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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落跑司渡,你讓我…好舒服

    司渡才看到姜寶梨胸口不自然的一片紅,燙傷的痕跡很明顯。

    原本懶散的臉色,頃刻間沉了下來,他眉心微蹙:“誰弄的?”

    “喬沐恩的伴娘——陸麗思!

    司渡轉身便要往外走,姜寶梨連忙攥住了他的手。

    能感覺到,他單薄的襯衣衣料下,小臂肌肉繃得很緊。

    “我教訓過她了。”姜寶梨軟著聲調哄他,“而且,她已經坐小艇離開了,別生氣。”

    “她能走,新娘子總是走不了。”司渡嗓音陰狠。

    姜寶梨費勁兒地將他拉回來,笑著說:“怎么,你還要在人家的婚禮上,把人家的新娘子暴揍一頓嗎?”

    司渡沒應聲,但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

    暴揍一頓都算輕了。

    丟進海里,喂魚…

    “哎!好疼!苯獙毨鎷陕晪蓺獾睾哌笾,裝模作樣地捂著胸口,偷瞥他。

    司渡知道她演的成分占八成,但他的心還是揪著疼。

    心疼一個人,哪怕只是破一點皮,他都會感同身受并且放大十倍二十倍地跟著一起疼。

    他冷著臉打了電話,讓船上的配備醫生立刻過來,等醫生到了之后,司渡卻只是從藥箱里挑揀了幾瓶藥,便將人打發走了。

    他要親自給姜寶梨上藥:“裙子脫了。”

    姜寶梨這會兒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不用脫啊,就只有上面一點點疼…”

    “讓我看看!彼径刹粰z查清楚,總是不放心。

    “你要看什么?”

    “脫了!彼径傻恼Z氣很強硬,“傷到那里,會比正常皮膚更容易更麻煩,讓我看看!

    “那沒有,我保證沒有,絕對沒有!”姜寶梨舉起三根手指頭,信誓旦旦地賭咒發誓,“我自己還能不知道嗎?”

    司渡有點無奈地望著她,改變了生硬的態度,輕笑了一聲。

    “笑什么啊你!

    他俯身逼近,湊近她耳邊,輕哄道:“以前不是也看過嗎,為什么不愿意給我看了!

    “以前是以前,畢竟分開了三年,都沒有那么熟了!

    “生疏了?”司渡有點想笑。

    “嗯!”

    “那要怎樣才能恢復親密?”

    姜寶梨指尖勾住他的皮帶,狡黠一笑:“那你先把褲子脫了!

    “……”

    所以,在這兒等著他是吧。

    脫了褲子,恐怕就不是只“看看”那么簡單了。

    司渡瞇了瞇眼,看出了小姑娘不太正經的心思。

    擱他這兒演了這么久…

    司渡也懶得和她廢話,修長的手指直接勾住她后背的蝴蝶結細帶,輕輕一扯。

    姜寶梨驚呼一聲,抹胸裙子瞬間散開。

    燈光下,大片雪白的肌膚展露無遺。

    “哎!你怎么這樣!”

    司渡也不是完全不講武德來硬的。

    他慢條斯理地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和胸肌,漂亮結實。

    姜寶梨停止了抗拒,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樣,公平了嗎?”

    “唔…”

    很公平!

    司渡從藥箱里取出燙傷藥,指腹蘸了點,輕輕涂抹在她胸口泛紅的肌膚上。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她。

    可粗礪的指腹每一次觸碰,都會激起她敏感的皮膚那一陣陣的顫栗。

    涼絲絲的感覺,讓她禁不住哼哼出聲了。

    嬌嬌的,像顆被掐出水的紅櫻桃。

    司渡身體越來越緊繃,提醒了一句:“安靜點!

    “噢~”

    過了會兒,她忽然貼上了他的耳朵,在他耳邊輕輕哼哼——

    “司渡,你讓我…好舒服!

    “……”

    新娘套房里,沈毓樓和喬沐恩爆發了三年以來最大的一場戰爭。

    “你還是在幫她!你為什么總是幫她!”喬沐恩嗓音尖銳,直戳耳膜,“我才是未來的沈夫人,我才是你的妻子!今天是我的婚禮,你讓我這么難堪,那還結什么婚!”

    喬沐恩精心盤起的新娘發髻,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散落,碎發貼在臉上。

    她邊吵邊哭,眼淚把化了幾個小時的妝容都沖壞了。

    幾個伴娘手忙腳亂地遞紙巾、幫她擦眼淚,化妝師戰戰兢兢地幫她盤發,補著粉底。

    大部分吵架的時候,沈毓樓都是沉默的。

    但這一次,他忍無可忍了。

    “你的伴娘,在我的婚禮上傷害了我的妹妹,你好意思說難堪,究竟誰讓誰難堪?!

    “妹妹?”喬沐恩被他氣笑了,氣得發抖,“你真的當她是你妹妹嗎?不要搞笑了沈毓樓,你那點兒齷齪心思,路人都看的出來!”

    房間,瞬間安靜。

    伴娘們不敢出聲,化妝師的手抖得都快拿不穩粉撲了。

    沈毓樓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和她吵這些。

    傳出去,對姜寶梨也不好。

    他一腳踹翻了矮凳,怒氣沖沖走向陽臺,低頭點了根煙。

    海風吹滅了打火機,點了好幾次,都沒能點燃。

    打火機被他狠狠擲入海中,一點漣漪都沒濺起來。

    這時候,喬沐恩她爸喬正庭推門走了進來。

    一身體面的深色西裝,狐貍般的目光,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游移。

    門外老遠…就聽到喬沐恩和沈毓樓吵架了。

    他如坐針氈…最終還是決定進來幫他們說和說和——

    “結婚當天,你們吵什么架。被人聽到不是鬧笑話嗎?”

    “外面那么多客人,也不出去迎迎!在這里吵架!

    沈毓樓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徑直往外走,一言不發。

    喬正庭想攔住他,勸勸他,又有點怯…

    “嘭”的一聲,沈毓樓摔門而出。

    喬正庭這才走到喬沐恩面前,抽了紙巾,給她擦拭哭花的臉蛋,好聲好氣地說:“你都已經是要結婚的人了,不要隨便一點小事就任性鬧脾氣,家里人會慣著你,別人可不一定。”

    喬沐恩抽泣哽咽著:“他變了!他以前不這樣的!”

    喬正庭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這么短短三年的時間,他沈毓樓能從一個籍籍無名的私生子,爬到今天的位置,背后還有覃御山做靠山,今時不同往日,怎么可能還像以前一樣,追著你,捧著你。沐恩,你也該懂點事了,現在他沈家要壓我們喬家一頭,能聯姻,對我們來說是千好萬好的。聽話,不要鬧脾氣了!

    “可是…可是…都怪姜寶梨那個賤女人,她一回來,沈毓樓就對我不好了!”

    “不管沈毓樓心里怎么想,現在要和他結婚的人,是你。今天之后,你就是贏家,你管外面那些鶯鶯燕燕的干什么,就坐穩你沈夫人的位置,就行了!

    喬正庭是過來人,循循善誘地勸著,“現在一個姜寶梨,以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這些,都不是你該擔心的。你要做的,就是讓沈毓樓對你好,對喬家好…明白嗎?”

    喬沐恩止住了哭泣,嘟噥著嘴:“他把我的伴娘…都趕走了!”

    “行了,你的伴娘團挺多人,缺一個也不缺!

    喬沐恩不甘心地跺腳:“陸麗思是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從今天起,你的世界里,只有沈毓樓。”

    他最后這句話說得極重。

    喬沐恩止住了哭聲,涂著口紅的嘴唇緊緊咬著。

    窗外,是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

    很刺耳。

    ……

    陸麗思怎么都沒想到,她登上小艇,剛駛離游輪沒多久,便從艇艙里走出幾個男人來。

    看他們不懷好意的樣子,陸麗思連連后退:“你們…你們想干什么?”

    幾個男人沒有多余的廢話,揪著陸麗思來到船舷邊上,揪著她的頭發,用力將她的臉摁進了海水里。

    慘叫聲被大海吞沒了。

    咕嚕咕嚕

    腥咸的海水瞬間灌入她的鼻腔,咸澀無比,眼睛被刺激得生疼,幾乎睜不開。

    她瘋狂

    掙扎,長手指在男人手臂上抓出血痕,卻換來更用力的壓制。

    摁了足有半分鐘之久,才將她拉起來。

    她像瀕死的魚似的,張大嘴喘息,胸腔呼啦呼啦仿佛漏風,眼睛酸痛無比,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求求…求求你們…”

    沒等她胸腔里填滿空氣,便又被人按進了海里。

    如此循環了幾次,直到她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痛苦地倒在了甲板上。

    臉上的傷口沾了海水,疼得鉆心刺骨。

    遠處游輪頂層,覃御山倚著欄桿,雪茄的煙霧隨海風飄散。

    眼神冷鷙。

    “覃先生,”阿輝低聲請示,“要往深海開嗎?”

    覃御山撣了撣煙灰,淡淡道:“教訓一下就行了,送回港島。”

    語氣,溫柔又平靜,“不要給我的Berry找麻煩!

    ……

    船上的狂歡party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斜陽映照著平靜的海面。

    波光粼粼,如碎金。

    天空和大海交融成呈現出一種藍黃色的質感。

    婚禮儀式,正式拉開了帷幕。

    姜寶梨和沈嘉青、沈真真作為親友,坐在距離觀禮臺最近的露天餐桌邊。

    她漫不經心地晃著香檳杯,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直到在三樓貴賓桌望見了司渡。

    司渡坐在視野最佳的席位,同桌的司莫池神色嚴肅,而司安嫻早不知跑到哪兒玩去了。

    擱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司渡接到她給他發的短信息——

    “你那邊視野真好!

    “過來和我一起坐。”

    “不要了,你舅舅也在呢!

    “怎么,你怕司莫池?”

    “有點!

    司渡嘴角提了提,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擊:“司莫池都怕我,你怎么不怕我?”

    姜寶梨看著消息,偷笑著,慢悠悠地回復——

    “因為只要你對我兇,我腦海里就會浮現你脫光了跪在我面前,把皮帶獻給我的樣子…怕不了一點。”

    “……”

    司渡猛地扣上了手機,喉結滾動了下,面無表情地望向了主禮臺。

    耳根,有點熱。

    司莫池注意到了司渡燥燥的表情,順口說了句:“司渡,你的婚禮,是不是也快了?”

    “不急!

    “怎么,還有別的想法?”他以為經歷了這三年的諸多痛苦,司渡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非那女孩不娶。

    “不是!彼径沙烈髌,卻也沒有更多的解釋了。

    “難道你們不打算結婚?”司莫池卻對自己外甥的終身大事,非常關心,“是考慮財產分割問題,還是別的問題?”

    司渡忽然冷笑:“我有什么問題,難道舅舅會不知道?”

    “……”

    司莫池臉色頓時鐵青,緊張地望向他,“那件事,她不知道吧?”

    司渡沒有應聲。

    “司渡,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司莫池壓低了嗓音,“關系太重大了,傳出去,你的名聲,司家的名聲,還有你的事業…都有可能被影響,就算是你未來的妻子,也不可以…”

    “未來的妻子!彼径裳鄣追浩鸪耙,“舅舅,您覺得我這樣的人,有資格擁有一位妻子嗎?”

    越是愛的人,就越是舍不得玷污她。

    跟何況他也不會擁有后代。

    絕不會。

    司莫池咽了口唾沫,看著婚禮主禮臺上那一對令人艷羨的壁人,嘆了口氣:“先談著吧,好歹…有個人陪著你。不過,結婚還是有必要的。”

    ……

    交響樂團演奏著浪漫的婚禮曲,喬沐恩繞著玻璃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沈毓樓。

    玻璃棧道綴滿了白玫瑰。

    她挽著父親的手臂,六位伴娘托著她綴滿了珍珠鉆石的巨大婚紗后擺,陪著她,朝遠處那位清貴英俊的新郎走去。

    耳邊是不絕如縷的掌聲,還有眾人稱贊婚紗的驚呼聲,咔嚓咔嚓的鏡頭快門聲…

    交織成喬沐恩的幸福交響曲。

    可是,站在禮臺盡頭的沈毓樓,目光卻越過了盛裝打扮的新娘,看到了她身后的…姜寶梨。

    她安靜地坐在親友桌,方才弄臟的潔白禮裙被換下來,換成了霧霾藍的一條小禮裙。

    發間別了一枚珍珠發卡,便再無別的裝飾。

    在喬沐恩珠光寶氣的對比中,她素凈得格格不入。

    姜寶梨在看著新娘子,嫻靜,平和…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那一瞬間,沈毓樓還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他們的過去。

    想到那個女孩曾經那樣瘋狂地愛過他,追過他。

    在他熬夜時備考的時候,她會陪著他,幫他做宵夜,他不睡,她也不會睡…

    他十四歲長水痘那年,滿屋子傭人都對他不聞不問,只有姜寶梨不怕被傳染,忙前忙后地照顧他,幫他煮難喝的中藥,哄著他喝完。

    高中畢業那年,離譜得很。

    她才剛上高一,卻在他的畢業典禮上接著給他送花的契機,踮腳偷親了他一下,在他耳邊小聲說:“毓樓哥,等我長大了,我要當你的女朋友!”

    當天晚上沈毓樓就把她關了禁閉,小姑娘在房間里又哭又嚎…但第二天仍就跟沒事人一樣,追著他,笑著叫她毓樓哥。

    他們之間,有好多好多的回憶。

    此刻全如海浪般,涌上心頭,猛力拍打著他…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極其現實且理智的一個人,分得清愛情和婚姻并不一定要同時存在。

    在他們這個圈子里,沒有愛的婚姻,一抓一大把,沒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可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不管如何殫精竭慮地為自己籌謀…

    但他骨子里,始終帶了一點不合時宜的理想主義。

    將來要成為他妻子的人,要與他同床共枕幾十年的愛人,要和他一起攜手走進墳墓的那個人,怎么能…不是他的一生摯愛呢。

    如果不是,如果相看兩相厭,如果余生都要在痛苦和爭吵中不斷消耗…那將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不能與她分享,那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所謀奪的這一切,所取得的財富地位…

    又有什么意義!

    喬沐恩每向他多走一步,沈毓樓就越發地恐懼,想要逃離…

    便在這時,海風驟起。

    無數周邊懸掛的氣球,被這一陣大風吹得掙脫了束縛,四散飄零,飛上了天空。

    喬沐恩的頭紗,被吹到了海里。

    沈毓樓看著那枚頭紗,在海面沉浮,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那樣絕望地向母親的在天之靈,祈求一個答案。

    而她…回答了他。

    他扯掉了自己胸口的新郎貼花銘牌,用力一擲,毫不猶豫推開了喬沐恩。

    沈毓樓目光鎖定了姜寶梨,朝她走了過去。

    姜寶梨完全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而此刻司渡已經敏銳地嗅到了接下來的危機。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下了三樓觀禮臺,穿過洶涌的人群,跑到姜寶梨的身邊。

    沈毓樓已經來到了姜寶梨面前,想要拉住她的手,想要帶著她逃離,跑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想要和她…重新開始。

    好在,司渡快了他一步,走上前來。

    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極具威脅的視線,對上了沈毓樓,兩個人遙遙地對峙著。

    司渡狠戾地喃了聲——

    “滾。”

    第82章 官宣“姜寶梨名正言順的唯一男朋友,……

    沈毓樓和司渡遙遙

    對峙著,倆人一個黑西裝,一個白西服…氣場都相當迫人。

    姜寶梨完全是一臉懵狀態,沒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甚至還想著…是不是婚禮搞的什么特殊環節。

    特殊環節…也不關她的事吧!

    直到賓客們都聚了過來,連媒體的攝像頭都圍上來。

    眾人小聲竊語,議論紛紛。

    遠處禮臺上,喬沐恩提著厚重繁復的婚紗裙擺,匆匆跑過來,嗓音尖銳地大喊——

    “沈毓樓!”

    “你要干什么!你瘋了嗎!”

    沈毓樓充耳不聞,通紅的眸子,緊扣著司渡身后的姜寶梨。

    對,他是瘋了。

    周圍人的議論、喧囂、質疑和喬沐恩的尖叫,他什么都聽不見,心跳聒噪著耳膜…

    只想帶她走,逃離這一整個世界。

    可…她愿意跟他走嗎。

    她不愿意,因為面前阻擋的這個人。

    沈毓樓抬起下頜,看著面前這個身形挺拔如山、眉目冷峻的男人。

    是他,是他搶走了他最心愛的梨寶。

    如果沒有他,就好了。

    沈毓樓的眼神,倏地冷下來。

    變得危險,殺機四伏…

    司渡接住了他的眼神,毫不怯步,甚至正面迎上他。

    如果沈毓樓敢再有進一步的行動,他不介意讓他的婚禮日變成他的忌日。

    便在兩人互不逞讓的對峙時刻,一聲低沉威嚴的呵斥,打破了兩人劍拔弩張的對峙。

    “沈毓樓。”

    穿著復古立領黑衣的覃御山,緩步走了過來。

    只喚了他一聲名字,沒有任何命令語氣,偏就讓他不敢再進犯一步了。

    沈毓樓終于將視線從姜寶梨身上抽離,望向了覃御山。

    男人眉峰緊皺,壓迫感十足,是從未有過的…眼神。

    如墳墓般死寂。

    他的眼神讓沈毓樓迅速恢復了所剩無幾的理智與冷靜……

    不,不能是現在。

    不僅勝率為零,還會給她麻煩。

    沈毓樓踉蹌地退后了兩步,望向喬沐恩:“對不起,喬沐恩,我不能和你結婚。與其婚后相互怨恨,不如現在及時止損。”

    說完這番話,沈毓樓毫不猶豫地脫下了那件新郎白西裝,決絕地朝著船尾走去,上了一艘小艇,離開了游輪。

    喬沐恩反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她的新郎…逃婚了!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

    那些困惑的、看戲的、嘲諷的…眼神,如同剔骨凌遲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她顧不得什么,追到了游輪的尾部,朝著沈毓樓離開的方向、發了瘋一般大喊:“你給我回來!沈毓樓!我命令你回來!”

    直到嗓音都沙啞了,狼狽地坐在地上,眼淚弄花了精心準備的新娘妝。

    那位落跑的新郎,也沒有回頭多看她一眼。

    無情至斯。

    ……

    沈毓樓逃婚了。

    這件事如同一顆流彈,秒秒鐘引爆全港媒體。

    無論是新聞電臺還是八卦娛樂小報,都在鋪天蓋地報道這件事。

    甚至有狗仔跟蹤拍攝,拍到沈毓樓逃婚之后,去了南郊的公墓陵園。

    跪在母親的墓碑前,跪了大半夜。

    不知道是在傾訴,還是在懺悔。

    那段時間,網絡上也是鬧翻了天,持續霸榜港島熱搜第一,全民熱議。

    畢竟,利益交換的豪門聯姻,沒有愛,那是太正常不過了。

    有幾個豪門富商能夠真正遵守婚禮上誓言,忠于妻子一生一世。

    幾乎沒有。

    所以對于沈毓樓逃婚的動機,網絡上的討論沸反盈天。

    甚至有人拿著婚禮的錄像,逐幀分析沈毓樓的面部微表情,以及他的眼神,動作…找到了可能性極大的某種猜測——

    姜寶梨。

    港島現在最炙手可熱的小提琴演奏家。

    整場婚禮,多機位拍攝,沈毓樓目光所及的方向…都是她。

    而且當他從婚禮的主禮臺下來之后,也是徑直朝著姜寶梨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網友們腦洞大開,猜測如果不是被人阻攔,恐怕沈毓樓會直接帶著姜寶梨逃離婚禮現場啊!

    媽耶!太勁爆了!

    扒出如此狗血的豪門恩怨大瓜,網友們都要瘋了,在網絡上嗑生嗑死,說沈毓樓是天底下第一大情種,為了真愛,不惜背棄無愛的豪門聯姻。

    本來,沒姜寶梨什么事,就算網友們猜測沈毓樓是為了她逃婚,但她終究沒有跟他走。

    所以網絡上無論夸贊、還是質疑或謾罵,都沒有落到姜寶梨頭上。

    直到兩天后,在輿情發酵至頂峰的時候,網絡上忽然出現了一段視頻。

    視頻內容,赫然正是婚紗店里喬沐恩和沈毓樓爭執的畫面!

    視頻里,喬沐恩穿著一襲白婚紗,從沈毓樓的兜里摸出了那張姜寶梨與他的合影照,扔在地上猛踩,歇斯底里地控訴他——

    “姜寶梨回來之后,你就像變了一個人!”

    “你一天到晚都把這張照片拿出來看!你把我放在哪里?”

    “你中午還去見了他,別以為我不知道!”

    ……

    視頻引爆全網。

    而一直回避新聞媒體的喬沐恩,也在深夜開了直播。

    直播里,她妝容未施,雙眼紅腫,頭發也有些凌亂。

    在鏡頭前,她聲淚俱下地哭訴著——

    “我反省過,一定是我做錯了什么!

    “其實,如果寶梨姐在婚禮之前告訴我,說她也深愛著毓樓哥,我想我會成全他們的!

    “可是,我也那樣那樣地期待著我的婚禮,期待著成為最美的新娘…”

    她幾番泣不成聲,“請大家不要怪毓樓哥,我相信他只是一時糊涂,也不要怪寶梨姐,因為人的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她和我一樣,深愛著毓樓哥,才會讓毓樓哥在婚禮上做了逃兵…”

    “請大家不要去網暴謾罵她,她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說完這番話,喬沐恩在鏡頭前暈厥了過去。

    直播被中斷。

    這場直播之后,可想而知,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謾罵詛咒聲,全部涌向了姜寶梨。

    喬沐恩選擇直播的時間,也相當巧妙,正好便在姜寶梨那一場非常重要的個人音樂演奏會上。

    音樂會上,有人看到了直播,公然起來鬧事,破口大罵,罵姜寶梨是搶別人未婚夫的“臭小三”。

    姜寶梨有著最專業嚴謹的舞臺演出經驗,無視了這些人的謾罵,將自己全然沉浸在音樂中。

    直到臺下越來越混亂,甚至有幾個人直接上臺,想和她對峙。

    工作人員連忙上臺維持秩序,演出被迫中斷。

    等姜寶梨換了衣服、卸了妝走出音樂廳的時候,音樂廳外已經被無數自發而來的“憐愛喬沐恩”的網友和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記者的攝像頭和話筒幾乎快要懟到姜寶梨臉上了,問她和沈毓樓的不道德關系持續了多久,是否愿意向喬沐恩道歉…

    姜寶梨因為被中斷演出這件事,情緒非常糟糕。

    每場演出,她都花了許多心血去準備,剛剛團長還跟她聊了,說如果后續輿論發酵,可能接下來她的巡回音樂會都會被取消。

    姜寶梨窩了一肚子火,出來又被這些蒼蠅似的娛記為難。

    她很難控制脾氣了,對著攝像鏡頭破口大罵——

    “誰逃婚你們找誰去!”

    “關我屁事!”

    “我tm什么都不知道!”

    話音未落,就有人向姜寶梨潑了一盆水。

    水流滴答滴答順著她的頭發、臉頰…流淌著。

    姜寶梨驚愕地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環掃人群。

    群情激憤——

    “喬沐恩那么可憐,你還說你不知道!”

    “你這態度,是道歉的態度嗎!”

    “真是太欺負人了!”

    “我道你媽…”姜寶梨豈是好惹的,抓起最近一個記者的攝像機,就要朝那個潑她水的網友砸去!

    就在這時,一群黑衣服的保鏢趕走了娛記。

    他們分開一條涇渭線,咔嚓咔嚓的閃光燈之下,司渡沉著臉走過來。

    沒有多的話,脫下西裝搭在姜寶梨身上,要護著她離開。

    姜寶梨肚子里的火氣還沒消,還要在鏡頭前分辯個明白的。

    她不是軟弱的只會躲在男人身后哭唧唧的小白花,她受不得這種冤枉,一定要當場解釋個清楚明白!

    司渡幾番都拉扯不住她,索性直接將她扛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混亂包圍圈,扔進了邁巴赫車里。

    還有記者想要懟上來跟拍,司渡回頭,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

    止住了所有人

    港島頂級大佬,誰敢惹啊。

    ……

    彌茵道那邊的公寓,恐怕有記者日夜蹲守,司渡帶姜寶梨回了山月廬別墅,在這里,她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的打擾。

    車上,司渡吩咐老黃將空調暖風打

    開,然后用紙巾給她擦拭臉上臉上的濕漉。

    姜寶梨倔強地側過了臉,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一個人悶悶地看著窗外發呆。

    “總不能是在跟我生氣!彼宓,“怪我來晚了?”

    姜寶梨沒心情開玩笑,悶悶地不說話。

    “也對,作為完美男朋友,應該在沈毓樓逃婚的那天,就把你帶回去,關起來,斷網斷聯,誰都找不到你!

    姜寶梨余光瞥他一眼。

    男人如小狗般、可憐唧唧望著她。

    既心疼,又無措…

    “誰讓你當完美男友了!苯獙毨娑亲拥幕饸馍⒘藥追郑拔沂歉约荷鷼!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別說參加沈毓樓的婚禮了,她根本就不會和沈毓樓見面。

    真是天降大鍋,穩穩砸在了她身上。

    努力了這么久,終于有了起色的事業,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受影響。

    姜寶梨真是煩死了。

    “我不會再見沈毓樓了。”她篤定地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了!”

    聽到這話,司渡抿了抿唇,壓住了那一丁點溢出來的笑意,清咳一聲,嚴肅地說——

    “不能更支持!

    ……

    晚上,司渡再三跟姜寶梨確定了心理方面沒問題,不會內耗,不會上網看評論…才沒有沒收她的手機,讓她一個人睡覺。

    喬沐恩茶言茶語裝可憐引導網暴的視頻,第一時間就被他找來的黑客全網刪了個干凈。

    港島但凡有點名氣的官媒,也被他買通了將輿情爭論的焦點,往沈毓樓身上去引導。

    但無論怎么封殺,網絡上還是會有不和諧的聲音,不理智的謾罵。

    姜寶梨跟他保證,絕不會被影響心情,誰愛內耗誰內耗去,她才不內耗呢!

    司渡也信她不是那種人,所以沒有收走她手機。

    卻不想,大半夜,穿著泡泡袖的睡裙的小姑娘,還是哭唧唧地爬上了他的床,鉆進他懷里,將他結實健壯的手臂撈過來,抱住了自己。

    做完這一切,她將臉蛋埋進他的胸膛里,輕輕地抽泣。

    “我什么都沒做!

    “他們…罵得好臟!

    司渡睜開眼,收緊了擁抱。

    ……

    一夜沒睡。

    次日,司渡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身陰氣地下了樓。

    趙管家看到他,還沒來得及問候,他便吩咐他不要讓人上樓打擾。

    早飯也沒吃,徑直便去了公司。

    中午,姜寶梨剛迷迷糊糊醒過來,便接到了Aris的短消息:“快快快,快看直播!”

    姜寶梨打了個呵欠,戳開Aris扔過來的鏈接。

    司氏集團的新聞發布會直播。

    在直播上,西裝革履的司渡向全港官宣了他和姜寶梨戀愛的消息。

    因為宣布得太突然了,而且恰好就在沈毓樓逃婚的當口,也有記者心存疑惑,問他——

    “司總,您是否是為了緩解姜寶梨女士的輿論危機,才召開這場新聞發布會,公布戀情?”

    “這算不算是一種危機公關呢?畢竟以前您的作風,相當低調!

    司渡冷淡一笑:“我和她從相識到戀愛,快四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沈毓樓算個什么東西,他的臟水,不配潑到我女朋友身上。”

    這話,相當不給面子。

    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沈毓樓單方面悔婚逃婚、并且險些連累無辜的行為,也不用給什么面子了。

    不揍他一頓,已經算客氣了。

    司渡漆黑堅定的眼神,扣著攝像頭,斬釘截鐵地宣布——

    “姜寶梨名正言順的唯一男朋友,是我!

    “只有我!

    第83章 狠話“是我丟失的女兒!薄

    在媒體公眾面前,司渡官宣了與姜寶梨的戀人關系。

    喬沐恩陰陽怪氣的造謠,秒秒鐘便不攻自破,網絡上的輿論風向迅速扭轉。

    原本被一眾不明真相的網友無腦“憐愛”的受害者喬沐恩,也感受到了作繭自縛的孽力回饋——

    “天哪,所以我們Berry到底做錯了什么,天降大鍋!”

    “所以人家小情侶根本沒惹,好嗎!喬沐恩有什么大病!”

    “一開始還覺得喬沐恩好可憐,現在看來,真是惡毒啊!

    “難怪新郎要逃婚,這種人,遇見了真的是快跑吧!”

    “婚禮視頻被人惡意剪輯過,我看過原版,司渡護妻的樣子,帥炸了!”

    “我也看過原版,磕到了!

    “求原版!

    “+1。”

    “所以最后還是女人挨罵是吧,逃婚的新郎官美美隱身了是吧。”

    “沒人罵沈毓樓我也是驚了。”

    “這世界終于癲成了愛男的樣子。”

    ……

    這場婚禮鬧劇之后,無論是喬家,還是沈家,都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沈氏集團的股價大跳水,仁瑞醫療的各類產品風評直線下跌。而喬沐恩這一波反轉操作,也嚴重影響到了喬氏集團的聲譽。

    公室里,阿輝眼觀鼻、鼻觀心站在覃御山身后,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地上有古董花瓶的碎瓷渣。

    而沈毓樓,便直挺挺地跪在破碎而鋒銳的瓷渣上,膝蓋明顯滲出了血跡。

    黑色西褲被暈染更深,地上也有一灘血。

    沈毓樓在這里跪了兩個小時,其間,覃御山正常處理公事,接見合作伙伴,聊生意聊公事。

    不少老總看到沈毓樓跪在這里,臉色震驚。

    要知道,這位在港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他現在跪在覃御山面前,不吭聲,不說話,臉色蒼白。

    身形巋然不動,等待著這位大佬干爹怒火消退。

    最近,他逃婚的新聞滿天飛,沈氏集團的股價大跳水,但并沒有損害到覃御山的利益。

    所以老總們看到這一幕,很震驚,不明白為什么覃御山要這么罰這位行事無不周道、又對他很有孝心的沈毓樓。

    其實,除了阿輝,沒有人知道覃御山為什么會生這么大的氣。

    沈毓樓此番舉動,連帶著喬沐恩事后的采訪,將他的寶貝閨女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讓她遭受了名譽損害。

    如果不是司渡出來官宣關系,消滅謠言,恐怕姜寶梨真的要背上“小三”的罪名,百口莫辯了。

    可惡,真是可惡至極!

    老總離開之后,覃御山面無表情地望著下跪的沈毓樓。

    鮮血淌了一地。

    跪在尖銳的碎茬子上,差不多得有一下午的時間,連素來心狠手辣的阿輝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又不敢求情,幾番欲言又止。

    直到日落時分,覃御山準備要走了,沈毓樓連忙叫住他:“干爹,我知道錯了!

    嗓音沙啞,像被抽空了力氣。

    “我會…盡力彌補!

    覃御山這才給了他一個正眼,倚在辦公椅上,冷冷淡淡地問:“怎么彌補?”

    “我會為我造成的傷害,公開向喬沐恩道歉,向喬家道歉,并且給與一定的生意上的補償。”

    覃御山冷嗤了一聲。

    他對沈毓樓向不向喬家道歉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喬家怎樣…跟他有什么關系!

    “你有沒有搞清楚,你真正該道歉的人是誰?”

    沈毓樓心頭一慟:“我知道。”

    覃御山看著他眼底的倔強,輕哼了聲:“知道錯了,但不后悔,是吧?”

    沈毓樓咬牙,沉默不言。

    他

    不后悔逃婚這件事,只后悔沒能早下決心。

    早點想清楚,就不會造成如此大的輿論影響,甚至影響到姜寶梨的事業和名聲。

    這才是他最后悔的地方。

    “就算重來一次,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沈毓樓沉聲說,“至于我造成的傷害,我會竭力去彌補。生意場上以信為本,我失信于人,讓人覺得和我做生意不可信賴,也連帶讓干爹被人質疑眼光不好,錯認了我,這些…我都會想辦法卻修復和彌補,讓利取信,重建我的個人形象。而姜寶梨…我是真的喜歡她,我還是會爭取,對她造成的傷害…用我的一生去彌補!

    沈毓樓說完這番話,阿輝偷摸地觀察覃御山的表情。

    他眼底的怒火…明顯是降了些。

    “你就這么喜歡她?”

    “是!鄙蜇箻菙蒯斀罔F地說。

    “既然喜歡,為什么不早做決斷?”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沒掉下來之前,永遠都在猶豫和延宕…”

    沈毓樓低著頭,倒是對覃御山敞開了心扉,“一直告訴自己,沒有錯,我做的一切都沒有錯…可我的心卻一次次地背叛我的理智,我沒有辦法說服它!

    “我看是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覃御山冷哼一聲,“這也要那也要,所以才看不到對自己最重要的那一個!

    “您說的對!鄙蜇箻翘ь^,帶了血絲的雙眸緊扣著覃御山,“可如果我一無所有,我用什么去爭、去搶!我得不到她,也給不了她好的生活。”

    直至此刻,覃御山才覺得,沈毓樓更像個活人了。

    以前的他,戴著面具,不顧一切地向上爬。

    不管是拜干爹、還是讓利燈塔水母的事,覃御山都不覺得他是出自于真心。

    但他愿意給他機會,因為他欣賞他身上的這股子沖勁兒,讓他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想要的一切,都得靠自己血淋淋的一雙手,去爭、去搶。

    至于姜寶梨的感情生活,其實覃御山不愿意過多干預,不管是他的死對頭司渡,還是其他什么人,只要姜寶梨喜歡,愿意領回家來,叫他一聲爸,告訴他,自己要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那覃御山便接受。

    錢,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可以讓他的女婿飛黃騰達,讓他配得上自己女兒。

    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傷心。

    沈毓樓這種利益至上的人,竟然也會有一天,為了愛情,做出逃婚這種毫無理智的行為。

    這是讓他意想不到的。

    “這段時間,低調點,等風聲消弭!瘪皆S是累了,不想再過多地苛責他了,“你要怎么跟司渡斗,那是你的事,但我只有一點要求,不要再鬧出丑聞,影響旁人!

    “我答應您,干爹。”

    “出去,私人醫生在外面等你!瘪睫D過椅子,背對著他。

    沈毓樓支撐著身體,艱難地站起來,膝蓋已經快要撐不住,血流滿地。

    阿輝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沈毓樓推開了他的手,踉蹌著,對覃御山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

    姜寶梨恢復正常工作之后的幾場內地的巡回演出,大獲成功。

    而細心的粉絲們,拿著放大鏡找糖吃,居然能在每場演出流出來的視頻里,都能找到司渡的影子。

    他就跟個迷弟似的,整天跟著老婆…滿世界跑。

    就連姜寶梨發布在社交平臺上的一張去廣東和唐芊芊見面聚會的閨蜜照里,粉絲們都能從她的反光墨鏡里看到司渡。

    他在幫她和閨蜜排合影照。

    盯老婆盯得相當緊。

    最后,還是姜寶梨把這只黏人小狗趕回了港城,粉絲們在機場拍到了司渡拉著老婆的包,黏糊糊的怎么都不肯走的視頻。

    真是恨不得變成她包包上的掛件兒,被她帶到任何地方。

    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反差感,拉滿了。

    港城機場,司渡一下飛機,便看到韓洛親自開車來接他,鉚足了勁兒嘲笑他——

    “我看到別人偷拍你在機場的視頻,你是不是都要哭了哈哈哈,我見過小女生分手的時候拉著男朋友哭,沒見過哪個男的會拉著女朋友袖子哭的,你太可愛了吧!

    司渡懶得搭理他,將行李遞給了司機,自己則坐到了車后座。

    韓洛笑嘻嘻地坐上來,津津樂道:“哎,你談戀愛是這個樣子的啊,過于可愛了!

    面對韓洛,司渡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高冷冰山模樣——

    “怎么你最近很閑?”

    “肯定沒你閑!表n洛清了清嗓子,“上次你讓我找人壓熱搜的事情,有了一些新的問題,我琢磨半晌,還是得跟你說一聲!

    司渡眼神一冷:“又有人在攪事?”

    “那倒不是,就是有了一點新發現。不只是你在找人壓輿論,也是碰巧了,我聽我新聞圈的朋友說,還有位大佬…也在壓這個事兒。”

    “沈毓樓?”司渡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他。

    “要是那個跳梁小丑,我也懶得跟你說了!

    司渡本來在給姜寶梨回平安短信,聞言,抬頭望向了他:“還有誰?”

    “你想都想不到,覃御山!

    聽到這個名字,聯想到之前幾次三番覃御山約見姜寶梨的事,司渡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

    兩天后的深夜,下著雨,兩輛車在崀山跨海大橋一前一后地開著。

    雨勢變大了,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器,刷刷刷地擺個沒完。

    雨水模糊了視野,前面的奔馳車成了一團黑色的影子。

    老黃年輕的時候是特種兵出身,現在給司渡當司機和保鏢,也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如此驚險刺激的事情發生了。

    “少爺,是要追上他們嗎?然后再前面堵住嗎?”老黃的聲音里帶著久違的興奮。

    司渡嗓音冰冷低沉——

    “撞上去!

    老黃右腳猛地將油門踩到底,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爽翻了!

    前方的黑色奔馳突然變道,試圖甩開他們。

    老黃方向盤往右猛打,邁巴赫如影隨形地咬了上去。

    奔馳車立刻來了一波急剎,試圖讓邁巴赫超車,顯然,車上也是位經驗老道的司機。

    但老黃早有預料,幾乎在同一時間點了剎車。

    邁巴赫直接撞上了前面的那輛黑色奔馳車的左后側。

    “砰”的一聲,金屬撞擊,響聲悶沉沉的。

    奔馳車的后保險杠,已然扭曲變形了,邁巴赫的車頭也凹陷了一塊。

    撞擊的震感,如同電流一般。

    老黃還沒反應過來,司渡已經下了車,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雨里。

    “哎!哎哎!”老黃生怕司渡出什么危險,連忙跟了上去。

    卻見司渡走到了奔馳車的副駕位,雙手撐在車窗邊,俯身,壓迫性的陰影籠罩下來,將車內的人囿于方寸之間。

    墨黑色的車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冷峻鋒利的臉龐。

    毫不掩飾的敵意——

    “覃御山,如果是針對我的,那就沖我來!

    車里人沒有回應。

    司渡眼底浮出一絲譏誚:“如果是對她的,看看你多少歲,她多少歲,你這一張老臉,好意思在她面前獻眼?”

    “我女朋友是很愛錢,但也不至于看上個糟老頭。”

    司渡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車窗,語氣森寒,“今天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再敢靠近她,我會讓你后悔!

    墨色的車窗,緩緩落了下來。

    車里的覃御山,西裝筆挺,神色從容。

    “你口中這位很愛錢的女朋友…”他緩緩開口,嗓音淡定,“是我丟失的女兒!

    司渡皺了眉,罵了句:“你在放什么屁!

    覃御山不緊不慢地從西裝內袋摸出手機,將一份DNA鑒定報告結果遞到他面前。

    空氣,在這一刻凝滯了。

    司渡的手,緩慢地…從車窗邊放了下來。

    司渡有沒有慌,老黃不知道。

    反正老黃這會兒已經

    頭皮發麻了。

    這是什么載入史冊的尷尬場景。

    少爺放狠話放到老丈人頭上了!

    覃御山收回手機,目光冷淡地望向司渡:“我非常不喜歡你,不管你跟我女兒有沒有談戀愛,我都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但我不會干涉她選擇。我女兒還不知情,我警告你,這件事不要告訴她,否則我就明牌干涉、讓你們徹底分開!

    司渡沉默了兩秒,語氣微妙地緩和了下來——

    “您要不要上我的車,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覃御山沒理他,按下了車窗,奔馳車轟鳴一聲,消失在了雨幕里。

    第84章 保證“你只有一個Daddy,那就是……

    司渡親自往小漁島走了一趟。

    小島位于港城東南面海域,靠船只交通,小島不大,家家戶戶操持漁業,空氣中彌漫著咸澀和腥臭味。

    姜寶梨的身世,越是深挖細查,越是心痛。

    她小時候…吃了很多苦頭。

    司渡在留阿嫂老家里找到了姜寶梨小時候的照片,照片已經褪色了,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扎著歪斜羊角辮兒、笑得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很狼狽,臉頰臟兮兮,與如今明艷動人的姜寶梨判若兩人。

    但唯一沒變的…就是她很愛笑,一如既往。

    很快,司渡便查到了線索,又往泰國和印度去了幾趟。

    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覃御山的女兒。

    壓力…陡然上升了。

    生意場上,他開始刻意規避和覃御山的正面交鋒,動作過于明顯,連他的CEO韓洛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韓洛想弄清楚端倪,約他射箭。

    不過司渡的嘴很嚴實,什么都問不出來。

    黑色護腰撐著他挺拔的勁腰,弓弦拉至下頜,繃緊了。

    “嗖”的一聲,箭簇沒入靶心。

    “什么情況啊哥,生物制劑管理法案只要推行了,覃御山名下的醫美產業至少死一大片,我們馬上就可以開香檳慶祝了,怎么臨到推行的當口…又取消了?”

    司渡沒答話,仍舊拉弓射箭。

    姜寶梨的身世非同小可,覃御山樹敵不少,此時保密,恐怕也是要考慮姜寶梨的安全。

    既然如此,他更加不敢透露只言片語。

    “目標放長遠。”他又抽出一支箭,“跟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計較什么?”

    “不是…”韓洛咧咧嘴,“你欺負老年人,欺負得還少嗎?聽說那天晚上跨海大橋上,差點把人家的車都撞進海里,所以現在在這里尊老敬老,是鬧哪樣?”

    司渡極其不爽地望了韓洛一眼,眼神銳利。

    “怎么,說不得你了是吧!”

    韓洛壯著膽子嚷嚷道:“你現在想要和他求和,那也晚了啊,你倆都已經勢同水火,到了相互要命的地步了,別忘了,上次夏威夷他是怎么搞你的,你這次,也差點送了他的老命。你沒有退讓的余地,唯一的路就是硬剛到底!

    話音未落,弓弦驟響。

    箭矢擦著韓洛的耳朵,釘入他身后的墻面。

    韓洛僵在原地,人都沒了。

    “吵死了!

    他頓時噤聲,一句還都不敢多說,看著司渡不耐離開的背影,罵了句——

    “操!吃、吃錯藥了!這么暴躁?”

    “欲求不滿是吧!”

    ……

    上海場的終演結束,姜寶梨國內的巡回個人音樂會也宣告完美落幕。

    她站在舞臺中央,向觀眾席深深鞠躬。

    掌聲如雷。

    盡管燈光刺眼,可她還是在洶涌人潮中一眼望見了司渡。

    他戴著黑色口罩,安靜地站在最后一排過道里。

    像甩不掉的影子。

    卸完妝,姜寶梨辭了團里的慶功宴,如同歸巢的小鳥似的,拎著裙子往外跑。

    團里經紀人叫她,她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我男朋友來啦!”

    跑出音樂廳,遙遙望見了路燈下站著的男人。

    黑色風衣,肩線筆挺,手里拎著行李箱,顯然剛下飛機。

    姜寶梨鼻尖一酸,一頭扎進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貪婪地蹭著他…

    好想他啊。

    司渡被她撞得微微后退半步,隨即,收緊手臂。

    小狗狀態將要被激發出來的時候,姜寶梨卻不滿地推開了,仰頭瞪他:“一走就是兩個月,干什么去了?”

    “最近工作有點忙,燈塔水母項目的更新…或者說代替版本——海螢項目就要面市了,最近在實驗室趕最后的數據!

    “海螢項目?”

    “嗯,新技術,比燈塔水母蛋白更穩定,成本更低。”司渡一本正經地解釋。

    實誠地聊了一堆與工作相關的專業術語,姜寶梨聽得云里霧里。

    但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她可不是什么賢惠女朋友,才不吃他工作忙這一套:“有這么忙嗎?剛在一起那會兒,不也天天來找我,連中午午休的間隙,都要從實驗室溜出來見我,F在好啦,在一起還沒半年,激情褪去,就厭倦啦!一兩個月都可以不見面的!”

    司渡被她劈頭蓋臉一頓輸出,有點懵,也有點委屈:“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全國巡演,我也剛從國外回來…”

    不管對別人怎么死裝冷臉,對姜寶梨,司渡永遠是搖尾巴狀態。

    “哦!我在巡演,所以機票很貴嗎?見一面很難嗎?私人飛機是加不起油了嗎?我上個月在深圳的演出,這么近你都沒來…所以不愛了,半個小時車程都會嫌遠了是吧。”

    姜寶梨作天作地的作精風格從來沒變過,戳著他的胸口,連珠炮似的一度輸出,“剛剛還說泡在實驗室,這會兒又改口說在國外,所以你到底在哪里?你騙我,司渡,你居然開始騙我了。”

    本來只是為了氣一氣他,但看他好像不打算繼續解釋他到底在忙什么。

    姜寶梨是真的有點來氣了。

    不解釋就是沒得解釋!

    姜寶梨越想越氣,氣得眼眶都酸了。

    她感覺司渡就是對她的感情變淡了。

    很委屈,委屈得天都要塌了。

    她一把推開了司渡,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鉆進去。

    隔著后車窗望過去,司渡追出來,站在路邊…看起來有點可憐,像被人拋棄的小狗。

    他才不可憐呢。

    姜寶梨撇撇嘴,狠心地扭過頭。

    就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

    兩個月都不見面的男朋友,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姜寶梨這兩個月,想他想得胸口都疼了,上周演出的時候,望著臺下的觀眾,望不到他,特別難受。

    演出一散場,就訂了最近一班回港的機票。

    電話打過去,人家倒好,美美地在外地出差。

    姜寶梨也想不明白,他一個混實驗室的理工男,以前也親口對她說過,最討厭商業應酬。

    大部分商業事務都讓集團CEO韓洛代勞了,什么重要的大生意非得他親自出這個差。

    她問他在哪里,機票改簽也還來得及,只要不是美國洛杉磯這種地方,一天來回,見一面應該ok。

    但司渡說得含糊其辭,讓她別折騰,等忙完了他回來見她,不想她辛苦跑著一趟。

    掛掉電話之后,姜寶梨的心就泛酸了。

    一旦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根本收不住…

    不愛了,真的不愛了,原來愛情的保質期只有短暫的三個月啊。

    什么要生要死的,都是假的…

    他的愛情就像火焰,燃燒一瞬間,灰跡落下,風一吹,什么都沒了。

    姜寶梨決定不理他了,再也不理他了。

    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不到半個小時,已經腦補到他和女助理出差調情的畫面了。

    直到司渡叩響了她的房門,姜寶梨氣鼓鼓地開了門,瞪他:“你還有什么要狡辯的嗎?”

    司渡單手撐著門,防止她將他拒之門外:“有!

    姜寶梨抱著手,抬起下頜,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給你十秒鐘的時間,快狡辯!說服我!

    司渡沒有多說什么,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腰,一把將人帶進屋,反手關上門,將她抵在墻邊。

    他指尖捏著她的下頜,低頭吻了下來。

    他吻得又兇又急,像是要把這兩個月的空缺全補回來。

    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攻城略地般糾纏,另一只手順著她纖瘦的腰肢滑下去,掐著她的臀往自己身上抬。

    姜寶梨被他吻得腿軟,手指揪住他的襯衫前襟。

    “所以,這兩個月,你到底忙什么去了?”姜寶梨盯著他的眼睛,微喘。

    指尖還抵在他胸口,像是隨時要推開他。

    司渡沒有回答,從兜里摸出一枚帝王綠翡翠石。

    翡翠晶瑩剔透,水頭極足,通體透亮。

    上面鑲嵌著細細的金絲,刻著姜寶梨的生辰年月和英文名——

    4.1,MysweetBerry。

    姜寶梨怔住,接了過來,撫摸著上面的生辰年月,不可思議道:“天!你怎么會拿到它!這石頭很早就被我賣了,那時候飯都吃不起了,買了給一個碼頭上跑船做生意的,他給了我五千塊!

    司渡輕嗤一聲:“五千塊,真有你的,這種品質的帝王綠翡翠,價值連城,賣到拍賣行,夠你揮霍三輩子。”

    “那時候又不懂,只想能填飽肚子!苯獙毨娼舆^翡翠,仔細看著。

    司渡心里想,如果那時候她懂,賣給了真正識貨的人,或者拍賣行,恐怕覃御山早就找到她了。

    “你當時賣給那個跑船的男人,他也不識貨,后來兩萬塊賣了出去,幾經輾轉,這玉石最后被一個印度富商買走,一直珍藏在富商的家里,從未面世…很難查,我在東南亞幾個國家輾轉了兩個多月,上周把它找回來了!

    姜寶梨睜大了眼,望向他。

    司渡沒什么表情,但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所以,這兩個月,都是在忙著給她全世界找石頭?

    “不是,你找它干什么?”

    “它是你的,是你父母留給你的唯一的東西,找回來,也許有朝一日,會讓你找到你的親生父母!

    “我沒想過要找親生父母。”姜寶梨無所謂地說,“他們都不要我了,還找他們干什么?”

    “不管怎么樣,總是你最親近的人!彼径赡笞∷哪,強迫她轉回來,指腹在她頰邊輕輕蹭著——

    “總好過,你認賊做哥!

    “原來是因為沈毓樓啊。”姜寶梨沒好氣地說,“婚禮那件事兒之后,我都決定跟他絕交了,你還在吃什么飛醋!

    “吃醋,他有什么資格讓我吃醋。”

    “真的!彼犷^,俏皮地看著他,“真不吃醋?”

    “吃不了一點,他不配。”他推開了她的腦袋,然后將這枚玉石的黑繩系帶,掛在了姜寶梨頸子上。

    這枚帝王綠翡翠石,算是解開了兩人之間的小誤會。

    晚上,司渡陪姜寶梨去吃了一頓海鮮大餐。

    海邊露天餐廳,斜陽很溫柔。

    玻璃窗外,浪花拍岸。

    司渡耐心地替她剝好了蟹腿肉,蘸了姜汁遞過去。

    姜寶梨偏頭躲開。

    “不吃?”

    在他將要抽回手的時候,她突然張嘴,連肉帶指尖一起咬住。

    貝齒磨了磨他指尖,吮了吮,才松開。

    看到司渡臉色微微有點變化,姜寶梨滿意極了,笑瞇瞇地欣賞著他難受的表情。

    回房間洗漱后,姜寶梨穿著松弛性感的小睡裙,趴在床上,預定了次日與他一起返港的機票。

    但司渡明顯心事重重,問她想不想去旅游,他可以陪她。

    看起來,好像不太希望她回港似的。

    “不行啊,我得回去練新曲子了!

    “寶寶,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你說啊!

    “假如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果你的父母不喜歡我…你選父母,還是選我?”他趴在她面前,一雙狗狗眼望著他。

    “……”

    這問題,就跟她和他媽同時掉水里,他先救誰一樣,令人無語。

    “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啦。”

    “如果有。”司渡不依不饒,揪著她白皙的皓腕,“怎么選!

    “我當然選你啊。”姜寶梨毫不猶豫說,“我干嘛要選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人!

    司渡松了一口氣,但也沒有完全放松下來。

    他將她的手摁在頭頂,整個人覆上來,壓住她:“如果有一天,你親生父親找上門來,跟你說,他是你爸,你只需要回他一句話!

    “嗯?”她呆呆望著他。

    司渡虎口扣住了她,沉聲說:“你只有一個Daddy,那就是我。”

    “?”

    第85章 印記迷迷糊糊中…還在吻她。……

    不是,xp大逆轉了嗎。

    司渡開始玩古板daddy這一套了?

    姜寶梨指尖勾住了他的領帶,小狐貍一般笑嘻嘻看著他:“想當我daddy?之前跟我玩‘游戲’的時候,不是還喜歡叫我mommy嗎?”

    司渡臉頰瞬間浮了紅,耳根子迅速地跟進,紅得仿佛要滴血了似的。

    他松開了她,矜持地背過身。

    掩飾某些變化。

    姜寶梨如同優雅的小貓咪似的,緩慢地爬到他面前,盯著他緊繃的臉龐——

    “偶爾角色轉換,好像也還不錯?”

    司渡眸色暗沉。

    她以為他在跟他開玩笑,但他沒有,他是真的怕…怕覃御山出手,怕失去她。

    這段時間,覃御山拒絕了司渡所有的示好。

    生意場上,他們是勢同水火的死對頭,都恨不得對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覃御山很討厭他,非常討厭。

    但他是她的親生父親,血濃于水,姜寶梨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親情。

    連沈毓樓那樣對她,她都能夠原諒,并且把沈嘉青當成自己的親生弟弟一樣疼愛。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生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關心在意這她…

    司渡沒有信心,怕自己再一次成為不被選擇的那一個。

    姜寶梨已經開始在他身上亂蹭了。

    司渡不再忍耐,俯過身,一口咬住了她柔滑美好的肩膀。

    明顯,感覺到肩頭一痛。

    但這種疼痛,并非難以忍耐,反而產生了某種清晰明澈的快趕…

    她開始理解司渡對疼痛的某種執著的追求了。

    “我不想忍了!彼е募,嗓音喑啞低沉,失控地說,“寶寶,不想忍了!

    姜寶梨靠在他耳畔,呼吸急促:“我從來都沒有要你忍過,你到底在忍什么!

    忍什么…

    因為他臟啊。

    司渡撐在她上面,直視著少女的眼眸。

    她能從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她壓抑至深的痛苦。

    他一直不碰她的原因,已經呼之欲出了。

    “司渡,我說過,我不在意,我一點也不在意!

    她起身,吻住他的唇瓣,安撫一般地…自然而然引導著他進行下一步的探索。

    司渡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腦子里只有一件事情——

    他要和她永遠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再將他們分開。

    他要她,徹徹底底地要了她。

    在她身體里留下屬于他的滾燙印記,只屬于他一個人…

    恥辱的,惡心的,污染的…印記。

    之前一直舍不得,不想弄臟她。

    但覃御山的陰影如同沉云般壓上來,司渡沒有信心,也不敢賭自己在她心里真的能有那么重的分量…重到可以不要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必須要占據她,身體和靈魂,徹徹底底…灌滿她。

    讓她不能再離開自己,永永遠遠…與他一起待在罪惡的淵藪里,骨血相連。

    司渡要開了byt,扣著她的手腕,啞著嗓音說——

    “如果不舒服,告訴我。”

    姜寶梨看著上面那個緊繃著臉、認真到微微蹙眉的男人。

    她的眼神讓司渡有點惶恐,自卑感,如潮涌般襲來,吞沒了他。

    他這么臟,這么惡心,他怎么配…

    但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恐怕不會再有勇氣…

    他俯身,問她的頸子,問她的唇,問所有能喚醒她魚躍的地方。

    即便他什么都不說,但審題的交流,同樣是另一種語言的表達。

    他報僅她,仿佛要自己揉進她的審題里。

    姜寶梨的手緊攥著備單,扯出了折痕。

    緊繃感就像亟待吐蕊的玫瑰,忽然間一剎那的掙脫,花苞在清晨的細雨中鮮嫩綻放。

    姜寶梨的眼神逐漸開始游離,另一種奇異的、強烈的愫嫲,席卷了她的每一枝神經末梢。

    她微微張開了嘴,想刃一下,可是哪里刃得住…

    愫嫲,瞬間爆炸。

    她禁不住蜷了起來,像無數電流順著計量沖上頭頂,她整個人都被拋上云霄。

    快得…連司渡都愣了下。

    他的戰役才剛開始,她便丟盔棄甲了。

    姜寶梨已經全然送阮和渙散了,他捏著她的下頜,逼迫她看著自己。

    換了…很多滋事。

    他俯在她耳畔,最后一次充機之后,就像一盆開水澆在她shenshang…

    姜寶梨感受到他的顫抖…甚至…她能感覺到溫熱的眼淚,淌在了她鬢邊…

    司渡幾近哽咽地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

    姜寶梨設想過許多與他…的場景,唯獨沒有想過,在結束之后,司渡會抱著她…哽咽得泣不成聲。

    他一連說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對不起。

    姜寶梨都有點手足無措了,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說她沒有不開心,沒有不舒服,好像都沒有辦法安慰他失控的情緒。

    最后,她也只能陪他一起哭。

    “你到底干什么啊。”

    “你這樣,好像是我做錯了什么。”

    她一哭,司渡瞬間就控制住了自己。

    他紅著眼睛,一臉破碎的表情,找了紙巾給她擦眼淚:“是我的錯。”

    “我說了我不介意,不介意!”

    姜寶梨攥住他結實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剛剛的一切,我很享受,很舒服,你難道感覺不到嗎?我很喜歡和你做…”

    不,不只是膚淺表面的身體的歡愉。

    司渡規劃著更加陰暗的想法。

    他不是泄欲,他是要占有、污染她,永永遠遠地…禁錮他。

    是這種可怕的想法,讓他的身體和靈魂在極致歡愉的時刻,伴生了巨大的痛苦。

    司渡指腹撫摸著她漂亮的臉蛋,癡迷地看著她:“寶寶,不管是誰,都不能拆散我們,你要答應我這件事!

    “我答應你。”姜寶梨毫不猶豫地應下來,真心真意。

    她知道司渡極其缺乏安全感,只能盡可能地給夠他,他所需要的一切。

    后半夜,司渡的服務意識爆表了。

    或許是處于愧疚,自卑、自慚形穢,他給為姜寶梨清理身體,幫她放水泡澡,給她吹頭發…

    就像小狗一樣從后面摟著她睡,迷迷糊糊中…還在吻她。

    ……

    緬東撣邦,沈毓樓剛下飛機,便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熱帶氣流。

    空氣暖烘烘的,落機沒多久,沈毓樓的白襯衫就汗濕貼在了后背上。

    很熱,也很悶。

    街邊,摩托車在狹窄的街道上穿梭,喇叭聲此起彼伏。

    手機軟件顯示,他要叫的車已經停在了附近。

    沈毓樓環顧四周,在遠處街角看到了對應車牌號的出租車。

    一輛老舊的豐田卡羅拉,車漆已經有些斑駁。

    然而,駕駛座上卻空無一人。

    沈毓樓拖著行李箱走過去,才看到一個穿工字T的瘦高男人,撒完尿從小巷里走出來,邊走邊提著松垮的短褲。

    東亞人面孔,深眼窩,鼻梁挺直。

    本來應該是一張英俊清秀的臉,卻因為常年待在熱帶,皮膚被曬得黝黑,胡子拉碴。

    “不好意思啊,人有三急!蹦腥擞昧骼膿郯钤拰λf,“久等了,請上車。”

    沈毓樓笑了下,用中文說:“沒關系!

    男人這才抬頭,認真打量了沈毓樓一眼。

    翩翩如玉的濁世佳公子,來撣邦這地方干嘛?

    “中國人?”

    “嗯!鄙蜇箻屈c頭。

    “巧了,老鄉啊!彼緳C難得看到老鄉,笑容多了點真誠,“上車吧。”

    沈毓樓將行李箱放入后備箱,上了車。

    “是東帝大酒店是吧?”

    “嗯。”

    注意到,他雖然人看起來糙糙的,車里確實干凈講究。

    后視鏡下掛了一串檀香佛珠,副駕駛正對面的臺子上,有他的正規出租車營業執照,照片用緬文寫成,照片里的男人是個光頭…和他并不太像。

    “照片里的人,不是您吧?”沈毓樓敏銳地問他。

    男人掃了那照片一眼,若無其事地說:“是我,前兩年剃了頭照的。”

    沈毓樓沒有多問。

    男人對他的熱情態度也消減了幾分,半小時后,出租車停在了東帝大酒店門口,男人將營業燈牌亮起來,但沈毓樓…遲遲沒有下車。

    他疑惑地望他一眼:“到了!

    “林博士!鄙蜇箻呛鋈婚_口,“這么多年隱姓埋名地生活,真是辛苦了!

    此言一出,車里空氣瞬間凝住。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僵硬了。

    倏而,他咧嘴一笑,玩世不恭地說:“你認錯人了,啥博士啊,我就一破開出租的!

    沈毓樓不慌不忙地摸出手機,翻開一張照片,遞到男人面前。

    那是一張演講臺上的照片,照片里,西裝革履、神采飛揚的年輕學者…正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背景是港大的標志,臺下座無虛席。

    “當年,您在港大分子生物學講座,場場爆滿,那時是何等意氣風發。”沈毓樓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惋惜,“但現在,卻被人害得只能淪落到撣邦這種地方,隱姓埋名開出租車,難道您不想報仇嗎?”

    林續延臉色沉了下來,解開了沈毓樓的安全帶,一把拉開車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走走走!”

    沈毓樓被推出車外,卻依然站在打開的車門旁,按住了車門。

    林續延想關門,卻關不住。

    “林博士,我已經知道了您的事情,我是來幫您的!

    “司莫城那個禽獸,當年他拆散了您和尊夫人,對尊夫人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情,還差點害死您…”

    沈毓樓誠懇地勸道——

    “我已經知道了司渡的身世,對外宣稱是您的孩子,但實際上,他是司莫城的孽種吧。您這些年所受的屈辱苦難,您不想將這一切公之于眾嗎!”

    “閉嘴!”林續延怒吼了一聲,“我聽不懂你的話!你再不滾,老子揍你了!快滾!”

    林續延不由分說地關上車門,出租車呼嘯一聲,如同逃避瘟疫或災禍似的,駛遠了。

    沈毓樓整了整被扯亂的衣領,從兜里摸出一張照片。

    照片里有個唇紅齒白、眉目銳利的小少年,對著鏡頭,一臉厭世的冷淡表情…

    “那個時候的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很痛吧?”

    沈毓樓用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少年的臉龐,笑得很得意,也很癲——

    “原來,你這么惡心啊!

    第86章 露營護得明明白白

    在沈毓樓來到了撣邦每半個月,林續延的房子就被房東給收了回去。

    而他跑了好幾家中介,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房東愿意租房給他了。

    現在,林續延每天睡在出租車里,要不然就是睡橋洞里。

    流落街頭。

    撣邦的雨季,似乎無休無止。

    他將出租車停在了地下通道里,打開車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雨后爛水果的味道。

    他手里攥著一張照片,照片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次,已經褪色起毛邊兒了。

    照片里的女人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比明星更漂亮,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清甜。

    車窗外,傳來了敲窗的聲音。

    林續延條件反射般將照片塞進口袋里,猛地坐起身,腦門撞在車頂上。

    顧不上疼痛,警惕地望向窗外。

    沈毓樓撐一柄黑傘,站在車外,穿著體面的西裝襯衫,淡笑著,望著他。

    陰魂不散。

    “你又來干什么!”林續延按下車窗。

    因為長期缺乏睡眠,他眼底布了血絲。

    沈毓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

    修瘦的指尖夾著卡片,遞到車窗前——

    “這里面,會一直有錢轉進來,只要你跟我回國,在公共媒體上將當年的事情原封不動地說出來,我會保證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林續延態度依舊冷硬:“不需要,你給我走!”

    說完,他猛地按下車

    窗,差點夾了沈毓樓的手。

    沈毓樓后退半步,繼續隔著車窗說話:“林博士,您看看您現在!

    他雙手攤開,展示著林續延的慘狀,“分明是前途無量生物學博士,業界精英,被人害得只能來撣邦這種地方隱姓埋名開出租車,一輩子都不能回國,您不想報仇嗎?”

    林續延下了車,狠狠關上車門,啐他一口:“你給我滾!”

    他比沈毓樓矮半個頭,瘦得顴骨突出,眼底滿是怒火。

    “當初,司莫城為了掩蓋他的丑行,讓你入贅司家,這么多年,你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丟了工作,丟了自己的生活,甚至還要看著自己的妻子,生下那個惡心的東西。”

    他的話就像刀子,“那年,您帶著尊夫人私奔,被司莫城抓回來,他甚至還想要您的性命,您真的不恨他嗎!”

    “是我自己的選擇!”林續延被喚醒了很久不曾想起的痛苦記憶,歇斯底里地沖他咆哮,“是我自己的選擇!不關你的事!你不走是吧,好,那我走!”

    他轉身就要離開,腳步踉蹌,像是喝醉了酒。

    沈毓樓看著林續延瘦削的背影:“您真的…不想回國嗎,不想再見您的妻子一面?”

    此言一出,林續延的步履頓住了,頓了幾秒,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卻被沈毓樓敏銳地捕捉到。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去查查,司渡的媽媽,司菀的下落。”

    ……

    自那一次的放縱之后,司渡就像失控了似的,隨時隨地…都在想著那件事兒。

    身體強烈渴望首次戰勝了理智與靈魂,淪為了欲望的奴仆,徹底臣服于她。

    可每每縱雨之后,姜寶梨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自我厭惡感,他很討厭自己的身體,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

    所以他幾乎不會讓姜寶梨“奉獻”什么,游輪上那一次她對他做的事情,他不允許重演。

    大部分時候,他都更愿意扮演臣服于她的小狗角色,戴上小鈴鐺,柜在她腳邊,由得她白皙潔凈的腳趾尖,踩著他…

    只有這些足夠奉獻,才會修補他內心的自我厭惡,在這件事情上找到更高級的快樂。

    媒體官宣之后,司渡和姜寶梨的戀情就被擺到了明面上。

    他們的約會也不再避著人,光明正大地一起逛街,看電影,吃飯…

    在狗仔的鏡頭里,能看到他們十指相扣一起逛奢侈品店;電影散場走出來,司渡悉心溫柔地為她扎頭發;海鮮餐廳里,他也會剝好一整盤蝦,推到她面前…

    無論是在公眾面前,還是公司員工面前,司渡維系的形象,無疑都是高冷酷哥一枚。

    但是在姜寶梨面前,哪怕沒有喝酒,小狗主人格…也日益開始滲透在他與她相處的方方面面。

    姜寶梨去公司找他的時候,有員工親眼看他們的冰山總裁,單膝半蹲在姜寶梨面前,牽著她的手,輕聲細語地哄著什么…

    冒著“斬首”風險,隔著門縫偷聽了一耳朵。

    “平時我做什么都會給你報備,你從不告訴我,你在做什么!

    姜寶梨捏著他下巴晃了晃:“天哪,誰家男朋友這么黏人,而且你報備的那些實驗數據,我看都看不懂!

    “我可以給你解釋!彼羌鈳缀跖龅剿ドw了。

    “不是很感興趣,謝謝?”

    司渡很委屈地說:“你為什么不能多找找我。”

    “首席很忙的啊,我彩排的時候,幾個小時都不看手機的!

    “我們相處的時間很少,你要多聯系我!

    “我也怕打擾你的工作。”

    “不會…”

    他虔誠地吻了吻她的手背,“隨時,隨地,我都在想你!

    “好吧,那我多給你打電話,可以了吧!

    “那這兩天的,怎么辦?”

    “你說怎么辦!

    “要補償!彼蝗话讶吮У睫k公桌上,鋼筆文件嘩啦啦掃落一地,“親半個小時,放過你!

    “不是…喂”

    員工輕手輕腳地退出去,睜大了眼,簡直不可思議。

    上午他還在會議室大發雷霆,把項目組罵得狗血淋頭,這一秒變小狗的樣子,簡直不要更割裂。

    員工群都炸開了鍋——

    “媽呀,司總的戀愛模式,居然是這個樣子!”

    “天哪,是不是被奪舍了!

    “沒有奪舍,今天早上他來上班的時候,進電梯都在哼曲子。”

    “原來晉江總裁文寫的都是真的!

    ……

    朋友們聚會下午茶的時候,韓洛翻著狗仔記者們拍下的他和姜寶梨約會的照片,笑得全身都在抖——

    “我服了,真的,你是怎么做到被偷拍的每一張照片,都這么跪舔的?”

    “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的膝蓋怎么軟,男人之恥!”

    “看不下去了,你人設崩了,我跟你說,徹底崩了!”

    司渡卻不以為然,坐在蒲團上,從容自若地做著功夫茶。

    韓洛一直在盯著他看。

    所以這家伙真是有雙重面孔,面具切換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對外人,甚至對朋友都是一臉冷冰冰,就擱他女朋友面前熱情似火。

    “話說,你這樣,不會把你女朋友嚇走嗎?”

    “不會,她現在配得感很強!

    司渡看得出來,姜寶梨很吃乖乖小狗這一套。

    所以他盡可能多地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很怕…再一次不被選擇。

    他放下手中茶盞,望向韓洛:“問你個問題!

    “什么?”

    “如果你女友的父親,討厭你,阻止你們在一起,你會怎么做?”

    韓洛一本正經地回答:“把她爸嘎了。”

    “……”

    司渡懶得再搭理他。

    韓洛笑著說:“跟你開玩笑呢,你不也開玩笑嗎,你老丈人…誰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呢,問這個干嘛?”

    “隨便問問,如果有一天,她爸找到她,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

    “你還真是喜歡她啊,這種微乎其微的風險都要納入考慮范圍!表n洛嘖嘖地感嘆,“不過也對,你這樣的家伙,的確不怎么討家長喜歡。說起來,真要討家長喜歡,還得是沈毓樓那樣的…愛笑嘴甜,漂亮話一套一套,真虛偽假好人,就算是裝的,家長也抗拒不了這一款。你看看他干爹覃御山,哪怕鬧出逃婚這么大的丑聞,股份公司管理權,那是一樣沒少他的!

    司渡端著茶盞的手一抖,臉色越是沉了下去。

    “扯遠了,說起來,你要是真怕你未來老丈人反對,我給你支個招。”

    司渡望向他。

    他抿了一口茶,拍拍他的肩膀:“先斬后奏,早點把婚結了,安心。”

    ……

    樂團的洗手間,不怎么隔音。

    姜寶梨剛走到門口,便聽到兩個新來的年輕女孩在窸窸窣窣地議論她和司渡的事情:“隔三差五就上熱搜,真是羨慕啊!

    “羨慕這,你還不如多羨慕羨慕別人找了個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

    “如果我將來也可以混個首席當當,是不是也能找到條件這么好的男朋友!

    另一個女孩嗤笑道:“做夢呢!當了首席又怎么樣,港島那么多樂團,也不是個個首席都能嫁入豪門!

    另一個人插入了兩人的談話:“嫁入豪門?想多了吧,司家那種體量的豪門,也不是誰都能輕易嫁得進去的,我看司家少爺多半就是玩玩而已!

    姜寶梨猛地推開門,門背撞在墻上,發出“砰”的響動。

    看到姜寶梨走出來,兩個女生臉色一變,手里的口紅都差點掉了。

    “有時間在背后蛐蛐別人!苯獙毨婀雌鸫浇,掛著死亡微笑,“沒時間多練練曲子,

    她洗了手,慢條斯理地去機器下烘干,“下周三考核,希望幾位不會在Mr.李面前把曲子拉成雞叫聲!

    幾個新人漲紅著臉,落荒而逃。

    不想,司安嫻從隔間里走出來,拍了拍手——

    “干得漂亮的Berry,對付這些背后蛐蛐人的討厭鬼,就是得正面硬剛!

    正面硬剛是姜寶梨一如既往的風格,網上那些討論她的,她管不著,只要別舞到她面前來。

    “晚上一起吃飯?”司安嫻邀請她。

    “不行哎,你哥新學了菜,讓我去山月廬別墅。”

    司安嫻攬著她的肩膀,豪門大小姐的儀態全無,感嘆道:“我哥把你看的太緊了,真是難約啊!

    “下次我請你,你想吃什么?”

    “我喜歡吃泰國菜!”

    “行!

    司安嫻似想到什么,小聲對她說:“之前我聽我爸提過,說我哥,好像沒有結婚的打算!

    “是嗎?”

    “Berry,我是很喜歡你,希望你當我的嫂子。不過呢,我不了解我哥,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提醒你一句。不管他對你再好,但他是真的沒有結婚的打算,我爸也說原因,可能是商業目的什么的。所以…你對他也不要給的太多,真心這東西,看著給,他給多少,你就給多少,不然要吃虧的,這是我多年的戀愛經驗!

    姜寶梨看出了司安嫻是真的在為她考慮,點點頭:“謝謝你,安嫻,我知道了。”

    其實,姜寶梨當初執意要去英國留學,很重要的原因,是沈毓樓的前車之鑒。

    她深知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當初她一無所有,內心沒有強大的支撐,足以讓她勇敢地面度你自己內心的喜歡。

    但現在,她感覺自己內核已經足夠穩定,足夠支撐她追回司渡,足夠信任他對她的感情,相信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

    “Berry,我覺得你超好,我哥要是還在權衡利弊,那就是他沒眼光!”司安嫻斬釘截鐵地說。

    姜寶梨笑了笑,對她說:“你哥如果要考慮婚姻,他要考慮的一定是他配不配得上我,而不是我和他門不當、戶不對這件事!

    “哇,Berry姐,你這么有自信啊。”

    司渡已經給夠了她安全感,姜寶梨沒有任何理由懷疑他。

    一個會愿意被她用腳丫子踩臉的男人、一個會在zuoai之后抱著他長夜痛哭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著真心,遞到她面前,姜寶梨絕對不信他會因為門不當戶不對這種事,薄待她。

    司渡約姜寶梨在仲夏夜一起去山里露營,韓洛和他的幾個朋友們都會去。

    午間,一輛白色房車駛到了姜寶梨公寓的樓下,老黃恭敬地拉開車門。

    司渡親自下車替她提了行李,放進車里。

    姜寶梨上了車,冷氣混著檸檬香氛的味道,撲面而來。

    很清爽。

    房車內部非常寬敞,米色沙發圍成回形,中間是可升降的胡桃木茶幾。

    車里有冰箱,有洗手間,還有廚房。

    小電視正在播放野外紀錄片,韓洛和幾個男生擠在對座,見她上來齊聲喊:“嫂子好!”

    司安嫻從廚房區探出頭,手里還拿著杯鮮榨橙汁:“Berry!快來!

    因為司渡的朋友都是男生,怕她尷尬,司渡叫了司安嫻一起過來。

    看到他們,姜寶梨心情也變得特別好。

    司安嫻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Berry,坐這里,我們一起坐。”

    姜寶梨正要坐過去,司渡先一步扣住她手腕,把人帶到自己座位邊。

    “她坐這兒!

    “噢!

    她跟著司渡坐到了回形沙發邊。

    “哥!”司安嫻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放,撅起嘴,不滿地看著司渡,“Berry一來,你就要獨占她!”

    “我女朋友!彼径蔂科鸾獙毨娴氖,十指相扣放在自己膝上,“有問題?”

    “好過分!”

    車廂里男生們此起彼伏地起哄,偏司渡還要湊到她耳邊:“本來不想帶他們,又怕你覺得我太悶!

    “你也知道自己無聊啊。”

    “嗯,畢竟,如果只有我們倆,可能一整天連帳篷都不會出!

    此言一出,姜寶梨臉都紅了。

    她不常臉紅,但司渡的話一點兒音量都不壓。

    韓洛他們幾個男生直接拍桌了——

    “還要不要人活!”

    “屠狗啦!”

    司安嫻也是一臉壞笑,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車子駛入盤山公路后,司渡靠著窗,閉目養神。

    路上,司安嫻和韓洛幾個玩著牌,司安嫻趁著司渡小憩的間隙,把姜寶梨拉過來一起玩。

    姜寶梨一走,司渡秒醒。

    跟屁蟲似的,他也挪到了姜寶梨身邊。

    彼時,姜寶梨已經輸了不少錢了,她哪里玩得過這些夜場玩咖們,不管是**還是斗地主,還是別的牌類游戲,只有輸的份。

    沒幾局,錢包空空。

    不過司渡一湊過來,情勢瞬間逆轉。

    “出這個。”他清瘦漂亮的手越過她肩膀,抽走她準備打出的紅桃A,“韓洛手里還剩兩張牌,你在給他送分。”

    接下來的場面,堪稱屠殺。

    司渡簡直就像是能透視所有人的牌面似的,每次都能精準截殺。

    韓洛哀嚎著,扔出最后兩張牌,司渡已經幫姜寶梨贏回了雙倍的籌碼。

    他眼睛就像掃描儀,強大的腦子分分鐘就把牌給記了,每個人手里什么牌,一清二楚。

    韓洛抓著亂糟糟的頭發,崩潰地說:“難怪,澳港賭|場那邊的傅先生說要把你列入黑名單了,不公平啊,司渡你仗著腦子好,欺負人。”

    司渡把贏來的鈔票塞進姜寶梨外套口袋,扔了牌,倚在椅子上,懶散地望向他們——

    “你們欺負她的時候,她有沒有嚷嚷過不公平?”

    護妻的姿勢,擺得明明白白。

    ……

    司渡幫她拿回了輸掉的所有錢,甚至還有小贏。

    結束了牌局,幾個男生躺在椅子上休息。

    黃昏時分,姜寶梨爬上二層的觀景臺,看風景。

    現在已經上山了,空氣清新,風過時樹浪翻涌,驚起幾只不知名小雀。

    她剛舉起相機,司渡就出現宰了她的鏡頭里。

    眉眼烏沉,輪廓鋒利。

    “以后別跟他們玩牌。”司渡遞來冰鎮烏龍茶,“那幾個小子,合起來在坑你!

    “沒關系呀。”姜寶梨調整著焦距,對著森林各種拍拍拍。

    臉頰突然被捏住,司渡摘了她的墨鏡,戴在自己臉上——

    “對他們這么好?”

    語氣里有醋意。

    山風掀起她鬢邊碎發,姜寶梨轉身趴在欄桿上,落日余暉籠罩著她。

    她嘴角綻了小酒窩,歪頭看著他,“因為他們是你的朋友啊!

    第87章 求

    婚“罰你…戴小狗項圈?”……

    房車顛簸地駛過一段碎石子路,停在了被云杉環抱的高山露營區。

    露營區門口的木質指示牌上,用漂亮的花體字,刻著“南郊星空營地”幾個字。

    十幾棟北歐風小木屋散落在廣袤的小草原上,每棟都帶著全景落地窗和露臺,可以住宿,也提供浴室和衛生間。

    “終于到了!”

    司安嫻第一個跳下車,波浪發被山風吹得亂撲在臉上。

    “哇!有夕陽和火燒云哎!”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遠處一片空曠原野,正好是日落西垂地平線的畫面。

    云層仿佛被夕陽點燃,層層暈染的紅,盛大燦爛。

    司安嫻催著韓洛,讓他趕快打開相機給她拍照。

    韓洛手忙腳亂地打開器材包,布置著三腳架,調整相機的參數。

    “你快點!太陽就要下山了!

    “催什么啊,又不是沒見過日落,天天都能看見好嗎!表n洛嘟噥著,調整鏡頭光圈。

    “這里的日落,跟平時的能一樣嗎?”

    “哪兒不一樣了!

    司安嫻也說不出來哪兒不一樣,正抱著野餐布的姜寶梨幫她說了出來:“一起看日落的人不一樣,心境也不一樣。”

    平時上下班匆匆忙忙,哪有心情欣賞日落。

    “只有在旅游放松的時候,和愛的人在一起,欣賞美景才會覺得格外不一樣!

    “啊對對對!彼景矉沟靡獾刈岔n洛手肘,“還是我嫂子會講!

    一群人坐在草地上,享受著最后幾分鐘的美好日落。

    姜寶梨摸出手機拍下日落,聽到快門聲咔嚓響起,偏頭,正對上司渡的單反相機,連忙伸手擋臉,抗|議道——

    “哎,別拍我!

    “為什么。”

    “這么近懟臉拍,一點準備都沒有,你還問我為什么?”

    司渡低頭檢視照片:“我覺得很好看!

    姜寶梨湊過去,看到照片里的自己。

    斜陽下,她的皮膚仿佛鍍了一層柔和的蜜色,睫毛也在發光。

    發絲間綴著不知何時蹭上的蒲公英。

    “是還不錯哦!

    姜寶梨接過他的相機,隨手翻著相冊。

    相冊里,幾乎全是她的隨機抓拍。

    有她在車上睡覺的畫面,也有坐在車頂看風景時不經意的微笑,甚至打哈欠揉眼睛的瞬間…

    “說好來拍風景的?”

    司渡接過相機,鏡頭卻仍對著她,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是在拍風景!

    司安嫻和韓洛他們幾個湊過來圍觀起哄。

    司安嫻挽住姜寶梨的手腕,笑著說:“在我哥眼底,嫂子你就是最美的風景啦。”

    姜寶梨耳朵有點燙,抽走了手:“未免太肉麻了!”

    ……

    太陽沉入了山脊,夜幕降臨,周圍小木屋亮起了暖黃的星星燈。

    司安嫻指揮著幾個男生、七手八腳地搭帳篷。

    司渡單獨一間,姜寶梨和司安嫻住一間,其他帳篷幾個男生各自分配了。

    姜寶梨則負責布置每個帳篷的防潮墊和睡袋。

    不經意抬頭,恰好看見司渡一個人半蹲在帳篷邊,修瘦的手指熟練地扣緊帳篷的防風繩。

    他居然也學會了安裝帳篷了?

    以前的司渡,是連礦泉水瓶蓋都懶得自己擰的人,更別說動手能力了。

    現在,不僅三兩下就搞定自己的帳篷,甚至還順手幫韓洛調整了歪斜的支架。

    最近變化挺大。

    不只是搭帳篷,今晚的晚餐,司渡直接接管了營地廚房,擔任大廚掌勺的工作。

    他們用的是便攜式燃氣灶,鍋里滋啦滋啦地煎炸著…

    司渡挽起T恤袖口,端著鍋,輕輕一抬,香煎小羊排便漂亮地翻了個面。

    焦香四溢。

    司安嫻湊過來,瞪大眼睛:“哥,你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

    司渡沒抬頭,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最近!

    “以前你做的那些黑暗料理,狗都不吃!

    “還得是你嫂子調教得好啊!表n洛湊過來,補充道。

    姜寶梨其實也有些小疑惑,司渡明明最討厭油煙味,聽趙管家說,以前他袖子上但凡蹭到一點點油,都會去洗手,皮都搓掉一層。

    讓他進廚房,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司渡總找機會下廚房,還問她喜歡吃什么,做好了,會邀請她品鑒。

    一開始,姜寶梨還戰戰兢兢,生怕他又端出什么“黑暗料理”。

    可沒想到,他做出來的菜居然……很好吃!

    她偷偷問過趙管家,才知道司渡這幾個月,把所有空閑時間都用來學做菜。

    甚至專門請了幾位南北菜系和米其林大廚,一對一教他。

    她有問過司渡,為什么忽然開始學習做飯了。

    因為家里有大廚,想吃什么沒事都能吃得到。

    司渡卻很誠實地告訴她——

    “想做飯給她吃!

    喜歡一個人,就會忍不住想要做飯給她吃,不管多麻煩。

    都會愛上并享受這個過程。

    ……

    晚上,大家坐在草地上看星星,韓洛支好的三腳架孤零零立在旁邊,鏡頭對準天空。

    可惜,只有零星的幾顆星子,稀稀落落地綴在天上。

    眾人期待的滿天星辰散落,沒有出現…

    “韓洛,你怎么回事,不是說好山上看星星更清晰嗎?”司安嫻抱怨,“喂了這么久的蚊子,也沒看到漂亮的星空。”

    “這能怪我。可接植桓,而且附近光污染這么嚴重,我也沒有跟你保證一定能看到星星啊。”

    “就怪你!就怪你!”司安嫻跳起來去揪他耳朵,兩人頓時鬧作一團。

    “這么無理取鬧,當心嫁不出去!”

    倆人都是孩子一般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起來,韓洛被司安嫻追著到處跑。

    姜寶梨仰著頭,安靜地望著天空。

    哪怕只有零星的幾顆星子,她也一直在看…

    她看星星,司渡便看她的臉,看她被夜風吹亂的發絲,看著她眼底的星光。

    認真專注…如同最虔誠的信徒。

    直到她忽然抽回視線,望向他。

    他這才移開眼,和她一起望向天空:“沒幾顆星星,也覺得好看?”

    “夠了啊。”姜寶梨望著深藍色天空,“我一點兒也不貪心!

    她從小就不貪心。

    璀璨美麗的銀河,漫天星星,這些太過耀眼的東西,從來都不屬于她。

    所以,哪怕只有一顆星星,她也覺得……很珍貴。

    “司渡,你看那顆暗紅色的星星,看到了嗎?”

    司渡順著她指尖望去,解釋說:“那是火星,火星表面因為氧化鐵的緣故,就是銹紅色…”

    姜寶梨說:“有沒有覺得它好努力哦,為了被人看到,已經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所以能看到它,我覺得很幸福!

    夜風溫柔地吹過,草葉沙沙響。

    司渡的視線重新落回他的臉上,輕聲說:“我也覺得,很幸福!

    能看見她,能陪在她身邊。

    他也覺得很幸福。

    ……

    姜寶梨和司安嫻聊到深夜。

    司安嫻睡著了,姜寶梨卻沒有睡著,直到收到司渡的短信——

    “睡了?”

    “沒呢!

    “出來!

    姜寶梨裹緊了衣服,走出帳篷。

    營地早已沉寂,夜風微冷,蟲鳴寂靜,只有沙沙的樹葉風聲。

    姜寶梨看到司渡在房車邊鼓搗著什么,踩著松軟的草地走過去。

    走近了,才看到他居然從房車上取下一臺越野摩托車。

    “天吶,你居然還帶著摩托!”

    “以備不時之需。”

    司渡跨上了摩托車,將頭盔遞給了她。

    同時脫下了自己的運動外套,仔細地替她穿上,拉上了拉鏈,嚴嚴實實包裹起來:“有點冷,別感冒。”

    “我們要去哪里嗎?”

    “帶你去看銀河!

    “。俊苯獙毨嫜鲱^看了看霧蒙蒙的夜空,覺得他在開玩笑。

    “上車。”

    雖然不太信,姜寶梨還是聽話地坐上了他的摩托車。

    摩托轟鳴一聲,駛了出去,沿著盤旋的瀝青山路往上開,沖進夜色里。

    姜寶梨抬頭望望天空,幾乎看不到什么星星。

    這里都看不到,難不成去更高的山上,還能看到嗎?

    她有點不太相信。

    除非司渡能變魔術…

    摩托車加速在山路上飛馳,凜風呼嘯。

    不過戴著頭盔,穿著外套,抱著男朋友…姜寶梨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冷,反而有種暢快感。

    忍不住想要的大喊大叫的放松

    長發被風吹散吹亂,飄在后面,她緊緊地摟著司渡勁瘦的腰。

    夜風照耀著前方十幾米的山路,而更深更遠的未來,一片漆黑。

    姜寶梨一個人是肯定不敢走這種山路

    的,但是因為司渡在前面領航,她一點也不害怕。

    全身心地將自己托付給他,無條件地信任他。

    她很期待未知的未來。

    駛了約莫半小時的樣子,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崖邊。

    山崖之上,竟然可以眺望遠處海灣的景色。

    跨海大橋的輪廓閃著霓虹光,遠處漁火點點。

    不過,因為海灣璀璨的燈光照耀,天上的星星仿佛都藏起來了似的。

    肉眼可見的星星,實在少得可憐。

    姜寶梨好奇地問:“不是要帶我看銀河嗎?別說銀河,連星星都看不到了!

    司渡不急著回答,只說:“閉上眼,數到三,再睜開!

    “騙小孩呢?”她忍不住笑出聲,“數到三百你也變不來!

    姜寶梨一點兒也不相信,數到三睜眼,他還能憑空給他變出銀河來?

    魔法師都做不到吧!

    “不信我?”

    姜寶梨搖頭:“不信!

    “要不要賭一把?”

    看他勝券在握的表情,姜寶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要是我睜開眼,看不到星星怎么辦?”

    “隨你處置!

    她想了想:“罰你…戴小狗項圈?”

    司渡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這是獎勵,不是懲罰!

    姜寶梨被他逗笑了。

    行吧行吧

    還真是…

    司渡催她:“快閉眼,星星都準備好了!

    姜寶梨聽話地閉上了眼,默默數到三。

    司渡的嗓音傳來——

    “姜寶梨,今晚,整個宇宙為你一人閃耀!

    姜寶梨睜開眼,整片天空轟然亮起!

    迎接她的,是漫天璀璨閃爍的星辰。

    星辰從海平面盡頭,奔涌而來,宛如傾瀉的星光瀑布!

    姜寶梨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真的不敢相信,天上在這一瞬間…真的變成了銀河。

    數不清的星辰,數以千計、哦不,數以萬計地閃爍著,此起彼伏。

    姜寶梨連呼吸都忘記了,被這一刻的美景震撼——

    “司渡!你怎么做到的!真的是星星!”

    而司渡站在星光之下,身形挺拔,眉眼沉靜…

    只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她。

    星光投影在海面,夜空,大海,交相呼應,為她而閃爍。

    就在這時候,天上的星星忽然動了,它們快速地變幻位置,組合成了有規則的圖形。

    是無人機。

    姜寶梨才反應過來。

    是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的無人機,無規則地分布在夜空之中,占據了整個蒼穹,才營造出這樣一種滿天星辰的景象!

    很快,星星組成了一個單膝跪下的少年的剪影,旁邊有一串金色的英文字母,marryme。

    姜寶梨猛地望向他。

    司渡竟然真的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從兜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

    盒子里裝著一枚碩大璀璨的鉆戒,戒托是纏繞的星軌造型。

    主鉆被碎鉆包裹,如簇擁的眾星。

    “你說,從不希冀擁有璀璨的群星,只要有一顆星星為她閃爍,就足夠開心了。但在我眼里,你就是最閃耀的那一顆,沒有其他!

    “我愛你,我很愛你,嫁給我好嗎!

    他上身挺拔,眸光虔誠。

    有點…緊張。

    姜寶梨徹底愣住了。

    天空中,無人機組成的少年影像,也如此跪在她面前,等待著她的回音,如同等待審判的虔誠信徒。

    今夜,整個港島的星空,都在為她閃爍著。

    全港島都在見證他的求婚。

    “其實,早就該向你求婚了,但我不敢,原因你知道。”

    他竭力壓抑著心里的緊張,嗓音低沉,但情緒根本壓不住,手輕微地顫著…

    “我不好,我很臟,怕你拒絕我!

    姜寶梨垂眸,看著他。

    這個素來意氣風發、驕傲矜持的男人,只在她面前流露過脆弱和膽怯。

    “但我不敢再等,我怕拖得越久,會生出變故。”

    “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姜寶梨,嫁給我!

    “我會愛你,直到我的身體和靈魂,化為灰燼。”

    姜寶梨認真地望著面前的男人,凜冽山風拂過,此刻仿佛也變成了溫柔的和風。

    所有的念頭匯聚在一起,化成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

    “司渡,我答應等你。”

    她將手遞了過去,任由司渡為他戴上戒指。

    指尖溫柔地抬起他的臉龐——

    “我也會一直愛你,直到身體與靈魂,化為灰燼!

    第88章 曝光“貴圈真亂!

    撣邦的酒吧,喧鬧無比。

    包廂,沈毓樓靠在沙發里,手機里鋪天蓋地都是報道司氏集團總裁——司渡求婚的新聞視頻。

    比酒吧嘈雜的重金屬還吵鬧,吵得他腦仁都疼了。

    他按滅屏幕,把手機扔到一邊。

    包廂門被推開,一個穿著黑色工字背心的紋身男探頭進來——

    “沈先生,人快不行了,還繼續揍嗎?”

    隔著門縫隙,沈毓樓看到那個倒在地上抽搐的男人,林續延。

    他蜷縮在地上,嘴角滲血,眼角烏青,被打得像條死狗似的,卻仍死死護著手里的照片。

    幾個打手圍著他,拳頭和腳毫不留情地落下,但他就是不松手。

    沒有人比沈毓樓更清楚,人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還不夠!彼涞赝鲁鰩讉字,“繼續。”

    紋身男點頭,退出包廂。

    幾個都是專業打手,知道如何避開關鍵部位,讓他疼痛,卻落不下太嚴重的內傷。

    沈毓樓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眼神冷矜矜。

    林續延不太擅長打架,竟也不知道用雙手護著腦袋。

    他手里攥著司菀的照片,只把照片給緊緊地護在懷里,嘴里淌著口水,也淌著血。

    紋身男一腳踹在林續延背上,林續延悶哼一聲,照片從手里滑落了。

    “喲,妞挺正?”紋身男撿起照片,拍拍他的臉,“你媳婦啊?”

    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眉眼溫柔,笑容干凈。

    林續延掙扎著去搶照片,又被一腳踩住手腕。

    紋身男獰笑著,將照片扔在他胸口,然后抄起桌上的威士忌,直接澆了上去。

    “不…不…”林續延嘶吼著,伸手去抓,卻被酒液淋了滿臉。

    照片濕透了,女人的笑容也在酒精里變得模糊。

    他顫抖著把照片按在胸口,像是護著比生命更重要的珍寶。

    小混混們嘻嘻哈哈地笑著,而他哭著…

    差不多了。

    沈毓樓終于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黃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記肘擊撂倒了。

    剩下幾個打手一齊撲了上來,沈毓樓敏捷地側身避開了他們的攻擊,反手揪住一人的手腕,猛地一擰。

    對方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沒多久,地上七橫八豎地躺了一片。

    沈毓樓把林續延扶起來。

    林續延滿臉是血,卻一個勁兒用自己臟得不堪入目的衣服,擦拭著照片上的污跡,仿佛照片上那個笑得如花燦爛的女人,是他永遠不能玷污的存在。

    “林先生,您沒事吧!鄙蜇箻枪首鲹鷳n地問。

    林續延抬起血肉模糊的眼,望向沈毓樓,有點恍惚:“怎么又是你?”

    “跟朋友在這邊玩,剛好在隔壁!鄙蜇箻菍⑺鲞M了包廂,又叫來了醫生替他處理傷口,“您怎么得罪那幫地頭蛇了?”

    “進來喝兩杯,錢包被人順走了,他們非要說我賴賬…”

    沈毓樓打了個響指,叫來服務生道:“林先生的賬,記我這兒。”

    “好的!

    林續延仍舊抗拒地說:“不、不用了,我走了!

    說完,踉蹌著起身便要離開。

    然而走了沒兩步,膝蓋上一陣劇痛傳來,他倒在了沙發上。

    沈毓樓抬手示意醫生上前扶住他,自己則慢條斯理地倒了杯溫水,遞到他面前。

    “林博士,您曾經是港大最年輕的副教授,現在卻躲在撣邦的貧民窟里,過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不見天日,您

    真的甘心嗎?”

    醫生幫林續延處理著腿上的傷。

    他一言不發,卻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了。

    沈毓樓的視線落在那張臟污陳舊的照片上。

    女人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滿是螢火蟲的森林里,笑靨如花。

    “我知道,您從學生時代就喜歡司菀夫人了,也是,當年名動港島的大美人,家世教養俱佳,誰會不喜歡呢!

    “所以明知入贅司家會是一個深淵泥潭,您也義無反顧地置身其中了吧!

    “您愛了她二十年,甚至愿意放棄事業入贅司家,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林續延表情痛苦地抽搐著,呼吸急促。

    沈毓樓繼續道:“您辭掉了原本大學講師的工作,每天幾乎等于是被囚|禁在了司家,只為了陪著您喜歡的人。名義上您和司菀結了婚,可以陪她出席一些商業聚會?蓪嶋H上,你們沒有夫妻之實,司莫城在家的時候,您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林先生,司渡…到底是誰的孩子?這個世界上能夠說出真相的人,只有您了!

    醫生識趣地退出了包廂。

    林續延盯著那張卡,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你既然查得這么清楚,還找我干什么?要曝光,要詆毀…你自己去啊!找我干什么!還嫌我不夠慘是吧!”

    沈毓樓平靜地望著林續延。

    憤怒,憤怒就是一個人破防的開始。

    “您也知道,如果我去曝光,我永遠是一個詆毀者;而您,您親口說出當年那些隱藏在司家的罪惡秘密,才會取信于人,您是受害者啊!

    林續延仍舊拒絕:“我不會說的,你想都別想。”

    “我知道,您對司渡…或許還有點感情。不過,他終究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吧!

    沈毓樓眸光如刀刃般,緊緊扣住了他,“我答應您,只要您說出當年的真相,完事之后,我可以安排您和司菀夫人一起離開港島,在班賽島,我為您買下了一棟海邊別墅!

    說罷,他將之前被林續延拒絕的那張卡,緩緩推到了他面前,“這里面有3個億,足夠您和司菀夫人舒適地度過余生了!

    這一次,林續延沒再果斷拒絕,他看看那張卡,又望向沈毓樓:“你到底在說什么!你怎么可能把她…把她…”

    “這個,您不用擔心,我自有我的辦法。”

    沈毓樓向他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您和尊夫人的下落,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林續延肉眼可見地…動搖了。

    沈毓樓繼續道:“一周前,我見過尊夫人!

    林續延猛地攥住他的衣角:“你見過她,她現在過得怎么樣?她好不好?”

    沈毓樓摸出手機,遞給他。

    手機里,有一段病房里錄制的視頻,視頻里的女人坐在窗邊,喃喃地念著:“螢火蟲的發光器是在腹部……”

    看到她,聽著她的話,林續延再也撐不住,眼淚流淌了下來。

    “她現在住在療養院,精神已經出了問題,這是我買通的護工錄下的視頻,她說她天天都在念著這句話!

    “是我…是我教她的!彼䞍E著背,淚流滿面地回憶著,“那年我們高二,我帶她去露營,我們在森林里過了一夜,遇到了很多螢火蟲。沒想到她還記得!

    “司菀夫人,似乎也很想您。”

    林續延抱頭,哽咽地痛哭了起來。

    而沈毓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冰冰地說出了一番話——

    “林先生,這是最后的邀請,我不會再來找你了,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也會找另外的方式公布這件事,那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這輩子,您都見不到司菀夫人了!

    說完,他將自己的名片推給了他,轉身離開了包廂。

    包廂門關上時,林續延終于崩潰地蜷縮成一團。

    那張被攥得變形的照片落在地上。

    十七歲的司菀站在螢火蟲海里,照片背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

    “阿延要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生物學家!”

    凌晨四點,沈毓樓的手機亮起。

    “我做!彪娫捘穷^,男人的嗓音低沉,似乎蒼老了二十歲不止,“但你要發誓…讓她徹底離開司家。”

    沈毓樓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無聲地笑了。

    ……

    莫森生物科技的最新項目“海螢”,即將在今夜亮相。

    這款產品一旦面試,昔日一劑難求的“燈塔水母”修復凝膠,就會徹底淪為棄子。

    這款項目算得上燈塔水母升級版的替代產品,燈塔水母項目給仁瑞醫療之后,被沈毓樓借花獻佛地直接獻祭給了他干爹,現在在市面上很難買到了。

    在這個當口,海螢這款產品一旦推出來,燈塔水母項目也就基本等于**廢了。

    彼時,姜寶梨在京市的音樂團交流學習,司渡給她發來了晚上八點海螢發布會的直播視頻。

    這么重要的事情,她當然不會錯過。

    推掉了當晚的聚會,回到酒店,等著直播開始。

    然而,就在產品發布會開始前一個小時,一條突發新聞空降熱搜——

    #昔日入贅司家的生物學博士林續延豪門大揭秘#

    引爆全網。

    蘇璟將直播網址發給姜寶梨:“我靠!太炸裂了!!!”

    姜寶梨戳進去,看到那位司渡名義上的父親,正對著鏡頭,揭開二十年前的瘡疤,講述他入贅司家以后發生的事情。

    直播以訪談對話的形式舉辦,而訪談的電臺正是沈氏集團控股的港月新聞。

    鏡頭里,主持人詢問林續延:“當年司氏集團的司莫城召開過新聞發布會,宣布了您在老撾旅行的時候,患上急癥,不幸去世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沒有患病,是當年我帶著我的妻子司菀私奔,司莫城在老撾追到了我們,他帶走了我的夫人,把我丟到了公海里。幸好司莫池把我救了起來,秘密送到撣邦,讓我隱姓埋名好好生活!

    “天哪!敝鞒秩碎_張地握住了嘴,“他竟然做出這種事,可是…司菀不是您的夫人嗎,您帶她離開,怎么能叫私奔呢?”

    林續延綻開慘笑:“當初,我入贅司家,和司菀結成夫妻,可結婚之前,我的妻子司菀已經懷孕了。這樣的丑聞,司家可承受不住,需要一塊遮羞布…才讓我當了那個孩子的父親!

    “這…這…原來司菀夫人是未婚先孕,可這也算不了什么丑聞啊,現在這樣的事挺常見的!

    “是,未婚先孕不算丑聞,可如果孩子的親生父親…”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

    “可如果孩子父親的名字,也姓司,算丑聞嗎?”

    此言一出,直播間瞬間死寂。

    姜寶梨拿著手機,心臟噗通狂跳……

    接下來,林續延將當年他如何入贅司家,成了司菀名義上的丈夫,司渡名義上的父親這件事,所有細節,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姜寶梨點進了直播間的評論區——

    “天哪,這太惡心了!怎么會有這么惡心的人。”

    “所以,司渡的親生父親,其實是司莫城!”

    “啊啊啊!濾鏡碎了,好惡心!”

    “司渡不能是司莫城的…yue!”

    “貴圈真亂。”

    “難怪要殺人滅/口。”

    “這種基因,生出來的能是正常人?”

    ……

    評論只看了幾條,姜寶梨就不敢看下去了,立馬關掉了視頻。

    她迫不及待給司渡打電話,可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陣無法接通的忙音,她不知道他的情況怎么樣了。

    沒有辦法再繼續工作,姜寶梨合上電腦,立馬預定了最近的航班,飛回港島。

    此刻,什么交流會,什么演出,什么工作,她都顧不上了…

    只想陪在司渡身邊。

    然而,就在林續延直播結束幾分鐘,司渡的心理醫生,也頂著被吊銷執照的風險,在社交網絡上公布了一段兩年前司渡去找他做心理咨詢的錄像。

    錄像里的男人,眼角有很深厚的陰霾,整個人瘦得不太正常。

    “她騙我,騙了我很久,我沒有辦法排解這件事,我恨不得殺了她!

    “當然,我也這樣做了!

    司渡忽然笑起來,指節抵著太陽穴,“我帶她去跳傘,看著她驚恐大哭的樣子,我很高興,沒有比這更爽的事情,比高潮還tmd爽!

    “不,我不能殺了她,死算什么,我要她活著,要她清晰地感受我的痛苦!

    ……

    這段陰暗爬行的說辭,更加點燃了網友們的恐懼和怒火,對司莫城的謾罵,開始轉向于司渡。

    熱搜詞條從#司莫城畜生#,變成了#司渡精神病#,網友的憤怒找到了新的靶心。

    機場里候機的間隙,姜寶梨一直在給他打電話,可一直沒人接聽。

    本來以為海螢的產品發布會,會取消,可令姜寶梨意想不到的是,晚上八點整,海螢項目發布會如

    期召開。

    姜寶梨死盯著屏幕上的男人。

    直播畫面里,司渡站在臺上,一身黑色西裝,眉眼烏沉,肩線筆直。

    他挺拔地站在臺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地變化,仍舊是專業和精英的范兒。

    他面上表情平穩冷沉,介紹著海螢項目的生物學原理,以及產品如何抗衰老一類的說辭。

    看不出林續延的直播以及心理醫生的反戈一擊,對他有任何影響。

    可是,直播間一片片如同雪花般飛速劃過的彈幕,幾乎遮擋了原本的畫面——

    “好惡心啊!”

    “原來是口口的產物。”

    “聽說他有精神病,精神病發明的產品,能用嗎!”

    “他內心這么變態,還想弄死自己的女朋友,我的媽!”

    “抵制莫森醫療!絕對不要再用這個公司的任何產品了!”

    ……

    很快,騷|動便發生了。

    畫面里,一個情緒激動的男人,將一個玻璃酒瓶朝著司渡扔過去。

    當時,司渡當時背對著他,在講解大屏幕投影之上的“海螢”產品解析圖。

    酒瓶砸中他的后腦,血液順著他鋒利的眉骨流淌。

    司渡伸手,摸了摸腦袋,滿手腥紅。

    “變態,惡心!”

    “快下去吧你!”

    咔嚓咔嚓的聚光燈,照著他破碎蒼白的臉龐。

    白襯衫上,已經暈開了一大片暗紅色。

    平靜了不過一分鐘,他重新拿起了話筒。

    所有人都期待著他能給出回應,甚至期待著他破防崩潰的畫面…

    然而,臺上的司渡,卻只說了一句——

    “安保,把鬧事的人趕出去!

    “發布會,繼續!

    他頂著一身的血,完成了整場產品發布會兩個小時的直播。

    第89章 心碎“你別離開我,我不會連累你!薄

    整場直播,司渡面不改色心不跳,指尖劃過演示屏,將“海螢”項目的每個細節娓娓道來,完成了項目的全程講解。

    在記者問答環節,幾乎所有記者詢問的問題都與他的身世和精神疾病有關。

    司渡避開了這些問題,只挑選了一位記者與項目有關的問題,進行了回答與講解。

    已經沒人真正在意“海螢”項目本身了,他們好奇的只有司渡的身世。

    盡管如此,司渡還是體面地結束了這場產品發布會。

    網上鋪天蓋地的一片罵聲里,也摻雜了一些聲音,感嘆他心理素質…真是強大啊。

    ……

    姜寶梨落機的第一時間就打開了手機,撥通司渡的電話號碼。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司渡的號碼一直處于關機狀態,姜寶梨不確定他沒有結束直播,或者在處理別的事。

    或者…發生了什么意外。

    心臟像被鎖進了密不透風的玻璃瓶子里。

    幾乎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地沖出航站樓,來到路邊。

    即停即走的路邊,恰好有輛出租車剛下了乘客,亮著空車燈。

    姜寶梨來不及叫網約車了,忙不迭地坐上出租車——

    “去山月廬別墅,麻煩快些。”

    “好!

    網約車師傅透過后視鏡,瞥了眼這個眼眶發紅的姑娘,踩下油門,朝著山月廬飛馳而去。

    師傅的車載電臺里,女主播正用甜美的聲音播報著司氏集團繼承人丑聞。

    中年男人“嘖”了一聲,感嘆道:“真亂啊!

    姜寶梨沒有說話,她只覺得悶,打開了車窗。

    狂風撲在臉上,吹得眼睛睜不開。

    她瞇起眼,任由發絲抽打在臉上。

    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想見他,發了瘋一般地想見他。

    然而,下了機場高速之后,姜寶梨才發覺路線不對勁。

    出租車沒有既定的地圖路線,但姜寶梨經常去山月廬別墅,司機走的這條路,她感覺非常陌生,這根本不是去山月廬別墅的路。

    “師傅,您走錯了吧!

    “不應該是這條路!

    司機平靜地回答:“姜小姐,請不要緊張,有人想要見您。”

    此言一出,姜寶梨猛地支起身,防備地問:“誰要見我?”

    便在這時,姜寶梨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屏幕上赫然出現了“覃越”兩個字。

    她狐疑地看了眼司機,然后接聽了電話。

    猜到了司機一定是他安排的人,姜寶梨一點兒也不客氣,直呼大名道:“覃御山,你什么意思?你要帶我去哪里?”

    “臭丫頭,沒禮貌!

    姜寶梨素來伶牙俐齒,也不會尊老愛幼:“你派人把我騙上車帶走,你有禮貌嗎?”

    覃御山嘆了口氣:“寶梨,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帶你走也是因為…上次你幫我錄制我女兒的全息合成影像,做出來了,想請你過來看看!

    “我現在有急事,沒時間,你快讓司機把我帶回去!”

    “不行!

    “覃御山!”

    電話里,男人的嗓音沉了沉:“我知道你要去哪里,見誰,我的回答是,不行,你不能再見他!

    “你…你憑什么管我!你是我爹。 苯獙毨鏆獾冒l抖,口不擇言道,“你管太多了吧!”

    “我就是你父親!

    此言一出,車廂瞬間安靜了下來。

    懵了半分鐘之久,她被他氣笑了:“你在開什么玩笑!

    “電話里不多說了,你到了我家之后,我再詳細跟你解釋!瘪降穆曇羧彳浵聛,“乖一點,不要做危險行動,不要再…”

    覃御山的嗓音變得哽咽,“不要讓我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電話掛斷,姜寶梨呆坐在車里。

    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逐漸變得模糊。

    腦子一片混亂。

    這都哪兒跟哪兒!

    半小時后,出租車駛入了一處高檔湖畔別墅小區。

    轎車駛上一條蜿蜒的柏油路,兩旁是整齊的法式梧桐。

    車停在了覃御山的湖畔莊園的門口,西裝革履的管家恭敬地將姜寶梨迎入了莊園別墅——

    “請跟我來,覃先生一直在等您!

    這是姜寶梨第二次來到這座豪華的莊園別墅。

    穿過雕刻精美的鐵藝大門,陽光下,湛藍的湖泊熠熠生輝,花園里有漂亮的歐式白色雕像噴泉。

    湖邊,矗立著一座復古歐式莊園。

    在管家的帶領下,姜寶梨上了二樓,書房里見到了覃御山。

    他穿著一件放松休閑的白色居家衫,坐在椅子上,氣質仍舊威嚴,但眼睛卻很紅。

    見到姜寶梨之后,他按下按鈕,房間里瞬間出現了一個全息投影的影像。

    “Berry!彼ひ羯硢,輕聲喚她,“來看看,這就是我女兒,她跟你一模一樣。”

    全息影像里,一個穿著淡黃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正在剛剛見過的花園里追逐蝴蝶,笑聲清脆如鈴。

    而后,小女孩慢慢長大了,長成了她的樣子,坐在剛剛的湖邊,優雅地拉著小提琴。

    姜寶梨皺眉道:“本來就是按照我的樣子采集的信息,當然像我。±项^,你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說完這話,她忽然意識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英文名叫Berry!

    她記得,她從來沒有告訴過覃御山這件事。

    “因為Berry,是我給你取的小名。”覃御山嗓音顫抖著,“你是我的女兒啊!”

    姜寶梨還是還不相信:“覃先生,我理解你思念你的女兒,所以我才幫你做了這個全息投影像。沈毓樓愿意拜您當干爹,不代表我也愿意,你跟司渡勢同水火,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是我的敵人,我不應該再見你了。”

    “不不不,不是干爹,你是我的親生女兒!瘪街纼H憑嘴皮子是沒辦法讓她相信的,于是從柜子里取出了DNA鑒定報告,遞到了姜寶梨手里,“你先看看鑒定報告,如果還是不相信,我們可以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

    姜寶梨沒有伸手去接,她的視線仍舊停留在全息影像上。

    投影里的小女孩跑累了,撲進一個男人的懷抱。

    那是年輕了二十歲的覃御山,他抱起

    小女孩,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小女孩咯咯笑著喊:“爸爸!”

    如此溫馨的畫面,擊中了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隨即,姜寶梨接過了報告書,看到上面的鑒定結果。

    覃御山…就是她父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迷糊了。

    “三歲那年,你被壞人帶走,我以為你死了,我真的以為你葬身大海,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找找你,是我的錯,才讓你吃了這么多苦!

    覃御山的神情,都要破碎了,“后來,港城無意間偶遇,我認出了你,你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我用你的頭發做了DNA鑒定,才最終確定!

    姜寶梨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有些微不太明顯的皺紋。

    這絲毫掩不住他這么多年上位者的凌厲氣場。

    姜寶梨腦子里一團混亂。

    “父親”這個詞,在她的字典里一直是模糊一片。

    就算相信了覃御山的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甚至,讓她叫出“爸爸”兩個字,都…都叫不出口。

    “為什么你不早說?你不在拿到鑒定報告的第一時間,就告訴我?”

    覃御山藏在袖下的手掌,緩緩收攏:“中國有句老話,叫近鄉情更怯,我不敢說,尤其是知道你對你的親生父母沒有任何感情,甚至不想找他們,不想認,我怎么敢…”

    覃御山這輩子,刀光劍影、腥風血雨地走過來,沒怕過什么。

    但在這件事上,他是真的膽怯了。

    “那為什么現在要說?”姜寶梨定定地望著他。

    “我看了林續延的那場直播,這件事太讓我震驚了,我沒有辦法再放任你和司渡交往…”

    “所以司渡發生這樣的事…”姜寶梨眼神頓時冷下來,怒聲質問,“是你的手筆?你一手安排,讓沈毓樓去做的?”

    覃御山趕緊解釋:“與我無關,是沈毓樓的個人行為!

    “他知道我是你女兒?”

    “他不知情,我也不會讓他知道。”

    覃御山恢復了嚴肅的表情,站起身,強硬地說,“但既然知道了真相,我絕不允許你和那種瘋子交往…”

    姜寶梨退后兩步,搖著頭:“他不是瘋子,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最愛的人。”

    “之前我不管你和誰談戀愛,只要你喜歡,我都認可,但是剛剛鬧出了什么大的事情,如果司渡的身世、還有他的精神狀態…都是真的,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我不能再失去你,決不能,從這一刻開始,你不能再見他!

    姜寶梨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轉身想走。

    身后立刻有兩個黑衣保鏢站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頓時激起了姜寶梨強烈的抵抗情緒,她冷笑道:“缺席二十年的父親,第一件事就是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這不是干涉,是保護!”覃御山突然提高音量,“你可以不接受,可以不認我是你爹,但我認你是我女兒,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讓你承受任何風險與傷害。司渡的精神狀態,我看到都后怕…那次跳傘,是他逼你去跳傘對不對…我…我想想都害怕啊,寶梨,你難道不能理解我作為父親…有多么擔心你嗎!”

    姜寶梨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和他爭吵。

    為今之計,應該盡快脫身才是。

    “覃先生,不…我可以叫您一聲爸。”

    這個稱呼,讓覃御山的心瞬間柔軟了下來,“寶梨…”

    “您聽我說,司渡以前精神狀態是不太好,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現在和他感情很好,他絕對不會傷害我,我還答應了他的求婚,我們就要結婚了!”

    覃御山不認可她的話:“在你和他感情好的時候,當然什么都好。如果有一天發生了爭論,甚至鬧到離婚,你能保證跳傘事件不會重演?”

    “您剛剛也看到了,就算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負面輿論,他也能很好地控制情緒,完成產品發布會,這還不足以說明他情緒已經足夠穩定了嗎。”

    “正因如此,我才覺得他更可怕!瘪窖鄣组W過忌憚之色,“普通人遇到這種事,絕不可能像他這樣冷靜。他太深不可測了,寶梨,我不能讓你冒險。”

    “……”

    姜寶梨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論怎么解釋,都沒有辦法說服他。

    他相當固執。

    姜寶梨感覺疲憊至極,不想再和他多解釋什么了,轉身就想走。

    兩名黑衣壯漢保鏢,立刻攔住了她。

    “讓開!”姜寶梨試圖推開兩人,但這兩人就跟兩座山似的,紋絲不動。

    “放我走!”

    她猛地朝縫隙沖去,卻被其中一人扣住手腕,力道不重,卻足以讓她無法掙脫。

    “你沒有資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苯獙毨婊仡^,望向覃御山,歇斯底里地喊著,“就算你是我爹,你也沒有資格!”

    覃御山生意場上殺伐決斷,在家里,卻是慈父中的慈父。

    他緩緩起身,走到姜寶梨面前,放軟了語氣,近乎懇求一般說道:“寶梨,我不想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希望我們能達成一個和解,我放你走,你不要再去見司渡了。”

    他抬手,似乎想碰她的肩膀,卻在半空中停住,最終收回,“我會為你找更好的男朋友,智商、外貌、事業、性格都好的男朋友,行不行,不要讓老父親擔心你!

    姜寶梨定定地看著他,怒意漸漸沉淀…

    腦子飛速地運轉著,很快,她也冷靜了下來,對覃御山綻開一抹溫順的笑意:“好啊,爸,我保證不見他了,我現在就回京市,我們樂團的交流會還沒有結束呢。”

    她眼神無比真摯,聲音柔軟,甚至帶了點撒嬌的語氣,“您讓我先把工作做完。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跟著我去機場啊!

    覃御山黑沉的眼底終于有了光彩,又有點遲疑:“真的?你不要騙我?”

    “真的,我能有一個父親,我真的特別高興!彼劭羟〉胶锰幍胤浩鹨稽c兒微紅,“孤孤單單的這些年,我最渴望的就是家庭的溫暖。我不會讓您擔心的,您要是反對,我不跟他來往就是了!

    “好好,我現在馬上安排,送你去機場。”覃御山如釋重負,立即掏出手機,“機票我也幫你預定了!

    “嗯嗯!”姜寶梨乖巧地應著,轉身就要離開。

    兩個保鏢終于讓開了路。

    然而,在她將要走出書房門的時候,覃御山卻忽然站了起來,揚了揚手。

    保鏢迅速上前,攔住了姜寶梨。

    姜寶梨詫異回頭,覃御山無奈地望著她——

    “你媽媽當年也是這樣,她騙了我很多次,每一次…我都會上她得當!

    他有點哽咽,“你跟你媽媽一樣聰明,小狐貍似的,不,不,我不能信你。”

    他對兩位保鏢說:“把小姐帶回房間里,好好看著她,不要讓她離開!

    兩位保鏢點點頭,照做了。

    “覃御山!你不能這樣做!”姜寶梨尖叫著,瘋了一般,覃御山充耳不聞,讓保鏢帶她回房間。

    姜寶梨死命掙扎著,指甲在保鏢手臂上都劃爛了:“放開我!別碰我,放開!”

    她哪里掙得過他們,兩個保鏢輕而易舉將她扛回了房間里,扔在松軟的公主帷幔大床上。

    覃御山站在門口——

    “Berry,風波平息之前,或者說,在你想通之前。先家里住下來,會有人照顧你的生活,我也會每天回家陪你!

    “覃御山,我恨你…”姜寶梨狠狠瞪著他,“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你!下輩子也不會!我沒爸沒媽,你這是非法拘|禁!”

    “你先冷靜一下吧,我們后面再談!

    就在這時,姜寶梨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摸出手機,是司渡打來的電話。

    她慌忙接聽,正要求救,覃御山提醒道:“如果你告訴他,你在我這里。他一定會來救你,到時候會發生什么,我沒有辦法向你保證。”

    他語氣里帶著威脅,“包括,他的生命安全!

    “……”

    姜

    寶梨胸口起伏,咬緊了唇,卻感覺不到疼。

    片刻后,她緩了緩呼吸,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端,司渡的嗓音低沉喑啞:“你在哪里…”

    “我在我在工作啊,司渡。”

    “我可不可以來找你,我來京市,不打擾你工作,我就…抱抱你。”

    在所有人、哪怕是照管家,傭人面前,都沒有一絲露怯的男人。

    只有在她面前,才可以袒露全部的內心。

    她能感覺到他心里的無措和恐懼。

    姜寶梨眼淚流淌著,她死死咬著牙——

    “司渡,你不要來了,我做完手里的事就回來,你等我!

    “寶寶…”她聽出他嗓音里有哭腔了,“我真的…想見你!

    姜寶梨布滿血絲,滲滿淚花的眼,如刀刃般…望了望覃御山。

    “司渡,你等我啊。”

    良久,司渡控制了自己的情緒,說了聲:“好,你不要擔心,我會自己處理好這些事。你別離開我,我…不會連累你!

    姜寶梨閉上眼。

    心都碎了。

    第90章 逃離世界聒噪,但他們什么都聽不到……

    夢幻的法式裝修,蕾絲帷幔大床,落地窗能看到一片碧綠色的園林風光…這是覃御山悉心為她準備的公主房。

    此刻,卻如同囚籠一般。

    覃御山沒有沒收她的手機,因為知道她不敢跟司渡透露行蹤。

    司渡一定會找上門來要帶走她。

    覃御山和司渡如今冰火對立的局面,司渡來了他的地盤必定會吃虧,甚至鬧出更大的輿論波折來。

    姜寶梨不敢承受這樣的風險。

    晚上,管家推著擺滿美味珍饈的餐車,從樓上下來。

    覃御山看了眼原封未動的餐車,說道:“再去做,直到她肯吃為止。”

    管家何嘗不知道,不管什么美味佳肴輪番推上去,大小姐有心事,根本不會碰哪怕一粒米,沾一滴水的。

    但在處理姜寶梨的事情上,覃御山這位縱橫生意場幾十年的老江湖,也顯出無所適從和戰戰兢兢。

    他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一腔愛意洶涌而來,卻成了傷害她的驚濤駭浪。

    覃御山走上樓,輕叩了叩房門。

    沒人應聲。

    “Berry!

    “你不說話,那我進來了!

    房間沒開燈,只有日暮的余暉映照照進來。

    姜寶梨坐在陽光照不到的床角陰影處,抱著膝蓋,手指尖不斷刷著手機屏幕。

    她自虐一般,刷著網上對司渡的各種惡評,在評論區跟人對罵干仗…哪怕知道這些解釋,在魚龍混雜、眾生喧嘩的網絡上,都不會有作用。

    但她還是要為他做點什么,否則…她會瘋的。

    覃御山坐到床邊,她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冷淡地說:“你離我遠點!

    男人立馬手足無措地站起身,在旁邊呆立了一會兒,又坐到了窗邊。

    有點…可憐。

    覃御山一開始不敢認她,怕自己被討厭,怕之前對司渡的一系列的行為,令她反感,總想等一個更好的契機,能夠讓她慢慢接受自己。

    可是左等右等,卻等到了一個最差最差的時機。

    曝光司渡身世這件事,是沈毓樓一手策劃,心理醫生也被沈毓樓買通了。

    做這一切的時候,沈毓樓甚至沒有知會覃御山一聲,他并不知道姜寶梨和覃御山的關系,默認覃御山和司渡已經處于極端對立面。

    在覃御山剛進房間想和姜寶梨再聊聊的時候,沈毓樓便打來電話,興致勃勃地向他邀功。

    出于理智,覃御山沒有將他臭罵一頓。

    他沒有評價這件事,直說自己現在有點忙,后面再說,匆忙掛掉了電話。

    望向姜寶梨,姜寶梨也憤恨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Berry,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覃御山嗓音喑啞,“我每晚做噩夢,夢里…都是你怨恨的眼神,小時候的你,長大以后的你,我最怕的就是你恨我…”

    姜寶梨的心并非堅如頑石,她將腦袋側放在膝蓋上,不看他:“那你還把我關起來!

    “理由,我已經解釋了很多遍了!

    “所以就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強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和愛的人分開…在傷害自己孩子這件事上,你和許多失敗的父母…異曲同工。”

    覃御山無言以對,陷入沉默。

    面對任何一個商業伙伴及合伙人,他都不會有這樣的失言,他永遠有自己的強勢手腕去應對生意上的任何危機。

    但面對姜寶梨,真是輕不得又重不得,捧在手心里怎么疼都疼不夠的…

    他默了片刻,嘆息一聲,起身離開了房間。

    凌晨時分,姜寶梨站在窗邊觀察著,在她視野可見的花園里,已經沒有人了。

    她赤著腳丫子,溜到門邊,附耳傾聽。

    房間里也沒有了腳步聲,覃御山應該睡了。

    按下門把手,如預料的那樣,房間門是被反鎖了。

    她泄氣不已,轉身走到窗邊。

    落地窗側面有一扇通風的窗戶,可以將身子探出去。

    她的房間位于三樓,距離地面有相當的高度,不過窗戶外有凸起落腳的地方,目測能有個二十厘米的寬度,是一個石制雨棚。

    而雨棚一路延展到露臺,露臺有旋轉鐵藝樓梯,可以直通花園,到了花園之后,翻過半人高的石藝圍墻就可以出去了。

    這里的安保設施極其完善,這些護欄都是美觀造景,實際上根本防不了賊。

    只要出了莊園,逃出去就容易了。

    雖然第一步就很危險,但姜寶梨想到司渡現在可能的處境,想到他在電話里的那樣無助地說自己想見她……

    不管用什么辦法,她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兒。

    她學著電視里的劇情,將床單撕成條狀,打了個死結,系好綁在自己腰上。

    另一端綁在銅門把手上,然后赤腳翻出了窗。

    光著腳丫子踏上窗臺,落腳雨棚上,才發覺著雨棚比她想象的更滑。

    窗外正下著綿綿的細雨。

    有點慫。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小心翼翼地踩著雨棚,往右邊走。

    雨棚很窄,估計都不足二十厘米,猶如在黑暗中表演走鋼絲,姜寶梨腦子眩暈,只能像壁虎般,貼住濕冷的墻面,手緊緊握住墻面上的浮雕。

    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右邊,

    才發現那邊根本沒辦法通往露臺。

    視野局限的原因,她在房間里看到石臺和露臺近在咫尺。

    可真的走過來了,才發現至少隔了一米多的距離,她根本跳不過去。

    此刻這一米多,于她而言,如同隔了一道天塹。

    完了

    姜寶梨在猶豫,要不要后撤。

    二十四小時盯著監控的保安,見此情形,如臨大敵,一邊通知管家,一邊狂奔來到花園里。

    一道手電光柱照到姜寶梨臉上,很刺眼,她下意識用手擋了擋。

    “小姐!”保安驚恐地大喊著,“您快下來,這太危險了!”

    姜寶梨也想下來啊。

    有危險,是她愿意的嗎?

    姜寶梨為了避開手電光,本能地往陰影里縮,裙子都被雨水打濕透了,黏在大腿上。

    每挪一步,都艱難無比。

    得到通知的覃御山,第一時間沖到了姜寶梨的房間,在窗邊急得要命:“回來,寶梨,你給我回來!”

    姜寶梨回頭,覃御山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外。

    惶恐不已,臉色都慘白了。

    “別過來!”姜寶梨往露臺那邊又進了半步。

    管家帶著幾個保安沖進房間,卻被覃御山厲聲喝止:“你們別動!會嚇到她!”

    管家只能停下腳步。

    覃御山轉向女兒時,聲音軟下來:“Berry,乖啊,回來好不好,有什么我們好商量!

    “你放我走!不然我就想辦法自己走!苯獙毨孀プC會和他講條件。

    “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先回來。”覃御山慌不擇言,現在只想趕緊把她從危機里解救出來,“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就只想走,你放我走!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

    “我不信你!苯獙毨婵粗澳銊倓傉f要放我走,卻又把我關起來,能把我關起來,還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我向你保證,我用我自己的命向你保證,好不好,Berry,你回來,不要在這里折磨我了!

    姜寶梨看他是真著急,應該…也不會食言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往窗邊挪動腳步。

    覃御山見她仿佛走鋼絲一般,生怕她踩滑了,自己探身爬出窗外,想要接住她。

    姜寶梨看他這一把年紀還搞危險行動,也有些著急:“喂,老頭,你年齡這么大,你別玩啊!

    “寶梨,你要是沒了,爸爸就來陪你!

    這句話,讓姜寶梨鼻腔一酸。

    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她想擁有很多很多的愛,可是她要不到…

    后來她想,只要她足夠愛別人,也許就能換來她想要的愛,她傾盡一切去愛沈毓樓,卻換來了背叛…

    司渡是可以無條件愛她的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姜寶梨不想他受傷。

    “死老頭,你回去!我慢慢過來,你杵在那兒,我們兩個都有危險!”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劈開天幕。

    姜寶梨驚得后撤一步,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世界瞬間顛倒。

    下一秒,覃御山不顧一切地撲來,一只手抓住她,另一只手攥進了床單。

    他的手如鐵鉗般、扣住她手腕。

    雖然不似年輕的時候了,但覃御山肌肉量還是相當大的,姜寶梨全身的重量,都系在他健壯的手臂上。

    隨著一聲悶哼,她終于被他拽了上來。

    管家保安們齊齊上陣,將父女倆人從窗邊拉了回來。

    姜寶梨小臉慘白,窩在他懷里發抖,裙子濕透了。

    覃御山手臂脫臼了,鉆心地疼著。

    他卻恍若未覺,用左手一遍遍拍著女兒的背:“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姜寶梨眼睛紅了,多年積壓的委屈,頃刻決堤——

    “這么多年,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在哪兒?!我被人欺負,躲在橋洞底下哭的時候,喊你的時候,你一次都沒出現……現在出來干什么?我不需要你了!”

    覃御山沉默著,從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淚。

    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碎了她。

    “你不認我,沒關系,只要你過得好,我不打擾你。”

    “司渡不會傷害我!苯獙毨鎴剔滞,“你為什么就是不信?”

    “因為我是你父親,這世上沒有哪個父親,會完全信任自己的女婿,不管他對你多好,我都不會放心。”

    沉默片刻,覃御山擺了擺手,像是瞬間蒼老了好幾歲,“走吧,去見你想見的人,我這里留不住你。以后你愿意認我,就回來,不愿意…就不見吧!

    姜寶梨轉身離開,走了很久,再走完這條漫長的長廊。

    直到快要拐出大門時,她終于還是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醫生在給覃御山治療手臂。

    他仍站在門邊望她,身形筆挺,沉默如山。

    姜寶梨喉嚨忽然哽了一下,喊了聲:“爸!

    長廊仿佛要保留這一聲珍貴又難得的回音。

    覃御山眼底瞬間有了光。

    卻聽她說:“其實……我挺開心你是我爸這件事。”

    ……

    半小時后,姜寶梨來到了山月廬別墅外圍。

    哪怕冷雨纏綿,別墅外也擠滿了記者,閃光燈咔嚓咔嚓地閃著。

    姜寶梨下車后,記者如同臭魚般一齊圍聚了上來——

    “姜小姐,司渡是否有暴力傾向?”

    “你是否受到脅迫才選擇留在他身邊?”

    “他對你動過手嗎,打過你嗎?”

    “你怎么看待他的身世?”

    “沒有,不是…”姜寶梨被人群簇擁著,推搡著,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突破重圍。

    她不斷地解釋沒有人相信的話。

    記者們追問著她,試圖從她嘴里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姜小姐,跳傘事件是真的嗎?”一個記者堵在她面前,快要把話筒伸進她嘴里了,“他差點害死你,是真的嗎?”

    “是真的。”

    四周一片嘩然。

    “但我原諒他了。我不怪他,那件事……我也有錯,我欺騙了他的感情。”

    “你是受虐狂嗎?”尖銳的質問傳來。

    接著,鋪天蓋地的惡意…涌向她——

    “是不是因為他有錢,你才愿意忍耐他?你想嫁入豪門嗎?”

    “他精神失常的時候,有沒有過性/暴力?”

    “沒有!沒有!”姜寶梨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想幫司渡解釋,可是越抹越黑。

    她直來直去的性格,一向不擅長應付這些狗仔記者。

    “你怎么證明沒有,除非把衣服脫了給我們看看有沒有傷口!

    話音未落,一道拳頭猛地砸向了那名鬧事的無良記者。

    他重重摔在地上,牙齒都磕掉了。

    司渡沖進人群,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單手將姜寶梨護在懷里,另一只手粗暴地扒開人群。

    “司渡,你終于出來了。”

    “心理醫生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有精神疾病嗎?”

    “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滾!

    這個字眼混雜著血腥氣和戾氣。

    擋在他眼前的記者,被他兇狠的眼神震懾,讓開了路。

    別墅大門重重關上。

    風吹著紗簾,黑暗的房間被外面的聚光燈照得通透明亮。

    “對不起,司渡,對不起…”她一個勁兒向他道歉,“我回來晚了!

    “不晚,謝謝你回來!

    司渡伸手,心疼地撫摸著她混雜著雨水的冰冷臉龐,然后輕輕吻住了她。

    黑暗里,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她瑟瑟地顫抖,衣服上的濕潤黏膩,還有他呼吸的滾燙熾熱。

    姜寶梨攥著他襯衫的手,被他握住,十指相扣按在墻上。

    他抵著她,兇狠地吻著她。

    不管外面如何喧囂,彼時,只有他們兩人。

    世界聒噪,但他們什么都聽不到。

    除了彼此之間那狂熱愛慕著對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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