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1) 嫂子,我……
“今晚有空嗎?”
摩挲著手里的那枚鉆戒, 駱聞燁溫聲向電話那頭的喬鹿問道。
冰冷的戒指好像有了溫度,在他手心里呆的時間越久就越是燙手,連帶著他的情緒也跟著變得焦躁, 只有早日把它戴在喬鹿的手指上,才能讓他安心。
“沒空哎, ”喬鹿一邊對著明媚的陽光欣賞自己剛做好的美甲, 一邊輕飄飄地敷衍著駱聞燁,“我今天約了朋友出去, 估計要等晚上吃完飯才能回來了。”
駱聞燁手里的戒指頓了一下,過了許久才回了一聲“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愈發(fā)覺得自己和喬鹿之間變得疏遠了。
大概是從駱聞焰回來之后,她跟自己說的話就越來越少,盡管每次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可也是自己問一句才答一句, 從不會主動多說一句話。
他猜測過會不會是駱聞焰在搞鬼, 可自從那晚之后他們就沒再聯(lián)系過, 好像也沒辦法跟他扯上關系。
“那……”
“嘟嘟,嘟嘟。”
不等駱聞燁再說下去,喬鹿便掛斷了電話。
她討厭想要欺騙自己感情的人, 但是又不能直接跟他撕破臉,只能這么敷衍著,等他那天自己主動放棄。
看著屏幕上“駱聞燁”的名字, 喬鹿晦氣地扯了下唇角, 不過當后臺彈出“駱聞焰”發(fā)來的消息后, 剛剛陰沉下來的情緒反而變得比之前更加地明媚。
駱聞焰:【在路上,馬上就到。】
喬鹿:【嗯。】
喬鹿就像是落在一圈磁極之中,在被一極推開后, 就會被另一極所吸引。在疏離駱聞燁的同時,不自覺地朝著駱聞焰靠近。
自從解開了誤會,他們之間的話匣子就被徹底打開了。
駱聞焰不同于駱聞燁的循規(guī)蹈矩,他追求刺激、追求極限,所以會有更加豐富多彩的人生體驗。
萬米高空極速下落、穿著飛鼠裝在高山之間滑翔、下潛到幾十米之下的深海欣賞不一樣的夜景……
喬鹿從前是不喜歡這些“作死”的快樂方式,不過聽著他對這些非同尋常的經(jīng)歷的描述,也不由得產(chǎn)生了幾分好奇。
駱聞焰是個生活于規(guī)則之外的人,喬鹿也有一顆不想被繁瑣規(guī)矩束縛的心。
正是這種相似性,才會讓她被駱聞焰的魅力所吸引。
駱聞焰昨天跟她說,今天要帶她去吃一家從來沒有嘗過的美味,還說吃完飯后會有一個更大的驚喜等著她。
盡管駱聞焰關于今天的計劃沒有透露任何細節(jié),但直覺告訴喬鹿,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駱家四少爺,能想到的點子一定是新奇又刺激。
只是吃飯而已,試試又何妨?
9:50,距離約定出門的只剩下十分鐘,不過距離喬鹿出門的時間卻還有至少半個小時。
駱聞焰騎著摩托車一路飛馳,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到了,不過他并沒有選擇進門等待,而是在別墅附近搜羅了一圈,把那一雙偷偷窺視的“眼睛”給揪了出來。
“駱,駱四先生……”
被拎起的男人聲音顫抖,而他手里捧著的那束藍色妖姬卻抖得更夸張,掉在地上的深藍色花瓣和周圍那些枯黃的落葉格格不入。
稍稍收緊了五指的力氣,駱聞焰的臉上分明是在笑,卻把雙腳離地的男人又提高了幾分,“嗯?端著相機拍照的時候手那么穩(wěn),怎么讓你捧個花就發(fā)抖呢?”
“是駱三先生讓我,讓我拍的,”男人的臉憋得通紅,一雙手卻努力地將花束捧好,“我也是聽吩咐辦事,求,求求……”
駱聞焰哼笑了一聲。
他就知道,駱聞燁絕對是喜歡喬鹿的。
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會近乎病態(tài)地保護著心愛的小貓,不止要把它藏在臥室里最隱蔽的角落,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還會每隔半個小時觀察,確定它會乖乖地趴在自己給它準備窩里休息才能放心。
人前的駱聞燁清冷而克制,是可望難以即的高嶺之花,像這樣的男人,好像對待感情也應該是一絲不茍的,所以這么多年來,寧愿單身也不會接受任何有瑕疵的愛情。
但只有他們幾個親兄弟知道,他的愛其實是極致的占有,一旦動了情,那人就會變成他的軟肋,即使平日再無堅不摧也會被感情所輕易擊潰。
所以,他對喬鹿的占有欲,便是他動情最好的證明。
手一松,男人這才重新站回到地上。
“我今天要帶喬鹿出去,你知道該怎么做,對嗎?”
男人揉著自己的喉嚨,咽了咽口水,“可是駱三先生他……”
“你就說喬鹿一直在她朋友家,”駱聞焰熟練地幫他編著謊話,“逛街、吃飯隨你怎么說,總之不能提到我。”
說完,他又從男人的上衣口袋拿出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五十萬,打這個電話,不會有人知道是我轉(zhuǎn)給你的,懂?”
駱聞焰不搞先禮后兵的那一套,他更喜歡把丑話說在前頭。
見男人僵硬地點了點頭,那張冰冷的臉上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乖。”
替他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駱聞焰從他手里拿回了那一捧花。
指尖輕輕撩撥著藍色的花瓣,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墻頭上不知什么時候蹲著一只胖乎乎的三花貓。
它胖了很多,沒見到它的這段日子喬鹿把它照顧得很好。
都說寵物像主人,這只三花貓的性格也和喬鹿越來越像了。
俯視著墻根的兩人,它沒作聲,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左右搖晃著那條尾巴,似是在看一出好戲,等到駱聞焰準備離開時才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咪咪?咪咪?過來吃罐頭啦~”
聽到樓上傳來熟悉的召喚聲,三花貓只是扭頭看了一眼,隨后便又看向了被高墻遮擋住的駱聞焰。
四目相對,駱聞焰嘴角微抬,右手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抵在了唇上,表情意味深長。
“喵~”
好眼熟的兩腳獸,這一張面孔它曾經(jīng)在別墅里看到過無數(shù)次。可比起之前見過的他們,墻外的這張臉似乎要更有趣一點~
9:40,喬鹿終于腳步輕盈地邁出了別墅的大門。
今天,沒有躲在角落的眼睛在暗暗跟隨,她的美,只有駱聞焰一個人欣賞。
“送給你。”駱聞焰將那一束藍色妖姬遞到了喬鹿面前。
盛放的花瓣嬌艷欲滴,比起深紅色的玫瑰,被陽光照耀著的墨藍色顯得更加妖冶,配上星星點點的金粉,是別樣的浪漫。
喬鹿?jié)M意地將手背在身后,“嗯,很漂亮。”
九十九朵玫瑰花太重了,她可不想抱著。
“你喜歡就好,”說著,駱聞焰便隨手把那一捧花丟在了墻角。
喬鹿有些意外,“就丟掉了嗎?”
駱聞焰:“能哄你一笑,它的任務就已經(jīng)完成了,當然要丟掉。”
公主的手是用來牽的,不是用來抱花的,況且今天還有更多的驚喜等著喬鹿,兩個人的摩托車沒有多余的位置給它,只有垃圾桶才是它最終的歸宿。
駱聞焰的一番話,讓喬鹿對他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幾分。
他說的沒錯,只有能哄自己一直開心的才能留在身邊,失去了新鮮感和趣味的東西當然是要丟掉啦~
*
喬鹿以為駱聞焰會帶自己去什么私房菜館,或者米其林星級餐廳,可當他的摩托駛過層疊的山路,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山間小院時,她著實沒想到這會是今天的目的地。
小院依山傍海,占據(jù)著絕佳的一處美景,既可以享受山林充足的富氧,又可以遠眺海洋的美景,入了夜還可以看到海市的燈火通明。
看似平常的一塊地,怕是要比市中心的房價還要昂貴。
自建的院子不算大,裝修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可院外卻擠著無數(shù)的豪車,連號的車牌大多來自海市,也有不少其他省份的ABC,身份非富即貴。
有些車跟喬鹿他們一樣是剛來,停在院門口問了一句便悻悻離去了。
駱聞焰摘下頭盔,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松樹,淡聲向她解釋道:“這是食神魏南山退休后開的店,每天只接待五十桌,不接受預定,也不接受點菜,但絕對都是你沒有吃過的味道。”
喬鹿不懂什么廚神,也不知道山里能藏有什么珍饈美味,只知道這山路坎坷,對穿著高跟鞋的她來說很不友好。
而且山里的環(huán)境也太過原生態(tài)了,想要去一趟洗手間怕是都沒有一只智能馬桶,沒有過濾凈化的水質(zhì)更是讓她很不放心。
“不讓預定,那沒名額了怎么辦?”喬鹿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
“不會的,”駱聞焰向她伸出手,“我們和魏叔認識好多年,他會給我們留位置。”
喬鹿看了一眼,隨后笑著搭上了他的手。
五指合攏時,手心里是很踏實的溫暖。
走進院子,寬闊的平地上擺放著五張桌,每一張桌都圍坐著四五食客。
沒有包廂、沒有隔斷,所有想要品嘗美味的老饕就這么坐在院子,昂首等著食神的徒弟們依次把美食端來他們的桌子上。
有駱聞焰的這層關系,他們被分到了距離廚房最近的一張桌,不管里面在烹飪什么菜色,都能第一時間聞到濃郁的菜香。
約摸著過了十分鐘,他們的桌子上端來了第一道菜:是一道平平無奇的炒飯,裝在更普通的白瓷碗里。
喬鹿用筷子指了指那些像水管的食材,問道:“這是什么?”
“海腸。”駱聞焰一邊解釋一遍給她盛了一碗。
喬鹿是從來不吃腸肚肝這些內(nèi)臟的,因為在她看來,這些接觸過排泄物的東西是很臟的,哪怕洗干凈也會有股味道。
一聽到是“腸”,喬鹿立馬把碗推開:“我不吃。”
駱聞焰:“這個海腸不是那種腸,原名叫單環(huán)棘螠,是海里的一種動物。”
單環(huán)棘螠……聽著更不想吃了。
駱聞焰沒有勉強她,而是把她碗里的海腸都挑了出來,“那你嘗嘗這炒飯?味道真的很不錯。”
把海腸剔除后,這就是一碗寡淡無味的韭菜炒飯,可當喬鹿舀起一小勺試著嘗一口時,這特殊的美味瞬間征服了她的味蕾。
“嗯?!”
里面應該不止有海腸的香味,她還嘗到了蟹的鮮香,粒粒分明的米也裹挾著一股很清新的味道,咀嚼時好似每一顆味蕾都掉入了清澈的海洋。
喬鹿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的腦子里對美食的褒義詞太少,只知道是好吃的,就跟駱聞焰說的一樣,是她之前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
喬鹿又舀起一大勺,再次細品其中的滋味:“真的好吃哎!”
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本就秀色可餐,當她被美食所驚艷時,那欣喜的表情更能牽動著旁人的心緒,好像只需這么靜靜地看著她,就能被“喂”飽一樣。
下一道端上來的是“賽螃蟹”,吃在嘴里不過是很普通的蟹肉口感。
可當喬鹿聽說不僅用的是雞蛋,而且里面沒有一塊肉時,是用食材和調(diào)料做出和螃蟹一樣的味道和口感時,臉上的表情變得更驚訝了。
這確實是一家獨一無二的菜館,神奇到甚至就連端上來的茶水,也會隨著溫度的逐漸變涼而分化出不同的香味。
她沒信錯駱聞焰,今天這一餐確實又被驚喜到。
而駱聞焰,也像是今天的這些菜一樣,雖然和駱聞燁他們長著同一張臉,卻擁有著更加有趣的靈魂。
“你先吃,我去個洗手間。”
喬鹿:“嗯。”
沒有了擋在面前的這座高山,喬鹿更加期待廚房簾子后面即將端出來的美味了,也正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原來廚房門口一直守著一只胖乎乎的土松狗。
哼哼,哼哼。
土松狗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老老實實地蹲坐在門口,不會在食客之間亂跑討要食物,只會在簾子被掀開時,好奇地嗅一口食物的香味,宛如一位食品安保隊長。
意識到喬鹿在盯著自己,土松狗也歪著頭對上了她的目光。
它應該是個小女孩,因為在看向喬鹿時,眼神里滿是羨慕和驚嘆,身后的尾巴也控制不住地搖晃起來,似乎也想擁有一張和她一樣的漂亮面孔。
“要吃點東西嗎?”喬鹿夾起一筷子海腸對它示意道。
土松沒吭聲,但是尾巴搖得更快了。
嗯,應該是想吃。
往自己不用的餐碟里盛了一些海腸和牛肉,確定里面沒有狗不能吃的東西后,喬鹿把餐碟放在了地上。
喬鹿笑盈盈地朝它招招手,“來吧,幫我吃一點。”
家里的規(guī)矩是不允許吃食客的食物的,可面對喬鹿的盛情邀請,土松狗也不好意思拒絕,趁著主人的徒弟們沒發(fā)現(xiàn),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喬鹿旁邊,歡快地搖起尾巴大快朵頤。
土松狗吃得很快,每吃兩口都要仰起頭讓喬鹿摸一摸自己的頭,愜意地瞇縫起眼睛,模樣好不開心。
徒弟們正在廚房里給師父幫忙,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自家的狗吃了客人的飯,院子里的客人們倒是紛紛投來了嫌棄的眼光。
“什么意思,把給人吃的東西喂給狗?”
“重點她用的還是給人用的碗筷,連基礎的衛(wèi)生知識都不懂。”
“這讓人還怎么吃啊。”
聽到身后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喬鹿轉(zhuǎn)過身,不悅地皺了下眉:“一副碗筷而已,大不了我一會掏錢買走不就行了?吃個飯而已,話這么多。”
看到喬鹿的那張臉時,院子內(nèi)的時間陡然被凝固了一瞬。
大部分向她投來的惡意,在碰到她精致的五官時都被撞得支離破碎,有些人的唇角甚至還有幾分懊悔,后悔自己剛才說話時的用詞太激烈。
來吃飯的老饕大多是男人,比起餐盤中的美味,活色生香的嬌媚同樣能惹得他們垂涎,尤其是這樣一張之前從未見過的面孔,更讓他們?yōu)橹膭印?br />
不過,這里的人也有來自海市的權貴,他們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喬鹿。
曾經(jīng)他們也是她的追隨者,會為了她的一抹青睞爭得頭破血流,只是如今喬鹿即將要嫁入駱家了,知道追求無望的男人們便不會再像以前那般殷勤。
得不到,就毀掉。
那些不可一世的男人都抱有相同且不恥的想法。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喬家的大小姐啊。”
“什么喬家大小姐,這位是被抱錯后冒用了別人身份的‘大小姐’。”
“呵,難怪會是人跟狗用一個盤子,這就說得……”
砰!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力量猛地踹倒在地,不等他看清是誰這般膽大敢動手,盛著茶水的玻璃杯就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駱聞焰指尖還滴著水,可當他攥緊拳頭的那一刻,所有水分都被他的憤怒所蒸發(fā)。
他沖過來的速度很快,幾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他的拳頭就落在了那男人的臉上。
不止是圍觀的食客,喬鹿也被駱聞焰驚住了。
他……還是之前那個叫自己“鹿鹿姐”的小奶狗嗎?
一拳又一拳,每一拳捶下去都會發(fā)出一聲悶響,此時此刻,他完全沒了豪門少爺?shù)鸟尜F姿態(tài),儼然就是一只從籠子里被放出來的兇獸。
駱聞焰在四兄弟中是出了名的浪蕩,一頭銀灰的龍須讓眾人更加確定他的身份。
要是駱聞煜在場為喬鹿出頭,他們或許會吃這個啞巴虧,但要是駱聞焰動手,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你他媽有病吧?!”
“艸!”
旁邊兩桌的人早就看駱家不順眼了,也抄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子朝他夯了下去。
駱聞焰沉默著沒有叫罵,只是加重了拳頭上的力氣和腳下的力道。
常年保持健身習慣的駱聞焰,身體素質(zhì)要比這些久坐辦公室的人好得多,再加上挺拔的身高,即使是一對多,他也是占據(jù)著壓倒性的優(yōu)勢。
一記左勾拳把人撂倒,一腳高抬腿踢出了鼻血……這些只在動作片里出現(xiàn)的夸張橋段,竟然就這么地照進了現(xiàn)實。
不出五分鐘,所有對喬鹿出言不敬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爆了粗口的那人更是直接倒地昏迷失去了意識。
“都鬧什么?!”
掀開簾子,手握炒菜勺的一聲斥責止住了這場鬧劇。
本來他是要興師問罪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可見動手的人是駱聞焰,便稍稍按捺住脾氣,只把那些惹事的人掃地出門,同時讓徒弟們把駱聞焰拉到了內(nèi)堂。
駱聞焰的怒氣還沒完全散去,每根頭發(fā)絲都在微微顫抖,直到喬鹿也跟著走進來,他被情緒所壓倒的理智才逐漸恢復。
“你沒事吧。”
喬鹿還沒開口,駱聞焰就把她的話搶走了。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走到駱聞焰跟前,喬鹿看了眼被扯破的袖口,淡淡地道,“就是聽了幾句風涼話而已,沒必要跟他們動手。”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正是因為知道得不到自己,他們才會狗急跳墻地貶低自己,所以她不會在意。
不過,喬鹿雖然嘴上說著不值,但眼神里的欣賞和感動是藏不住的。
用紙巾替他揩去濺到臉上的茶水,輕柔的動作仿佛是在犒勞為自己沖鋒陷陣的將軍。
“我不允許任何人罵你,”抬起頭對上喬鹿的目光,駱聞焰那雙眸子里的情緒灼熱又真摯,“任何人都不可以。”
剛才瘋狂撕咬敵人的兇獸又變成了聽話的小奶狗,仰視著喬鹿,兩彎睫毛輕輕眨動,他就像是討要食物的小狗一樣,賣力地擺動著尾巴。
喬鹿感覺有些奇怪,分明他一直在仰視著自己,渴求著自己的一點心疼,卻莫名有種被護在手心里的溫暖,而且這股溫度正在逐漸將她包圍。
屋里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了,于是喬鹿試著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坐著休息會,我去讓人給你倒杯水。”
“嘶……”
喬鹿剛要離開,駱聞焰就捂著心口發(fā)出一聲抽痛。
“怎么了?”
駱聞焰苦笑著搖搖頭,“沒事,就是剛才被椅子砸的那一下有點疼。”
喬鹿折了回來,又關切地問道:“疼?在哪里?”
“這兒。”
解開領口的那枚扣子,駱聞焰稍稍扯了下衣領,露出了躺在鎖骨上的那條銀鏈。
手指按壓在疼痛的位置,駱聞焰眉心微皺,故作為難地抿了下唇:“嫂子,我這里,好疼……”
第32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2) 別怕,有……
喬鹿一時分不清他有故意的還是真的疼。
說他是故意的吧, 剛才打起來的時候,確實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椅子砸了一下;可要說他是真的疼……好好的,扯領子干什么?!
駱聞焰穿上衣服時看不出什么, 可當露出了皮肉就能看到他明顯的肌肉線條。
呼吸時胸肌上下起伏,中間夾著一道鴻溝, 隱約露出了龍爪的一指, 正幫著他一起把領口之下的鎖骨露得更完全。
“這里腫了嗎?我看不到。”
駱聞焰撩起那根擋在鎖骨上的銀鏈,咬在唇角時, 頸部線條跟著被拉扯,看不出有半點的擦邊動作, 全是對自己身材的自信展示。
喬鹿本來想要找人進來幫他看的,可他那一句“幫幫我”,硬是把她的拒絕給擋了回去。
喬鹿有點理解那些喜歡“綠茶”的男人們了。
即使親眼看到了他與人動手時狠辣果決的做派, 即使知道他實際上是一匹餓狼, 可當他用可憐巴巴地眼神望著你時, 也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因為你知道, 他是為了你才會肯花這些討好的心思。
和駱聞焰這只“裝羊的狼”不同,喬鹿其實就是個“紙老虎”。
即使看過再多的肌肉身材,嘴上再怎么吹噓男人不過是討好女人的玩具, 真要讓她伸手去玩、去操控這副玩具,還是會緊張地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喬鹿還是強裝出一副大風大浪都見過的鎮(zhèn)定模樣,稍稍彎下了身子, 幫他檢查著手指按住的那一處。
從外表, 喬鹿沒看出皮肉有受傷的痕跡, 倒是他每一次呼吸都會從襯衫內(nèi)涌出一股熱氣,讓她愈發(fā)不敢靠近。
“哪兒疼?”
“這兒疼。”
“哪兒?”
“這兒。”
最后,駱聞焰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帶領著她的指尖找到了那一處疼痛。
駱聞焰里面的那一件襯衫很薄,手指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體溫。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觸感,表面上摸著軟軟的,試著捏一捏,卻能感受到皮肉之下堅實的肌肉。
握著喬鹿的手,駱聞焰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忽閃的睫毛。
像是抓來了一只虛張聲勢的小兔子,分明眼神里充滿好奇,身子卻在瑟瑟發(fā)抖,所以他只好引導著她來邁出這一步。
而身為兇猛的捕獵者,他則欣賞并享受著這短暫的接觸。
手按在他胸口的時間越久,喬鹿越感覺自己的意志力在逐漸薄弱,于是慌忙地將手撤了回來,同時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要不去醫(yī)院看一下?看看有沒有骨折什么的。”
喬鹿越是想躲避,駱聞焰越是不能乘勝追擊,反而裝得愈發(fā)柔弱不能自理。
比起你逃我追的游戲,他還是更加喜歡雙向奔赴,如果你不愿意主動奔赴,那就想辦法讓你靠近,哪怕是扮演一個柔弱的下位者。
駱聞焰點點頭:“好,我們走吧。”
慢悠悠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駱聞焰還沒邁出步子,就被一陣抽痛彎下了腰,隨即捂著肚子坐回到椅子上,沉默地擰緊了眉。
“肚子也傷到了嗎?”喬鹿又問。
“剛才被踢了一腳。”
駱聞焰一邊說一邊掀起衣服,零幀起手的動作讓喬鹿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直接看到了他想要暴露的春光。
駱聞焰每個動作都是設計好的,抬手時微微用力的手臂凸起了青筋,衣服掀開時,形狀完美的六塊腹肌,還有從腰側(cè)向中間以下匯聚的馬甲線……
他的動作不像是在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更像是找個機會欣賞一下自己的腹肌。
“還好,沒踢到要害。”
抬起手快速地在腹肌之間快速撫摩一番,修長的手指和腹肌線條完美地搭配在一起,甚至還能聽到皮肉摩擦時發(fā)出的“沙沙”聲。
駱聞焰儼然是一只求偶期的孔雀,趁著喬鹿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時,無時無刻不找機會開屏,散發(fā)著雄性動物的魅力。
“你……”
喬鹿急忙轉(zhuǎn)過頭,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分明她之前看過很多遍,可當她的眼睛距離他的身材只有不到一米的時候,還是會緊張得不知所措。
真是的!這次到底是來吃飯,還是來吃人的啊!
放下了撩起的襯衫,駱聞焰繼續(xù)用那股懵懂綠茶的語氣,明知故問道:“怎么了?”
嗯?害羞了?
之前在網(wǎng)上口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那駕輕就熟的語氣、那蔑視一切的態(tài)度,可是個技藝純熟的老司機啊。
喬鹿不想理他,掀開門簾快步走出了內(nèi)堂。
呼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她逐漸降溫的腦子才慢慢轉(zhuǎn)過彎來。
裝的!他一定是裝的!
又是扯領口、又是撩衣服,他是動手時受了傷,又不是吃飯時被下了眉藥?就算是想討自己的一點憐愛,可這也太不守男德了!
嘴上一口一個嫂子的叫著,實際上可沒把自己當嫂子看!
不行,還是趕快把他送去醫(yī)院吧,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受傷,順便退退“燒”。
回到桌子前拿手機準備聯(lián)系醫(yī)院時,喬鹿這才看到有五個未接電話,最近的那一個就在兩分鐘之前,而備注的名字都是同一個:爺爺。
喬老太爺是喬氏的掌權人,是把原主呵護在手心里從小寵到大的祖父,也是把原主當成棋子,安排她和駱氏聯(lián)姻的那只手。
原主的公主脾氣都是喬老太爺哄出來的,可在他得知原主不是自己親孫女之后,卻對自己一手嬌慣出來的孩子棄之如履。
因為對于豪門而言,血脈遠比親情重要,只有流著同一種血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喬大小姐”,他的寵愛是有限的,只會給予有資格的那個人。
自從原主搬到駱家后,喬老太爺就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一連打了五個電話來。
調(diào)整好情緒后,喬鹿給喬老太爺回了個電話。
“喂,爺……”
“你在哪?”
那一聲爺爺還沒叫出口,就被對面冷冰冰的語氣給打斷了。
喬鹿跟著收起了情緒,“在外面吃飯,有事嗎?”
“吃飯?你還有心思吃飯?!”喬老太爺?shù)恼Z氣很不好,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現(xiàn)在,立刻給我滾回家!”
出了什么事了?
喬鹿不知道,但是聽喬老太爺那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的語氣,多半是和自己有關。
看來醫(yī)院是去不成了,下午要玩的項目也要跟著告吹。
掛斷電話,喬鹿正要回屋跟駱聞焰說一聲,沒想到駱聞焰也急吼吼地沖了出來。
剛才還渾身疼痛的駱聞焰,這會全然沒了傷勢嚴重的模樣,手里緊緊攥著手機,面色凝重地對她說道:“公司出事了。”
駱聞焰不想被公司的事打擾了今天的約會,特地把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所以,他也是剛才打開手機才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事。
擔心喬鹿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在騎車回去的路上,駱聞焰只用一句話進行了概括:駱聞煜昏迷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為了維持公司內(nèi)部的穩(wěn)定,駱聞煜昏迷的事情一直是秘密,可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卻有媒體把駱聞煜昏迷的事揭露了出來,并且用各種圖片和視頻對比來證明,最近幾個月出現(xiàn)在公司的駱聞煜是冒充的。
這才過了一個小時,相關詞條就被頂上了熱搜頭條,駱氏集團的股價斷崖式下跌,喬氏也跟著受到了影響。
消息是從內(nèi)部透露出去的,而知道駱聞煜昏迷的人不多,家里親近的人都是親信,不可能告知媒體,于是行事張揚、神經(jīng)大條的喬鹿便毫無意外地成為了唯一的嫌疑人。
“不是我!怎么可能會是我啊?!”
喬鹿不知道該怎么替自己解釋,只能不停地跟駱聞焰重復著這句話。
泄密對她沒有好處,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況且駱氏虧錢,可是會影響到她的生活質(zhì)量,她又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不用她開口,駱聞焰也堅信泄密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她。
因為他知道,喬鹿沒有那個智商去算計,她要真想透露,早就鬧得全天下就知道了,用不著拖到今天。
只是他現(xiàn)在還騰不出手去揪出這只幕后黑手,趁著公司上熱搜的空檔,不少虎視眈眈的眼睛都趁機對集團子公司的網(wǎng)絡下手。
他現(xiàn)在必須回去握住風雨中的船舵,否則就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我該怎么跟他們解釋才會相信?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系。”
喬鹿慌了,此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要是面對喬家人的質(zhì)問,就算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嘴估計都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用解釋,這件事確實跟你無關,”雙手捧著喬鹿的臉,駱聞焰鄭重其事地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幫她冷靜下來,“別緊張,別讓自己亂了分寸。”
“可,可……”
電光火石之間,好像有什么東西碰到了自己的唇。
很軟、很熱。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卻讓她凌亂的思緒即刻被捋成了一根線。
大腦宕機,喬鹿甚至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只是僵硬地眨了眨眼,看著那雙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他,他好像有很多張面孔。
可以是乞求自己疼愛的小奶狗,也可以是為自己出頭動手的野狼,還可以是守護在自己身邊的護衛(wèi)犬,總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乖,別怕。”
駱聞焰的溫柔一慰,替她撫平了眉心的褶皺。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替她重新編排著腦海里攪揉成一團的代碼,“跟我去公司吧,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陪你一起去喬家,有什么事我替你擋著。”
此時此刻,他不再想當她的“小叔子”,而是想成為護在她身前的男人。
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回過神的喬鹿抿了下唇,隨后將被他捧在掌心的臉收了回來,說:“我自己回去就行,沒問題的。”
剛剛見識過駱聞焰的身手,她可不敢再把他帶回家了。
把喬家的一大家人給打了倒沒什么,就怕是這件事情真的能和自己扯上關系,那就真的尷尬了。
天曉得他要是再次失去理智,自己會不會也成為他的“拳下鬼”……
喬鹿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從沒有告訴過別人駱聞煜昏迷的事,但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說漏嘴過,然后被有心的人聽到。
所以,她還是自己回去吧。
“駱聞焰,謝謝你。”
主動伸手替他揉了揉被砸過的胸口,喬鹿溫聲道,“等到晚上,要是事情能結(jié)束的話,來接我吧,我們再出去玩。”
那把椅子沒有砸到骨頭,不過當喬鹿手指輕輕按下去的時候,還是會有點疼的。
可又不止是疼,還有酸、還有癢,以及一陣陣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酥麻,總之是一種讓他十分享受且著迷的觸覺。
是代表著希望的星星之火。
將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駱聞焰點了點頭,“好,等我。”
*
在回喬家之前,喬鹿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又戴了全套的首飾,即使這張完美的面孔不需要化妝品來修飾,她還是用深濃的顏色簡單化了兩筆。
她要告訴喬家人,自己不是回去接受批斗的。
就算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再是“喬大小姐”,也沒有過著寄人籬下的悲慘生活,甚至生活質(zhì)量還要比之前更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全副武裝”后,喬鹿這才讓司機開車送自己前往喬家。
叮~叮~
手機收到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有圈子里的同齡人旁敲側(cè)擊地向自己詢問八卦,有好閨蜜趙婉發(fā)來的關心,不過更多的還是駱聞燁發(fā)來的消息,他的對話框總能在被壓下去的時候,再次升到最高的位置。
【小鹿,聽說駱家出事了,我能幫你些什么嗎?】
【[鏈接]駱家大少爺昏迷多月,駱喬兩家聯(lián)姻或許告吹】
【???新聞說的是真的嗎?】
【我前兩天在中古店看到一只包,好像是你之前背過的,你不要嗎?】
【你在哪?怎么還不回來!我現(xiàn)在跟你說話已經(jīng)不好使了嗎!】
【不要管那些新聞,在家,等我。】
【誰聯(lián)系你都不要回復,我在開會,馬上回去。】
【別擔心,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
這是喬鹿長這么大以來,收到消息最多的一天,破了她上大學入學第一天社交賬號收到的私信記錄。
除了趙婉的關心之外,喬鹿誰的問題都沒有回。
一會到喬家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現(xiàn)在正在腦子里快速過著他們可能問自己的問題,以及應該怎么應對他們的針鋒相對。
她的腦容量不夠,必須要把有限的精力用在刀刃上。
嗡嗡,嗡嗡……
剛要把消息屏蔽,就接到了駱聞燁打來的一通電話。
喬鹿正在用手機記事本打草稿,本來是想要掛斷的,手指卻不小心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在哪?”
分明此刻所有的敵意都對準了自己,可駱聞燁的語氣聽著卻要比自己還要急迫。
喬鹿:“爺爺叫我回家,在路上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嘈雜,全是高跟鞋和皮鞋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還有手中文件被翻動的紙聲。想來現(xiàn)在公司一定是忙瘋了,股東們正在等著對他“偷天換日”的這場戲興師問罪。
“你……”
那句沒來得及說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揉捏著被眼鏡壓到脹痛的眼角,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駱聞燁不是在責怪喬鹿,而是懊悔自己沒能早點告訴她,告訴她絕對不能回家。
“聽著,你現(xiàn)在立刻掉頭回家,喬家不能去,等公司這邊的事情結(jié)束后,我會去幫你處理。”駱聞燁叮囑她道。
“不需要,”喬鹿冷冰冰地回絕了他,“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搞定,不用你操心。”
既然他一直是在跟自己逢場作戲,天曉得他又要趁著這個機會去喬家唱什么戲。
她已經(jīng)被他騙過一次了,絕對不可能再給機會被他騙第二次。
“你聽……”
喬鹿不想再聽他說話了,索性掛斷他的電話。
半個小時后,喬鹿來到了喬家的門口。
正當喬鹿做好準備迎接家里的狂風暴雨時,無數(shù)的媒體記者卻先一步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他們好像知道車里坐的是喬鹿,一個個都如同是黑暗中發(fā)現(xiàn)光亮的飛蛾,話筒、相機、攝像機一股腦地將她的車子圍了起來。
即使窗戶的密閉性良好,保護隱私的車窗玻璃膜也能擋住外面的視線,可嘈雜的聲音還是穿透了進來。
她好像明白駱聞燁為什么不想讓自己回來,可惜,就算她現(xiàn)在想回頭也來不及了。
車子距離喬家的房子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可被記者圍住的車子卻一寸都開不動。
司機:“喬小姐,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
沒辦法,看樣子只能下車走過去了。
啪嗒。
后車門一開,相機的快門聲和嘰嘰喳喳的問題瞬間拉起了一層音浪,如排山倒海般地朝喬鹿壓了過來。
“讓一下,麻煩都讓一下!”
司機很努力地擋在前面試圖替她開路,可這么一推兩搡的,反而從人群中被排擠了出去。
還好出門前做了充足的準備,無數(shù)的鏡頭之中,不管是從哪個角度都能將她的美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喬鹿努力不在鏡頭前露怯,保持著和參加酒會、宴會時一樣的心態(tài)。
不過是些想探聽八卦的記者而已,隨便回答他們幾個問題就行,應付他們總比應付爺爺這樣叱咤風云的老江湖要容易得多。
“喬小姐,請問駱聞煜昏迷是否跟你有關?是否你一手策劃?”???
上來第一個問題就是一記暴擊,直接把喬鹿問了個措手不及。
“他,他昏迷,我……”
不等她把話說完,緊接著又有幾個尖銳的問題朝她刺了過來。
“你這樣盛裝打扮,是在慶祝嗎?慶祝喬駱兩家的聯(lián)姻失敗?”
“當初被趕出喬家又被安排嫁入駱家,你是否對這樣的安排很不滿意,所以才會有預謀地讓駱聞煜陷入昏迷?”
“喬小姐,如果駱聞煜無法醒來,你是否想過要回到山區(qū)?還是重新找一個金龜婿再嫁?”
喬鹿低估了這些記者們的實力,他們的問題遠要比想象中更加銳利。
別說是應付,她甚至覺得自己只要開了口,就會踩進他們給自己布置的大坑。
可是她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了后退的余地,接連不斷的閃光燈截斷了她的后路,她的沉默只會換來更多的質(zhì)疑。
喬家的大門口距離她分明很近,透過屋里的窗戶,她曾經(jīng)的家人們一定能看到自己被記者“圍攻”的境況。
可是快十分鐘過去了,大門依舊緊閉,沒有任何一個人肯出來把她帶進去。
那一刻,她成了掉在沙灘上的魚,哪怕?lián)碛性偃A麗的鱗片也要被陽光灼燒,如果不能及時回到海里,她的美麗將會隨著她的生命一起消失。
“讓一下,都讓一下!”
這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從人群之外刺了進來,徑直朝著被圍在中間的喬鹿劈開了一條路。
雙拳難敵百手,他沒有辦法把這些蒼蠅一般討厭的記者趕走,卻用外套擋住了那些凌厲的鏡頭和閃光燈,以及周遭刺耳的聲音。
“駱聞煥?”
他的臉上沒有像周圍人一樣的惡意,只有泰然自若的從容,就在拉住自己手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股安全的暖意,似乎只要接受,他就會將自己帶回到那片海洋。
人群擁擠,為了保護喬鹿,駱聞煥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里。
他的懷里要比外面更加溫暖,即使周圍那些吵鬧的聲音再大,她似乎也能聽到他胸膛心臟跳動的聲音。
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喬鹿的眼神里既有驚訝,又有感激。
她從來沒想過,今天能守在自己身邊的人會是他。
“你……”
駱聞煥淡然地抬了下唇角,用手臂護著她往外走的同時,寬厚的手掌也擋住了對準她側(cè)臉的那幾個鏡頭:“別怕,有我在。”
第33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3) 讓我相信……
喬鹿從來沒想到, 自己有一天需要被人保護著,才能走進喬家的門。
也沒想到自己曾經(jīng)最喜歡的閃光燈,會成為傷害自己的武器。
還好, 有駱聞煥。
圍在喬家外面的記者幾乎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可駱聞煥卻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把她從人群中帶出來。
任憑周圍質(zhì)疑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 他只用一句“無可奉告”就把他們?nèi)繐趿嘶厝? 不急不躁、不卑不亢,沒有給記者抓住更多的把柄。
快步護送著喬鹿回到喬家, 打開門時,家里的下人們都看戲似的圍在門口。一直等到客廳傳來一聲嚴肅的吩咐, 這才四散開去忙手頭上的事。
“你怎么來了?”直到大門把記者們的聲音擋在外面,喬鹿才開口問道。
駱聞煥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接過她的手提包, 交給了一旁的傭人。
等到最后一名傭人從他們跟前離開, 這才低聲囑咐她道:“一會什么都不要說, 就安靜地坐著, 不管他們說什么,你只當做沒聽到就行。”
駱聞煥似乎提前來了很久,身上沾染上了喬家特有的味道, 是被金錢堆砌起來的,沒有人間煙火氣的味道,好像家里的一切都能夠用價值來衡量。
喬鹿曾經(jīng)就是在這樣的家里長大, 對這股味道再熟悉不過, 可如今卻只覺得陌生。
“回來了?”
客廳里, 傳來了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呵,明知故問。
他肯定知道自己在家門口被記者圍堵的事,距離只有不到一百米, 連駱聞煥這個外人都能被驚動,更何況是喬家的一家之主?
在他眼里到底是血緣大于親情,因為自己不是他的親孫女,只是一顆尚有價值、可以被利用的棋子,所以語氣才會這么的風輕云淡。
喬鹿不忿地想回懟他一句,卻被駱聞煥給拉了回來。
“我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
他不是在詢問,而是要求。
他要求喬鹿聽到,并且按照他的話去做,“只當做沒聽到”這句話也包括了不能對喬老太爺?shù)倪@句話進行回應。
沒有人能夠強迫喬鹿去做她不想做的事,不過,考慮到剛才是他把自己從記者的層層圈套里救了出來,喬鹿決定給他的面子,暫時聽他一次話。
順便把腦海里被擾亂的草稿重新措措辭,免得等要開口的時候說不出個所以然。
來到客廳的時候,喬鹿叫了二十多年的母親正在為喬老爺子沏茶,傭人們依次拿著茶具和茶葉恭敬地站在一旁,家里的兩個姑姑也把剛點燃的熏香擺在老爺子的手邊。
余光斜了眼半年沒見的喬鹿,二姑姑冷冷地諷了一句:“回到家了,還要耍大小姐脾氣,不知道要叫人嗎?”
到底是親自照顧了二十多年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喬母還是給出了一些善意的臉色:“小鹿,快,跟你爺爺姑姑問個好。”
喬鹿雖然心里一百個不愿意,但還是勉為其難地開了口,“爺爺好,姑姑好。”
“不必。”
喬老爺子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撥弄著手里的那一串珠子。
“是啊,闖出這么大的禍,怎么還有臉跟長輩問好?”
三姑姑手里的香爐青煙直上,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七拐十八彎的,聽著別扭。
從前喬鹿還是家里的大小姐時,兩位無兒無女的姑姑對她可謂是寬容之極,哪怕她再怎么胡鬧也由著她的性子,從來不會說什么。
可如今喬鹿才知道,曾經(jīng)慈愛的面孔也可以說出最惡毒、難聽的話。
“小鹿,就算你不滿意這門婚事,你也可以只說,犯不著把咱們兩家都拖下水吧?”
“是啊,好歹我們喬家也養(yǎng)育你二十多年,你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回趟家還打扮得這么花枝招展,家里出了事你肯定高興壞了吧。”
她們認定了是自己告密,是自己想破壞這場聯(lián)姻,所以不需要聽她的解釋,就只是一味地怪罪她。
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喬鹿氣得攥緊了拳頭,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腦海里分明都想好了要解釋的話,此時此刻卻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她只想沖過去一人給她們一個嘴巴子,然后再把自己的高跟鞋一人一個地塞進她們的嘴里。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爆發(fā)的邊緣,身旁的駱聞煥一個措身及時擋在了她前面,“二位先別急著生氣,我可以保證,這件事和喬鹿無關。”
二姑姑:“聞煥,你不用替她說話,這件事肯定是她沒跑了,我們從小親眼看著她長大,她是什么樣的人,我們還能不知道嗎?”
駱聞煥:“不是替她說話,而是事實就是這樣。”
三姑姑:“事實?事實就是她不想嫁到駱家,就是想拖咱們兩家下水啊!”
再這么爭辯下去只會越吵越兇,所以駱聞煥并沒有被她們的邏輯帶著走,而是重新把話題扯回到了最重要的問題上,也將與自己對話的權力交給了這個家的掌權人。
“喬董事長,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現(xiàn)在再去尋找原因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解決問題的,不是嗎?”
吵鬧了許久,只有駱聞煥的這句話最讓他滿意。
喬老爺子沒說話,食指不停地摩挲著手里的那只紫砂杯,思索了片刻,才示意他們坐下。
扶了扶眼鏡,他的言語中沒有太多的怒氣:“剛才咱們聊到哪了,你繼續(xù)說下去。”
喬鹿對駱聞煥的了解不多,只從系統(tǒng)那里知道他是四兄弟中智商最高、思維最清晰的人。
喬鹿之前一直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只覺得大概是夸他比平常人要聰明,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明白這句概括的真正含義。
“既然大哥昏迷的事不再是秘密,那就讓公關部出幾個方案,試著轉(zhuǎn)移媒體和大眾的目注意力。”
“我們駱氏會有三弟和四弟來處理,應該問題不大,至于喬家,如果有需要我們這邊也可以提供支持。”
“不過是一次小風浪,既然決定要合作,我們就不要讓內(nèi)部出現(xiàn)問題,彼此信任才是長久合作最重要的基礎。”
駱聞煥的邏輯清晰,他沒有復盤這次問題出現(xiàn)的原因,而是迅速給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案。
按理說,駱氏受到的影響應該是最大的,他卻能簡單地一筆帶過,遮蓋住在這次輿論中受到的重創(chuàng),哪怕是聯(lián)姻的合作關系,也沒有暴露出真正的情況。
半真半假、半實半虛,像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即使在極其劣勢的情況下,也在尋找著突破口反敗為勝。
坐在一旁的喬鹿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她根本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只知道駱聞煥好像確實說服了喬老爺子,并且討論出了解決這次危機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
“換一個聯(lián)姻的對象,”駱聞煥不急不緩地回道,“留有喬鹿和大哥共同出現(xiàn)的證據(jù)不多,可以說一開始她的訂婚對象就不是大哥,這樣大哥的昏迷就不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關系了。至于換成誰,我們可以再仔細商量。”
喬老爺子點點頭,“不用麻煩了,就駱聞燁吧。”
駱聞燁過去的幾個月里一直在國內(nèi),和喬鹿的接觸最多,也經(jīng)常頂著駱聞煜的身份和她出席各大場合,所以在他們?nèi)值芾铮樎劅钍亲詈线m的。
聽到老爺子說出駱聞燁的名字時,駱聞煥的唇角微微抖了一下,眼神里的情緒也跟著黯淡了些許。
不等他回應,在旁邊一直像透明人的喬鹿卻突然開了口。
“不行!”
只要能繼續(xù)享受當下的日子,喬鹿不在乎被當做物件一樣嫁來嫁去,可她不能接受嫁給駱聞燁,那個試圖欺騙自己感情把自己當傻子一樣愚弄的虛偽小人!
“你以為這件事是你能說了算的?”喬老爺子的聲音沒她大,氣勢卻比她高出幾丈。
喬鹿堅持道:“讓我嫁給誰都可以,但絕對不能是駱聞燁!”
喬老爺子不想聽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他只知道,駱聞燁是最合適的人選。
在這個家里沒有人能挑戰(zhàn)他的權威,他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絕對不能有人跟他唱反調(diào)。
“惹出這么大的亂子還有臉提要求?真是反了你了!”
話音剛落,他便抄起手邊的香爐朝她擲了過來。
如果這張臉不能被自己利用,那他寧愿毀掉也不會浪費。
砰……啪!
香爐砸在身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掉在地上時撒了一地的香灰。里面的香末還沒燃盡,灑落時濺起了不少橘色的火星。
“啊!”
香爐落地時,喬鹿跟著發(fā)出一聲尖叫。
那一下要是砸在身上一定很疼,可她卻并沒有感受到火星的灼燙和金屬砸在皮肉上的震痛。
因為有駱聞煥及時伸出的手臂,替她擋了下來。
香爐砸在了他的手腕上,單薄的一層襯衫沒能保護到他的皮膚,手臂上被濺出的火星燙傷了幾片深紅,靠近手掌的地方也被金屬的香爐柱子劃破了一道口子。
猩紅的血珠一顆顆地從傷口滲了出來,連成一串后滴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看著他手腕的傷,喬鹿一臉懵。
駱聞煥又把她要說的話給搶了。
分明他才是被砸傷的那個,被關心的人卻成了自己。
痛感來得有些遲,在確定喬鹿并沒有受傷后,駱聞煥才收回了擋在她面前的手腕,下意識地背在身后,似乎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傷口的血腥。
見駱聞煥的手腕在流血,喬母急忙叫來了家里回避的下人們:“快,快帶駱先生去包扎一下傷口。”
趁著去清理傷口的機會,駱聞煥擔心喬老爺子會再對喬鹿發(fā)脾氣,于是把她也一同拉去了盥洗室。
傭人們按照吩咐拿來了藥箱,先是用碘液清理著傷口,再用酒精擦拭掉皮膚上多余的褐色,動作熟練又仔細。
站在一旁的喬鹿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的傷口,一邊用毛巾忿忿地擦拭濺到身上的香灰,一邊努力平復著心口的氣惱。
傭人:“還好傷口不深,要不就要去醫(yī)院縫針了。”
“我自己來吧。”
當傭人打開那支燙傷膏時,駱聞煥主動接了過來。
他沒有多說什么,不過當目光相觸的那一刻,傭人從他的謙和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便識趣地離開了盥洗室,給了他們足夠的私人空間。
擠出一些淡黃色的膏體涂在手腕上,駱聞煥的食指一邊輕輕打轉(zhuǎn),一邊用余光看向了身旁的喬鹿。
她不是個會隱藏情緒的人,對駱聞燁的厭惡全部都寫在了臉上,可是在記憶里,他們的關系應該挺好的。
不,不是很好,而是很親密,躺在床上的大哥曾經(jīng)和喬鹿是怎么相處的他不知道,但駱聞燁和喬鹿看起來很像是一對情侶。
“嫁給三弟不好嗎?”駱聞煥隨口問了一句。
這句話一出,喬鹿立刻像是點燃的爆竹一樣,反駁道:“不好,當然不好!我憑什么要嫁給他?!”
駱聞煥涂抹藥膏的手指頓了一下,沒有多問,只是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騙子。”
這句話一出口,喬鹿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們是親兄弟,肯定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自己再怎么說駱聞燁的壞話,他怕是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反過來說自己的不是。
不過當喬鹿看向駱聞煥時,他平靜的表情卻像是在告訴自己,他是中立的,不會隨意站邊自己的親兄弟,只會評論真假對錯。
駱聞煥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把尺子,只要站在那里就代表著公正,讓人不免得想要去相信他。
不過喬鹿并沒有把自己聽到的話說出來,她可沒那么傻,既然已經(jīng)被當做的棋子,她又怎么可能跟另外一只下棋的手訴苦?只是重復自己不想活在謊言里。
一把將手里的毛巾丟在地上,喬鹿忿忿地道:“我寧愿嫁給一個不喜歡我的人,也不想嫁給一個欺騙我感情的人。”
其實不用喬鹿說清楚,駱聞煥也能猜到原因。
駱聞燁曾說過自己是為了穩(wěn)住喬鹿,才會跟她逢場作戲,所以大概就是喬鹿發(fā)現(xiàn)了他的謊言才會選擇遠離他。
“目前只是商量,還沒完全定下來,”駱聞煥的語氣依舊平淡,結(jié)婚這件事似乎在他看來就像談生意一樣簡單,“如果你實在不愿意,還有另外兩個選擇的余地。”
自己和駱聞焰。
如果不肯嫁給駱聞燁,那她只有這兩個選擇。
喬鹿不以為然道:“無所謂,那我就嫁給你啊。”
駱聞煥沒想到她的回答會這么干脆。
商業(yè)聯(lián)姻原本就是為了利益,幾乎不會有什么愛情可言,對于喬駱兩家來說,喬鹿更注定了只是他們短暫的聯(lián)系,遲早會變成犧牲品。
可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看著擦拭干凈的裙角,喬鹿?jié)M意地呼出一口氣。
其實,如果是在一個小時之前的話,喬鹿一定會選擇駱聞焰。
他活得像太陽,而美麗的鮮花離不開太陽光的滋養(yǎng),要是能嫁給他的話,自己說不定會過得很快樂。
可當喬鹿親眼目睹駱聞煥以一敵多,一邊在喬家與一大家人討論解決辦法,一邊根據(jù)駱氏那邊提供的信息及時調(diào)整,甚至還可以同時協(xié)調(diào)多個部門的工作安排……
太強了,真的太強了!
喬鹿很希望自己能擁有一個和他一樣聰明的大腦,都說“近朱者赤”,要是能嫁給他,說不定能跟他學到一點手段。
她很喜歡當一只供人觀賞的花瓶,可往花瓶里倒一點墨水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走到駱聞煥面前,喬鹿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那你呢?如果我選擇嫁給你,你會娶我嗎?”
“我……”
喬鹿的一句話,直接讓字字珠璣的駱聞煥哽住了。
看向她純澈到?jīng)]有一絲雜質(zhì)的明眸,還有期待到有些微微上揚的唇角,駱聞煥嘴唇微翕,幾次想要張口回答,卻都發(fā)不出聲來。
他沒想到喬鹿會問得這么直接,不過也是能料想到的,畢竟以她這樣心直口快藏不住事的性子,確實是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只是,他自己還沒想好該怎么回答罷了。
于公,如果她肯嫁,他就一定會娶,因為這樣可以讓駱氏利用到喬氏的資源。
而于私……
說實話,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即使在第一次見她時,第一次她撲進自己懷里奪走自己的初吻時……他都不敢生出這樣的妄想,因為他知道,喬鹿的心里有著別人。
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了“想”的機會。
“呀!你的手!”
不等駱聞煥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喬鹿的注意力就轉(zhuǎn)移到了他正在流血的手腕上。
他剛才在擦燙傷膏,而被劃破的傷口只敷了一塊消毒棉布,這么一會說話的功夫,涔涔的血已經(jīng)滲過那層布料,透出了一片深色的紅。
喬鹿急忙拿起一旁的紗布替他包扎,快速繞著手腕纏了一圈又一圈,她只顧著把那片紅色給包起來,也不管有沒有貼緊,等到準備系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包得是亂七八糟。
駱聞煥也沒有叫停,就這么靜靜地看她把自己的手腕包成了粽子,等到她發(fā)現(xiàn)松松垮垮的一坨棉布包不上的時候,才慢慢把紗布解開重新?lián)Q了一捆。
駱聞煥沒有怪她,只是訕訕地搖了搖頭,目光無奈又寵溺。
就像是看著家里的孩子站在椅子上,賣力地清洗著衣服一樣,明知道她洗得不干凈,也不忍打擊她的一片熱心,只得最后自己再重新來過。
“還是我來幫你吧。”
駱聞煥捋起袖子,用手指按在那塊棉布上,同時教著她該怎樣包扎:“好了,現(xiàn)在可以纏了。”
看似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過程,但對于從小嬌寵著長大的小公主來說,這卻是她第一次幫人處理傷口。
一圈,又一圈……
為了感謝他替自己擋下的這一下,她的動作很認真,既不會包得太緊,也不會像剛才那樣松垮隨意,而負責指導的駱聞煥則像個敬業(yè)負責的老師,手把手地教著她最簡單的動作。
“包好了!”
喬鹿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一疊紗布上,一抬頭才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竟然不知不覺間變得這么近,而駱聞煥的目光也一直在自己身上沒有移開分毫。
四目相對,空氣中那股酒精的味道莫名變得有幾分曖昧,駱聞煥看自己的眼神也多了些許暖意。
喬鹿想起了在艾思喝多的那個晚上,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注視著自己。
撲通撲通……
喬鹿下意識向后退了兩步,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香分明是讓人心情舒緩,可當絲絲縷縷地涌進喬鹿的鼻腔時,卻和情緒碰撞交織成了另一種躁動的心緒。
不對不對,她一定是把他當成駱聞燁,哦不,也不對,是把他當成了駱聞焰。
是因為他們長了同一張臉,她才會有點恍惚,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分不清自己喜歡的人是誰……
不止是她,在電光火石的瞬間,駱聞煥也差點因為她身上那股幽微的玫瑰氣息而丟失理智。
他分明只需稍稍垂下頭就能再次觸碰到禁忌,甚至可以得到的更多,可現(xiàn)在,他只能用回憶里濕軟的味道來代替,彌補自己久未逢雨的干燥。
他還沒有得到她,所以,不可以。
不過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不可以就會變成可以。
輕輕按壓著包扎好的傷口,駱聞煥主動岔開話題,給了喬鹿一個從曖昧中脫身的機會:“謝謝。那個……可以幫我拿下手機嗎?我給公司那邊打個電話。”
喬鹿:“嗯,那我,我去給你拿。”
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看到傭人們正端著另外一套茶具和一甕金駿眉往客廳走,跟他們一起來到客廳,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此時正坐著和喬老爺子說話。
“您不用擔心,只是些小風浪。”
“當然,你們四兄弟的能力,我是信得過的。”
一路風塵仆仆趕來,駱聞燁估計也沒能躲過記者們的閃光燈。
和他接觸的久了,喬鹿也能看得出一些端倪。表面上看,他是在風輕云淡地同喬老爺子閑聊,實際上,那懸在半空的心始終沒能安穩(wěn)地放下。
直到親眼看見自己平安無事地站在他面前,僵硬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了些許。
他應該是害怕自己應對不了喬家這邊,所以才會放下公司的事,急匆匆地趕來喬家。
接過傭人們拿來的茶具,喬老爺子朝喬鹿的方向揚了下下巴,淡淡地道:“這不,小鹿過來了,讓她跟你說吧。”
“小鹿。”
駱聞燁的嘴角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
喬鹿沒說話,走到他跟前拿起茶幾上的手機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換做是平常的話,她還能裝著什么都不知道地應付他,但是剛才跟爺爺說過不想嫁給駱聞燁,又在和駱聞煥的聊天中挑起了討厭他的情緒,所以她現(xiàn)在的臉上正明晃晃地寫著“不想理你”這四個字。
“小鹿?小鹿!”
起身跟在喬鹿身后,駱聞燁繼續(xù)叫著她的名字。
她走得越快,他跟得越近。
直到快走到盥洗室的時候,突然被他一把拉到了旁邊的洗衣房。
房間里的幾只滾筒洗衣機正在運作,清理著家里大大小小的布料,機器運作的聲音不算大,但可以遮蓋住他們的說話聲,只是距離最近的盥洗室卻能同時聽到兩種聲音。
沒有別人在,沒有任何審視的目光,駱聞燁一把從后面抱住了喬鹿,結(jié)實的手臂緊緊將她護在懷里,不容她從自己的身下離開:“小鹿,為什么?爺爺說你不愿意嫁給我,為什么?”
喬鹿沒有掙扎,只是冷漠地回了他一句:“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將喬鹿轉(zhuǎn)過來,駱聞燁不解地盯著她的眼睛,“我們之前不是很好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你對我突然這么冷淡,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上次你和駱聞焰說的話,我聽到了。”
喬鹿不僅不會隱藏情緒,更藏不住秘密。
別人要問的話,她或許還會忍著不說出口,但駱聞燁問了,就一定要跟他對質(zhì),問個清楚。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嫁給誰不都一樣嗎?這樣你不用費勁巴拉地在我面前演戲。”
還是那句話,喬鹿可以接受不喜歡,但不能接受被騙。
她是喜歡被男人追捧的感覺,享受著萬千膝蓋匍匐在自己身前,乞求自己一點點憐愛的眼神,可如果是假的、是裝的,那她寧可不要。
聽到喬鹿對自己改變態(tài)度的原因,駱聞燁并沒有生氣,相反的,他甚至感到了慶幸。
因為這代表著她是在乎自己的,在乎自己對她的感情,否則何必這么生氣呢?
正是因為愛自己,所以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欺騙”時才會這么怒不可遏。
“喬鹿,我喜歡你,我愛你,”沒有人在,駱聞燁可以肆無忌憚地向她表達心里最真實的情感,“我用我的生命發(fā)誓,我沒有騙你,這句話是真的。”
喬鹿對他的示愛嗤之以鼻,“哦,所以在你眼里,我比你的親兄弟更重要,你會為了我去騙你的親兄弟?這樣的話你自己信嗎?”
駱聞燁不知道該再怎么向她解釋。
他們已經(jīng)認識了這么久,難道她感覺不到自己對她的愛意嗎?如果不愛她的話,怎么可能會由著她作天作地?如果不愛她的話,又怎么會在聽到她來喬家后立刻放下公司的事趕過來?
因為在他心里她很重要,特別重要!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向她證明。
低頭看向她的那兩片唇,駱聞燁有了個極其大膽的想法。
唔!
身體是不會說謊的,哪怕眼神可以偽裝,表情可以隱藏,但身體的溫度是沒辦法作假的。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向她證明自己的方式。
可惜,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并不能讓喬鹿感知到他的心意,反而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啪!
用手背擦拭著被他觸碰的唇,除了那抹痕跡之外還有唇上原本就有的紅:“你有病吧?!”
有好感的親吻是令人心情愉悅的,沒有好感的親吻就是明目張膽的X騷擾。
喬鹿的那一巴掌沒有讓駱聞燁退怯,而是激起了他想要證明自己的魚望,他再次上前將喬鹿抵在墻邊,雙手捧著她的下頜讓她無處逃脫,然后重重地覆了下去。
面對一只想要證明自己殺傷力的猛獸,反抗是沒有用的,這樣只會讓它更加亢奮,同時,試圖傷害他也是沒有用的,哪怕她再用力地咬下去,也不會把他逼退,反而還會嘗到那股猩紅的味道。
喬鹿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把對他的憤怒發(fā)泄到手里那部不屬于自己的手機上。
對,駱聞煥!駱聞煥還在隔壁!
就在她想要用那部手機發(fā)出些聲響引起他的注意時,駱聞燁突然停下了動作,然后慢慢從她的身前重新站好。
駱聞燁的呼吸聲變得粗重了幾分,褪去了在人前的偽裝,他的眼神里是野生猛獸那股最原始的魚望,好像這才是他最真實的面目。
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喬鹿的眼睛,他抬手擦了一把唇角的血。
“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四目相對,喬鹿的眼神里充滿了對他的怨恨。
他又是這樣,總把自己當成下位者,不需要哄誘、不需要討好,只需要擺出強硬的姿態(tài)就可以把自己征服。
可她并不喜歡下位者的身份,從小享受著被男人高高捧起的寵愛,她不喜歡這樣居高臨下的眼神,哪怕是向自己證明,她也討厭這種不肯低頭的高貴姿態(tài)。
“跪下。”
“什,什么?”駱聞燁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是讓我相信你嗎?”喬鹿重復道,“要我相信你的話,你就跪下,只要跪下我就相信你。”
要證明自己有多重要,光靠說是遠遠不夠的,只有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丟下,才算是發(fā)自真心。
而對于駱聞燁來說,面子就是他最重要的。
駱聞燁沉默了,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他沒想到喬鹿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這要求是認真的,還是只為了羞辱自己?
駱聞燁:“什么意思。”
“你不是說我很重要,沒有騙我嗎?”喬鹿重復著剛才的要求,“只要你肯在我面前跪下,我就相信你,嫁給你。”
“呵。”
駱聞燁發(fā)出一聲輕笑。
喬鹿料到了,她猜到駱聞燁會是這樣不屑的反應,于是她便起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她邁出步子的那一刻,駱聞燁卻再次把她拉了回來,而且像剛才那樣把她死死地抵在了墻上,不過這一次,他的手卻從她的脖頸下移到了腰肢。
又是和剛才一樣兇猛又熱烈的攻勢。
正當喬鹿以為這是他最后一次發(fā)些,等到結(jié)束后,這場謊言也就結(jié)束了的時候,她忽然被他手心的力量漸漸地拖了下去。
一點,一寸,一尺……
喬鹿的姿勢逐漸從站立變成了半蹲,就像是掉入沼澤后被水泥不斷地拉扯,直到最后失去重心后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跌坐了下去。
不過她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兩條結(jié)實的“木頭”上,木頭朝著兩側(cè)分開將她穩(wěn)穩(wěn)地托住,中間則有另外一股昂揚的力量正在隱隱作祟。
駱聞燁確實跪了下來,為了喬鹿,他可以暫時放棄自己高高在上的尊嚴。
只是,他并沒有讓喬鹿趁機踐踏自己的自尊,而是用另外一種方式來感受。
左手扶著喬鹿的腰,右手撐住她身后的墻,這樣的動作與其說是下跪,更像是一種別有風情的纏綿方式,尤其是駱聞燁身上那條緊繃的西褲,好像隨時都會加大這次證明的尺讀。
喬鹿這次沒有抵抗。
一是因為他確實給自己“跪”了下來,二是因為她聽到了腦海里那個沉睡的聲音向她證明了駱聞燁沒有說謊,三是因為這種反向征服的感覺,確實讓她感到新奇。
“現(xiàn)在可以信我了嗎?”輕輕觸碰那兩片濕潤,駱聞燁淡聲道。
喬鹿壓在他胸口的手逐漸放松了力氣,同時調(diào)整著此時尷尬的姿勢,“那你再發(fā)個誓,發(fā)誓你不會再騙我。”
“好,我發(fā)誓,我駱聞燁以后絕對不會再騙你。”
之前撒謊是因為她不屬于自己,總有各種各樣的風險會把她從自己身邊帶走,可如今,既然事情已經(jīng)大白,他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喬鹿在一起,又何必再在人前演戲?
比起之前偷偷摸摸的喜歡,在得知可以和喬鹿結(jié)婚后,他恨不得全天下都見證自己對她的愛意。
而此時此刻,隔壁的駱聞煥不僅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通感到了駱聞燁的身體反應。
他不敢開水龍頭,用涼水來撲滅心頭的火;也不敢直接走出去遠離他們曖昧的聲音,只能像是躲在柜子里的小偷,一邊按壓著手腕上的傷口轉(zhuǎn)移注意力,一邊安靜地等著他們的離開。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駱聞煥苦澀地扯了下唇角。
分明長著同樣的一張臉,但喬鹿,卻似乎不會再選擇自己了……
駱聞燁開啟了通感的通道,讓其他兄弟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緒和身體反應。
除了聽到他們對話的駱聞煥,和駱聞焰關閉了“閥門”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躺在床上的駱聞煜也跟著站了起來。
當然,不止是那里的反應,還有幾個月不曾動過的右手手指,還有肌肉僵硬的手臂。
第34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4) 駱聞燁,……
“小鹿, 你快跑,快……快跑!!!”
駱聞煜被拖進黑暗的意識將時間拉回到了幾個月前。
在那條出海的觀光郵輪上,他準備正式向喬鹿告白, 在煙花升空的那一刻,讓派對上的所有人共同見證他們的幸福, 就像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成為人人都羨慕的女人。
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卻將他的計劃徹底打亂。
觸礁、沉船、求救……那是還海上巡游的最后一晚, 本該充滿著歡聲笑語,可他聽到的只有源源不斷地求救聲和呼喊聲, 看到的也是一個個從海面上消失的人,以及船上熊熊燃燒的大火。
等待著救援隊到來之前,他拼盡全力為喬鹿搶來一只救生圈, 正要和她一起跳入海里躲避快要燒過來的火焰, 可突如其來的一聲爆炸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擊力, 硬是把他從船舷上推了下去, 隨后,他便沒了知覺……
“駱先生……?”
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的駱聞煜把守在一旁的護工嚇了一跳,差點被嗓子里那一口蘋果給噎死。
駱聞煜醒了, 他在黑暗中漂浮了幾個月的意識重新回到這具身體里。
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環(huán)視著房間里的擺設,窗外一陣微風吹過, 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液氣味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他記得出海那天是三月份, 可看著院子里那棵披著滿目金黃的榕樹, 已然過了小半年。
定了定神,駱聞煜試圖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可手不僅沒能抬起來, 剛坐起不久的身子也再次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駱先生,小心。”
護工反應迅速,及時上前扶住了他。
“您太久沒有活動了,手腳僵硬是正常現(xiàn)象,不用擔心,等做完康復訓練就會完全恢復的。”
檢查著儀器上的各項數(shù)據(jù),確定身體的指標一切正常后,護工拿出手機第一時間通知了家庭醫(yī)生,隨后他又準備聯(lián)系駱聞燁他們,但被駱聞煜給攔了下來。
“不許告訴任何人我醒了。”駱聞煜的聲音虛弱,語氣卻不容拒絕。
護工沒有詢問原因,只是順從他的吩咐,“是。”
接到護工的電話,家庭醫(yī)生和護士們很快趕了過來。
經(jīng)過一番詳細的體檢,可以確定他的意識已經(jīng)完全清醒,他的身體底子不錯,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就能完全恢復到之前的水平。
在醫(yī)生為他檢查的這段時間,駱聞煜也沒有閑著,而是聽護工和家里的傭人們說著這幾個月以來駱家發(fā)生的事。
公司的狀況很穩(wěn)定,自己昏迷的這段期間他把兩家子公司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二弟和四弟將海外市場擴大了一倍,整個集團未來一年的時間都會投入到與外資的合作。
似乎一切都在自己沉睡的這段時間里,朝著更好的方向發(fā)展,除了他最惦記的那個人,喬鹿……
“喬小姐和三少的訂婚派對,訂……訂在這周末。”女傭小心翼翼地說著這個噩耗,并且時刻注意著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上上周,駱聞煜昏迷的事被媒體泄露了出去,集團股價大跌。
為了公司不被影響,在駱聞燁兼任子公司負責人的同時,和喬家的婚約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上周,喬鹿順理成章地搬到了駱聞燁家,連帶著她所有的東西,還有經(jīng)常在院子里游蕩的那只三花貓。
盡管兩家在同一片別墅區(qū),相距不過幾百米,也是從“自己的”變成“別人的”之間的差距。
這周,喬鹿就要和駱聞燁訂婚了。
當著海城所有豪門和媒體的面,昭告天下,喬鹿的名字未來將會和駱聞燁的名字并排出現(xiàn)在一起,她將嫁給自己的親生弟弟,駱聞燁。
“你在干什么。”檢查結(jié)束之后,見醫(yī)生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擊了幾下,駱聞煜不悅地皺了下眉。
“駱先生說如……”
駱聞煜:“哪個駱先生。”
“駱聞燁,駱三先生。”
駱聞煜又問:“你是誰的家庭醫(yī)生。”
雖然駱聞煜的語氣平和,但醫(yī)生還是不免有些緊張:“當然是您的家庭醫(yī)生。”
抬手撕掉貼在身上的那些連接儀器的電線,駱聞煜淡聲道:“既然是我的家庭醫(yī)生,有什么事向我匯報就好,不需要再去通知別人。”稍稍抬起頭,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疲憊的笑,“懂?”
或許是這幾個月和駱聞燁接觸得多了,醫(yī)生總有種在面對駱聞燁時匯報工作的緊張。
醫(yī)生猜測,可能是因為駱聞煜剛從昏迷中醒來,情緒不穩(wěn)定,等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到原來的狀態(tài)。
就像他瘦削的手指一般,現(xiàn)在或許還沒有力氣握住鋼筆,不過相信過不了幾天,他就又會成為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駱家掌權人。
醒來的事,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親兄弟。
喬鹿已經(jīng)被駱聞燁連爭帶搶地奪走了,此時醒來的消息并不能有什么改變,倒不如繼續(xù)保持著“昏迷”的狀態(tài),起碼可以在暗中有所行動。
他還記得昏迷時自己聽到的那些話,駱聞煥、駱聞焰,同樣不能知道自己已經(jīng)醒過來的事,因為他們都是曾經(jīng)想要把喬鹿搶走的人。
是對喬鹿執(zhí)著的愛幫助他從混沌中醒過來的,所以他絕對不可能放棄喬鹿,哪怕她的身份從“未婚妻”變成“準弟媳”,他也不會放棄!
*
駱聞煜恢復得很快,在康復師的幫助下,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能重新下地走路了。
家里的人多了好幾個,可駱聞煜卻總覺得這座房子更空蕩了。
因為有關喬鹿的一切都被搬走了。
衣服、化妝品、哪怕是她用過的碗筷和靠墊也重新?lián)Q了一套新的,住過的房間按照駱聞燁的要求重新打掃了很多遍,吝嗇地把屬于她的味道全部帶走,好像她從來都不曾在這個家里住過。
好,很好。
竟然這么快就把她當成自己的所屬物了。
“先生,已經(jīng)問過了,駱三先生還沒下班,現(xiàn)在喬小姐正一個人在家。”
站在衣帽間門口,傭人微微躬身將手里那一副金絲眼鏡遞了過去,“這是您要的眼鏡,鏡片換成了平光鏡,沒有度數(shù)。”
“好。”
將眼鏡戴好,駱聞煜對著鏡子整理著身前的那條領帶。
許久不曾運動,即使他的身型要比之前瘦了許多,卻依舊能撐得起這套衣服。
頭發(fā)、西裝、皮鞋還有手臂上的袖箍,鏡子里的自己幾乎和駱聞燁一模一樣,甚至連右手解開的袖扣這樣的細節(jié)也沒有一絲錯漏。
用中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鏡托,駱聞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
三弟,都說四兄弟中我們最相似,既然你頂替過我的身份,今天也嘗嘗被頂替的滋味吧。
*
駱聞燁的私域意識很強,家里向來沒有太多的人伺候,只留有一兩個用了多年的心腹。
可自從喬鹿搬來后,家里一下子多了六七個人,名義上是要更好地照顧喬鹿,實際上,他們都是安排在喬鹿身邊的“移動攝像頭”,時時刻刻地保護、監(jiān)視著她。
小時候他也是這樣,把自己所有的玩具都和藏在角落里的小貓放在一起,生怕它會偷偷逃走。
推開院子的門,第一個發(fā)現(xiàn)駱聞煜來的并不是家里的傭人,而是貓,那只曾經(jīng)在他家附近游蕩了好久的三花貓。
“喵~喵~”
隔得老遠,三花貓都能聽到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
正在和喬鹿玩逗貓棒的三花貓縱身一躍,從二樓陽臺跳到了一樓的墻頭上,又從墻頭跳到了花壇里,最后翹著尾巴快速地朝他跑來,像極了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喵~喵~”
頭頂繞著他的褲腿反復得蹭圈,尾巴尖不停地撥弄著他的西褲,它矜持著沒有主動跳到他的懷里,但又克制不住想要被揉摸的魚望,于是便這樣明示著他,讓他趕緊把自己抱起來好好親個夠。
將它從地上抱起來,超過十斤的重量讓他手不禁沉了一下,手臂上的脈絡也在用力時跟著凸伏起來,“小丫頭吃胖了,看來這段時間媽媽把你照顧得很好啊。”
他是小丫頭的爸爸,喬鹿自然就是它的媽媽。
三花貓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在外人看來它是只野貓,但只要它想安定下來,駱聞煜永遠會給它一個家。
這就是他和駱聞燁的不同,駱聞燁的愛是絕對的占有,而他則是相對的自由。
手指輕輕摩挲著它的腦袋瓜,三花貓靠在他的懷里時愜意地閉上眼,喉嚨里也發(fā)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響。
可能這就是直覺吧,哪怕長著同一張臉,三花貓也能分辨出他們的不同。
所以在駱聞燁想要摸它時,它第一反應是躲避,在駱聞煜回來后,它則會主動地靠近求摸摸。
“你終于回來啦~”
快步從屋里跑出來,喬鹿還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般光著腳,身上那條卡其色的裙子翩翩飄動,如同一只絢麗的花蝴蝶。
撲通撲通!
許久不曾見到這張令自己魂牽夢縈的面孔,在他心跳加速的這一刻,才算是真的從睡夢中醒過來。
過去的幾個月,他偶爾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從門外經(jīng)過,也能聞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氣,但他最想念的還是這張臉,這張當他第一眼看到就徹底淪陷的臉。
還好,還好那次海難中她活下來,不僅沒有受傷,反而還變得更漂亮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此時的熱情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三弟,駱聞燁。
跑到駱聞煜的面前時,她將右手攤開在他面前,問道:“我的曲奇呢?”
喬鹿完全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人和早上離開的人有什么不同。
不同顏色的西裝外套、不同的襯衣,甚至領帶的款式也變了樣,可這些完全不在喬鹿的觀察范圍之內(nèi),她的眼睛好像把這些細節(jié)全部屏蔽了,只留有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和鼻梁上的一副金絲眼鏡。
戴眼鏡的是駱聞燁,不戴眼鏡的是駱聞煥,染了白毛戴耳釘?shù)氖邱樎勓妗?br />
這就是喬鹿分辨他們兄弟的方式。
“什么?”駱聞煜怔了一下。
“陳記的曲奇啊,你沒買對不對。”看到他兩手空空,喬鹿的表情一下子就從希望變成了失望。
“既然不買,那你干嘛要答應我啊?半個小時前你還說買到了買到了,結(jié)果空著手回來,騙我很有意思嗎?!”
來之前,駱聞煜想好了要想辦法惹她生氣,讓她討厭駱聞燁、疏遠駱聞燁,可當看見喬鹿真的因為失望而發(fā)脾氣的樣子,他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瞬間就軟了。
輕撫著她的肩膀,駱聞煜語氣溫潤地哄她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明天買給你,好嗎?”
喬鹿的情緒早就變成一張網(wǎng),牢牢地包裹住了他的心,他的喜怒哀樂都會難以自持地隨著她的心情而被牽扯。
喬鹿沒理他,而是將三花貓從他的懷里抱過來,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屋里。
一前一后地走進屋,家里的傭人們也沒有覺察到“男主人”有什么不同,只是默默地退到別的地方,給了他們可以單獨相處的空間。
“你的腳……”
看到喬鹿的腳踝有些紅,駱聞煜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
側(cè)著身子坐在沙發(fā)上,喬鹿拿起那只靠枕壓在自己的腳上,賭氣地埋怨道:“明知故問,跳了一天的舞,腳不累就怪了。”按摩著同樣疲憊的小腿,喬鹿還忘不了沒能吃到嘴里的曲奇,“累了一天連一口曲奇都吃不上,這就是你答應過的要對我好。”
再過幾天就是她和駱聞燁的訂婚派對了。
為了那天讓所有人都能被自己所驚艷,除了華麗的晚禮服、昂貴的首飾這些外在的裝飾之外,她還要成為燈光下最搖曳生姿的一朵玫瑰花。
她要讓那些人知道,自己可不是空有一張美貌實際上什么都不會的木頭美人,而是能歌善舞十八般技藝樣樣精通的人間仙子。
雖然喬鹿曾經(jīng)學過很多舞種,可好久都沒有活動過了,為了那天能夠一鳴驚人,于是最近她每天都會跟隨老師練習。
練得多了,腿腳自然會不舒服。
正說著,忽然有一只手湊近到靠枕的下面,一把握住了自己酸痛的左腳。
“我?guī)湍惆茨σ幌庐斪鲑r罪,可以嗎?”
駱聞煜的手心很熱,寬厚的手掌幾乎和她的澆一樣長。
喬鹿沒有拒絕,而是任由他把搭在上面的靠枕拿到一旁,然后將自己的一雙澆溫柔地放在他的腿上。
駱聞煜手上的動作很輕,十根手指仿佛一只只靈巧的小精靈,從澆掌到澆趾再到澆背,輪番在她疲憊的部位上施展魔法,不僅帶走了酸脹的感覺,還有一種舒適又放松的輕快。
他什么時候這么會按摩了?
不止是澆,還有澆踝、小腿,雙手一路婉轉(zhuǎn)向上,像是踩進了濕軟的泥地,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陷了進去。
一點點被這股愜意所侵襲,隨之而來的還有難抵的困意,不一會喬鹿就閉上了眼睛靠在另外一只靠枕上睡了過去。
她真的累壞了,趴在靠枕上睡得很香,身子微微蜷起,像極了一只溫順的小貓。
呼吸時,懸在半空的手指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摟在懷里,給她最安全的保護,替她擋住外面的狂風暴雨。
為了不打擾她睡覺,駱聞煜逐漸放輕了手上的力道,隨后拿起一旁的毛毯蓋在了她的身上。
單膝半跪在她跟前,看著她熟睡的側(cè)臉,駱聞煜忍不住地想要湊近,卻又擔心會把她吵醒,只能輕輕搓捻著她的長發(fā),試圖在自己身上留有一些屬于她的味道。
嗡嗡,嗡嗡……
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那是駱聞燁快要回來的預警,是從“王子”變成“青蛙”的倒計時。
沒想到和喬鹿在一起的時間竟然會過得這么快,分明才剛剛見到她不久,還沒來得及和她纏綿溫存,卻轉(zhuǎn)眼就要離開了。
嗡嗡,嗡嗡……
喬鹿似乎也聽到了手機的震動聲,不過并沒有從睡夢中蘇醒,只是不安地皺了下眉。
駱聞煜不敢耽誤時間,將喬鹿身上的毛毯掖好后便匆忙地離開了駱聞燁家。
駱聞煜剛從他家出來不過兩分鐘,駱聞燁的車子就駛進了車庫。
他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院子外面,通過墻壁上的孔洞看著落地窗內(nèi)的情況。
駱聞燁進屋時把喬鹿吵醒了,本該生氣的喬鹿,在看到他手里拿著陳記的牛奶曲奇時,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同時撲在他的懷里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喬鹿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有什么不同,更不好奇這份曲奇是從哪里來的,而是自顧自地捧著牛皮紙袋跳回到沙發(fā)上,品嘗著她最喜歡味道。
坐在喬鹿身旁,駱聞燁自然地將手搭在她的身后,正當他準備將她摟在懷里的時候,手心的一陣刺痛讓他不由得將手又收了回來。
那是來自于兄弟之間的通感,只是他不能確定來自于誰。
幾十米外的圍墻后面,駱聞煜將那根樹枝丟在了地上。
樹枝不是特別尖銳,并沒有將他的手掌刺傷,只是留下了一片紅。
逐漸攥緊拳頭,駱聞煜在一步步后退著離開時,心里也在暗自地下著決定:
駱聞燁,你大哥我已經(jīng)從昏迷中蘇醒了。
這次,我一定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
周末,喬鹿和駱聞燁的訂婚派對如期舉行,地點在駱聞燁新買的一處別墅。
這是駱聞燁在幾個月前買的,面積更大、環(huán)境更好,最重要的是這里距離市區(qū)很遠,可以更好地將喬鹿保護起來。
他深知總有一天喬鹿會成為這里的女主人,所以一早就安排了人來將別墅內(nèi)部重新翻修了一番。
還沒到傍晚,各大媒體就陸續(xù)來到了派對現(xiàn)場,人山人海的陣仗可比任何一場頒獎典禮都要宏大,而他們手中的攝像機和閃光燈大部分只能留在門外,只有少部分的記者可以進入內(nèi)場。
為了能夠讓自己訂婚的詞條登頂熱搜,喬鹿給今晚的派對安排了特殊的環(huán)節(jié):在派對正式開始之前,所有嘉賓都要佩戴假面,包括他們的出場。
今天是喬鹿的大日子,即使知道沒人能壓過她的風頭,她也要讓自己的出場更勝一籌。
形形色色的面具可以擋住大部分人的樣貌,只能靠著衣著和首飾來評判,可既然大家同樣是出身豪門,名媛權貴的穿著自然差不了太多,這樣一來,便把大家的“整體分”都拉到了同樣的水平線。
不過,喬鹿的美可不是半邊面具就可以遮擋的。
即使戴上了面具,那一雙極具辨識度的明眸皓目和嬌嫩欲滴的朱唇貝齒,也能讓人一眼認出她是喬鹿,甚至這般“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遮掩,還能為她平添幾分神秘,引得人越發(fā)想要一睹她的天人之姿。
讓今晚的所有男人都為得不到自己而懊悔,讓今晚的所有女人都為不能成為自己而嫉妒,這就是她的目的,讓所有人都抬頭仰望著她的幸福。
如她所愿,當喬鹿出場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一襲銀白色的長裙點綴有點點的水晶,在燈光之下反射著璀璨的星光,白色的面具根本遮擋不住她的美,反而顯得那一雙紅色的唇愈發(fā)嫵媚。
客氣地同身邊的每一個人打著招呼,每當有人認出她時,都會為她的眼角眉梢增添幾分笑意。
“瞧,好像生怕別人認不出她似的。”
“誰讓人家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戴什么面具都跟沒戴一樣,不像咱們,長了同一張‘臉’。”
“欸?你說,同樣是長了一張‘臉’,喬鹿能分不清他們兄弟幾個嗎?”
“應該會吧,他們四個雖然長得像,但也不是一模一樣,接觸得久了,肯定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區(qū)別。”
“我看懸,喬鹿哪個腦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估計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嫁得是誰。”
“哪有那么夸張,駱聞燁戴著眼鏡,再怎么也能分得清他和其他人吧。”
“你確定?”
看向喬鹿的目光大多數(shù)羨慕和向往的情緒,可在私下聊天時,卻毫不掩飾對喬鹿智商的嫌棄。
喬鹿從小是聽著這些酸話長大的,她只知道要享受眾人的目光,自動屏蔽了他們的酸言酸語,可駱聞燁在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時,卻把這些猜測聽進了心里。
“別在意。”駱聞煥輕輕碰了一下他手里的酒杯,安慰他道,“喬鹿既然選擇了你,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外面的風言風語沒必要聽。”
駱聞燁沒說話,只是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許久,才問道:“老四呢?”
“沒見他,他這幾天心情不好,估計是不想來吧。”
端起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駱聞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一旁后,示意他把臉上的面具摘下來,“換一下。”
駱聞燁的面具是純黑的,上面裝點了幾顆金色的閃粉,像是森林中最兇猛的黑豹。駱聞煥的面具是銀灰色的,因為不是今晚的主角,所以用的是簡單的款式。
“怎么?”
駱聞煥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面具摘下來,遞給他。
駱聞燁沒回答,自顧自地把他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怎么?還能怎么,他不過是想向今天到場的這些人證明,喬鹿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她愛的是獨一無二的自己,哪怕是兄弟四人公用著同一張臉,她也能分清哪個是自己。
重新從路過服務員的盤子中端起一杯酒,駱聞燁深吸了一口氣后,繼續(xù)拿出了和剛才一般無二的笑容,徑直地走向了喬鹿和趙婉的方向。
她們正在和幾個關系還算可以的朋友閑聊,喬鹿雖然加入不到她們的話題里,卻也聽得十分認真,想來應該是在分享什么有趣的八卦。
注意到駱聞燁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她們紛紛朝喬鹿使著眼色,“瞧瞧,這才分開一會,某人就忍不住來找你了。”
“唉,到底是快結(jié)婚的人了,就是甜蜜啊~”
辨識度這么高嗎?即使換了一張面具,她們也能一眼就認出自己?
轉(zhuǎn)過身,喬鹿上下打量他一番后也跟著抬了抬唇角,“你來了。”
駱聞燁:“嗯。”
走到喬鹿身旁,駱聞燁的心里既有遺憾又在慶幸。遺憾的是,自己的偽裝完全是無效的,慶幸的是,喬鹿也能夠一眼就認出自己。
他就知道,喬鹿心里是有自己的,怎么可能會認不出來呢?
“累嗎?要不要上樓休息一會。”
順勢摟住喬鹿的腰肢,駱聞燁拿著酒杯的那只手將她露出的后背擋住了大半,同時也擋回了不少男人們冒昧的目光。
他的動作讓喬鹿有些意外,剛感受到他手掌的溫熱時,臉頰“唰”地一下就跟著紅了。
她好像沒想到駱聞燁會零幀起手地摟住自己。
“你,你干嘛?這么多人在呢。”
見喬鹿緊張地臉都紅了,駱聞燁寵溺地低下頭嗅聞著她耳邊好聞的香水味,然后輕輕在她的臉頰觸了一下:“就是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這樣的畫面,駱聞燁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今天,他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擁她入懷,獨自霸占她的一切。
“別這樣。”
喬鹿欲拒還迎地推著他,可越是想把他推開,他就湊得越近。
“好。”
駱聞燁嘴上答應得挺快,緊接著卻把臉給湊了過來,似是想討要一點甜蜜的好處。
見他這般無賴,喬鹿只好快速地在他左臉上碰了一下,隨后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快點走吧,別被駱聞燁看到了。”
駱聞燁:???
扭過頭驚訝地看著喬鹿,她的眼神除了羞澀之外還帶有幾分暖意。
三分嬌怯、兩分得意,不像是因為自己丈夫的癡纏而難為情,更像是與其他人之間半推半就地偷青。
“你知道我是誰?”
駱聞燁此時的臉色難看極了,還好有面具擋著才沒有被她看出來。
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喬鹿用手指輕輕推了一下剛才自己親吻過的那一處,胸有成竹地回了他三個字:“駱,聞,煥。”
“我馬上就要嫁給駱聞燁了,以后不可以再這樣,被他撞見了不好。”
瞧著她洋洋得意的模樣,駱聞燁的臉色更差了,心口釀出的那幾絲甜蜜還沒蕩漾幾秒,霎時間就變成了一團熊熊怒火,并且越燒越旺。
所以,她其實并沒有認出自己?
所以,她即使把自己當成了駱聞煥,也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推開,甚至還給出了一枚吻?!
一旁的人沒聽到喬鹿湊在他耳邊說的話,只看到駱聞燁的臉色鐵青,好像隨時會把屋頂給掀了。
“小鹿,你陪我去補個妝吧。”
為了不讓駱聞燁這顆蘑菇彈爆發(fā),趙婉趕緊找了個借口把喬鹿給拉走了。
不明所以的喬鹿在走之前還碰了下他手里的酒杯,“我們之間的秘密,千萬別說出去啊~”
駱聞燁:……
好一個秘密!!!
來到盥洗室,喬鹿摘下了臉上的假面若無其事地對著鏡子補著唇上的口紅,倒是趙婉急得夠嗆,連忙問道:“你剛才跟駱聞燁說什么了?他臉色變得好難看啊。”
“沒說……”話說到一半,喬鹿忽然意識到哪里不太對勁,“等等,你說是誰?”
趙婉:“駱聞燁啊。”
完蛋了……
趙婉這么一提醒,喬鹿瞬間反應過來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剛才竟然把駱聞燁錯認成了駱聞煥!
難怪呢,她還納悶駱聞煥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主動,不僅摟住自己的腰,還湊過來向自己索吻……
哎呀!都怪駱聞燁!好好的干嘛非要和駱聞煥交換面具?!
長了同一張臉本來就難以分辨,好不容易喬鹿想到了用不同面具來分辨他們的方法,結(jié)果駱聞燁非要沒事找事跟駱聞煥換面具……
都怪你!駱聞燁!!!
可喬鹿也只能在口頭上責怪一下了,畢竟是自己認錯了人,說一千道一萬,要是沒有真的吻過去的話,或許駱聞燁還不會這么生氣。
“那我現(xiàn)在怎么辦?”
喬鹿這么一著急,腦容量就更加不夠用了,只好求助一旁的趙婉,讓她來幫自己想個辦法。
“親回去,”趙婉思索了片刻后,建議道,“既然剛才你把駱聞燁當成了駱聞煥還親了他的臉,那這次你就直接給駱聞燁一個熱烈的吻,向他證明你愛的是他。男人嘛,只要你跟他來硬的,他再怎么生氣也不會被哄好的。”
好像是這個道理……
只有讓駱聞燁意識到自己最重要,才能蓋過他的醋意。
說干就干!
從盥洗室出來后,喬鹿立刻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著那一副銀灰色的面具,很快,她就在不起眼的吧臺附近看到了要找的那個人。
看得出來,駱聞燁此時的心情一定很差,低迷的氣壓與周圍的歡聲笑語顯得格格不入。
獨自坐在高腳椅上等待著酒保調(diào)酒,身邊幾個想要同她搭訕的女人都被他好意拒絕了。
在駱聞燁心里,自己果然是最重要的,哪怕生氣也不會為了報復自己而接受其他女人的示好。
快步走到跟前,喬鹿主動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的身子拉了過來,“你聽我說,剛才的事是個誤會。”
“什么?”
“雖然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解釋,但是,我心里是有你的。”
喬鹿踮起腳尖,主動將唇貼了上去。
唔!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把“駱聞燁”嚇了一跳,他根本不敢閉上眼去享受這片溫軟,而是急忙地想要把她給推開。
喬鹿:“別生氣了,好嗎?”
摸著自己被侵反過的唇,“駱聞燁”不敢鬧出太大的聲響,生怕被周圍的目光看到,只是皺了下眉,無奈地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向二樓的方向。
“他,在樓上……”
此時此刻,二樓那一副戴著黑豹假面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貼在一起的兩人,一雙眼睛更是死死地盯在“駱聞燁”被染紅的唇上。
他手里的高腳酒杯微微發(fā)抖,似乎隨時都會被他捏個粉碎。
真正的駱聞燁沒說話,只是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他確實在等著喬鹿,等著喬鹿來向自己解釋,結(jié)果她的“解釋”還真是好得很啊!
即使戴著假面也遮蓋不住他憤怒的情緒,目光觸碰的那一刻,喬鹿的后背一陣發(fā)涼,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駱聞燁,你真該死啊!!!
沒事把對方的面具換來換去的,有這么好玩嗎?!
第35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5) 她是我的……
“有意思嗎?”
看著站在書房陽臺前獨自窩火的駱聞燁, 駱聞煥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
駱聞燁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表盤上移動的秒針,此時此刻,他只有遠離樓下的熱鬧, 把表情隱藏在這夜色之中,才不會被人看出他幾乎崩潰的情緒。
秒針已經(jīng)轉(zhuǎn)了六圈, 喬鹿卻還是沒有找到自己。
什么意思, 難道她就不想跟自己再解釋一下?
當秒針轉(zhuǎn)到第八圈時,駱聞燁不禁發(fā)出一聲冷笑, “兩次,她今天一共吻了你兩次。”
駱聞煥抿了一下還帶有那些許香味的唇, 表情有些錯愕。
兩次?不是只有一次嗎?難道是自己喝酒喝多了,忘了其中的一次?
“一次是假的你,一次是真的你。”說著, 駱聞燁又端起那瓶威士忌喝了一大口, 下垂的唇角看不出是委屈還是失落, “沒有一次是我……”
右手插進口袋, 慢步走到駱聞燁身邊,駱聞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太在意, 你知道的,她只是喬家安排在我們身邊的一步棋,要是為了她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 可就著了喬家的道了。”
駱聞煥說的這些他當然都知道, 可他就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喬鹿, 能怎么辦?
之前還能控制、壓抑這種情感,但當喬鹿選擇嫁給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徹底陷入了這一段關系, 哪怕知道她是喬家的棋子,嫁進駱家是別有目的,他也心甘情愿地被她騙。
不管是愛錢還是愛名,他都可以滿足她,只要她愛自己就可以。
見駱聞燁還是不說話,駱聞煥只好拿樓下的客人們來壓他,“駱聞燁,再過五分鐘派對就要正式開始了,假如喬鹿一直沒找到你,你就不打算下去了,是嗎?”
不管怎么樣,兩家的面子最重要。
今天全海城的豪門紛紛到場見證他們的訂婚,要是男主角賭氣離席,這不是讓所有人都看笑話嗎?
沉默了良久,駱聞燁端起桌子上的香檳一飲而盡,艱難地做好心理建設后,他重新戴上了面具并且將身前的領帶整理好,準備出門迎接今天這最重要的一刻。
駱聞煥說得沒錯,今天是兩家的大日子,他不能在人前失態(tài),一切都可以放在派對結(jié)束之后再說。
而更重要的,是他要留給喬鹿一個深刻的印象。
讓她知道“寬容、大度、謙和”這些詞是屬于他駱聞燁的。即使她認錯了人,自己也不會翻臉無情,即使她犯了天大的錯,自己也會把她捧在手心。
即使自己無法消化積攢的負面情緒,他也要在喬鹿面前展現(xiàn)出最完美的自己,讓她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錯了,是自己錯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是自己開始了這么個無聊的游戲,跟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相信她一會如果看到自己這么通情達理,非但不責怪她,反而還主動向她道歉,一定會慶幸當初選擇了自己,并且更愛自己吧。
準備出門時,走在前面的駱聞煥突然折返回來,表情也變得更加驚訝錯愕。
“先別出去。”
駱聞燁不解:“怎么了?”
駱聞煥扶額道,“派對已經(jīng)開始了,喬鹿正在和‘你’跳華爾茲。”
駱聞燁:???
*
五分鐘前,連續(xù)兩次認錯人的喬鹿真的找了個“地縫”,并且鉆了進去。
躲在衛(wèi)生間,喬鹿努力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光靠面具和穿著的不同來分辨他們兩兄弟已經(jīng)沒用了,天曉得駱聞燁會不會重新?lián)Q一套衣服來考驗自己。
她只能靠直覺,靠自己對駱聞燁的了解來分辨。
派對馬上就要開始了,已經(jīng)錯過兩次的她總不能背到連第三次也猜錯吧?
當然,要是駱聞燁能直接告訴自己最好,免得又挑錯了人讓彼此尷尬。
可是當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卻怎么也找不到駱聞燁了,連帶著駱聞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樓上,應該是在樓上。
“在找我嗎?”
剛要上樓,喬鹿就被一個居高臨下的聲音給叫住了。
搖晃著手里的香檳杯,那人戴著一張紅褐色的假面,邊緣有一些細細的絨毛配上他勾起的唇角,仿佛一只窺伺著獵物的紅狐貍。
倚靠在欄桿上,他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而此刻,獵物落網(wǎng)了。
他到底準備了多少的面具……又換?
不止是面具,身上的西裝也重新?lián)Q了一套,而且脖子上的領帶也變成了一只深紅色的領結(jié)。
喬鹿已經(jīng)不想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索性直接問道:“你是駱聞燁還是駱聞煥?”
不對,雖然看不到眼前這人的臉,但他表現(xiàn)出來的張揚肆意,以及眼神里透露出的輕佻狂傲,卻不像是駱聞燁和駱聞煥之中的任何一個。
“不對,你是駱聞焰。”
她終于猜對了一次。
可惜,事情的真相卻不是由她來決定的。
“你確定?”狐貍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語氣也倏地變得有幾分凌厲,“所以這就是你的答案?”
原本還百分之百堅信他是駱聞焰的喬鹿,一下子被他這句話給問得不自信了。
他真的是駱聞焰嗎?可是駱聞焰今天好像是心情不好,所以并沒有到場啊。
喬鹿直接把“不確定”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那一刻,她就像是考場上答題的學生,好不容易擦去A改成B,又抿掉B寫成C,最后當監(jiān)考老師路過后用一句“你再看看呢”再次讓她選擇擦去了最后答案。
不過喬鹿也不傻,狡猾的狐貍會給自己出題,她也同樣有驗證對方身份的方式。
“好,那我問你,我最喜歡吃的陳記曲奇,是誰給我買的?”喬鹿胸有成竹地反問道。
邁著臺階從樓上走下來,狐貍不假思索地回了她一個字:“我。”
“誰?駱聞燁嗎?”
狐貍借坡下驢,順著她的話點點頭:“對。”
差一點,差一點就又猜錯惹他生氣了……
如釋重負般嘆了一口氣,喬鹿主動挽起了他的手臂,問道:“你怎么又換了套衣服,還把面具給換了?”
打量著她小白兔般干凈又純澈的大眼睛,狡猾的狐貍真想扶著她的脖子狠狠地嘗一下她的味道,讓她感受到自己這些天心里的憋悶,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另一個陷阱。
可是當他真的湊近時,卻只是嗅了嗅她發(fā)絲間的香氣,克制又清醒地在她耳邊說道:“酒灑在身上了,所以上樓換了一套。”
他不能說實話,因為在此時此刻,只有頂著駱聞燁的身份才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接觸她,一旦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喬鹿就會從自己的懷抱中逃走。
所以為了能和她多相處一會,駱聞焰甘愿假扮駱聞燁,起碼這樣,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欣喜的情緒。
“派對馬上快開始了,準備好一起華麗麗地出場了嘛~”靠在駱聞焰的肩頭,喬鹿忽閃著那雙明媚的眼睛向他發(fā)出邀請。
該死,她又在誘惑自己。
那兩片殷紅的唇似是有一股特殊的魔力,裹挾著玫瑰的香氣不斷地瓦解著他的理智。
抬頭看向樓上,那扇緊閉的門還是沒有打開。
三哥,既然你不肯出來,那弟弟就只好繼續(xù)裝下去了。
駱聞焰順勢攬住了她的腰,邪魅地勾起了唇角:“好啊。”
派對提前開始了五分鐘。
當駱聞煥和駱聞燁從書房匆匆趕下來的時候,舞池里已經(jīng)有七八對天成佳偶在隨著音樂跳起了華爾茲。
毫無意外,喬鹿是其中最耀眼的存在,幾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燈光之下,她整個人似乎都在熠熠生輝,舉手投足間也在揮灑著魅力。
舞步跟著音樂旋轉(zhuǎn),身體隨著旋律擺動,再加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戴著面具,沒有人意識到摟著喬鹿的那人并不是駱聞燁本人,只知道他跳得棒極了身材也是極好的,即使穿著西裝,也能看到隱隱的肌肉輪廓。
“他的頭發(fā)……”駱聞煥皺了下眉。
“他是故意的。”
駱聞燁的心口本來就壓著一股火,突然殺出的駱聞焰硬是給他添了一捧干柴。
換了正常的發(fā)色,又摘掉了耳釘,從前他努力地想要把自己和其他三個兄弟區(qū)分開,今天卻隱藏了自己所有的標志。
他是故意的,就是想頂替自己的身份,打著自己的名義對喬鹿……
呃。
當看到喬鹿抬起的高跟鞋勾在駱聞焰的大腿上時,駱聞燁跟著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臺階上摔下去。
愚蠢的喬鹿沒有發(fā)現(xiàn)駱聞焰的身份,所以每一個動作都十分配合,尤其是當肢體近距離接觸時,眼神之間的不停碰撞,讓那團不該出現(xiàn)的火花愈發(fā)明亮。
駱聞焰的目的達到了。
他的手肆無忌憚地撫過喬鹿后背的肌膚,而喬鹿搭在他肩上的手也會觸碰到他的脖頸。
旋轉(zhuǎn)時,他的喘息壓低到她的鎖骨;擁抱時,她的頭發(fā)又會略過他的心尖,使得本就甜蜜的雙人舞更多了幾分曖昧而黏膩的溫度。
他們之間的每一次肢體觸碰,對駱聞燁而言都無異于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可他卻不能沖過去將他們分開,甚至不能表現(xiàn)在臉上,只能像其他人一樣安靜地做一個旁觀者,任由駱聞焰借著跳舞的機會對喬鹿上下其手,也沒辦法去阻止。
“你是……?”
或許是駱聞燁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怨念太大,以至于一旁的人都被那股火燒到了。
扭頭看著沉默不語戴著假面的男人……他似乎比喬鹿身邊的那個男人更像“駱聞燁”。
假如他是駱聞燁,那在跟喬鹿跳舞的男人又是誰?
哦吼?
“你好,我是駱聞焰。”駱聞燁主動向男人伸出手,打招呼道。
盡管此時此刻他的情緒臨近爆發(fā)的邊緣,還是不得不克制住心頭的那股火,強裝笑意。
駱家的面子重要,此時此刻,和喬鹿一同跳舞的男人不管是誰,他的名字必須是駱聞燁,所以“駱聞焰”的名字就只能落在他的頭上。
他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鬧劇。
男人沒有懷疑,而是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原來是駱四少爺啊,幸會幸會!”
駱聞燁現(xiàn)在的臉色難看極了,笑容都變得有些扭曲,還好有面具擋著才沒有被男人看出什么端倪。
不止是在場的旁觀者,當跳到第二支舞的時候,喬鹿也隱隱覺察到了不對勁。
駱聞燁身上的肌肉線條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完美了?
還有他的發(fā)色,在燈光下也不是天然的黑色,而是染發(fā)劑那種科技于狠活的調(diào)色。
等等……他的耳垂?怎么會有耳洞?!
他不是駱聞燁,是駱聞焰!!!
駱聞焰注意到了喬鹿眼神的變化,他非但沒有被戳穿謊言的局促,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了,低下的唇幾乎就要碰到她的鎖骨了。
“怎么了?……嫂子。”
既然掉進了他的圈套,又怎么可能輕易地逃脫?
駱聞焰手上的動作更加有侵略性,喬鹿越是想拉開距離,他就越是要讓身體貼得更近,甚至還要讓旁人也感受到他們的甜蜜,好像是在努力證明自己要比駱聞燁更適合當她的丈夫。
“你……卑鄙!”喬鹿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道。
她原本還以為駱聞焰是個溫順又聽話的小狗,天曉得他發(fā)起瘋來會在自己的訂婚派對上玩“貍貓換太子”的游戲,一雙蠢蠢欲動的唇更是多次向自己索吻。
他是故意的!
駱聞燁今天原本就已經(jīng)誤會了,他這么做更是要把他往崩潰的邊緣再推一把,把自己往黃泉路上送一程。
目光看向周圍那些旁觀的人,喬鹿果然看到了站在樓梯處的駱聞燁和駱聞煥。
這次,她能分得清他們的身份了:周遭散發(fā)著一股無名火的一定是駱聞燁,而一旁那個幫他克制情緒的則是駱聞煥。
駱聞燁氣壞了,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可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了賊船,沒到岸前是下不來了。
不等她的目光在駱聞燁身上停留,駱聞焰就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嫂子,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我哥當時要是一直不下來,丟人的不就是你了嗎?”
“他要是一直不下來的話,你真的要讓客人們看你上去求他?”
喬鹿猶豫了。
他說的……好像也沒什么錯?
駱聞燁剛才確實因為生氣而躲著自己,沒人知道他是在生悶氣,還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自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上去求他,好趁機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如果真是像駱聞焰說得那樣,那丟臉的肯定是自己。
這么一看,他頂替駱聞燁的身份出現(xiàn),確實是為了自己考慮。
“你說是真的?”喬鹿狐疑道。
輕輕理著她耳邊的碎發(fā),駱聞焰的聲音變得十分溫柔,目光也如水一般順著縫隙流進了她的心:“當然,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嫂子,只要嫂子能夠開心,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想開后,喬鹿徹底放棄掙扎了。
反正都走到了這一步,不如享受過程,有什么事等結(jié)束了再說。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喬鹿搭在駱聞焰肩膀上緊張的手試著放松了些許,將頭靠在他的肩膀,這種“將錯就錯”的感覺除了有些愧疚之外,莫名地竟還有些興奮和刺激。
像是原本想吃番茄醬,結(jié)果不小心挑成了辣椒醬,雖然味道全然不同,但是又麻又辣的口感吃起來卻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體驗,別有一番風味。
“嫂子,”湊在喬鹿的耳邊,駱聞焰輕聲問道,“我和我哥誰跳得更好?”
分明是很正常的一個問題,不知怎地,從駱聞焰的口中問出來總覺得是另外一種意思。
喬鹿的臉泛起了兩片紅暈,靠在駱聞焰的肩上,躲避著遠處駱聞燁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小聲地回道:“你……”
這個答案讓駱聞焰很滿意。
將懷里的喬鹿摟得更緊了,這一刻,喬鹿真真切切地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呼吸著喬鹿身上那股讓人著迷的香氣,駱聞焰不由得沉醉其中:“嫂子,我好喜歡你。”
音樂結(jié)束后,所有的燈光再次亮起。
和喬鹿預想中的畫面一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或是羨慕、或是嫉妒,雷鳴般的掌聲也是為了他們而響起的。
“親一個,親一個!”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句。
“親一個!親一個!”
很快,所有人都跟著起哄道。
看著眼前的駱聞焰,喬鹿緊張地抿了抿唇,原本最甜蜜的互動一下子成了要她命的環(huán)節(jié)。
當著駱聞燁的面和駱聞焰接吻,這,這……
正當喬鹿想借口補妝從眾人的注視下逃離時,駱聞焰卻將她一把拉了回來,左手扶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右手拖住她的后脖頸,不容她逃脫。
“你……”
駱聞焰低頭淺笑:“放心,他會感受到的。”
話音剛落,他的唇就猛地覆了下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駱聞燁和駱聞煥也感受到了那股碰撞。
是一條生機勃勃的鯉魚掉入了一汪溪流,一邊快速地擺動魚尾和急速的水流做對抗,一邊呼吸著水中的氧氣快速劫掠著食物,而在這個過程中,所能聞到的香氣也不甚幽微,不停地鉆入鼻腔。
指尖是如綢緞般的絲滑,一點一絲一縷,似乎并不真實,卻可以感受到溫熱的體溫。
貪戀著此刻的溫軟,駱聞焰在克制著自己的躁動,不能讓沉睡的它使自己失態(tài),可駱聞燁卻逐漸失去了控制的能力,一點又一點地有了反應。
“你,不可以。”
駱聞燁沒辦法阻止像強盜一般的駱聞焰,只能攔住身旁的駱聞煥,讓他關掉通感的“閥門”。
他不想跟更多的人分享喬鹿,尤其是曾經(jīng)嘗過味道的駱聞煥。
“好。”駱聞煥答應得干脆。
事實上,他確實將通感的“閥門”關上了那么一秒鐘,但下一秒他就再次偷偷打開了。
他沒辦法抗拒喬鹿,從他第一次品嘗過后,就像駱聞燁一樣染上了這種無解的毒。
哪怕明知自己不能真的擁有她,也甘愿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偷偷感受這種不真實的觸感……
唔!
突然,兄弟三人同時被一陣抽痛所打斷。
是抽筋的感覺,可好好的,舌頭怎么會抽筋呢?
和喬鹿的一吻就這么倉促地被迫結(jié)束了。
駱聞焰抬頭看向駱聞燁,眼神復雜:他既然都已經(jīng)徹底得到喬鹿了,難道連讓自己吻她一下都不可以嗎?
四目相對,駱聞燁看他的目光同樣怒意難掩:這是什么意思,欺負了自己的女人還不夠,是還想給自己一個教訓?
很快,他們兩人又同時看向了一旁的駱聞煥。
對,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在偷偷搞鬼!
所以剛才分明答應自己關掉通感的,結(jié)果不僅偷偷又打開了“閥門”,還故意弄傷自己強制中斷這一吻……
好啊,駱聞煥,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同時面對兩個人的質(zhì)問,駱聞煥為了表明那一下抽痛與自己無關,將手里的那杯香檳一飲而盡。
可他并不知道,他的證明恰恰暴露了自己沒有關閉通感的秘密。
與此同時,看著三人彼此交鋒、互不相讓的目光,站在遠處的某人只是將面具稍稍扶起,揉了揉自己酸疼的下頜,臉上寫滿了得意。
不同于其他人的半張假面,他戴了一張可以完全遮住臉的純黑面具。
在別墅中走來走去,他就像是一只幽靈般隱藏在人群之中,低調(diào)的面具既不會被人認出來,也不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他反而可以隨意地窺伺著任何人。
他將自己偽裝得很好,多次從駱聞燁和駱聞煥身邊經(jīng)過,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只是他沒想到駱聞焰今天也會出現(xiàn),并且還打亂了他的計劃。
不過沒關系,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他就是要讓他們都知道,喬鹿是自己的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染指。
哪怕是自己的親兄弟,也不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當然,駱聞煜的計劃不止如此,接下來……
小鹿,等我。
第36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6) 非要毀了……
“駱聞焰,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嗎?”
“老四,你這次做得確實太過分了。”
訂婚儀式剛結(jié)束,駱聞焰就被駱聞燁和駱聞煥拖到了無人的休息室。
一個怒目圓睜, 恨不得把他皮肉撕扯成泥;一個雙眉不展,好像準備了一肚子的大道理要念叨, 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事, 就該遭受他們的輪番抨擊一樣。
駱聞焰怕嗎?他當然不怕,他連高空自由跳落都能不帶備用降落傘, 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此時此刻,他那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卻宛若一只受了驚的小獸, 可憐巴巴地躲在喬鹿身后,乞求著她的保護。
“嫂子,你知道, 我也是想幫你……”
小心翼翼地拉扯著喬鹿裙子的一角, 語氣聽起來是誠意十足, 但只有他的親兄弟們能看到他隱藏在眼底里那一抹難掩的幸災樂禍。
“駱聞焰, 把你的手給我松開!”
駱聞燁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同時下意識想要把喬鹿拉到自己的身旁,“一口一個嫂子叫得好聽, 你有把她當成自己的嫂子嗎?”
不等駱聞焰開口反駁,喬鹿就替他擋住了這股怒火,義正言辭地道:“駱聞燁, 你先別急著罵他, 難道這件事你就沒有一點錯嗎?!”
是誰想到了換面具這種無聊的游戲?又是誰非要躲藏起來不肯出來?
駱聞燁心里不自在, 難道她心里就很,噗!就很爽嘛?哈哈哈……
雖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接連吻了兩個男人,且都不是自己未婚夫的事聽著有點過分, 但該說不說,身為當事人的喬鹿倒還是有那么一點……嗯,爽的。
一個被動僵硬,一個熱情似火,即使他們長著同樣的一張臉,卻也是全然不同的體驗。
所以啊,都怪駱聞燁!
要不是他,她怎么可能有這么尷(刺)尬(激)的體驗?
喬鹿的一句話,直接把駱聞燁的嘴給堵住了,與此同時,駱聞焰不禁微微抖動的眉尾盡是洋洋得意。
“嫂子,你別生氣,我哥他……”
“好了,你也別裝無辜了,”就在駱聞焰準備繼續(xù)茶香四溢的時候,喬鹿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茶藝課,“剛才跳舞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副嘴臉。”
喬鹿早知道,駱聞焰就是一只披著小羊羔皮的大尾巴狼。
平時他扮演一下小綠茶無傷大雅,畢竟也是為了討自己的歡心。
但今天對她來說可是大日子,要是被人看出他是駱聞焰,那她丟人可就丟大了。
還有眾人起哄時的親吻……那架勢,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給生吞了,這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綠茶會做的事兒。
果然,被喬鹿識破后的駱聞焰也不裝了。
前一秒還清澈的眼神陡然又多了幾份桀驁,拱了一下挺拔的鼻梁,當他咬著唇時,勾起的笑意儼然就是個混跡勾欄院的浪子。
而喬鹿也被他那咬唇的壞笑勾起了半小時前的回憶,干燥的嘴唇好似又被輕輕地咬了一下。
“可是嫂子,剛才你不還夸我比三哥要厲害嗎?”???
駱聞焰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駱聞焰是懂得怎么把人逼瘋的,他這話一出,駱聞燁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眼角微微抽搐,殺人的心都有了。
男人之間最忌攀比,更何況是這種事?
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種話,尤其還是從自己的另一半口中說出。
“我說的是跳舞!跳舞”喬鹿下意識地抿了下唇,急忙解釋道。
雙手插進口袋,駱聞焰輕描淡寫地呼出一口氣:“是啊,我說的就是跳舞啊,不然還能是什么?”
喬鹿:……
樓下的客人們都還沒走,駱聞燁強忍著一口氣沒有對他動手,否則就憑他這么幾次三番地挑釁,他早把他按在地上一通暴揍了。
打又不能打,說又說不過,再這么待下去,生氣的只會是自己。
看著駱聞焰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一手隨意地搭著,一手稍稍舉起那只香檳杯,在燈光下前后搖晃,這玩世不恭卻偏偏讓女人心動的架勢,真是讓駱聞燁一秒鐘都看不下去了。
駱聞燁拉起喬鹿的手準備離開,剛邁出步子,膝蓋就被一股酸軟侵襲。
咚!
右腿一時沒使上力,他的膝蓋重重磕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還好右手手掌及時撐在地上穩(wěn)住了傾倒的重量,這才沒有狼狽地摔倒。
不是因為他自己沒站穩(wěn),這陣酸軟是來自于通感。
扭頭看向駱聞焰,他也在揉捏著酸疼的膝蓋,在他們?nèi)值苤校椭挥嘘P閉了“閥門”的駱聞煥沒有被這通感所影響,直挺挺地站在那。
“沒事吧?”
駱聞煥好心上前試圖把駱聞燁扶起來。
“駱聞焰!”
一把將駱聞煥推開,駱聞燁說話的音量陡然提高了幾十分貝,每一個字都跟淬過火一般滾燙:“你不要太過分!”
駱聞焰嫌惡地皺了下眉,揉著同樣酸疼的膝蓋,“你有病吧,自己連路都走不好,發(fā)什么瘋?!”
在駱聞燁眼里,只有駱聞焰會動黑手,為的是讓自己在喬鹿面前丟臉;在駱聞焰眼里,是駱聞燁自己氣得走不動道,掉了面子。
沒有人會懷疑已經(jīng)關掉通感的二哥,還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大哥。
“好了!”
眼看駱聞燁的拳頭要落在駱聞焰的臉上,駱聞煥趕忙將他拉到了一旁,“都是親兄弟,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要走到動手這一步嗎?!”
“樓下的客人都還沒走,難道要別人聽到了,上來看笑話,你們才能滿意???”
看著擋在駱聞焰身前的駱聞煥,駱聞燁的眼神里有的只有失望。
駱聞煥說的話聽起來是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可這件事分明就是駱聞焰挑釁,自己動手打他又有什么不對?
“好,很好,”駱聞燁嗤笑一聲,“你們才是親兄弟吧,我算什么?”
駱聞煥一臉懵,“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駱聞燁理了理身前的領帶,神情中又多了一些疏遠和陌生,“在這個家,果然只有大哥會向著我,只有大哥才會說一句真正的公道話。”
駱聞燁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希望駱聞煜醒過來,起碼他會像小時候那樣,無條件地站在自己這邊,哪怕是現(xiàn)在他要動手打駱聞焰,或許他也會幫自己。
不像現(xiàn)在,他只能孤軍奮戰(zhàn)。
兄弟間的針鋒相對實在不是喬鹿能夠處理的情況,穩(wěn)坐釣魚臺上看他們?yōu)榱俗约憾鵂幊场⒒匀皇怯腥さ模杀绕鹑齻人的小劇場,她還是選擇把時間放在樓下更大的舞臺上。
為了今天的訂婚派對,她可是準備了好幾套高定的,配套的首飾也有四五套。
好不容易能有這么個在眾人面前顯擺的機會,她怎么會錯過讓自己當主角呢?
親兄弟打架的戲哪天都能看,今天是她的大日子,也是今天唯一的主角,誰都不能阻止她艷冠全場!
來到另外一間休息室,兩三個女傭幫著喬鹿換上了另外一件晚禮服。
那是一套宮廷紫的半鏤空長裙,兩側(cè)的袖子上有柔軟的羽絨裝飾,蕾絲的裙擺上點綴著紫色的水晶和更多細長的飄羽,行走時猶如一只高貴的天鵝。
這一套裙子配的是一套淺紫色的珍珠首飾,每一顆珍珠的顏色都是大溪地的孔雀紫,圓潤碩大,項鏈中間的主石是一枚五克拉的紫鉆,搭配起來相得益彰。
正在依次佩戴著首飾的時候,房門從外面被推開了。
“駱先生。”
傭人們禮貌地向他打了招呼。
是駱聞燁。
他應該是在吵完架后又換了一套衣服。
今晚喬鹿已經(jīng)把他們弄混過好幾次了,此時此刻,也是憑他鼻梁上的那一副金絲眼鏡才確定他是駱聞燁的。
駱聞燁沒有關門,而是示意傭人們離開:“你們先出去一下。”
傭人們依次從休息室出去,房間里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吵完了?”喬鹿一邊戴著手鐲一邊隨口問道。
駱聞燁“嗯”了一聲,慢步走到她身后,將那一條鑲嵌著紫鉆的項鏈拿了起來,緩緩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得不說,有時候情緒還是要及時發(fā)泄出來的,此時的駱聞燁明顯要比吵架前的溫柔了很多,甚至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有分毫的負面情緒。
看著鏡子里喬鹿的臉,駱聞燁溫聲道:“這條項鏈,好像不是我買給你的吧。”
“嗯,你大哥買的。”喬鹿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五月份的那次線上拍賣會,他偷偷拍給我的,還有個名字呢,叫,叫……”
“violet with sunshine”
“violet with sunshine”
兩人異口同聲。
“對,紫羅蘭和陽光,”手指輕撫著中間那枚紫鉆,喬鹿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福感,“聽著是不是很浪漫啊~”
駱聞燁唇角微抬,不禁將唇又壓低了幾分:“喜歡嗎?”
“當然。”
“可今天是我們的訂婚派對,你不想戴一些我送你的首飾嗎?”駱聞燁又問。
喬鹿對他的試探不以為意,于是反問他道:“我覺得這套比較好看就戴了,怎么了,不行嗎?”
駱聞燁今天確實是有病得很,跟駱聞焰他們吵完還要跟自己吵。
喬鹿才不會慣他的臭毛病,既然他想吵架,那就吵啊。
而且喬鹿還不是直接把對他的不滿寫在臉上,而是學著他的模樣,表面風輕云淡,實際陰陽怪氣,時不時還要擠出一個懵懂無知的笑意,勢必把陰陽兩個字貫徹到到底。
“唉~說起來,還是你大哥最懂我,瞧瞧這項鏈,是不是跟我很配啊?”
“不止這條項鏈,下一套裙子配的首飾一整套也全是你大哥送的。”
“沒辦法,我誰讓我和你大哥認識的時間最久呢,還是他最了解我,知道我最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喬鹿無所顧忌地在駱聞燁的雷點上反復橫跳,每一句都在貶低著他,抬高著駱聞煜。
既然他非要在今天給自己找不自在,大不了就彼此翻臉大吵一架,這張臉誰都別要了,要是把臉撕得太難看,那她正好也能借著這個機會換個人嫁。
讓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鐵打的新娘,流水的新郎”!
可眼前的這位“駱聞燁”聽了她的話,非但沒有生氣翻臉,反而眼神中還流露出了些許的驚訝和歡喜,甚至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升高了幾度。
只因為他并不是駱聞燁,而是如假包換的駱聞煜。
看著喬鹿大肆地夸贊著自己的審美,回憶著曾經(jīng)在一起的往昔,駱聞煜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濕潤了。
他就知道!喬鹿心里最愛的人是自己,哪怕駱聞燁他們又爭又搶,自己也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而她改嫁給駱聞燁,無非是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舉,若是有機會,她一定會……
唔!
情到濃處,駱聞煜控制不住地吻了下去,更加近距離地感受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并且把每個字都一一吞咽。
喬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主動怔住了,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
不是,他難道不應該生氣嗎?為什么還會……
等等,這感覺好像不太一樣?!
說不上有哪里不一樣,但是這明顯不該是駱聞燁給自己的觸覺。
眼前的這人更具有侵略,哦不,是奪取、是收復,好像自己本就是屬于他,只是暫時被其他人留有標記,所以他現(xiàn)在是一邊清理他們的痕跡,一邊試圖將自己挽回。
所以,他不是駱聞燁,絕對不是駱聞燁!
“你……你起……起開!”
喬鹿用力把他從身前推開,聲色俱厲地盯著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誰?”
他不會是駱聞燁,不像是駱聞焰,也不可能是駱聞煥……而能擁有這一張臉的人,除了他們?nèi)齻之外,就只剩下一個人,駱聞煜!
目光相觸,當喬鹿看到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時,霎時間,曾經(jīng)與他的記憶快速地在眼前一一閃現(xiàn)。
他真的是駱聞煜,可他難道不是還在昏迷之中沒有醒來嗎?
愛不釋手地捧起她的臉,這張讓他魂牽夢縈的面孔,今天終于可以近距離地看個清楚了。
指尖從臉頰一點點滑到她的下巴,這將他拉出黑暗的一張臉,再次讓他深深陷入,無法自拔,“是我啊,最愛你,一直愛著你的人啊。”
再一次深深地貼在一起,在喬鹿的面前,駱聞煜不想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他要讓她知道,自己一直惦念著的男人回來了。
“先生,小姐,時間快要到了。”
門外,女傭小聲地敲門提醒道。
“唔!”
駱聞煜聽而不聞,坐在椅子上的喬鹿想要喊人進來幫忙,卻被駱聞煜鉗制住了雙手無法動彈,而遮擋住她的那具身體似乎也想要跟著壓下來。
喬鹿并不在意眼前的人是誰,反正這里沒有別人,別說是駱聞煜,哪怕?lián)Q一個男人(只要足夠的帥,身材足夠的好)她都不會覺得有什么。
可是她不能接受他弄花了自己的妝!
妝花了,她一會還怎么出去見人?嘴唇被親腫了,別人肯定是會笑話她的!
要是從今晚最美的一枝花,變成今晚的笑話,這和殺了她有什么區(qū)別?!
“你……起來啊!”
喬鹿怎么也推不開眼前的人,沒辦法,她只好用手里的那支口紅狠狠地朝他的手臂刺了下去。
口紅的膏體根本沒有什么殺傷力,一下就被碾成了的一攤濃郁的顏色。喬鹿沒有別的辦法,她也想手里能有一把刀,可實際上就只有這么一支口紅可以用。
正當她想要喊救命,把同在這一層的駱聞燁他們?nèi)拷羞^來的時候,壓在身上的駱聞煜忽然站起了身。
他并沒有吃飽,可是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讓他品嘗本該屬于自己的大餐,所以他只能失望地看著手腕上那一抹紅,然后快步地離開了休息室。
沒有留下只字片語,沒有被太多的人看到,只有喬鹿被弄花的妝,還有手上那一截斷掉的口紅,駱聞煜分明在房間里呆了近十分鐘,這里卻沒有留下關于他的一丁點痕跡。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上的妝還好,可被反復摩擦過的唇瓣……
這算是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自己這算是被Q了嗎?
可是他并沒有觸碰她的私隱,雙手也沒有入侵不該靠近的地帶,他只是毀了自己的妝,單純、直接、有預謀地毀了自己的妝。
“啊!!!”
哪怕是認錯人,哪怕是吻錯人,喬鹿都沒有像此時此刻這么地憤怒。
她寧愿突然出現(xiàn)的駱聞煜入侵自己不顯于人前的地區(qū),也不想他毀了自己的妝,眼妝什么的倒還好說,可被暈開在臉上的口紅唇釉卻是沒辦法遮掩的。
卸妝油只會把皮膚越擦越紅、越擦越腫,根本沒有挽回的機會。
要她頂著個“香腸嘴”見人?絕不!!!
駱聞煜!你真該死啊!
喬鹿的叫喊聲穿透力極強,不止是隔了幾道墻的駱聞燁他們聽得一清二楚,樓下的客人們也被這刺耳的叫喊聲驚住了。
不好,喬鹿好像出事了。
等他們趕來休息室的時候,喬鹿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幾個女傭半跪在地上收拾著那一灘被打翻的化妝品。
“喬鹿呢?她人呢?”駱聞燁對女傭們問道。
女傭紛紛搖頭,“喬小姐她跑出去了。”
他們快步趕下樓時,客人們似乎并沒有被剛才的那一聲尖叫所影響。
無非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而已,確定不是什么大事后,他們便繼續(xù)欣賞著那一支古典樂隊所演奏的曲子。
沒有人見過喬鹿,就連趙婉也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她好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離開了今晚對她來說最重要的舞臺。
這不是她的行事作風,除非是碰到了什么大事,而且是很嚴重的大事。
“喬鹿已經(jīng)離開了。”在別墅里找了一圈后,駱聞焰帶回來了一個消息,“司機說喬鹿現(xiàn)在正在去,去……”
“去哪?!”
駱聞燁幾乎快要遏制不住語氣中的憤怒。
見他氣得嘴角都在發(fā)抖,駱聞焰只好跟他說了實話:“去大哥家。”
大哥?駱聞煜?在對他們來說這么重要的日子?!
一時間,兄弟三人陷入了沉默,駱聞焰和駱聞煥同時看向了駱聞燁,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樣的戲碼就算不曾遭遇,也在狗血的愛情劇中看到過很多次:
新娘在結(jié)婚當天醒悟,自己愛的人不是新郎,而是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生命中的某某,于是便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選擇逃婚,毅然決然地拋下新郎去尋找真正的愛情……
喬鹿真正愛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大哥,從來不曾變過嗎?
沒有人知道。
可是除了這樣狗血的可能性之外,他們確實想不到還有什么理由能讓喬鹿拋下上百名前來恭賀的客人離開,而且還是偷偷離開,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在聽到喬鹿去了駱聞煜家后,駱聞燁的大腦宕機了許久都沒能緩過來。
他不能接受喬鹿為了大哥拋下自己,也不肯相信這一事實,因為他曾經(jīng)在喬鹿的眼神里看到過喜歡自己的情緒。
既然她是喜歡自己的,又為什么會跑去大哥家?
“你,你們幫我照看一下,我要去一趟大哥家。”
駱聞燁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隱藏起內(nèi)心的慌亂,但當他朝著大門的方向邁出步子時,身形還是不由得晃動了一下,腳步也不似平常那樣沉穩(wěn)。
“你去干什么?”駱聞煥拉著他的手臂,阻攔道。
駱聞燁將他的手甩開,“我要找她問個清楚。”
他要問她為什么要從訂婚派對上逃離,他要問她為什么要拋下自己,他要問她,自己和大哥,她到底愛的是哪一個……
按下引擎發(fā)動汽車,當駱聞燁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喬鹿的照片時,努力偽裝出的堅強頓然分崩離析。
但是在一陣疼痛之后,當他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的時候,心里也暗暗下了決定。
喬鹿,你好狠,既然你不肯忘記大哥,那我就只好……
第37章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37) 這是你逼……
當駱聞燁開車趕到駱聞煜家的時候, 家里的傭人們正打算給他打電話。
“三先生您在哪?喬小姐,喬小姐她……”
傭人原本是想說她瘋了,可是感覺這個詞太過冒犯, 便把后面的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也不怪傭人們對主人用詞偏激,駱聞燁還沒進門就能聽到里面?zhèn)鱽怼岸6_圻邸钡穆曇? 這和精神病院里發(fā)瘋的病人有什么不一樣?
二樓的主臥門口, 幾個護工正在拼命攔著手拿花瓶的喬鹿,生怕她一個沖動, 會把駱聞煜的腦門敲出一個洞。
“讓開!你們都給我讓開!”
喬鹿可沒有那么傻,真的做出一命換一命的事, 她只是上樓時順手把花瓶里的花抽了出來,想用里面的水把裝睡的駱聞煜潑醒而已。
可任憑她怎么解釋,這些攔她的人根本就聽不進去, 并且堅決禁止她靠近駱聞煜。
駱聞煜裝得很像, 臥室門口的幾人都亂成一鍋粥了, 他還是硬躺著沒有醒過來。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柔軟的睡衣, 旁邊儀器的線路也都蔓延到了那條被子里,看著和平常昏迷時的狀態(tài)沒有什么區(qū)別,甚至心電圖儀上跳動的數(shù)字也穩(wěn)定在85左右。
但喬鹿可以確定, 他一定是醒著的,自己在一個多小時前碰到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幻覺,他確實是盤算著要毀了自己的訂婚派對!
而傭人們這么努力地護著他, 只有一個原因……
“你們都知道, 你們知道他已經(jīng)醒了, 是不是?”喬鹿掃視著攔在她身邊的傭人們,愈發(fā)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駱聞煜!你給我站起來!”
“你有本事來搗亂,你有本事起來啊!別躺在床上不出聲, 我知道你醒著!”
正當喬鹿準備把手里的花瓶丟過去的時候,卻被來自身后那一股強硬的力道給拉了回去。
是駱聞燁。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發(fā)瘋”的喬鹿,駱聞燁雖然沒說話,但是他眼神里的情緒要比她還要瘋,只是因為身邊有人,才沒有發(fā)泄出來。
“你鬧夠了沒有。”
一點點加重手指的力道,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也變得怨毒,“喬鹿,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駱聞燁可以接受她的公主病,接受她提出各種無禮的要求,哪怕她不愛自己都可以接受,因為他相信只要自己夠持久,她遲早會愛上自己。
唯獨不能接受的是,她還放不下自己的大哥。
“你干嘛!”
喬鹿試圖甩開他的手,可她越是用力,他就攥得越緊,白皙的皮肉也被他握得有些紅了。
“駱聞煜他醒了,他醒了你知道嗎?”喬鹿指著躺在床上熟睡的駱聞煜叫喊道。
醒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駱聞燁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駱聞煜。
他睡得很香,看不出有半點醒過的樣子,房間里有一股淡淡的沐浴液的味道,床的旁邊還有一只水盆,應該是負責照顧他的護工剛給他擦洗過身體。
連洗澡都需要擦洗的人,怎么可能會醒過來?
看向家里的傭人和護工們,他們也是紛紛搖頭,“沒有,先生他一直在睡著,眼睛都沒有睜過一下。”
“是啊,喬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來就說先生醒了,是不是她認錯人了?”
喬鹿大聲地反駁道:“認錯?我怎么可能會認錯!駱聞煜長什么樣,我還不知道嗎?”
喬鹿的這句話原本是想證明自己的記憶力很好,不想?yún)s更刺激了一旁的駱聞燁。
嗯?她只對駱聞煜印象深刻,但是對其他兄弟三人卻分不清誰是誰?
所以,這不更加證明了駱聞煜在她心里的地位非比尋常嗎?
“呵,”駱聞燁不禁發(fā)出一聲冷笑,“喬鹿,你跑過來到底是要干什么?”
喬鹿沒有看出他的情緒,而是理所當然地回道:“當然是駱聞煜算賬,他跑來毀了我的訂婚派對,我必須要把他的皮給扒了!”
為了今天的訂婚,喬鹿可是細心準備了很久。駱聞燁玩什么無聊的游戲沒關系,駱聞焰冒充他跟自己跳舞也不重要,只要今晚的她在眾人面前依舊是完美的形象就好。
可就是因為駱聞煜,打亂了她后面的所有安排,毀了她精心準備的一切。
“毀了訂婚派對的不是你嗎?”駱聞燁反問道。
喬鹿:???
對駱聞燁來說妝容、服裝這些根本就不重要,有喬鹿在自己身邊陪著,訂婚派對就是最圓滿的,可她呢,認錯了人也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還直接丟下所有人逃跑了。
是她,毀了屬于他們兩人的訂婚派對。
看著他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的一雙眼,喬鹿還在試圖向他解釋:“你信我啊!駱聞煜他真的醒了!”
忽然,喬鹿想到了有一樣關鍵的證據(jù),可以證明駱聞煜今天出現(xiàn)在派對上過。
“不信你看他的手,他的手上有我的口紅。”
在被駱聞煜強壓的時候,喬鹿用手里的口紅反抗過,口紅一定會在他的手上留下痕跡。
“口紅?”駱聞燁皺了下眉,“為什么會有口紅?”
喬鹿:“你別管了,不信你去看就行,口紅的顏色要是不用卸妝油很難洗得掉,所以他手上一定有證據(jù)。”
駱聞燁原本是不相信駱聞煜已經(jīng)蘇醒的,不過見喬鹿說得這般言之鑿鑿,便也只好走到他的床邊,掀開被子的一角將他的右手拉了出來。
他的手臂還有些濕氣,應該是剛剛擦過身的緣故,可是并沒有喬鹿說的口紅痕跡。
手心沒有,手背也沒有。
“另一只,另一只一定有。”喬鹿繼續(xù)堅持道。
來到另外一側(cè),駱聞燁還是沒有找到喬鹿所說的“證據(jù)”,倒是想明白了喬鹿為什么會以為自己見到了駱聞煜。
一定是她又認錯了人,而那人一定和大哥很相像,所以才會恍惚地以為是駱聞煜醒過來了。
可,當時他們?nèi)值苷谛菹㈤g發(fā)生爭執(zhí),又有……
駱聞燁不敢再想下去了,所謂的真相可能會是一把尖刀,越是靠近,自己的一顆心越是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他已經(jīng)有了兩個競爭對手,實在不想再冒出來第三個人同自己競爭。
“你們先出去吧。”
坐在沙發(fā)上,駱聞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傭人和護工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選擇放開喬鹿手里的花瓶,安靜地離開了房間。
沉默了許久,駱聞燁這才緩緩地問道:“喬鹿,你很愛大哥,所以忘不了他,對嗎?”
“當然不是。”喬鹿不假思索道。
“既然不是,你為什么要在這么重要的場合跑過來找他。”
喬鹿:……
得,看來他還是不相信自己。
雖然喬鹿不知道為什么駱聞煜手上的證據(jù)會消失,但是沒有證據(jù),他就不會相信自己。
喬鹿也懶得再解釋,只能換另外一種方法把駱聞煜弄醒。
她就不信了,駱聞煜能這么一直裝睡不起來。
快步走到駱聞煜的床邊,喬鹿抬手準備扇他一個嘴巴子,可手剛舉起來,就被身后的駱聞燁一把握住,稍稍一用力便把她拉到了一旁的墻上。
沒有護工和傭人在,駱聞燁便不必再掩飾自己禽獸的一面,在喬鹿被按在墻上的那一刻,背光之下,他的那張面孔似乎也變得更狠厲了。
“你干什么?!”
嗅聞著獵物難以抵抗的味道,駱聞燁低聲道,“你不是想證明大哥是醒著的嗎?為什么不試著換一種方式。”
比起身體上的痛,心理上的痛才是最難以忍受的。
她既然一定說駱聞煜是醒著的,不如就讓他試一下心痛的滋味。
若是沒有醒來最好,若是繼續(xù)裝睡不肯醒過來……正好,那也可以借著機會告訴他,喬鹿已經(jīng)是徹底屬于自己的了。
“什么意思?”喬鹿懵然無知地眨了眨眼。
駱聞燁沒回答,只是用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告訴了她自己的意思,同時用另外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將她抱了起來。
他沒有離開,而是來到了沙發(fā)旁邊將喬鹿放下。
隨意地將領帶扯開,駱聞燁的呼吸聲也變得愈發(fā)粗重。
他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由著喬鹿的性子來,既然已經(jīng)訂了婚,那他就有行使未婚夫權力的資格。
不管她今天是找借口逃來駱聞煜家也好,還是心里真的放不下他也好,他都不在乎了,只有徹底地占有這塊搶奪到手的領地,才能讓他放心。
看到駱聞燁那一雙燃燒著火焰的雙眸,喬鹿并不會感到害怕,當他的鎖骨盛著那一汪月光,腹肌將微風分開的時候,同樣勾起了喬鹿心里的那一灘春水。
不是愛裝睡?那就繼續(xù)睡吧,她就不信了,聽到這樣的聲音還能忍著不醒過來?
用手輕輕勾住駱聞燁的脖子,喬鹿也很喜歡他的這個建議。
余光看向躺在床上的駱聞煜,她笑眼盈盈地回了一聲,“好啊。”
而此時此刻,一直在裝睡的駱聞煜即使擁有了掌控這副身體的權力,也不想起來,甚至還希望自己是真的睡著了,這樣就可以聽不到一會要發(fā)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