地上，垂頭喪氣地嗷了一嗓子。
江沉意頓時心一沉，在看到霍云溪抿著嘴，眼里露出悲哀神色后，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死……死了？”
霍云溪閉上眼搖搖頭，輕嘆一聲后，眼里有些濕潤：“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比死還難受，龍局連夜帶著他回主城區的醫院接受治療。”
青年皺著眉，繼續問道：“所以，到底如何了？”
霍云溪喉結滾動了一下，壓下心里的苦澀：“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雙腿被村民打斷了，鎖骨上被扣著鐵鏈，把他像豬一樣關在山洞里。”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緊緊咬著后槽牙：“最關鍵的，還是他的眼睛已經沒了。”
江沉意的心這會是徹底沉下去了：“沒了，是什么意思？”瞎了就瞎了，沒了又是什么？
霍云溪指著自己的眼珠子：“眼球，被挖出來了。”
青年倒吸了一口冷氣：“村民干的？”
霍云溪重重點頭，兩人的臉上縈繞著濃郁的殺意，他們在之前的夢境中，都清楚這個人前往山村，就是想要探查真相的，不管那個人現在身上功德有多少，但當初對方的確是有在辦實事。
只可惜，對方落入了毒蛇窩里。
江沉意壓住心里的沖動，沒有完全休息好的腦子加上沒有痊愈的身體，讓他額頭傳來隱隱的刺痛。
“先保住一條命，其余的，等我到時候過去再看看。”
不要緊不要緊不要緊，還有氣兒就行！人還活著比什么都好！江沉意心里不斷勸慰著自己，額頭卻是月累越疼了。
他心里在思考著那人的眼睛，雖說眼珠子沒了，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解決的。
可即使是這樣，江沉意心情依舊很沉重。
看到青年煞白的臉色，霍云溪在難受之余也有些心疼，他半摟著青年，用自己的靈力輕輕安撫著對方。
三名天師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兩人臉色不虞地站在大門口。
“監管者，你們站在這里做什么？”唯茫然地看著他們。
江沉意收回自己的情緒，搖搖頭：“沒什么。”
他不給唯繼續提問的時間，轉身走向里面：“來吧，我們來談一談正事。”
會議室里目前只有八個人——除了江沉意兩人、天師三人組之外，龍局把副局長和武警大隊長也叫來了。
恰好，這名大隊長的下屬，就是曾經在機場解決持刀歹徒的人，因此他們一下子就認出了江沉意和霍云溪。
在知道他們在機場后救過人后，這位大隊長對著兩人的態度倒是熱情了不少。
只是，在面對另外三個天師的時候，眼神依舊還是那么冷漠。
這一看，就知道對方對天師的存在很有意見。
江沉意對他背后的故事沒有什么興趣，確定人都齊了后，他立刻就布下對靈魂的禁制，同時霍云溪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接著他才打開盒子，將這五個靈魂從里面放出來，并顯現在眾人面前。
果然，一打開盒蓋，這五個靈魂蜂擁著想要逃跑。
下一秒，一道帶著功德氣息的繩索就出現在他們的脖子上，又漸漸變成一條金線。
“敢跑，我不介意讓你們魂飛魄散。”
江沉意一句話，立刻就讓他們停在原地，無論臉上表情多么猙獰，可腳下是動都不敢再動一下了。
這青年，可是來真的。
就算是天師，也被江沉意這一手給嚇了一跳，更別說是龍局他們三個普通人。
不過龍局他們很快就回過神來，盯著面前五個靈魂的眼神很是不善。
“你們是誰？從哪里來？來這里做什么！”龍局氣勢很強，被她一雙眼睛盯著的時候，有種即將被猛獸一口咬斷脖子的感覺。
被問話的五個靈魂不肯說話，可下一秒，其中一個靈魂的身上就被霍云溪給狠狠撕下來一塊。
“不說，就凌遲。”
五個字，讓他們瑟瑟發抖著。
面前的這個靈超級兇殘，尤其是他們發現和靈發生接觸會有種被針扎的刺痛感后，這氣就徹底硬不起來了。
更別說，邊上還有個大魔王在盯著他們呢！
“我們，是從隔壁過來的，是傣國人！”
傣國人……魏元守在聽到這兩個字后，眼神立刻變得幽深陰冷。
這五個靈魂再次哆嗦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我們過來……過來……”
支支吾吾的，眼珠里還在滴溜溜地轉動，一看就是在想借口。
眾人只聽到一聲嗤笑，隨后其中一個靈魂脖子上金線瞬間就冒出火焰，眨眼間這火就將對方全部覆蓋了。
同時，一道聽著就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也在派出所里響起。
“不說就凌遲，敢說謊就直接燒，反正一時半會燒不完，我們可以慢慢來。”
江沉意手里捧著一杯溫開水，慢悠悠喝著水的樣子倒像是在品茶。
這五個靈魂徹底是怕了，忙不迭地把自己身上的事大部分都給說了。
在聽著他們吐出來的信息后，龍局等人的臉色越來越差，看著他們的眼神也恨不得將他們撕成碎片。
這幾個人，全部都是傣國一個大型組織的靈師。
而這個組織跟當地政府有著些許不可說的聯系，四舍五入他們也算是傣國官方的人了。
只不過是比較私下的那種官方。
而他們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利用山村作為據點，負責將需要的貨物偷渡出去，順帶著幫人走私一點點小東西。
另外一個，則是收集足夠的怨氣。
“收集怨氣？什么意思？”龍局不是很懂這怨氣有什么用，在她看向其他人的時候，就發現這三名天師的臉上一片凝重。
而江沉意，她覺得這人快要壓制不住想要動手了。
但關于這一點，他們就怎么不說了，即使被霍云溪刮下一條腿來，他們也不肯說。
“不能說……真的不能說……說了會死的……”
見到他們這樣，谷塵等人立刻就明白，這是有人在他們的靈魂中下了禁制，一旦說了，那就會落到魂飛魄散的下場。
龍局盯著面前的靈魂良久，心里涌現出復雜的情緒——不安、憤怒、恨意等等。
“各位，真的沒有辦法讓他們繼續開口了嗎？”
谷塵三人沉默了下來，他們不是沒有，只是手段并不是很正派，而且成功率也不能保證。
“有的，不過需要你付出一些代價。”
青年的聲音打破了眾人的沉默，在聽到他的話后，五個靈魂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
江沉意看向龍局：“在那之前，我有件事要問清楚，這五個靈魂應該沒什么用處了吧？”
兩位公安高層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后搖了搖頭。
接著，他又看向谷塵他們：“你們這邊還需要他們做什么嗎？”
唯和魏元守都搖頭，唯獨谷塵在思考了一會后，提出了一個建議：“我想給他身后的人一個小小的教訓。”
既然都說了是組織，那就意味著像他們這樣的靈師不只有五個。
傣國既然搞事情，那他們不好好報復回去怎么行呢？
“正好，我對一些詛咒還是挺有心得的……”谷塵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笑得他們頭皮發麻。
江沉意沒有猶豫，直接把他們交給了谷塵。
“用完了之后通知我一聲，然后我們再來聊一聊這個代價。”
五個靈魂被他重新裝在盒子中，然后交給了對方。
只是，江沉意也并不是完全放心的，所以他拿出一個算盤珠子放在谷塵的手心上。
下一秒，谷塵的手腕上就出現了一條金線，看著和禁錮那靈魂的金線一模一樣。
魏元守臉色微微一變，反而是金線纏住的谷塵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上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有點暖和的感覺，放心，不是什么不好的東西。”
聽到谷塵這么說，魏元守才放下心來，只是他有些好奇這到底是什么。
“功德呢，如果做壞事的話，那這條金線就會消失，然后轉移到脖子上哦。”江沉意笑瞇瞇地說道，但話里的警告誰都聽得出來。
唯也有些不滿，但谷塵是真的覺得無所謂：“問心無愧就行，我怕什么。”
在他們三個捧著盒子離開后，江沉意這才重新看向龍局他們。
對方的臉色隱隱帶著些許憂愁，江沉意知道他們在愁什么，便主動開口：“那么，我們來說一說交易的事情吧。”
他先簡單地跟著三人說了一下超市交易的規則，接著才告訴他們：“我之前說的有辦法，就是這么一個辦法。”
“你們跟超市交易這一部分內容，至于代價就是你們身上的功德。”
而他之所以還要詢問其他人需不需要留下五個靈魂，是因為他不確定交易成功后，這五個靈魂會不會也觸發禁制。
“萬一，禁制被觸發了，他們沒了，那……”后面的話不說大家也清楚。
龍局贊同地點點頭：“還是你夠謹慎。”
“不過……”這時，副局長開口說話了：“我有個問題，關于這個信息，我們需要付出的功德有多少？”
然后，他們就看到青年攤開雙手：“這一點，我也無法確定呢。”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超市保證不會榨干個人身上的功德。
“不夠的話，可以由其他相關人借一下功德來用，其實就相當于平攤了。”
在多問了幾個有關功德的問題后，這三個人總算是安心了。
只不過在他們心中依舊還有一點小小的緊張，畢竟誰也沒有嘗試過交易不是。
和龍局聊完了之后，江沉意和霍云溪坐在昨天的樹下，他倚靠在對方厚實的肩膀上，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你們昨天沒有驚到其他人吧？”
霍云溪搖搖頭：“當然沒有了，我和烏團都很小心的。”
江沉意閉上眼，一邊休息一邊思考著被救回來的那個人：“鈴鐺啊，你猜那個人為什么會被囚禁在山洞里面呢？”
明明第一個被占據身體的就是他，為什么那個靈魂后面還要換個人？
“糟了，忘記去問了。”
話是這么說，但江沉意一點動作都沒有。
霍云溪原本想說要不自己先過去問清楚，結果剛張開嘴，他的耳邊就傳來青年平穩的呼吸聲。
江沉意睡著了。
他瞬間閉上嘴巴，并調整好姿勢，讓對方靠得更加安穩一些。
今天的天氣也很好，黑貓也從鈴鐺里跑出來，他看了霍云溪一眼，就鉆進江沉意的懷抱中，蜷成一個黑球球跟著一起睡大覺。
霍云溪沒有搭理這只黑貓，他眼角一直在盯著江沉意。
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江沉意略微蒼白的嘴唇，心里變得更加難受了。
他們來孝城原本只是想給他確定身份的，沒想到，竟然又牽扯進之前的拐賣人口的案子中，而且牽扯的事情越來越多，甚至還有邊境的問題。
霍云溪覺得，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和軍隊合作一把。
普通的公安，是沒有資格過問邊境的事情。
和他想的一樣，在得知這件事和傣國有關系后，龍局就聯絡孝城的邊防軍隊，細細跟那邊說明了這里的事情。
對方一聽，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但龍局對此的響應就非常坦蕩：“你可以派人過來察看。”
親耳聽到的，怎么都沒有親眼見到的來得真實，再加上龍局還補充了一句話：“其中一個青年還是你們霍家剛找回來的天祖父呢。”
聽到這話的中年男人哐哐哐腦袋出現三個大問號，甚至一度懷疑自己聽不懂人話了。
“你自己去找原老太太了解清楚吧，這是你們的家事。”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她打完電話后，就來到窗戶邊，看著坐在樹下的兩位青年，不由地長嘆了一口氣。
見到自己的副局回來，她開口說起了被霍云溪帶回來的那個人。
“我有個想法……要是這次交易成功拿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我想問問江監管，有沒有辦法救救那個人。”
副局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半晌后，補了一句話：“得先確認對方什么都沒做過。”
“那是當然的。”
兩個小時后，江沉意美美地補完覺醒來，恰好谷塵他們也帶著盒子回來了。
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江沉意看到這五個靈魂身上的光都變得晦暗了許多。
而谷塵的臉色也白得跟張紙一樣，一看就是消耗了大量的力量。
他扭頭朝著對方看去，谷塵虛弱地笑了笑，解釋道：“我只是，追根溯源了一下，將和他們有密切聯系的人全部都詛咒了個遍。”
然后，他就差點力竭躺下了。
江沉意看著他那樣，嘴角抽了抽，這人一口氣詛咒那么多個，也不怕自己被抽空了所有力量。
“你詛咒他們什么了？”
谷塵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當然是祝福他們出門橫禍咯。”
真要咒死的話，他恐怕會被反噬而死，但他只是增加了一點那些人遇到意外的概率，所以才能活著。
江沉意知道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因此也沒有說什么。
他重新把盒子拿回到手上來，接著，就找到兩位局長和大隊長三人。
“現在，我們來交易吧。”
面對青年的注視，三個人沒有退縮，龍局率先往前走了一步：“那就我先來吧。”
副局有些不贊同，但龍局態度極為堅定，誰勸也不好使。
江沉意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后閉上眼靜靜地傾聽著。
接著，一把新的算盤珠子就出現在他手中——這是他的第四個功德算盤了！
隨著他手指在算盤上撥動著，龍局身上的功德數據全部落入他的腦子中。
噠的一聲，他緩緩睜開眼睛：“龍晗知，總共十二萬三千六百二十一點功德。”
霍云溪微微睜大了一雙眼睛，這個數字也就比梁老爺子和故琴低。
看來，這位龍局在軍隊的時候立下過赫赫功績，不然普通的警察可沒法拿到這么高的功德點。
除了他之外，在場沒有別人知道這個數字有多么可怕。
那些人緊緊盯著江沉意，只見這青年手上做出一個怪異的手勢。
下一秒，他們紛紛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出現在院子中。
而谷塵他們三位天師的感受是最敏銳的，雖然看不見，可那東西給他們卻極為有壓迫力。
甚至，都有點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開！”
在江沉意的眼中，這扇大門緩緩開啟，隨后他對著龍局招招手，帶著人一起踏進門中。
在他們跨入門內的時候，谷塵和魏元守頓時感到一陣心悸，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掃過自己的身體。
好在，什么事都沒有。
而在看到龍局消失后，副局和大隊長頓時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人不見了！
眼見他們要沖過去，霍云溪直接擋在他們面前：“別動！”
這會的龍局，也看到了奇妙無比的星空，在江沉意的提醒下，她默默閉上了眼睛。
只是，她的心聲尤為響亮。
【神也好、祖宗也好、馬克思也好，不管是誰都行，讓我知道那五個外來者來我國到底想要干什么吧！】
江沉意看著一顆星星掉落在手上，這意味著龍局和超市的交易成功了。
【交易成功，扣除功德點八千！】
第63章 孝城的第二次交易……
出現在龍局手上的，并不是江沉意猜想的一沓紙，而是一個鐘表。
看到他們走出來后，副局和大隊長紛紛圍了上去，探頭探腦地看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龍局。
“龍局，您沒事吧？”最先趕過去的副局看著自家局長魂不守舍的樣子，頓時心里直打鼓。
而大隊長的關注點則在龍局的手上：“這是一塊表？”
龍局回過神來，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后握緊手中的東西看向江沉意：“這個，要怎么用？”
要不是自己兩位下屬親眼看到自己消失，恐怕龍局會認為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象。
說實話，那么怪異又美妙的星空，真的很像是那些癮君子描述的幻境。
虧得江沉意聽不到這句心里話，要不然真的得氣到炸毛。
他走上前來，伸手接過對方手里的鐘表。
這塊鐘表上的時間很是奇怪，最外圈是一到十這些數字，第二圈是一到十二，第三圈則是一到三十一，而最里面的則是一到二十四。
顯然，這些數字分別對應的是年月日時。
“所以……這是可以通過調整時間來回到過去？”聽到江沉意解釋后，唯提出自己的猜測。
江沉意看了他一眼：“說對了一半。”
咦？
他親自給人上手嘗試了一番，讓這群人全部站在自己的身邊，然后將時間調整到昨天。
江沉意展示給龍局他們看，年份的四個數字是需要挨個轉過去，然后按下鐘表頂上的確認鍵。
至于后面的月日和時，就容易得多了，
最后再次按下確認鍵后，下一秒，眾人就感覺自己身處于夢境中一般，周圍的景象變得扭曲起來，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哦，不對，也不是很正常。
他們聽到隔壁傳來的咒罵聲和教訓聲，聽這聲音，并不像是公安局里的任何一個人發出來的。
在其他人都感到困惑不已的時候，江沉意和霍云溪同時反應了過來：“這是昨天我們還沒有來到現場的樣子。”
龍局等人一驚，便順著聲音找過去，果然就在辦公室里，看到了此時應該待在醫院里的所長等人。
他們眼前的這位派出所所長正一臉猙獰地對著其他民警怒吼著，其他人要么麻木要么滿臉痛苦。
“我和云溪來到這里的時候是下午的三點多，所以……”
江沉意又調了一次時間，來到四點鐘這個時間后，其他人立刻看到不遠處出現了兩個青年的身影。
他們打著同一把傘，原來的那些人都看不見他們，“所長”還在罵罵咧咧的。
這驚奇的一幕令得在場的人全都驚得張開了嘴——不僅是為了這個鐘表，還有他們完美避開外來者探查的能力。
唯一臉羨慕地看著江沉意等人，這種奇妙的隱身力量他也很想要啊……
示范了一次后，江沉意就將時間歸位，他們重新回到現實中。
“這個鐘表就是這樣用的了，之后再從那幾人口中挖掘一些時間點和地點就行了，到時候想知道什么全部都能親眼看到。”
八千功德點，換取這個道具其實也不算便宜，江沉意懷疑他們會發現一些更加重要事情，以此來抵扣這個價格。
龍局雙手捧著鐘表，眼里除了驚奇之外還有一抹期待的光。
“這個東西，能不能重現案發現場？”
聽到她這么說，武警大隊的隊長猛地一抬頭，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江沉意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只是補了一句話：“這東西，只要你找到想到的信息后，就會消失。”
龍局心里的想法是知道傣國那批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要用這個道具拿到答案后，那鐘表就會消失。
也算得上是一次性道具了。
但在那之前，無論拿著鐘表做什么，都不算達成目的，因此也就不會消失。
聽完他的解釋后，大隊長的眼睛亮得跟個大燈泡一樣。
“局長！”他朝著龍局伸出了手，眼里滿是渴望和乞求。
龍局清楚他想做什么，毫不猶豫就將這個鐘表交給了對方，叮囑道：“快去快回！”
大隊長重重點頭，拿到鐘表后就徑直沖出了派出所。
見到其他人不解，龍局跟他們解釋道：“主城區那邊有個殺人案，案發現場被處理得非常干凈，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當然，這的確是跟武警沒關系，可誰讓大隊長跟刑偵科關系好呢。
他的兄弟已經熬了幾個大夜了，始終沒有抓到兇手。
江沉意擺擺手：“無所謂，反正現在我們也還沒有把時間地點給套出來。”
接著，他們再次把五個外來者的靈魂審訊了一遍。
雖說很多事情不能透露，但根據他們這些年停留的位置和時間，龍局覺得可以順藤摸瓜一路摸上去。
就是有點耗時而已！
審訊完了之后，江沉意并沒有第一時間收回這五個外來者，而是問起那名警察的事兒。
“那個人，為什么后來會被村民囚禁？”
其中一個靈魂縮了縮，怯懦地說道：“因為我被趕出來了……”
“什么！”對方這話有些出人意料，她們沒想到這些外來者竟然還能被趕出去！
面對一雙雙驚訝的眼睛，外來者只覺得一陣惱怒，恨不得直接沖出去將他們的身體占為己有！
可在對上江沉意冰冷的目光后，對方僵了一下，又重新縮了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給我說清楚。”大魔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冷得連靈魂都有些承受不住。
對方不敢違抗江沉意的話，只好一五一十全部都說了出來。
原來，被他們占據了身體的人其實是可以搶回來的，只是這樣做需要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并且也要足夠堅持才行。
他們這么多年來占據了那么多人的身體，對方是第一個從他們手里搶回身體的。
而占據過一次后，他們就沒辦法占據第二次了。
“所以，那個人就廢了，村子的人覺得他多事，于是就關押著他當作發泄的工具。”
至于鐵鏈穿鎖骨、挖眼睛什么的，這些純純是村民自己的意見，跟他沒關系！
霍云溪這邊氣得一把捏碎了椅子把手，兩位局長也拍桌而起，嘴里罵罵咧咧著，恨不得直接將那些人全部抓回來。
噠！
一個響指，讓在場的人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其他人同時看向了坐在窗邊的江沉意，處于背光的青年，一雙淺金色的眸子在此時格外明顯。
“村子的事，要處理，但要謹慎，云溪之前去過一趟，那里被拐走的人可不少，萬一打草驚蛇了，他們或許可以拿著那些人當作人質。而且，誰也不知道他們手里有沒有聯絡傣國人的方式。”
最怕的，是那個村子中有沒有隱藏的危險。
“所以……”青年的眼眸緊緊盯著面前的所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這些天師去解決他們，然后把人帶回來，這個時候他們肯定發現山洞里的人不見了。”
抓人其實不難，難得是后面怎么處置。
幾人的目光落在了龍局的身上，這一部分問題就該輪到公安來解決了。
是法不責眾？還是法不能向不法讓步？
龍局面對眾多帶有壓迫性的眼神，不僅沒有感到緊張，反而還笑了一聲。
“那這樣的話，稍微要等一等才行了。”她往后一靠，臉上卻是信心滿滿的笑容。
副局和她共事多年，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的想法：“軍隊？”
霍云溪心里一動：“你是說把那群人交給軍隊來處理？”
江沉意微微坐直，他忽然覺得龍局的提議很有意思。
警察辦案是需要證據的，但軍隊可不需要，只需要一個定位就行了。
而那個村子，并不僅僅是拐賣婦女兒童這個罪名，最起碼……一個通敵賣國的帽子還是可以扣上去的。
幫助靈師偷渡入境和幫助普通人偷渡入境，可完全是兩回事呢。
一想到這，眾人頓時發出了嘿嘿嘿的聲音。
“正好，等人到了，讓他們重復一遍就行了。”說著，江沉意就把手中的盒子遞給龍局。
對方有些茫然，不知道江沉意想干什么。
緊接著，江沉意把谷塵手腕上的算盤珠子收回來，戴到了龍局手腕上。
“戴著這個，沒人能從你手里搶走這個盒子，這五個外來者暫時歸您管束，我們先去將村子的受害者帶出來。”
軍隊要是強行突破村子，那最要緊的就是保護那些可憐的女人。
“不過……”他看向霍云溪，眉眼彎彎地說道：“有你在的話，營救計劃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其他人不懂，但霍云溪一下子就get到了青年的意思。
這次營救計劃，他就不去了？
天師他們有些擔憂，可霍云溪卻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絲毫沒有任何猶豫。
唯他們紛紛看向霍云溪，他們并不是很清楚對方的實力，可聽他語氣這么肯定，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事實上，霍云溪壓根就沒有思考過自己行不行這件事。
江沉意都開口了，他不行也得行;)
在聽到江沉意說完那句話后，他的內心就像煙花一樣，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不是沒有人跟他說過信任的話，但……但青年這話聽起來就格外不同！
霍云溪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燙，他下意識用靈力蓋住了這股熱意。
直到送走了江沉意后，他的心里依舊有些蕩漾……咳咳！
他轉過身來，眼底的愉悅蕩然無存，面無表情地對著這幾個天師說道：“那我們也走吧。”
那些受害者的位置，他可是都牢牢記得的！
另一邊，江沉意利用傳送直接回到了主城區這邊。
他落腳在一處無人的巷子中，剛落地，他就趕緊扶住墻壁，免得自己暈倒在地上。
“我就應該……先讓鈴鐺送我過來的唔……”江沉意心里隱隱有些后悔。
不過此時后悔也沒用，人都已經來了。
他趕到病房外面，一眼就看到病房里站滿了人，看來者的模樣，都是昨天在派出所的民警。
他們始終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同事。
就算以前有過怨恨——怨恨他把外來者帶回來，可在看到對方凄慘的模樣后，再多的怨恨都消失了。
這并不是他的錯不是嗎？
對方的父母妻女全部都聚在病床邊，從得知消息到現在，他們幾乎要哭死過去。
江沉意走進來的時候，所長等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江先生？”所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我過來看看他。”
雖然之前有聽霍云溪提起過對方的情況，但只有親眼見到后，才會知道情況有多么糟糕。
眼睛沒了，聲音變得沙啞，鎖骨上兩個打洞，手腕似乎被人挑了手筋，身上有著多處被毆打凌虐的傷痕。
但，在江沉意眼中，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對方身上的功德——雖然沒有梁老、周局龍局那么深厚，可對方的功德卻是有溫度的，像是一根永不燃盡的蠟燭一樣，永遠都在照耀著黑暗。
這種情況，就意味著哪怕被村民……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罪犯了，在被罪犯囚禁虐待的時候，對方依舊沒有放棄過自己，面對任何引誘完全沒有任何意動。
他的意志力，堅韌得可怕。
他的家屬并不清楚江沉意是誰，可看到以前的老同事紛紛給青年讓路，臉上的表情很是尊敬后，就猜到來者絕對是個大人物。
在這里的人全部都哭紅了一雙眼睛，有一人忍不住詢問道：“江先生，您有辦法救救老石嗎？”
他也是被占據身體的一員，以前是老石的搭檔，關系非常好。
他對江沉意的印象，就只有剛醒來時見到的一面。
至于對方是怎么將他們救下來的，他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可聽著輔警和昨天市局公安的說法，這位應該有著特殊手段的。
那，既然這樣，這位江先生能不能救人呢？
旁邊有人擔心他惹怒了這位大佬，趕緊將對方的嘴給捂住了。
不過，一道聲音讓他們愣住。
“能救。”
難得見到一根蠟燭，江沉意實在不想看到蠟燭熄滅。
在這群人驚喜歡呼之前，江沉意一句話就讓他們冷靜了下來：“但是這是有代價的。”
不過這句話并沒能讓他們沉默：“什么代價？需要多少錢，我們可以募捐！”
“對！募捐！江先生，您這邊需要多少錢？”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堅定，到最后，這位老石的父母齊齊站在江沉意的面前，眼里泛著淚光：“家里還有一個房子，能賣八十多萬，夠嗎？”
江沉意沒有先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那雙怪異又明澈的眼睛一個個掃過眾人。
隨后，他點出幾個人來：“你，你，你……你們幾個，愿意替他承擔一部分代價嗎？”
被點到的人一共有六個，有一個是被占據了身體的，另外五個都是當初被控制的人。
而這六個人，則都是在場中功德最多的人。
所長一看是他們，連忙往前走了一步，著急地指著自己：“我……我不行嗎？”
他語氣急促得說話都有些不太清晰了：“我家里也有存款來著……”
江沉意打斷他的話，解釋道：“不是錢的問題，代價也不需要用錢。”
接著，他走出了病房，撥打了龍局的電話，跟她說明了情況：“如果要讓他恢復正常，尤其是那雙眼睛，那么需要的功德不比你那個鐘表少。”
對方身上的傷，最要緊的就是眼睛，接著是手筋，鎖骨和身上的傷勢都可以慢慢治療，至于內傷也不是完全養不回來，大不了就是天天喝山泉水喝一整年把底子重新給養好。
而龍局聽完青年的話后，立刻就答應了下來：“我現在就去問問他們，看有誰愿意幫忙的。”
說完這句話，對方立刻就掛斷了電話，風風火火走了出去。
江沉意抬起頭看到他們期待、擔憂又緊張的目光時，臉色柔和了下來，跟他們說起好消息：“有人愿意來幫忙了，等著吧，很快就能好。”
有了他的保證，一直哭到現在的眾人竟然真的安心了下來。
青年來到對方的病床邊，盯著那人看了許久，對方竟慢慢轉過頭來。
“還想，繼續當警察嗎？”
青年聲音柔和，但這話聽著卻莫名有種審問的感覺。
老石的妻子有些生氣，可卻被婆婆抱住一邊的胳膊：“阿依，冷靜點。”
老石很緩慢地點了點頭，他的嗓子被熱水給燙傷了，現在被醫生勒令不允許再說話。
“即使，之后你會繼續遇到這樣的危險？”
這句話，聽得人心里一緊。
可是，老石依然還是點頭了，沒有一絲絲猶豫。
阿依看到他這樣，心里又是生氣又是懊惱，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作為妻子，她怎么會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么熱愛這份工作？即使是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男人也從來沒有感到一點不耐煩。
所有人都說，她男人是個好人，是個好警察。
但為什么好人就沒有好報呢？！
在她心里不斷咆哮著的時候，青年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有的，好人就應該有好報，就應該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阿依赤紅著眼睛望向青年，青年的眼神格外堅定，像是專門給她做出保證似的。
“你可以理解為，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證好人有好報這件事。”
即使功德點不夠，他也會幫對方爭取一下，或借，或是送對方一件好事。
只要這位好人心誠、心凈就行。
一直沒有太大動靜的老石，在江沉意對阿依做出保證后，他艱難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在青年的手背上。
阿依和老石父母想要去阻止，可都被青年給攔住了。
“他有話對我說。”他翻過自己的手心來。
只見老石的手指頭微微動了動，在青年的手心上極為緩慢地寫出了兩個字——謝謝。
江沉意搖頭：“我可是會收取代價的，并不是白白幫你，這是一筆公平的交易。”
見到其他人一頭霧水，江沉意笑了笑，打算等著人齊了之后再來解釋。
對面來得很快，幾個小時后就走來了五個人。
他們看到江沉意后，主動表明了是龍局讓他們過來的：“這兄弟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局長說您要的代價是功德，正好我們幾個最近辦了幾個大案，身上應該有您想要的東西。”
功德二字他們見過不少，但那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玩意能夠幫人換取東西。
一聽到這對于他們無關緊要的東西，能把一個被罪犯折磨的同事恢復正常人，他們著急忙慌就趕過來了。
青年打量了一下他們身上的功德力量，這會是徹底足夠了。
他把其他人通通趕出了外面，只留下要借功德的警察，就算是家屬也沒有一個留下來的。
阿依自然是不答應的，她對于面前的青年并不是十足的信任。
可是……“相信他吧閨女，我們只有這么一個希望了。”她的婆婆輕輕地抱住了她。
阿依沒有辦法拒絕自己的婆婆，眼里盛滿了淚水，倔強地質問著江沉意：“您能把他完整的還給我們嗎？”
青年重重地點頭：“我能，以我的生命對你起誓。”
話音剛落，青年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條青色的細線——誓約成立了，要是他做不到，這條青絲會將他的脖子切斷。
在病房門關上后，江沉意看向面前的十二個人，揚起嘴角：“那么，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他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將男人整個抱起來。
“記住你心里想的事情，放開你所有的約束。”
男人的心聲，其實是從江沉意給了希望后開始響起來的。
之前的他，心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對方也不覺得自己能有恢復的希望。
可現在不一樣了，有一個人異常堅定地告訴他：“只要你用力想，你的愿望就能夠實現。”
撤掉了所有約束的男人，心聲就像是泛濫的河水一樣洶涌地咆哮著、怒吼著，還帶著無盡的痛苦。
可隨著周圍環境的變換，他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冬日里被浸泡在溫泉池中一樣，溫暖得令他想要落淚。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發癢，還有點點刺痛，但并不算很難受。
很快，這陣癢意和疼痛，就落在了自己的眼眶里。
更癢了……
他想動手撓一下，可在抬起手來后，他猛地發現自己的手……似乎好轉了？
男人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沉重，他想說話，結果一開口，就聽到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來，把他嚇了一跳。
“我……”
“噓……”青年噓了一聲，男人立刻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可從他的臉色來看，對方此時非常激動。
不知等了多久，纏繞在眼睛上的紗布被一點點揭開。
男人感到有光從眼皮外滲透了進來。
僅僅是這一點光芒，就足以讓他激動萬分。
“原本你交易成功了就應該離開的，不過既然你好不容易拿回眼睛，我就送你一份大禮吧。睜開眼睛看看，這里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夠看到的景色了。”
老石顫抖著眼皮，一點、一點地睜開眼睛，像是剛長大的幼崽，在第一次離開了巢穴后，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外界的環境一樣。
隨著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怪異絢爛又極為漂亮的星空。
這是他前面三十年都沒有見到過的美景！
青年說得沒錯，這的確是一份大禮！
第64章
在盯著這奇異夢幻又極致美麗的星空觀賞了好一會后，老石這才回過神來。
他伸手摸上自己的眼睛，感受到眼皮底下轉動的眼珠子，又摸上了自己的喉嚨、完好的鎖骨，以及健康有力的手，沉默了半晌后終于笑出了聲。
“不瞞您說，我一開始，以為您給我喂毒/品了。”
江沉意站在他的身邊，對男人的話無語地眼角一抽，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你是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了？”迷/幻的藥劑能讓人失去理智，分不清虛與實，而對于一個被折磨了一年的人來說，突然變得健康的身體的確跟做夢也沒什么區別。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江沉意并不為他的話感到生氣。
但不生氣不代表對方說的話不冒犯！
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哼了一聲就這樣拖著對方離開了這里。
老石被拖著，放肆地大笑著，笑著笑著便捂著臉哭出聲來。
此時的病房里外都在等著最后的結果，病房里的人在看到那兩人消失后都覺得心頭一緊，生怕自己信錯了人。
可沒過多久，他們便看到一張張功德借條憑空出現，上面的條約說的是他們自愿借出自己的功德給老石來交易，至于如何歸還，則會在之后日子中一點點還清。
他們沒有仔細看，大手一揮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生怕晚點這借條就用不了了。
好在，他們并沒有等多久。
兩道身影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最先引起他們注意的，不是走在前面的青年，而是被青年拖在地上大哭的男人。
“老……老石？！”派出所的人嚇得都破音了，以為是交易失敗才會哭出聲來。
可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察覺到老石的眼睛上的紗布沒有了。
只見老石抬起頭，完好的眼睛滿是淚水地地看著自己的同伴，緊接著他從地上爬起來，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狠狠抱住自己的兄弟。
“我回來了！我看見了！”
這兩句話，道盡了他這一年所有的心酸。
在場的人，無一不再為他感到高興。
就算是不太熟的那幾個孝城公安，在看到前后兩個完全不同狀態的男人后，心里又酸澀又驚喜，紅著眼睛和老石抱了抱。
“兄弟，渡過這一關就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江沉意打開門，和站在最前的女人對視了一眼，對方在發現青年脖子上的青絲消失后，頓時驚喜地捂住了嘴。
這時，老石也看了過來，看到妻子那變得滄桑了不少的面容，心里的歡喜頓時變得愧疚。
“對不起……”
他這一年里，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妻女。
阿依猛地撲了上去，淚水再次洶涌地落下，哭得幾乎說不出任何話來。
其他人看著和一年多以前一樣的老石，都已經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眼睛回來了，嗓子也好了，鎖骨好像也痊愈了……雖然對方身上的傷勢都還在，但和之前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程度的！
江沉意把位置讓給他們一家人，又默默塞了一張名片給男人的親爸，接著和所長他們揮揮手后就打算離開這里。
但在他離開之前，老石追了出來，他跟江沉意說了一句話——一個能將那個村子所有人都送進地獄的線索。
“為什么之前不說？”
青年的眼神平靜，似乎并沒有為他隱瞞線索感到生氣。
老石也很無奈：“不是我不想說，是我說不出來，也寫不出來，但為什么現在又可以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不清楚，但江沉意大概能猜到，或許是當初被占據身體的時候，對腦子造成了一些損傷，才導致一部分記憶缺失。
“我知道了，你先安心養身體吧，其余的全部交給我們。”
有了這個線索后，要是真的找到足夠的證據，龍局都能申請讓軍隊來一發炮彈，將整個村子全都給埋了。
想到這，他便給人打去了電話，不是打給龍局的，而是打給霍云溪。
對方接通的時候微微有些喘，許久未曾有過反應的青年差點就被聲音軟的直接從樓梯摔下去。
他趕緊抓住扶手，深呼吸幾口氣，把剛得知的線索說了出來：“在你救人的那個山洞里，最里面的那一塊地里，埋藏著有關于傣國人利用村子當據點偷渡、走私，以及村民幫傣國人殘害同胞的證據。”
有這兩個證據，足以讓軍隊出手了，因為走私的物品中有大量的熱武器。
這是老石之前偷摸溜進村子中得到的證據，可惜還沒有來得及帶出去，就被人給發現了。
好在，他那個東西埋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地方會成為囚禁自己一年的牢籠。
“你現在情況如何？那些受害者被帶出來了嗎？你有沒有被人發現？需要支持嗎？”需要的話，那他現在就過來。
霍云溪一口回絕：“不用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他們已經逃不出這里了。”
他的眼睛徹底變成了銀色，同時，村子方圓五公里內的土地上，也被一條銀色的線給圈起來了。
除非他的允許，不然圈內所有人都不能踏出外面一步。
他們救人的時候不是沒有被村民發現，但這些普通人怎么會是天師和靈的對手呢？
不說別的，烏團一只貓都能輕松將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所以這群人只能待在村子里，無能地怒罵著。
霍云溪將所有受害者全部帶了出來，就讓三位天師將她們送去醫院，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什么事？”唯有些不解。
霍云溪將江沉意的話復述了一遍，得知這里還有熱武器走私后，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可真的膽大包天！”竟然敢走私熱武器！
霍云溪回頭瞥了那群人一眼，村民們一個個氣得臉都紅了，可直到現在，這群人依舊沒有拿出熱武器進行反抗，看來傣國人也是不放心他們，沒有給這些人留著使用的武器。
不過，慶幸沒有留給他們，要不然當初老頭一家就沒有那么幸運撐到他們到來了。
他揮揮手，化作一道銀光消失在眾人面前。
唯看著那道光，環顧周圍一圈，小聲地問著自己的師叔：“師叔，原來靈這么厲害……”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靈的能力，看樣子比自己的師叔還要厲害一點。
魏元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師侄，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那可是人形的靈啊！是最難得出現的一種靈！”更別說對方本就身懷巨大的功德和煞氣。
別說是他現在是靈，如果對方還活著并且成為天師，那他們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谷塵好笑地看著這倆師侄，自從唯的師父被清算了之后，這孩子就跟在魏元守身邊了，生怕對方年紀輕輕就回不了頭。
慶幸的是，故長老動手非常及時，這孩子做錯了事也是被蒙蔽的，本心并沒有被污染，而且還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
還能救一把。
一聽到這次是過來幫江先生，他便第一個舉手報名，什么報酬也不要。
之前他們還有些不懂，現在托著孩子的福，這次事情了結之后，他們的力量肯定會變得更加純粹。
另一邊的霍云溪，已經重新回到了山洞這邊。
只是和上一次相比，這個山洞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似的，里面全部都是燒焦的臭味。
烏團就蹲在山洞門口，對于這種臭味極其不想進去，并且還后退了好幾步。
但！他的身邊可是有一個狗人類的！
“喵嗷嗷嗷嗷！”烏團正打算離開呢，結果就被一雙大手給抱了起來。
眾所周知，靈是沒有肉/體的。
所以，貓貓的爪子抓在霍云溪的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不僅沒有痕跡，甚至男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哦，也不算完全沒感覺吧。
霍云溪一只手按在烏團的腦袋上，毫無感情地說道：“別撒嬌，我不是沉意，不吃你這一套。”
烏團瞪大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對方。
撒……撒什么東西？
烏團覺得有點毛骨悚然，貓怎么會跟狗撒嬌呢？
他不接受！
然而無論黑貓貓怎么掙扎，他依舊被霍云溪給強行帶進了山洞中。
里面臭氣熏天，烏團抱住狗人類的手臂，黑乎乎的尾巴繞到自己的鼻子上，試圖擋住這股味道。
他們來到最里面的位置，霍云溪將黑貓放在地上，指著腳下的散發著惡臭的土地：“你一邊我一邊，找到東西嗷一聲。”
烏團原本想要哈一口氣的，可一張開嘴這臭氣就涌入口腔中，臭得他一張貓臉都扭曲了，氣得尾巴在地上狠狠拍了好幾下。
沒辦法，有這個男人在，烏團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黑貓伸出自己的爪爪，像刨貓砂一樣刨著腳下土地，他的尾巴也沒有閑著，像一把鏟子一樣，飛快地鏟起周圍的泥土。
在挖了半米后，他們終于找到了老石埋藏起來的證據。
一人一貓對視了一眼，臉上同時浮出一抹陰仄仄的笑容。
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就聽到村門傳來的各種奇怪的動靜，走到高處一看，只見那些村民正手持鋤頭等工具，正挖著銀圈所在的土地。
但那些人并不知道，靈力并不是依附在地面上的，無論他們挖了多深，只要破開不了這個圈，就永遠別想出去。
霍云溪和黑貓繼續留在村子附近，把證據的事情告訴龍局，讓她現在就過來動手抓人。
只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處理。
“喵～”烏團夾著嗓子，柔軟的身軀貼在霍云溪的腿邊撒嬌著。
然后，對著他伸出自己刨過土地的爪子和尾巴，一雙綠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霍云溪：……
咦惹……
“你不能舔干凈嗎？”貓不是會舔自己的爪子屁股來保持潔凈的嗎？
回應他的，又是一道甜到發膩的叫聲。
最后他還是給這只貓好好清洗了一下，可誰知，剛洗完，霍云溪的臉上就挨了一道貓巴掌。
烏團直接踩著他的臉，一個跳躍就從他頭頂上飛過去。
霍云溪被這十多斤的小胖墩（？）一腳踩中了鼻梁，好險跌倒在地上。
“沒良心！貓就是沒良心的小東西！”他嘴里碎碎念著，驀然生出了想要找到狗靈的念頭。
可惜，靈這種生物可遇不可求。
一切得看運氣。
但他忘了，江沉意既然能遇到他這么一個極為罕見的人形靈，那足以說明青年的運氣肯定很不錯。
要不然后面也不會找到烏團。
或許聽到了他的碎碎念，跑到遠處的烏團冷不丁地嗷了一聲，像是在警告一樣。
“阿嚏！”覺得不放心，正準備傳送的江沉意冷不丁地打了一聲噴嚏。
鼻子癢癢的，像是有人在念叨著自己一樣。
他沒有聽霍云溪的話回去休息，心里很好奇那證據中到底有些什么。
剛落地，他就被人一把給抱住，對方熟練地開始往他的身體中灌入靈力。
清涼的氣息讓他的暈眩瞬間消失，江沉意趴在霍云溪的懷里休息了一會后，才睜開眼睛。
“不行了，以后撐死一天用一次傳送。”這一次雖然有霍云溪在，但可能是因為短短一天的時間里傳送了兩回，即使不頭暈了，可腦子依舊有些發脹。
霍云溪順著青年的背脊輕輕地安撫著，在感受到手心下的骨頭，心里一軟，決定等事情結束繼續給這人補一補。
江沉意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男人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只是他這些決定都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將那份證據交給青年。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江沉意越看，越覺得這個村子的人活該碎尸萬段。
在這些證據中，他還看到一個熟人——當初茶山市破獲的人販子組織里，對方手上的武器也是在這里買回去的。
難怪之前那些人能拿出加特林來……可惜那邊在審訊的時候，幾個頭目愣是不敢說，原來還牽扯到邊境啊。
他再次聯絡了龍局，讓她通知軍隊盡快過來一趟。
好在在之前霍云溪的電話中，軍隊負責人已經來到這附近了，改道過來山村也不需要多少時間。
但比軍隊更快的，是龍局他們。
“現在什么情況？”
江沉意把手中的證據交給對方，里面的證據中有些已經超出公安管轄的范圍了。
他們越看越生氣，和江沉意一樣，恨不得將這個村子的人全部碎尸萬段。
不過龍局好歹是上過戰場的人，她深呼吸幾次后，就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下來。
“幸好，軍隊那邊帶了不少人過來，要不然我們又要繼續等了。”
這回，他們不動手是不行的了。
江沉意的眼睛緊緊盯著下方，原本暴躁的村民們在確定自己實在出不去后，就開始哭嚎起來，一邊哭一邊想要打電話報警。
但這片地方早早就讓人給掐斷了所有的信號，不管是報警還是通知其他人，都是不可能的了。
就連衛星電話，也別想打出去。
等到軍隊過來后，為首的那人在看到霍云溪那張臉時，瞳孔猛地顫動了一下。
像，實在是太像了！
他一下子就想起電話中親娘說的話，原本不相信的念頭現在被狠狠撬開了。
他們真的來了一個高祖父啊！
男人盯著霍云溪看了許久，看得都有些精神恍惚。
霍云溪注視到他的視線，原本是有些不滿的，可一看到對方那張臉和空洞迷茫的大眼，這不滿瞬間就消失了。
算了，是一個霍家人。
“老霍，回神了！”龍局猛地拍了一下這家伙，對方深深看了霍云溪一眼后，抹了一把臉，將注意力集中在龍局提交出來的證據上。
下一秒，一米九的壯漢氣憤地一拳砸在樹干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頭印記。
“別氣了，趕緊把人抓起來，到時候統一處理！”
男人趕緊恢復自己的情緒，可那張臉依舊黑得不行。
他跟手下的士兵說了一聲，就讓他們將整個村子包圍起來。
“沒有火器？”
“沒有，只有刀之類的冷兵器。”
對方思考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犯下這么大罪孽的村子居然一把熱武器都沒有？
他是不相信的。
霍云溪想了想，隨后微微皺起了眉：“其實……他們可能會□□……”
槍炮什么的，傣國人沒有提供給他們，但在搜救受害者的時候，他偶爾能看到一些制造炸彈的材料。
雖然不是很多，但要想制造出來并非是難事，有些可能只需要糅合在一起，再點一把火就能用了。
男人對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覺得安心了不少。
“我就說嘛，他們肯定留有底牌的。”
一個人蠢就算了，總不可能個個人都那么蠢吧！一張底牌都不留著。
他就跟霍云溪聊了一下村子的地形，爭取偷摸進去，在不觸碰到那些材料的情況下，將人一網打盡！
只是，在他們聊著的時候，江沉意緩緩從樹下站起了身，眼神逐漸移到某個方向上。
霍云溪最先發現他的異常，順著青年的視線看過去，那邊是一片山林。
同樣，也是他們的邊境區域。
“怎么了？”他直接拋棄了自己的“后代”，快步來到江沉意的身邊。
青年伸出手，指著對面山頭的某個位置：“剛剛一瞬間，我感到有些東西進來了。”
霍云溪臉色驟然一沉，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邊。
在被江沉意指出來后，他也隱約感到不遠處有陌生的氣息。
“你們繼續商量，我去看一眼。”江沉意剛轉身，就被霍云溪給一把拽住了。
“等我一起。”他回過頭對著男人快速地補了一句：“大致地形就是這樣了，要是失敗了你以后別說自己是霍家人。”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跟著江沉意離開。
男人有些呆滯，眼睜睜看著霍云溪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過了一會，他緩緩發出一個字：“哈？？？”
等他想要阻止的時候，這兩人早就看不到人影了。
不僅人影不見了，貓也早早就跑了。
男人嘴角抽了抽，忽然有種自家老祖宗見色忘孫的感覺……
他甩了甩腦袋，把這個詭異的念頭甩出去，繼續跟龍局他們商量著行動計劃。
霍云溪已經給出大致的地形出來了，還有幾個重要的地點，這些信息足夠他們開展行動。
另外一邊，江沉意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之前指著的位置上。
青年蹲下身，手心完全貼合在土地上，感受著殘留在這里的稀薄氣息。
“是天師之類的人，如果是傣國的人那就是靈師了，可惜，這種時候應該讓那三個天師過來的。”
他嘴上是說著可惜，但眼神一直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烏團在他手指的位置上嗅了嗅，然后打了一個噴嚏，似乎很不喜歡上面的氣息。
只是，作為貓貓，他的嗅覺比起人類來說靈敏太多了。
烏團感受了一下附近的氣息，很快就找到了味道飄來的方向。
兩人跟在一只貓的身后，江沉意非常順手地拿出了黑傘，遮住兩人的身影。
走了沒多久，三雙眼睛就看見：在距離村子五百米外的一座小小的房子里，出現了三個模樣和服飾迥異的人。
在看到他們仨后，江沉意就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了。
還真的是傣國的靈師啊。
但就是不清楚，這三人是從哪里來的，來這里想做什么？
烏團找到人后，就回到江沉意的肩膀上，靜靜地看著對方的動靜。
對面的三個人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盯上了，還在打開著這房子的門鎖。
江沉意還在思考著這是什么地方時，忽然感到手心似乎被人勾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霍云溪握住了自己的手，手指在手心上劃拉著。
他低著頭，霍云溪沒有看到青年的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在寫完字后，發現青年沒有任何反應時，才覺得有些奇怪。
“沉意？”
霍云溪俯下身，在青年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可是他靠得太近了，嘴唇幾乎是貼著青年的耳朵，聲音像一陣微風一樣吹進了里面。
就這么一剎那，江沉意覺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炸開了，一陣酥麻從耳根一路傳遍全身，癢得他差點就叫出聲來。
好在關鍵時候，他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口，靠著這點刺痛壓制住癢意。
但就算是這樣，霍云溪這個罪魁禍首依舊看到了青年的耳朵瞬間漲紅的模樣。
并且，這抹淡紅從耳朵一直暈染到臉頰兩側。
雖說這會天黑了，然而江沉意的皮膚白得過分，加上變成靈后，霍云溪的眼睛異常尖銳，這點變化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男人漆黑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像是見到什么喜歡的大寶貝一樣。
就在兩人氣氛逐漸變得奇怪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貓貓頭忽然出現在兩人之間。
“喵？”
你倆干啥呢？那三個怪怪的人類都快把房子給拆了，你們也不阻止嗎？
烏團的出現，讓江沉意迅速恢復了平靜，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回想起之前霍云溪在手心上寫出來的筆畫，頓時皺緊了眉。
祠堂？
他們一看就是傣國的人，來這個村子的祠堂做什么？
青年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看向霍云溪，可惜男人聳聳肩，他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
江沉意往前走了幾步，幾乎站在了祠堂的大門口后，這才看到對方到底在干什么——村子的祠堂底下，竟然有一個暗道！
兩人對視一眼，眼里都閃著一抹驚疑。
霍云溪來這個村子兩趟了，都沒有發現這里面有任何不對勁。
江沉意瞇著眼打量了一下，他現在懷疑連村子的人都不知道自家祠堂下被人挖了一條暗道。
眼見到這三人走進去后，江沉意立刻扔出去一個算盤珠子，在暗門即將關上的時候卡住。
良久過后，直到他們聽不到底下的動靜了，這才掀開暗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因為擔心會有機關，江沉意將烏團一把抱起，不讓他到處亂跑。
烏團很乖，察覺到周圍環境有些怪異，就沒有掙扎著要下來。
從暗門進來后，是一條很長很長的樓梯。
霍云溪一邊走一邊算著數，直到他們走了整整五分鐘后，才終于踏在平地上。
樓梯上一片漆黑，一點光都沒有，要不是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路。
而在霍云溪的眼中，剛剛的樓梯兩側，是被掏空的洞穴，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絕對會被摔死的。
如今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走廊，走廊的盡頭則是一扇厚重的大門。
江沉意隨手就交易了一張萬能門卡，只不過在他進去之前被烏團給攔住了。
對方對著他無聲地喵了一句，霍云溪愣是沒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江沉意卻點點頭，帶著霍云溪后退了兩步。
霍云溪：？？？
他剛剛是有錯過什么嗎？為什么江沉意能聽懂一只貓在說什么？
他滿心的疑惑無人給他解釋，也沒空在這種地方解釋。
烏團輕巧地從江沉意懷里跳下來，邁著貓步來到門邊，身體貼在地面上，緊接著就化作一道綠光從門縫中鉆了進去。
普通的貓貓都能從一些小縫隙中鉆來鉆去，那他一只貓靈，自然能鉆進更細一點的縫隙中咯！
即使這道門縫連最細的手指都放不進去。
他們倆就在門外靜靜地等著，沒一會這扇門竟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江沉意露出驚喜的笑容，將萬能卡還給了超市后，便打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可當他們走進來，江沉意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兩人的瞳孔都在劇烈地顫抖著，驚恐地看著面前的東西。
這里面，全部都堆滿了尸體，而且還是被處理過的尸體。
這些尸體并不是全部堆在一起的，而是裝在一個個箱子中，像是透明的棺材，但又像是展示箱。
看著尸體的面容，應該全部都是華國的人……
霍云溪和江沉意見到這一幕，心臟陡然沉了下去，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寒意，最后才是極致的憤怒。
他們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把尸體一個個陳列起來，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霍云溪眼神比較好，他發現這些人身上還有著生前的傷痕，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生前經歷過各種折磨的。
生前被折磨，死后還不能入土為安……他們得多痛苦啊。
江沉意緩緩閉上眼，感受著殘留在這里的哀號聲。
他聽得到，聽到他們死前最后的也是最強烈的一道心聲。
即使有些心聲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淺淡了，但有些憑著強烈的怨恨保留了下來。
霍云溪見到青年的臉色一點點褪成蒼白的顏色，就知道他又在瘋狂地消耗著自己的精神力。
他握住對方手里的傘柄，一手環抱著青年的肩膀，擔心待會江沉意消耗太大暈過去了怎么辦？
【好痛，為什么死了也這么痛？】
【畜生！都是一群畜生！他們到底在干什么！放開那個孩子啊！】
【毒……病毒……不能讓這種病毒流出去……】
【這不是毒……天師！找天師……他們在利用死者死亡的怨恨……】
【我不想害人……燒了我們吧……燒掉所有人的尸體……老天爺啊，求求你讓人趕緊發現這里吧！】
零零碎碎的心聲傳入江沉意的耳中，他一個個聽完后，剛睜開眼，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霍云溪的準備是有用的，見到江沉意幾乎要暈過去的樣子，手上一用力，便將人單手抱了起來。
江沉意也不管這姿勢如何了，緊緊抱住對方的肩膀，把腦袋貼在對方的脖子上。
緊接著，他忍著強烈的干嘔感，將自己聽到的內容全部告訴了霍云溪。
這里應該是一個祭壇，那些尸體是攜帶著特殊病毒的工具，是打算在最后一次祭祀中就放出去散播病毒的。
而那個病毒，是用怨氣培育出來的。
“呵……呵呵，至于培育病毒的怨氣，則是從那些受害者身上提取出來的，然后又塞進受害者的身體中，打算把他們變成活死人放出去。”
而目的，搞這么一件事的是傣國的人，那么他們的目的自然是針對華國。
霍云溪握住傘柄的那只手捏的骨節都發白了。
要不是這傘是超市出品的，這會八成已經被他給捏碎了。
江沉意繼續趴在霍云溪的身上，根據受害者們的心聲，他摸清了這個工廠的地形。
他指著一個方向，那邊就是最重要的祭壇。
只要毀了祭壇和這些尸體，那么傣國人的計劃就徹底破碎了。
那三個人，過來這里應該是想要把這些東西全部轉移離開，又或者是在底下做一些布置，防止被軍隊給發現。
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在他們出現的那一刻，就被兩雙眼睛給盯上了。
霍云溪順著江沉意的指示往前走，青年的額頭上似乎流著許多汗，他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濕漉漉的。
等這件事結束，他一定要帶著人回去，好好補一補。
他們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就看到了那幾個人。
這三個人正在調制一種顏料，鮮艷的猩紅色讓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殺了他們！”
耳邊傳來了冰冷但柔軟的觸感，是青年的嘴唇貼上來了。
在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霍云溪的身體比腦子反應得更快，直接收起傘，一手抱著江沉意，一手以傘為武器，迅猛地跑到最近的那個人身邊，一手將傘朝著對方的身體中捅過去。
“超市，交易——將之五德，智信仁義勇，五德具備！”
話音剛落，霍云溪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力量驟增了一倍有余……不只是力量，速度、反應力等等都變強了。
手中的傘直接刺穿了一個人的身體，對方似乎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直到胸口處傳來劇痛后，才發現自己被人給襲擊了。
另外兩人察覺有異，正打算反擊的時候，眼前突然冒出一片金光，隨后一個超大的金算盤狠狠砸在自己的臉上。
而另外一個人，根本快不過霍云溪的手速。
那把傘剛從同伴的身體中抽出來，反手就捅入了自己的身體中，襲擊的人就像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一樣，下手的時候沒有一點遲疑。
傘很大，就算收起來也比一個成年男性的手臂還要粗。
霍云溪似乎有些沒控制好自己的力度，第一個人還好，而第二個人倒下的時候，胸口中有一個完整的洞口。
但這樣還沒完呢。
被江沉意的金算盤砸中的那人，剛從暈眩中回過神來，就被霍云溪順手揮了過去，傘的頂端成了最鋒利的武器，直接劃穿了他的脖子。
那人捂著瘋狂流血的脖子倒下的時候，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他們三個人，怎么沒有一個發現祭壇有外人闖進來？
在他們倒下的一瞬間，江沉意便收起了這些人的靈魂，緊緊綁在金算盤上，日日夜夜被上面的功德給折磨。
做完這些后，他輕輕拍了拍霍云溪，讓他通知一下軍隊和龍局過來。
“現在，讓我先休息一下。”
然后，讓他整理一下待會該怎么說。
霍云溪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不是不心疼，可……
青年坐在那三具尸體邊上，對著霍云溪揮揮手：“快去快回，收拾好了，我們就能休息了。”
霍云溪心里狠狠嘆了一口氣，把從頭到尾沒有出過力的烏團塞進青年的懷中，鄭重地看著黑貓：“你要好好保護他，不然我絕對不會容忍你的存在。”
這會烏團沒有發脾氣，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這一人一貓的樣子，江沉意無奈地笑出聲來：“我倒也不至于變成一個廢人。”
但，誰也沒聽他的話。
直到霍云溪離開后，江沉意收回臉上的笑容，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一具具尸體上。
之前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霍云溪，這些攜帶著“病毒”的尸體，是可以被塞入破碎的靈魂，充當人形生物武器的。
而現在，他要趕在其他人過來之間，提前毀掉這些尸體。
誰也不能保證，這些尸體被帶回去后，會不會被人偷摸帶走一具，或者是將里面的“病毒”挖出來拿去研究。
所以，他要親自動手，將一切全部銷毀。
第65章 安息吧
陰森廣闊的祭臺上，被放著三具新鮮的尸體，都是不久前霍云溪剛殺的。
江沉意沒有抱著貓，他此時的體力沒辦法抱著十幾斤的小胖墩行動。
就連那三具尸體，都是他費勁力氣拖過去的，累得直喘氣。
等把這些罪人全部都布置好了后，江沉意面對著他們瞪大的眼睛，一步一步往后退出祭壇。
他把手上的那盆奇怪的顏料扔了過去，猩紅色的液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上后，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青年舉起自己的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下一秒，白色的火焰憑空出現，不僅出現在祭壇上，連那些裝著尸體的箱子里也驟然出現一抹火焰。
怪異的火焰熊熊燃燒著，一點點將這些尸體吞噬掉，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要是魏元守等人看到這，就會知道這火是用功德凝聚而成的，萬物皆可燒。
他緩緩坐在地上，因為抽了不少精神力，導致他現在兩眼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了，要不是擔心待會有尸體沒燒干凈，他肯定兩眼一閉直接暈了算了。
烏團見到他這樣，急得在身邊喵喵喵地轉著，時不時用額頭撞一下江沉意。
在發現青年的呼吸聲不像平時那么平穩的時候，烏團忽然就生出了一抹恐懼——不是遇到敵人的那種恐懼，而是害怕眼前的人類跟自己主任那樣消失的恐懼。
“喵！喵！喵！喵！”烏團的叫聲變得著急了起來，就在他以為青年沒有響應的時候，一只手軟軟地搭在自己的腦袋上。
“乖乖崽崽，別叫了，我醒了。”
江沉意睜開眼睛，眼里有些無奈又有些感動，他剛好像半暈不暈的，要不是有黑貓貓叫著，他恐怕會真的暈過去。
烏團盯著他看了一會，最后站起來，兩只前爪爪搭在青年的肩膀上，舔了舔對方毫無血色的嘴唇。
“喵……”
江沉意按住對方的脖子，在貓“寬廣”溫暖的胸膛上蹭了蹭，又狠狠吸了一口。
舒服多了！
有了吸貓這一口精神食糧，江沉意的精神果然好轉了一點。
但，也僅僅是一點。
在確認了沒有一具尸體殘留后，他心里猛地卸了一口氣，閉上眼徹底倒在地上。
暈過去之前，他最后聽到的是一道凄厲的貓叫聲。
完了，這回把貓給嚇到了……他默默想著。
江沉意原以為，自己暈過去后，就會失去意識，但他發現自己好像被拉到一個奇怪的地方中。
這里一片白茫茫，周圍什么東西都沒有，遠處更是一片荒蕪。
而他來到這里后，身邊便出現一個又一個半透明的魂體，這些魂體是殘缺的靈魂，按理來說是沒有意識的。
可是他們紛紛看向了最前面的青年，一雙空洞的眼睛里緩緩流出白色的眼淚。
江沉意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驀然心里一酸。
他清楚，這些魂體都是那些尸體在祭壇處最后的一抹殘念，也就是他之前聽到的心聲。
【謝謝你。】其中一個魂體走上前來，遞給他一枚淚水凝成的白色珠子。
【謝謝你放我出來，我終于自由了。】第二個魂體也遞給他一枚珠子。
【小兄弟，謝謝你，保重！】第三個、第四個……一直到最后一個魂體把眼淚珠子遞給他后，在這里停留的殘魂，在一陣微風吹過后，盡數消失了。
他們自由了，終于不用被困在自己的死亡之地了。
青年看著手上滿滿的白色珠子，心里的震撼無法言說出來。
他當初動手的時候，其實沒有想過要從這些殘魂手中獲得什么東西，只是想著讓他們徹底安息罷了。
“真是沒想到……”
說完這句話后，他意識終于陷入了黑暗中。
江沉意并不知道，在烏團發出凄厲叫聲后，霍云溪剛好帶著人趕到了下面。
聽到烏團的叫聲，霍云溪臉色一白，迅速消失在其他人面前。
霍云溪順著聲音闖進去，第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青年，那張臉，一點血色都沒有，而烏團著急地在旁邊喵喵叫。
有那么一瞬間，霍云溪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鮮血，除了江沉意之外，看什么東西都是血紅血紅的。
他腳步微微有些踉蹌，哪怕是臨死前都沒有畏懼過的人，這會因為害怕而全身在顫抖。
霍云溪跪在地上，緊張地伸出手，貼在青年的胸膛上。
在感受到瘦弱的胸腔下依舊有心臟跳動的聲音后，霍云溪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還好……還好！”
他一把將人緊緊抱在懷里，青年呼吸聲雖然微弱，但也讓霍云溪安心了下來。
其他人的腳步聲漸漸傳了過來，不僅有龍局他們，還有之前送受害者離開的三名天師。
他們剛回來，就聽到霍云溪說這里有大量尸體，作為天師，一聽到尸體、祭壇這些東西，雷達都快到爆炸了。
結果當他們一行人來到這里后，卻什么都能沒有看到。
尸體？沒有。
那三個外來者？也沒有。
谷塵和魏元守對視一眼，兩人默默打開了自己的天眼，隨后兩人的瞳孔微微晃動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驚訝的畫面。
而這一幕，并沒有被龍局等人發現，唯一感到周圍不太對勁的還是唯。
“師叔？你有沒有感覺這邊的氣息……過于干凈了一點？”
見到師侄偷偷摸摸過來詢問，魏元守露出欣慰的表情，他摸了摸師侄的腦袋，低聲說道：“當然干凈了，因為所有的骯臟和怨恨全部都被燒毀了。”
死者殘留的怨念和不忿，外來者曾經在這里遺留的氣息，全部都被燒沒了。
一點都不剩！
唯有些不是很明白師叔的話，魏元守拉著他來到角落邊，看著被男人抱起來的青年，目光灼灼地說道：“這里死過很多人，很多很多……每一個被折磨而死的人都會在自己死亡之地留下一抹殘念，而這抹殘念能夠決定他們能否徹底安息。”
他頓了頓，用了另外一種話去給師侄解釋：“也就是說，要是不解決這抹殘念，他們無法投胎轉世再世為人，只能不斷停留在死亡的地方，一點點被消磨。”
生前不安寧，死后不安息。這得多痛苦啊……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那孩子是怎么做到的，但這里已經沒有任何殘念存在了。”所有的死者，終于可以安息了。
龍局看不到有任何尸體的存在，加上江沉意昏迷的狀態，一下子就猜到是他做了什么。
霍云溪抱著江沉意和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被男人一把抓住：“人呢？”
說好的尸體和外來者呢？
結果，他就被霍云溪的眼神被嚇了一跳——那充滿殺意的眼神，讓男人感覺對方會毫不猶豫動手殺了自己。
“死了，都死了。證據自己去找。”霍云溪此時的聲音都不能說是冰冷，簡直就是一個大冰塊吐出來。
說完，他就繼續邁開腿，朝著外面走去。
男人瞇起眼睛，細細地打量了一下自家高祖父的背影，隨后讓身后的士兵將這里徹底搜查一遍。
“他動手了。”龍局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男人瞥了她一眼：“所以？靈殺人這種事，得問天師協會才行。”
他以為龍局想在霍云溪頭上扣一個殺人的罪名，但……龍局笑了一聲。
“想多了首長，與歹徒搏斗失手殺人，那頂多是防衛過當，更別說那是敵國的間諜，還是在我國犯下累累罪行，霍先生和江先生這屬于見義勇為才對，不僅不應該懲戒，還應該獎勵。”
男人神情復雜地看著對方，良久過后，他才緩緩開口：“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舉報吧？”
想什么呢，他們霍家人才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龍局目光如炬地盯著他：“我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兩人沉默了一會，最后同時笑出聲來。
但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關于傣國某組織偷渡入境，利用無辜華國人做人體實驗的證據被士兵找到了！
***
江沉意醒來后，一聞到鼻尖傳來的藥膳味道，他就知道自己并不在醫院中。
他側過頭看去，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酒店里——是最開始霍云溪定好的溫泉酒店。
正在廚房熬湯的霍云溪突然心里觸動了一下，猛地回頭，就看到青年正側著身盯著自己。
“你終于醒了！”
這句話，江沉意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聽過好幾次了……
霍云溪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把江沉意扶起來，又給他在后腰處墊了一個枕頭。
江沉意扶著還隱隱作痛的額頭，沙啞著嗓子問道：“我這是，昏迷了多久？”
霍云溪頓了頓，接著低下頭，埋在江沉意的手心里，悶悶地說道：“兩天了……”
在他昏迷了一天一夜后，霍云溪徹底慌了神，要不是有超市在邊上解釋，他這會早就氣炸了。
江沉意捂著臉，果然……有些東西還是不要交易比較好，用起來是真的廢人啊！
“那……他們有沒有詢問三個外來者的事情？”
霍云溪一眼就看穿青年在擔憂什么，他搖搖頭，把龍局的話傳達給江沉意：“龍局說，和間諜搏斗是見義勇為的好事，值得獎勵。”
江沉意一聽，立刻就明白了龍局的態度，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當初他也是氣上頭了，才會不顧一切脫口而出殺了他們……
他看著手上的腦袋，眉頭微微蹙起，眼懷愧疚地說道：“抱歉，差點就害了你了。”
霍云溪沒有抬起頭來，但他雙手摟住青年的腰，重新把臉埋在對方的腹部上。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動手的。”在那種時候，但凡是個華國人，都是不可能忍得住不動手。
江沉意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腦袋。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他下一次還是得要小心一點……雖說法律沒有規定靈殺人會怎么樣，但考慮天師協會，自己又是監管者，給故笙帶來麻煩也不太好。
所以，下次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就好了。
在他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霍云溪被他一陣一陣地摸著腦袋，心里倏地有些發癢。
好在，在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一道甜膩膩的貓叫打斷了他的臆想。
“喵喵～”
霍云溪抬眸看去，眼里滿是不滿，他甚至還對著烏團哼了一聲。
烏團瞬間就炸毛了，恨不得上手撓花這個狗人類的臉！
“別吵別吵！云溪廚房的藥膳是不是快好了？我好餓啊～”青年一手按住蠢蠢欲動的貓頭，一手按住男人的肩膀，生怕他們倆打起來。
霍云溪瞥了那團黑色半掛一眼，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笑容。
接著他才重新看向江沉意：“湯已經好了，我給你舀一碗。”
在得知江沉意大概會醒來的時間后，他就提前準備好這一鍋藥膳了。
說好的要給人補一補，其中超市還半賣半送給了他好多好藥材呢，可不能浪費。
在霍云溪端著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黑團被江沉意懷里不停地親親，還邊親邊笑……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些眼熱。
“好香！你這是做了什么？”江沉意醒來的時候，還不覺得餓，可現在看著一碗都是好材料的湯，饑餓感頓時涌上心頭。
他大口大口地吃肉喝湯，沒一會就吃光了，霍云溪又給他舀了一碗，直到吃完第三碗后，江沉意才終于有飽腹的感覺。
吃飽喝足后，江沉意才詢問起那些村民的情況。
聽到他提起村民，霍云溪頓了頓，眼里透著一股憎惡：“他們，都要死。”
村子幾十戶人家，除了14歲以下的孩子，其余所有知情人全部要判刑，主要參與者絕對會被判處死刑。
雖然現在還沒有判刑，但這話是自己那位玄孫透露的。
“軍隊都出動了，判不判刑幾乎是定了的，敢反抗的直接打死都不怕。”其實軍隊在抓人的時候，已經開槍打死好幾個人了。
那些人，都是第一時間想要去拿炸藥材料的，幸好霍云溪提前跟他們透露過位置，這才沒有被他們得逞。
“其中有些人試圖挾持自己的婆娘當人質，但能留在那里的女人，無一例外都是倀鬼，死不死都無所謂了。”
霍云溪眼神格外冰冷，這要是擱自己那會，這個村子絕對會被炮彈轟成天坑。
審什么審，直接殺就是了。
江沉意嘴角抽抽，一把捏住了男人的臉：“現在可不是一百年前戰亂的時候，你別給我亂來，要不然到時候我都保不住你！”
突然，霍云溪扭過頭來，黑沉沉的眸子盯著江沉意：“那……如果哪天我失控亂來了怎么辦？”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詢問，江沉意沒有猶豫。
“失控也沒關系，我會把你重新收回來。”然后再默默地收拾好后續，保證沒有一個人知道。
霍云溪的眸子閃爍了一下，青年的話越發讓他心癢。
他坐在江沉意的床邊，在青年明媚的目光中，將人一把抱住。
男人身體的溫度比江沉意要高一點，被霍云溪抱著，江沉意有種自己被一個巨大的暖水袋給抱住。
熱乎乎的、有點舒服。
他沒有抗拒對方的懷抱，不過在被抱住了半個小時后，江沉意還是沒忍住推開了對方：“夠了夠了。”
被推開的霍云溪眼里閃過一絲遺憾，但很快這抹遺憾就被他完美地掩蓋了下去。
暈過去兩天，江沉意好奇的不僅有那些村民的后續，還有那枚鐘表的效果。
關于這一點，霍云溪倒是沒有收到龍局的消息。
“那我們就去問一問吧。”他對于這件事很上心，誰也不敢保證還會不會有類似的祭壇出現在別的地方。
霍云溪有心想讓他好好休息，但江沉意覺得早點料理完了才能休息。
沒辦法，拗不過青年的霍云溪，只好帶著他重新回到公安局那邊。
此時的孝城公安局忙成一團，但在見到霍云溪后，眾人還是停下腳步，個個眼神里都是充滿對江沉意的尊敬。
他們早就知道，要不是青年人在，那個所謂的祭壇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得知江沉意兩人過來，龍局立刻讓人帶著他們來辦公室這。
在見到青年依舊毫無血色的嘴唇時，她心里有些愧疚。
她和其他警員都是一眼的想法，要不是遇到江沉意，他們未必會發現邊境隱藏這么一個禍患。
還好，他們發現的時間不算早，但也不算到最后無可救藥的關頭。
“這件事，真的要謝謝你們了！”
說著，龍局還真的從抽屜里拿出一本證書出來，上面是金色的幾個大字——見義勇為證書。
江沉意還真的頭一回收到這樣的東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至于霍云溪，他對這個更加沒有興趣！
龍局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對著面前的兩個男人招了招手，低下頭小聲地說道：“需要我給你們申請一下配槍嗎？”
嗯？？？什么意思？
霍云溪倒是比江沉意更快想清楚對方的用意，看向龍局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幽深。
“我這也不是隨便提出來的，在你醒來之前，就已經跟茶山市的公安聯絡過，我們都覺得給你準備配槍許可比較好。”
準確來說，要申請的是武器許可證，至于是不是槍……那就另說。
目前全國來說，也就故笙一人有這種許可證。
而擁有了許可證后，江沉意他們就有資格對犯人動手了。
江沉意對此并沒有任何想法：“我用這個沒什么用處，我對人動手從來都不是肉/體上的動手。”
龍局笑了笑，隨后將目光轉移到霍云溪身上。
是啊，你是能將人的靈魂抽出來，但這位呢？這位雖然是靈，可要是動手的話，手段和人類其實沒有多大區別吧？
一個眼神，將江沉意給干沉默了。
他可以，霍云溪不可以……
事實上龍局說的倒是沒錯，有這個許可證的話，最起碼昨天的事情他就不需要考慮法律上的事情——只要提交罪犯證據和詳細過程就行了。
“當然了，有了許可證也不代表就能濫用武力的，這一點你可以詢問一下故笙老爺子。”
江沉意默默點頭，接受了龍局的好意。
說完這件事后，江沉意就把來這之前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那五個靈魂招了么？鐘表用了么？效果如何？”
關于這一點，龍局臉上的笑容變更熱烈了。
“這件事啊，交給霍飛泉去處理了，那五個靈魂已經完全說清楚了，現在就等對方一一來驗證。”
江沉意剛想問這位霍飛泉是誰，然后轉念一想，這應該是前兩夜那個邊防軍首長的名字，也是霍云溪的玄孫。
雖說已經在處理中，但這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結束的。
江沉意離開公安局的時候，順手把裝著靈魂的盒子也帶走了。
既然消息都已經挖出來了，那他們也沒有用了。
江沉意沒有回酒店去，而是來到孝城這邊最高的一處山峰中。
他將盒子打開，放出里面的五個靈魂，隨后又把金算盤也拿出來，將另外三個靈魂也解下來。
八個靈魂一對視，在認出是自己人后，頓時就覺得不妙。
然而，不等他們開口求饒，一陣劇痛便從身上襲來。
周圍已經布置好，無論他們叫聲多么凄厲，都不會被其他人聽到，更不會被人看到他們的慘狀。
江沉意和霍云溪像撕開一張紙一樣，一點點的，將他們撕成條狀，然后又撕成比指甲蓋還要小的碎片。
這比凌遲還要痛苦的多。
畢竟，就算靈魂被撕成了碎片，那也不代表靈魂就此滅亡。
所以，他們從頭到尾，都在清醒地感受著這股痛苦。
“痛嗎？被你們禍害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痛苦，你們現在連贖罪都算不上。”江沉意聽著這些慘叫聲，不覺得痛快，只覺得一陣悲哀——替無辜的受害者感到悲哀。
直到碎到不能再碎的時候，江沉意再次點燃了一把火。
白色的火焰再次出現在半空中，將所有的碎片全部吞噬干凈。
用一次使用了功德，江沉意昏昏沉沉地趴在霍云溪的背上，幾乎要睡過去了。
“這也算給受害者報仇了。”
但與其報仇，還不如這樣的事情一開始就不要發生呢。
話剛說完，青年歪頭立刻睡了過去，之前的消耗還沒有補回來，現在又狠狠掏空了最后一點力量。
這下，都不知道要補多久才能補回來了。
第66章 打啵不？真的不打啊？
受害者能救的都救回來了，兇手以及幫兇全部都被拘留著，罪魁禍首的靈魂被撕成碎片，最后還被一把火給燒得渣都不剩。
而案子除了一部分真相還沒有找到之外，基本上就已經是告破了。
也就是說，剩下的事情應該沒有江沉意什么事情了。
第二次睡著后，江沉意睡了將近三天才醒來。
一醒來，他就抱著霍云溪直喊餓，餓得他眼睛都有點發紅了，差點抱著對方就一口咬下去。
其實也不是差點，這家伙是真的一口咬在了霍云溪的脖子上，只是在咬下去后，才猛地發現嘴里的好像不是肉……
他有些心虛地舔了舔，默默癟著嘴繼續趴在對方的后背上。
此時的江沉意正處于神智混亂的時候，因此沒有留意到被他咬了一口的男人渾身都緊繃著，尤其是他在心虛舔舔后，霍云溪緊緊咬著自己的后槽牙才沒有失態。
良久過后，男人緩緩呼出一口氣來，很是無奈地看了一眼纏在自己背上的青年。
很好，托這次的福，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看到青年時會心癢癢了。
他一手托著青年，生怕對方脫力掉下去，一手端著手中的碗，腳步平穩地回到餐桌邊。
將青年放在椅子上后，江沉意憑本能端起碗就想要大口喝下去，然而卻被霍云溪給阻住了：“小心燙……”
青年迷迷糊糊地看著他，漂亮的眼睛此時濕漉漉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眼尾都垂下來了，好像一只要不到吃食的幼崽。
這個樣子的江沉意霍云溪還是第一次見……
心癢……像是被毛茸茸的貓尾掃過一樣，癢得他渾身都有些發燙。
“我喂你，來，把碗給我，乖……”霍云溪按住青年急躁的雙手，從對方手中搶下湯碗里。
趕在青年餓得不耐煩之前，趕緊吹冷了一點，塞進對方口中。
合適的溫度，鮮美的肉質，吃得江沉意眼睛都瞇起來了，就連烏團也被這股香味給吸引了過來，抬頭急躁地繞著霍云溪腿邊。
但這個男人一點眼神都沒有分給黑貓，氣得黑貓跳上了桌子喵喵大喊。
江沉意朦朧的眼睛盯著黑貓那光滑柔順的毛毛，一只手就把烏團給按住了。
烏團原本想要掙扎來著，但卻發現失去神智的江沉意，力氣比以前大得多了，就算他是一只貓靈，也根本沒有反抗的地步。
所以，他很快就放棄了。
隨后黑貓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滿臉驚恐地看向霍云溪，既然江沉意的力量這么恐怖，那能輕松從青年手中搶過湯碗的霍云溪，又是什么樣的怪物？
然而霍云溪不搭理他，這讓黑貓更加生氣了。
就這樣，在吃飽喝足又繼續睡了一夜后，江沉意終于清醒過來了。
但就跟喝酒一樣，他醒來后根本不記得自己之前對霍云溪做了什么，而霍云溪也沒有告訴過他。
只是，從這一天起，江沉意倒是發現這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有些時候像是在按捺不住什么，可臨到關頭，卻偏偏忍住了。
江沉意曾經詢問過一次，可對方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并沒有說出來，對此，江沉意也只好放棄。
在溫泉酒店修養了一周后，龍局和宋渺那邊同時來了消息，讓他去一趟公安局。
“宋渺為什么也會在這里？”在路上，江沉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霍云溪捏了一下他的臉，對上那雙茫然的眼神時笑了笑：“你忘了？她也是公安局特聘的畫像師，而且之前她不是說要去調查校園霸凌么？”
哦，對哦……
江沉意這才想起，他們當初是兵分兩路調查各自的東西。
但誰想到他從一個被拐的受害者案子中，牽扯出關于邊境安危的大事呢？
這件事忙了他好多天，幾乎都快忘記當初和宋渺之間的約定了。
來到公安這邊，宋渺和龍局早早在辦公室等著他們。
見到兩人過來，龍局將一份資料遞給兩人：“這些是找到的證據，以及他們的計劃。”
江沉意看了宋渺一眼，發現對方眼眶有些紅腫，似乎是狠狠哭過一場似的。
兩人迅速看完了手上的數據，臉上的表情都停留在不可思議中，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孝城這邊這么多欺凌事件，竟然還跟傣國人有關系。
不僅是校園霸凌，孝城這座邊境城市出現的欺凌事件幾乎是其他邊境城市的十倍！
而這一切，全部都是有心人故意挑起來的。
無中生有、造謠誹謗，以及挑起人心中的惡意和戾氣，這一連串手段下去，別說小孩子了，就連成年人都未必扛得住。
“魏元守三位天師，已經前往邊境地區，檢查到底是動了什么手腳才會讓普通人的戾氣變得這么重。”
這個結果，別說是江沉意了，就連龍局自己也很難猜測得到。
她當初被安排來到這里，就是因為上頭覺得孝城打架斗毆的案件很多，想要用狠厲一點的手段壓制下去。
沒想到，孝城風氣不好竟然是后面有人在暗中搗亂！
一想到那些證據，龍局整個人就氣得不行！
“能讓人戾氣變得更重的方法……這一點只能是問天師他們了，我對此并不是很熟悉。”
不過，江沉意倒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他可以做一下“清理”的工作。
不管對方是用什么方法加重戾氣的，本質上都是放大了人心中的惡，這樣的話，只要讓他們頭腦清醒一點，就算心中有惡，也不會輕易顯露出來了。
“這樣要怎么做？江先生需要幫忙盡管開口，局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會聽從您的安排。”
其實這個也不算特別難處理，只要一陣風就行了。
“風？”
江沉意點點頭：“這就好像是在憤怒上頭的時候，被一陣冷風吹過一樣，即使不能百分百降低憤怒，但總能讓人稍微清醒一點，不至于一時沖動做錯了事。”
宋渺微微皺起眉，心里很是不解：“不能直接抹消掉這股戾氣嗎？”
“這次沒了難道就不會有下一次？憤怒也好，人心的惡意也好，只要不沖動做事，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你不可能要求抹消掉人的正常情緒。”
就算是身負濃厚功德的人，他們心里也偶爾會出現惡意。
但功德并不是人心來計算，要不然人人都自帶孽氣了：“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圣人，無論是法律還是道德，都管不到人心里在想什么。”
龍局對這句話很是贊同，人有負面情緒很正常，沒有才是奇怪的。
“增強戾氣這件事不是有天師他們去完成嗎？那我就暫時給孝城上一道保險栓好了。”江沉意繼續說道。
只要后面不會繼續增強，那這里的人就會慢慢恢復至以前的情況。
“這也是最劃算的一種解決方法，要真的直接一口氣抹消多余的戾氣……整個公安局的人都會被榨干的，甚至還不夠！”
孝城這里有數百萬人，要想消除所有人戾氣，最少最少都要幾千萬的功德，還需要最少六位數的愿力才行。
但如果只是一陣讓人稍微冷靜一點的風，那需要的功德就不用那么多。
最起碼，后者是公安局的人能夠承受得起來的。
在江沉意這邊得到了解決方案后，龍局和宋渺她們同時松了一口氣。
但在青年看來，這口氣她們松的太快了。
“這陣風只能保證人能冷靜一點，但這些欺凌的事情還是需要慢慢解決的，有些人被放大了戾氣最多就罵兩句臟話，但有些人就會動手殺人，所以警局還是要用強硬一點的手段，壓住他們一段時間，后面才會漸漸好轉。”
龍局點點頭，她明白江沉意這話的意思。
宋渺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即使校園霸凌這件事背后有別的推手，但這種霸凌發展得太過迅猛，就好像孩子們心中的惡全部都被釋放了出來一樣。
“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之前你不是幫一個孩子解決了施暴者么？”王文笑這個孩子，不知道江沉意還有沒有印象。
青年聽到這個名字后，臉色立刻變得凝重：“有人找這個孩子的麻煩了？”
宋渺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厭惡的表情：“是的，還是大人帶著孩子動手，結果不小心撞上了青青這孩子，她反而把別人給收拾了一頓。”
結果收拾了之后，那個男人竟然想要碰瓷她的女兒！
“碰瓷？”青年眉頭一揚，眼神逐漸變得狠厲。
宋渺擺擺手：“放心好了，這孩子可會保護自己了，對方不僅沒有碰瓷成功，還把自己送進了拘留所。”
這下江沉意安心了。
“這段時間家里的孩子都在觀察，結果發現他們自己的學校中都有霸凌，或者是暴力打架，又或者是集體孤立……哎，我總感覺，要是再不阻止，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宋渺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之前的未成年殺人案。
別看孩子年紀小，但有一些孩子心中的惡并不比成年人少。
平日里或許是霸凌，如果不加以制止，他們就會嘗到暴力后那扭曲的快感，之后就會變本加厲。
龍局認真聽著宋渺的話，等對方說完后，她抬眸嚴肅地看向宋渺：“這件事，我也會認真考慮的。”
說完，她看了一眼江沉意，說道：“先生要是也贊同她意見的話，可以跟故笙老爺子說一聲的，他也有這樣的權利。”
故笙，是唯一一個以天師身份成為代表的人。
“其實你也……”龍局半垂著眼，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但江沉意一下子就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思，主動拒絕了。
“不，這種事別找我。”
面對青年滿眼的拒絕，龍局聳聳肩，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幾人將事情說的差不多了，霍云溪就拉著江沉意想要離開，只不過途中被宋渺給攔住了。
“那些人我們已經找來了，江先生，您看現在有空過去一趟么？”
剛說完，她就看到霍云溪皺著眉瞪了自己一眼，看樣子似乎很不贊同自己的話。
“他前幾天又耗盡力量了，這兩天身體才好那么一點點！”這句話，幾乎是霍云溪咬著牙說出來的。
宋渺頓時老臉一紅，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又受了傷。”
江沉意哭笑不得地按住霍云溪：“好了好了，也沒多大問題，只是交易而已。”
大不了再睡一天……咯！
霍云溪深吸一口氣，拉著青年走到一邊，氣得直咬牙：“你這是想要一直昏睡下去嗎？”
明明精神力才剛剛恢復一點點，他這是又打算消耗干凈？
江沉意輕嘆一聲，抓住對方的手臂，湊近到男人的身邊小聲說道：“孩子被欺負，大部分當父母的怎么可能會不心疼？你剛也聽到了，明明都已經鬧到派出所了，都有人還不知悔改繼續動手。”
所以，這些被宋渺帶回來的受害者，是不是也不止一次被欺負？
“就當體諒一下他們吧，啊？”
青年抬起頭注視著男人，波光瀲滟的眸子讓霍云溪心里被狠狠觸動。
他下意識閉上眼側過頭，避開了青年的對視，半晌，他長嘆一口氣，語氣中很是無奈：“隨你吧那就。”
但，話是這么說，霍云溪在看到江沉意跟宋渺商量的時候，心里不斷在滴滴超市：【有沒有辦法能讓他消耗沒那么大？】
超市：【你以為我不想啊！】
【管你想不想，趕緊想個辦法出來，你不是號稱無所不能交易的嗎？】
超市：【？】
超市：【你在激我？你這小子！誰說我沒有辦法，但問題是做不到啊！】
霍云溪腳步一頓，面不改色地依舊在腦海中蛐蛐超市：【你不說出來怎么知道做不到？你有本事就先說啊！】
超市：【你倆打個啵？】
一句話，就把霍云溪干得差點平地摔了。
【你有病？】
超市：【沒開玩笑，上上任店主就是這樣的，嚴格意義來說是小意的爺爺和他對象，他對象跟你有點類似，不過是妖不是靈，打個啵傳送一下妖力，就能減輕他的負擔了。】
此時走在前面的江沉意發現霍云溪摔倒后，趕緊跑過來把人扶起，同時警惕地環顧周圍一圈。
他以為霍云溪是被人攻擊才會摔倒，實際上……
“咳咳……沒事……咳咳咳！”霍云溪這會臉紅得不行，眼神也躲閃著青年，別說對視了，就是看一眼江沉意他這會也不太敢。
明明沒有肉/體，可他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
一下、一下的，像是要跳出來了一樣。
“真的嗎？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有人攻擊你了？”江沉意的連番問話，讓霍云溪更加緊張。
“沒……真的沒！我發誓！”
然而下一秒，他的臉就被青年雙手捧著，兩人近距離地對視著。
有……有點暈了……
這是霍云溪第一次感受到羞澀害臊的情緒。
真是難得……但這種場合實在是有些尷尬了！
“沒，真的沒…你別靠我太近！”江沉意被對方硬生生推開，舉著雙手茫然地站在對面。
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距離自己好幾米遠的男人，江沉意倏地有些不爽。
他推開自己干嘛？還那么用力！
越想越氣，江沉意面無表情地瞥了對方一眼，立刻轉身帶著宋渺離開了。
霍云溪自然也看到了青年那不滿的眼神，心里一個咯噔，想要走上去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過了一會，他悶悶不樂地對著超市說道：【都是你的錯！】
超市：【？】
超市：【管我屁事！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的靈力的確可以這樣傳過去啊！是你自己接受不了，這能怪我？】
霍云溪的額頭隱隱在抽痛，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深吸一口氣：【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傳送力量不只有打啵吧？
【你打啵都不愿意更別說下一個了……】超市那機械一般冰冷無情的聲音幽森，一下子就讓霍云溪想到了一些不可說的事情。
【你在糾結什么啊？就當人工呼吸不就行了？都是救人啊！】超市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還是說……因為你對他心懷不軌，所以想得那么齷齪？】
這是霍云溪第二次踉蹌了。
可這次，江沉意只是看他一眼，就繼續往前走，似乎一點都不關心他遇到什么狀況。
【你怎么知道！】霍云溪難得如此惱羞成怒。
【呵】超市幽幽開口，語氣中透著一股看熱鬧的笑意：【我看了那么多任店長搞對象，一眼就看出你小子心思變了！】
霍云溪為難請地撓撓頭，他才剛生出一點小心思呢，就被超市給看出來了。
不過……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該不會也是靈吧？】
一開始他也以為超市是一個死物，后來聽著聲音像是智能機器人，現在看著倒是和自己差不多。
【不然呢？以前的人說我是精怪，現在的說法變成了靈，總歸都是一樣的。】
要不然一個死物超市，要如何在萬千世界中挑出自己下一任店長？
原來如此……
有了這么一件事轉移霍云溪的注意力后，他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
只是……他看著面前青年的背影，心里卻是蠢蠢欲動般的滾燙。
他想借著這個名頭試一試，但又不希望江沉意真的難受到那種地步，兩種想法不斷在心里糾結徘徊。
一直到他們來到目的地，霍云溪都沒有決定好。
宋渺將那些人全部集中在自己名下的咖啡廳中，坐在里面的人見到她出現后，紛紛站了起來，眼里滿是期待和探究。
這個女人找到他們的時候，用的就是報復的名義：“只有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你們的孩子才不會被他們多次騷擾。”
他們之中有些人心動了，有些人感到害怕所以沒有答應。
能聚集在這里的人，都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想法——他們跟老師說過了，跟學校溝通過了，甚至都報警了，可有些孩子依舊是不依不饒的，即使對方都被學校勒令退學了，他們也要在路上堵著自己的孩子。
甚至在面對成年人的時候，他們依舊不肯離開。
江沉意的目光掃過他們，青年眨了眨眼睛，瞳色逐漸變得淺淡明亮。
“這幾個，就不需要參與了。”他突然指著其中幾個人。
被他指著的人臉色驟然一變，不明白這個青年為什么會突然點出自己。
“你這是什么意思？”有人脾氣比較炸，見到江沉意說話這么不客氣，就直接沖了上來。
只是，他沖到一半，就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青年身后，一雙如狼似鷹般銳利的眼睛在緊緊盯著他。
那人頓時被對方給嚇退了，但嘴里依舊在嚷嚷著憑什么之類的。
“憑你家暴啊，這人的孩子不僅被其他孩子欺負，也被自己的親爸家暴呢。”
這男人一聽到江沉意說出自己的秘密來，頓時被嚇得趕緊跑路。
霍云溪想要阻攔，卻被江沉意給阻止了：“讓他跑吧，遲早他會自首的。”
這話一出，霍云溪和宋渺就知道他已經出手了，而其他人卻感到深深的茫然。
至于其他幾個人，雖然沒有家暴，但也不是什么疼愛孩子的父母。
既如此，他們也是無法交易的。
在關上咖啡廳的大門后，宋渺率先開口，解釋自己的做法和想法。
“我這次，不僅僅是一次報復，我還想讓那些霸凌的孩子心里留下一輩子的陰影，逼得他們再也不敢有第二次了。”
有些人是沒有被教訓過所以不知道痛，既然法律不全面，那就用一下別的方法吧。
宋渺很清楚自己這么做是踩在法律的底在線，要是被公安知道了，她絕對會被狠狠批評甚至記過的。
但，宋渺想得清楚了，即使丟了這份工作，她也不會后悔這樣做。
“接下來要做的，并非是讓大家違法犯罪，而是希望你們許愿而已。”
“用最強烈的念想來許愿，你希望那些霸凌自家孩子的人會如何？”
宋渺說的這些話，乍一聽，實在很像是在騙人。
可這些家長幾乎都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無論是求助警局還是求神拜佛，他們都已經做過了。
憑著心里的恨意，他們竟然也乖乖順著宋渺的話照做。
一瞬間，江沉意耳中聽到的心聲震耳欲聾！
在場父母都希望那些人能夠受到比自家孩子嚴重十倍的創傷，不僅是□□上的傷，還有精神上的傷！
更有甚者，他們希望那些未成年施暴者，早死早超生！
既然這輩子不會做人，那就換下輩子重新來過吧！
第67章 孝城事畢
一般來說，除非是關系極為親密，不然越多人在一起交易，他們的心聲就會越不齊。
江沉意一開始的想法，是讓宋渺跟自己交易，然后讓其他被霸凌的孩子父母借出自己的功德來輔助。
但是這一次，面對這十多個家長，他們的心聲倒是難得整齊統一：【把我孩子的痛苦加倍還給霸凌者的身上！】
唯一不太一致的地方，就在于這個“加倍”的倍數罷了。
他們的心聲之響亮，就連超市都感到些許驚訝，上一次弄出這么大動靜的，還是一場五百多人的抗議。
看來，為了自己的孩子，這些父母真的是拼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了。
于是，這一次的交易，江沉意并沒有特意選中某一個來代表其他人，而是所有人都參與其中。
大門緩緩打開，在感受到星空的奇幻美妙后，每一對父母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但進來交易的人除了這些父母之外，還有宋渺——她和其他父母想要的不太一樣，她心里想的是針對所有的校園霸凌者。
在交易了身上絕大部分的功德后，她最后得到的交易物只局限于孝城里的霸凌者。
“這個已經很好了，你要是想要波及更大的范圍……一個你是絕對不夠的。”
江沉意這會難受得很，他還是第一次嘗試多人同時進行交易的，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新的考驗。
宋渺得到的是一個本子，她很是不解地看向江沉意。
“在擁有充分的證據下，你可以把霸凌者的名字寫上去。”青年忍著陣陣頭疼，耐心地跟她解釋道。
霍云溪一手摟著青年的腰，用自己當做青年的支架。
他看著江沉意虛弱的臉色有些不是滋味，以前的他只覺得對方辛苦，可現在心頭卻多出了更多復雜的情緒。
借著自己抱著人，他隔著一層皮膚偷摸給人傳送自己的靈力。
但是，這樣對江沉意的幫助并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讓他沒怎么快暈過去而已。
青年回頭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感激和愧疚。
霍云溪搖搖頭，他沒有辦法在別的地方幫江沉意，這點小事還用不上愧疚的。
此時的宋渺正在觀察著自己花了四萬功德點得到的東西，本子并不是很厚，大概也就八十頁左右，每一面只能寫一個人的名字，總共能寫一百多個霸凌者姓名。
“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得到報應了嗎？”宋渺看著和普通本子沒多大區別的功德產物，要不是她信任江沉意，單看這個本子她絕對會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記事本。
江沉意點點頭：“身份信息越具體越好，不然就要等本子篩查完同名同姓才能實施了。”
宋渺看著這個本子，眼神從晦暗逐漸變得明亮：“那么……他們的報應……會死嗎？”
江沉意盯著她看了許久，確定沒有從中看到潛在的殺意后，才說道：“不會，寫上名字后，他們會變得非常倒霉，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會有血光之災，但不會有生命的危險。”
宋渺滿意地點點頭，她自己也很清楚，就算是按照法律法規來，那些人也輪不到判處死刑這么嚴重。
至于極個別手段極端的，就算對方低于12歲，公安部門也不會全然不管。
她低頭看著手上的本子，最多160個名字，她得好好斟酌才行。
至于其他父母得到的，基本上都是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江沉意耐心地給他們解釋到手的東西，大部分人都是一個手環，戴上手環后無論遇到了什么霸凌手段，其中的威力都會加倍返還給霸凌者。
暴力打人的，其中的疼痛就會落在霸凌者身上；集體孤立的，霸凌者就會被套上一層無視狀態的殼子；造謠的，最后的謠言對象會在不知不覺中換上霸凌者的名字。
“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各位，戴上手環后，這也意味著你們的孩子同樣不能做出霸凌者的行為，不然手環的效果也會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眼睛掃過每一位家長，臉色格外嚴肅凝重：“只要你們的孩子使用了一次手環，就算脫了手環霸凌別人，報應也同樣會降臨的。”
手環的作用是反霸凌，就算是佩戴者，要是也參與霸凌行為，也都會被手環一視同仁的！
交易成功的父母們連連點頭，他們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參與霸凌。
要是他們真的敢從被霸凌者轉變成霸凌者，不用手環出手，他們也會將自己的孩子給狠狠打一頓。
自己受過的痛苦，為什么要加于別人身上？！
“還有，手環的使用時間最多就三年，要是三年后你們還需要，就去這個地方找我吧。”
說著，霍云溪主動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氣息給在場的人帶來一股無名的壓迫感。
他把超市的名片分給了所有人，一邊給一邊說道：“如果還有什么需求的話，也可以過來這里看看，同樣的，你們身邊的親戚要是有其他需求，都可以來看一看。”
“只是……”他停頓了一下，在所有人眼神看過來后，才繼續說下去：“交易的人，一個是要求他們心里的渴望足夠深，第二個則是交易的人必須是身負功德的。”
他深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銀光，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必須得是好人。”
如果只是說功德，這些人未必會明白，但說好人，他們肯定會懂的。
面前的家長們紛紛點頭，的確和霍云溪想的那樣，他們不一定聽得懂功德意味著什么，但絕對清楚好人的意思。
直到他們離開咖啡廳，這些人都感到有些精神恍惚。
他們是抱著集結起來動手的想法過來的，想著就算是自己坐牢了，也要給孩子出一口氣。
但沒想到的是，他們只是許了一個愿望，見識到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奇妙景象，得到一個看著普普通通的手環。
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手環，但一想到那個星空……那瑰麗夢幻的地方，心里瞬間就懷疑不起來了。
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有普通人接觸不到的神奇力量吧。
他們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環戴在自家孩子的手腕上。
接著，家里所有的人都親眼看到，這個手環竟然主動縮小緊緊貼在孩子的皮膚上。
僅僅是這一幕，就足以打消了其他人的不信任。
他們將江沉意的話復述給家里其他人聽，雖然聽著有些玄妙，但所有人心里都隱隱帶著一絲期望——期望這個手環真的有這樣的效果。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這些戴著手環的孩子們就親身感受到手環的威力了。
不論是在路上還是在學校里，他們再次遇到霸凌的時候，就發現效果真的和爸媽嘴里說的那樣神奇。
要是遇到動手的人，在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后，他們不僅不感到痛，甚至連感覺都沒有。
反而那些打人的突然抱住身體，嘴里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像是被人給狠狠打了一頓似的。
被欺負的孩子見到這一幕后，不可思議地看向手腕上的手環。
這個東西……竟然真的奏效了？
趁著他們倒在地上，他趕緊朝著班級跑去。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另外幾個孩子身上，看著那些霸凌自己的人痛苦的模樣，他們心里感到極為的痛快。
原本，他們是想著給這些人一些報復的，可在動手之前，他們猛然想起家里父母的話，又默默收回了手。
他們無法確定自己動手后算不算霸凌，要是算的話，那打這一拳不就是挨在自己身上咯？
哎，算了算了！
當天晚上，這些孩子回家后，一個個都是揚著一抹燦爛的笑臉回來的。
見到自家寶貝笑出來后，一直揪心了許久的父母不由得落下熱淚。
他們沒有想到，這么為難的一件事情，竟然在那個青年的幫忙下，就這樣解決了。
一想到這，他們趕緊將那張超市的名片仔細放好，萬一以后有遇到危急的情況，這個名片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關于霸凌者的報復并沒有到此結束，這一天中，無論那些霸凌者他們在干什么、在哪里，即使是躺在開闊的地面上，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
平地摔和下樓摔下樓梯都是最平常的事情，喝水被嗆，吃飯被噎，過個馬路即使老老實實按照規定等紅燈，也會遇到突然竄出來的醉酒司機。
但很奇怪的是，這些意外只會讓他們受傷，但并不會要命！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們小心翼翼回到家里后，原以為終于不會有意外發生了，結果剛坐在椅子上，椅子就塌了。
倒霉還在繼續，一直持續到夜晚睡覺。
然而，在睡夢中，他們也并沒有得到休息，而是齊齊做了一個噩夢。
在這個夢里，他們變得柔弱無力，時不時就被人給騷擾、毆打、勒索，要么就被眾人瘋狂嘲諷、孤立和挖苦。
就跟……以前被自己欺負過的人一樣。
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過反抗，但一個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抵得過多人的圍困呢？他們反抗后，得到的則是更加過分的圍毆。
這個時候，他們倒是想起來老師、學校和自己的父母了。
可在夢里，在自己抱怨后，這些人物全部頂著一張純白、沒有任何五官的臉盯著自己。
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盯著，盯得他們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熬過一整夜的噩夢，醒來的時候，他們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他們以為噩夢終于結束了，但卻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
他們霸凌了別人有多久，這樣的噩夢就持續多久，到最后他們幾乎都變得精神衰弱了，個個宛如驚弓之鳥一樣，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受到驚嚇。
有人率先承受不住了，直接跪倒在那些被自己欺負過的學生面前，哐哐磕頭道歉，直到把自己的額頭磕出一片血跡。
看到曾經的惡人變成這樣，這些孩子心里并不覺得痛快，只覺得很委屈。
原來，惡人也會感到痛苦的。
那為什么，你們還要把痛苦強加在別人身上呢？
霸凌者被報復的事情，不久就被傳遍了周圍的區域，即使是派出所也有所耳聞。
有些民警覺得蹊蹺，但也有些民警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誰干的，瞬間默默閉上了嘴。
要不是身上還穿著這么一身衣服，他們真想拍手鼓掌慶賀這幾個小人渣終于被收拾了。
龍局自然也知道了，她沉默了半晌后，最后還是將手上的數據遞上去。
而她上傳的那一份文件，就是關于孝城近況的匯報，以及校園霸凌規定的建議。
在這份文件中，屢屢出現了江沉意的名字，只要有心人察覺到孝城這邊的情況，加上自己這份文件，那么就一定能猜到這些霸凌者的報復絕對是江沉意的手段。
上交后，龍局主動跟江沉意說起：“抱歉，我這樣做，說不定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你的監管者位置或許……不能再擔任了。”
出乎她的預料，青年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出來。
“正好，我原本也想讓你把一切都匯報上去的。沒必要隱瞞，宋渺不怕，我更加不怕。至于監管者這個位置，我原本也只是想拿來解決一點小麻煩而已，并不是一定需要的。”
即使江沉意這樣說，龍局心里依舊很不安。
但事實結果再次出乎她的預料，文件上傳后，并沒有出現她猜測的畫面。
中央，對江沉意的做法，似乎并沒有太過強烈的抗拒。
事實上，那邊吵過好幾次，而且還是相當激烈地爭吵。
一邊的人覺得這個小小的超市店長實在是過于目中無人了，濫用自己的力量私自報復，而另外一邊的人則反駁道：“行啊，不私自報復，那你給出一個法律規定懲戒那些未成年啊！”
連懲戒的法律都沒有，那你讓受害者怎么辦？乖乖繼續被欺負？
要是16歲以上的那還好說，好歹有個少管所在，但那些16歲之下甚至是14歲之下的霸凌者呢？
“就算沒有這位江店長，那些受害者也遲早會走上以暴制暴的道路，到那時，傷害就不僅僅這么簡單了。”
說這話的人猛地一拍桌子，把孝城公安局遞上來的文件摔在眾人面前，冷著聲音說道：“要想減少這種事情的發生，不如好好想想制定一個有關校園霸凌的規定出來吧。”
有關校園霸凌涉及的范圍，涉及人群的年齡以及懲罰，有白紙黑字的規定后，各地的公安才方便解決這樣的事情。
“法律法規既然不完善，那我們就要抓緊時間去修補！”留下這句話后，男人怒而離開了會議室。
場下依舊有不少不服氣的人，可從之前的狀況來看，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支持離場男人的話。
一想到有那么多人支持這個不知所謂的天師，他們心里就涌現出各種不好的意圖。
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江沉意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但沒有一個人相信，只覺得是江沉意為了揚名特意放出去的噱頭。
所以，他們決定要給這位青年一個小小的“教訓”。
“阿嚏！”江沉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后，昏昏沉沉地趴在霍云溪的胸前。
即使有霍云溪的延遲，但力量終究不是直接傳送到體內的，所以沒過多久，江沉意就暈倒在霍云溪的身上。
而這一次醒來，江沉意發現時間竟然只過去了半天！
江沉意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么，但霍云溪可相當清楚。
別誤會，他并沒有趁著江沉意昏迷的時候占便宜……他只是用勺子輕輕撬開對方的唇舌，隔著一點點距離往他口中傾瀉自己的力量罷了。
事實上，超市還真的沒有騙他。
這樣傳遞了力量后，江沉意的臉色的確好了很多，要是嘴對嘴打啵絕對會當場就恢復的。
只不過，就算是這樣，霍云溪在傳遞完靈力后，整張臉也紅得不行。
虧得江沉意沒有第一時間就醒來，要不然他這幅樣子還真的沒辦法去解釋。
江沉意提前醒來后，霍云溪心里悄咪咪地松了一口氣，既然證明這樣也有用，那……
他的眼珠子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心虛，但又像是蠢蠢欲動。
休息了幾天，江沉意迎來了自己最后一件事——招來一陣能夠喚醒所有人理智的清風。
等做完這件事后，他就可以徹底好好休息了。
這一天，不僅公安局所有人來了，一部分派出所的民警也主動表示要幫忙，就連唯等三位天師都沒有離開。
霍飛泉原本也想帶著一些士兵過來的，但是卻被江沉意給拒絕了，因為這個案子和警方有關系，和天師也有關系，唯獨不在軍隊的管轄范圍內。
這可把霍飛泉憋屈得不行。
但在霍云溪這位高祖父的壓制下，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最后委委屈屈地憋著嘴，跟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樣傷心地離開了。
結果他這副模樣，差點沒把手下的兵給嚇得半死。
幾乎一度以為自家首長鬼上身了！
江沉意挑了一個高處，帶上了公安局兩位局長和天師，還有霍云溪，剩下的人則全部都呆在底下，耐心地等待著功德借條的出現。
這一次交易的人變成了副局。
從對方進去到出來，總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而他出來的時候手中捏著一根類似蒲公英那樣的植物。
“吹吧，吹完那陣風就來了。”
說完這句話后，江沉意就失去了意識。
霍云溪極為熟稔地將人一把抱起，率先轉身離開了。
沒了江沉意在場，眾人的心都高高懸起，而作為交易的主使人，在看到所有人都在借條上簽上名字后，副局就看到自己手中的小蒲公英變得更加柔軟。
他謹記江沉意的話，帶著這個蒲公英來到空曠的陽臺上，對著它用力吹了一口氣。
隨著手中的蒲公英種子飄到半空中，在種子消失的一瞬間，副局以及眾人似乎都感覺身邊出現了一陣風。
不，這不是似乎！
真的有一陣風吹來了！
唯和另外兩位天師都閉上眼，細細感受著這陣與眾不同的清風，果然從中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力量。
被風吹過后，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醒！
隨著這陣風吹過孝城，正在吵架的人驟然停下，雙方互相迷茫地對視著。
良久過后，其中一方的人疑惑地問道：“我們到底在吵什么？”
結果，另外一方的人看著比他們還要茫然：“不知道啊！我們當初是咋吵起來的？”
真是一個好問題，問得兩邊的人都一頭霧水的。
到最后，雙方稀里胡涂就離開了。
這樣的事不止一例，其中有些甚至還發生在派出所，民警正在調解呢，調解得他都幾乎要暴怒了。
結果一陣微風和吹來，他像是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樣，瞬間就精神了起來。
回過神一看，眼神同樣清澈的人不止有他一個人，原本在吵架的也都紛紛停下來了。
“呃，我們還是不吵架了吧？我孩子快要放學了！”
“對對對！我也要回家做飯了！”
“糟了，我還要上班的！完了完了這回算是曠工一天了嗚嗚嗚！”
“誒！兄弟，反正你都曠工了，不如索性休息一天唄，我看你挺有眼緣的，不如出去喝一頓？”
“哎ε=(？ο｀*)))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喝一頓吧哈哈哈哈！”
原本吵鬧的派出所頓時變得安靜了，調解的民警撓撓頭，轉身繼續干回自己的事情。
這陣風的威力比江沉意預估的威力還要大，或許是愿意出借的功德有點多，為了不浪費（好好壓榨），超市給出來的這個小蒲公英清醒效果立竿見影。
唯深吸一口氣，感受到風中清冽干凈的氣息后，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很多。
“真好，感覺整個城市的氣息都變得干凈了。”
一旁的魏元守和谷塵連連點頭，紛紛看了一眼霍云溪的背影，心里對于江沉意的崇敬更上一層樓了。
這位青年掌握的力量，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深！
但同時，他們心里也不是不擔憂的。
只要有功德，萬物皆可交易，萬一青年以后維持不了初心，和別人交易了一些常人無法掌控的力量，那該怎么辦？
與此同時，江沉意這個名字，也出現在一些人的桌面上。
“功德交易？他真的能延年益壽嗎？”
第68章 回家啦！
在孝城呆了一個多將近兩個月，江沉意總算可以離開了。
在離開前，他特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從超市離開的時間，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家了。
“難怪我說怎么那么累，原來三個月都在外面……”兩人在貴賓室等待上機的時候，江沉意整個人都軟趴趴的，幾乎要趴在桌子上去了。
霍云溪看向青年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愁，他把人撈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首都和孝城中消耗的精神力，在船上遇到炮擊受的傷，讓江沉意直到現在都沒有好全。
尤其是在最近的半個月里，江沉意連續開了好幾次門，再加上毀了祭壇的那一把火，把原先稍微有點好轉的身體又消耗得差不多了。
霍云溪覺得不能繼續呆在這，所以不顧霍家的挽留，在事情全部結束的第三天，兩人趕緊跑路！
只是，在他們離開之前，原愛平似乎有些話想說，但不知為何，最后卻沒有說出口。
霍云溪懷疑她有所求，只是礙于某些原因不能說。
于是，他也留了一張名片交給對方：“如果有需要的話，就直接來這里吧。”
如無意外的話，他們這次應該會在家里呆很久。
不管如何，先把江沉意這家伙的身體養好了再說！
原愛平看著手中的名片，輕輕點了點頭，再次抬眸她眼里布滿了淚光。
“可惜了，沒能讓其他孩子回來見您一眼，下次，等下次他們有了探親假，我就帶著他們過去探望您。”
而宋渺，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帶來一面錦旗，這是之前那些家長們連手送的。
除了錦旗之外，還有一封感謝信，這里面是每個孩子寫給江沉意的話，以及他們親手制作送給江沉意的禮物。
不貴，但心意很重。
對于孩子們真心的感激，江沉意當然不會拒絕。
加上在孝城買的特產，他們離開的時候，從兩個箱子變成了三個箱子。
而為了能讓江沉意好好休息，霍云溪訂機票的時候，特意選了商務艙。
花的自己錢……
江沉意原本想嘟囔兩句浪費，可一想到對方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才會這樣，加上是他自己出的錢……頓時就閉上了嘴。
是的，霍云溪又有錢了！
霍家給他的，這是每一個霍家的孩子以及媳婦女婿都會有的分紅，原愛平直接給了霍云溪這一百年的費用。
要不然，霍云溪哪來的錢給江沉意買商務艙呢？雖然那張不記名的卡還在他手里。
回到花城中，江沉意深深地吸了一口家鄉的空氣。
“果然還是這里舒服……”他揉了揉自己的腰，下一秒，一個寬大溫暖的手掌就貼在自己的腰上。
“不舒服？”
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但兩人的距離和貼著也幾乎沒什么區別，說話的時候他還微微俯下身，壓低了一下嗓音。
從正面來看，就像是江沉意被霍云溪緊緊摟在懷里一樣。
江沉意心里抖了抖，隱約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沒等他想明白，男人約好的車已經來了。
“走吧，我們回去。”
看著面前的商務車，江沉意按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太差，導致腦子有些混亂了。
在車上又過了一個小時，他們這才到達了目的地。
而在看到面前的超市后，霍云溪和江沉意兩人同時都愣住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超市就是一個老破小，但凡來到這里的人，都會對這個老破小超市產生深深的懷疑。
后來接手了幾個委托后，才稍微把超市給擴增了一些，但那也只是把第一層給擴增了而已。
之后去了一趟首都，救了賀家和梁老等人的性命后，江沉意才又讓超市狠狠擴增了一把。
但那個時候兩人都在首都，沒能回來看一趟。
至于人香案就不說了……幾乎是江沉意倒貼去破案的，好在又去了孝城一趟，最后的交易讓他狠狠收割了一把功德點。
五十萬功德點的風，前面還有和被霸凌孩子的家長們的交易、和龍局的交易等等，自己到手的總共有二十萬功德點。
和人香案結余的250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于是，手握巨款的江沉意在飛機上時，就又狠狠花了一大筆。
雖說兩人都知道超市擴增后會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但看著面前三百平的超市，兩人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這個，真的是超市？”
霍云溪原本正在震驚中，聽到江沉意的話驟然笑出了聲：“別說了，待會超市就要罵罵咧咧了。”
眼前的說是超市，但看著更像是小型的園林別墅。
他們走進大門后，先看到的是似曾相識的院子，接著才是那永久不變的八面屏風，只是上面的字全部都消失了。
“沒有消失。還在，只是看不到了而已。”
霍云溪低頭看向江沉意，果然青年的眼睛變成了淺金色，在他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歡迎光臨功德超市”八個大字。
在屏風的背后，則是按照不同用途劃分的商品區域，并且每種區域都有不同的景象搭配。
看著真的不像是個超市！
江沉意隨手把行李放在邊上，就開始觀賞自己的新超市。
就像之前那個用來戒毒的水果罐頭，雖然都是吃的，但是被劃分到救命區域。
這個區域里不僅有戒毒的，還有各種用來臨時吊著一口氣的藥物——各種顏色看著就奇怪的藥丸子、年份超過五百年的人參根須、在這個世界已經滅絕甚至一點蹤影都看不到的藥材等等。
隨便一個東西扔出去，都能夠引發無數人來哄搶。
而這，僅僅是擺在外面貨架上的商品，雖然也屬于珍貴商品行列，但大部分都比暗門后的要便宜一些。
江沉意也不知道超市是怎么分配暗門內外的商品，他是知道有好些極為珍貴的貨品即使被定價數萬功德點，也依舊被分在暗門外的貨架上。
他將新增的貨品默默記在心里，而霍云溪則去收拾行李了。
超市擴增了三百平方，二樓的居住區自然也擴增了不少，其中就有了霍云溪心心念念的房間。
只是，這一次霍云溪倒是希望沒有自己的房間，這樣他就可以借此機會和江沉意住在一起：)
以前的青年不愿意，但現在……就說不定了。
可惜，超市沒能如他的愿。
二樓這邊也有兩百多平，五個房間——江沉意自己的，他爸爸和爹爹的，霍云溪一個，空著一間客房，以及最后放著貓窩貓爬架的房間。
連烏團都有自己的房間了！
霍云溪剛收拾好兩人的行李，把臟衣服塞進洗衣機里，就看到江沉意也上來。
烏團從鈴鐺里跑出來，看著自己的房間很是滿意。
貓房中有一片大窗戶，上面掛著一個吊床，最適合拿來曬太陽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雖說以前的主人待自己不薄，但也沒有提供這么好的條件給自己。
“喵～”黑貓對著空中甜甜叫了一聲，他可是很清楚這一切到底是誰給自己準備的！
而江沉意看著面前的大平層，沉默了一會后，說了一句話：“正好，省了買房的錢。”
霍云溪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但這話實在是太過有道理，讓他實在無法反駁。
就算在花城，要買個兩百多平的大平層，也得好幾百萬，更別說包括底下那個小院子。
雖說江沉意和他都不缺錢，但兩人都沒把自己當有錢人過，能省則省！
江沉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新家”，確認原來的東西都還在后，就沒管了。
他打開一層最外面的大門，把之前的貴妃榻放在院子中，又和超市討價還價買了一張茶桌擺著，之后就抱著貓躺在院子曬太陽去。
他們離開花城的時候還是深秋，這會都已經是冬天了。
但好在花城的冬天也不是很冷，加上有太陽曬著，江沉意只穿著一件加絨的長袖就能呆在外面。
他閉著眼窩在貴妃榻上，黑貓團成一個球趴在他的胸口，一人一貓都在美滋滋地曬著太陽。
而霍云溪，他去煲湯曬被子曬枕頭晾衣服打掃衛生兼和超市吵架去了。
因為超市說家里的一切都是干凈的，但霍云溪覺得沒曬過太陽就不算！！！
超市差點被氣得冒煙！
江沉意聽著他們的對話，嘴角不知不覺就勾了起來。
然而，在他們回來后不到兩個小時，超市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準確地來說，是被砸響的。
正常人的敲門要么兩下要了三下，超過三下并且聲音急促的，一概可視為砸門。
在聽到這陣急促的聲音后，江沉意猛地睜開了眼睛，眼里閃過一絲不悅。
就在他要站起來的時候，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繼續休息好了，這個人交給我來處理。”
霍云溪從二樓直接跳了下來，身上還穿著超市友情（劃掉）惡趣味提供的粉色圍裙，袖子卷了起來，露出手臂上結實的肌肉線條。
見到霍云溪要出面，江沉意便順勢躺了回去。
只不過，在對方過去的時候，他張嘴提了一句：“開門可以，就別出去了，心懷惡意的可是進不來里面的。”
霍云溪的腳步頓了頓，拽掉身上的圍裙，冷著一張臉去開門。
他打開門的時候，正巧外面的那人見沒人響應，抬起手準備更加用力砸下去。
結果，就被霍云溪給抓住手腕甩了出去：“敲門是客，砸門你是想干什么？”
站在外面的有三個人，負責敲門的是一個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看著就像個保鏢的人。
而在他的身后，是另外一名保鏢以及看著像是個二流仔的富家子。
見到他出現，這三人臉上同時露出一抹驚愕的表情。
根據他們自己收到的消息，這家自稱是超市的地方，其實是一家老破小店鋪。
而且，據說這超市的主人是一個青年，目前受了傷還有些虛弱來著。
但……不說這園林風格的大面積建筑是不是超市，這開門的人和得到的消息也不匹配啊！
這個男人別說是受傷虛弱了，他如果算是虛弱的話，那這兩保鏢算是啥？殘廢么？
兩位保鏢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雇主，那位穿著名牌衣服的富三代上下打量了一下霍云溪后，不確定地問道：“你就是江沉意？”
他在打量著別人的同時，霍云溪也在打量他。
聽到富三代語氣中的不屑，男人抬眸，原本深色的眼眸中若隱若現一點銀色的光。
“你找他做什么？”他此時的語氣絕對不算好。
甚至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出手將兩個保鏢一巴掌拍飛的感覺。
作為專業人士，這兩名保鏢在見到霍云溪的第一眼，就開始判斷男人的武力值。
然后很快他們就得出結論——自己絕對打不過對方，就算兩個人合力，也是打不過的。
這個男人，僅僅是站在他們面前，就給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富三代皺著眉，對于霍云溪的話似乎很不滿意：“你管我干什么？你把他找過來，小爺有個生意要跟他談。”
霍云溪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看向富三代的眼神像是在打量著一塊砧板上的肉似的。
富三代許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在感受到對方帶來的威壓后，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哈，我可是首都李家的人，要是動了我，沒你好果子吃！”
“首都的人？”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霍云溪身后傳了出來，江沉意抱著黑貓來到他身后，淺色的瞳孔冰涼地注視著他。
見到正主出來了，富三代挺起胸膛，態度十分囂張：“沒錯，我就是從首都來的……”
江沉意只是看了他一眼，連他的話也不想聽完，就對著霍云溪揮揮手：“關門。”
灰蒙蒙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而霍云溪也毫不客氣地將門甩回去，嘭的一聲，幾乎就要砸到富三代的臉上了。
富三代先是一愣，隨后氣得臉都紅了，用力地拍打著這扇木門。
殊不知，此時超市已經將他的聲音給屏蔽了，就算把手給拍爛了，周圍的人都不會聽到的。
對方拍了半個小時，里面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就不信了！去，翻墻闖進去！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攔住我！”富三代叉著腰，憤怒地命令著自己的保鏢。
兩名保鏢對這個命令感到有些為難，擅闖民居畢竟是犯法的……
“怕什么！”見到他們不動彈，富三代發出一聲冷笑：“大不了砸錢和解，放心好了，我還不至于把你們送進監獄去。”
有了雇主的保證，他們這才往后退了幾步，估量著外面圍墻的高度。
三米，能翻！
但當他們真的要翻過去的時候，半邊身子剛越過去，就忽然感到一股巨力猛地推了一下自己，兩人瞬間從墻頭的位置摔了下來。
最要命的是，在他們摔下來的時候，正正好是尾椎骨著地。
“嗷！”兩道痛苦的慘叫聲在外面響起，江沉意好奇地轉過身去：“這是怎么了？”
【哼哼，我給了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
這次只是尾椎骨，下次那可就不一定了。
別以為只是三米不會造成什么傷害，只要超市出手，別說三米，就算是一米摔下來都能弄出一個癱瘓來。
既然是超市出手，那江沉意就不需要擔心了。
只是他想了一下，小聲附在霍云溪耳邊說了一句。
男人臉色有些難看，聽完江沉意的話后，陰仄仄地問道：“真的不需要我給他一個教訓嗎？”
江沉意嘴角抽抽，一把捂住了霍云溪的嘴巴和下巴：“行了你，別跟超市學得那么暴力！”
此時正在美滋滋看著保鏢捂著屁股的超市緩緩扣出了一個問號。
【我哪里暴力了？】
但江沉意沒理它，霍云溪就更加不會搭理，男人從躺椅上坐起來，黑著一張臉重新打開門。
這一次，他身上的氣勢足以將富三代給嚇到瑟瑟發抖。
就在富三代以為對方忍不住要動手的時候，就聽到男人沉著聲音說道：“叫你背后的人親自過來。”
說完，再次關上門。
富三代這會是又害怕又惱怒，這個男人顯然不是普通人，可恨自己得到的數據中一點都沒有提及到。
顯然，他也回味過來自己是被人給騙了。
而惱怒，一部分除了自己被騙了之外，更多的則是因為江沉意的“不識趣”。
他從小就被眾人吹捧著，即使遇到了所謂的世家，那些人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的，可萬萬沒想到這么一個小地方的人竟然敢忤逆自己！
這對于他來說，無疑是不給他面子！
他看著依舊倒在地上哀嚎的保鏢，氣得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走了？”江沉意重新閉著眼躺回到貴妃榻上，聲音聽著有些含糊，看著像是要睡過去了一樣。
霍云溪摸了摸他的額頭，又“順手”摸了摸他的臉，放輕聲音哄道：“都走了，你安心睡吧，睡醒了就有好吃的了。”
青年睜開一只眼睛，狐疑地盯著霍云溪：“你這是在哄孩子呢？”
誰知，男人不僅沒有反駁，還笑瞇瞇地點了點頭：“對啊，就是在哄你啊。”
睜開的那一只眼睛猛地瞪大，有種見了鬼的震驚感，但很快他閉上眼偏過頭去，嘴里嘟囔著什么。
霍云溪又摸了摸他的發頂后，就去廚房繼續干活了。
果然，和霍云溪說的那樣，在江沉意睡醒之后，廚房里就飄來了食物的香味。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還沒完全醒來呢，臉上就被貼上一張暖呼呼濕漉漉的東西。
“唔！”他被嚇了一跳，醒來后才發現霍云溪正拿著熱毛巾給他擦臉洗手呢。
江沉意還沒回過神來，他就被霍云溪一個公主抱直接抱了起來，連帶著他懷里的黑貓都一起抱著來到餐桌這邊。
此時的青年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霍云溪這動靜實在是過于殷勤了，殷勤得讓他有些害怕。
“你……”他剛開口，面前就端過來一碗湯：“先喝湯，吃了飯再說。”
霍云溪將貓從他身上抱了下來，在烏團發出抗議之前，他把一碗貓飯放在對方面前。
“這一份是你的，里面有鴨胸肉牛肉鹿肉兔心和雞肝，嘗一嘗？”這份是按照貓貓生前的那樣，并沒有放鹽下去。
烏團露出和江沉意一樣疑惑的眼神，可在聞到濃郁的香氣后，還是沒忍住，張開嘴咬了好大一口。
然后，他整個腦袋就栽進去碗里喵嗚喵嗚地吃得抬不起來了。
江沉意也吃得抬不起頭來，他是知道霍云溪手藝很不錯，可這次簡直是超常發揮，香得不行！
看著一大一小埋頭苦吃的樣子，霍云溪的目光許久都沒能從江沉意身上移開。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后也端起碗來。
另一邊，被趕出去的富三代氣呼呼地回到酒店中，來不及跟自己老爹告狀，他就在酒店大堂中看到了一個討厭的身影。
“你居然也在這里……不對，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富三代在看到那人后，難得腦瓜子聰明了一回，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他憤怒之下直接沖了上去，想要給人狠狠一拳，但還沒有靠近對方就被保鏢給攔住了。
“看來，你是沒能成功了。”站在富三代對面的青年，穿著一身修身的深藍色西裝，整個人就像是要去時裝秀看秀那樣。
面對富三代的暴怒，他臉上依舊保持著淡然的微笑，似乎什么波瀾都無法讓他大驚失色。
而富三代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個表情！
“夏璃！你別以為你自己也會成功，你的意圖別人早就知道了，他還讓我給你帶話呢，讓你親自過去。”
富三代呵呵冷笑，他就不信了，這么一個偽君子，那家超市也能將人放進去。
夏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溫和地說道：“那也跟你沒關系了。”
說著他對著保鏢揮揮手，就帶著其他人一起離開了酒店。
看著對方的車輛走了之后，富三代才收回自己憤憤不平的目光。
“拿我當磚頭拋磚引玉？你可想得真美啊夏璃啊！這個仇我是記下了！”
從酒店前往超市要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們到達超市的時候，江沉意已經睡完一個午覺了。
而夏璃等人來到這，就看到超市的門正大開著。
透過大門，他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坐在院子上圍爐煮茶的兩人一貓。
夏璃并未第一時間就下車，而是透過車窗打量著這名看著有些虛弱的青年。
然而下一秒，青年和身邊的那個男人像是察覺到什么一樣，瞬間就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他被發現了！
夏璃心知自己不能再坐在車上了，于是帶著人下車朝著超市走去。
他的態度倒是比富三代好太多了：“你好，首都夏家夏璃，想請監管者幫個忙。”
首都夏家，手里掌控著不少私人醫院，在得知江沉意能讓人一夜病痛全消后，他們就對這青年蠢蠢欲動。
在他看來，自己和只知道喝酒飆車的富三代不一樣，那人進不去很正常，但自己絕對是可以的。
然而，青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口回絕了：“回去吧，你跟之前那人一樣，都是進不來的。”
看著倒是人模人樣，可本質都沒什么區別。
第69章 你想當我爸？
在來到這里之前，夏璃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拒之門外。
因此在聽到江沉意的話后，他第一時間就懷疑是之前的富三代對他們說了什么不應該說的 話。
“為什么我不能進？”
夏璃不相信江沉意的話，一步一步朝著超市大門口走去。
這種理所應當的態度讓霍云溪很是不悅，就在他準備要起身的時候，卻被青年一手給按了回去。
江沉意將手中的紅薯掰下一點喂給烏團，見到黑貓還挺喜歡的樣子，于是索性整塊紅薯都給貓貓。
他顧著喂貓，對于夏璃的話頭也不抬地回答道：“行啊，那你看看你自己能不能進來吧。”
夏璃的腳步頓了頓，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心里突然一緊，感覺有東西正超出自己的預想。
他抬腳走上臺階，站在門口處看了一圈，實在沒有發發現任何危險后，這才繼續朝前邁開步伐。
對于他的行為，霍云溪發出了一聲嗤笑。
就在夏璃信誓旦旦以為自己可以進來時，忽然間就自己腳下似乎抵著個什么東西。
低頭一看，分明什么都沒有！
夏璃嘗試挪動腳步往其他地方跨過去，可無一例外全部都被擋住了。
他不信邪地伸手摸了摸，隨后臉色驟然一變，在他的視線中，明明眼前什么東西都沒有，可手上的觸感卻在告訴他，這里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他隔絕在外頭。
“這是什么東西？”
夏璃不傻，當然不會認為這里真的有一扇門，他既然知道江沉意是監管者，那么也必定清楚這些人身上有著神奇的力量。
“您這是不打算開門做生意了？”他的聲音隱藏著怒火。
江沉意依舊頭也不抬地說道：“說的好像你進來了就能跟我做生意一樣。”
夏璃不滿地皺著眉：“如果您的是擔心錢財問題的話……”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江沉意抬手打斷了他的發言，青年轉過身來，一雙和常人完全不一樣的眸子在眼光下熠熠生輝，格外引人注目。
“誰告訴你，超市里的東西是用錢來買的？”
夏璃啞然，他不是沒有調查過之前在超市買過東西的人，可從那些人口中得知，他們的確需要花錢才能買，雖說價格并不高就是了。
但如今聽青年的話，這些錢財反而是最不要緊的東西。
江沉意對上夏璃不解又狐疑的眼神，當著他的面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在院子的盡頭，那八面黑色的大屏風上立刻顯現出一道道金色的字跡：“看到了么？這里是功德超市，交易的貨幣自然是功德。”
“而你，不僅是一貧如洗，還是負債累累，你進來能關照我什么生意？”
江沉意的話讓夏璃瞬間就沉默了，他思考了一下，咬著牙說道：“不可能，我家醫院救了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缺功德？”
“醫院又不是你的，救人的那個更不是你。”
青年一句話就讓夏璃心梗不已，他再次回顧自己干過的事情，又挑出一件事來說：“那我之前還給貧困山區捐過款呢！”
江沉意點頭：“的確有這么一件事。”
然而在夏璃眼睛亮起來后，青年慢悠悠地給他解析：“但是吧，這一筆捐款你主要是為了炫耀不是嗎？并且目的已經達成了，那么扣除這一份回報，你到手的功德可就沒剩下多少，更何況……”
那雙漂亮的眼睛中似乎藏著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看得人心涼颼颼的。
“別忘了，你自己做過的齷齪事，你那點功德經得起這么造作？”
前一個灰蒙蒙，這一個也是灰蒙蒙，江沉意愿意讓他們進來才有鬼了。
更別說超市直接下了一個限制：無功德之人不可越過此門。
夏璃這會的臉色很是不好看，雖說沒有像富三代那樣發脾氣，但也足以看得出他心里火氣不小。
他站在門口良久，最后，還是轉身離開了。
不過，他并不是放棄了，而是去找人驗證江沉意的說法。
沒過多久，他就帶著兩個孩子回來，那兩個孩子看著也不過是十五歲左右，眼里滿是迷茫。
“就是這里，你們進去幫我找東西，找到我就給你們一人五百！”
面對江沉意的視線，夏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但是青年依舊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似的。
這眼神，讓夏璃有種自己被輕視感覺，可他還是壓制住內心的不滿，好聲好氣地跟這兩個孩子解釋待會要找到的東西。
兩個孩子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江沉意和霍云溪，指著他們問道：“不會被趕出來嗎？”
夏璃搖搖頭：“當然不會了，只要你們能進去，他們就不會趕你們走的。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么？”
“記住了！”找到能治療癌癥的藥，然后他們就能拿到五百塊啦！
五百塊，對于普通家庭的高中生來說，相當于半個月的伙食費了。
就算不缺伙食費的，有了這筆零花錢，他們就可以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啦！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門，隨后在夏璃期待的目光中一腳走進院子中。
霍云溪回頭看了青年一眼：“就這樣任由他搞事情？”
江沉意喝了一杯加了蜂蜜的水，掰開烤熟的花生，漫不經心地說道：“他把超市當傻子，殊不知，最傻的就是他自己。”
孩子們見到這邊兩個大人沒有阻止自己，就快速跑進里面去。
見狀，夏璃臉上恢復了之前淡淡的笑容，但眼神怎么看怎么得意。
他讓這兩個小孩去找有關治療癌癥的藥物，是覺得既然是超市，應該會有藥物說明的。
事實上，產品說明的確是有，但是吧……
那兩個小孩很快就回來了，他們的手上的確拿著一些東西，可是這兩人的臉上滿是不解：“這個說是對癌癥有一定效果，但……價格標注是兩千功德點和五萬塊。”
后者他們看得懂，但前者這又是什么？
夏璃臉上的笑容不變，掏出手中的卡遞給對方，然后讓他們去找江沉意結賬。
兩人對視一眼，在霍云溪的視線中，戰戰兢兢地來到江沉意的附近：“結……結賬！”
青年身上的氣息稍微平和一些，看著也不嚇人。
江沉意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他們手上的東西，發出一聲輕笑后，搖搖頭說道：“把東西放回去吧，你們買不起。”
其中一人回頭看了一眼夏璃，把手中的卡往前遞了遞：“這里有錢。”
可青年依舊搖頭：“要的不是這里面的錢，你們身上買不起。”
他收回孩子們手上的貨物，交給了霍云溪重新放好，接著看向了等在門口的夏璃等人。
“是什么讓你覺得兩千功德點是能夠用錢來買？還是說你覺得兩千功德點是什么人都能擁有？”
不管是哪一個想法，江沉意都覺得很離譜。
這個人看著人模人樣，但卻比富三代來得更加傲慢。
夏璃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他沒有想到這里面貨架上的東西竟然也要功德來購買！
之前江沉意的提醒他不是沒有聽進去，只是他以為說的是另外一特殊的交易！
江沉意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夏璃長嘆了一口氣。
“哎，真是好蠢一個人。”
夏璃瞬間鐵青著一張臉，他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說過，也不敢有人這樣說他！
江沉意對著兩個孩子揮揮手：“走吧，他們騙小孩呢！”
兩個孩子撇著嘴，雖然不是很清楚目前的情況，但有一件事倒是清楚得很——這五百塊他們是拿不到了。
江沉意見他們委屈巴巴的樣子，從桌子上掏了一把花生遞給他們。
兩個孩子快步走出了大門，見到夏璃等人沒有阻止自己后，趕緊撒開腿跑路了。
在他們離開之后，夏璃默默垂著頭，思考著接下來要怎么辦。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極其囂張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
在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后，夏璃瞬間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我就說你也進不去吧哈哈哈哈，之前還那么囂張，現在不也一樣被關在門外！”
是之前的富三代，對方開著車窗，笑得肚子都疼了。
夏璃怒目而視，可在轉身看到對方所在的那輛車后，眼中的憤怒瞬間被驚愕給代替了。
他沒想到，連這個人也來了。
從車上下來的除了富三代之外，還有一個男人。
而在見到男人時，夏璃便徹底繃不住自己的平靜了：“你怎么也來了？”
這話問的……
同樣穿著一身西裝的眼鏡男對于他的話有些意外：“我怎么不能來？”
這條路又不是他修的，憑什么不能讓別人過來了？
眼鏡男沒繼續搭理夏璃，大步來到超市的大門口，對著正在摸貓的青年拱了拱手：“江店長您好，不知您這里有沒有減輕癌癥痛苦的藥物？”
江沉意摸貓的手停了下來，眼里有些許詫異：“只要止痛就行了？”
眼鏡男抿了抿嘴，眼神中透著一股悲哀：“是的，只要止痛就行了，小姑姑已經是晚期了，她完全不想再治療下去。”
家里人不是不想讓江沉意出手救人，但那位小姑姑卻說：“我這種情況跟起死回生有什么區別？梁老爺子能支付的代價，你們憑什么認為我也能支付得了？”
明明只剩下三個月壽命，但小姑姑依舊不緊不慢的，腦子也是家里最清醒的。
眼鏡男再次對著江沉意拱拱手，這一次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哀求。
“她打聽過，要讓您出手需要支付功德，小姑姑她大半輩子都是跟野生動物打交道，不知道救下動物的性命算不算功德？”
江沉意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后語氣非常堅定地告訴他：“只要不是自己造成了對方的困境，那當然是算的。”
他對著眼鏡男勾勾手：“你進來一下。”
話音剛落，富三代和夏璃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眼鏡男。
不是，真讓他進去啊！那他們算什么？
要是江沉意知道這兩個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會冷笑著回答——算什么？算有害垃圾啊：)
眼鏡男聽到江沉意這句話后，頓時就緊張起來了，他松開緊握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接著深吸一口氣后，才邁開腿走進去。
在見到他真的跨過了門坎，夏璃和富三代瞬間酸得不行。
而在眼鏡男完全進去之后，兩扇大門緩緩關上。
這是連看都不給他們看了！
在那人坐下來后，霍云溪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我們兩人都不喝茶的，將就一下吧。”
眼鏡男哪里敢質疑救命的大佬喝不喝茶啊，他乖乖接過霍云溪的水杯，報上了自家身份。
和富三代、夏璃一樣都是首都來的，家里的人一半跟動物打交道，一半跟大海打交道。
“說起來，我這次來，也是受了連華大哥的啟發。”
霍云溪一驚：“賀連華讓你來的？”
不僅他感到驚訝，江沉意也是同樣的詫異：“等等，他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眼鏡男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把賀連華之前告知自己的話說了出來：“他就是不想告訴您，要是我不合格，看在他的面子上您可能就不好拒絕了。”
那倒也不會，江沉意還是會拒絕的。
功德超市可不是普通的交易，沒得講價也沒得商量，不行就是不行，規則都是超市自己定下的，就連他也無從改變。
只是看著面前這人的表情，江沉意默默把這話吞了下去。
他站起身來，朝著貨架的方向走去，再次回來的時候，他手上多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這個，讓她戴上吧，單單是止痛的話，用這么一個就足夠了。”他當著眼鏡男的面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條項鏈。
眼鏡男雖然從賀家那里聽說過這人的力量，可沒有親眼見證過也沒有實際感受過，他心里不是沒有一點擔憂的。
尤其是，對方給出來的東西和止痛看著完全不搭邊……
霍云溪一直在盯著他，見到對方眼底深處的不信任時，他一手按在盒子上：“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大可轉身離開的。”
眼鏡男猛地一抬頭，對上霍云溪那雙散發著幽光的眼睛，心里一陣心虛。
“不……我只是不太懂，為什么一條項鏈能夠止痛。我之前以為您會給我一顆藥的。”例如特別強效的止痛藥什么的。
江沉意倒是不在意對方的不信任，解釋道：“我這里的東西，你都不能用常識和科學來對待。”
既然不是現代科學的產物，那產出的商品自然和人們想的不一樣了。
眼鏡男想了想，覺得這話也有些道理，他們不就是科學的方法找不到了，才會尋找不科學的力量么。
“那這個，價格多少？”
江沉意把盒子塞進他的懷里：“五百功德點，加三萬塊。”
單純止痛的商品一般都不會太貴，畢竟這東西唯一的效果，就是減輕人的心理壓力。
有些疾病在治療期間是非常痛苦的，即使不是絕癥，但給人的感覺比絕癥還要痛苦。
“戴上項鏈之后，針對疾病的痛苦會完全消失，但不會影響到日常的痛覺。”要是所有痛覺都能被屏蔽的話，那就有點危險了。
眼鏡男認真地聽著江沉意的介紹，在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連連點頭。
“的確，要是所有痛覺都被屏蔽了，那不小心受了傷也不知道。”家里那幫救助野生動物的多多少少會點醫，關于這一點他自己很清楚。
眼鏡男給江沉意轉賬了三萬塊后，又問道：“那這個五百功德點要怎么給您？
江沉意撩起眼皮，笑了笑：“你已經給完了。”
在他轉賬的時候，超市就已經收取了五百功德點。
眼鏡男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真的給了嗎？”
江沉意點頭：“真的給了哦。”
見到眼鏡男還是有些不相信，霍云溪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你拿回去給你小姑姑用一下，不就知道了？”
有沒有效果，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眼鏡男立刻站了起來：“您說的有道理，我先趕緊回去首都一趟，要是小姑姑身體舒服了，我會帶著她回來一趟感謝您的。”
青年慢悠悠地伸了一個懶腰，隨后擺擺手拒絕：“不用那么麻煩，不是要交易的話就沒必要了。”
眼睛男觀察了一下江沉意，發現對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后，心里的期待瞬間就壓過了憂慮。
他對著兩人鞠了一躬后，便趕緊離開了這里。
結果，他一走出門，就被富三代和夏璃給連手攔住了：“等等，你成功交易了？”
看著對方這幅著急的模樣，該不會真的交易成功了吧？
說著，兩人的目光順著眼鏡男的臉看下去，在看到對方懷里抱著的盒子后，眼里迸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滾開！”眼鏡男沒心思跟這他們周旋，仗著自己的力氣大，直接將人推開后上了車。
“快！現在回首都！”
抓不到眼鏡男，富二代和夏璃在原地對視了一眼，還是決定先離開這里。
他們都接受了家里的命令，要來這個超市探一探虛實，可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連門都沒能進去。
既然眼鏡男拿到東西了，那接下來盯著他們家不就行了。
而同一時間，江沉意也撥通了賀連華的電話，跟他詢問起眼鏡男這件事。
“嗷，你說朱家的那個孩子是吧？害，我介紹的人果然沒問題吧！”電話那頭傳來了賀連華拍胸口的聲音。
江沉意嘴角抽了抽，不過對于他的話自己倒是很贊同。
“是個挺不錯的孩子，不過我對他的小姑姑更加感興趣一點。他小姑姑是什么病？做什么的？”
說起這個，賀連華的聲音里充滿了遺憾。
“他小姑姑啊，是個很厲害的女人，當年憑借一己之力，和八個偷獵者周旋，抱住了十只藏羚羊，這是她的成名之戰，但也成為了偷獵者的眼中釘肉中刺。”
江沉意開著外放呢，和霍云溪聽到這個功績后，兩人頓時心生敬佩。
不管是男是女，僅憑一個人在偷獵者手下保住這么多只藏羚羊，都是極為艱難的。
可偏偏，這人做到了。
“不僅如此呢，她還在深山野林中救了好多只動物，甚至還親手給東北虎接生，保住了母子三只老虎。”賀連華越說聲音越激動。
當初他得知這些事跡的時候，恨不得上門瞻仰一下這位堪稱德魯伊的女人。
只是真的等他有時間上門拜訪了，卻聽到對方身染絕癥的壞消息。
“這樣啊……”
“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她現在不過四十多歲而已，要不是得了胃癌，她還能再繼救助野生動物二十多三十年！”
和賀連華聊了一會后，江沉意便掛斷了電話。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處于發呆的狀態，就連晚餐面對一桌子盛宴，他也沒有心思多吃兩口。
霍云溪見狀，心里暗暗嘆氣。
他伸出手，食指指腹輕輕戳了戳青年的眉心：“回神了！”
他灌注了一點點靈力過去，被一股外來的力量打擾，江沉意也中斷了自己的思緒。
然而，霍云溪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愣在原地。
“你要是想救，就讓她過來一趟唄，但誰也不能保證她心里想的是自己的絕癥問題哦。”
江沉意放下手中的碗筷，雙手托著腮，悶悶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霍云溪笑了笑，眼里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淺淺的光，看得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你舍不得這樣一個人離開，是不是？”
一個堅韌且充滿力量的女性，常年堅持在救助動物的前線，但凡是個正常人，在得知她身染惡疾后都會感到遺憾。
救助野生動物不會給人帶來大富大貴，并且還時常伴有生命危險，所以，可以看得出來，那位朱家的小姑姑是真的很愛那些動物，甚至在自己的生命之上。
霍云溪來到青年的身邊，輕柔地撫摸著對方的臉頰：“你要是想，就試一試，能做到最好，做不到我們也是盡力了不是嗎？”
但，青年緊皺的眉頭并沒有松開。
他按住霍云溪的手，身體微微往后仰，一雙清冽的眸子注視著男人。
男人對上江沉意的眼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然而，青年的下一句話，卻將他身上的火完全熄滅了。
“你這個動作，好像我爸哦。”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爸？
第70章 幾個小時的短暫約會（bus……
“嘻嘻，開玩笑的啦！”
見到青年臉上樂呵呵的笑容，霍云溪內心的情緒有些復雜。
他忽然分辨不出青年這樣是完全沒有察覺，還是說……察覺了所以特意轉移話題。
想著，他看向江沉意的眼神中隱隱帶著一抹幽怨。
“你啊……”他頓了頓，不由得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要是你爸，知道你這么不顧及自己的身體，遲早會將你打一頓。”
青年眉頭輕挑，眼里帶著一抹得意：“哼哼，我爸才不會呢，向來打我的都是爹爹。”
負責鍛煉他的也是爹爹，雖說爸爸的身手也不錯，但對于爹爹這么一個上戰場的大將軍來說，還是有點不夠看的。
想起兩位至親，江沉意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去哪里了……”
霍云溪聽著他這話，終于反應出來不對勁了：“等等，他們不是……不是沒了么？”
從他醒來開始，他就一直以為江沉意的父親和爸爸是去世的了！
江沉意單手托著腮，側過身仰頭看著男人，眼神中有些無奈：“才沒有呢，他們只是不在這個世界了而已。”
當然，他對于外界的說法自然是他們去世了的。
可實際上，是因為他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所以離開了這里去過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任務？”霍云溪搬來一個凳子，坐在江沉意的身邊，順手端來一碗湯，慢慢給青年舀著喂下去。
此時江沉意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親人身上，見到有東西在嘴邊，就順嘴喝了下去。
“是這樣的，一般來說，每一任店長到了一定年紀后，就會收到超市的任務——前往另一個世界培養新的繼承人。然后直到新的繼承人足以承擔責任了，那么原來的店長就恢復自由身，接下來想去哪里都可以。”
在他瀏覽過的記錄中，絕大部分前任店長都不會在新店長的世界中停留，要么回到自己的世界，要么就是去別的世界度假養老。
“為什么不選擇跟孩子在一起？”霍云溪又順手夾著一塊魚肉塞進對方的嘴里。
江沉意下意識吃了進去后，便又繼續說道：“因為這樣的話，同一個世界就有兩個人可以開啟超市的暗門，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方便現任店長收集功德的。”
當初爸爸是這樣跟他說的，但江沉意覺得根本原因并不是這個。
他隱約覺得爸爸沒有說實話，不知道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想到這，他幽幽嘆了一口氣。
隨后就又被霍云溪塞進一嘴青菜，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猛地反應過來——他的肚子變得飽飽的了！
見到霍云溪又想去夾菜，江沉意趕緊按住他的手：“夠了夠了，我已經吃飽了。”
再吃下去就要被撐到了！
霍云溪看他回過神來，頗為遺憾地放下手，心里嘀咕著下一次這樣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實話說，給人喂飯還挺有成就感的。
但這個人，目前僅限于江沉意一個。
江沉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狐疑地看了一眼霍云溪，要不是知道這家伙生前是軍人，他真的懷疑對方曾經干過幼師……
這喂飯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一點！
吃飽喝足，江沉意就打算出去溜達一會，烏團主動跳上他的肩膀，尾巴輕輕掃過對方的臉頰：“咪嗷！”
我也要去！
江沉意摸了摸黑貓的臉，看向從廚房走出來的霍云溪，勾了勾手：“走，帶你去逛逛花城。”
說起來，自從霍云溪醒來后，就沒有帶他去周圍遛達過。
剛醒來的時候還不是很熟，后面兩人去了首都和孝城，拖到現在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霍云溪一愣，隨后腦海中便緩緩浮現出兩個字來，一想到這兩個字，他就感到耳朵有些發燙。
“咳咳……行啊，稍等我一會。”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江沉意覺得他身上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可具體哪里不太一樣又說不出來。
他抓了抓自己的臉，最后將這點奇怪的感受給甩出去。
等兩人來到市中心的時候，看到周圍一片紅通通的顏色，在看到各大商家的廣告后才驟然發現現在都快要過年了！
“哎呀，都差點忘記這回事了！”
江沉意一拍手，恍然回神這會都接近二月了，距離過年就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看著面前火紅喜慶的畫面，霍云溪眼神中有些恍惚。
以前的時候，出現在他眼中的紅色，象征著有人受傷了，或者是人死了。
對于那時的他來說，紅色是不祥的征兆。
一直到今天之前，他內心深處也隱藏著不喜和回避。
但如今看著周圍人群臉上歡喜的笑容，這抹紅，看著也不那么刺眼了。
“走，我們也過去買點年貨！”
他的手腕被青年冰涼的手心握住，指腹擦過手腕上的皮膚，帶來一陣輕微的發癢。
這點癢在對上青年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后，就像是剛種下的種子遇到了初春的第一場雨一樣，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就開始迅速生根發芽了。
在江沉意的目光下，霍云溪呼吸停滯了一瞬間，隨后便反手握住了對方的手，將他的手整個包起來。
江沉意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被緊緊包裹的手，眼里有些茫然。
“早知道你的手這么冷，出來的時候應該給你戴上手套的，或者給你帶個暖寶寶也行。”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線比起平日感覺更加柔和了，雖然聽著不會有酥酥麻麻的感覺，但……
但什么呢？
江沉意歪了歪頭，他用另外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不熱不燙也不紅，可心里好像泛起了一點點波瀾。
唔，只有一點點。
街上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一家人出來逛街買東西。
“新衣服要買了，這會家里變大了，要不要買點裝飾？不如直接去商場好了，買了衣服可以順路去超市……”
江沉意嘴里碎碎念著，任由霍云溪拉著在人群中穿梭。
他倆一個寬肩窄腰高大俊朗，一個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別說兩個人手拉手走在一起，就算單獨一個在街上也容易引起別人注視。
然而這兩人壓根沒留意周圍路人的眼神，一個在念叨著要買的東西，一個一邊看路一邊看人，眼里除了青年的身影之外，就再也裝不下別的人了。
兩人來到商場，這里也是一片人山人海，即使是奢侈品區，也有不少人在挑選著。
江沉意原本想給霍云溪買套過年才穿的新衣服的，結果兩人剛走到二樓，就看到一個男人從包里掏出一個大錘子，狠狠砸在其中一家金店的柜臺上。
下一秒，尖叫聲在整個商場中響起。
霍云溪在錘子砸下去后，就想沖過去制服歹徒，但是在他即將動身的時候，卻被江沉意一把拉住了。
“等等！先別去！”
霍云溪不解地看向對方，只見青年正閉著眼，耳朵正對著金店的方向。
看樣子，是在聽取著那個歹徒的心聲。
沒過多久，江沉意就睜開了眼睛，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此時的歹徒正在搜刮著里面的黃金首飾，所有的柜員全都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她們比外面的人看得更加清楚一點，那個錘子上有點點紅色的液體，不知道是血還是什么！
“怎么了？聽到了什么？”
江沉意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眼神中有些無奈和震撼，看著里面行動慢吞吞的男人，他開口說道：“不用擔心他跑路，他就是想被警察帶走。”
“啊？”
這個回答，就連霍云溪聽了，都覺得有些離譜。
江沉意搖搖頭，拉著霍云溪離開了圍觀的人群，正好和聞訊趕來的保安擦肩而過。
他們來到三樓的位置，從上看下去，江沉意指著被保安按住的歹徒，解釋道：“這人欠了一大筆錢，為了躲避債主，他才想著搶劫然后被警察抓住，這樣他就可以待在監獄和拘留所了。”
他搶劫的黃金首飾價值十幾萬，金額過大，足以他吃幾年的牢飯。
監獄里包吃包住的，對于他這種幾乎要被債主打死的人來說，的確是一個好去處。
說著，江沉意又指著混跡在人群中幾個臉色鐵青的男人：“那些，就是催債的打手。”
在聽完江沉意說的話后，霍云溪覺得荒謬中又摻雜一絲合理。
怎么說呢，能想出這個方法的人真是個人才……
“那他家里人呢？不怕債主去追他家里人？”霍云溪問道。
關于這一點，江沉意就不是很了解了，或許這個男人已經沒有親人了，又或許他早早就把親人給安排好了。
商場突發意外，引起了不少人圍觀，而金店老板知道自己店鋪被砸了后，氣得差點跳在桌子上開罵。
砸誰家不好，為什么非要砸他家的店鋪！
雖說那些首飾全部被追回，但……快要過年發生這樣的事情，誰看到不說一聲晦氣呢？
江沉意兩人迅速離開案發地點，鉆進一家低奢的男裝店中，慢慢挑著衣服。
按照江沉意的想法，既然是過年了，那肯定不能一身黑，可看著霍云溪那張臉，也絕對不能搭配大紅大紫的衣服。
就在他看著一排衣服糾結的時候，背后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江……沉意？”
江沉意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大衣的男人正盯著自己，對方的懷里還摟著穿著超短裙的性感女人。
那人見到江沉意的臉后，倒吸了一口冷氣，神態一看就是故意夸張的：“你竟然是江沉意？你現在混得這么好了？”
青年回憶了一下，才從記憶中翻出這個男人的身份。
這人是自己大學時的同班學生，也是當時班上出了名的富二代，只是自己向來和對方沒什么交集。
哦，也不算完全沒交集的，這人好像挺在意他，時不時就開口挖苦自己，但思來想去，江沉意也沒發現自己是怎么得罪的對方。
如今再次見到，這人對自己依舊是敵意滿滿的樣子。
男人看著江沉意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更是囂張：“說起來，你畢業之后在哪里高就了？以前看到你都是一身傷，現在怎么有錢來這種地方？該不會是賣命賺來的錢吧？”
他的語氣真的極盡挖苦之意，就連旁邊的柜姐聽著都忍不住皺眉。
“這樣吧，看在以前是同學的份上，我給你推薦一份工作唄，給我當司機，月薪一萬，這比你賣命好多了。”
江沉意歪了歪頭，神情中充滿了疑惑。
他的不說話被男人看作是震驚——震驚月薪的數額，“這份工作還挺不錯的吧？我可是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才會給你開這個價格的。”男人的嘴臉越發得意了。
江沉意點點頭，就在男人以為他是同意的時候，就聽到青年帶著些許笑意開口：“原來，你一直以為是我搶了你的女朋友啊。”
他剛那么沉默，就是在聽男人的心聲。
在見到江沉意之后，男人心里在不斷地埋怨著，埋怨當年他最喜歡的白月光棄他而去這件事。
可是……“你的女朋友是誰？我認識嗎？”
雖然知道這位同班同學對自己的敵意來源，但江沉意壓根不記得自己有搶過人女朋友這件事——他大學里一場戀愛都沒談過！全部時間不是上學就是在超市的安排下去訓練了！
誰知，在江沉意說出這句話后，男人更加生氣了。
“你居然不記得她！你居然不記得宋憶！她當時那么喜歡你！”
江沉意再次沉默，這一次他想來想去，都沒能想起宋憶是誰。
“沒印象，我可能真的沒見過她。而且她喜歡我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沒有跟她談。”江沉意攤開雙手，滿臉都寫著“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幾個大字。
被男人摟在懷里的女人側過臉去，沒忍住偷笑了一聲。
好在這時男人注意力全部都在江沉意身上，沒空留意她的舉動。
男人對江沉意的反應異常憤怒，松開女人后整個人就撲了過去。
然而，他還沒靠近對方，就被一只手給捏住了脖子：“你要干什么？”
就在這一剎那，一股死亡的危機感充斥在男人的腦海中，身后那人濃郁的殺意讓男人心里一顫，雙腿忍不住開始發起抖來。
霍云溪從男人的身后走出來，凌厲的眼眸像是盯著獵物一樣死死地盯著男人。
“你，要對沉意做什么？”
男人感覺自己要是說出報復這兩個字，自己的脖子絕對會被對方給擰斷的。
周圍的柜姐見到這一幕后，紛紛嚇得頭皮發麻，生怕店里發生一起命案。
好在，一只白皙的手按在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他打不了我的，放開他吧。”
江沉意其實也被霍云溪身上兇猛的殺意給嚇了一跳，他比男人更加清楚，霍云溪是真的敢當眾動手的。
霍云溪皺著眉，不解地看向青年。
而青年繼續按住他的手，臉上看不出一點勉強和生氣：“他還不值得你來動手。”
是不值得，不是不應該。
就這么三個字，就讓霍云溪的心情雷電轉晴。
他冷哼了一聲，松開自己的手并順手將江沉意拉到自己的身后。
“看在沉意的面子上，這次放過你。但若是再有下次，你的手別想要了。”霍云溪張開嘴，露出來的笑容看著更像是狼的示威。
男人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著，面對霍云溪的話，他除了點頭就沒有別的反應了。
他用盡剩下的力氣，在女伴的攙扶下才離開的店門。
在送走他之后，江沉意跟霍云溪跟沒事人一樣繼續挑著衣服，還給烏團也選了一條絲巾當作領巾來用。
只是他們并不知道，剛剛的男人在離開了商場后就色厲內荏地對著自己的女伴揚言要報復兩人。
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想要報復他們的人多的是，論身份地位，男人還排不上號呢！
在兩人回到家后，借著收拾衣服的時間，霍云溪用著閑聊的語氣，假裝不經意地說起宋憶這個人。
“這人，你真的沒印象了？”
江沉意抬起頭，使勁地想了想，良久過后還是搖了搖頭：“這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長嘆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都沒空和周圍的同學搞好關系，更別說同學的女朋友。”
“再說了……”他眼神幽幽了看了那八面屏風一眼，嘴里直呵呵：“那個時候我被訓得快要累死了，輔導員經常懷疑我會死在學校里，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盯著我。”
高中三年是考核期，考核結束通過了，才開始進入長達四年的訓練期，恰好這段時間就是在大學那會。
別人的大學，要么吃喝玩樂放飛自我，要么就是埋頭苦學繼續深究。
唯獨他，一邊艱難地維持著自己的學業，一邊在超市安排的訓練中存活下來。
想起那七年的時光，江沉意只覺得一陣淚目。
霍云溪將衣服放在各自的房間后，蹲在江沉意的面前，像一只超大只的黑背趴在他的膝蓋上，眼睛半垂著問道：“那你周末呢？也要訓練嗎？”
江沉意沒有懷疑他問這個問題的用意，用力揉了揉男人的頭發后，長吁短嘆道：“周末就是最好的訓練時間啊，你覺得超市會放過我？”
這下，霍云溪總算是安心了：)
兩人很快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后，過了兩天，超市這邊迎來了一位熟人。
“小江！好久不見！”
聽到熟悉的聲音后，江沉意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張淼淼托著肚子緩緩走進來。
她現在快六個月了，肚子已經很明顯地鼓了起來，整個人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胖了一整圈，但看著卻更加溫柔，就像是天然的珍珠一樣散發著瑩潤的光芒。
“呀！淼淼姐！”
張淼淼的到來有點出乎江沉意的預料，“你們怎么知道我回來了？”他問道。
說到這一點，后面緊跟著的洛秋明翻了一個白眼：“因為我在找人盯著你這邊啊，你這一走是瀟灑了，可恨家里的山泉水都快要喝光了！”
好在就剩下最后幾瓶的時候，花城那邊來人說超市的店主回來了。
洛秋明攙扶著自家老婆坐下來，霍云溪看了張淼淼一眼后，就將桌子上的水全部換成山泉水。
這時，兩人也察覺到超市里多了一人一貓。
“這位是……”
張淼淼看了看霍云溪后，又看向江沉意，眼神里充滿疑問。
“這是我的靈霍云溪，當初我不是在你們家拿走一個鈴鐺么？他就是在鈴鐺里沉睡了一百年的靈。這黑貓也是靈，叫烏團！”
兩人眸光劇烈晃動，眼神中透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兩個竟然都不是活著的生物！這完全看不出來啊！
霍云溪對著兩人點點頭，在陌生人面前他就是一個冷面酷哥，看著還有點兇的那種。
而烏團，直接沒搭理他們，趴在石頭上呼嚕嚕睡大覺。
張淼淼手指微微動了動，她其實想摸摸黑貓的，心里有點好奇貓靈和活著的貓有什么區別。
但看著烏團不搭理人的樣子，她就沒有貿然上前。
“現在超市多了很多東西，你們可以進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江沉意見狀，趕緊轉移了話題。
果然，一聽到超市商品種類增加了不少，兩人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不過，張淼淼心里有一個憂慮：“這里面的也都是需要功德的對吧？那我們現在兩個人身上還有多少？”
洛秋明也跟著點頭，錢的問題他們都不擔心，唯獨擔心功德。
就在江沉意拿出算盤準備計算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大型卡車的聲音。
接著，又有好幾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江沉意的眼中。
“小江同志！我們又來啦！”是周局。
準確來說，是茶山市公安局的警察。
他們開了一輛卡車過來，后面還有兩輛面包車，最后面則是一輛皮卡，一看容量就杠杠的。
而他們這一次，來了十個人！
這一回，是準備來瘋狂掃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