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升了
男德哨兵一手撐在地上, 一手捂著身體看著她的樣子,讓卿鳶想起前世看過的一個很火的視頻片段,片段里的女人被潑了水, 一臉楚楚可憐地跟圍觀人說,她感覺好涼好涼。男德哨兵的長相就是那種做起表情來,漂亮又無辜, 面無表情時又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類型。
“卿鳶向導, 你這是在做什么?”他認出了她, 把手放了下來, 低下眼睫,避開她的目光,并不直視她的眼睛說話。“被人發現的后果, 你能……”
卿鳶蹲下身, 捏住哨兵的臉頰,哨兵被她的觸碰嚇得睜大眼睛, 終于又抬起眼看向她, 想推開她又不敢把手放到她身上, 僵硬地愣在了那里。
“比起我,你更應該害怕被人發現。”卿鳶靠近他,只前進一點點的距離都能叫哨兵屏住呼吸, 好像連氣息和她接觸都是犯了天大的禁忌,“我可以在你臉上留下指印, 扒掉你的衣服,拍一些奇怪的視頻……無論我做哪個, 你都沒辦法和你的家族解釋清楚,甚至連和我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待著,在你的家族看來都是失節, 不是嗎?”
他被她說得羞恥至極,身體都在打顫,卻只是閉上眼睛,不讓離他太近太近的向導在他瞳孔上停留太多時間,按照祖訓,他不可以靠異性這么近,不可以直視她,不可以被她觸碰:“卿鳶向導。”
不對,從被拿下喉結罩和黑紗開始,他就在犯錯。
貞潔對他們一族來說,比生命還重要。
他不怕受罰,只是無法接受這樣骯臟的自己。
卿鳶看著哨兵顫抖的烏黑長睫:“我們可以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她放開手,哨兵常年被關在塔里的皮膚冷白且嬌嫩,她都刻意放輕了力度,還是讓他的臉上紅了一片,卿鳶有點心虛,把他揉了揉,讓血液循環起來,免得淤住真有指印了。
被她揉臉的哨兵睜著眼睛看著她的旁邊,明明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還努力保持端莊矜持,但在抬起眼,視線和她撞在一起的一瞬,剛戴上的高冷面具就碎掉了,眼尾刷地一下就紅了。
他抬起手,想握住她的手,可指尖都不敢落下來:“別。”
蝴蝶隊長看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冷笑了一聲。
循著笑聲看到那么多蟲族在看,男德哨兵冷起臉,但眼睛更紅了。
卿鳶感覺揉得差不多了,放開手:“你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你走,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
哨兵又看向無序蟲族,卿鳶也看向這群長相華麗的哨兵,蝴蝶隊長與她對視片刻,懨懨地站起身,帶著隊員去到更里面的艙室了,關門的時候還一直冷颼颼地看著她,直到隔板徹底關上。
“卿鳶向導想要知道什么?”哨兵微微低著頭,頓了一下,“可以去圖書館查資料,也可以登錄軍區的內網……”
卿鳶不需要他說這些很官方也很沒用的東西,直奔主題:“我想知道和人工智能有關的事情,你們一族有替它維護的職責,應該很了解它,尤其是它的弱點吧?”
哨兵搖頭,想要否認她的話。
“那就先回答這個問題。”卿鳶抬起他的下頜,“是人工智能讓你通過小機器人監控我的嗎?”
哨兵的目光快而輕地在她臉上落了一下,又要搖頭。
卿鳶放輕聲音:“你看到了吧?”哨兵皺著眉看向她,卿鳶看著他的眼睛,從里面看到了驚慌心虛,“看到我換衣服了。”
當然沒看到,只是看到她脫外套了。
但對這個極度保守,保守得變態了的哨兵來說足夠了。
“我……我……”他甚至不會堅持否認,睜著紅紅的,水水的眼睛看著她,“對不起……”
“還被我摸摸,抱抱了。”卿鳶沒放過他,“怪不得一個機器人會被人主人抱一下就冒煙了,原來是你的反應啊。哦,對了。”她晃了晃哨兵的下頜,把他眼里盈著的眼淚晃下來,“你還叫我主人了,這在你們家族里算是幾等罪?”
哨兵想看她,又不敢看她,低下眼,眼睫頓時就壓進了眼邊掛著的滾圓的淚珠里:“對不起……”
他應該羞愧很久了,都不需要她太多刺激他,就已經恨不得以死謝罪,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抓緊,指甲都深深壓進了手心。
卿鳶當然不想用一股子腐朽味道的“忠貞”“節操”來責怪,羞辱哨兵,但對這個哨兵,這樣才最有用。
她輕聲問:“你的家族有沒有教你,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是像你這樣假裝不知道,我一說,才開始假惺惺地道歉嗎?”
哨兵道歉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聽不見了,突然稍微抬高了一點音量:“卿鳶向導想要我怎么彌補都可以,告訴我的家族,讓他們懲戒我也可以。”
那可不是卿鳶的目的,她搖頭:“你的家族有教你要忠貞不渝嗎?如果叫過我一次主人,那以后就要……”
哨兵抬起眼看向她,看到她等著他回答,靜了片刻:“一直叫卿鳶向導主人,只叫你一個人主人。”
卿鳶露出贊(變)許(態)的微笑,拿出紙巾遞給他:“以前這么叫過別人嗎?”
哨兵都這樣了,接過她的紙巾時還小聲跟她說謝謝,聽到她問這個問題,趕緊搖頭:“沒有,卿鳶向導是第一個。”
卿鳶等著他擦完眼淚,先問了些不正經的問題:“摸摸,抱抱呢?”
“也沒有的。”哨兵卻很嚴肅,看著她,“以后也不會讓別人像卿鳶向導那樣對我。”
卿鳶挑起眉:“可是你一開始還不肯承認呢。”
“任務,不能說。但……貞操,我會守的,不說出來,我也會的。”哨兵長得精致漂亮,但凡有一點歪心思都能靠這副皮囊干不少壞事,偏偏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老實清純得不像話。
他這樣和守活寡有什么區別?
不對,比守活寡對自己要求更嚴苛,而且還是單方面守,甚至都不想通知她一聲。
卿鳶覺得逗他很有意思:“任務,不能說,那不也說了?那貞操……”
哨兵看向她,好像看出她在逗他,但神色依舊很認真,小心地避開她的手,打開自己的手心,卿鳶看到有散發著瑩藍色光芒的數據流在他手心旋轉,漸漸變成了一個虛擬魔方。
他看了看她,從魔方里扯出一條閃動的數字:“我們一族的族人算是半個虛擬人,可以接收編程指令。”他說著指尖在那條數字上輕輕點過,被他碰到的數字發生了改變,“指令不同,就會完成不同的任務。”他放下手,那串數字像綢緞一樣圍著他轉圈。
“這是我已經編寫好的,只要由卿鳶向導植入到我的身體里,那我以后就。”他停頓了一下,眼睛又被逼出眼淚,但還是叫自己把表情和語氣都調整得得體守矩,“會被鎖住,會聽話,會規規矩矩,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碰我,我也不會去碰別人。”
那這不是……嗎?卿鳶不太想碰那條安靜游到她手邊的數字編碼,倒是對他的精神體很感興趣。
沒人碰魔方,可它時刻都在轉動,表面上密密麻麻的數字隨著轉動,不停重新排列組合。
“我可以碰一下嗎?”卿鳶問。
哨兵點頭:“可以,但是虛擬智能體只有我們能……啊……”
他輕呼出聲后,把自己嚇了一跳,驚恐地看向卿鳶,好像在問她,他怎么能發出那么不堪的聲音。
卿鳶也很無辜,放開了剛剛被她握住的虛擬魔方,虛擬魔方被她抓住的時候一動不動,被她放開后,轉得飛快。
哨兵搖頭,不知道在抗拒什么:“不要,太多了,我接收不過來。”說著他又忍不住要發出奇怪的聲音,咬住唇才沒有真的這樣做。
他看到卿鳶用不解的目光看他,確定自己不會再發出那種聲響后,他開口為她解釋:“我們本身是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的,需要通過虛擬智能體把觸感,味道,溫度等等轉換成數據輸入到我們的身體里,才會有感覺。”
“是嗎?”卿鳶點點頭,“那我抱小機器人的時候,你也是通過你的精神體接收到的觸感。”
哨兵一想到,耳朵就紅得滴血,但還是誠實地點點頭:“嗯。”
“但是直接觸碰不會有感覺?”卿鳶說著用指尖戳了戳哨兵的臉頰,他的臉頰被她戳下去一個小坑,人也不敢動了,只慢慢移動眼睛,臉更紅了。
“有感覺的啊。”卿鳶又去碰他的眼角,哨兵就像用精神體附身在小機器人身上一樣,馬上就閉上了眼睛。
沒有感覺的話,他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我有記憶的。”哨兵不敢睜開眼睛,眼睫顫顫的,“我會在向導小姐碰到我身體的時候,通過你之前碰我的精神體留下的感覺,去想象……”
想象她碰觸他身體的感覺?哨兵自己說完,都覺得自己很放浪。
他不該想,不該記得,更不該……期待更多。
“我還是把自己多鎖幾道吧。”他小心地往后仰,避開的指尖后,才睜開眼,又要在轉動的魔方里扯出數字編碼。
卿鳶把他的魔方拿走了,還試著轉了轉,她立刻感覺到哨兵的雙腿收緊了,像是兩根又長又直繃緊時很漂亮的琴弦。
“不要,求求你。”沒經歷過,也不敢想自己會經歷這樣的“觸感”的哨兵可憐巴巴地發出乞求,看到卿鳶看自己,又咬住了嘴巴。
主人要玩他的精神體,他不該拒絕的。
畢竟……那是他這一生唯一的主人。
她要他做什么,都不過分。
“我要人工智能的詳細資料。”卿鳶拿起哨兵的虛擬魔方,指尖威脅地滑過表面凹凸的數字。
哨兵咬著嘴巴,又想搖頭,又想點頭。
最終他還是發出了他最不想發出的聲音,羞得他不敢看她,手慢慢伸向他的魔方:“可以借給我用一下嗎,向導小姐?”
這本來就是他的,卿鳶感覺自己太像土匪了。
而且是那種欺男霸女的土匪,把魔方還給哨兵,哨兵自己擺弄魔方時倒是沒有什么反應,很快他就把魔方旋開了,魔方的模塊分開,懸浮在空中。
露出里面,一個很像U盤的東西,但卿鳶看了看它的接口,好復雜啊,復雜到連她一個電腦白癡都看得出來,它無法和任何一種轉換器連接,更別提插在光腦上使用了。
“它只能在精神體和我合二為一以后,再插在我的身上才能使用。”哨兵看出她的疑問,再次替她說明,只是越說明,耳朵越紅,“插好后,我就相當于向導小姐的光腦,你需要什么資料可以在我身上找。”
卿鳶沒聽懂:“你會變成光屏,資料會出現在你的皮膚上嗎?”
“不是的。”哨兵咽了下喉嚨,“這里面的資料會自動出現在向導小姐的腦海里,只要向導小姐……和我有肢體接觸,我身體不同的部位對應不同數據庫,你可以通過滑過我的皮膚,搜索信息。”
只要碰觸他,她就能在腦海里“看”到資料,他的皮膚變成了觸摸鼠標,可以用他的皮膚鼠標滑動界面,卿鳶這回明白了。
但通過被別人碰觸,甚至是撫摸的方式讀取信息,對視貞潔如命的一族不是和酷刑一樣嗎?
哨兵輕聲解釋,讓虛擬魔方沒入他的心口,雖然很羞恥,但還是很乖地主動打開領口,露出鎖骨下方,心口處的接口,把“U盤”插了上去:“所以我們不會把資料給除了……除了主人以外的人看,如果是別人,我們會和他們拼命,寧死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侮辱我們。”
“倒也不必那樣,還是活著最重要。”卿鳶說著,把手放在哨兵緊張地握起的手上。
哨兵本來都閉上了眼睛,準備好承受了,聽到她這么說,睜開眼,有點難過地看著她:“主人覺得我被別人碰也無所謂嗎?”
她是這個意思嗎?卿鳶無語地搖搖頭,算了,哨兵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有問題的,還是等以后有時間再幫他掰過來吧。
卿鳶“看”到資料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但不是她需要的,指尖在哨兵攤開給她的手心上滑了一下。
哨兵哆嗦了一下。
卿鳶又滑了一下,他也又抖了一下。
卿鳶睜開眼看他,她還沒連續翻頁呢,要是連續翻頁他不得跟觸電似的?
“對不起。”哨兵也意識到自己很影響她,小聲說。
“忍一下,這還只是手。”卿鳶快速看完這部分的資料,手放在哨兵的身上,挑了下眉。
看不出來啊,哨兵肌肉還挺明顯的。
等卿鳶看完資料,哨兵也像從水里撈出來似的,脫力地靠在一邊,渾身的皮膚都像蒸鍋,粉粉的。
人工智能的資料大多都沒什么用。
不過她找到了它那位特別的客人的信息。
他在他的高維世界有個很難懂的頭銜,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聯系上下文,確定,那位客人的身份很不一般,對高維世界的人來說很重要。
高維世界的人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像神一樣的存在,通過他們狹隘的視角看,他們是無所不能的,動動手就能降下災難的。
在高維世界的人眼里他們就像小白鼠。
但高維世界的人如果來到他們的世界就會變得很脆弱,所以高維世界的人只會高高在上地觀察他們,并不會親自來他們的世界,危害自己的生命。
除了這位身份很高,但腦子有點問題的“神秘客人”,他就跟有些作死的富二代一樣,明明可以坐享財富,非要創業。他想在這個世界搞出一些“厲害”的實驗,讓他們世界的人對他刮目相看。
和那些想法簡單的富二代一樣,他也失敗了,而且還染上了無名菌。
如果他能回到高維世界,按那個世界的技術可以輕松復活他,可惜他不能,無名菌在他體內無法消失,一旦他和無名菌一起回去,就會立刻被換了環境而狂暴的無名菌撕得粉碎。
哦,對了,“門”其實只是一個錨點,他們也不知道“門”在哪里,只知道它存在,有錨點,就有能連接跨越維度的世界的橋梁,橋梁就在他們手里,不需要非要從“門”回到自己的世界。
現在,那位神秘的客人被冰凍起來,等待高維世界的人想出辦法救他。
但他的尸體并不是通過冰凍保持活性的,而是通過高維世界的一個道具,一塊名字很復雜的石頭。
這塊石頭是被很小心地運來的,因為這塊石頭對低維世界來說太“強大”了,一旦使用不當,可能就會引發地震海嘯。
卿鳶微微虛起眼,她好像找到能毀滅“門”的工具了。
得到關鍵信息的卿鳶看男德哨兵非常順眼,也有點擔心他,給她泄露了這么重要的資料后,人工智能會不會發現,會不會處理他。
“不會,人工智能沒有向導小姐想得那么熱愛工作。”男德哨兵給她的回答有點奇怪,“而且,人工智能對我們來說,是像祖先一樣的存在,我們服從他,更多的是出于敬仰,而不是畏懼。”
“祖先?”卿鳶不理解。
男德哨兵回答:“人工智能也可以看做是一個完整的虛擬人,也就是我們這一族哨兵最初始,最強大的樣子。”
就像初代哨兵一樣?
這倒是個卿鳶從來沒想過的角度。
但她現在沒時間想那么多,以防萬一,她還是標記了男德哨兵,讓他遇到什么事情就叫她。
哨兵摸了摸心口,那里是她的標記,嘴角微微上揚:“好,主人。”
稱呼都變了,卿鳶還挺喜歡這個問一遍不行,但再問一遍就行了的哨兵的。
哨兵看她要走,把之前的數字編碼輕輕推給她:“不鎖住我嗎,主人?”
卿鳶搖頭:“我相信你。”
而且她最近的變態額度用完了。
鎖住他,就欠費了。
卿鳶通知黑狐貍回來,把男德哨兵還回去。
等卿鳶下了飛行器才想起來,忘了跟蟲族打招呼了,回頭看,窗口處,蟲族哨兵幽幽盯著她,看到她回頭,蝴蝶隊長似笑非笑了一下,扭開頭,不看她。
下回見面,她再好好跟他說一下。
卿鳶這么想著,沒想到,下次見面說來就來。
就在她收到她的考級證書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