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警察驚訝地看向高挑刑警,他剛?cè)胄胁痪茫瑳]想到跟蹤調(diào)查還有這種內(nèi)幕。打心底希望能得到高挑刑警的解釋,他連叫了幾聲“前輩”,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yīng)。
高挑刑警一言不發(fā),太宰治咄咄逼人,凜田偵探很想反駁,卻也心知肚明自己理虧。
內(nèi)心權(quán)衡著,凜田偵探做了個深呼吸,平復(fù)心情,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試圖將話題拉回便于掌控的正常程序上。
“很抱歉讓你感到困擾。我的確是對你進行了調(diào)查,但我可以保證,我只是受雇主雇傭來收集信息,我也保證我對你展開的行動嚴格遵守所有相關(guān)法律。”凜田偵探言之鑿鑿,臉上看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跡。
“與我有關(guān)的行動守法,那不直接對我開展的行動呢?”太宰治的話語看似格外隨意,聲音也輕飄飄的,好似并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則暗藏鋒芒。
對方的出現(xiàn)太過巧合,表現(xiàn)出的針對也太明顯,太宰治很難說服自己放過對方。比起凜田偵探自稱的只進行了正常的偵探活動,他更相信對方就是與這樁命案有關(guān)的第三方。
凜田偵探眼中迅速掠過一絲緊張,這變化微乎其微,幾乎瞬間就被冷靜的面具掩蓋住,但還是被太宰治捕獲。
思索一瞬,凜田偵探放棄了解釋。他對太宰治的個性已有初步的了解,無論他說什么,太宰治大概都會找到切入點指責他,不如保持沉默,說多錯多。
回到熟悉的領(lǐng)域上,高挑刑警恢復(fù)了說話的欲望。他聽到太宰治的話,沒有多想,只當太宰治是在給凜田偵探挑毛病。
高挑刑警看向凜田偵探,公事公辦道:“您能出示任何證明您調(diào)查合法性的文件嗎?我們需要了解您的雇主是誰,以及為何會涉及太宰君。”
“當然。我有合同和授權(quán)書,它們詳細說明了我的調(diào)查范圍和合法依據(jù)。”凜田偵探從口袋中掏出被折疊成小塊的紙張,將其展開,遞給高挑刑警,“至于我的雇主,根據(jù)合同中的保密條款,我不能直接透露其身份。但我可以保證,雇主的調(diào)查請求是合法的,且不涉及非法活動。”
太宰治冷眼看著凜田偵探,自言自語般困惑地說:“我不明白,誰會雇傭偵探來跟蹤我?”
凜田偵探控制住自己的視線,并不理會太宰治拋出來的話茬,與高挑刑警交流更詳細的情況。
太宰治不滿地嘁聲,而后伸出手指,用力戳向年輕警察的手臂。
年輕警察眼神飄忽,遲疑地向后退,太宰治卻追著他戳,直至他退無可退。他小心地看向太宰治,皺眉的同時,掛著生硬的笑容,被戳弄的那只手不自覺地擺弄衣角。
“為什么雇傭偵探來跟蹤我?你知道嗎?”太宰治在嘴里反復(fù)咕噥這兩句話。
“嗯、這…我……”年輕警察萬分猶豫,不斷地停頓,語言支離破碎。
雙手緊握成拳又松開,年輕警察轉(zhuǎn)臉看向高挑刑警和凜田偵探,眼中滿是懇求與無助。
猶豫幾秒,年輕警察的目光聚焦在凜田偵探身上,嘴角下拉,但又努力保持微笑:“凜田先生,您能解釋一下調(diào)查的目的,在不泄露雇主信息的情況下,讓我們理解為何要探查太宰君的情況嗎?”
這一刻,樓道里所有交談聲都停下了。
長久的沉默過后,凜田偵探緩慢而又深沉地開口:“誰需要你的動向,又不能直接找你,你比我清楚。”
太宰治鼓起掌,呵呵笑了兩聲:“凜田先生真會講廢話。”
雖然嘴上那么說,太宰治心里倒真浮現(xiàn)了兩個選項。
一個是盜賊阿志,另一個是——津島。
沒有放任太宰治跟凜田偵探的矛盾激化,高挑刑警擺了擺手,插嘴道:“抱歉,事情稍微有點復(fù)雜了。太宰君,可能待會要麻煩你去局里做一下筆錄,可以嗎?”
太宰治瞥向高挑刑警,平淡道:“可以啊…但是我還沒有吃午飯,現(xiàn)在很餓。”
高挑刑警一臉嚴肅認真,比了個“ok”的手勢。
下午,立海大附中放學鈴過去許久,回家的學生們已陸續(xù)走出校園,沒離開的學生們都正在參加社團活動。
陽光斜灑在網(wǎng)球場上,正選們完成周五日程定好的會議,來到球場上,宣布接下來練習賽的安排。
放在平時,這本應(yīng)是一個比較振奮的時刻,網(wǎng)球部的成員們卻感受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球場四周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
部員們的動作比往常更加謹慎,汗水在他們額頭上匯聚,順著臉頰滑落,但他們的眼睛卻緊緊盯著球,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各小組在自己的位置上認真打球,真田弦一郎站在場邊,眉心緊鎖,嘴唇緊抿,身周有種難言的壓迫感。
正選會議已經(jīng)結(jié)束,今天的部活過去一半,太宰治卻連個影子都沒來到球場。連著兩天遲到,很難不讓人認為他態(tài)度輕浮。
注意力時不時飄向球場外,真田弦一郎和的心情愈發(fā)糟糕,在他忍不住握緊拳頭的前一刻,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在球場外的臺階頂端。那人影慢慢悠悠向下走,姿態(tài)要多悠閑有多悠閑。
真田弦一郎按捺住沖上去給人一拳的沖動,雙臂抱胸,站在原地,盯緊緩緩走來的太宰治。
太宰治的目光與周圍投來的視線碰撞,卻不閃不避,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無比自然地朝真田弦一郎的方向走去,在路過對方的那刻,他抬起手揮了揮,邊走邊招呼:“嗨,練著呢。”
真田弦一郎眉心一跳,他終于明白期待太宰治主動認錯是個多么荒謬的想法。
如果說,昨天太宰治還只是犯錯后的鎮(zhèn)定,今天他就已經(jīng)完全不把遲到進場當回事了。以他現(xiàn)在這個心態(tài),訓練中的球場,人來人往的大街,對他來說毫無區(qū)別。
“太宰治!球場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給我端正態(tài)度!”真田弦一郎怒斥。
“我知道啊。拜托,不要叫全名好嗎?”太宰治停住腳步,臉上不見丁點慌張。
悄悄投來視線的眾人瞳孔放大,面露敬畏,皆為太宰治這份松弛感所震撼。即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過如此吧。
無視真田弦一郎恐怖的臉色,太宰治右手握拳,虛虛放在嘴邊,輕咳兩聲,模仿著真田弦一郎的神態(tài)語氣,“真田弦一郎!像這樣…聽起來好像我犯什么錯了一樣。”
真田弦一郎簡直要被這理所當然的模樣氣笑了。就在情緒達到頂峰的瞬間,他臉上緊繃的肌肉開始松弛,眉頭漸漸舒展,眼睛中的火焰慢慢熄滅。
“你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嗎?”真田弦一郎的語氣突然平靜下來,卻更讓圍觀者感到不安。
“遲到了,我知道啊,但真的不是我的問題。你去找我們班主任問問就知道了。”說罷,太宰治邁開腳步,走向更衣室。
網(wǎng)球部部員統(tǒng)一穿著制服。招新表格上有一欄服裝尺碼,開學過一段時間,篩選掉不能堅持的學生,確認成員不會有太大的變動,才會給新人制作服裝。
上次征集名單時,太宰治不在,所以沒有定做他的服裝,他暫時只能穿自己帶來的運動服。
少年上穿深藍色運動t恤,胸前有白色細條紋裝飾,下套同色系的寬松運動褲,褲腿側(cè)面有白色條紋,褲腳微收,腳著一雙白色運動鞋,手腕處佩戴簡約的運動護腕,青春活潑的氣息撲面而來。
美中不足的是,左手的護腕下延出一截繃帶,看上去不倫不類,有些奇怪。
離開更衣室,太宰治來到丸井文太旁邊。丸井文太正和胡狼桑原站在人群中,等球場空出來。本來太宰治的存在感就很高,現(xiàn)在穿著私服混進一群整齊的制服中,更顯突出。
丸井文太已稍微習慣了旁邊有一個光源體的感覺,他忽略眾人灼熱的目光,湊近太宰治,小聲詢問:“班主任中午把你叫走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下午都不在?”
太宰治沉吟片刻,回想著今天的遭遇,簡單總結(jié):“鄰居舉報我家有尸體,造成了一點誤會。后來誤會解除,我就趕回來了。”
“哦,原來是你家有尸……”意識到自己在重復(fù)什么,丸井文太忽然沉默下來,他的大腦拼命運轉(zhuǎn),嘗試理解所聽到的一切。
丸井文太嘴巴微張,雙手放在胸前,手指交叉,斷斷續(xù)續(xù)地吸著氣,聲音帶著不確定和顫抖:“你家那個…那個是什么情況?”
“嘛、一個人住有時候就是會有這種苦惱啊。要是沒有過硬的不在場證明,被人扔了什么東西污蔑都有口難辯呢。”太宰治摩挲著下巴,“所以說,獨居人士安監(jiān)控還是非常有用的。你覺得呢?”
“啊、是…”丸井文太已經(jīng)聽不懂太宰治在說什么了,僅僅是以呆愣的聲音附和。
一旁的胡狼桑原腦袋微傾,用手指輕觸耳朵,下意識地確認自己的聽覺是否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