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三笑著回應(yīng)平嫂的話,“平嫂,你不是也來買嘛。大家都知道,秋惠姐賣的豬肉新鮮實惠。你買了什么?”
雙眼上下一掃。
平嫂手中剛宰殺的鮮魚,竟突然抽筋似的抖動身體。
平嫂沒有防備,手指被裝著魚的塑料袋一扯,立即哎呦一聲,大驚小怪地亂叫。引得周圍買菜的人,紛紛看向了她。
為了不讓這些目光失望,塑料袋掉地后,袋中的死魚尾巴啪地打向了平嫂的腳踝,下一秒,平嫂便一腳打滑向前,一腳向后尋找支點,兩手亂抓,抓著了看戲的人。
看戲的路人,手里提著好幾大袋的肉菜呢。于是,場面陷入了一片混亂……
呂三不緊不慢接過蔡嫂遞來的塑料袋,緩緩走出了混亂的中心。在整個菜市場買齊了所有的肉菜,他才提著肉菜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遇見幾個相熟的人,他們還問呂三有沒有親眼看見平嫂在菜市場摔出的一場鬧劇,平嫂把人手上戴著的翡翠手鐲摔裂了,不給人賠,兩人吵的好兇。
呂三面對這些好奇的打探,全都搖頭說著急買菜,同時又將話題扯到了青菜菜價上漲的事。那幾人哪耐煩聽呂三說菜價,他們又不是買菜做飯的人。
隨意打發(fā)了呂三幾句,他們就邁著步子往前走了。呂三也順著這些人的話,附和幾句繼續(xù)往回家的方向走。
轉(zhuǎn)彎,直走幾百米,再右轉(zhuǎn)彎,進(jìn)入一條僻靜的小道。
呂三這才沉下聲叫了包中人偶的名字。
黃斌斌從挎包鉆出上半身,雙手抱胸,姿態(tài)看起來挺得意的。
“呂三,你是沒看到郭春雪摔下去那個樣子,跟癩蛤蟆趴地似的哈哈哈……”平嫂原名叫郭春雪。
黃斌斌不知找崔柯鼓搗了什么,哄得崔柯冒著他厲化的風(fēng)險,解開了部分的禁制。今早平嫂的平地摔,就是黃斌斌弄出的惡作劇。
呂三聽著黃斌斌的笑聲,他可笑不出來。
“你捉弄她做什么。她惹你了?”白骨小兒鬼最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了。
“她說崔柯壞話了,我不喜歡。”
“這……”呂三也看不慣平嫂咬著崔柯的那點事說著沒完的勁頭,但崔柯要走的路注定少不了他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他皺著眉:“這也不是你找她麻煩的原因。嘴長在別人身上,你管她干嘛。崔柯,她自己都不在意,你替她在意什么勁。別亂惹事,惹出了大麻煩,你要誰替你收場。”
“我愛做什么,你管不著。”
黃斌斌被呂三說教的口吻激怒了,他鉆回挎包里,悶聲悶氣地大聲說。
崔柯,她怎么在意。她現(xiàn)在怕是外面把她傳成什么樣都不知道吧。成天悶在房間里,白天沒完沒了地翻故紙堆,晚上就拿著些桃木劍、天蓬尺、流金火鈴……甚至有些他都不認(rèn)得的東西去后山。
天天只睡兩三個小時,這樣的作息維持快三個月了。崔柯現(xiàn)下瘦得恐怕只剩一把骨頭了,她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上了,還能顧得上,在意什么呢。
黃斌斌想到這里,氣得隔著挎包的布料狠踹了呂三的腹部。都怪呂三,那天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話,非說崔柯連最平庸的見鬼師都比不過,更別說想追蹤羅剎鳥了。
最要命的事是,他還告訴崔柯即使她能瞎貓碰到死耗子,在某天撞見了羅剎鳥,也會被羅剎鳥隨意扇動的旋風(fēng)擊垮,就像那天的場景那般……這話可把崔柯刺激大發(fā)了。
呂三被黃斌斌一腳踹中了腹部,立即背脊折向了地面,彎成一道弓。
“你又發(fā)什么瘋!”
“我發(fā)瘋?我看你才是瘋子,你那天說的話是想把崔柯逼死嗎?”
“什么?”
窩在包里的小人偶,深吸了一口氣后,再慢吞吞道出了緣由。
“你不應(yīng)該告訴崔柯……”小人偶似是有些猶豫,“呂翠竹的那些事。我想,呂翠竹未必想讓崔柯繼續(xù)她未完成的事。”
小人偶在包里亂動了幾下,像是在整理內(nèi)心混亂的想法。
“崔柯不是做大事的人。呂三,你應(yīng)該明白。呂翠竹應(yīng)該更明白,所以她才會讓你去引導(dǎo)崔柯該怎么走。但你卻將崔柯推上了復(fù)仇的道路,你這不是把她害了么。”
呂三默默注視著田埂下跟隨輕風(fēng)舞動的雜草。鎮(zhèn)上愿意埋首農(nóng)田生活的人越來越少了,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水田,不少都干結(jié)成硬塊荒廢了。
“黃斌斌,走出痛苦的最快方式是找個目標(biāo)去恨。人們常說,愛的力量最強(qiáng)大,其實不是的,恨才是最厲害的。你去恨某個人,某個目標(biāo),就能讓你避免再去看向自己的內(nèi)心。”
手指頭被沉重的塑料袋勒出針刺般的疼痛。
“恨能讓你逃避內(nèi)心。崔柯,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逃避。她在逃避痛苦。所以你說的不對,不是我將她推上了復(fù)仇的道路,而是她注定要背負(fù)上呂翠竹未完成的誓言。這是她記住呂翠竹的方式。”
呂三稍稍松開了手指頭,塑料袋隨之向下滑動,他再勾緊,好讓疼痛轉(zhuǎn)移到另一小塊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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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yīng)該懂得她的感受,她一無所有了,是個真正的‘孤兒’。T她需要抓住點什么,才不會成了無線的風(fēng)箏。”
推開院門,輕柔的花香撲至鼻下。
黃斌斌驚訝地發(fā)現(xiàn),大廳里佇立著兩個行李箱,行李箱上摞放著一個背包,背包拉鏈半拉著,露出半截幽深暗黑的天蓬尺。
崔柯手里拿著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一邊走向背包,一邊看到了回來的兩人。
她真的太瘦了。之前略顯寬松的T恤,現(xiàn)在能塞下兩個她。鎖骨突兀地橫立在近乎慘白的皮膚之下。
手下的動作干脆利落,“我接到了新的委托,準(zhǔn)備下午出門。你們想留在家里,還是跟著我去。”
“新的委托?”呂三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有點疑惑地問道。
崔柯點頭,“阿奶留下的那部手機(jī),今早有人打電話來了。”
“好,我跟你去。我收拾一下。”
呂三不曾追問詳細(xì)信息,便又提起塑料袋,轉(zhuǎn)身走出院門,去找隔壁的林嫂,拜托她不時照看一下小院的花草。
“你去么?”
崔柯的臉沒有表情,自呂翠竹死后,她就不大會笑了。
“這次是什么樣的委托?”黃斌斌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提出了問題。
“那人說,她的孩子不見了。”
黃斌斌聽到了盛夏時節(jié)聒噪的蟬鳴聲,后背一點一點滲出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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