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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想跑?招個風就回來了!……

    有起床氣的人被吵醒是很可怕的(雖然還沒有完全睡著……)。

    “我真的不可以把這里給炸了嗎?大不了我用功德護住最底下的那些受害者啊!”

    霍云溪看著神志不清的江沉意,頗為無奈地將人重新按倒在床上,然后把黑傘重新罩在他頭頂上:“你繼續睡吧,我出去看看情況。”

    反正江沉意在這艘游輪上是個“黑戶”,不會有人知道他在自己房間里面的。

    等霍云溪戴上面具假裝驚慌失措沖出去后,江沉意靠在床邊昏昏欲睡,最后還是在不可抗力的引導下,倒回到床上去。

    霍云溪那邊沖到走廊上后,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煙火味,看樣子應該是被什么東西給襲擊了。

    霍他微微彎下腰,撕開自己的衣服后用水沾濕捂住自己的口鼻,在一堆慌忙逃竄的人群中精準找到了溫艾。

    溫艾這會臉上滿是暴怒,即使是看到霍云溪一個無辜的船員,也忍不住把怒火發泄在對方身上:“你跑什么跑!”

    霍云溪扮演的中年男人溫順地低著頭,肩膀哆嗦了一下后,怯弱地說道:“我……我怕你出事,我……不想沒了這份工……”

    聽到前半段的時候,溫艾的臉色柔和了一下,但后半段一下子就讓他冷靜下來了。

    他冷眼看著周圍亂糟糟的一切,哼了一聲:“也不知道那位從哪里搞來的艦炮,不過對方出手太遲了,我們快要到公海上去了。”

    說著,他從身上翻出一個紅色的按鈕,當著霍云溪的面按了下去。

    隨后,一陣刺耳的聲音在游輪上響起。

    這是讓所有人都前往底層的聲音,在那里,有游輪的最后一道防線!

    霍云溪的眼睛閃了閃,他想起之前江沉意感到遺憾的制作間。

    要真所有人都聚集在底層,那香水師應該會去制作間看一眼吧?所以這應該是最好的潛入時機了。

    在發出警報后,霍云溪就借口回去拿武器,但這一次,溫艾竟然說也要跟著去。

    “正好你房間就在走廊盡頭,你快點拿上,我們趕緊走!”溫艾主動拽住霍云溪的手就往外跑。

    有別人在,這有點難辦了……

    霍云溪心思翻涌著,無意中卻看到了對方手腕上若隱若現的一個紋身。

    這個紋身在白天的時候看不大出來,可或許是周圍的溫度有些高,竟然微微顯現了一點。

    而這個紋身,他同樣在另外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他收起自己的視線,等回到房間里的時候,霍云溪隱秘地往床上看了一眼——床上什么都沒有,直覺告訴他江沉意已經離開這里了。

    對方這是去哪兒了?

    既然人不在,霍云溪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趕緊拿上這邊配備的槍支彈藥,就跟在溫艾的身后。

    江沉意其實在警報聲響起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那些標記們都蜂擁朝著底層跑去,雖然不是很清楚這個警報是什么意思,但他和霍云溪有著同樣的想法:香水師會不會也去底層,如果去的話那他肯定要進去制作間的吧!

    那他不就可以渾水摸魚溜進去咯!

    為了避免出現人擠人的情況,江沉意離開了霍云溪的房間后就直接從四樓翻身跳到三樓。

    咚的一聲,被人群中的吵鬧聲給遮住了。

    他又用同樣的方法來到一樓,這會大部分人都被擠在樓梯口,只有一少部分率先行動的人來到一層這邊。

    江沉意趕緊摸到底層這邊的大門,在最先趕來的那一波人沖進去后,他也拎著傘慢悠悠進去了。

    一來到里面,他們率先就看到了電梯直達的香水師。

    這是江沉意第一次看到香水師。

    和霍云溪之前見到的香水師有些不太一樣,現在江沉意看到的,模樣更像是一個剛成年的男高中生,但在他的身上卻充滿了滄桑、疲憊和戾氣,和正常的男高中生完全不一樣。

    等到對方轉過身來后,江沉意就發現這人的眼球上覆著一層灰白的薄膜。

    對方看到這些人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呆在這里,很快我們就到另外一艘船上了。”

    經過一夜的航行,他們現在就在海界線的附近。

    黑袍人就是想要他們沉在海界線之外,這樣一來華國這邊就無法阻止。

    但對方絕對沒有想到的是,他早就聯絡了另外一個組織,并且特意加固了底層這里,就算游輪上面全部都被炮彈炸爛了,也不會影響到底層。

    并且,也不影響游輪繼續航行。

    說完這句話后,香水師就朝著制作間走去。

    有人想要跟在他身后,卻被保鏢給攔了下來。

    趁著他們被攔住,江沉意默默繞過這些人,悄無聲息地跟在香水師身后。

    接著他看著對方又是基因檢測又是虹膜驗證,一頓復雜的操作后才打開了制作間的大門。

    隨著這道門緩緩開啟,江沉意鼻尖也聞到了一股腥臭甜香的味道。

    青年狠狠皺起了眉,這種濃郁又奇怪的味道令他忍不住作嘔!

    到底是什么樣的操作,才會將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味融合在一起?

    他快步走了進去,剛踏入制作間,還沒來得及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到,他就發現身后的大門瞬間就關上了。

    但凡他晚那么一點離開,這會絕對會被這道厚厚的鋼門被夾成餅!

    這是防止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呢吧?江沉意心里暗暗冷笑,隨后重現看向面前的一切。

    這個制作間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間實驗室都來得大,里面的器材也比外面復雜很多。

    但最先吸引江沉意目光的,是位于中間的一個巨大的玻璃罐子。

    里面同樣裝著人,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

    他沒有死,還有呼吸還有意識,甚至還能睜開眼看向他……咦???

    江沉意驚愕地看著那個男人,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存在,對著他這邊微微笑了一下。

    但在香水師看過去的時候,又閉上了眼睛假裝沒有醒來過。

    江沉意這會有些頭皮發麻,然而,就在這要緊的關頭,一張紙緩緩從空中飄落下來。

    要不是江沉意手速比較快,一把抓住這張紙,待會肯定會被香水師發現的!

    而這張紙上,是超市給出來的委托——【殺了我。】

    這就是那個男人的委托……只是江沉意卻聽不到他一點心聲。

    這是第一次江沉意沒有看到沒有心聲卻還有意識的人。

    在這所制作間中,他唯一聽到的心聲就只有香水師心里的各種謾罵。

    在實驗室的時候,他還能聽到那些植物人受害者極為細微的求救聲,可這個玻璃罐子的人,就像是徹底麻木了一樣,心里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這人如果是心如死灰的話……那對方之前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而且……這個人身上的功德相當濃厚,不然也不會打動超市來進行交易。

    沒有心聲,卻又跟超市委托……江沉意覺得這個人似乎怪怪的!

    他小心翼翼避開這個巨型玻璃罐子,將整個制作間都觀察了一遍,發現其他實驗室中產生的液體都會被運到這里來,其絕大部分都會和面前這個玻璃罐子中的液體融合在一起,然后開始蒸餾……

    江沉意總算知道這股腥臭味是從哪里來的了……

    “這真的是神經病……”江沉意越想越覺得惡心。

    他走過去,將特意留下來的一顆算盤珠子放在了香水師的身上,但下一秒,他的珠子上就出現了無數裂紋。

    噗!

    香水師正整理著這邊的數據呢,冷不丁地聽到一個細微爆炸的聲音,嚇得他往旁邊一躲。

    可是在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不對,這不可能什么事都沒有。

    江沉意看著自己手中報廢的珠子,眼神逐漸變得凝重。

    這種情況,還真是第一次呢。

    雖說一顆珠子的能力比不過整個算盤,但好歹是從功德法器上拆解下來的武器,能將珠子報廢……這位香水師身上,看樣子不只是有幾條命那么簡單。

    “超市,交易。”

    香水師此時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他慌慌張張從身上翻出一條項鏈,那是一份雕刻著蓮紋的翡翠掛件,一看就是用來保護人的。

    可這一塊翡翠,已經幾乎沒了原來的翠色了。

    江沉意看了這塊翡翠一眼,就判定這絕對不是香水師自己的東西。

    更像是他從某個功德深厚的天師手中搶走了對方的護命法器……咦???

    江沉意瞪大眼睛,下意識看向了玻璃罐子中的男人——功德深厚、護命法器,這好像對上了誒?

    可惜,好好一個法器被人給糟蹋了。

    江沉意沒把這個瀕臨破碎的法器放在眼里,他把和超市交易的黑繩套在香水師的脖子上。

    那繩子一碰到香水師的皮膚,就變成了一條黑色的細線,緊緊纏繞在脖子上。

    香水師突然感到脖子一涼,伸手摸了一下,依舊什么都沒有摸到。

    但他不覺得這是錯覺,趕緊把保命的東西戴上。

    在他看來,自己戴上法器后就什么奇怪的感覺都沒有了,是法器起了效果。

    事實上,單純是江沉意已經做好所有的布置了。

    不僅有標記,之前用在研究員身上的迷/幻水霧再次出現,趁著這人陷入幻境的時候,江沉意將所有證據全部都拷貝了一份。

    僅憑這里的東西,就足夠將香水師死個七八九十回的了。

    他收好證據,一回頭,就看到罐子里的人再度睜開了眼睛,空洞麻木的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一開始江沉意還沒有發現,直到他靠近這個玻璃罐子的時候,才驟然發現對方眼眶里的眼珠子并不是真的。

    這是一雙被安上去的虛假的眼球,難怪看起來那么麻木。

    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那個翡翠法器,絕對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對方緩緩抬起頭,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殺了我,謝謝。】

    他的心聲,終于響起來了。

    是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

    江沉意忽然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僅僅是一句心聲,他似乎能從這聲音中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死寂。

    他太累了,也太痛苦了。

    他伸出手,貼在玻璃罐子上,對方垂下眸,良久過后也緩緩將手掌貼了上來。

    江沉意放下手中的黑傘,將自己徹底暴露在對方面前。

    “再忍忍可以嗎?再稍微忍一下下,很快,等我解決了所有人后,我就送你上路。”

    那人沉默了一會后,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罐子上。

    江沉意心有所感,主動湊了過去,額頭輕輕靠在上面。

    隔著一道玻璃屏障,江沉意的耳中似乎灌入了許多道“心聲”,這些“心聲”是男人曾經聽到過的聲音,現在全部都灌入江沉意的腦海。

    痛苦的哀嚎聲、始作俑者得意的笑聲,還有他們絲毫不避諱的討論聲全部都涌進來。

    在接收完了之后,江沉意立刻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得跟罐子里的人有的一拼。

    他現在只覺得一陣眩暈和惡心,但最后的理智強迫他撿起邊上的黑傘,整個人靠在罐子上縮成一團,像一朵無人看見的黑色蘑菇。

    幸虧他將自己保護了起來,水霧的效果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香水師就從幻境中醒來了。

    他環顧周圍一圈,確定這里什么都沒有后,才打開大門離開。

    在他走了之后,罐子里的人落在最底下,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沉意才從昏迷中醒過來。

    他扶著罐子緩緩站起,在發現香水師離開后,他也打開了這邊的門,踉踉蹌蹌地離開制作間。

    此時的底層擠滿了人,所有人都在吵鬧著。

    江沉意默默來到角落,收好自己的黑傘后,假裝是一名船員混跡在人群中,又從人群中偷摸來到大門的位置。

    打開傘,朝著游輪最高層走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硝煙的味道,其中還混雜著不少血腥味。

    有人來不及躲避,被碎石給砸中,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著。

    青年低頭看了一眼,是被標記過的人,瞬間收回了想要救人的手。

    等死吧,拜拜!

    江沉意來到相對保存完好的頂層,只不過因為炮彈的原因,這邊的墻壁被摧毀了。

    恰好,這也解決了不知道怎么跑到里面去的問題。

    他快步走了進去,從香水師的床板下,扣出一個盒子來。

    這是一個首飾盒,打開一看,里面的翡翠首飾上全都是帶著蓮花紋路的。

    這些,都是香水師從那人身上搶過來的。

    他把這個盒子抱在懷里,剛走出外面,就看到不遠處隱約出現了一艘更大的輪船——那就是香水師心心念念的供體船。

    此時的他們,正好穿過了海界線。

    隨即,又有好幾顆炮彈落在了輪船上,這一次,是徹底摧毀了輪船的中高層建筑。

    江沉意在炮彈落在的那一刻,立刻就從五層的高處徑直跳了下去。

    好在手上有一把傘緩沖,不然他這會絕對要摔斷腿。

    就算是這樣,江沉意落地的時候依舊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腿發出了咔嚓的聲音。

    嗯,八成是骨折了。

    他在所有東西都倒塌之前,又跑回去底層了。

    腿上和額頭傳來的劇痛讓他全身直冒冷汗,臉色比起之前看著更加慘白了。

    他忍著這陣劇痛,悄咪咪地想找一個角落蹲下來休息一下。

    就在他在人群中摸索著的時候,一只手從他身后伸了出來,捂著他的嘴往外一拽。

    江沉意下意識想要反抗,可一瞬間,他就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熟悉氣息,頓時卸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果然,拽著他的是霍云溪。

    霍云溪原本只是擔心江沉意會被溫艾發現,可沒想到這人竟然把自己搞成這幅狼狽。

    “你這是……”他小聲地詢問,問到一半在見到江沉意腿上不自然的扭曲后,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你這是怎么弄得!”

    江沉意擺擺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上面全部都被炸毀了,這艘船應該快到大本營了,到時候你上去摸索一下,而我,會留在這里。”

    腿骨折了,他自然就不太方便行走。

    加上對方船上肯定有天師,誰也不敢保證他的傘不會被看穿。

    想到這,江沉意一把抓住霍云溪的手,蒼白得可憐的臉上,一雙眼睛卻宛如刀鋒一樣鋒利。

    “我要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恰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說。”

    ***

    等這艘破破爛爛的船靠近另外一艘游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香水師早早在頂上期盼著,在看到是他后,對面果然放下了鉤繩,僅僅抓住只剩一個底的爛船。

    他好不容易被人運送到上面后,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老弟,你怎么弄得這么狼狽?”

    香水師呸了一聲,滿臉戾氣地說起了黑袍人的故事。

    他說的倒是起興,卻沒有看到邊上的幾位天師露出微妙的情緒。

    這時霍云溪也來到了這艘游輪上,或許是因為剛經歷過一場禍亂,溫艾并沒有著急給他們安排工作,直接吩咐他們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他便急匆匆離開了,連這里少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這恰好,給了霍云溪行動的時間。

    現在這游輪上只有他一個人,江沉意留在制作間,而阿耀則負責保護江沉意。

    一想起江沉意安排給自己的事情,霍云溪的動作不禁加快了許多。

    黑傘這會被他握在手上,他一邊避開周圍的人群,一邊在新輪船上放下江沉意給他的東西。

    那是一個個新的算盤珠子,是江沉意又拆了一個新的功德法器。

    但和之前那個有些不太一樣的是,這一次的算盤珠子上都刻著蓮花的紋路。

    隨著他走過的地方,一個個金色的算盤珠子就落在了整個一層各個角落中。

    等他全部都布置好了之后,霍云溪回頭看了這里一眼,那些富商在收到驚嚇后,決定舉行一個更加盛大的派對,連同新游輪上的人一起慶祝。

    除了富商們之外,船員和雇傭兵們也放下了警惕,似乎是覺得只要來到公海,他們就安全了。

    霍云溪覺得這艘船上也有見不得光的東西,可他剩余的時間不多了。

    想到這,他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艘大游輪,順著鉤繩回到江沉意那邊。

    此時的江沉意正靠著玻璃罐子有氣無力地坐著,腿上雖然被阿耀用板子給固定住,可依舊疼痛難忍。

    阿耀看著江沉意這個樣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路上跟著霍云溪其實都沒有干什么,只有江沉意一個人到處觀察地形。

    現在又受了這么重的傷……

    “跟你沒關系,我受傷是因為我有東西要拿。”要不是為了那一盒翡翠,他也不會前往香水師的房間。

    在受到攻擊的時候,香水師肯定會將所有貴重的東西全部都轉移到這邊來。

    阿耀看著他額頭上的冷汗,又瞄了一眼在他身后的罐子……只見里面的那個人雙手抵在罐子上,似乎在擔憂著青年。

    他多看了對方兩眼,那人似乎察覺到這邊的視線,突然就轉過頭來了。

    阿耀被對方那雙虛假的眼珠子嚇得一個趔趄,背后的寒毛全都豎起來了。

    “他是個好人來的,別擔心。”

    江沉意不用回頭都知道阿耀在擔心什么,與其擔心這一點,不如擔心一下霍云溪比較好。

    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將算盤珠子全都安排好。

    說曹操曹操到,制作間的大門被打開,霍云溪平平安安回來了。

    “所有珠子全部都布置好了,現在還要做什么?”其實霍云溪很好奇那些珠子能干什么,只是看著江沉意虛弱的樣子,他沒好意思這會問出來。

    江沉意笑了一下,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長舒一口氣。

    “我原本是想慢慢收集證據來的,不過有位好心人將我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了。”

    說到好心人的時候,霍云溪和阿耀同時看向了罐子中的人。

    那人還在滿臉心疼地盯著江沉意,一點都沒有在意他們的眼神。

    想了想,霍云溪還是問出了算盤珠子上的蓮花紋路。

    “那些蓮花紋路,到底是什么?我之前見你的金算盤上并沒有這些東西的。”

    江沉意把身邊那個盒子打開,遞給了霍云溪,兩人同時看到刻著一模一樣蓮花紋路的翡翠。

    “這些,是他的遺物,也是香水師搶走的法器。”

    江沉意把那張委托紙拿出來,作為曾經也下達過委托的人,霍云溪一眼就知道這是罐子中的人和超市之間的交易。

    “他想死,但我想要讓他看到所有惡人的下場后再送他離開。”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那些人后面才行。

    沒有將所有的仇人都報復一遍,就算要死,真的不會留下一點遺憾嗎?

    江沉意看著那張紙,一點點跟他們吐露自己的計劃。

    “原本,我是打算把兩艘船上的罪證和惡人全部交給公安,反正對面那艘船上的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在他站在頂層眺望的時候,那艘船上也被一層孽氣覆蓋著。

    只是后來看到這個人,他稍微改變了一點主意。

    說著,青年還饒有興致地問他們:“你們知道,香水師的香水中最關鍵的一環是什么嗎?”

    阿耀茫然地搖搖頭,別說這個問題,就連江沉意之前說的話他都聽得一頭霧水的。

    霍云溪反應倒是快,他在看到位于制作間中間的玻璃罐子后,就猜到香水中真正的藥引其實是這個人。

    “對,他才是最后的引子。”

    “但是以人為引,既然享受了對方的壽命、青春和功德,那就要承擔對方身上的因果。”

    江沉意的眼睛,在昏暗的制作間中散發著點點金光。

    不止是眼睛,他身上隱隱出現了一條條金色的紋路,從脖子一直延伸到雙手,并又往上延伸到臉頰兩側。

    而在霍云溪的眼中,罐子中的男人雙手貼在江沉意的后背上,那人身上最后一點功德也全部透過玻璃罐子交付給江沉意了。

    “那不是算盤珠子,那是因果。”

    蓮花紋路是這人的象征,所以,通過散落在各處的珠子,能夠探查到所有沾染上蓮花氣息的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些珠子會捕捉到用過香水的人,是嗎?”

    江沉意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愧是鈴鐺先生,反應能力就是快!”

    阿耀整個人都處于呆滯之中,他不是靈也不是天師,自然無法理解江沉意的話。

    霍云溪耐心地給他解釋道:“因為香水中蘊含著這個人的氣息在,而珠子上刻著蓮花紋,就像是給狗狗聞過帶有氣味的衣服一樣,所以珠子能夠像狗狗那樣,在眾多的人中篩選出有同樣氣息的人類。”

    用狗狗來打比方,阿耀瞬間就懂了!

    “那,感受到又如何?”阿耀依舊不是很清楚。

    “接下來?那自然就是一場噩夢了。”他不會親自動手殺人,殺人,是最低級的報復行為。

    “他會死,但他的因果會一輩子纏繞在那些人身上,不死不休!嘻嘻嘻嘻!”江沉意想著就覺得好笑。

    他這一次的報復,不僅僅是孽氣引爆那么簡單,因果,才是人身上糾纏最深也是最痛苦的懲罰。

    “以后,無論他們得到什么,不久后就會失去什么,他們搶走了別人身上的東西,所以他們身上的也都會被搶走。”

    珍視的、不珍視的,全部都會消失。

    “到最后,他們剩下的,就只有自己慘敗的身體,連自己的靈魂都無法保住的。”江沉意一挑眉,顯然對這畫面很是期待!

    不僅要一輩子活在因果和孽氣折磨的痛苦中,還要眼睜睜看著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消失,這對于船上的富商、天師等人來說,無疑是最痛苦的。

    什么都沒有的人對失去感觸不深,唯有什么都有的人才會害怕失去!

    阿耀從江沉意的話語中體會不到太多的痛苦,因為他是一個堅守職責的好警察,是不會感受到那些貪婪成性的人,在看到自己一無所有后的絕望。

    “等著吧,很快,屬于他們的盛宴就要開始了。”

    霍云溪坐在江沉意的身邊,讓對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稍微休息一會。

    “不了,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解決的。”

    他對著阿耀招招手,讓他跟自己做交易。

    “我聽到你的聲音,你想帶著這群人回去是嗎?”

    面對江沉意提出來的交易,阿耀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霍云溪有些擔心地看著對方的情況,江沉意本來就受了傷,這要是憑空開門精神肯定會受不了的。

    “無妨,早點解決這件事,我們早點回去休息。”

    這一次的交易,還是要借助其他警察才行。

    或許是心疼江沉意,在和阿耀進行了交易后,不需要江沉意特意傳送過去,關于借出功德的協議就已經出現在總隊和大隊長等人面前。

    在看到這份協議的時候,江沉意的電話再次打給了總隊,這次說的話更加簡潔了。

    只有一個字:“簽!”

    大隊長眼角狠狠抽了抽,和這人之前的相處中,也沒見他這么惜字如金的啊!

    殊不知,這會的江沉意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出于對江沉意的信任,收到協議的所有人迅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一落,協議立刻生效!

    【終于,有進賬了……】

    聽到超市的感慨,江沉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和身后那人交易的功德,全部提前被他換成那個算盤珠子了……也就是說就算他死了,江沉意和超市沒有賺到一分功德。

    甚至還倒貼了一筆!

    好在,還有警察這邊的交易!

    此時出現在阿耀手中的,是一面旗子,聽完旗子的介紹后,阿耀一雙眼睛登得一下就亮了。

    “居然能招來大風!這算不算呼風喚雨?”

    然而,他的興奮勁頭在看到面前那兩雙冷靜的眸子后,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我我我我這就去弄!”他心一緊,突然有種見到總隊的緊張感。

    說完,他就立刻沖向了外面,對著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使勁搖晃著手中的旗幟。

    很快,一陣風突然出現在海面上,并且還越來越強烈!

    此時的香水師正在游輪上碎碎念呢,被狂風一吹,整艘游輪猛地一晃,連帶著船上的人全部都摔倒了!

    而負責航行方向的船長,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船,正一點點被風吹偏了方向。

    就像是有一雙大手,強行抓住船頭,將從原來的東南方向變成了西北方向。

    那正是華國的方向!

    第52章 啊,他有貓了?

    “先生!大事不好了!”

    船長慌慌張張找到船主人的時候,剛走進宴會立刻就被眼前的慘景給嚇了一跳。

    海上這陣風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邪門,給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宴會上各種漂亮的玻璃酒杯和香檳,頭頂是折射璀璨光芒的水晶燈,當船只劇烈搖晃的時候,這些易碎的物品全都掉落在地上,而宴會上的名流富商則倒在玻璃渣子上,尖銳的碎片狠狠劃過他們的皮膚。

    有的人更加倒霉,正面摔在玻璃碎片上,這會正捂著自己的眼睛哀嚎呢。

    船主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下一秒,更加慘烈的情況就出現了。

    所有人——無論是之前那艘船上的人,還是現在這艘船的人,他們的脖子上都出現了一條金色的絲線。

    這些絲線在一點點收緊,緊緊錮住他們的脖子,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們顧不上玻璃渣子,躺在地上瘋狂打滾。

    很快,船主人也沒有任何心癢癢考別人了,因為他的脖子上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絲線。

    他試圖伸手將這條絲線拽下來,但當手指觸碰到脖子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絲線似乎是沒有實體的!

    那這東西是哪里來的?!

    香水師一瞬間就想到是黑袍人搞得古怪,急忙朝著其他天師伸出手。

    可是,他試圖求救的那三名天師卻比他更加難受。

    天師對于力量的感知遠比普通人要強得多,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就知道這是因果反噬的力量,同時他們身上的孽氣也炸開了。

    雙重的折磨,令得他們生不如死。

    別看他們表面上都沒有任何傷口,可身體的內部卻熱鬧得佛在放煙花一樣。

    一炮又一炮地在里面炸開。

    他們的眼睛很快就被血液給覆蓋住,滿眼都是一片猩紅。

    香水師和船主人見狀,就知道對他們下手的人,肯定也是天師。

    “是他!一定是他!是黑袍……”香水師整張臉都漲得發紫,他試圖用身上唯一的法器去對抗脖子上怪異的絲線。

    但,在他握住那塊翡翠的時候,翡翠瞬間碎成了粉末。

    在他們個個“享受”著因果報應的時候,坐在制作間的幾個人正在合力敲碎身后的玻璃罐子,試圖將男人從里面放出來。

    只是這罐子似乎是特制的,尋常重物砸上去一點反應都沒有。

    最后實在沒有辦法,江沉意又跟超市交易了一把槍。

    “一顆子彈300功德點……這次我真的虧到爆炸了。”他嘴里嘟嘟囔囔著,但手上的行動卻一點都沒有遲疑。

    “讓開一點!”他忍著暈眩大喊了一聲。

    他現在的精神力可沒有完全恢復的,要是不小心打歪了,打到人身上……那可就不能怪他!

    霍云溪和阿耀瞬間彈離開原地,緊接著一聲槍響,特制的子彈一下子就擊穿了這個玻璃罐子。

    裂紋瞬間蔓延到整個罐子上,嘩啦一聲,里面的液體全部都傾瀉了出來。

    濃郁的甜腥味充斥著制作間,這味道熏得阿耀有點惡心。

    好在霍云溪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趕緊把里面那個人從一地的碎片中拉了起來。

    他一把扛起那人,用外面實驗室的清水給人沖洗了一遍殘留的液體,又用研究員的長大衣給他套上。

    但在給對方套衣服的時候,霍云溪發現,這人身上的骨頭缺了一半!

    準確來說,是他下半身的骨頭幾乎都沒了。

    見到霍云溪愣住的模樣,那人倒是一點傷心的情緒都沒有,反過來還拍拍他的手安慰。

    【沒有關系的。】

    可惜,他的心聲霍云溪聽不見。

    霍云溪心情有些復雜,又有些憤怒。

    他不知道這人到底經歷了什么,可既然超市愿意和這人做交易,那就說明對方有足夠的功德,品行肯定不錯。

    可為什么一個好人,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他用輪椅推著人離開底層,身后的江沉意也被阿耀扶著走出來。

    那人不知道為什么要帶他出來這里,可在離開了昏暗的制作間,看著許久不曾見過的陽光、天空和大海的時候,一直都平平淡淡的他,空洞的眼里居然緩緩流出了兩行淚。

    “我說了,就算你想死,死之前我會盡量不讓你留有遺憾。”江沉意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不僅是許久未曾見過的世界,他之前準備的驚喜此時應該也正在上演了。

    “聽到了嗎?”江沉意踉蹌地走到輪椅旁,捧著男人的臉微微側了側,讓他的耳朵對準大游輪那邊。

    在他們面前豪華的大游輪上,不斷傳出各種哀嚎求救的聲音,他們還能看到有些受不住痛苦的人,竟從高層一躍而下,直接栽近大海中。

    就連當了好幾年警察的阿耀,在聽到這些哀嚎聲的時候,也感到一陣后背發涼。

    他現在終于意識到,眼前的青年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對警察友好,對好人友好,但不代表他的脾氣是真的好。

    即使他無法感受到那些人身上的痛苦,可見到有人寧可去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種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江沉意聽到阿耀的心聲,他笑了一聲,回頭看著阿耀說道:“但是,他們身上的罪惡,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怎么,有膽子作惡,沒膽子承受反噬?”做了惡事、傷害了其他人,就應該做好有朝一日被人報復的準備!

    霍云溪在一邊直點頭:“反噬很痛苦,但誰讓他們先造孽呢?”

    阿耀摸了摸鼻子,尷尬地解釋道:“我也不是在同情他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沉意收回對他的視線,重新盯著面前的游輪。

    “你只是怕我的手段會用在其他人身上而已,但這種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將因果套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之所以那么痛苦,就是因為造的孽多。”

    尋常人,就算他給人套上了一樣的繩索,對方可不一定會被反噬的。

    阿耀撓撓頭,徹底不說話,不過他心里因為江沉意的話,倒是松了一口氣。

    風還在呼嘯著,他們距離公海的位置越來越近。

    而對面游輪上跳下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只是有些人就算跳下來也沒有死去,反而更加痛苦了。

    對于這種人,江沉意自然是不會讓他們成功逃跑的。

    在游輪航行了一段時間后,那些掉進海里卻沒有死去的人,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強行拉著他們往前游去。

    無論他們怎么掙扎,甚至潛進水里試圖躲避,這股力量依舊還在。

    除非,他們直接選擇放棄,溺死在大海中。

    正好,等待許久的賀連華也終于等來了最后通知:“接收兩艘船上的所有人,調查清楚里面的情況。”

    “兩艘船?”不是說只有一艘船而已嘛?

    話音剛路,就有士兵沖進來匯報:“首長,前方發現兩艘游輪正朝著海界線過來。”

    咦,還真的有兩艘船啊!

    然而,等到那兩艘船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后,他們才發現,這哪里是兩艘船?這分明就是一艘半!

    隨著這一艘半的船只靠近,他們還看到船上的人時不時跳進海中。

    但真落入海里了,又緊跟在游輪后面拼命地游動著……漸漸的,游輪后方就出現了一排小黑點子。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士兵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一度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賀連華搶過他的望遠鏡看過去,也跟著沉默了。

    更令人沉默的,還是他們明明看到游輪身邊有狂風在吹著,也聽到風聲呼嘯的聲音。

    可他們在船上卻風平浪靜……和對面宛如兩個世界一般。

    賀連華雖然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卻依舊被江沉意的手段給嚇了一跳。

    這呼風有了,能喚雨不?

    重新靠近海界線后,兩艘船上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不遠處的大型艦艇,尤其是最大的那艘艦艇船體上,刻著S556四個字。

    “完了……嘶!完了!嘶……”這些人一邊用力抓撓著脖子上的金絲,一邊絕望地哭喊著。

    S556,這不華國軍方的船嗎?他們真的還有活路嗎?

    脖子上的不明絲線還沒有解決,現在他們又要面對華國軍方的審判了。

    船主人雙眼猩紅,他這會幾乎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因為他脖子上的金絲幾乎要將他勒死。

    但若是死了還好,可這條金絲卻永遠在他被勒死之前松開,好不容易喘口氣又給勒上了。

    船上不是沒有人出現金絲,可那些人即使不感到窒息,可身上也極為難受。

    蓮紋是針對使用香水的,但算盤珠子是針對所有孽氣過重的。

    少數幾個完全沒事的,都是這艘船上身份最底層的人——廚師、清潔工等等,以及還有被關在最里面的受害者們。

    就在他們即將跨越海界線之時,江沉意和霍云溪同時感受到風中傳來的一絲異常。

    有什么東西在迅速逼近!

    一顆炮彈,一顆從公海方向射過來的炮彈,正面朝著江沉意這邊襲來。

    霍云溪瞳孔猛地一縮,迅速擋在了江沉意面前,但下一秒,他就被江沉意拉在自己的身后。

    “超市!交易!”

    炮彈襲來的速度非常快,加上眾人以為回到華國海域后都不由自主松懈了,一時間竟沒有發現遠處突然出現在濃霧中的船只。

    霍云溪想要擋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來不及了。

    炮彈直直落入只剩下一個底層的游輪上,一瞬間火光四射,整艘船劇烈地晃動著。

    在炮彈襲來的一刻,阿耀下意識就輪椅上的男人緊緊抱在懷里護在身下。

    警察的職責深深刻進他的骨血中,這一救人的行為,完全是他的下意識行動。

    在看到一發炮彈落在了江沉意的船上后,正美美等著接收游輪的賀連華以及身邊的軍人全都驚呆了。

    這哪個癟犢子敢對著他們的海域發起進攻!

    眼見又有一發炮彈襲來,試圖攻擊另外一艘船時,賀連華的艦艇卻自主攔截了。

    “哪來的炮彈!”賀連華目瞪口呆地看著被襲擊成功的破爛游輪,

    而等他們重新去尋找炮彈位置的時候,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雷達上殘留有船只來過附近的痕跡。

    賀連華此時氣得不行,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調查那艘船,而是……“趕緊給我去救人!”

    夭壽咯!那個癟犢子怎么敢對小江先生動手!

    這要是小江先生……他要怎么跟人交代!

    所有的海警船以及艦艇加速行駛,浩浩蕩蕩地來到海界線附近,沿途上其他國家的船只全部主動避讓。

    他們也想知道那炮彈是怎么回事,可有華國艦艇在,誰也不想主動湊上去,生怕對方到時候調轉炮口。

    當賀連華來到兩艘游輪邊上的時候,煙霧也逐漸散去了。

    他直接讓手下接管另外一艘船以及跟在船后的人,自己帶著軍醫迅速趕到江沉意那里。

    “小江先生!小江先生你還好嗎?”

    他快步朝著甲板上跑去,很快,他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四個人。

    霍云溪懷里正抱著江沉意,雙眼中充滿了仇恨和愧疚,見到他身后的軍醫時,眼睛頓時一亮:“醫生!醫生快來這里!”

    軍醫看著半個身子都沾染了鮮血的青年,心里驟然一緊。

    他一邊讓士兵用擔架把人抬起來,一邊給青年檢查身上的傷勢。

    同時,也有另外一隊醫生去檢查阿耀和男人的情況。

    在他們成功回到艦艇上的時候,軍醫這邊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以及一個不知好壞的消息。

    “什么叫不知好壞消息?直接說!”賀連華此時人都快要炸毛了。

    他臨走前信誓旦旦跟太奶保證,一定會將小江先生平安帶回來。

    結果……

    媽呀,他之前跟隔壁那群死猴子打架都沒這么緊張!

    賀連華真的是肉眼可見得變得驚慌,見狀,軍醫也不墨跡了,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他外面沒有任何傷口,但我懷疑他因為炮彈的沖擊力造成了嚴重的內傷,所以才會吐這么多的血。”

    所以現在他得給人檢查一下內部情況,萬一……

    這時,霍云溪也過來了,他的眼睛深黑中帶著一點血紅,看著有些嚇人。

    “炮彈并沒有直接攻擊到他身上,沉意是……是因為擋在我們面前,承受了最多的沖擊力才受傷的。”

    在最后關頭的時候,他知道江沉意和超市做了交易。

    但因為當時情況實在很緊急,他來不及思考太多,所以交易得來的防御道具效果并不是那么好。

    在炮彈炸開的時候,無數火焰洶涌地朝著他們這邊涌來,而江沉意就站在所有人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波沖擊力。

    即使有超市的力量加持過,但……

    一想到那個畫面,霍云溪眼睛里的血紅變得更深了。

    賀連華抿著嘴,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撓撓頭,讓軍醫趕緊給人檢查,只要能把人救好,無論用什么藥物都行!

    “我現在跟岸上溝通一下,讓那邊提前做好接手的準備。”

    在賀連華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霍云溪攔住了他,那雙帶著無盡冷意的眸子如狼一樣盯著他:“讓我跟故笙聯系一下,我要知道黑袍人的位置。”

    他百分百確認這次的襲擊是給黑袍人搞出來的!

    “那個炮彈,不是普通的炮彈,是專門針對天師的。”因為他是靈,所以能夠感受到這顆炮彈上有些不一樣的力量。

    聽到霍云溪這樣說,賀連華也明白為什么第一顆炮彈艦艇沒有反應了,說不定就是這個原因。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賀連華瞬間陷入了擔憂之中,如果說有天師加持過的炮彈可以避開艦艇的攔截,那以后要是敵方的炮彈都被天師加持了,艦艇豈不是廢了?

    他的想法很快就被霍云溪給打斷了:“給我故笙的聯系方式!”

    賀連華感覺現在的霍云溪正處于爆發的邊緣,只能先放下自己的擔憂,帶著人前往自己的房間中。

    這會的江沉意,正在被超市抽取著功德蘊養著五臟六腑。

    軍醫猜測得沒錯,他的內臟器官受損嚴重,要不是之前早早跟超市交易了一個道具保住最后一口氣……這會他估計就沒了!

    慶幸的是,在江沉意的身上,不僅有功德,還有了愿力。

    得知他受傷后,賀家全家二十人、梁元安和梁音,以及公安局的人都在默默祈禱他能夠快點蘇醒。

    更別說,在知道功德能夠護人后想要掏空自己的霍云溪。

    有了愿力加持,江沉意在受傷后的第三天,終于醒了過來 。

    他幽幽睜開眼睛,率先看到的不是任何一個人,而是團成一團的黑貓。

    江沉意此時精神還有點恍惚,見到黑貓趴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本的身體中。

    直到……“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坐在另外一邊的霍云溪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他的聲音把黑貓給吵醒了,見到他醒來,之前嗷嗷叫喚的黑貓瞬間變成一只夾子,喵喵喵地蹭了蹭江沉意的臉。

    要多嗲有多嗲,要有甜美有多甜美。

    完全看不出第一面時的兇狠野性。

    江沉意看著周圍的環境,意識漸漸恢復了過來,他一手摸著貓貓身上柔軟的毛發,一邊又朝著霍云溪伸出手來。

    對方愣了一下,隨后低下頭。

    青年的手輕輕在他腦袋上揉了揉,語氣格外的柔和:“抱歉啊,讓你們擔心了。”

    霍云溪紅著眼搖搖頭:“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說好的保鏢,結果是青年保護著自己。

    霍云溪,你真的太差勁了!

    他趴在病床上,緊緊握住江沉意的手:“我曾經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死去,看到你倒下來的時候我真的很怕。”

    霍云溪的手在微微顫抖,但他牢牢抓住江沉意的手不愿意放開,可見他內心深處是真的在恐懼。

    這個時代對他來說,是陌生的。

    而唯一與他有關系的,是喚醒他意識的江沉意。

    或許是雛鳥情節,又或許是志同道合,江沉意于他而言,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江沉意眼里有些愧疚,他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給霍云溪帶這么大的陰影。

    “以后不會了……”真的,他保證!

    他在昏迷的時候,已經被超市366度全方面批評了一遍,比365度還要多一度。

    一萬功德點的道具還是不太夠,下次他就選擇個五六七八十萬功德點的保護道具。

    最好帶有反彈效果……

    江沉意說著說著,就陷入了思考中,唯獨兩只手依舊還在忙碌著——一只手摸貓,一只手摸男人。

    直到醫生們進來后,才打斷了兩人一貓和樂融融的場景。

    “江先生醒了就好,現在能配合我們做個檢查么?”

    江沉意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在臨走前,他看向霍云溪:“那個男人和香水師呢?”

    “一個在醫院,一個在監獄中蹲著。”

    江沉意點點頭,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檢查完,你把香水師帶過來這里,哦,對了還有孟先生。”

    他身上的氣勢驟然變得有些可怕,推著病床的醫生們頓時感覺周圍的溫度都變冷了許多。

    他們之前接收這個病人的時候,就被多方人強烈要求:一定要治好他,并且不能留下任何后遺癥。

    一開始,他們都覺得有些棘手。

    但在后續的治療中,他們就發現青年的自我痊愈能力很強,藥效吸收的效果格外好,不然他也不會在短短三天中就能從瀕臨死亡的在線蘇醒過來。

    尤其是這一次的檢查過后,看著機器上顯示出來的數據,一群人全都傻眼了。

    從數據上來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重傷的痕跡!

    面對醫生們投來的詭異眼神,江沉意假裝什么都沒有看到。

    回到病房中,里面除了霍云溪和他想要的兩個人之外,故笙和太奶都來了,還有賀連華和身邊的兩個警察。

    “小江啊……”故笙臉上有些愧疚,然而在他開口后卻被江沉意給打斷。

    “老爺子,話待會再說,我先來處理一件要緊的事。”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位香水師,這人之前還是一副男高中生的模樣,此時卻變成了中年男人。

    這就是反噬的力量。

    他脖子上的金線還在,即使他已經被關押入獄,可只要江沉意一天不松手,他依舊要活在因果反噬的痛苦中。

    至于江沉意什么時候會松手……

    笑話,他為什么要松手?

    如今他被帶來這里,精神已經處于半瘋癲的狀態了。

    江沉意從病床上坐起來,在霍云溪的攙扶下,緩緩走到香水師面前。

    香水師雖然不知道這個青年是誰,但隨著江沉意的靠近,他身體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直到江沉意距離他不到半米后,香水師甚至不顧身后兩名警察的制壓,瘋狂掙扎著。

    霍云溪見狀,親自上手按住了對方

    他的按住,是直接扭斷了香水師的四肢,一腳將人踩在地板上。

    香水師的哀嚎聲瞬間傳到了病房外,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開口的。

    “超市,給我一個盒子。”江沉意這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

    隨后,一個漂亮的螺鈿盒子憑空出現,落在了江沉意的手中。

    青年蹲下身,給了霍云溪一個眼神,對方默契地抓住香水師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來。

    接下來,所有人就看到,這位蒼白瘦削的青年,徒手將香水師的眼珠子硬生生扣了出來。

    然后還嫌臟似的用清水洗滌干凈,鄭重地裝在螺鈿盒子中。

    他把盒子交給了故笙:“把這個,交給我帶回來的那個男人。”

    “就說,我給他找回眼睛了。”

    說完,江沉意便重新回到病床上躺著,太奶親自給他擦洗著雙手,嘴里還頗為嫌棄地說道:“你說你,這種臟活你讓連華去干不就好了,何必臟了自己的手呢。”

    賀連華:……

    你可真是我親親太奶啊!

    江沉意低著頭,做出一副悔改的樣子:“是是是,下次我絕不動手。”

    無論是霍云溪弄斷香水師的四肢,還是江沉意徒手挖眼睛,病房里傳來的慘叫聲沒能讓在座的人動一點隱側之心。

    他們都清楚,這人到底有多惡心!

    尤其是賀連華,他看到這人的輪船底層中的實驗室時,幾乎忍不住自己的脾氣要把人給五馬分尸了。

    要不是霍云溪攔住他,說留著他才能痛苦最大化,他絕對會動手的。

    至于另外一艘船……呵呵,呵呵呵……都是一群渣滓!

    真的,要不是想早點把江沉意送進醫院,他絕對會將那群人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任由他們撕扯著自己的脖子。

    最好自己扭斷自己的脖子去死呢呵呵呵,這樣就不用浪費國家的子彈了。

    不過現在也沒差,除了江沉意,誰也解開不了他們脖子上的禁錮,就這樣痛苦到死亡的一刻吧!

    一想到那些人跪在地上哀求著解開這金絲的畫面,賀連華心里痛快得瞇起了眼睛。

    活該啊!

    香水師被帶走了,故笙帶著盒子離開,接下來就應該是孟先生了。

    孟先生這幾天也不好過,誰能想到他的“老師”放棄他自己單獨逃跑了。

    在江沉意被“老師”重傷后,他被一群人套著麻袋輪流毆打了一遍,要不是他提前就投案自首,這會怕不是跟香水師一樣的處境。

    好在,江沉意并沒有對孟先生做什么。

    他原先以為是孟先生跟黑袍人通風報信,才會有后面的那一發炮彈。

    可現在看來,孟先生身上的氣息純凈了不少。

    不是他干的。

    “讓他回去吧,通風報信的不是他。”江沉意手一揮,孟先生瞬間就松了一口氣。

    在他離開之后,霍云溪才開口:“跟黑袍人有聯系的,應該是溫艾,就是那個帶著我們送貨的老手。”

    這一點,他有跟賀連華說過,并且在安置了江沉意后,他親自去另外一艘船上搜查,正好看到對方一副落水狗的凄涼模樣。

    “他之前想跑路來著,可惜沒想到你這一陣風,愣是把他給吹回來了。”然后他就徹底跑不了了。

    他坐在江沉意的床邊,遞給對方一杯溫水,接著就細細說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江沉意和霍云溪親自下場去追查香水師這個線索的時候,故笙他們也沒有閑著。

    得知有個不懷好意的天師出現在首都后,故笙就帶著協會里所有靠譜的天師開始搜查,而黑貓,作為曾經接觸過黑袍人的靈,在搜查這件事上出了大力氣。

    黑貓相當地記仇,更別說是在主人這件事上欺騙了他。

    所以,他親自去追尋黑袍人的位置,等找到住處后,就帶著故笙前往對方的落腳處。

    “剛剛老爺子想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他們重傷了黑袍人,黑貓在對方臉上狠狠抓了一把,并把黑袍給弄下來了。”

    但對方的黑袍之下,是一張極為丑陋的臉,像是蠟燭融化了一樣。

    “蠟燭?”江沉意迅速反應過來:“火燒的痕跡?”

    “沒錯,他應該全身都被火燒過,就算有香水師的香水,也依舊掩蓋不住他身上的痕跡,所以我傾向于燒他的火不是普通的火。”故笙回來了。

    “但可惜的是,我們沒有抓住他,對方用了獻祭的方法,將自己送出了這片土地。”

    為此,黑袍人身邊的所有人全部都暴斃身亡,而對方本身應該也受了不輕的傷。

    那顆攻擊江沉意的炮彈,應該就是對方最后的力量。

    江沉意沒死,那對方肯定會受到嚴重的反噬,這幾年應該不能再出來行動了。

    之前賀連華也有詢問過他有關被天師加持了力量的炮彈,但得知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后,對方立刻安心了不少。

    只是,故笙的臉上有些悲傷,他強顏歡笑地對江沉意說起那個男人的囑咐:“他讓我跟你說聲謝謝,他很滿意現在的一切,然后……讓你早點送他上路。”

    一聽到這話,江沉意和霍云溪瞬間就沉默了下來,兩人心里都沒有破獲案件的喜悅。

    不僅是那個男人,還有兩艘船上的受害者……即使他們都獲救了,但只要是看過他們慘狀的人,都不會為抓到行兇者而感到開心的。

    他們原本,不應該經歷這些事情。

    見到眾人沉默,太奶主動上前,把黑貓貓塞進江沉意的懷里。

    “還有一件事,我弟弟說,這只黑貓想跟著你們來著,你們意下如何?”

    啊?

    事情跳轉得太快,江沉意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見到黑貓在懷里,他下意識就繞了繞貓貓的尾巴根上,黑貓舒服得不受控制地翹起了屁股。

    “喵喵喵~”再來點再來點~

    江沉意現在有點蒙,一覺睡醒,他怎么就有貓了?

    第53章 遺憾,還是遺憾

    雖說有功德在蘊養著,但江沉意也確確實實是從瀕死在線被搶救回來的。

    再加上,功德并不能將他的身體完全恢復好,所以在江沉意脫離了生命危險后,超市就不再抽取功德給他養身了。

    再抽下去……和警方交易的那一點功德也要消耗干凈了……

    “所以,我基本上,這次行動是倒貼了對吧?”江沉意躺在病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詢問著超市。

    【那倒也不是,你要是把委托給做了,那就有結余了。】

    聽到超市的話,江沉意痛苦地閉上眼——這跟倒貼有什么區別?

    在江沉意躺在醫院的第四天,他終于來到了男人的病房中,此時的男人精神狀態還挺不錯的。

    在感覺到江沉意過來后,他尤其開心:“是要送我上路了嗎?”

    江沉意抿著嘴盯著他,身后的霍云溪見狀,內心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主動離開了這間病房。

    病房里只有兩個人,半晌過后,江沉意看著對方的身體,語氣中充滿了遺憾了些許愧疚:“你的骨頭,抱歉,我沒有給你找回來。”

    他的眼睛被裝在了香水師身上,這是江沉意唯一能夠找回來的。

    至于其他骨頭,他還需要時間慢慢去尋找,而且,他也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夠找到。

    【被做成法器了,隨便吧,都無所謂了。】

    聽到男人的話,江沉意心里著實有些難受,之前借助男人聽到過往的聲音時,他就知道對方身上的骨頭其實是被其他天師帶走的。

    只是,具體做成什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所以之前還在船上的時候,他覺得只要找到那些天師應該就可以找打骨頭了。

    然而賀連華和霍云溪連手檢查了一遍兩艘輪船,并且把所有天師審訊了一遍后,卻一點蹤跡都沒有找到。

    賀連華發現不了很正常,但要是真的法器,霍云溪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因此,大概率拿走骨頭的天師,并不是那幾個人。

    男人摸索著朝前伸出手,江沉意趕緊走過去接住:【無所謂了,以后你要是遇見的話,能用你就拿去用,不能用你就毀了吧。】

    江沉意微微張開嘴,最后卻什么都沒有說。

    “我去準備一些東西。”過了好一會后,他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男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臉上帶著一絲期待。

    江沉意離開病房后,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上的平靜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憤怒和些許哀傷。

    憤怒是對著那些天師的,唯有哀傷才是他對于男人的情緒。

    霍云溪看了他身后的病房一眼,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江沉意的肩膀:“這也是他的期待,別傷心。”

    雖然說希望對方能夠修改委托,繼續活下來,可要是活著對于本人來說是極大的負擔,那……就如他所愿吧。

    江沉意搖搖頭:“說實話,我其實并不是很傷心。”

    他哀傷并不是不能留下男人,而是不能給他一把完好的身體。

    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勸男人活下來,他只是想男人離開的時候,能夠完完整整的、沒有一絲遺憾。

    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做好了心理準備后,江沉意再次回到病房中。

    “我們去院子吧。”

    來到醫院下方的小花園中,陽光、溫度都正正好,雖說是深秋,但醫院這里種滿了常青樹,看著并不蕭條。

    男人閉上眼,享受著久違的陽光,鼻尖充斥著的不再是甜腥的液體,而是清淡怡人的花香。

    這是他在制作間里,數十年從未有過的享受的美好。

    半個小時后,他懷里抱著江沉意給的螺鈿盒子以及裝著蓮紋翡翠的盒子,笑著面對青年。

    【來吧,我沒有什么留戀的了。】

    江沉意靜靜走過去,伸出手放在對方的頭頂上,隨后,一道很淺的金光就籠罩在男人的身上。

    接著,在江沉意和霍云溪的目光中,男人的身體就跟泡沫一樣,一點點地消散在陽光之下。

    到最后,就剩下一張輪椅了。

    不,并不只剩下一張輪椅,江沉意的手中意外出現了一個刻著蓮紋的平安扣,上面有男人殘存的最后一點靈力。

    在長久的囚禁利用后,男人其實不再屬于人類了,而是更類似于霍云溪那樣的靈。

    【他說,剩下的力量都給你。】

    江沉意臉上浮現一抹難過,他將平安扣緊緊抓在手里,心里再次堅定一定要把男人剩下骨頭全部都找齊。

    至于那個黑袍人,他在此立誓:他一定!一定會將那個人的靈魂抽離身體,一點一點地碾成粉末!

    并且,永世都囚禁起來!

    霍云溪也同樣看著這枚平安扣,在感受到上面的力量后,心里瞬間閃過一個想法來。

    不過他還是把這個念頭強行壓了下去,沒讓江沉意看出一點端倪。

    這一次的委托,江沉意到手的只有幾千功德點,算上之前耗費的兩個算盤……槍支彈藥什么的……

    【最后,結余250功德點。】

    聽到這個數字,兩人頓時都沉默了,這仿佛在笑話兩人都是個250.

    江沉意哽咽了一下,好在這時黑貓竄上了他的病床,嗲聲嗲氣地喵喵喵,一下將江沉意的情緒給撫平了。

    “算了算了,好歹我們還有一只貓呢!還是個靈!”最重要的,還是這只貓不需要鏟屎!!!

    這黑貓可以隨便吃東西,也不可以不吃,但無論吃不吃都不需要排泄。

    不需要貓糧,不需要貓砂,可依舊能夠享受到真貓一樣柔軟的毛毛和小肚子!

    江沉意抱著黑貓,埋頭在他軟軟肥肥的小肚子上狠狠吸一口!

    “很好,以后就叫你烏團吧!”江沉意脫口而出黑貓的名字。

    而聽到這個名字后,黑貓愣了一下,綠幽幽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江沉意良久,最后極輕地喵嗚了一聲,長長的尾巴勾住青年的手腕。

    然而,這么溫順乖巧甜美的小貓咪,在霍云溪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時候,瞬間就炸毛了:“喵嗷嗷嗷嗷!”

    狗人類!離本貓遠一點!

    霍云溪逐漸瞇起了眼睛,身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層銀色的光芒,但黑貓一點也不懼怕,甚至張開嘴哈了一聲。

    狗人類!要干架是吧!

    眼見這一人一貓就要打起來的時候,一雙手猛地按住了他們的腦袋。

    作為戶主/主人的江沉意,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問道:“要,打,架,嗎?”

    這倆下意識搖頭,直到江沉意把手收回去后,他們才忿忿不平地瞪了一眼對方,互相背過身去——眼不見為凈!

    江沉意單手托腮,看著他們宛如貓狗不合的氣場,心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在他住院第五天,病房里迎來了梁元安和梁音。

    梁元安拄著拐杖進來的,年過八旬的老人有著一雙清明的眼睛。

    在見到江沉意想要下床,這位老人連忙快步上前,一手輕輕按住了青年:“繼續躺著吧,我聽說你這次行動受了很嚴重的傷。”

    江沉意之前無論遇到什么人都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哪怕是裴部長,他看著對方和看著普通人的眼神沒多大區別。

    可這一次,面對這位華國著名的農業科學家時,卻無端有些緊張。

    這可是,大豆之父啊……

    說實話,當時和梁元安交易成功后,他直到現在都有些難以置信。

    在這片土地中出生成長的人,宛如基因遺傳一般,都會對糧食有著莫名的執念。

    所以,大多數人在面對像梁元安這樣的農業科學家時,心里生出的感情和其他的科學家不太一樣。

    “我要謝謝你。”老人滿是皺紋的手搭在江沉意的手背上,溫熱的觸感從對方的手心上,一路傳遞到江沉意手里。

    “很抱歉我沒有一醒來就去找你,我去看大豆新一季栽培的數據去了,感謝你,圓滿了我的遺憾。”

    他惦記了那么久,研究了那么久的豆子,終于,在那一天栽培成功!

    “要是沒有遇到你,我肯定會充滿遺憾地死去的。”說到這,老人的眼睛濕潤了起來。

    江沉意靜靜地聽著,直到老人說完后,他特意強調一點:“最應該感謝的不是我,老爺子,是你救了你自己。”

    那二十萬功德點一顆的藥,還有其中蘊含的濃厚愿力,不是說他想救人就一定能夠救得了的。

    “再說了,我們之間是公平交易,我自己從您身上得到的利益可不少啊。”整整六萬的功德呢!

    梁元安抬頭注視著青年那雙淺色的眼眸,里面干凈透徹,令人一望見底。

    梁元安忽然就明白自家孫女所說的,青年不一定會接受自己的謝意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好像是真的不覺得是自己的功勞。

    梁元安笑了笑,他從自己身上翻出一個小小的布袋子,塞在了江沉意的手中。

    見到青年想要推卻,他這才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里面的是我這一次培育出來的大豆種子,也是我這數十年來的心血,音音說你不愿意接受錢財,那我就把我的心血分你一點。”

    說著,老爺子對著青年眨眨眼:“但不能全給,剩下的可都要種下去,來年分給老百姓的。”

    是種子啊……

    江沉意第一次收到這么“貴重”的禮物,可老爺子的心意的確是他抗拒不了的。

    拜托,這可是糧食種子誒!還是最優秀的種子之一!

    看到江沉意兩眼放光的樣子,梁元安就知道自己沒有給錯禮物。

    梁老爺子在病房里并沒有待多久,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他就帶著孫女離開了。

    而他出來之后,就看到等在走廊盡頭的梁家人,這群人臉色看著不是很好,緊張、心虛、惱怒……什么都有。

    老爺子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后,連話也不想說,就這樣離開了。

    一部分人心虛地低著頭,而有另外一部分人,則充滿了貪婪地看了不遠處的病房一眼。

    可惜了啊。

    直到這群人全部都離開后,隱藏在陰影中的黑貓才緩緩走出來。

    烏團回到病房里,對著江沉意嗷嗷叫喚了一聲,只從語氣上來聽,就知道烏團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看來,應該是老爺子和賀家幫你擋住了其他人的試探。”賀家或許不夠格,但梁元安+故笙+故琴三人連手的分量,還是足夠給他人帶來震懾的。

    尤其是,江沉意剛幫助公安破獲了兩宗大案,正處于風頭浪尖的時候。

    在這種時候來找他交易,無異于將自己也抬到眾人眼中。

    面對霍云溪的分析,江沉意低頭笑了笑:“所以啊,我們還是要趕緊離開比較好。”

    他幫公安抓住人了,至于后面怎么審判,那群人會面對什么樣的刑罰,都已經跟他沒關系。

    這么多人盯著,沒有人敢去撈那些富商的,就算真的敢……他也不怕。

    別忘了他們脖子上的金絲!

    那個東西,從江沉意動手之時,就沒有想過要解除,而且也根本解除不了——除非借助超市的力量。

    但這樣一來,不也還是兜兜轉轉需要求到江沉意手里?

    死刑、無期徒刑還是有期徒刑,江沉意都不太在意了,那些人在他的眼中,已經跟半死不活沒什么區別。

    對于江沉意的意見,霍云溪自然不會反對:“什么時候走?”

    江沉意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拍板決定:“后天!”

    他現在是虛弱了一些,但躺在醫院里作用也不大,而且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的安靜日子就沒有了。

    到了后天,一聽到江沉意要離開,醫生下意識都在阻止。

    可沒有人能拗得過青年的意思,只是一個小時不到,病房里就變得空蕩蕩的,查監控更是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而在他們離開后不久,故笙等人也收到了他發來的消息。

    “我去給小霍同志尋找身世之謎啦,咱們下次再見,拜拜!”

    最后還附帶著兩人在飛機上的合照,這是怎么追都追不上的了。

    故笙等人笑呵呵地敲下一路順風四個字,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宣布這段時間家里不接待任何的客人。

    等到其他人知道江沉意離開了首都,想要上門找他們探聽消息的時候,一個兩個全部都被拒之門外。

    ***

    從首都到孝城,飛行時間長達四個小時,而一落地,這凜冽的寒風就幾乎要把江沉意給吹傻了!

    這會已經是十月份了,對于西北來說,再過半個月或者一個月的,就會迎來第一場雪。

    江沉意完全沒有準備好,霍云溪只能臨時在機場給人買了一件羽絨服蓋上。

    要不然這才從醫院里離開不久,又要跑醫院看病去。

    雖然但是,這羽絨服,也是真的好貴……

    “機場的東西是這樣的了,這里一碗面都能賣到五六十塊,這羽絨服還算便宜了。”江沉意一想到機場里的物價,就覺得肉痛!

    只是,在走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就遇到事兒了。

    唔,這節奏,該死的熟悉。

    江沉意看著面前持刀挾持人質的歹徒,聽著對方內心的咆哮,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這人真的太吵了。”

    霍云溪看著面前處于大失血狀態的女人,眼神立刻沉了下來,盯著男人的眼中充滿了危險。

    “她想跟人私奔!憑什么!”歹徒手中的刀已經刺入女人的脖子中,鮮血順著脖頸一路流到地面上。

    江沉意和霍云溪對視一眼,高大的男人悄悄地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鈴鐺上閃過一道綠光,烏團緊緊跟在男人的身后。

    周圍的武警不敢把人逼得太緊,免得對方過于激動,真的一刀捅進脖子中。

    到那時,可真的是回天乏術。

    雖說他們已經申請了狙擊手,可看受害人如今的情況……狙擊手再不來就真的要給人收尸了!

    就在這時,一個裹著厚重羽絨服的青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你女朋友沒有跟人私奔。”他漂亮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一樣,看得男人一陣心神恍惚。

    但回過神來后,男人猛地對著他咆哮:“你懂什么!你……”

    “她是不是跟你說她最近在忙?是不是說等她回來之后給你一個驚喜?是不是跟你說過想去蘆城旅游?”青年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男人有些懵。

    一旁的武警見到青年出來的時候,原以為是想看八卦的路人,正打算把人趕走,結果青年的追問直接將歹徒給問蒙圈了。

    這意想不到的效果,讓所有武警全部都收回了驅逐的行為。

    江沉意此時正在收聽著他們兩人的心聲——【我沒有私奔……我只是跟設計師討論婚戒……我想……給他一個驚喜而已……】,這是女方的心聲。

    至于男人的……太吵了,吵得他頭疼!

    他忍著額頭上傳來的陣痛,見到男人呆滯的模樣后,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步。

    “她之前是不是問過你喜歡什么樣的元素?是不是問過你喜不喜歡星星月亮?你想想,蘆城最出名的地方是哪里?”

    男人果然順著他的話陷入了思考中,鋒利的刀口沒有再進一步了。

    下一秒,武警們就看到,一只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黑貓驟然出現在男人的身后,悄無聲息地往前一躍!

    黑貓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腕,腰上用力一擰,竟直接將男人整條手臂都拽了過去。

    緊接著,一只胳膊從男人身后冒了出來,將被黑貓踹飛的手臂抓住,往后面一扭,機場上瞬間就響起了男人的慘叫聲。

    而江沉意在看到黑貓出現的一刻,他就帶著身邊最近的一名武警沖上前,將氣息奄奄的女人摟在懷里,并且在武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著女人的嘴里喂了一大口山泉水。

    “你這……”這武警人來不及阻止,但看著女人面色逐漸好轉的樣子后,才確定江沉意沒有任何惡意。

    男人被霍云溪一腳踩在地上,整個人正支哇亂叫中。

    其他武警趕緊過來接手,并第一時間跟組織匯報:“不需要狙擊手了,救護車呢?救護車來了沒有?”

    霍云溪面對武警毫不猶豫松開手,將這名歹徒交給對方。

    只是,在他朝著江沉意走過去的時候,聽到身后那男人嘴里傳來的辱罵聲,忽的轉身給人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打得男人幾乎暈厥了過去。

    按住歹徒的兩名武警自然也聽到了那些話,所以……在霍云溪動手那時,一個往左看,一個往右看,主打一個誰也沒看到歹徒挨打的一幕。

    沒多久,救護車就來了。

    江沉意剛擦掉手上的血跡,正打算找個地方先好好休息呢,其中一名武警走了上來:“抱歉,這邊需要你們做一個調查。”

    霍云溪看著青年略顯蒼白的臉色,心里實在不是很愿意。

    江沉意依舊瞇著眼睛,不知是不是還沒有痊愈的原因,他這會聽心聲聽多了之后,竟然覺得有些疲憊。

    聽到武警的要求后,他把之前在首都就辦理的監管者證明拿出來,遞給了對方。

    “天師協會監管者江沉意,有這個的話,應該能夠保證我沒問題了吧?”說完,他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霍云溪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將黑貓往自己肩膀上一摟,單手抱住江沉意的肩膀,眼神凌厲地看著面前的武警:“他身體不是很舒服,我給你一個電話,有事你直接聯系我就行。”

    說著他也不管武警的回復,帶著江沉意大步離開了這里。

    擦肩而過之時,黑貓靈巧的尾巴從對方手中收回了這份監管者的證明。

    武警想要追上去,卻被黑貓的尾巴點了一下腦袋,整個人立刻僵住。

    等他恢復后,這兩人一貓早就看不見蹤影了。

    合著不僅兩人都不是普通人,連貓也不是普通貓了?

    “天師協會的監管者……?他們怎么會來到邊境?”武警越想越麻煩,索性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匯報上去。

    至于上頭對這兩人有什么想法,那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第54章 不是爺爺,是太爺!

    因為不確定會在孝城這邊呆多久,霍云溪擔心江沉意的身體,索性就定了一間帶有溫泉還有廚房的小院子。

    一定就是一整個月,直接掏空了他身上所有的錢。

    果然,在被霍云溪強行帶走后不久,江沉意就幾乎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進院子的時候,還是霍云溪抱著他進來的,行李箱則是管家幫忙拎著。

    “您這位同伴看著像是發燒了,需要我給您準備一些退燒藥嗎?”年輕的酒店管家貼心地問道。

    霍云溪用手背試探了一下,溫度還好,估計是在機場上被心聲吵得頭疼,加上精神沒有恢復才看著很不舒服。

    “不用了,需要的話我會再聯系你的。”

    管家看著面前這兩個關系親密的男人,默默垂下眼眸,壓住心底的好奇,轉身離開了這邊。

    臥室早早就打開了暖氣,霍云溪將人從羽絨服里扒出來,又給他脫了鞋襪和外套,然后才把人重新塞進被子中。

    但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衣角被輕輕拉住了。

    霍云溪頓時停下了腳步,一扭頭,就看到江沉意瞇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他。

    “怎么了?”他蹲在對方身邊,小聲問道。

    江沉意此時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中,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語氣有些虛弱:“卡在我錢包里,你先拿去用。別用那張不記名的……密碼是135790.”

    一說完,他又睡了過去,這讓霍云溪想拒絕都沒得拒絕。

    不過他倒是真的拒絕不了,現在他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不到四位數,而他特意要了個廚房,就是想給江沉意買點藥材燉藥膳的。

    算了,這些錢以后再還給江沉意好了。

    等青年徹底睡醒后,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材香味,有點微微的苦但又帶著些許暖暖的肉香,只是聞著香味,他就覺得身上的虛弱被掃蕩了一半。

    “醒了?”霍云溪就坐在他不遠處,一下子就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來。

    江沉意沒有睜開眼,他從被子中探出頭來,鼻尖上的香味更加濃郁了,引得他垂涎不已。

    見到他醒來,趴在他身邊的烏團伸出舌頭舔了舔青年的鼻子,身后的尾巴高高揚起,尾巴尖尖愉快地晃動了一下。

    難得見到青年一副嘴饞的模樣,霍云溪擔憂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他將人從被子中挖出來,套上一件長外套后,江沉意這會也終于睜開眼睛了。

    “去洗個臉來喝湯吧,我給你燉了一只鴿子。”蟲草花黃芪鴿子湯,里面還有紅棗枸杞,正適合江沉意來補氣血。

    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后,江沉意看著霍云溪的眼神有些詭異。

    他知道霍云溪會做飯,并且還相當好吃(對方在超市做飯的那幾天,直接將自己養胖了三斤!),但做飯是做飯,屬于生存技能,可會燉湯是不是有點太……

    江沉意給不出一個形容詞來,只是他的眼神越發怪異了。

    見到他這樣,霍云溪戳了戳他的腦袋,接著就去廚房一邊給人舀湯,一邊解釋道:“燉湯是我以前一個戰友教我的,說這是他們地區的傳統技能,無論男女老少都會這一手。”

    江沉意頓了頓,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接過湯后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溫熱的湯水順著食道流進身體中,沒一會身上就暖和了起來。

    “那邊,有聯系你嗎?”江沉意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們到達孝城機場已經過去一整夜了,他不信武警那邊沒有聯絡過霍云溪。

    男人點頭:“當然,不過他們只要了你監管者的身份號碼,其余的沒有過問。”

    不得不說,故笙老爺子瘋狂給自己安利的身份還是挺好用的,要是普通人的話,就算他暈過去了,也遲早會被警察追著調查的。

    現在,只要確認他是協會中名副其實的監管者,只要他不是干什么壞事,警方就不會一直盯著他。

    說完第一件事,那就輪到第二件事,也是他們來這里的最終目的。

    “之前裴部長給出來的地址,你有去看過嗎?”

    說到這一點,霍云溪微微皺起了眉。

    “我潛伏進去過,不過……霍家那邊成員人數有些少,加上傭人不超過十五人,除了管家和司機,還有門口的兩名警衛,其他全部都是女人和孩子。”也就是說,家里的男人全部都不在。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他有點糾結自己上門是不是不太好。

    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要上門,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年輕男人,對方不一定會同意讓他上門拜訪的吧?

    江沉意喝完整碗湯后,笑嘻嘻地盯著對方,盯得霍云溪后背都有些發涼了。

    “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好了。”這樣看著,就跟貓要抓弄人一樣。

    “忘了么?”江沉意雙手托著腮,之前被養胖的肉現在全都沒了,甚至比之前還要瘦一點。

    他指了指自己,繼續說道:“直接用監管者的身份去拜訪不就好了。”

    霍家在首都都含有不小的分量,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隨意拜訪的,也就是霍云溪是個功德深厚的靈,不然也不能隨便進入到霍家這種軍人家庭的地方。

    霍云溪想了想,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

    等到天亮了后,烏團就帶著江沉意的一封信竄到了霍家的大門口。

    守在霍家門口的警衛一眼就看到了這只黑貓,油光水滑的毛發,一看就是被好好養著的。

    對方嘴里叼著一封信,搖晃著長長的尾巴,在走到自己面前后,將信封放在腳下。

    “喵喵~”烏團對于人的氣息是很敏感的。

    在感受到警衛身上的氣息和以前主人的一樣后,他的聲音就變得格外嗲。

    警衛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直到烏團用爪子拍了拍信封后,他才注意到信封上斗大的三個字——致霍家!

    給霍家的信?一只貓要給霍家一封信?

    警衛覺得有些恍惚,可在對上黑貓明亮的眸子后,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這是要我交給里面的人嗎?”

    出乎他的預料,黑貓竟然點頭了!

    這貓居然聽得懂人話?

    再三確認后,這封信還是被警衛帶去了霍家中,而黑貓并沒有要強行闖進來的意思,在看到警衛帶著信進去后,他就主動離開了。

    這一幕,看得另外一人咋舌:“這貓兒,也太靈了吧?”

    收到信的,是霍家的奶奶原愛平,也是目前霍家中最年長的一輩。

    在得知這封信是被一只黑貓送來后,原愛平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懵逼的表情。

    “你說什么?一只貓帶著這封信來的?”

    警衛鄭重地點了點頭,這事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但周圍的確只有一只貓。

    原愛平愣了一下后,笑了笑,戴上老花鏡慢慢拆開手中的信封。

    江沉意在這封信的開頭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看到是天師協會的人要過來時,原愛平忽地感到有些頭疼。

    天師協會里的人,除了故笙之外,給她的感官并不是很好。

    可從那只貓的態度來看,來者并非是來挑事的。

    直到看完整封信后,原愛平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恰好這個時候,去接孩子放學的二兒媳也回來了。

    “媽!我們回來了!”于舜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婆婆臉色有些奇怪。

    說不好的不算,但要說開心吧……也看不出來,眼神中倒是露出一些驚訝。

    她注意到對方手里有一封信,這倒是讓人有些詫異,這年頭寫信的人可少了。

    “媽,誰的信啊?”于舜一開始以為是婆婆的老朋友,誰知對方嘴里竟然吐出監管者三個字來。

    在聽到天師協會后,于舜的表情變得極其冷漠:“誰要來?”

    原愛平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一點:“是今年才加入的監管者,我先去問一下故笙,再決定要不要讓他來拜訪。”

    于舜沒有開口,只是看她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

    原愛平知道她的心結,所以決定一旦是故笙不推崇的人,不管這監管者是誰安排來的,她都不會允許對方進來。

    誰知,在她去找故琴詢問故笙聯系方式的時候,卻意外從自己的忘年交老姐妹口中得知了這位監管者的真實身份。

    “新的監管者?哦,是小江了估計。”

    原愛平發出疑惑的聲音:“小江?你認識這位新來的監管者?”

    電話那頭傳來了故琴的笑聲:“認識認識,當然認識,要不是小江,我這賀家上下二十個人早就沒了!”

    說著她就給原愛平講述起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得知江沉意的品行后,原愛平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氣。

    只是……“那他來我這里做什么?”霍家現在除了她們一群女人孩子之外,可就沒別的人了。

    只要是姓霍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在邊境處守著呢!

    就算不在孝城,也在其他邊境守著國門。

    故琴沒有跟她說起霍云溪的事,只是讓她把江沉意等人放進來,到時候就會知道的了。

    原愛平撇了撇嘴,但還是決定聽從自己老姐妹的建議,允許了對方上門。

    在信的末端,留著一串電話號碼,這是霍云溪的聯系方式。

    原愛平讓警衛用家里的電話聯絡對方,得知同意后,霍云溪這邊其實也松了一口氣。

    只是,他這口氣沒松多久就又提了起來,

    畢竟,霍家可是關乎于自己的身份的!

    “緊張什么?你若是真的霍家人,按輩分也算是他們的老祖宗了,老祖宗登場,該緊張的是他們才對!”

    霍云溪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在院子中泡著溫泉的青年。

    青年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浴袍,說是浴袍但看著更像是一件紗衣,被水一濕,整件衣服都貼在身上了。

    江沉意趴在溫泉邊,喝了鴿子湯又泡了一下溫泉,他這會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霍云溪看著對方伸出來的手臂,漸漸皺緊了眉頭:“你把手放進去一起泡著!別趴在上面,免得待會感冒了。”

    江沉意:……

    默默又縮回溫泉池子中。

    等他出來洗了個澡后,趁著還有時間就趕緊帶著霍云溪去買點禮物。

    根據對方上次觀察到的人數,霍家宅子里可是有著五個孩子的。

    “作為老祖宗,你怎么都要給小輩準備一點禮物吧!”說實話,要不是他這會情況不太好,最好是帶著霍云溪回一趟超市的。

    霍云溪對此卻表示拒絕:“不著急,等先看看再說。”

    超市就在那,不會走也不會跑,要他真的是霍家的人,以后再補上也不遲。

    兩人去商場買了點茶葉干貨和絲巾之類的小飾品,第二天一早,就帶著貓一起過去了。

    再次見到這只黑貓,警衛一下子就知道了這兩個年輕人的身份。

    在確認了他們身上沒有藏匿任何武器后,他們就被帶進來霍家這里。

    同時,原愛平也帶著自己的大兒媳宋渺在等著了。

    至于為什么沒有二兒媳于舜,在沒有搞清楚來者的意圖之前,原愛平并不打算讓他們見面。

    沒多久,她們就看到兩個青年帶著一只黑貓進來了。

    烏團從江沉意的肩膀上跳了下來,邁著貓步來到原愛平的身邊,但長長的尾巴卻纏繞在宋渺的手腕上。

    好一個“左擁右抱”的小貓咪!

    自走進來后,江沉意就一直在仔細傾聽著附近的心聲。

    但見到這兩個人時,江沉意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疑惑,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他的手指被輕輕碰了一下,轉過頭去,就看到霍云溪歪著頭,在用眼神詢問他在思考什么。

    江沉意緩緩搖了搖頭,眼神卻迅速掃過周圍的環境。

    來到霍家這里后,在他聽到的心聲中,有三道心聲格外響亮——

    【這兩人,到底是來干什么的?】聲音滄桑,這應該是年紀最大的那一位的心聲;

    【哎……天師協會,不知道舜妹這會怎么樣了。】聲音很溫和,這是年紀小一點的那個女人。

    以及,還有最后一個更加激動的——【天師協會的人怎么還不去死!!!】。

    最奇怪的是,最后一道心聲聽起來惡意滿滿,可江沉意卻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聲猴子那個實際上更多的是氣憤,真正的惡意并沒多少。

    江沉意眼尾撇過一邊的樓梯中,隨后又收回了眼神,帶著霍云溪來到那兩人面前。

    “天師協會監管者江沉意,這次貿然來訪,實在是不好意思。”青年微微一笑,淺色的眸子看著越發明亮透徹。

    僅僅是這么一雙眼睛,就足以降低這婆媳兩人的警惕了。

    在簡單的寒暄過后,原愛平就直接進入正題:“我想請問,兩人來霍家這里,所為何事。”

    在這兩人到達之前,原愛平想過很多,比如說這兩人想要在邊境做點什么事情,于是要借助霍家的力量之類的。

    誰知,青年旁邊的男人一開口,將她們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過去了。

    “我想看一下,霍家的族譜。”對于大家族來說,族譜是必不可少的。

    之前婆媳兩人的眼神都在江沉意身上,直到這時,她們順著聲音看向抬起頭的霍云溪,立刻就被對方那一張臉給嚇了一跳!

    “像……怎么會那么像……”原愛平失去了所有的冷靜。

    她猛地站了起來,驚慌之下,將桌子上的茶杯差點都給碰倒了。

    宋渺驚訝地捂著嘴,她雖然也看出霍云溪這張臉和霍家人的高度相似,看并沒有自家婆婆反應那么激動。

    江沉意將她們的神情記在眼中,根據他的調查,這位原愛平年剛過七旬,她的丈夫比她年紀大三歲。

    這樣一來,那霍云溪這位“祖宗”,應該算是原愛平丈夫的爺爺輩?

    嚯!那真的太祖宗了……

    原愛平對著霍云溪緩緩伸出手,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對方的時候,一只手臂橫空出現,擋住了她的觸碰。

    “原奶奶,你這是透過他想到了誰么?”

    江沉意一雙眼睛里,帶著滿滿的探究。

    有了江沉意橫插一手,原愛平霎時就回過神來,然而當她的眼神落在霍云溪臉上的時候,又瞬間充滿了感慨。

    “要說故人……也的確是有一個。你這個搭檔的模樣,跟我小時見過的一位爺爺很相似。”

    霍云溪嘴角微微抽了抽,雖說知道自己死了有一百年。

    可在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叫自己爺爺的時候,總覺得很不對勁。

    江沉意……差點就要笑出聲了,好在他及時壓制住了。

    “咳,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想要看一看霍家的族譜。”

    面對青年的要求,原愛平有些不解:“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是霍家的后代,族譜上也不會有他的記載。”

    說完,她就反應過來:“難道你們是想調查一下他的長輩么?”

    然而,這兩人還是搖頭。

    下一秒,江沉意的嘴里就蹦出了一句震驚所有人的話:“我懷疑,他就是你們族譜上的一位祖宗。”

    見到兩人的震驚中隱隱帶著怒火時,霍云溪直接給她們演示了一遍,立刻化作一道光回到江沉意手腕上的鈴鐺中。

    隨后,又從鈴鐺里出來。

    不僅是霍云溪,烏團也變成一道綠光鉆進鈴鐺里,接著又鉆出來變成一只貓。

    這一幕,將兩人驚在原地許久,連心聲都沒有了。

    江沉意又瞥了一眼樓梯口的位置,那一位似乎也看到這一幕了。

    過了好一會,原愛平率先回過神來,捂著隱隱抽動的額頭不說話。

    “你這……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她是見過天師手段,但并沒有見過這樣的手段!

    這位……這位還是人嗎?

    聽到心聲的江沉意貼心地將前因后果全部都說出來,在聽到這位是死在百年前的戰場上時,原愛平和宋渺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嚴肅。

    “不知道是不是靈魂不穩,他蘇醒后并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就連霍云溪這個名字,也是跟超市交易后才得知的。”

    “那為什么不能交易所有記憶呢?”宋渺雖然聽不太懂這筆交易是怎么回事,但在聽到江沉意這番話后,她的第一想法便是這個。

    霍云溪無奈地聳聳肩:“我也想,但代價太大了,我給不起。”

    原愛平靜靜聽完所有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對方的來意實在是超乎她們的預料,不過對方的要求,倒是并不難解決。

    “族譜對吧,稍等一下,我去拿過來。”她的聲音這聽起來有些疲憊。

    作為疲憊的根本原因——霍云溪和江沉意乖乖低頭喝茶,這模樣看得兩人眼角直抽抽。

    很快,原愛平就抱著一個厚厚的族譜回來了。

    “百年前的話……是這里……”她小心翼翼地翻著這本族譜,沒一會就找到了對應的時間和輩分上。

    但,在看到霍云溪這個名字時,江沉意還是忍不住別過頭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原以為霍云溪是原愛平丈夫的爺爺輩,結果,竟然是太爺那一輩!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如果算上霍家目前最小的一輩,那是不是可以算是六代同堂了?

    “霍云溪……霍家的第十代孫……于2xxx年戰死在沙河戰場上,其長兄將自己的長子過繼到其名下……十一代孫霍震安……十二代孫霍霧深……十二代孫霍濟寧!!!”原愛平念著念著,在念到最后一個名字的時候瞬間就破音了。

    因為,霍濟寧就是她丈夫的名字。

    如果對方的身份沒錯的話……面前這個高大俊美又年輕的男人,是她的太爺?

    啊?這合理嗎?

    兩個女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氣,誰也沒有想到今天的局面會變成這樣!

    江沉意背鍋身去,他的肩膀在微微抽動著,看得霍云溪越發無奈。

    “等……等等!”宋渺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臉,良久過后,她提出了質疑:“就算是名字一樣,也不能保證這位……這位就是我們霍家的人!”

    現在可惜的是,霍云溪沒有人類的身體,根本做不了任何基因檢測。

    江沉意并不意外她們的謹慎,他收起臉上的笑意,將手中的鈴鐺遞過去:“這是當初封印他的鈴鐺,護住了他的靈魂超過八十年。”

    他眼睛緊緊盯著兩人:“我們現在主要是想要調查一下,這鈴鐺到底是誰弄出來的。”

    天師協會那邊他有跟故笙探查過,然而那邊一點線索都沒有。

    不知道動手的那位天師,是和天師協會沒有關系,還是說故意抹除了線索。

    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特意找到霍家這邊。

    霍云溪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并不是要真的給人當祖宗啊!

    第55章 天……

    關于沙河這場戰爭,霍家的確有著詳細的記錄。

    從抗戰的原因、抗戰選取的地點、對抗的敵人、雙方人數武器等等都有相關的記錄,但看到最后面,霍云溪就發現霍家人其實并沒有收斂到自己的尸骨。

    不是霍家不想,而是做不到。

    “說起來,這件事我也爺爺聽過,說他們原本是想把你的尸骨找回來的,但是等戰爭結束了,他們前往沙河后,卻發現那邊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火一般,將所有的東西全部都燃燒殆盡了。”所有的尸體,甚至連骨頭都沒剩下,只余一把灰燼。

    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這把火,畢竟其他戰場都沒被大火焚燒,唯獨這個戰場被全部燒了一遍。

    可就算有懷疑也沒辦法,距離那場戰爭結束已經過去一整年了,想調查都不知道要怎么調查。

    地上都只剩下骨灰,那他們自然沒法分辨到底哪個才是霍云溪的。

    最后,霍家人給霍云溪立了一個衣冠冢,放在烈士陵園中。

    “那個陵園就在沙河那,你們要是……算了,自己去看自己的墓總覺得怪怪的。”原愛平苦笑了一下。

    但她的話確實勾起了霍云溪的在意,或許……親自前往一趟以前的戰場,會想起些什么呢!

    “至于你們說鈴鐺的事……抱歉,這一點家里好像沒有記錄……哦不對!稍等一下!”原愛平似乎想起了什么,連忙又跑回到樓上來。

    這會在樓下陪著兩人的宋渺一度有些尷尬,之前不覺得尷尬是因為她以為面前的是小輩,可現在……

    她看了一眼霍云溪,又看了一眼,眼里有著不可思議之外還有一絲驚嘆。

    這位或許就是霍家的老祖宗了!

    婆婆的太爺那一輩……她應該怎么稱呼好呢?好像是高祖父來著……

    若說是之前,宋渺有懷疑這兩個人是上門來找茬的,但在得知這位霍云溪并不是人類后,她心里基本確認對方的身份了。

    就在他們等待的時候,一個身影出乎預料地出現在身邊。

    江沉意是第一個發現的人,或者說,在來到這里之后,他就一直盯著這個人。

    “你們到底是誰?”于舜的聲音將陷入沉思的宋渺給嚇了一跳。

    她趕緊站起來,伸手抱住了自己這位妯娌:“小舜,他們可不能趕出去!”

    其中一個人或許不是客人,而是整個霍家的主人啊!

    于舜拍了拍自家大嫂的肩膀,柔聲說道:“放心吧,我現在沒有生氣。”

    的確,這會她的心聲都變成了一連串的問號和感嘆號,之前的憤怒仿佛完全都消失了。

    江沉意喝了一口溫水后,輕笑著說道:“我剛還在想,你會什么時候出來。”

    話音剛落,這兩人的神情頓時變得警惕,于舜冷著臉先不說,那位大嫂宋渺,之前聲音那么溫和,現在眼神卻跟護著崽子的母老虎一樣,比于舜還要兇狠。

    果然,能當軍嫂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江沉意主動暴露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他指著耳朵,又點了點之前于舜躲藏的樓梯口,解釋道:“我能聽到人心中最為渴望的聲音,所以我一來到這,就知道那邊藏著一個人。”

    于舜心里一驚,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暴露得這么快!

    江沉意將自己的監管者的證明放在桌面上,看向于舜,眼神逐漸變得幽深:“你問我是誰,我會回答你我是天師協會的監管者,擁有監管、處罰所有不遵守規則的天師的權利,你如果有想要投訴、控訴的對象,也可以跟我說說。”

    【我要殺了天師協會里所有的天師!】

    一句充滿了悲傷的心聲,是江沉意在于舜冷靜后,聽到的最為渴望的聲音。

    于舜紅著眼凝視著青年,青年沒有回避,直面對方的審視。

    兩人對視了一段時間,直到原愛平回來后,于舜依舊沒有說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這時,江沉意眉頭動了動,對方的心聲又變了,只不過這一次改變的,是想要死亡的對象。

    【黃鶴,遲早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看來真正招惹她的,是這位名叫黃鶴的天師。

    至于她會怨恨上其他人,應該是協會中的其他天師包庇了黃鶴,才導致她的仇恨無法發泄出去。

    原愛平看著于舜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她把一本相冊放在桌子上,然后翻開到沙河開戰后20年的那一頁,在上面,有一個人和霍家的軍人站在一起拍照。

    “這個人,你看一下他手上的鈴鐺是不是你手中的那個?”

    順著原愛平手指指著的位置,兩人同時看向了照片中男人的手腕,果然對方手腕也系著一枚鈴鐺,并且同樣都是銀色的。

    在對比了大小后,江沉意有一半的可能性確定兩枚鈴鐺是同一個。

    剩下那一半的可能性,一來是因為這照片是八十年前的了,照片發黃已經看得不太清楚;二來是因為自己這枚鈴鐺上有著符文的雕刻,在模樣上和照片中的并不是完全一致。

    “不管如何,這的確是一條線索,請問這位是?”江沉意看向原愛平,詢問這人的身份。

    然而,原愛平給出來的回答卻讓江沉意大吃一驚。

    “這位,當初說是天師協會的外甥來著,我當時還沒出生呢,只是聽人說他跟爺爺,也就是霍震安很熟稔,只是……后來又聽說是鬧掰了。”

    天師協會會長的外甥?那不就是那個……

    江沉意和霍云溪震驚地對望了一眼,他們立刻就想到在賀家時,故笙跟他們說過的那起陳年舊事。

    利用禁術,將一個家族的壽命、功德、命運全部都轉化為自己家族所用,這位外甥在做出這樣的事情后,才被幾個協會的高層連手給抓住,只是百密一疏,沒想到那人竟然還留有一個私生子在。

    因為是陳年舊事,所以江沉意那會壓根就沒有太過在意這位外甥。

    可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在霍家人口中得知對方的過往!

    如果這個鈴鐺真的是那位外甥手中的鈴鐺,那他將霍云溪的靈魂塞進里面是想干什么?

    霍云溪不是很懂,便詢問江沉意:“你真的確定鈴鐺上的符咒是為了保住我的靈魂?”

    江沉意沒好氣地瞥了對方一眼:“如果不是為了保住你的靈魂,你早就沒了好么!”

    一般情況下,無論身上有多少功德,只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變成靈,最后都是會消散在天地之間的。

    而霍云溪是在鈴鐺中被長長久久地養護了很多年后,才在符咒消失之前變成的靈。

    這就意味著,要是沒有鈴鐺的存在,他根本不會成為靈。

    “而且,我敢保證你的靈魂沒有任何缺陷!”江沉意是可以看到靈魂的,就是有點耗精神力罷了。

    霍云溪剛蘇醒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過一次,不僅確定了霍云溪身上的功德,也確定對方是一個完成的靈魂。

    “嘶……怎么感覺越來越繞了!”霍云溪頓時覺得有些頭疼。

    別說霍云溪了,江沉意這會也有點頭疼。

    原愛平也拿起桌子上的鈴鐺端詳了一會,隨后又交給宋渺。

    她在仔細觀察了許久后,宋渺萬分確定地說道:“這兩個鈴鐺,的確是同一個。”

    霍云溪和江沉意紛紛抬頭,不明白宋渺為什么會這么肯定。

    “哈哈哈!”原愛平很是得意地笑出了聲,笑聲中帶著滿滿的驕傲:“阿渺可是孝城警方的特別顧問,是局里特邀的畫像師來的,她說是同一個,那基本八九不離十了。”

    畫像師那一雙眼睛,和一雙手,簡直就是所有罪犯的噩夢。

    鈴鐺的原主人曾經和霍家有很深的關系,而鈴鐺保護的靈魂和霍家人有著一樣的面容輪廓,因此霍云溪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下來了。

    事實上,在看到霍云溪那一張臉和去世的位置時,原愛平就斷定他必定是霍家人,只是不能確定是哪一個人罷了。

    哎,是誰也無所謂了,因為都是他們的祖宗=_=

    因此,等到五個霍家的孩子從學校回來的時候,他們就被告知,家里多了一位祖宗。

    孩子們:O_O

    年紀最大的那個孩子如今正在上高一,聽到這番話后,她撓了撓耳朵,一臉震驚地問道:“什么祖宗?我家出僵尸了?”

    啪的一聲,她媽,宋渺的巴掌就出現在她的后腦勺上。

    “什么僵尸不僵尸?是奶奶的太爺那一輩,你們應該稱呼他為天祖父!”宋渺戳了戳自己的女兒的小腦袋瓜子,跟著這群小蘿卜頭解釋說道。

    “天祖父……哇!”曾祖、高祖他們都聽說過,天祖父還是頭一回呢!

    聽到是爺爺的太爺爺輩,這群孩子腦海中瞬間就聯想到一個垂垂老矣,宛如千年老樹干(霍云溪:?)那樣的老人。

    結果,他們在來到餐廳中,看到坐在餐桌正中間的男人時,腦子瞬間就宕機了。

    孩子們:!!!

    這,這就是他們的天祖父嗎?難道他們的天祖父是修煉成精的妖怪嗎?

    坐在右手位置的江沉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這群孩子的心聲怎么那么好玩啊!

    霍云溪很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用說他都知道這家伙肯定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不僅有妖精的猜測,得道高僧、神魔、獸人等等應有盡有。

    江沉意笑得肩膀都在抖,霍家養出來的孩子怎么那么逗,什么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咳咳!”原愛平咳嗽了一聲,在感受到來自一家之主的威嚴后,這群孩子立刻就端正好自己的表情,只是心里更加認定這位天祖父是成精的妖怪了!

    要不然,就是僵尸?

    說不定,還是旱魃呢!

    江沉意趴在霍云溪的手臂上,笑得全身都在發抖,他感覺要是不澄清,估計明天、哦不今晚,霍家在他們眼中估計會成為隱藏在紅塵人間中的妖怪家族。

    不怪他會這么想,因為這幾個孩子中就已經有人在碎碎念了。

    果然是中二的年紀,這腦瓜子想什么的都有XD

    霍云溪從一開始的無奈,變成現在的隨意,任由江沉意去笑。

    等所有人都上桌了之后,江沉意也終于笑完了。

    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呼吸幾口氣迅速恢復自己的情緒,隨后第一眼便看向了明顯神情恍惚的女孩子。

    “你們的天祖父,可不是妖怪也不是僵尸。”

    一句話,將所有孩子的目光都牽引到自己的身上。

    面對他們布靈布靈散發著好奇和探究的眼睛,江沉意指著霍云溪解釋道:“他是靈,你們可以參考一下器靈這個詞的意思,只不過你們的天祖父是由人類的靈魂轉變來的。”

    一說到器靈,這群孩子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得宋渺連忙捂著臉——這些蠢孩子真的是霍家的孩子嗎?怎么一個個那么傻憨憨!

    原愛平倒是一點都不驚訝,作為和自己丈夫青梅竹馬長大的人,她是最清楚霍家人小時候都是憨批,直到成年了腦瓜子才會變得成熟。

    霍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江沉意干脆在餐桌上一邊吃飯,一邊跟他們好好解釋了一下他們這位“天祖父”的由來。

    聽到是犧牲在戰場上的軍人后,他們的態度驟然變得嚴肅了許多。

    霍家的家風讓他們對軍人極為尊重,不管是人還是鬼亦或者是妖,一只要是上過戰場為國拼命的,他們都會心生敬佩。

    這一點,也讓江沉意看著他們的眼神變得柔和許多。

    都是很好的孩子呢!

    在得知自己的高祖父被過繼到霍云溪名下后,幾個孩子頓時發出一陣哇聲。

    “所以!天祖父真的是我們這一脈的天祖父啊!”他們原以為天祖父這個說法只是對老祖宗輩分的泛稱,沒想到真的是同一脈的親人。

    雖說那是過繼,但既然過繼了,那就徹底屬于對方那一脈香火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女孩看向了江沉意:“那……那您呢?您是天祖父的什么人?”

    江沉意剛想說一句搭檔,就聽到某個小崽子大喊一聲:“天祖母!”

    “咳咳咳!”霍云溪和原愛平瞬間被嗆到,宋渺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因為這只小崽子也是她生的!

    她連忙捂住自家崽子的嘴巴,免得繼續得罪這位監管者。

    而江沉意此時,腦瓜子一片嗡嗡響。

    良久過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正打算說話呢,就被霍云溪一手按住手,一手輕輕拍著后背:“別氣別氣別氣,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的。”

    講真,霍云溪更加擔心他會被氣得厥過去,那到時候還沒有養好的傷勢說不定會變得更加嚴重!

    江沉意扶著額頭,對著霍云溪擺擺手:“我還沒有小氣到要跟一個孩子計較。”更何況這孩子一看才不過小學年紀,正是胡說八道(?)的時候。

    “什么天祖母,我是他搭檔呢,也是我把你們天祖父喚醒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算是霍家的救命恩人了!

    嗯,沒錯!

    在吃完飯后,這兩人并沒有留在霍家,這一點,實在出乎原愛平的計劃。

    “為什么?是不習慣家里的房子嗎?”霍家其實算是老宅子,寬敞實用但并不精致。

    霍云溪連忙擺手表示:“不是因為這個,我已經定好一個月的酒店了。”

    這當然是表面原因,實際上則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留在霍家。

    即使,他知道這里的人都是他的后輩。

    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年,他和這里的人除了一絲血緣上的聯系之外,和陌生人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就算有感情,那也是之后常年相處才會誕生的,現在……并沒有太多。

    “再加上,沉意身體不適很好,需要溫泉養養身體。”

    江沉意瞥了對方一眼,沒有拆穿對方把自己當做借口。

    “那好吧……”原愛平長嘆了一口氣,她也看得出來青年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從進門到現在,對方的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看著像是曾經失血過多沒有調理回來一樣。

    他們離開的時候,恰好宋渺的大女兒也要回學校去,見到他們也要離開便邀請兩人一起上車。

    “天祖父!江先生,讓司機送你們回酒店吧!”宋渺的大女兒隨母姓,叫宋勉青,趴在車窗上對著兩人招手。

    這可是親媽下達的命令,霍家的人怎么能讓自家天祖父自己走回去呢。

    實際上,霍云溪剛準備變回靈帶著江沉意極速回去來著。

    但面對宋勉青那活潑燦爛的笑容,他的心忽然就軟了一下,像是很久以前他也曾經見到某位家人這樣笑著對自己招手。

    他看向江沉意,詢問對方的意見,江沉意自然不會拒絕。

    說實話,被霍云溪帶著也有點難受,有種坐著小巴搖搖晃晃的感覺,要不是速度夠快,他也并不是很想用這種方式回去:)

    坐上車后,宋勉青嘰嘰喳喳地開始問話:“天祖父天祖父,你和江先生搭檔是做什么的呀?”

    她并不知道江沉意是天師,宋渺告訴她的也只是讓她像尊敬天祖父一樣尊敬江沉意,小輩們見到江沉意無一例外都稱為江先生。

    江沉意坐在兩人的中間,聞言微微勾起唇角:“我們啊,算是見義勇為吧。”

    咦!少女瞪大了眼睛,這個回答實在是超出她的想象。

    隨后,她突然興奮了起來:“怎么個見義勇為法?”

    江沉意摸著她的頭,笑瞇瞇地跟她說起在首都幫警察破獲人香案的事。

    中間有些細節被他含糊了過去,但聽到他們倆為了抓住香水師潛伏上船后,少女的眼里充滿了敬佩。

    “江先生,您真的好厲害!”短短十分鐘,就從你變成了您了。

    接著,又從霍云溪口中聽到江沉意受傷后,少女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啊這……我記得家里好像有藥材來著,不如……”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江沉意給拒絕了。

    “你奶奶已經說過同樣的話了,我也拒絕啦。”他現在只需要好好靜養一下,太補的藥材實在沒有必要。

    再說了,要是真的要補一補,他干脆回超市不就行了。

    在他們聊著天的時候,車子已經來到了學校附近。

    宋勉青對著兩人揮揮手:“那我去上學啦,江先生拜拜,天祖父拜拜!”

    霍云溪摸了摸她的腦袋,臉色格外柔和:“去吧,好好上學去。”

    然而他卻沒有聽到江沉意告別的聲音,扭頭一看,發現青年正閉著眼睛。

    “沉意……”他小聲呼喚了一下。

    下一秒,青年猛地睜開了眼睛,眼里一片寒光。

    他推開車門,竟也跟著一起下車了,霍云溪見狀,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聽到什么不好的心聲了。

    宋勉青有些茫然,不知道這位江先生怎么突然就變得這么冰冷。

    尤其是那雙眼睛,之前看著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可現在這湖水中似乎隱藏著什么兇猛的怪獸一般,幽深得令人直發毛。

    關鍵時刻,霍云溪溫暖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別怕,沉意不是在生你的氣,他是發現這邊有不對勁的地方。”

    說著,江沉意已經邁開腿朝著某個方向走去了,霍云溪把少女往學校大門一推:“你趕緊去上學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兩個男人步伐急促,沒一會就消失在某個巷子中。

    宋勉青猶豫了一下,不顧司機的勸阻,果斷跟了上去。

    只是,她從自己的書包中,拿出一根巴掌長、兩根手指粗的小棍子作為防身的道具。

    此時的江沉意,一邊傾聽著心聲,一邊調整自己的方向。

    【別打我了……好痛……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只從這話語中就能聽得出來受害者正在被人毆打,而最讓江沉意憤怒的,還是這道心聲聽著年紀并不大。

    這意味著,受傷求饒的是一個孩子!

    這稚嫩的聲音,聽著也就比宋渺的小兒子差不多大,估計也就在十歲左右!

    因為全神貫注著搜索位置,他沒時間跟霍云溪解釋太多,還好對方也不需要解釋就知道他是什么情況。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江沉意聽到的心聲也越發的慘烈。

    【別打了別打了,別脫我褲子嗚嗚嗚我真的沒錢了!】

    江沉意此時的內心一片【鳥語花香】,而當他趕到目的地,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這【鳥語花香】立刻變成【無線電報】。

    三個大約十二歲的男孩,正將其中年紀稍小的男孩子壓在地上,旁邊掉落在地上的書包散落著各種課本,看樣子應該是被人翻找過。

    而那個孩子,身上的褲子已經被人給扒下來了,有兩人按住他的腿,不讓他跑。

    最惡心的還是第三個孩子,對方掏出自己的手機,顯然是想把這一幕拍下來。

    別說江沉意,霍云溪的眼神也瞬間冷了下來。

    他想也不想就沖了上去,一伸手就把施暴者手中的手機拿到手,輕輕一捏,竟直接捏成了碎片。

    而那個男孩,還沒反應過來呢,腦袋就咚的一聲砸在地上。

    另外兩名施暴者,也齊刷刷被人甩了出去,啪嘰一聲重重砸在地面。

    但無論是他們三個施暴者,還是在地上痛哭的受害者,四個人誰也沒有看到這兩人是怎么動手的。

    唯有剛跑過來的宋勉青,才看到完整的一幕。

    江沉意脫下自己的羽絨服,一把蓋在受害者男生的身上,霍云溪趕緊把褲子搶回來,重新給那孩子穿上。

    男孩見到自己得救了之后,哭得更加傷心了,一把保住江沉意不愿意撒手。

    在那三個施暴者茫然地從地上爬起來后,就迎上了兩雙帶著凌厲殺意的眼睛。

    這三個施暴者再畜/生,這會也不過是十二歲左右的孩子,對上江沉意和霍云溪這兩個成年人,他們壓根沒有任何勝算。

    尤其是,霍云溪可是從尸山火海中走過的人。

    這三人立刻就感到害怕了,但在霍云溪氣勢的壓制下,他們連逃跑的心都生不出來。

    宋勉青看得也相當憤怒,她握緊手中用來防身的棍子,好幾次都想動手。

    不過,被江沉意給阻止了。

    他懷里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輕輕拍著對方的后背,手上若隱若現一層淺金色的光。

    江沉意在用功德給這孩子定神。

    這要是被其他天師見到,肯定會痛心疾首表示大材小用,這功德全給浪費了。

    可事實上,在功德的安撫下,懷中的孩子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哪怕在見到施暴者后,心里的恐懼也沒有生出多少。

    這就是功德安撫人心的效果,對于江沉意來說,只要是有用,那就不算浪費。

    江沉意見到這孩子恢復冷靜后,才把人給放了下來,彎著腰,目光平時且溫和地看著他:“報警嗎?”

    按照他的想法,那自然是報警的。

    這已經不算是校園霸凌這么簡單了,而是故意傷害、敲詐勒索!

    男孩眼眶紅得不行,眼睛里還帶著淚花,看起來可憐極了。

    面對江沉意的詢問,他有些猶豫:“那些人……有爸爸媽媽撐腰,老師也會罵我……我也沒有證據……”

    他這話,說得江沉意三人心酸不已。

    顯然,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欺負了,而且聽他的話,他并不是沒有跟老師說過,但卻被老師駁回來了。

    一想到這,江沉意心里直冷笑。

    別【鳥語花香】讓他知道是哪個無良老師大事化小,不然他【鳥語花香】。

    而霍云溪再次動手,將三個瑟瑟發抖得快要尿出來的小畜生用繩索綁住雙手,然后連成一串。

    這下是想跑都跑不了。

    江沉意摸著孩子的頭,眼里帶著安慰:“只要你想,我給你撐腰,老師也好還是他們的爸媽也好,我都不怕。”

    男孩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神中充滿難以置信。

    “為什么呢?為什么你要幫我呢?”

    為什么?還真的沒有為什么。

    男孩身上很干凈,沒有孽氣也沒有太多功德,他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但正因為是孩子,所以江沉意才不會在意他身上有多少功德。

    孩子大部分都是需要后天培養的,江沉意這會要是不管這個孩子,那孩子他恐怕會迎來一輩子的陰影,嚴重影響自己的未來。

    “你就當我日行一善咯,好不好?”江沉意笑瞇瞇地看著他,看得男孩心里暖洋洋的。

    “好……”他小小聲地應了下來,一只手緊緊攥住江沉意的衣角,似乎擔心對方會離開一樣。

    男孩同意了,那江沉意決定帶著人直接去警局報警。

    原本他們想把宋勉青給趕回學校去的,結果這孩子竟然他們商量的時候,就跟老師請假了!

    “我跟班主任說我見義勇為給人當目擊證人去了!”宋勉青將自己的胸口拍得啪啪作響。

    霍云溪看到她這樣,嘴角直抽抽。

    這傻孩子,這樣拍,不疼的嗎?

    最近的警局距離這里也就一公里多,他們兩個大男人按住三個小孩子走在街上的時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原本有人以為他們是在威逼脅迫這些孩子,可在見到他們的方向是派出所后,全都愣住了。

    既然敢去派出所,那應該就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了吧?

    有好事者悄咪咪跟在他們身后,想著到時候躲在門口聽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江沉意這一行人屬實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兩個成年男人冷著一張臉,面前推著三個小學生,那三個孩子還一副瑟縮的模樣,而在他們的身后,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學生跟著。

    別說周圍的路人了,就連警察看到這一幕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來報警的,這三個畜……小孩故意毆打、敲詐勒索這個孩子,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這孩子褲子都被他們脫下來了,他們還想著要拍下那個畫面呢。”

    剛站起來想要詢問的警察再一次被驚住,大廳里的人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故意毆打加敲詐勒索,還是脫人褲子拍下照片這種惡劣的行為,要是擱在成年人身上,他們頂多說一句惡心,可這種行為放在三個小學生身上時,他們心里難以掩蓋一股恐懼。

    這幾個孩子,別說成年了,連14歲都不到呢,怎么就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來?

    江沉意掃過在場的這些人,將這些警察身上的功德一一記下來。

    要是以后有什么變化,他就會第一時間發現。

    而在他掃視的過程中,這些敵人無一例外感到后背一涼,忽然有種刀尖懸在頭頂的危機感。

    “你們,有證據嗎?”走出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她不是不相信這兩個大男人說的話,可既然是報警那就必須要有證據才行。

    一說到證據,宋勉青就注意到那三個小畜生在眉來眼去,眼神中透著一股得意。

    這是在得意他們作案的手機被毀了?還是在得意那個巷子中沒有攝像頭?

    一想到這,宋勉青心里的怒火再度升騰起來。

    然而下一秒,江沉意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以及之前被霍云溪捏碎的手機出來。

    “我手機里有他們打人和脫褲子的視頻,他們的手機中應該也有照片,這些都是物證,如果你要人證的話,我們三個都是目擊證人,我們和受害者并沒有任何關系。”江沉意指了指他們三人。

    在看到自己被捏碎的手機完好無損出現時,其中一個小畜/生目瞪口呆地看著江沉意。

    “不可能!等等!那不可能!我的手機明明被他給捏碎了!”他試圖沖過去,卻被霍云溪一只手按在原地。

    在感受到這只手的力量后,男孩又回想起自己手機被徒手捏成碎片的畫面。

    他打了一個哆嗦,生怕自己的骨頭也被這個野蠻人給捏碎。

    女警察看著他激動的模樣,率先檢查了小孩的手機。

    但在經過她的一番檢查后,發現這手機壓根沒有任何被摔過動過的痕跡。

    并且里面也正如青年所說的那樣,相冊中有一張對著受害者的照片。

    女警察的眼神頓時就冷了下來,她看著躲在青年身后的受害者男孩,那瑟縮的眼神令人心里一軟。

    她又打開江沉意的手機,里面的確有一段視頻——從他們還沒有趕到巷子時就開始錄制的,里面很清晰傳來小孩子凌虐嘲笑的聲音,接著在他們轉彎后,三個小學生施暴另一個小學生的畫面才映入眼中。

    不過這段視頻就播放到這里了,之后發生的事情,就沒有再繼續拍攝下去。

    女警似乎察覺到什么,她銳利的眼神在那三個小施暴者臉上和身上看了一遍,并沒有看到任何被毆打的痕跡。

    “的確是有視頻,證據非常充分,不過我們這邊依舊要走程序,關于這些孩子我們要進行一個筆錄。”

    霍云溪松開手,將這三個施暴者交給警察。

    而在手上的繩索被解開后,這三人似乎就恢復了膽量,對著警察哭訴是這兩個成年人對他們施虐,那些事情是他們強迫自己這么做的。

    這一聽,就知道是在胡言亂語倒打一耙,只有傻子才會相信這狗屁不通的話。

    因為是未成年,所以警察們先給他們這幾個孩子的監護人都打去了聯系電話。

    得知要通知父母,三個施暴者先是一愣,隨后眼里的惡意和得意越來越明顯。

    顯然,在他們眼中父母會成為自己的靠山。

    同時,警察也聯系了這幾個孩子的班主任,在聽到班里的學生鬧進了警局,這班主任嚇得差點在樓梯口摔下去。

    而這人,在趕來警局后,壓根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著受害者的男孩沖上去:“你怎么又惹事了!”

    說著,他還對著人揚起了巴掌。

    第56章 打!都給我打!

    這一巴掌沒能打得下來。

    廢話,這小孩身邊可是有著江沉意在的,當著他的臉打人跟打他有什么區別。

    小孩一見到自己班主任氣勢洶洶的樣子,立刻縮了起來,害怕得連眼睛都閉上了,可等來等去,卻沒有等到這巴掌落在自己臉上的劇痛。

    相反,他似乎是聽到了班主任的一聲痛呼,

    江沉意在對方抬起手的時候自己也動手了,兩個巴掌在半空中對上,不僅攔住了對方對小孩的施暴,其力度還將人直接甩飛了出去。

    在雙手碰上的時候,班主任有種巴掌打在鋼鐵之上的感覺,這種疼痛順著手臂一路傳到他的腦海中,疼得他整個人都木住了。

    直到被拍飛摔在地上時,他覺得自己手臂怕不是被人給拍碎了,軟綿綿的一點都抬不起來。

    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手,疼痛蔓延到全身,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蜷縮著。

    一看就感覺很痛苦。

    但是在其他人看來,他的手臂并沒有任何事,只是掌心微微發紅而已。

    至于為什么倒在地上不動……這分明就是想要碰瓷!

    江沉意反擊的那一掌,看得在場的警察很是舒心,因此他們沒幾個人關心這個“碰瓷”的老師。

    這哪來的無良老師啊?干嘛不分是非就抓著受害者一頓罵?現在的老師怎么變成這樣了?

    他們心里默默吐槽著,一開始的女警給了自己的同事一個眼神,讓他們趁著現在重新給學校的校長打電話。

    既然班主任不靠譜,那就找職位最大的!

    過了沒多久,那三個施暴者的父母都來了,其中一個人的父親滿臉都是橫肉,肚子比懷了雙胞胎的女人還要大,走過來的時候,那雙小眼睛里透著一股子兇惡。

    見到自己爸爸過來,那小孩嘴角剛揚起,就看到江沉意朝著這邊瞥了一眼。

    那眼睛……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凍在結實的冰層之下,無論怎么都逃不出去。

    這胖子一進來,在見到自己的兒子后,大步走了過去:“兒子,你怎么樣?你被誰欺負了!”

    沒等這句話被眾人吐槽,那男孩直接伸手指著霍云溪和江沉意:“就是他們,爸!就是他們欺負的我!他們把我綁起來!”

    聽到兒子的哭訴,胖子瞬間就怒了,想也不想就朝著江沉意伸出手。

    只是,他這手剛伸出去呢,就被霍云溪給捏住了手腕。

    身高一米九的男人擋在了青年面前,向來正氣凜然的一張臉上此時全是被挑釁后的戾氣和不滿:“你要對他做什么!”

    霍云溪的力氣可不是開玩笑的,就連江沉意用上功德都不一定能對抗得了。

    這家伙本身就軍人出身,又是經歷過很多真槍實彈的戰爭,再加上他現在有靈的力量作為加持,只要他想,徒手捏碎這人的手腕骨都不是問題。

    所以這會的胖男人感覺自己手腕骨快要碎掉了!

    他連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反抗,然而霍云溪壓根不給他任何機會。

    男人手上一擰,這胖子頓時就疼得受不了:“別捏別捏別捏!疼疼疼!”

    那男孩何時見到過自己爸爸求饒的樣子,一下子就害怕得躲在媽媽身后了。

    他的母親也不是一個講道理的,兩夫婦都是一樣胖乎乎,見到自己老公被人壓制,她這會才想起來這里是派出所。

    “救命啊!打人了啊!”她一個撲上去,想要拽住霍云溪的頭發。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狠厲的目光給嚇退了。

    作為成年人,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面前這個不好惹的男人似乎……好像……應該是見過血甚至有過人命的!

    不僅是她,周圍的警察也察覺到霍云溪身上那與眾不同的氣質。

    過來的六個父母,最兇的那個被壓制后,其他孩子的爸媽完全不敢吭聲。

    最后,他們終于等來了受害者的監護人,那是一對腳步闌珊的老人。

    “笑笑啊,你怎么了?快跟奶奶說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在見到自己爺爺奶奶也過來后,名為笑笑的男孩又繃不住了,撲到老人懷里痛哭起來:“他們都欺負我嗚嗚嗚!拿走了我的錢不給我吃飯還打我!他們還脫我褲子!”

    隨著受害者的一聲聲控訴,在場的父母臉色一變,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但很快,他們臉上的震驚就被其他表情給掩蓋下去了。

    他們的眼神在江沉意霍云溪之間打轉,隨后又看向了受害者的一家,有人忍不住詢問警察:“他們這是什么關系啊?”

    被問到的警察一眼就看穿他們的目的,心里直冷笑。

    “人家什么關系都跟你沒關系,好了,監護人來了,那就來做個筆錄吧。”要不是有規定,他們才不想等到這些成年人來了才開始筆錄。

    筆錄啊……

    骯臟的成年人們心里開始活絡起來,他們并不知道有視頻證據,所以第一想法就是讓自家的小孩撒謊。

    然而就在他們被推進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道幽幽的聲音:“撒謊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針的哦。”

    有那么一瞬間,他們感受到喉嚨中有針扎的痛感。

    只不過這痛感一閃而過,更像是因心虛而出現的幻覺。

    他們瞪了說話的青年一眼,隨后繼續跟在警察的身后,走進了里面去。

    笑笑也被帶去做筆錄了,跟著他過去的是奶奶,爺爺則留在大廳中。

    在看不見自己孫子的身影后,爺爺才好奇地詢問兩人的身份。

    “我們是目擊證人,親眼見到他們施暴的場面,嘖嘖嘖這么小的年紀就已經有一顆畜生心臟,也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是怎么教導的。”江沉意慢悠悠地說道。

    這話,立刻就引起了對面家長的不滿。

    可是在他們反駁的話說出來之前,霍云溪附和地嗤笑了一聲:“上粱不正下梁歪吧,想要板正回來,說不定要將上梁掰斷才行。”

    在說到掰斷二字的時候,對面的那一群人霎時感到后背一陣發涼。

    他們可沒有忘記剛剛的胖子是怎么被這個男人輕易拿捏的,要不是這里是派出所,他們覺得……那胖子八成要進醫院了。

    躺在地上好不容易熬過這陣劇痛的班主任爬了起來,蜷縮著身體坐在一個角落里,努力避開其他人的視線。

    而學校的領導人也過來了,不僅有校長,還有這幾個孩子所在年級的教導主任。

    原本在看到校長出現時,班主任臉上一松,像是看到了靠山一樣。

    但在教導主任那一張嚴肅、消瘦的臉出現后,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完了,這老虔婆居然也來了!

    校長跟警察打探事情的來源,在聽到是施暴加敲詐勒索后,校長只覺得一陣頭疼。

    不過這還沒完的,女警厲聲呵斥對方:“你們這老師都是怎么培訓的?一過來就要打人?還是要打被欺負的孩子!怎么?那孩子被其他同齡孩子欺負不夠,還要被你們老師欺負?”

    這話,說得校長臉都憋紅了!

    教導主任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她盯著班主任的目光幾乎要殺人一般。

    爺爺一聽自家孫子居然不止一次被欺負過,甚至連老師也在欺負的時候,整個人頓時就崩潰了。

    “沒良心啊沒良心!我孫子到底做錯了什么要這么被對待!”他想沖過去跟班主任拼命,好在霍云溪一把攔住了對方。

    從頭看到尾的宋勉青此時氣得不行,她趕緊扶拉著爺爺,反駁道:“爺爺,這跟笑笑沒關系,都是那幾個小孩禽獸不如。”

    “誒你這小姑娘怎么說話呢!信不信我打你啊!”被蛐蛐了孩子的父母頓時就炸了!

    宋勉青手上一揮,那根短短的小棍子立刻就延伸變成一米多的長棍,其中一頭對著說話的男人:“來!你要有種就動手!看看是你碰到我一根毛還是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霍家的人,誰都不是孬種!

    突如其來的棍子打亂了男人的節奏,可她的話也成功挑起了對方的怒火,想動手又怕對方的棍子,不動手吧……都被人說沒種了他要是不動手那可就真的沒種!

    可江沉意一句話,就讓宋勉青乖乖收手了:“收回你的棍子去。”

    宋勉青不服,轉身看向江沉意,結果對上青年那雙帶著警告的眼神。

    QAQ

    宋勉青哆嗦了一下,感覺對方的眼神比奶奶生氣的時候還要令人害怕。

    在江沉意的壓迫下,她乖乖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并且放回到自己的包包中。

    見到女孩被呵斥,男人剛想笑出來,結果就聽到噠的一聲輕響,他身上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似的,疼得瞬間就倒在地上。

    霍云溪回頭看了青年一眼,正好看到對方收手的模樣。

    男人神經質地摔倒,沒能引來任何人的注視。

    女警意味深長地看了宋勉青和江沉意一眼,這小姑娘看著就不像是一般人的樣子。

    而那個青年,她覺得那一道輕響應該就是青年弄出來的。

    筆錄沒多久就結束了,三個施暴者和監護人出來的時候,都是一副眉頭緊鎖的畫面,這有些超出其他監護人的預料。

    “怎么了這是,不是說好的不承認嗎?”有人悄咪咪地問道。

    結果,下一秒,女人憤怒地打了自己的孩子一巴掌:“都怪這個小兔崽子!”

    被打的孩子捂著臉就哭了出來,看得另外一人很是懵逼:“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人拍視頻當證據了!”那個視頻就是最關鍵的證據!

    可恨那些警察竟然沒告訴他們,等到他們編出了各種謊言后,才慢悠悠的掏出證據來,這下好了,他們成了作偽證的幫手了!

    “人證物證都在!這會是沒辦法抵賴了,現在只能是協商,好在孩子們還沒有到16周歲,不然……”

    聽到這話,這三個孩子的家長都只覺得惱怒!

    不是惱怒自己孩子欺負別人,而是惱怒為什么要留下證據。

    不過也不是沒人提出質疑的:“等等,誰能保證那視頻就是真的,說不定是他們幾個人聯合起來詐騙我孩子呢!”

    聽到這話,有幾個警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你怎么不說是這兩個成年人強迫你家孩子霸凌施虐呢?

    “視頻是不是真的,我們已經拿去檢驗過的,里面沒有任何合成的痕跡。”女警厲聲打斷他們這些人的話。

    她站在最中間,聲音洪亮且堅定:“現在,事實已經出來了,你們還想怎么狡辯?”

    “收起你們的小心思,好好想想怎么賠禮道歉!”

    一說到賠禮,在場的那幾對父母紛紛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小孩子打鬧一下怎么了,你怎么就這么玩不起噗……”說這話的人還沒有說完呢,他的臉像是被人挨了一巴掌似的,啪的一聲就紅了。

    但是,誰也沒有看到有人對他動手。

    那人捂著臉一臉的呆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此時,女警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目光悄悄落在站在最后面的青年身上。

    這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這么詭異的畫面了。

    “他,怎么不想想,為什么我家孩子只欺負他不欺負唔!”同樣的,這位說話的人也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見到兩個說壞話的人莫名其妙被打了,即使身處派出所,剩下的家長都感到身上傳來一股涼意。

    “這……你們派出所有鬼……鬼啊?”要不然這又是誰動的手?

    女警眼里閃過一道笑意,對于這個問題她遲疑了一下,最后在他們驚恐的眼神中緩緩道來:“我們也不清楚呢,不過當初派出所落成的時候,我好像是聽人說這里以前是個墳場還是什么的……”

    其他警察面面相覷,對這種事完全不知情,只有少數幾個一眼就看穿女警把戲的,都在默默低著頭偷笑。

    “有鬼……有鬼啊!”這群人想著離開這,但門口早就被霍云溪給擋住了。

    人高馬大的男人雙手交迭在胸前,盯著這些人看得眼神就跟看著傻子一眼:“賠償還沒給,就想跑?”

    有人罵罵咧咧不想給錢,但每說一句話,他的臉就會被狠狠抽一巴掌。

    這樣精準的針對不是沒人懷疑是笑笑或者霍云溪他們在搞鬼,可是即使雙方隔著老遠,他們依舊會被挨打。

    推鍋的,打!

    說笑笑壞話的,打!

    指責笑笑監護人監管不力的,打!

    說警察偏幫的,打!

    不想給錢的,打!

    給錢太少的,打!

    到了一個多小時后,過來的六名家長中,有四名變得鼻青臉腫,一名輕微受傷,只有一名是完好無損的。

    完好無損的和輕傷的清楚這“鬼”絕對是看他們不順眼,連忙賠了一萬塊就拽著孩子離開了。

    根據他們最后的眼神來看,那個孩子應該會得到一場男女混合雙打。

    剩下的那兩對,也實在扛不住,忍痛同樣給了一萬塊后,就帶著自家的孩子離開了。

    這三萬,被女警全部交到了兩位老人家手里,對方淚眼朦朧地看著這筆錢,他們不想要,因為這是孫兒受辱得來的賠償,可是……

    “拿著吧,這是給孩子的精神損失費,本來就是他應得的賠償。”

    江沉意從暗處中走出來,伸手摸了摸笑笑的腦袋。

    “現在孩子的事情解決了,還有老師這邊沒有解決呢。”說著,那個縮著跟個鵪鶉那樣的班主任被霍云溪給拎了出來。

    校長沒想到這邊還有自己的事!唯獨教導主任跟在站了出來附和:“你說的對,要不是他,這件事未必會鬧得這么大。”

    如果一開始作為班主任就秉公處理,呵斥那幾個孩子,說不定他們不會得寸進尺,繼續霸凌同學。

    校長猛地一扭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對方。

    可惜,對方壓根不害怕校長的眼神,甚至還敢當眾嘲笑:“校長,這就是你的好親戚啊,他連做人都不會,又怎么能為人師表教孩子做人?”

    校長被她的話氣得臉都紅了,但正因為說的是事實,他根本無從反駁。

    “這人,我覺得校長還是把人帶回去,好好培養培養再放出來好了。”

    教導主任不顧校長的臉色,走到笑笑面前,微微彎下腰:“認得我么?”

    笑笑一雙大眼睛有些瑟縮,但他眼里并沒有出現恐懼之類的表情。

    他點了點頭,乖巧地喊人:“主任好!”

    教導主任摸了摸他的腦袋,繼續說道:“以后,你要是被欺負了就來找我,我幫你主持公道,要是校長不換人,我給你換個班級去!”

    這會,校長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但就算再怎么被教導主任下面子,他卻連一聲呵斥都不敢說出口,更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江沉意打量的眼神落在這兩人身上,很好奇這位教導主任到底是什么來頭。

    見到笑笑的爺爺奶奶臉上依舊還有著擔憂的神情,霍云溪給了宋勉青一個眼神,少女腦子就是靈光,一下就領會了天祖父的意思。

    “笑笑,你告訴姐姐,你在哪個小學?”

    笑笑抬起頭,軟軟的聲音說道:“薊花小學。”

    宋勉青點點頭,然后瞥了一眼校長,笑呵呵地說道:“你如果發現學校里的老師都沒人幫你,你就去隔壁的薊花初中,找一個叫做霍勉荼的人,跟他說你被人欺負了。”

    在聽到霍勉荼這個名字,校長身體微微一顫,看向少女的眼神中染上了一抹驚懼。

    霍勉荼這個學生,以前也是在薊花小學上學的,所以他自然清楚這一位是霍家的孩子。

    霍家,也好不是他頭上有點人脈,也不會知道孝城這么一個小地方,竟然敢會有一個軍人世家!

    而如今,這個女孩隨隨便便就讓人去找霍勉荼……這……

    校長端詳著少女的面容,越端詳他心里就越發恐慌。

    她和霍勉荼在面容輪廓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他們之間就算不是親姐弟,也絕對是很親近的親戚!

    “不會的!”一想到他們之前的親屬關系,剛剛還對教導主任的話感到不滿的校長立刻就發聲表態了。

    “三班的班主任我今天就回辭退,到時候會安排一個新的老師過去!”

    自己這個親戚真是作了大死,差點就連累到自己身上來了。

    聽到他心里那罵罵咧咧的心聲,江沉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眼里滿是不屑。

    有了校長保證后,笑笑就跟著爺爺奶奶回去了。

    只是在臨走前,他松開拉著奶奶的手,轉身撲到江沉意的懷里,一雙黑乎乎的眼睛里滿是感激:“謝謝大哥哥。”

    或許是密切感受過功德的力量,在那些人被“鬼”毆打的時候,他有感覺到半空中有熟悉的力量。

    因此他自己很清楚,這位大哥哥親手幫他報了仇。

    江沉意眼神柔和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用謝,以后你就專心上學知道嗎?要是他們還不肯放過你,你就跟這位姐姐說的那樣,去隔壁初中找霍勉荼,到時候會有別的人幫你的。”

    他已經給了那三個孩子一次機會的,要是他們不好好珍惜……那他就沒辦法了。

    在笑笑離開后,霍云溪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你給他弄了個防身的道具?”

    江沉意聳聳肩:“當然啊,就算青青之前說可以去找霍家其他人,但前提是他得脫困才行吧。”

    所以,在剛剛的摸頭中,他給那小孩塞了一個算盤珠子。

    不僅,那幾個施暴者的監護人,他都給人塞了一顆珠子。

    和之前船上的人不一樣的是,這幾顆算盤珠子的效果,是用來防止他們再作孽的。

    以及……

    “我已經提醒過一次的,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今天在做筆錄的時候,他們之中但凡有說謊的,都要經歷一遍吞針之刑。

    要是他們不肯善罷罷休,想要動壞心思的話,那后果不是他們能承受得住的。

    處理了這件事后,江沉意和霍云溪就回酒店去了。

    宋勉青則給親媽打去一個電話,跟她詳細說起剛剛經歷的事情。

    而當晚,那些跟著去做筆錄的監護人,無一例外全部感受到吞針的痛苦。

    沒有吞下一千根針,他們是無法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的,即使身邊人聽到他們的慘叫聲,試圖呼喚他們,也依舊不會醒來。

    這一千根針,不僅是他們養出熊孩子的懲罰,更是他們在明知孩子犯錯后不愿更改的懲罰。

    一千根針吞完,他們醒來后精神恍惚,整個人宛如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全身都濕透了。

    或許是想到在派出所的那一巴掌,有些人漸漸熄滅了自己的不甘的心,并且再次跟孩子強調:“你以后,離那人遠點知道嗎?要是被我發現你還去給人找麻煩,我絕對打斷你的腿。”

    當然,有放棄的,自然也有惱羞成怒不肯放棄的。

    第57章 想要……

    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霍云溪就讓霍家幫忙調查了一下笑笑這個孩子。

    很快,那邊就回復道:“孩子的數據在我這里,你們要回家里吃頓飯嗎?順便聊一聊昨天的事情。”

    看到她們的反應,江沉意就知道青青這孩子肯定跟家里匯報了這件事。

    要不然,霍家怎么一副提前就做好準備的樣子。

    他們再次回到霍家的時候,接待他們的是宋渺和于舜,原愛平并不在這。

    “婆婆去接孩子們放學了。這一份數據是你們需要的。”宋渺將全名王文笑那個孩子的數據推了過去。

    霍云溪翻開一看,在看到孩子父母后,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這……都是邊境軍人?他們竟然欺負軍人的孩子!”霍云溪這會的火氣比昨天的旺盛。

    江沉意接過來一看,原來那孩子并非是父母沒了,而是他的父母都在邊境這邊,一個軍人一個軍醫,平時忙得根本沒法照顧孩子。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孩子的家庭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貧困,只是老人家節儉慣了,才看著家庭環境一般般。

    但父母不在身邊,也讓周圍的人都以為他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而這樣的孩子最是容易遇到別人的惡意欺凌。

    “按照我們的調查,這孩子并不是第一次被欺負了。”宋渺的眼神逐漸變得凌厲。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孝城里同樣是邊境軍人的孩子還有很多。”這一回,輪到于舜開口了。

    在得知了霍云溪身份以及江沉意干過的事情后,她現在能夠拋開天師協會監管者的身份,去平靜地和青年交流了。

    “雖說不是父母兩人都在邊境,但父親常年不回家,當媽的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這樣的孩子也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這些孩子同樣也容易被欺負。”

    在調查王文笑的時候,她們意外發現了孝城中又很多類似的孩子,順藤摸瓜調查下去后,又發現這樣的孩子經常會被受欺負。

    在得知這個結論的時候,霍家所有人都感到很生氣。

    “先不說他們是不是軍人的孩子,就說這個校園霸凌,這些學校的老師領導難道都死了嗎?怎么不去制止?”

    于舜這暴脾氣,一巴掌狠狠拍打在桌子上。

    霍云溪和宋渺同樣感到憤怒,在場中唯一能冷靜的,就只有江沉意了。

    當然,這并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發現了一點別的事情。

    “鈴鐺,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茶山市跟公安局做過的交易嗎?”

    霍云溪心里一顫,茶山市、交易,那不就是周局他們跟超市交易要人販子組織信息那次咯。

    忽然間,他的心里生出了一股不祥預感。

    “之前不是說,讓各市自己找回被拐賣的婦女兒童嘛,那個記錄表,我曾經看過,所以……”他指著其中這份數據上的一戶人家。

    霍云溪和其他人湊了上來,青年指著的那戶人家是一戶普通的家庭,家中成員只有外公外婆和一個小孫女,其中父親是早逝的,母親某次失蹤下落不明,至今都沒有找回來。

    看到“失蹤”二字的時候,霍云溪就隱約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有一個月了吧?別跟我說孝城這邊拿著這~么詳細的身份信息表,到現在都沒能把人給帶回來!”

    江沉意越說,語氣就越發諷刺。

    這效率,都足夠空軍佬撈上一條魚了。

    “什么什么?什么拐賣?”于舜和宋渺作為女人,一聽到拐賣這兩個字,反應極其敏銳。

    霍云溪簡單給她們說了一下在茶山市幫助公安破獲大型人販子組織的事情,還有后續上交被拐名單讓中央下達各省市,按理來說這會應該所有市區政府都已經收到命令了。

    “既然這么長時間不動……那可能不是效率的問題了。”于舜眉眼之間很是鋒利,整個人看著宛如一把鋒利的大刀。

    她看著身邊三個人一眼,手指在桌面上敲擊了一下:“我個人建議,最好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孝城雖說不是一線城市,但因為在邊境,其實受到重視也不小。

    只是說重視的方面并不太一樣罷了。

    江沉意默默記下這一點,隨后才將整份資料都看完。

    看完之后,他也隱隱覺得有些頭疼。

    或許是靠近邊境的緣故,這里的環境其實并不是很安穩。

    社會環境不穩,加上經濟不夠富足,又或者還有別的原因,在霍家調查到的資料中,僅僅是孝城中的晉桉區,就已經發生多起校園霸凌的事故了,有些被老師責罵過,也有些鬧到派出所過,但這樣的事卻屢禁不止。

    那些施暴者甚至有變本加厲的跡象,而且下一次會做得更加隱晦。

    要是這次是霍家來調查,恐怕一般的派出所都難以調查清楚。

    “然后呢?你們想怎么做?”江沉意問道。

    既然宋渺她拿出這么一份詳細的資料來,那就說明她肯定有別的想法。

    “不瞞你們,我之前曾經跟人討論過,能不能將刑事責任的年齡降到12周歲或者是更低,但這樣的建議被否決了。”宋渺以前跟著公安,參與過各種刑事偵查案件,她不是沒有看到過12歲就跟野獸一樣毫無人性的孩子。

    對方虐殺了兩個人,都是跟自己玩的很好的小伙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趁著大人們都不在的時候,將兩個小伙伴虐殺致死。

    誰也摸不透他們的想法,在警察詢問作案動機的時候,對方給出了三個字——“好玩咯”。

    好玩?人命這種事怎么能跟好玩湊在一起?

    這樣惡劣的案件不是沒有轟動到中央,可因為對方的年紀,最后的處罰不過就是去少管所罷了。

    在這一個案子之后,上面才將刑事責任下調到14歲。

    可現在,她還想更低一點。

    她這種想法,于舜并不看好,不是她不贊同大嫂的意見,只是覺得國家才下調不久,近幾年甚至近十年應該都不會再動。

    況且,說不定有些人會認為,這些不過是極少個例罷了,何必一出事就動刑法呢?

    江沉意和霍云溪同樣也覺得很難,與其下調年齡,不如另開一個關于校園霸凌的法規。

    畢竟在這份數據上顯示,不是所有孩子的校園霸凌都是以拳打腳踢的形式存在。

    如果只是冷暴力、孤立等等,這些都是沒有辦法按照刑法來處置。

    但……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是說想弄就會弄的,你這次主動要我們過來,是有什么想法嗎?”

    他們兩個,某種意義上都是普通人罷了,身上并沒有背著任何政治身份。

    監管者其實也是普通人,頂多就是能和公安便宜行事,但要說決策之類的……是沒有權利的。

    宋渺嘴角一勾,這位看著溫良賢淑的女人,骨子里其實相當的強硬。

    “我知道,這件事我會繼續努力,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我不會放棄的。我今天之所以請江先生您來,是想請您做一筆交易。”

    一筆,和被欺凌的孩子以及疼愛他們的父母之間的交易。

    既然法律法規上暫時無法保全這些孩子,那就換一種手段吧。

    “只會是精神懲罰的話,他們也無話可說。”本來天師的手段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法律去約束。

    而江沉意要真的和他們交易了,那對外看來也不過是一場報應罷了。

    誰讓那些人屢教不改呢?

    宋渺想的很清楚,她甚至可以借助江沉意這一筆大交易,來促成校園霸凌法規的誕生。

    當然,他們這樣做,也相當危險。

    萬一真的遇到一個死活不肯的,抓住江沉意這件事不放,那青年可就麻煩了。

    “行啊,不過你要把他們全部聚集起來,然后我親自來篩選。”

    青年很果斷就同意了,甚至一點都不考慮自己可能會被抓小辮子的事情。

    既然有些人壓制不住自己的惡,那就讓別人來幫他壓制好了。

    再說了,壓制的手段有很多種,有些就算當著警察公安的面交易,對方也絕對拿他沒辦法。

    至于讓天師協會的人對付自己?

    天師最因講究功德和因果報應,別說那些黑心的不敢碰自己,就算那些靠譜的,說不定知道這件事后還會主動來幫忙呢!

    “那就這樣說定了如何?不過我要事先說明一點,不是所有人都符合交易條件的,你要做好一百個人中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擁有交易資格。”

    宋渺抿著嘴點點頭,這一點,在她想要利用江沉意的時候,就已經調查過了。

    “那這個就交給你們去準備好了,我和霍云溪要去看看那位被拐賣的女人。”他想看看那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不說找到證據把買家送進去了,但是連被拐賣的女人都沒有帶回來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

    那邊應該不會想著“暖被子計劃”所以不愿意將人帶回來吧?

    還是說,覺得人家一家幾口生活美好不應該被打擾?

    “一家人?這是什么地獄笑話”霍云溪扯出一道譏諷的笑容。

    要不是被拐賣,那些被拐者說不定是家里的寶貝,何須跟陌生人成為一家人!

    第58章 偷人了!

    在晉桉區和奉浦區之間,有一個小山村,按照數據上的信息顯示,這就是那個被拐賣女人的所在地。

    這里雖然算不上人跡罕見,但也的確不是什么繁榮的小村子,以往村子和鎮上的那條路只有村民才會經過,可今天這一條路上卻出現了三個外地人。

    “你們就是心虛!不然讓我看一眼怎么了!”將近七十歲的老人發出泣血般的哭吼聲。

    在他面前的,是一群兇神惡煞的村民,為首的則是村子中的劉老三。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們有什么好吵好鬧的!自己的女兒沒有看好失蹤了現在想怪到我們身上是不是!老家伙,別以為自己年紀大我就不會動手打人!”說著,他用力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鋤頭。

    這鋤頭差點就碰到了老人的頭上,可對方不僅不道歉,還特別惡劣地笑出了聲。

    被狠狠嚇了一跳的兩個老人滿臉都是憤怒,但他們三人兩個老一個弱,根本就不是這些村民的對手。

    “外公外婆!我們去報警!我就不信法律制不了你們!”還沒成年的女孩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說話的時候,村民中有好些人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們盯著這女孩的眼神,就跟餓了三天的豺狼看到了肥□□嫩的小鹿一樣,恨不得下一秒就想把這只小鹿從兩個老鹿身邊叼走。

    外婆顯然是發現了那些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她拽了拽老伴的衣袖,悄聲說道:“老頭,我們先離開這里,我們仨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是想找到女人沒錯,但并不代表就愿意帶著外孫女冒險。

    看這伙人的樣子,別到時候女兒沒找到,又把外孫女給弄丟了。

    被她這么一提醒,老頭也發現了這伙人的目光,心里驟然一涼,恨不得伸手戳瞎那些人的眼睛!

    可老婆子說的的確沒有錯,他們不能繼續留在這里了,不然待會外孫女恐怕也要“失蹤”。

    他咬了咬牙,憤恨地說了句:“你們給我等著!我們走!”

    可惜,來的時候隨便來,但回去的時候就不是那么容易回去的了。

    見到獵物要跑,有幾個心急難耐的村民想要擋住他們。

    “喂,老頭,我家也有一個瘋婆子姓文的,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啊?”有人快步走到他們面前 。

    在近距離看到女孩那張白皙飽滿的臉蛋后,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惡心淫/邪。

    “對了,我家那瘋婆子看著和這女孩兒很像的,不如你來我家看看怎么樣?”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對女孩伸出手來。

    外公把外孫女拉到自己的身后,外婆緊緊抱住外孫女,目光警惕地盯著圍繞過來的村民。

    在男人對自己伸手的一剎那,女孩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可在見到外公外婆緊緊保護著自己的時候,她心里的害怕全部變成了洶涌的怒火。

    其實她來這里之前并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的。

    在她的兜里,有一把折迭的水果刀。

    要是他們還繼續這樣咄咄逼人,那她就……

    在這群人包圍著婆孫三人時,一只黑貓驟然出現在他們的頭頂上,接著一個尾巴橫掃下去,啪啪啪幾聲,這幾個村民的臉上同時出現了一條深深的紅印子。

    “嗷嗷嗷嗷嗷!”骯臟的人類,給本喵受死吧!

    黑貓蹲在女孩的肩膀上,對著剩下的村民張開嘴哈了一口氣,尖尖的牙齒和兇狠的豎瞳讓他看著宛如一只縮小的黑豹。

    而被貓尾毆打了一巴掌的村民們踉蹌了幾步,回過神來后,看到了黑貓挑釁的模樣,聽著身后傳來同村人嘲諷的笑容,頓時就惱羞成怒了,兇狠地對著黑貓出手。

    見到他們撲過來,女孩果斷掏出兜里的水果刀,將外公外婆護在身后。

    不過,面前這個場合顯然還輪不到她來應付。

    黑貓的速度極快,他一雙爪子沖著撲上來村民揮舞著,沒一會功夫他們的臉上就滿是血淋淋的抓痕。

    爪子在撓人,尾巴也沒閑著的。

    黑貓的尾巴瞬間拉長了一倍有余,上面覆蓋著一層綠色的光芒。

    這一回尾巴的攻擊,可就要比之前還要狠厲。

    被尾巴抽到的部位,很快就開始紅腫起來,并且又疼又癢,讓那些挨打的村民難受極了。

    他們一邊捂著被抓傷的臉,一邊又想伸手摸一摸其他受傷的位置,接著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被尾巴抽過的部位,哀嚎聲和謾罵聲絡繹不絕。

    在攻擊了好幾個人后,黑貓終于不耐煩了,對著半空發起了呼喚:“喵嗷嗷嗷嗷!”

    狗人類,你還要躲藏到什么時候!

    被稱呼為狗人類的霍云溪,嘴角微微抽了抽,不過在黑貓被圍攻后,他還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對著那群兇狠的村民們吹了一聲口哨。

    對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給吸引了。

    沒等他們疑惑這個男人是誰的時候,下一秒,霍云溪就沖進了包圍圈,蹲下身,一個掃堂腿直接將眾人全部撂倒在地上。

    黑貓趁著這個機會,撲到最兇的那個人身上,給了對方一頓“愛”的貓貓拳。

    拳拳到肉打在那人的臉上,邦邦幾下就將那人給打暈了過去。

    這一幕,看得女孩三人一陣目瞪口呆。

    什么時候,貓貓都這么厲害了!

    在解決了這些人后,霍云溪和烏團也不戀戰,趕緊帶著婆孫三人離開了這里。

    其他村民倒是想追上去,可看著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的人,還是放棄了對他們的追捕。

    在離開了村子后,霍云溪并沒有停下步伐,又帶著他們往外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幾人躲在一處茂密的樹林中。

    “好,到這里就安全了。”他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盯著面前的三個人。

    這眼神,讓老頭有種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好在,這里還有一只極為通人性的黑貓。

    烏團站在女生的腳邊,聲音不復之前兇狠的樣子,又甜又嗲的聲音一下子就讓女孩心軟了。

    她將黑貓抱在懷里,冰涼的小臉貼在黑貓暖呼呼的毛發上。

    “謝謝你貓貓,要不是你,我們幾乎要出不來了。”是他們太掉以輕心了。

    之前危險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現在她才覺得后怕。

    一把小水果刀有什么用呢?說不定她對人動手的時候就被搶過去了,甚至還會激怒他們,然后把怒氣遷到外公外婆身上。

    女孩越想越怕,眼眶立刻就紅了。

    烏團蹭了蹭女孩兒柔軟的臉頰,隨后壓著聲音對著霍云溪叫喚幾聲。

    雖說聽不懂貓話,但霍云溪一眼就看懂了對方的意思:“他已經潛伏進去了,耐心等等吧。”

    他?他是誰?

    對上這三人茫然疑惑的眼神,霍云溪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審視,坐在一邊的地上解釋道:“我的同伴,已經溜進去村子中,幫你們找女兒了。”

    兩個老人猛地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女孩皺著眉,眼神逐漸從感激變得警惕:“為什么你要幫我們?”

    他們今天才剛見過第一面吧?怎么無緣無故就要幫他們找人了!

    霍云溪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眼中的探究,他從地上抽了一根雜草叼在嘴里,慢悠悠地解釋道:“我們并不知道你們會來,來這里,只是想搞清楚到底是在怎么一回事。”

    “在一個月之前,茶山市的公安局遞交了一份被拐名單給中央,隨后中央要求名單上的各市級單位自行去把人找回來,而那份名單,就是我同伴幫警方拿到手的。”

    “我們來孝城這原本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只是無意中得知這邊沒有任何反應,才決定來看一看。”

    誰知,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文家這婆孫三人被村民為難。

    江沉意一眼就認得出來,這就是被拐女人的家人。

    趁著這會村民們的注意力都在路口這邊,江沉意讓霍云溪帶著烏團去救人,自己單獨潛進去找人。

    “所以你們就在這里等著,如果找到了人,他會回來的。”

    男人抬起頭,幽深的眼眸注視著面前三人:“現在,你們可以說說是從哪里得來的信息了,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是命令下達的途中?還是接到命令卻沒有執行的單位?亦或是這里“團結一心”的村民?

    ***

    此時的江沉意,手上拿著一塊羅盤,正站在一戶人家的房子外。

    這是他之前借助那三人的氣息跟超市交易的羅盤,能夠追蹤到和氣息有關系的人。

    他追了好一會,總算來到了目的地附近。

    但根據羅盤上的指示,他想找到的人并非在房子里,而是在房子的外面。

    他一手握著傘,一手拿著羅盤,再次邁開腿朝著側方走去。

    在走過了菜地、走過了豬圈后,他在距離房子五十米外的一處倉庫外停下了腳步。

    指針指著倉庫,顯然這里才是他們藏起女人的地方。

    江沉意回頭看了一眼,村口的動靜已經停下來了,要是想把人一起帶走的話,那他的動作得更快一些。

    倉庫的門有一道鎖,只是那把鎖并沒有被鎖上,就這樣掛在門上。

    這鎖不是防外面的人進去,而是防里面的人跑出來……

    他小心翼翼把這鎖給取下來,靜悄悄地推開了倉庫的大門,剛推開門,江沉意就聞到一股惡臭。

    這扇門被完全打開后,里面的場景映入眼簾。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女人只穿著一條長裙坐在木板床上,那條裙子也是破破爛爛的,像是許久沒有被清洗過一樣。

    他剛走進去,原本正在低頭扣著手指的女人瞬間就抬起頭,目光正落在他所在的方向。

    對方的感覺很敏銳,即使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這里有人的氣息。

    在察覺到有人來了之后,女人身體開始瘋狂哆嗦,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這邊,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著什么。

    很明顯,女人的精神有問題。

    江沉意見狀,在過去之前給在自己的身上覆蓋一層淺淺的功德——功德有撫慰人心的作用,當然前提是這個人心得是一個好的。

    果然,有功德在,女人沒有之前那么激動了,甚至還敢對著江沉意的方向伸出手來。

    青年沒有嫌棄對方身上的臟污,握住了女人的手,然后也跟著坐在床上,黑色的大傘將兩人一起遮住。

    “想回家嗎?”

    不知道是哪個字刺激到女人的神經,對方張開嘴想要大聲呼喚,剛叫了一聲,就被江沉意給捂住了嘴:“噓,太大聲可是會把壞人給引來的。”

    在親身被功德觸碰后,女人激動的神經瞬間被安撫了下來。

    只是她之前的叫聲已經引起外面的注意,等黑傘遮住兩人的時候,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個女人在叫喚什么!”說這話的男人嘴里一直在罵罵咧咧。

    在男人聲音傳來后,女人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江沉意拍拍她的肩膀,對著她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別說話,他們就看不到我們。”

    女人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相信,又或者精神損傷太大,她好似對江沉意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但青年很清楚,對方絕對把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

    外面的男人是一路罵著過來的,在看到倉庫大門敞開后,他發出一聲怪叫,迅速闖進了里面。

    此時江沉意和女人正坐在床上,女人雖然哆嗦得很厲害,但的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江沉意低下頭,就看到女人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

    那嘴唇,都已經被她給咬出血來了。

    而在男人的眼中,倉庫里空蕩蕩的,那張破破爛爛又臟臭不已的床上一個人都沒有。

    “跑了?草!那女人竟然跑了!”男人瞪大了渾濁的眼珠子,臉上紅腫的部分在微微抽搐著。

    “什么跑了啊?”一道稍微年輕一點的聲音在男人背后響起。

    這時,江沉意發現女人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不僅是害怕,他還看到女人不甚清醒的眼中露出一抹仇恨,極深的仇恨,她對于后來者的恨意比前者更深一點。

    而在看到年輕人出現時,江沉意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這人看著年紀不大,大概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模樣看著倒是不差的,可對方那雙陰森猥瑣的眼睛,硬是破壞了這張不丑的面容。

    而且這人的臉,跟女人有一定的相像。

    江沉意單手摟住女人的肩膀,對方身上的臭味不斷往鼻子里面鉆,但他就跟沒聞到一樣,臉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他這舉動很及時,因為女人在看到年輕人后,激動得幾乎想要撲過去。

    底下的床板微微動了一下,好在那兩人以為女人不見了,趕緊跑了出去,不然這會絕對會被發現。

    在他們離開后,女人的情緒再次恢復平靜,眼神沉寂得跟一潭死水一樣。

    等到那些聲音徹底聽不到了,江沉意才帶著女人離開這個鬼地方。

    女人雙腿都有些問題,不能像常人那樣走動,江沉意只能攙扶著她慢慢走出去。

    黑傘只能遮住他們的身影,不能蓋住聲音,所以江沉意盡量帶著她在水泥地上走著,避開能夠發出聲音的草地。

    一路上,其實都還算順利。

    但在靠近村門的時候,他們迎面走來了一群村民,還是清一色正值壯年的男性。

    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江沉意頓時覺得不好了。

    他看向女人,對方眼中的瞳孔在劇烈地顫抖著,這是極度恐懼的表現。

    女人張開嘴,在她即將發出尖叫的瞬間,江沉意果斷下了重手,直接將人給拍暈了過去,然后將女人攔腰扛起來。

    之前的他不是不想把人打暈,只是女人的腦子本就脆弱無比,他擔心這一掌下去,會讓對方二次損傷。

    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

    萬一他們暴露,那江沉意只能用火器開路了。

    在和這群青壯年擦肩而過的時候,江沉意聽到他們嘴里吐出來的話語,被狠狠惡心了一把。

    雖然只有寥寥幾句話,但從這些話中,他得知了一件事。

    這些男人的媳婦,絕大多數都是買回來的,和當初那個于敏的村子一模一樣!

    江沉意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扛著女人先行離開。

    只不過這個地方,已經被他深深記下了。

    等他被烏團找到,回到霍云溪他們這邊,距離霍云溪帶著婆孫三人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他把傘還給超市,當著另外三人的面露出自己的身影。

    冷不丁看到一個大活人出現,外公外婆兩個老人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就被嚇暈過去了。

    可在看到青年放下的女人模樣后,他們瞬間呆在原地。

    哪怕過去了十多年,哪怕女人被折磨得看不出當年的樣子,可作為父母的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孩子。

    “小璐……我的小璐……”外婆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拂過女人滄桑的臉。

    明明才不到45歲,可女人的模樣看著卻跟自己差不多了。

    女孩沒有太多關于母親的印象,可在看到外公外婆的模樣時,她也跟著鼻子一酸,大顆大顆的眼淚掉在地上。

    “媽……”

    江沉意阻止了他們悲情的相聚畫面:“等會再哭,我們先離開這里,他們發現人不見了一定會追出來的!”

    兩位老人猛地驚醒:“對對對!這位小哥說的沒錯!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江沉意繼續背著女人,為了防止村民們發現,他們并沒有在鎮上的醫院停留。

    霍云溪直接給霍家打了一通電話,讓司機開兩輛車出來接人。

    在聽到他叫車的時候,女孩抿了抿嘴,最后還是鼓起勇氣詢問:“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霍家。”

    霍云溪下意識回答了問題后,轉過身面對女孩驚慌不安的眼神,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放心,霍家代代人從軍,是軍人家庭來的,你們去了那里才不會被人貿然闖上門。”

    三人一聽到是軍人,心里立刻安定了許多。

    沒多久,司機果然來了,身后還帶著宋渺。

    “怎么了這是……”宋渺看到渾身都是傷的女人,下意識就開始分析傷勢的來源。

    即使她不是專業的警察,可常年跟著警察破案,多多少少還是學了點東西的。

    鞭傷、鈍器砸出來的傷、被捆綁太久造成的傷、還有……宋渺不忍得移開了視線。

    “先去醫院,去到那里再說!”

    江沉意原本只是打算調查到發生了什么事,沒萬萬想到自己竟然直接把人給帶了出來。

    唔,準確來說,是偷出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隨后又撇過臉去,小聲跟霍云溪碎碎念:“你們送她去醫院吧,我想先去洗個澡……”

    他不是不嫌棄,只是當時情況緊急顧不上那么多。

    現在周圍安全了,他就開始感到味兒不對了QAQ

    霍云溪忍住笑聲,在下車后,他率先帶著人去了周邊最近的一家酒店,開了個鐘點房給人洗澡。

    至于那個女人,有她自己的家人照顧著,還有宋渺在呢,不怕。

    江沉意一打開門,就迅速沖進浴室中,而霍云溪則打開了外賣軟件,在上面挑選幾件衣服下單。

    雖說沒幾件可以選的,但好歹能穿不是……

    等到江沉意裹著浴巾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剛好外賣小哥也到了。

    霍云溪沒留意江沉意出來,他剛給人開門,就看到外賣小哥那詭異的眼神,迅速一回頭,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皮膚。

    江沉意這家伙是真的白,而且是曬不黑的白,之前還不覺得怎么樣,現在卻被白得有些晃眼了。

    男人心里狠狠一顫,猛地把門給關上。

    差點被門給拍到臉上的外賣小哥,聯想到外賣單上的貨品后,眼神就更加詭異了。

    “怎么了?”江沉意聽到關門聲似乎有點大,好奇地問了一嘴。

    但他遲遲沒等到身后那人的回話。

    轉身一看,霍云溪正低著頭捂著自己的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應該看到的畫面一樣。

    江沉意:?

    這里有什么東西不能看的?

    第5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女人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引來了不少醫護人員的注意。

    尤其是女性護士們,在見到女人身上宛如被家暴過的痕跡后,不少人面露同情之色。

    而這種同情,在檢查完女人身上的情況后,變得更深了。

    “這是怎么回事啊,你們和病人是什么關系?”有一名護士沒忍住,詢問了起來。

    老頭老太和連連抹淚,哭著說道:“這是我們的女兒啊,她被人拐走十多年,才剛剛找回來的。”

    竟然是被拐的啊!

    一說到拐賣,這會不僅是護士,連周圍圍觀的人都露出生氣和厭惡的表情。

    拐賣,在他們看來是最不可饒恕的犯罪行為之一,這是任何理由都無法洗白的。

    殺人,或許是過于沖動、激情之下不小心,或許是為了復仇,又或許是常年被壓迫、實在忍不了的反抗,也有可能是防衛過當的失手行為,雖說法律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但有些理由實在是令人很同情。

    但拐賣,沒有一個理由能夠引起他們對人販子的同情。

    人販子,就應該全部抓去扒皮抽筋下油鍋!

    小護士沉著臉一邊給人上藥一邊詢問他們是否報警了:“趕緊把人販子抓住才行啊!”

    其他人紛紛點頭,而老頭他們面露難色。

    他們不是不想,可一想到那些村民兇神惡煞的模樣,他們心里就忍不住生出擔憂。

    警察真的有辦法對付得了那一整個村子的村民嗎?

    這時,江沉意剛好來到醫院這邊,聽到護士的話后,順嘴說了一句:“人販子已經全部被抓了。”

    “真的!”

    見到老頭他們以及周圍的人全部都是一副震驚的樣子,江沉意笑著點點頭:“真的,抓人的還是茶山市的公安局呢。”

    霍云溪緊跟他的身后一起進來的,全程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要是有人在這會仔細察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這人似乎有些恍惚,眼神完全沒有對焦,腦海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東西。

    因為要上藥,江沉意這些男人全部都被趕了出去,他索性帶著老頭去外面說話。

    “有些事我需要問一下你。”

    老頭茫然,接著就聽到青年口中吐出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來:“你曾經跟我搭檔說過,你是被人告知女兒的下落,對嗎?”

    這話還是在霍云溪帶著他們離開的時候,老頭親口說出來的。

    對方點點頭,他大概知道江沉意想問自己什么了。

    “但我并不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對方只是在我家門口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那個村子的位置。”而且那張紙還是打印的A4紙,連個人字跡都不存在,所以他們就算想找人也無從找起。

    江沉意聽完他的話后,就一直沉默著。

    看來,上面傳來的命令,還是卡在了下面單位這里?

    但就是不知道是單位不愿意出手把人帶回來,還是說和村子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根據村中那些男人的話,村子里被買進來的“媳婦”顯然不是少數。

    說實話,要不是江沉意之前只顧著把人偷出來,他其實很想將整個村子都逛一遍。

    然后,找找這個村子里到底有多少被買來的“媳婦”。

    在得知整個村子都不清白的時候,江沉意就已經決定要把這整個村子都給鏟平了。

    就像他之前對待于敏的村子一樣,所有涉事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抓起來,該死刑死刑,該無期無期。

    就算是被拐來的女人,要是也為虎作倀的話,他也不可能放過她們的。

    以及,在背后護著這個村子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青年眼神幽幽,里面似乎有寒光在流轉著。

    老頭眼巴巴地看著青年,要不是親眼看到他有著非凡的手段,他是很難相信是這個青年幫助警方搗毀了一整個人販子組織的。

    現在他的女兒是回來了,但其他人的孩子呢?

    他相信,孝城中應該不只有他女兒一個被拐賣的人,所以肯定還有像他女兒那樣沒有被找回來的受害者。

    “那張紙還在嗎?”

    聽到青年開口,老頭連忙點頭:“在的在的,我們都是隨身攜帶著,生怕找錯地方。”

    他把藏在懷里的那張紙拿出來交給江沉意,霍云溪湊近一看,發現上面的確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追查。

    “你們到時候跟著宋渺一起走,先去霍家待一段時間,最近哪里都別去,你們的家和老家暫時也別去,你外孫也暫時請假先別上學吧。”

    江沉意這么安排,純粹是因為這老頭的家就在孝城西邊,而那個村子就在孝城的東邊,兩地相距不過三百公里。

    那邊要是搞個車追過來,半天時間就能找到老頭家了。

    老頭也明白這是為了保護他們一家四口,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沒多久,女人身上的傷全部都已經處理好,宋渺先帶著她們回霍家去。

    至于江沉意和霍云溪,他們還要在外面調查一些事情。

    宋渺上車之前,只跟他們說了一句話:“如果需要霍家出面,盡管來電話。”

    江沉意眼角瞥了一眼車上的女孩:“正好,你可以多問她一些關于霸凌的事情。”

    那孩子所在的二中,可不只有一件霸凌事故。

    對方身上沒有任何問題,所以那些霸凌者挑中她的理由是什么?學校里其他孩子被霸凌的理由又是什么?霸凌者是否已經形成小團體?學校對此的說法是什么?

    這些事情,正好趁著他們在霍家的時候一口氣全部搞清楚。

    宋渺點點頭,不需要江沉意特意提醒她也清楚自己應該要干什么。

    不只是她一個人在努力,于舜也已經在搜集近年來全國校園霸凌的數據。

    而家里的小輩,在得知她們要忙碌的事情后,也紛紛主動表示要幫忙。

    目送車子離開后,兩人對視一眼,青年從懷里掏出那張紙,嘴里嘆息著又是白做工的一天。

    可他嘴上是這么說,但腦海中和超市交易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

    霍云溪看透他的口是心非,注視著青年的眼神變得極其柔和。

    ***

    在江沉意離開之后,那個村子進行了一次地毯式搜刮,不僅是村子,就連村子周圍五公里的地方也全部翻了個遍。

    但結果是,連根毛都沒有找到。

    “一個女人,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劉老五,也就是買下女人的那個人,對于這個結果氣得直跳腳。

    他猛地回過頭,看著身后的村民們:“該不會是你們誰把我女人帶走了吧?”

    思來想去,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

    雖然那個女人現在變老變丑了很多,但年輕的時候也是真的挺漂亮的,按照鎮上那些學生的說法,她身上的基什么玩意應該很不錯,生下來的孩子肯定不會很丑。

    所以,在看到自己兒子越長越好看的時候,劉老五可得意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說不定就是有人也想改變那什么基,自己又沒錢買人,然后干脆把那婆娘給偷了。

    被他盯著的那些男人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其中一人受不了他的話,呸了他一臉唾沫。

    “日你#¥%¥%老子還需要你那個臭娘們?”對方一臉嫌棄。

    被呸了一臉的男人臉都漲紅了,可他又實在不敢沖上前跟這人打一場,只能窩窩囊囊地吞下這口氣。

    沒有人愿意承認這件事,畢竟這女人也的確不是他們帶走的。

    搜索無果后,他們就回到了村子中。

    劉老五推開門,就看到自己的兒子劉偉正打算出去。

    年輕人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破碗,碗里裝著給豬吃的食物。

    “又去喂狗啊?”

    劉老五隨口一說,就讓開一條路。

    劉偉端著碗,在山間小路中走了一會,才來到一處僻靜的山洞中。

    里面傳來的陣陣惡臭,熏得他下意識干嘔了一聲。

    他沒有進去,只是把手中的豬食潑在地上,一抹充滿惡意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好好的一張臉頓時就變得極為丑陋猙獰:“來吃吧,狗。”

    沒一會,山洞里響起了鎖鏈的聲音。

    他口中的狗,其實是一個人,對方緩緩爬到山洞口,趴在地上,一點點舔干地上的食物。

    在看到這個男人被折磨得豬狗不如的樣子,年輕人內心的惡意終于被滿足了,這才轉身離開。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的男人抬起了頭。

    骯臟凌亂的頭發下,露出一雙空蕩蕩的眼睛,

    那人手指緊緊扣在泥土中,似乎在忍耐著什么,可最后,在勉強填飽了自己的肚子后,他又縮了回去。

    現在,沒有機會……

    ***

    距離宋渺離開后的三個小時,江沉意和霍云溪來到了孝城的公安局,他一進來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天師協會監管者,我想詢問一下,之前中央下達的被拐名單,你們全部都找到人了嗎?”

    他環顧周圍一圈,沒有發現可疑的對象。

    對于他的詢問,被問到的警察雖然驚訝于青年的身份,可在檢驗無誤后還是如實告知了:“基本上都已經找到了,大部分人都送回了家,只是有些人……”對面的警察微微皺了皺眉,表情有些難過。

    這種難過的模樣,江沉意曾經在茶山市的警察臉上看到過,那是對方在擔憂被拐受害者不被家人接納的時候。

    “不過,除了孩子之外,也就只有寥寥幾個女性受害者這樣了,但之前安城建了一個療養院,可以接收這樣的人,還是安城公安親自認證的,所以后面我們都把人送過去了。”

    說到最后那段話,這警察露出了慶幸的笑容。

    安城……

    在聽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江沉意下意識就想起了張淼淼她們……

    但在最近的聊天中,他也沒有聽到淼淼姐說起這件事啊。

    江沉意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繼續將注意力轉回到被拐這個案子上。

    “可是,我們剛剛遇到一戶深受拐賣傷害的家庭,他們的女兒就在距離自家不到300公里的小村子上,但他們的女兒不僅沒有被找回來,他們自己過去的時候還差點被村子連手毆打。”

    江沉意這番話,立刻引起了所有警察的注意。

    “這不可能,中央發下來的名單,每個區和縣的派出所都要匯報結果的,我們這邊收到的匯報是全部都把人給找回來了!”

    有人覺得江沉意在說謊,目的是為了搗亂。

    雖說天師協會現在還是有點分量,但誰也說不準里面的都是好人啊!

    霍云溪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盯著面前這些人:“那人現在就在霍家中,要是不信的話我不介意帶你們去看看的。”

    “霍家?哪個霍家?”

    恰好這時有人回來,一進門就聽到了這兩個字。

    霍云溪轉過身,看著從身后走來的女人,對方身上自帶一股凌厲和威嚴,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警察。

    “孝城也就一個霍家而已。”

    女人細細端詳著霍云溪,在看到他那張臉后頓時就明白了:“你是霍家的小輩?”

    一句話,令得這兩個青年紛紛露出詭異的表情。

    女人是公安局的局長,剛開完會回來呢,就聽到這么一件事。

    “我姓龍,我想知道你們口中的村子是屬于哪一個區哪一個縣的。”不管是因為中央的命令,還是因為自己的職責,龍局長都不打算輕易放過這件事。

    江沉意不僅跟這位女局長說了村子的位置,還跟她說起了那些人曾經泄露的話。

    “當然了,后面的話我如今證實不了,你先聽著吧,等我后面找到證據了,再重新跟你講。”

    江沉意之所以在見到這位局長的第一面就透露這么多,就是沖著對方身上那帶著煞氣的功德去的。

    一般來說,這樣人都是軍人出身,而且絕對是上過戰場的。

    龍局長有些驚訝江沉意獲得的信息,不過在驚訝之外,她更加在意那個村子的情況。

    她和江沉意的想法想到一起去了:如果一個村子真的有這么多被拐賣的“媳婦”,那背后肯定是有人包庇。

    那個地方雖說是偏僻,可還沒有偏僻到大山深處那種地步。

    按理來說,一個距離鎮子不算很遠的村莊,哪來的膽子這么頻繁買賣人口?

    她越想越深,唯一和江沉意想法不太一樣的是,江沉意偏向于當地公安庇護,而龍局長更偏向于境外勢力。

    因為,那個村子再過去五公里,就是境外了。

    “這樣吧,我讓人借檢查的名義,先去調查一下那邊的派出所,而我,則跟著你們走一趟霍家,看看那個受害者的情況。”

    龍局長想得很清楚,這件事不僅僅是拐賣婦女這么簡單。

    江沉意得知她要親自動手后,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只是他和霍云溪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帶著一抹復雜的情緒。

    在過去的三個小時中,他們先去尋找了那張A4紙的源頭,最后找到了村子所在地的派出所。

    但因為那張紙被多人觸碰過,具體是誰敲下的這段話,是誰好心提醒的老人,就不太清楚了。

    最后他們來到孝城的公安局,除了問清楚之前的問題外,還想借他們的手調查一下那個派出所的。

    如果對方能解決,那就皆大歡喜。

    要是對方搞不定,那他再來動手也不遲……只是他要是真動手,那后面絕對會鬧得很大。

    想想之前的盧總,直接抄底抄得底褲都沒了:)

    他們立刻帶著龍局長前往霍家,結果,在霍家的大門口,他們倒是先看到了幾名警察站在那。

    嗯?警察?

    江沉意和霍云溪立刻看向了龍局,對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凝重。

    她認得出來,這些警察并不是局里的人,所以……大概率是下面派出所的民警?

    恰好,這會龍局身上并沒有穿著警服。

    三人走過去的時候,就聽到這幾位民警正一臉正氣地在跟警衛表示:“我們所里接到一人的報案,說自己的妻子失蹤了,后來在醫院有人看到她被人帶到了這里。”

    江沉意他們身后,一雙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這幾個人身上的氣息……怎么感覺那么奇怪?

    金色象征功德,白色象征愿力,黑色象征罪孽,而煞氣則是似巖漿一樣滾燙猩紅。

    而靈的力量,每個靈都是不一樣的。

    就比如烏團小可愛的力量是和眼睛一樣墨綠色的,霍云溪則是和鈴鐺一個顏色。

    普通人身上,是不會有除了以上四種顏色之外的光芒。

    可面前的這四名警察身上,卻帶著一抹淡淡的黃色霧氣——不是功德的力量,看著更像是屬于靈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這層深黃色的光給江沉意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這就好比不愛吃蛋黃的人,被硬生生逼著吃了一個在污水里滾了一圈的雞蛋黃……不僅不愛吃,還不能吃!

    霍云溪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江沉意臉上那惡心的表情,他順著青年的眼神看過去,果然對方的目標對象是這幾個人。

    他當然不會以為江沉意是不滿民警插手。

    “那幾個人,不對勁?”

    青年皺著眉,一副聞到了臭味的表情點了點頭,隨后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兩步,拉開了和那些人的距離。

    警衛在聽到這些民警的話后,第一反應不是霍家的人把人妻子拐回來,而是他們找到了那位失蹤的妻子。

    “我先匯報一聲,你們稍等。”看在這一行人是警方的份上,警衛的態度還是很友好的。

    在他想要去匯報的時候,警衛驟然發現站在一邊的霍云溪等人。

    “霍先生!江先生!你們回來了!”

    霍云溪作為霍家人,自然是有權利要警衛開門放人進來的:“我帶這幾位進去吧。”

    有霍云溪在,警衛自然不會拒絕。

    那幾名警察看到霍云溪等人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他們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后有人在!

    借助霍云溪那高大的身影,江沉意一直盯著那些人。

    尤其是他們見到霍云溪后的表情變化——震驚、忌憚、貪婪,最后恢復平靜。

    這一變化出現的時間很短,要不是江沉意一直盯著,他或許也不會看到。

    在進入大門之時,江沉意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臂被輕輕觸碰了一下。

    側頭看去,就聽到龍局像是閑聊一樣,跟他問了一個問題。

    “孩子,你看過變臉戲法嗎?”

    這一句話,足以證明剛剛發生的一切也都被這位龍局看在眼里。

    江沉意勾起了嘴角,心情頓時變得輕松了很多,這位局長真是出乎意料地敏銳啊!

    為了不引人懷疑,他們還就著這戲法聊了一小段路,直到見到出來接人的原愛平。

    在看到他們身后的警察時,這位七旬老人眼里閃過一道精光。

    她看了一眼江沉意,只見青年對著她笑了笑——很好,她明白了,這幾個警察來者不善啊!

    她讓宋渺出來應付那幾個警察,正好對方詢問的事情也就宋渺最清楚。

    宋渺臉色溫和地帶著他們前往會客廳,在經過江沉意的時候,眼角朝著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在二樓。

    而在那幾名民警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霍云溪明顯感受到有一股粘稠的液體朝著自己伸出了觸角。

    只是,這觸角還沒有碰到自己的身體,就被身上的煞氣給摧毀了。

    在他們離開后,原愛平才把目光落在了龍局身上:“我認得你,龍局長,久仰大名。”

    這位龍局,當年在軍隊里可是響當當的鐵血娘子,要不是后來身體出了問題加上一些個人原因,她現在絕對是軍隊中的高級軍官。

    不過,現在在孝城擔任公安局長也算是不錯的前途。

    龍局對著這位老人敬了一個禮。

    這位老人的事跡她至今都記在腦海中,也是剛進軍隊時自己拿來激勵自己的偶像。

    以前是,現在也是。

    “首長,好久不見。”

    兩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后,就開始進入正題。

    而開啟這個正題的話頭,并不是女人被村民藏起來一事,而是那張A4紙。

    江沉意拿出那張紙,意味深長地對著龍局說道:“這張紙,來自龍源鎮的派出所。”

    龍源鎮,就是那個村子所在的鎮子。

    一邊不愿意將被拐者解救出來,一邊又偷摸三百公里之外的受害者家屬上門找人,這個派出所到底想做什么?

    第60章 被霸占的派出所

    “龍源鎮嗎?”龍局陷入了沉思中,隨后她的眼神逐漸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而那個方向,就是之前四名民警離開的方向。

    “你們猜,這幾個人是哪個派出所的。”她這番話,讓在座的另外三人都露出了然的笑容。

    哪里來的,九成九就是龍源鎮派出所出來的咯。

    江沉意的目光也看著那邊,隨后閉上眼,放開自己的限制,耳中聽到的聲音頓時就變得嘈雜起來。

    他之前見過這宅子里的所有人,包括傭人的聲音他全部都記在心里,所以出現在耳中的陌生聲音,就肯定是屬于那四名民警的。

    但在他徹底放開限制后,聽到的卻不只有四道陌生的心聲。

    看到江沉意閉上眼,霍云溪知道他正在聆聽附近的心聲,于是對著原愛平和龍局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這兩人乖乖閉上嘴,沒有打擾江沉意的舉動,可在看到青年猛地變得刷白的臉色,眼里不禁浮出一抹擔憂。

    過了好一會,江沉意緩緩睜開眼,痛苦在他眼里一閃而過。

    “怎么了?探聽不順利嗎?”霍云溪敏銳地發現對方臉色白得有些異常,他心里默默計算了一下目前在宅子的人,這個數按理來說這并沒有超出青年的能力范圍內。

    可是他這個樣子……

    江沉意沒有說話,他扶著額頭,腦子和耳朵都在隱隱作痛。

    半晌,在恢復過來后,他吐出一個驚人的事實出來:“那四個人身上,有八道聲音。”

    霍云溪震驚,而另外兩人一臉茫然,顯然并不是清楚江沉意這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能夠聽到人心中最渴望的聲音,心聲的聲音其實跟說話的聲音是一致的,但是在這里,我聽到有八道陌生的心聲,并且其中的四道極為虛弱,像是被人壓制了一樣,不斷在呼喚著救命。”

    而另外四道,在他耳中聽著,像是煙一般不可琢磨,但又給他一種極其扭曲的感覺。

    聽著,反正不像是正常人類會發出來的心聲。

    霍云溪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四位民警身上,有另外四道意識咯?”

    江沉意眼神逐漸變得幽深,聯想到之前見過的令他感到不適的黃色霧氣,他心里生出另一個懷疑。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其他意識占領了他們的身體嗎?”

    龍局冷不丁地說出的這么一句話,原愛平看著她那似乎并不是很驚訝的模樣,連忙詢問:“你見過?”

    霍云溪和江沉意紛紛抬眸注視著對方,女人臉色沉穩,感覺就算是天塌了也不會出現任何慌張。

    “見過,以前當兵的時候見過。”

    不需要江沉意他們詢問,她便主動說出許多年前的那一場詭異的經歷。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她受命前往邊境,負責探查邊境是否出現偷渡的行為。

    在一片雪山中,他們遇到一個村子——一個全部人員加起來只有五十多人的小村子。

    出于警惕,他們并沒有貿然出現,而是潛伏在雪地中,暫時窺視一段時間。

    這些原本只是常規懷疑,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們萬分慶幸這一份懷疑。

    這五十個人,看著都是中老年人,年紀都不小了,可是有幾個人嘴里吐出來的聲音,卻像是青壯年一樣。

    而對于這樣的行為,其他人仿佛不覺得有任何異常似的,面不改色地和他們聊著。

    如果僅僅是這樣,龍局他們或許還能解釋為是個人的聲音特性。

    但在探聽到他們說的話后,這支小隊伍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這身體真是不好用,年紀太大就是麻煩。”

    “就是年紀大才方便做事,好了,反正不是自己的身體,隨便造作死了就死了。”

    “還是省點吧,這里就剩下五十人而已,要是用完了我們還要重新找人。”

    “我說,下次選人的時候還是選個有點小權利的吧,當普通人有什么意思?”

    ……

    僅僅是這么幾句話,就足以將這支隊伍凍僵在原地。

    不是身體凍僵,而是心被凍住了,從內而外感到一股寒意。

    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們要搶了村民的身體到底想干什么?各種疑問縈繞在他們的心頭。

    最后,他們小心翼翼地徹退了,將這件事匯報給上面。

    聽到這,霍云溪提出了一個疑問:“你們調查的偷渡,是不是就跟他們有關系?”

    龍局沉默了一下后,點了點頭:“對,就是他們做的。”

    這個村子就是偷渡人臨時停靠的一個點,里面的五十多個人全部都被隔壁的靈師給控制了,而他們之前聽到的和身體不相符的聲音,就是靈師自己本來的聲音。

    借助本地人的身體,偷渡人才每次都有人接應,不至于被軍隊給抓住。

    “后來,也是求助了天師協會,才將那些靈師給趕了出去。”占據他人身體,這種事在國內的天師看來,無疑是歪門邪道!

    江沉意疑惑:“居然沒有抓到人嗎?”

    說起這一點,龍局也還是覺得很可惜:“沒有,他們能夠輕易離開那些身體,天師們沒法追蹤。”

    江沉意低著頭,立刻開始在超市的商品中回憶著能夠束縛靈魂的工具。

    他是能夠把靈魂從身體中抽出來,但抽出來之后,也需要一個東西裝著才行。

    總不能像遛狗一樣,將這幾個靈魂放在身邊遛著吧?

    幸虧他的想法沒有述之于口,不然就會聽到龍局滿是不解地反問:“為什么不能?”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或許還好解決一點。”可現在江沉意懷疑對方身體中的并不僅僅是多了一個靈魂那么簡單。

    這時,原愛平老太太說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十五年,我不信他們走了之后就此罷休了,所以我很懷疑我們的邊境,已經被人給滲透了。”現在的據點,或許已經變成派出所了。

    地方基層派出所,比起普通人來說權利會大一點。

    到時候,也方便安排偷渡者的身份證明。并且在某些時候,警察的身份能夠幫他們避開很多危險。

    “而且,我比較擔心,他們會不會借助這個身體繼續往上爬呢?”

    老太太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只不過江沉意并不覺得占據身體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往上爬應該不太可能,不然他們肯定會接觸到更多的天師,萬一被發現了……就前功盡棄。”

    雖說天師協會的人不算很靠譜,但愛錢是一回事,通敵賣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深的憂慮先按下不說,現在他們首要解決的,就是搞清楚那個派出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糟了!我安排了人去調查的,會不會打草驚蛇了?”龍局想要先把他們調回來。

    不過,卻被江沉意給阻止了。

    “不必,這樣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如果沒有遇到我的話,你會覺得這個派出所是什么問題?”

    龍局一怔,隨后整個人就放松了下來:“的確,沒有遇到你的話,誰也不會想到占據身體這件事。”

    她會懷疑對方背后有大魚,絕對不會貿然將他們抓住,等手上調查到相關證據了才會下手。

    可對于那邊來說,釣魚這種行為是沒有用的,所以這樣一來,他們反而會安全一點。

    唯一麻煩的,可能就是最近被盯得比較緊。

    “先就這樣吧,我們先去弄清楚那邊的情況,再來商量怎么處理。”

    說完這些后,江沉意跟霍云溪來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這是宋渺安排給女人的住處。

    他來到里面的時候,就看到于舜正在給女人喂藥喝。

    女人的父母一見到他過來,立刻就想給這青年狠狠磕一個,好在都被霍云溪給攔住了。

    “磕頭就算了,要真磕了那我可就要折壽了。”他趕緊拒絕了兩人的謝意。

    老頭抹著淚,萬分慶幸自己遇到了好人,要不然……

    江沉意上來也只是想看看女人的情況,對方應該是多年被折磨囚禁,精神已經失常了。

    他單手撐著下巴,然后當著其他人的面,伸出手點了一下女人的額頭。

    青年將一點點功德的力量灌進女人的身體中,對方肉眼可見得變得輕松了不少,眼神也不再那么渾渾噩噩了。

    他這一手,讓老頭他們生出了一個希望。

    “我……我的女兒是不是能恢復正常?”不僅是女人的父母,就連于舜也面露期待。

    但,事情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功德只是能讓她的意識稍微好轉一些,但要想根治還是要帶她去看醫生。”這就好像山泉水只能調理不能治病一個道理。

    見到他們失望的表情,江沉意又緩緩補了一句話:“你們可以先去看病,讓醫生給出治療方案,等稍微好轉了,再去這個地方找我。”

    他遞給兩位老人一張名片,上面是超市的地址。

    “超市里有些商品能夠加速她痊愈的,但只能做到加速,至于能不能徹底痊愈,還是要靠常規的手段。”

    于舜也盯著看了一下,然后突然問了個問題:“我聽說,你能交易一些非常規的物品,那她這種情況可以嗎?”

    江沉意看了一眼女人,接著又看向了兩位老人,最后搖了搖頭:“我個人建議,先去醫院看看再說。”

    “是不能交易嗎?”

    面對于舜的追問,江沉意耐心地解釋了一下交易的要求,最后說道:“他們身上的功德不夠。”

    三人啞然,眼里的期待瞬間變得晦暗。

    “不……不能借嗎?”

    江沉意看著于舜的樣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能是能,但我還是那句話,先去看醫生,實在不行就再來找我。”

    “而且……”他頓了頓,看向了于舜:“你借不了身上的功德給她。”

    交易有要求,那借功德自然也會有要求。

    而其中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個要求,便是借功德的人和乞求的事情有一定關聯。

    就好比之前的那兩個借功德,借功德的都是警察,而乞求的事情本就是他們管理的案子,雙方之間本就有關系,這樣就可以借一點功德來用用。

    “但,你跟她有什么關系呢?別說是你,就算是宋渺,也跟他們一家沒有關系。”所以,借不了。

    于舜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可江沉意都說了借不了,那就真的借不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借不了!

    霍云溪瞥了她一眼,反問一個問題:“如果什么人都能借,那就有人會鉆空子了。”

    比如說,用錢收買一些做好事的人,反正只是買賣功德,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那為什么不交易呢?

    而那個花錢的人也不是做壞事,所以不會影響自己的功德。

    但這樣一來,不久違反了超市的原則嗎?

    江沉意附和著霍云溪的話點點頭,接著重新看向兩位老人:“就算交易不了,你們也不用那么灰心。”

    女人的情況其實算不上很嚴重,有醫生,又有超市的商品在,慢慢調養幾年,情況肯定會好很多。

    “你如果想幫他們,不如幫他們找個好一點的精神科醫生吧。”

    江沉意一番話下來,多少讓眾人心里安定很多。

    老頭緊緊握住自家老婆子的手,眼眶里泛著淚光,是他太貪心了,明明找到女兒已經是最大的驚喜,可他卻……

    “沒問題,我會幫他們的。”于舜沒有猶豫,果斷就開始聯絡人。

    老頭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們商量的時候,江沉意和霍云溪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他們回到一樓,正好就看到那四名民警離開的身影。

    江沉意給了霍云溪一個眼神,對方立刻帶著烏團緊緊跟了上去。

    等宋渺轉過身來,看到的就只有江沉意一個人,她稍微一想,就猜到對方的用意。

    “不怕他們發現高祖父么?”

    江沉意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無論什么時候,他聽到霍家人對霍云溪的稱呼都有些想笑。

    “咳!”他壓下心中的笑意,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來解釋道:“被發現也不怕,他和烏團都是靈。”

    是靈而不是天師,這樣他們就不會懷疑是自己引起了公安的注意。

    宋渺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在得知不會有危險后,她就放心了。

    跟在那四名民警身后的霍云溪,此時并沒有維持自己的人類形態。

    他把鈴鐺綁在烏團的脖子上,然后自己回到鈴鐺里面。

    這樣就算被發現,對方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只貓靈而已——貓貓能知道什么?貓貓不過是好奇而已!

    果然,在跟著他們一段路后,這幾人就發現身后跟著一只貓,還是貓靈。

    雖然驚訝這邊境之地有貓靈的誕生,但他們心里的確沒有多少警惕的意思,尤其是在他們試圖把貓勾引過去卻不成功的時候。

    “沒錯了,貓都是這個樣子的,你非要勾引它是絕對不會過來的,但你要是不搭理它,等會自己就會湊上來的。”

    這振振有詞的發言,一看就是對貓這種生物研究了很久。

    那幾人趕路的速度極快,三百公里的距離他們只花了一個小時就回到了。

    烏團跟著他們回到了派出所后,就在附近找了個地方隱匿著。

    霍云溪從鈴鐺里出來,抬頭一看不遠處的派出所大門,邊上寫著的就是龍源鎮這幾個字。

    烏團原本還想著溜進去看看情況,但被霍云溪給阻止了。

    “等我先聯系沉意再說,不要輕舉妄動。”既然這里面有人會去提醒受害者的家屬,那是不是說明這里面的警察并不完全被控制?

    被通知的江沉意,在聽到霍云溪的話后,發出了一聲輕笑。

    “你猜對方跟宋渺說的是哪個地方的派出所?”

    霍云溪也笑了:“反正肯定不是龍源鎮的。”

    “隔壁鎮的。”果然他讓人跟著是對的,要不然就得浪費時間多調查一個地方了。

    江沉意說完就把自己傳送到霍云溪的身邊,剛傳送過去,就被對方一把抱住。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感受到一股清涼的氣息灌入身體中,因傳送導致的暈眩居然瞬間消失了。

    “你……”江沉意目光一下子變得清醒:“你什么時候學會這一手的?”

    這可真是一個大驚喜!

    霍云溪笑瞇瞇地點頭:“我一直都在熟悉自己的力量,靈力、功德、煞氣每種力量都有不同的用處!”

    作為搭檔,他也不好每次都等著江沉意不是!

    江沉意哇了一聲,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對方,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后自己傳送都不會像以前那樣難受了?

    驚喜了好一會后,他才發現自己現在的姿勢有些奇怪。

    他正被霍云溪給抱著,而且是面對面抱小孩那種抱著……兩個大男人,怎么看怎么詭異。

    江沉意耳朵微微有些發熱,趕緊從對方身上跳下來。

    一轉身,眼神在看到龍源鎮三個大字后,瞬間就變得冰冷。

    “這個派出所可真是有意思啊……”

    “怎么說?”

    江沉意閉上眼睛靜靜聽了一會周圍的動靜,再次睜開眼睛,瞳孔已然變成了淺金色。

    “這里面混雜的人員實在是有點多了,正常的、被控制的、還有多余的意識都混在一起,就我聽到的已經有二十五道心聲了。”

    這還沒算有些沒上班的或者是休假在家的……

    而此時派出所里的那些人,正在說著今天去霍家的事情呢。

    江沉意聽著,越聽他的臉色就越發冰冷,陰惻惻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派出所給炸了一樣!

    霍云溪盯著他的表情,好奇地問了一句:“他們在說什么?”

    誰知青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淺色的眸子中多了一抹幽怨。

    “有人要跟我搶你呢。”

    什……么?

    霍云溪只感覺嘭的一下,渾身開始發燙發熱,腦瓜子也嗡嗡作響,完全聽不到江沉意后面的話語。

    “他們饞你的身體想要你身上的功德和煞氣吧……咦你怎么臉紅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江沉意看著對方跟炸毛了一樣,疑惑地歪了歪頭。

    這是咋了?

    “咳……沒……沒什么?”霍云溪哪好意思說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給調戲了。

    他迅速讓自己給冷靜下來,清了清嗓子后問道:“他們要我做什么?”

    “自然是為了你身上的功德和煞氣啊。”江沉意盯著對方,心里越想越覺得奇怪。

    可惜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等之后有空了再細細問清楚好了。

    從聽到的心聲中,江沉意大概摸清楚目前在派出所的人員身份。

    里面其實只有二十人,另外五道心聲是占據身體的那些家伙發出來的,而他們也是這間派出所中的指揮者。

    “二十個人中,有十三個人被控制了,剩下的七個人是這里面原來的輔警,他們身上應該被下了某種禁制,不能泄露這里的一絲一毫。”

    說到這,他現在有些擔憂的是之前泄露信息給老頭一家的那個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收到反噬。

    在確定了里面的人數后,江沉意手一臺,一把黑傘就出現在兩人的頭頂上。

    烏團跳到江沉意的肩膀上,尾巴在背上一甩一甩的,似乎隨時都給揮出去給人一巴掌。

    他們兩人一貓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一直走到聲音最多的地方。

    然后他們就看到,一群宛如傀儡一樣的人正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的五個人。

    那五個人中有四個是之前的民警,剩下一個從警服上來看,大概……應給……可能是這個派出所的所長。

    啊,這是把人頭給端了,難怪幾乎所有人都被控制了。

    為了防止被發現,江沉意他們倆并沒有靠得太近。

    不過僅僅這么一段距離,就足夠他判定哪些人是被控制的,哪些人還有自我意識。

    在確定了那幾個還是正常人類的輔警后,江沉意才將目光對準那被占據身體的五人。

    第五個人,也就是目前的“所長”,對方身上縈繞著一團帶著血腥味的孽氣。

    “有些話,我說最后一遍,別想著逃跑也被想著通風報信,之前泄露村子位置的那個人,他的下場你們應該很清楚。”

    “所長”張開血盆大口,嘴里吐出來的話讓所有人都面如土色,身體忍不住在顫抖。

    透過他們眼里的恐懼,江沉意猜到他們應該是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畫面。

    也就是說……那個偷摸給老頭他們送信的人,卻得到一個慘烈的下場。

    好人,沒好報啊……

    江沉意呼吸猛地一窒,眼里流出一絲不忍和悲痛,霍云溪除了不忍之外,更多的是陰森的殺意。

    現在兩人唯一期待的,就是對方還留著最后一口氣。

    只有還有一口氣,他們就能把人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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