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我結婚？
湯雪嘴巴微張, 想說什么，又放棄，只剩一雙眼睛看著他。童嘉熙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為何, 身上都是雨水。水順著頭發留下來，在他的喉結處和衣服上滾動。
湯雪跑到屋子里，給他拿了條毛巾，“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嗎？怎么淋成這樣啊？”
童嘉熙接過去毛巾, 隨意的擦了下，濕發在他臉上有一種別樣的魅力。等到頭發不再滴水時，他將毛巾還給了她。湯雪看著他這個樣子, 特別像一只溫順的大狗狗，雖然他本人并不溫順。
“雨下太大了，只能原路返回了。”聽起來沒什么毛病的理由。只是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讓他住在這里，雖說這里是他的家, 可現在她才是租客，使用權在她這里, 她自然有說“不”的權利。
“算了，你早點休息。”童嘉熙本就沒想著真的住在這里，只是剛走到半路，天上突然閃電, 他有點擔心她，所以折回來看看。所幸，她看起來并不是害怕的樣子。
“那個, 就住在這吧, 不早了。”湯雪見他要走，拽了拽他的衣角, 感覺到他的停頓，又趕忙松開。“不過你的房間沒有收拾，可以睡嗎？”
童嘉熙不住在這里，床上的床單被罩也沒有，再折騰一下，恐怕今晚他們就不用睡了。“沒關系，我都行。”
“好吧，那你快去洗澡吧，我就先回房間了。”湯雪進屋關門，一整套流暢的動作，留下童嘉熙愣在原地。
湯雪回到房間，直接倒在床上，窗戶的縫隙還可以看到雨珠滾落的的痕跡，雨還沒停，并且還不小。她呆呆的看了一會，并沒有別的動作。她不明白他為何去而復返，可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存在，給了她些許安全感。
至于外面雷聲轟鳴的時候，她也覺得與自己沒多大關系。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當是童嘉熙在外面走動，湯雪支起身子，有點想出去，走到門口又折回。
恐怕這個時候出去，只會更尷尬吧。
湯雪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真是越活越別扭了。
夜越來越深了，因為下雨，天色沉得很，除了路燈，沒有半點光。這是最適合睡覺的天氣了，也不知道他明天會不會早起。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湯雪倒是眼皮慢慢變沉。
童嘉熙洗了澡，并沒有睡，只是坐在沙發上，手搭在腿上，微微垂下。只留一盞落地燈，很暗，柔和了他的五官。來得匆忙，什么都沒帶，只有一部手機，來緩解煩悶。
他算不上多依賴電子產品的人，無聊的時候更愿意用運動來打發時間，可現在他好像除了手機，沒別的事情可做。工作群中依舊有人在里頭發消息，他們這個行業卷生卷死，多得是拼命的人。
換到平日，他倒是還會有心情處理工作，可現在，他屬實沒法集中注意力。屋里的女孩已經沒了聲音，應該是已經睡了，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雨再大，在里面也聽不真切。
童嘉熙從冰箱里拿出來一聽啤酒，這是他之前留在這里的，沒想到會用在這個時候。“噠”的一聲，瓶口打開，里面的氣泡翻滾，發出滋滋的聲音。他喝了一口，涼的很，足夠讓他保持清醒。
常年混跡在酒桌上的人，啤酒于他，更像是飲料，喝了幾口，都沒有醉意。他淡淡掃了眼上面標的度數，一飲而盡。喝的快，有幾滴滴在地上，他拿起紙擦了擦，然后將酒瓶和紙一起扔進垃圾桶。
他躺下，借著遲來的微弱酒意，閉上了眼睛。沙發并不算舒服，他勉強躺的下，可是雙腿也要微微曲著。在這個屋子里，他竟然破天荒的有了睡意，過去種種沒有再涌進他的腦子。
一時間，他分不清是因為夜深，還是因為酒意，更或者只是因為她在。
童嘉熙沒想深究，反正在她的事情上，他總是得不到答案。
睡意襲來，他放任自己意識下沉，慢慢的他握緊的拳頭松開，可似乎睡的并不安穩，眉頭還是皺著，只是終于算是睡著了。
湯雪是被渴醒的，平日里她習慣性在床頭放杯水，今天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摸到什么。意識回籠，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住所，而進來的匆忙，連水杯都沒有帶進來。
她想到童嘉熙還在外面，猶豫片刻，想著還是忍忍吧。可是忽然又很好奇，他是不是真的還在外面，最后她還是決定起床看看——
對，我就只是因為想喝水了，所以才出去的。絕對不是想去看他。對，就是這樣！
湯雪在心里給自己不斷進行心理建設，到最后她徹底相信了自己的動機就是很單純。她開門的聲音很輕，連呼吸都放輕了半拍。
外面的落地燈沒有關，成了唯一的光源，不過不算很亮，是適合睡眠的光亮。她出門看到，童嘉熙正以一種不算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從剛開始的平躺，到現在已經是半軀的姿勢，他雙手環抱著身體，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什么。
雖然現在溫度不低，可如果就這么睡一晚，恐怕會著涼吧。湯雪又躡手躡腳的回到房間，從柜子里找出一條毯子，抱在懷中。
再輕輕的重新走到他跟前，這一系列動作，讓她微微喘氣。她將毯子蓋到他身上，甚至沒敢呼吸，害怕自己吵醒他，會很尷尬。
好在毯子蓋完，童嘉熙都還是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動作，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倒是睡的真熟。湯雪在心里暗暗腹誹。
她看著童嘉熙的臉，微微埋在沙發里，頭發有一些將眼睛遮蓋住，沒了平日里的不近人情，這個時候的他，是平和溫柔的。整個人都沒有攻擊感，像是又回到了兩人感情最好的那年，他也是這樣。
湯雪覺得再這么看下去，自己就要成偷窺狂了，于是轉身走向廚房，沒有再分給他一個眼神。
等她喝完水，回過身發現，童嘉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了起來，用手微微揉搓著頭發，毯子一半在他身上，一半已經掉在了地上。
“啊…”湯雪被他突然坐起來的樣子，嚇了一跳，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身體往后退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杯子就那么直接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后以四分五裂的形態，宣布解體。
整個聲音在黑夜中不斷放大，湯雪愣在原處，只呆呆地看著童嘉熙，一雙眼睛在黑夜中，就像個兔子。
童嘉熙其實早就醒了，他本就覺淺，加上湯雪微微噴灑在他身上的呼吸，惹得他半點睡意都沒了。只是在毯子蓋在身上那刻，他卻突然不太想這么早醒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嚇到她，想說些什么，突然看到她正赤腳站在地上，而她周圍現在都是碎玻璃，他微微皺了下眉。幾乎沒什么猶豫的，徑直走向了她。
他走到她跟前，然后打橫抱起她，她騰空的那瞬間，覺得大腦也跟著放空了，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排斥與他的接觸。甚至還帶著些悸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時隔多年，他依舊可以牽動她的心情。
“那個，我可以自己走的。”湯雪晃了晃腿，嘴上這么說著，卻因為這個動作，而離他更近了些。
兩人的體溫都迅速加升，在夜里顯得格外暖和。動物總喜歡互相取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也是如此。
“湯雪，別亂動。”童嘉熙的聲音竟然帶著點啞，只是并不明顯，可是湯雪還是看出了他眼神中帶著的直白的欲望，她不是沒見過這種眼神，太清楚這個眼神在男女之間代表著什么。
“哦，可能是你比較暖和。”她不怕死的，繼續逗他。不得不說，他這個樣子，比那副正經的樣子有趣多了。
童嘉熙很明顯的一怔，他沒想到湯雪會如此說，還以為她要將不熟裝到底。許是因為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氛圍，兩個人都很想靠近對方。
于是童嘉熙遵從了內心的想法。
他將湯雪放在沙發上，毯子這個時候全部掉在了地方，沙發上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他身上的。湯雪被他的氣味全部包圍住，逃不掉，也不想逃。
他沒有立刻退出去，反而俯身上去，湯雪將手抵在他的胸前，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兩個人就維持著這一個動作，誰都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
良久，湯雪想起身，他便往下壓幾分。兩個人誰也不退，又格外有耐心，你來我往，皆是曖昧。
“童嘉熙，你想吻我嗎？”湯雪今天的膽子格外大，或者說，她在他面前從不掩蓋自己。
童嘉熙低低的哼笑一聲，很短促，卻是愉快的，“沒喝酒就醉了？”他看著她的唇，是那種健康的紅潤，他記得那種觸感，很柔軟。
“是啊，不然我們現在在干什么？”湯雪今天存心破罐子破摔，既然他敢回來，那她為什么不敢繼續往前走一步。
湯雪拉住他的衣領，他順著她的力道，離她更近了些。兩個成年人，借著這夜色，將這些年的思念委屈，反復拉扯。
童嘉熙有些拿不準，喉頭輕滾，不敢確定他的動作會不會將她嚇跑，如果她知道自己這些年的欲望卑怯，會不會又會離開。
而在湯雪眼里，他的猶豫就是拒絕，她手上加了力道，將他推開，兩人又恢復到之前到距離，剛剛的親昵好似只是一場夢。
湯雪直接起身，腳踩到地下的毯子，柔軟的很，可她卻提不起精神。她知道，他們的心結是解不開了。
“睡覺了，晚安。”不等童嘉熙回答，湯雪直接進了房。
童嘉熙突然很想抽煙，他最恨她這個樣子，撩撥的是她，先離開的也是她，她從不給他任何時間考慮。
湯雪走的很快，到房門口更是小跑起來，然后直接關上門，將他隔絕在門外。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后悔起來，自己到底在干嘛。難道真的是太久沒有男人了，遇到老情人，總覺得還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她并不重欲，這些年甚至有些清心寡欲，可是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竟總期盼著能與他有點故事，真是瘋了。
湯雪聽到外面有玻璃碎片碰撞的聲音，應該是他在清理剛剛的碎片。他這個人，還真是理智的可怕，倒顯得她有些太不理智了。
突然外面沒了聲音，她正準備躺下，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除了他，不會有別人。湯雪不知道他要干嘛，敲門聲維持了三十秒，她終于忍不住開了門。
“干什…”
“要接吻嗎？”他打斷她，眼神落在她的唇上。
燈光下，她的唇更加誘人幾分。
“你說什么？”湯雪不太明白他到底想什么，明明剛剛沒反應的是他，現在追上來的又是他。
“剛剛不是說要接吻，我還沒回答，你怎么跑了？”他倚靠在門上，慵懶的勁，加上好看的五官，妥妥的一個男妖精。
“難道我剛剛沒被拒絕？”湯雪還帶著點不悅，不愿意與他打啞謎了。
童嘉熙沒有回答，直接將她攬過來，力道不大，卻足夠將她攬到懷中。他的手臂虛攏著她的腰身，然后對上她的唇。和之前的觸感一樣，軟的很。
他的吻并不溫和，甚至有些蠻橫，帶著點攻城略地的意味。湯雪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作出反應，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在回應他的接吻了。
兩個久逢甘露的成年人，在這樣的氛圍下，再也不掩蓋自己的感情。
童嘉熙的手箍住她的腰身，她的腰堪堪一握，比起從前，女人的魅力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從見她的第一面，就想這么做了。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小了，天也有了要亮的跡象。湯雪突然回過神來，猛的睜開眼，推開了童嘉熙。
他被她這個突然的舉動弄的摸不清頭腦，本以為關系有所緩和的兩人，好似又畫上了一條清晰分明的界限。
“那個…不早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快去睡覺吧。”準確來說，應該是今天，因為現在已經快四點了。湯雪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而他的眼神似乎還不清明，而她多看一眼，就要溺死在里面的程度。
童嘉熙不愿意強迫她，聳了聳肩，壓下心里的那團火，關上了她的房門。緊接著湯雪就聽到了門口大門關閉的聲音，應當是童嘉熙走了。
湯雪倚著門慢慢蹲下，將自己縮在角落，直到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她才摸了摸自己嘴唇，所以自己剛剛是真的與他接吻了嗎？
她掏出手機，打開某書，搜索，“與前男友接吻了。”這樣的字眼，竟然意外發現，很多人都與自己有同樣的經歷，難道這已經是一種新風尚了。
更有甚者，說自己已經與自己的前男友成為固定搭子。搭子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知根知底，生理性喜歡”這樣的詞語時，她確實不可否認，她對童嘉熙有這樣的情愫。可是不知道，童嘉熙會不會覺得被冒犯。而且她之前答應過他媽媽，不要干涉他的前途，自己這樣算不算爽約。
湯雪一時間覺得自己太沖動，一時間又覺得人生嘛，就是及時行樂。一頓心里掙扎后，她決定坦然面對自己的欲望。沒錯，她就是忍不住想靠近童嘉熙。從前是，現在亦然。
她走到鏡子前，看到自己臉上還泛紅，嘴唇更是。她的唇形本就生的好看，飽滿立體，因為剛剛的摩擦，更加鮮艷幾分，竟比抹上口紅還要好看自然幾分。
原來，接吻還有這種效果？
不過童嘉熙的吻技倒挺不錯，這么些年，倒是有長進許多。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吻過別人。
湯雪的腦子現在一秒八百個想法，她覺得有點熱，想打開窗戶透透氣。剛走到窗戶門口，就看到樓下童嘉熙的車子，車子啟動著，燈亮著，他還沒走。
外面的雨只剩很小的雨滴，大雨的痕跡只有地上落敗的樹杈可以證明。
湯雪將窗戶打開，涼風吹來，一下子緩了那份燥熱。她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他的車，想來他們的再遇，還多虧了這輛車。
她放下窗簾，打開房門，發現玻璃碎片已經清掃的干凈，就連垃圾袋里的玻璃，也都被他帶了下去。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恐怕他們兩個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
她重新拿了個杯子倒水，再進房間看時，童嘉熙的車已經不在了。
童嘉熙下樓時，雨還沒停，他走的不快，有幾滴雨落在他臉上，正好給他降了火。
理智回籠，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什么叫重蹈覆轍，只知道這是他遵從本心的結果。
他從車里掏出煙和火機，對于煙他沒有依賴，只是在心里煩悶時才抽上幾根。外面的雨還沒有完全停，火機摩擦了幾下都沒有著，他用手虛攏住火，火焰在他的掌心跳動。他微微瞇著眼睛，煙進入肺的那瞬間，他覺得酣暢。
隨后他拿出手機，在備忘錄寥寥記錄了幾個字，“老宅，沒犯病，她在。”隨后又將手機放進兜里，沒什么情緒的看著前方。
煙要燃到盡頭的時候，他用力吸了一口，火星子瞬間變大，他最后吐出來，將煙滅掉，和手里的垃圾袋一起扔進垃圾桶。“嘩啦”一聲，垃圾袋里的玻璃發出碰撞，在寂靜的夜里不容忽視。一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
童嘉熙看了眼樓上還亮著的燈，三秒鐘他的腦子里閃出很多想法，他們的從前，現在。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嘆了口氣，似認命。
最后上車，駛出了小區。
路上的車漸多，天也越來越亮，太陽的光慢慢撒向四周，路面上還有積水，在不知不覺間被蒸發殆盡。昨晚下雨的痕跡慢慢不在，如果不是那個吻，恐怕童嘉熙都要懷疑那場雨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喲，今天怎么遲到了？”來人是同公司的裴成杰，與童嘉熙算是亦師亦友，他看著他一路走上來，也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他提醒。想當初，兩人因為客戶而喝的吐膽汁時，還抱在一起躺在馬路上。這情誼于他而言，倒也算是頭一份了。
“家里頭有點事。”童嘉熙支開他的手，不打算和他深究這個話題。
裴成杰是什么老狐貍，怎么可能相信他這不痛不癢的一句話，但他還是敏銳的抓到了關鍵詞，——家里頭。童嘉熙的家庭情況，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他的家庭結構簡單，像旁人還會因為家里的事情，而他這些年幾乎沒有過。連年假都不休，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
“你別忽悠我，我最近可是聽說，你喝醉，有個美女接你回去。咱們這么大年紀了，有個女人多正常，看你還藏著掖著，是不是兄弟？”裴成杰性子歡脫，哪里肯放過這種調侃他的好機會，加上他最近行為奇怪，很難不讓他聯想到男女之事上。童嘉熙對外宣稱有個異地女友的事情，他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不過是用來擋桃花的爛借口。
聽到“這么大年紀”時，突然想起那天湯雪和他說的，“我們這個年紀，相親再正常不過。”童嘉熙微挑了下眉，終于對他的這一席話作出了今天第一個反應。“嗯，你年紀確實不小了。”
裴成杰僵住，早知道他什么德行，卻還是被他將了一軍。還想再說些什么時，電梯來了，這個話題只好就此作罷。
“裴經理，童經理，早上好。”電梯上遇到同事，都主動與他們打招呼，畢竟就他們這顏值，也算得上是獨特的工作福利了，看著就爽心悅目的。童嘉熙淡淡的點了個頭，大家早就習慣他這幅樣子了，卻又覺得他這冷冷的樣子，是別人模仿不來的。
“小陳，今天又漂亮了啊。”裴成杰深諳男女之道，一張嘴說的女人完全招架不住，所以他手上的女客戶，一直都層出不窮。加上他那暖男的人設，哪怕知道他是中央空調，也會讓你覺得如沐春風。
“哎呀，裴經理，你也是，今天顏值依舊穩定發揮。”
童嘉熙早就見慣了這個場面，目光甚至都沒有分出去半點，加上昨晚沒睡好，他的思緒有點放空。
“叮。”電梯門打開，大家陸陸續續下來，他們兩的辦公室還在樓上。裴成杰和他們招招手，童嘉熙無論看多少次他這個樣子，都覺得有意思得很。“要不你搬到樓下得了。”
“要不是我看你一個人可憐巴巴，我倒是不介意。”
兩個人總愛這么貧嘴，一開始互相看不慣，這么些年下來了，說是好兄弟也不為過，只是很多事情上還是忍不住調侃幾句。
“哎呀，每天早上看見這倆帥哥，簡直心情都好到不行。”上班是枯燥的，她們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就是賭今天能不能遇到這兩人。
“是啊，不過還是裴經理更平易近人些，每次說話都能聊上半天。不像童經理，這么久了，除了工作，壓根就沒和我們說過幾句話。”
“但童經理業務能力強啊，還照顧我們這些新人，不然我們估計連湯都喝不到。”
“這倒是，想當初我第一個客戶就是童經理幫忙的，要不是他，我們日子哪能過得這么清閑。”
大家七嘴八舌的，哄笑一陣，又回到各自的工位，茶水間瞬間安靜下來。
“請問是湯小姐嗎？我是您之前面試過的霈辰集團，您還記得嗎？”對方聲音很好聽，標準的普通話，軟糯的很。
“記得的，請問面試結果出來了嗎？”湯雪這么多天沒聽到回音，以為估計早就石沉大海了。加上最近又忙著搬家，也就沒去問。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聯系了自己，搞得她心里還有些緊張。
“是的，恭喜您通過了我們的面試，等會offer會發送到您的郵箱，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下周一可以過來報到嗎？”
“可以的，謝謝。”湯雪盡量掩蓋自己的激動，語氣還算平靜。
“那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同事哦。”
對方掛斷電話，沒一會，她的郵箱就收到了郵件。她點開看，對方開出的薪資甚至超出了她的預期。總之，這對于她，是個好消息。
很快她就回復了對方，說周一會去報到。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點開了與童嘉熙的對話框，“今晚要不要來吃飯？”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竟然又開始對他有了依賴，分不清是因為那個吻，還是因為什么。
童嘉熙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正在開會。看到她的頭像時，他顯然是沒想到發消息的會是她，破天荒的他臉上多出點不一樣的表情。
他不清楚她為什么突然叫他回去吃飯，但他確實沒辦法拒絕她。童嘉熙拿起手機，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走到門外，給她回撥了電話。
“喂，喂”“在聽。”湯雪看接通電話卻一直沒有聲音，還以為是信號不好，而他突然出聲，倒顯得她有些傻氣了。
“你還沒下班嗎？今天要不要過來吃飯？”這樣親昵的話，用如此自然的語氣說出口，很明顯兩人都愣了一下。
“還在開會，可能還需要一會，下了班就過去。”童嘉熙轉過身，會議室里大部分人都還在等他。
“行，那我等你。”
“好，有沒有想吃的？”
“炸雞，你要是回來的早，帶只炸雞回來吧。”湯雪也不和她客氣，有些話她覺得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行，那我先掛了。”
短暫的對話，不知道為何卻生出一絲他們已經在一起很久的感覺。就連湯雪也不清楚，他們目前這樣算什么。曖昧，又未免太冷淡。朋友，哪里有會親嘴的朋友。
果然感情的事，剪不清理還亂。
“好，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童嘉熙收回手機又恢復成平日里的樣子，只是他的語速不自覺放快，旁人或許沒察覺出什么，但裴成杰多多少少還是察覺到了。
“那今天的會議到這里就結束了，你們要是還有問題可以發我郵箱，希望大家都能和各自負責的醫生打好交道。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和我提。”童嘉熙關電腦，收椅子，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裴成杰再抬頭時，發現他已經走了有一段距離，憑借他敏銳的第六感，這人一定最近有秘密。
童嘉熙回來時，桌上有幾個菜，還有一瓶酒，應該是她在超市買的。見他回來，湯雪從房里跑出來，令他有些恍神。
“回來的比我想的要早啊，啊，我今天下樓說要買炸雞，沒想到忘了。謝謝你咯。”湯雪從他手上接過那份炸雞，還冒著熱氣。“你去洗手吧，我把炸雞放盤子里就能吃了。”
從進門到現在，童嘉熙還沒來得及插上一句話，就只顧著聽她說了。他本就不是個話多的，加上現在的氛圍好，他也沒想打斷她說話。
湯雪今天只穿了一身睡衣，頭發用抓夾抓著，慵懶十足，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就在她湊近的那瞬間，直直的進入他的鼻腔。他看著她在廚房里的背影，眸子暗了暗。
“怎么叫我過來吃飯？”童嘉熙將她面前的盤在搬到桌子上。其實他隱約有猜到，她為何會叫他過來，估計還是因為昨晚的事情。
湯雪沒有回答，而是將兩人的杯子放在跟前，開始倒酒。童嘉熙看著她這熟練的姿勢，猜到這些年她的酒量應當是又提升了不少。
“少喝點。”童嘉熙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將她的酒瓶往下壓了壓。
湯雪乖乖放下酒瓶，只給自己倒了半瓶。她覺得他這個樣子，特別符合小說里寫的那種“爹系男友。”什么事都要管，又穩重的讓人安心。童嘉熙自然不知道她正在想什么，只是覺得很難得她有些乖順。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湯雪坐下，和他分享這個，她認為的好消息。其實當收到offer的時候，除了與姜穎分享，她竟就只能想到童嘉熙。
童嘉熙自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只是沒想到她找自己過來是為了這件事情。“挺好的，恭喜你，是什么工作？”
“會計助理，不過那家公司挺好的，福利什么的都還不錯。本來還以為不會招我，沒想到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許是喝了酒的原因，湯雪的話比先前更多了，她本就是個話多的，現在更是有些喋喋不休，兩人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做同桌的日子。
“你這些年不是一直在考公，不繼續了？”童嘉熙也喝了兩口酒，喝的急，嗓子火辣辣的灼傷感。
“怎么你也這么問，我就是怕我爸媽問我，所以我都不打算告訴他們。”湯雪拿起一塊炸雞，這塊肉醬汁有點多，入口膩得慌，她不自覺皺了下眉。“不過我也沒想著放棄，就順其自然唄，反正我學到的東西都是屬于我的。”
“已經挺好了，很多人都堅持不到這一步的。”童嘉熙給她挑了一塊醬汁分布均勻的，放到她跟前，惹得她微微挑了下眉。她其實自己也沒底，平日里焦慮的很，卻又在白天裝的若無其事，直到再次被他看穿。
“是吧，我也這么覺得。可是現在人可真現實，那些個相親對象，看我長得好看，先是獻殷勤。然后一聽說我還在備考，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那嘴臉，不變戲法真的太可惜了。”湯雪的臉有點紅，平日里受到的委屈，這一會，倒是一股腦全都倒出來了。
童嘉熙或許猜到她今天的反常了，備考不順，再加上長輩經常給的壓力，很常見的事情，他卻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拿起酒瓶，為她的空杯子添了酒。
湯雪被他這個動作弄得不知所云，明明上一秒還不讓她喝酒，下一秒竟然又主動給她倒酒。
“喝吧，你要是醉了，我會送你回房間。”湯雪看著酒杯里的酒慢慢倒滿，而自己的心也像是這個杯子一樣，被什么東西填的滿滿當當的。童嘉熙的襯衫挽到小臂處，青色血管張力十足。他的倒酒姿勢十分標準，應當是平時工作留下的習慣。
“你現在酒量是不是比之前更好了？”湯雪頭歪著，覺得就這么看著他倒酒，竟也能讓她想入非非。
“嗯，之前喝得多，現在還好。”這些年合作方越發穩定，除非必要場合，他一般不會讓自己喝醉。
湯雪接過酒杯，腦子還是清醒的，只是行動上有些遲緩。“童嘉熙，我們昨晚接吻，不是我在做夢吧？”一句話換來兩個人沉默。
童嘉熙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問出來，可是轉念一想，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湯雪其實問出口那一瞬間就后悔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只是問就問了，大不了就算是她喝醉了。
“我好像醉”“不是夢。”兩人同時開口，她甚至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湯雪看著他，咽了下口水。他的唇在燈光下顯得誘人，她自認并不是個重欲的人，可不知道為何幾次三番想要親他，更準確的說是想要咬他，他的唇真的很軟。比他這個人軟和多了。
“你想不想和我做固定朋友？”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現在是在對我發出不正當邀請？”童嘉熙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她所謂的固定朋友是什么意思。等反應過來時，更是又想氣又想笑。
成年男女，這樣的事并不稀奇，只是他從沒想過這種事。在感情這件事情上，他多多少少有點潔癖。
“我開玩笑的，你就當我喝醉了。”湯雪覺得越說越錯，其實她最本質的需求，只是他能不能有空來陪她吃吃飯，卻不知道怎么就扯到這方面上了。
“可我當真了。”童嘉熙拉住她的手腕，兩個人都不示弱，好像今天一定要探討個結果。湯雪想要掙脫，發現他的力氣大的嚇人，容不得她掙脫。
“你誤會了，其實我只是希望你有空和我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就這樣，至于你想的那些，完全就是你想多了。”湯雪不掙脫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反而好像一下子成了童嘉熙的錯。
“是嗎？”童嘉熙不信，更了解她的性子，從之前，她只要感到慌亂就會是這個樣子。
“是啊，怎么？難道你還想和我發生點什么不一樣的，別忘了，你自己說的，早就把我忘了。而且，你嚴肅拒絕了與我做朋友的請求。”湯雪的嘴不饒人，那天她感受到的難堪委屈，如今全都奉還。童嘉熙看她這個樣子，嘴巴微撅著，眼里都是不平。
他們兩個人從再見到如今，好似身上都帶著刺，每句話總要將對方的心窩子戳一下才覺得舒服。當年兩個人分開的并不愉快，如今怎么相處都覺得中間隔著點什么。
童嘉熙認命般，松開她的手，微微嘆了口氣。胸口還因為剛剛生氣而有起伏，他極力克制。而湯雪也并沒有因為那句話而覺得多舒坦，說完就有些后悔了，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果然，這酒還是不能亂喝。
瞬間周遭安靜下來，只剩酒杯偶爾碰撞桌面的聲音，他們兩個都沒再看對方一眼。童嘉熙喝酒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許多，而湯雪放下酒杯后就只顧著吃飯了。
太安靜了，湯雪打開電視，試圖用電視的聲音來緩解一下尷尬。
電視里在放一部言情劇，她對追劇并不感興趣，看了一點卻都能猜到大致要講什么，很俗套的劇情呢，她忍不住想。
“現在的劇多少有點無聊啊。”湯雪突然出聲，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童嘉熙本來沒什么興趣，聽了她的話，還是忍不住將視線轉過來。而他看的不是電視，而是她。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出她的頭發已經有很多披散下來，抓夾隱在頭發中，她的臉有些泛紅，好似比他喝的還要多，但他知道，他們都還沒到醉的程度。
“湯雪，你上次說我們這個年紀，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是嗎？”童嘉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一下子吸引到她，她幾乎是憑借本能回頭。
“怎么，也有人催你結婚啊？”
童嘉熙搖搖頭，除了上次碰到的阿姨，幾乎沒什么人關注他的婚姻生活，連他自己都對這個詞沒什么概念。只是今天他總能想起她之前說的那句話，他們已經是奔三的人了。即使晚婚在這個年代，并不稀奇，可聽說身邊有好些老同學都已經有孩子了。
“如果，你想要個固定能陪伴你的，要不要和我結婚？”童嘉熙不知道這句話算什么，但他能說出這句話，就代表他想忘掉過去，和她重新開始。他開始承認，從再見到她的那一刻，他腦子想的竟都是她。
她說要做那種關系的時候，他竟有一絲竊喜，冷靜過來，才忍不住嘲笑自己連一點底線都沒有了。所以他借著酒，借著這氛圍，問出了這句話。
她如果要人陪，那他就陪。她如果沒想好，那他就做那個主動的人。反正這一生，他再找不出第二個女人，讓他說出這句話。
第18章 要同居嗎
湯雪張了張嘴, 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她沒想過他會和自己提結婚的事，更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提起這種事。而反觀童嘉熙, 他倒是一臉認真, 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也是，他本就是個嚴肅的性子，確實不像是會拿這種事來逗弄她的。
“咳咳，那個, 你認真的？”
“你看我不像認真的？”童嘉熙不答反問。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很好的工作，應該不是什么理想的結婚對象吧。而且我倆的關系，應該還沒好到可以結婚吧。”湯雪狠起來, 連自己都pua。畢竟她聽過太多次這樣的話了。
“這不是我要結婚的首要條件。”
“那首要條件是什么？你這樣的，應該不會缺女人吧。”
“你。”一個字，徹底堵住了湯雪接下來的話。
“你可以考慮，我等你答案, 不急。”童嘉熙看她這個樣子，心里有些沒底。
“行, 我可以和你結婚，但是事先說好，你需要在我父母面前配合我。當然如果你有需要配合我的，我也會竭力配合你。還有就是財產方面, 目前我也沒什么財產，所以你也不必為我花錢。我們雖然結婚了，但我們都是自由的。”說到最后, 湯雪都覺得自己像是個騙婚的了, 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所以，你如果后悔的話, 也沒有關系。”
“都沒問題，但我的財產會列給你，你對我坦誠，我自然也要。”
湯雪汗顏，自己這算哪門子坦誠，如果沒錢算坦誠，那她簡直就是撿到了大便宜。
“你等一下。”湯雪顧不上穿拖鞋，直接跑到房里，拿出了一個文件袋，將里面的東西攤在桌子上。是戶口本和證件。
“我要備考嘛，所以經常要用到這些，就干脆放我這里了。然后這個是銀行卡，里面是我這些年存的錢，雖然沒你多，但也有點。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是坐吃山空的人，我一定會努力賺錢。”湯雪像是下定了決心，過去的就都過去吧。
童嘉熙看著她這個樣子，覺得以前的她又回來了，鮮活的，可愛的，整個人都是生機。他拿過她的身份證，應該是前些年拍的，還有點沒褪去的稚嫩，和他記憶中的樣子有了重疊。一雙眼睛沒什么溫度，卻又勾人心魄。
“哎呀，你不說話，拿我身份證干啥？”湯雪從他手里搶過身份證，不知道女孩子的身份證不能隨便看嗎，簡直就是照妖鏡。
童嘉熙笑了，甚至笑出了聲，代表此刻他的心情很好。“那我明天來接你。”他邊說邊從茶幾上抽出兩張濕巾，指了指她的腳。湯雪的臉一下子更紅了，比喝酒還要紅。
“嗯，那明天見。”湯雪瞬間覺得自己的耳尖此刻都是燙的，心臟更是一直跳個不停。
“明天見。”以前總有人說“明天見”是個很美好的詞匯，以前他不覺得，這一刻他無比贊成。
這一夜他們兩個都沒有睡好，或者說根本睡不著。湯雪輾轉反側，給姜穎打了電話。
“喲，今天怎么沒出去玩？”
姜穎最近正在和家里人吵架，聽說家里頭給她說定了婚約，她一直反對，但效果甚微，整個人都蔫吧許多。
“還不是我媽，非說我是什么淑女，我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嗎？然后為了維持這個人設，晚上十點就必須回來，我都好久沒去過酒吧了，我要瘋啦。”姜穎用枕頭捶打床，來宣泄自己的不滿。
“你爸不是最疼你，絕食也不管用？”絕食是姜穎最常用的手段，屢試不爽。
“是啊，他們這次簡直就是鐵了心，軟硬不吃，氣死我了。”
“那你就從你那個未婚夫下手啊，萬一對方也不想結婚，不就萬事大吉了。”
“我壓根就沒見過他，萬一是個老大叔，我這一輩子就亡了啊。”湯雪聽完這話，就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姜穎這個樣子很確實很可憐。
“行了啊，我都聽到你的笑聲了。想笑就笑吧，我這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呢。”姜穎將她的臉懟到屏幕上，滿臉幽怨的看著姜穎。
“好啦，我錯了。我這有個八卦想不想聽？”
“聽聽聽，快說，我可太無聊啦。”說到八卦，姜穎可就不困了。
“我要結婚了。”
“什么！！！和誰？不會是隨便找的相親對象吧，你要三思啊，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姜穎立馬坐了起來，不敢相信這個消息，她知道湯雪媽媽催得緊，可她不希望湯雪病急亂投醫。
“不是，那個人你也認識的，是童嘉熙。”
“啊啊啊！我就知道，你們什么時候發展的，快告訴我！”姜穎一下子激動了，她就知道他們不能這么快結束，只是沒想到他們的進度直接拉滿。
“如果我說什么也沒發生，你信不信？就是昨天我們親了一下，然后不是我找到工作了，想著約他來吃個飯說清楚，沒想到最后就這樣了。”湯雪如實陳述。
“拜托，細節呢。比如接吻的細節呢？”要是說這個，姜穎可就不困了。
“哎呀，等下次見面我和你說。我就是一下子覺得有點突然。”
“這叫有點突然嗎？這簡直就是太突然了啊。不過你們真的對過去不在意了嗎？你們有沒有說清楚當年的事情啊？”
“沒有，反正先這樣吧。他也沒提過，我這突然說，顯得多刻意啊，順其自然。”
“也是，反正你們時間多的是，總會說清楚的。哎呀，好高興，真的好想喝酒。”
“下次我去找你，偷偷帶點酒。”“好姐妹！”
兩人掛了電話，湯雪比之前更加激動，怎么也睡不著。她最近正在努力調整作息，可這幾天沒有一天是按時睡覺的。
而童嘉熙那邊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表面還算淡定，心里卻還是忍不住高興，可這份高興他卻不知道該和誰分享。最后他驅車去了墓園。
晚上的墓園陰森得很，連風吹到身上都讓人覺得心驚，可童嘉熙徑直往前走，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最后他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的女人照片停留在她最美麗的時候。他用手輕輕掃了下女人的照片，“媽，今天來的匆忙，下次再給你帶花。”
“媽，我要結婚了。你見過她的，我也好些年沒見過她了。我還是喜歡她，想和她結婚，今天她答應我了。等有機會帶她來見見你。現在你應該解脫了吧，不會再難受了吧。”童嘉熙坐在碑前，雙腿盤坐著，有一聲沒一聲的說著，除了風沒有人回應他。
又坐了一會，氣溫又降了幾度，他站起來，“媽，你走之后，我覺得自己早就不配得到幸福了，可現在我想讓她幸福。有空再來看你。”
童嘉熙一步步走下臺階，身后的碑離他越來越遠，他一步也沒有回頭。
早上八點，童嘉熙的車和電話準時到達。湯雪聽到手機鈴聲，立馬就坐了起來，昨晚睡得不好，她的黑眼圈隱隱出來了一些。她趕忙起床化妝，用粉底液遮蓋住了那些疲憊。她今天穿了件風衣，里面微開叉的灰色內搭，下面休閑牛仔褲，襯得她氣質極好。
“那個我剛剛化妝了，久等了吧。”湯雪將包包放到后面，胸腔因為剛剛的奔跑而有輕微起伏。
“我也剛到，東西都帶齊了吧？”童嘉熙覺得自己等這一刻確實真的是等了很久，可現在能有這樣的結局，他覺得挺值得。
“都帶齊了，你呢？”
童嘉熙打開旁邊的扶手箱，戶口本和身份證都在里頭。湯雪之前是見過這本戶口本的，當初只剩下他與他母親的信息頁，如今恐怕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的了。想到這，湯雪覺得他竟然有點可憐。
見她對著戶口簿發呆，隱約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隨便看，我不怕丑。”湯雪撇撇嘴，“你真自戀。”
兩人的氣氛比想象中要好上許多，童嘉熙本來還擔心她會不會后悔，現在看她這樣他放心許多。
“叮”湯雪收到一條信息，竟然是在她旁邊的童嘉熙，“哎，你有什么話，還要發微信說啊？不就在旁邊。”她點開信息框，竟然是條文檔，里面列著他的財產情況，一目了然。不像她，一張卡就可以說明的。
“昨天聯系律師列出來的，剛發過來，正好。”
“你在老家也買了房子啊，話說你這么多房子，還貸款的時候真的沒壓力嗎？”湯雪看著他列出的那幾行，發現這簡直就是相親市場的熱銷男。長得帥，有房有車，還不愁婆媳問題。
“早幾年就還清了，前些年壓力挺大，現在倒是還好。”那些年的苦被他一筆帶過。
“不過你為啥在老家也買房啊，是為了你媽媽嗎？”
童嘉熙沒說話，剛好車轉過彎，就到了民政局門口，“到了，下車吧。”“哦，好。”
他們沒有選在什么特殊節日，所以這個點都不用排隊，進去取了號，然后等著體檢。全程兩個人就像完成任務一樣，不同于旁邊情侶的親昵，甚至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自愿結婚的。
體檢只是一些最基礎的檢查，童嘉熙常年按時體檢，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可湯雪不是，她總是熬夜，不知道現在身體會不會出現什么毛病。
她有手心冒汗的習慣，現在因為擔心和緊張，手心都是汗。“那個，我經常熬夜，要是查出什么小毛病，你也不要驚訝啊。”
“我要是查出什么毛病，你也多擔待。”童嘉熙牽起他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
他竟然在幫她擦手心里的汗！
“別把你衣服蹭臟了。”湯雪有點不好意思，想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干燥，讓她覺得舒服極了，緊張都緩解不少。
最后他們的體檢結果出來，沒有問題，符合結婚條件，兩人都松了一口氣。結婚證出來的很快，從拍照到蓋上章，大概也就用了一小時。
原來結婚竟然這么簡單。
他們拿到結婚證的那刻，都不敢相信，兩人竟然就這么結婚了，好像做夢一樣。照片上的兩個人，嘴角發出相同的幅度，眼睛看著前方，肩膀靠在一起，顏值上都寫著登對。
“婚后打算住哪里？現在的房子，還是我另外一個房子？”童嘉熙將結婚證放進兜里，轉頭問她。
“我們婚后要同居嗎？”問完湯雪又覺得這是什么蠢問題，誰家好人家夫妻，剛結婚就分開住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湯小姐，我對形婚不感興趣的。”
第19章 能抱抱嗎
形婚？
湯雪自然也沒想過, 她可是打著食肉男女的標簽，哪有放著這么好看的老公，只看著的道理。不過, 這些話, 她現在自然是不能說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不是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嘛，那我們住哪里？”明明是夫妻間很正常的話題，可湯雪卻覺得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主要看你, 反正也離得不遠。”
“那就先住在現在的房子吧，感覺這邊煙火氣更足一點，而且我剛剛搬進來不久, 再搬走會不會太折騰了。”湯雪去過他家一次，總覺得那里真的是挺冷清的。
童嘉熙有點猶豫，卻還是什么也沒說，點了頭, “那等下我先搬點東西進來。”
“你要是覺得住不慣，我們也可以去你那邊, 反正我都可以的。”湯雪想到他應該不常住在這邊，可能多多少少會有點不習慣。
“不用了，這套本來就是婚房。”
“啊，什么婚房？”湯雪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這是當年我媽買來給我做婚房的。”童嘉熙將她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拉住她的手，往車的方向走, 一整個動作行云流水, 湯雪都來不及給反應。
“你婚房都隨便租給別人啊？”
“就目前來說，只租給過你。”或許是身份的轉變, 湯雪覺得他今天都變得直白許多，這句話的含義有多少，她當然清楚。
“那我還要謝謝好心的房東大人了，我們要不要出去吃飯？”
“我等下還要去公司，晚上回來的早，就帶你出去吃？”
“算了，我等下去幫你收拾點衣服過來吧，萬一你下班的晚，豈不是又要折騰很久。”
“行，帶什么衣服都隨你，車子留給你，我回去太晚的話，就不用等我了，你先吃。”童嘉熙將鑰匙送到她手上，然后為她調整了個相對舒服的位置。他以一種俯身的姿態靠在她身上，兩個人的氣味與車上的香薰味交雜。
湯雪感覺自己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僅僅這樣，心臟就已經開始瘋狂跳動了。
“要是我再把你的車撞壞，你可不要怪我。”童嘉熙知道她在說那晚的事情了，忍不住笑了聲，“沒關系，暫時還能賠得起。”
“你快去上班吧，我也很忙的，拜拜。”說完將童嘉熙往外推，將車門關上，又將車窗降下來，“我會等你回家的。”說完直接將車開走，從后視鏡又悄悄看了他一眼。
真是完美的身材比例呢。
湯雪直接導航去了他的房子，上一次的尷尬場景還沒忘掉，沒想到如今她已經換了一個身份，再來這里已經是名正言順了。
上次走得急，都沒有仔細觀察過這里，灰白的地磚將整個屋子的基調拉暗，而暖燈又很好的將其中和，整個格局都是敞開式的，開放的廚房和客廳連接，空間被很好的利用。這里有好幾個房間，不過看著應當沒人住，連床單都沒鋪。
湯雪四處逛了逛，房子很整潔，幾乎就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應當是有人固定來打掃的。
她找到他的臥室，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西裝，讓她連糾結的意義都沒有。她隨便選了幾套，又挑了為數不多的運動裝，三下兩除二的解決了打包的事情。
突然她看到床頭柜上有好幾個小瓶子，上面貼著英文標簽，她打開一看，是那種白色小藥丸，不知道是什么，但放在床頭，應當是經常會吃的藥。像她有時候睡不著就會吃褪黑素，也是直接放床頭的。
她在網上搜索上面的英文，翻譯的模棱兩可的，但她注意到了“抑郁，失眠”這樣的字眼。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他這些天，好像也沒有非常反常的。
湯雪想了想還是將這些藥瓶拍照發給他，【這些藥是你平時吃的嗎？要給你帶著嗎？】
【不用，失眠的時候會吃，收拾點衣服就行。】
湯雪沒有懷疑，既然他說不帶，那應該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可出于謹慎，她還是拿走了其中一個小瓶，想著萬一他睡不著，還能吃上一顆。
童嘉熙收到湯雪短信時，忍不住有點心驚，他一直沒有和她說過當年自己的事情，一是怕她會害怕，二是擔心她會瞧不起這樣的自己。
好在她也并沒有再追問，那個藥也確實有治療失眠的作用，他總是擅自停藥，因為比起清醒，他更害怕那種因為副作用而帶來的混沌感。
“怎么了，剛剛還看你心情不錯，怎么這一會又皺眉頭了？”裴成杰今天一早來就察覺到他心情不錯，只不過收到個短信的功夫，便又變成了平時的那個樣子。
“沒什么，最近張總那邊怎么說？”
“能怎么說，就知道說什么kpi，反正就是完成不了的任務，就落到我倆頭上，專業擦屁股的。”最近他們在和一家醫院談合作，可惜一直不太順利，年輕一輩的去拜訪，連主任的面都見不上，只知道打哈哈。這不最后又落到了他們兩個頭上。
“我還想著這段時間能休息下的。”童嘉熙拿起企劃案，開始看最近生產部新批下來的產品。如今各行各業的形式都不算好，像他和裴成杰也算這行業的老人，有人脈有路子，還算好。可很多新進來的年輕后生們，卻不一定能有這么好的機會。
“兄弟，想想我，你要是休息了，我干脆住公司得了。”
“挺好的建議，可以考慮，正好現在是表決心的時候。”
說完，童嘉熙就離開了辦公室，留下裴成杰在后面嘶吼，“老童，你就不是個人啊！”
當晚童嘉熙回來的時候，湯雪還在學習，這么多年養成的習慣，這些天又因為這些事耽誤了不少時間。從回來她便開始學習，不知不覺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
聽到外面門開的聲音，湯雪跑出去，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其實是帶著一絲喜悅的。童嘉熙剛將東西放下來，就聽到湯雪跑過來的聲音，“你怎么回來的比我想象中的早，我還沒有準備吃的呢。還有你的衣服我都給你掛起來了，不知道你平時穿啥，我就隨便選了幾件。不是我說，你這些衣服怎么都長一樣啊？”湯雪一頓輸出，童嘉熙沒顧著回答，一雙眼睛看著她，說不出的感情。
“哎，你聽我說話沒呢？”見他沒反應，湯雪以為他是太累了，所以沒來得及回應。
“我能抱抱你嗎？”童嘉熙很正式的提出這個要求。
湯雪撇撇嘴，想到兩人現在的關系是夫妻，抱抱也是很正常的。于是湯雪張開手臂，環住他的脖子，以一種懸掛的姿勢靠近他。仔細想想，這還是他們重逢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擁抱。兩個人都因為這個動作愣住，童嘉熙幾乎本能的，攬住她的腰身。
即使湯雪已經算高挑了，可以這個姿勢抱著童嘉熙的時候，她還是微微墊起了腳。
童嘉熙察覺到她墊腳墊的辛苦，想著結束這個擁抱。可他剛準備松開手，湯雪就往他懷里湊的更近了一點，“你就不能低頭嗎？”她的聲音悶悶的，他卻聽得清晰。
他笑了，倒還是自己不細心了。他將腰彎下，頭微微埋進她的脖頸，一種近乎虔誠的姿勢擁著她。“我不是一直是低頭的那個。”童嘉熙含著笑意，聲音也低。
這個擁抱大概持續了兩分鐘，都說愛人的擁抱可以緩解一天的疲憊。如今，現身試法，童嘉熙信了。
“我買了菜，今晚吃火鍋，怎么樣？”湯雪這才發現，廚房里已經放了很多菜，有菜有肉，還有調料都很齊全。
“好啊，我記得我之前也在你家吃過火鍋。”說到這里，湯雪才驚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可反觀童嘉熙，他倒是一臉平靜，好像并不在意這句話。“嗯，那時候你還因為吃太辣，腸胃炎了。”
……
如果不說這個，湯雪都快忘了，還有這么一段記憶了。
那年，自從做同桌以后，他們的感情就變得好了許多，而且她不小心撞見他媽媽的那件事，也更是無意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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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童嘉熙，要不然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輔導功課唄。你成績這么好，很好做同桌我壓力大得很。”
童嘉熙白她一眼，這種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每次說要努力，可每次又想著放棄。“等什么時候把這道題解出來，再和我談這件事。”
“你不想教，能不能不要這么明顯，這道題嚴重超標了。”這是最后的大題，以她的水平，壓根就達不到。
“所以上課不要老走神。”
湯雪有時候真覺得這人，像極了她那些長輩。
“不過，你成績一直這么好嗎？好像從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就是年級第一，這是天賦嗎？人與人怎么就這么不同。”
“是努力。”
湯雪嘗嘗被他這種一本正經弄得啞口無言，“我之前聽說你會打架，真的假的啊？那你打架厲不厲害啊？”
“不厲害，會被人打的半死的那種。”童嘉熙說這句話時，臉色都沒有一點變化，好像這真的就是他的真實實力。可湯雪可不信，姜穎的八卦一向都不會出錯。
“你太沒意思了，無聊的很。”湯雪背過臉，手肘撐著另半邊臉，后面扎起的馬尾，掃過他的手背，傳來一陣酥麻感。
“晚上想不想吃火鍋？”“真的？去哪吃？”“我家。”
湯雪眼睛瞪大，不太相信他會發出這種邀請。“別誤會，我媽想請你吃個飯。”“哦，那既然是阿姨邀請，我當然不好拒絕了。”湯雪還是忍不住傲嬌一下。
“不過你媽媽好些了嗎？”“已經沒什么事了，這些天都挺好。”
每次湯雪想到他媽媽那個樣子，總是心有余悸，也突然能理解他這個性格的形成。“那我晚上再去買點調料過去吧，我知道有一家店的火鍋調料很好吃。”
“行，現在好好做題。”湯雪再次哽住，好吧，收回那句理解的話。
湯雪以前不知道原來自己離童嘉熙家真的很近，只是這邊比起她家房子要更老一點，有種回她奶奶家的親切感。“走慢點，這邊路燈不是很亮。”
童嘉熙將手中的袋子分一半給姜雪，兩個人各拎著一半，走在路上，袋子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音，風吹過來，微微吹起她身后的頭發。兩個人一前一后，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也為她放慢了腳步。
“媽，我回來了。”“哎喲，回來了，快來吃飯吧。你就是上次幫我的小姑娘吧，真的感謝你。”今天童嘉熙的媽媽收拾的很干凈，頭發扎起來，與那天判若兩人，五官都很柔和。
“阿姨好。”湯雪乖巧的叫了聲，惹得童妍欣又笑了起來。
“你媽媽真好看，難怪你這么好看。”湯雪湊近他，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到。
如果周遭再安靜一點，甚至可以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
第20章 分房睡？
“少看點言情小說吧。”童嘉熙直接將她往前推了推, 示意她好好走路。
湯雪恨不得當場石化，這人的嘴如果不要，真的可以捐了。算了, 今天心情美麗, 懶得和他計較。
“阿姨，我來幫你吧。”湯雪將剛買的調料放到碗里，然后將特辣的調料給自己加了兩份。童嘉熙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碗里已經是通紅一片，他倒是很少見到有人這么愛吃辣。
“你吃的這么辣？”“哎呀, 我平時只吃一份，但我媽都不怎么讓我吃，今天我想試試double辣。”湯雪總愛挑戰一些很沒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她知道自己愛吃辣，卻還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能吃。
“友情提示，不要過分挑戰自己。”童嘉熙有時候都不懂她腦子里都是些什么天馬行空的東西，卻還是想制止她這種行為, 然而她已經將臉湊近那碗里，鼻子一嗅一嗅的。然后抬起眼, 用手扇了扇，“太香了。”
童嘉熙看她這個樣子，索性也就隨她去了。
這頓飯倒是吃的并不尷尬，三個人的話都不是很多, 期間就是童妍欣不斷給他們兩個夾菜，而湯雪有好幾次被辣的連“謝謝”都說不出來。
童嘉熙看著她額頭和鼻尖一直在出汗，抽了張紙遞給她, “吃不了就別吃了, 小心胃受不了。”湯雪擺擺手，表示自己還行。
最后就是她用光了他家小半包紙, 看著桌上那一堆白紙，她眼神閃躲，略帶抱歉的比了個抱歉的手勢。童嘉熙懶得理她，給她帶了杯熱水。
最后他們一起收拾了桌子，湯雪覺得渾身都是火熱的。不知道是因為火鍋，還是因為那個辣椒。
“在那坐會兒，我等下送你回去。”湯雪本來還想著幫忙來著，但現在后勁上來，她真的覺得胃有些不舒服。索性端著那杯熱水，坐在沙發上。
“小雪，我這樣叫你可以嗎？”童妍欣端著水果走過來。
“當然可以了阿姨，你還不睡覺嗎？”
“就快睡了，上次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嚇到，就是有點驚訝。”湯雪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其實她挺想知道為什么他媽媽會是這個樣子，可也知道不該打聽太多。
“謝謝你，小雪。”“沒事阿姨，你快去睡覺吧。”
童妍欣走了，湯雪才微微松了口氣，她怕自己忍不住真的想問問她的事情，好在她放下水果就進了屋。廚房的水流還在響，應當是童嘉熙還在洗碗，她想去幫忙，卻覺得胃絞的越來越嚴重。
迷迷糊糊間，她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瞇了多久，等童嘉熙在她面前站定，她才睜開了眼。童嘉熙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蹲下湊近她，“怎么了？不舒服？”他發現她額角有很多汗。
“我胃疼。”湯雪不似平日里那樣有活力，整個人都因為不舒服而顯得有氣無力。童嘉熙沒多猶豫，徹底蹲下來，“上來，我帶你去醫院。”湯雪艱難的爬上他的肩，感覺動一下都費勁。
童嘉熙在下面穩穩的接住了她，然后從屋子里找了個外套讓她披著，接下來湯雪都不知道是怎么到的醫院，只記得那晚的風很大，呼呼的從她耳邊穿過，而背著他的少年一直沒停下過。直到停下來時，才聽到他的陣陣喘氣聲。
“醫生，她應該是胃疼，今晚吃了火鍋辣油，疼了有一陣了。”童嘉熙似乎對醫院流程很熟悉，從掛號到看診，他都領著她。果不其然，最后查出的結果是急性腸胃炎。
一瓶鹽水下去，湯雪才覺得舒服許多，她暗暗發誓再也不作死了。看著還剩兩瓶，湯雪有點擔心會耽擱太晚，輕輕拍了下童嘉熙。“要不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沒事，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會。用不用給你爸媽打電話？”“不用，我和他們說今晚睡宿舍，沒必要折騰他們過來。明天難受的話，我就請假。你呢，要不要和你媽媽說一下啊？”
童嘉熙搖搖頭，“不用，我媽她吃了藥，會睡得沉。”
湯雪猶豫了片刻，“我看阿姨今天就好溫柔，那天怎么就會那樣啊。”她還是不太能相信，今天見到的女人，和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是同一個。“哎呀，我就是隨便問問，這不是無聊，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我之前有個父親。”童嘉熙頓了頓，“不過聽說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媽出生書香門第，后來愛上了一個經商的男人，和那個人有了孩子。爺爺奶奶覺得那是恥辱，就逼著我媽打掉，可我媽不忍心，她愛那個男人，即使那個人壓根沒有娶她的心思。后來家里人就給她說了個媒，沒過幾年好日子，那人受不了旁人的流言蜚語，加上日子過得苦，就開始打我媽。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媽時不時就開始尖叫，醫生說是應激反應，后來我媽離婚帶著我搬了出來，就一直到現在。”
湯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故事，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對不起啊，我就不該八卦。”湯雪摳著手指頭，頭低了下去。
“不是說朋友就是從分享秘密開始的，給你一個做朋友的機會。”童嘉熙她身上的外套微微往下掉，替她理好，用盡量輕松的語氣，反過來寬慰她。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好吧。”那一刻，湯雪就動了惻隱之心，暫時原諒了他平日里的嘴毒。
那一天夜里，外面溫度應該已經很低了，可湯雪卻感受到了屬于這個少年的，不一樣的溫度。到最后離開的時候，湯雪才發現，因為著急，他竟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穿著拖鞋，背著她走了十幾公里的路——
“咕嚕咕嚕”鍋子里的湯開始沸騰，湯雪從回憶里抽離出來。她盯著童嘉熙，原來他竟然還記得這件事。多神奇，回憶中出現的人，如今正坐在她對面，以她丈夫的身份，陪她吃火鍋。
“還敢不敢吃辣油了？”童嘉熙將剛剛弄好的調料放到她跟前，里面有她愛的香菜，卻沒有她愛的辣油。說來也奇怪，從那次腸胃炎之后，湯雪就很少再吃辣油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現在開始養生。”湯雪欣然接受，那碗看著有些寡淡的調料，嘗了一口，意外的很不錯。
結婚的第一天，用平淡來形容也不為過，兩人就只是吃了個火鍋，然后就開始坐在沙發上看著這無厘頭的小甜劇。哦對，除了那個擁抱，今天似乎就沒有任何一點能證明他們已經結婚的事情了。
轉眼已經快十點了，湯雪覺得繼續看也沒有意思，于是決定回房學習會。“那個，我先回房了，你的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你早點睡。”這話的意思明了，他們要分房睡。
不過想想也正常，人家新婚的熱戀夫婦才會睡在一起，他們這種半吊子夫妻，算怎么回事。而反觀童嘉熙，應該也沒有做好更進一步的準備，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什么其他特別的表示。
湯雪回到房間心情有些低落，有點不知道怎么推進這份關系，本來以為隨著時間相處，兩個人總能將過去放下。可還是忽視了時間的力量，他們已經這么久時間不見了，錯過了對方蛻變的這幾年，僅憑著當初的那些感情，就結婚，會不會真的太草率了。
想到這，湯雪隱隱有些煩悶，她不知道該如何接近童嘉熙，明明自己的本意是希望和他能好好相處。她打開某書，開始搜索-與自己的前男友結婚了。
然而這并沒有給她想要的答案，反而更多是前任結婚了，應該要如何釋懷。看了半天，也沒有和她一樣的情況，看來這是一條比較小眾的賽道。
算了，順其自然吧。她將手機扔到床上，開始翻開書本，學習！
而在外面的童嘉熙反而自然得很，他很快就已經接受了已婚的身份，甚至說他早就期待著這一天。他從外套兜里拿出結婚證，今天忙，他甚至都沒來得及仔細打量過。
這時候才有時間拿出來，童嘉熙看著照片上的紅底照片，想到曾經也見別人發過領證朋友圈，可每次都是略略掃過。如今到了自己，終究體會到了那份激動。那種感覺，就是看著這張證書，就忍不住想笑。想到余生要和這個人一起度過，就覺得踏實。
這種世俗平常的想法，原來也是一種幸福。
他摩挲著上面的鋼印，動作很輕。看了一會，他將證件和上。起身進房，然后將它放到了床頭柜的抽屜里。房間里已經被湯雪收拾干凈，衣服也被掛了起來，用的應該是她的衣架。
他坐在床上，觀察著房間的一切，平日里感受到的窒息感，終于沒有再出現。這些年他一直堅持治療，也相信自己的意志力總會有痊愈的一天，可現在他才覺得自己就像是瀕死的魚，終于在最后一刻回到了水里。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門，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童嘉熙起身開門，就看到湯雪穿著一身睡衣，應當是已經洗過澡了。這樣的距離太近了，讓他的眼神變得不自然。
“怎么了？”他清了清嗓子。
“那個，我想說我洗完澡了，你要是想洗澡就去吧。”這邊是個老小區了，衛生間的設計就只有一個，恐怕他們兩個是要一起用了。
“好，不過我的睡衣，你幫我帶過來了嗎？”童嘉熙剛剛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她帶來的東西。
“帶了，我放在那個抽屜里了，你沒有找到嗎？”湯雪指了指衣柜下面的抽屜。
“沒找到。”其實他都還沒翻。
“怎么會，就放在那里面的啊。”
“要不然你進來幫我找一下？”童嘉熙退后，給她讓了一條道。
湯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踏了進去，她記得是給他收拾好的，不應該找不到。結果，她剛打開抽屜，就看見睡衣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她無語，“這不就在這，你到底找了沒有啊？”
“嗯，可能沒仔細看。給我帶了什么東西過來啊？”
湯雪想給他一個白眼，可是兩人氣氛好像自然了一點。她推開柜子的門，“這里都是你的西服，然后領帶和皮帶在這下面。還有鞋子在外面的鞋柜里，然后我就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以后再去拿吧。然后這里是……”
湯雪打開另外一邊小抽屜，他的內褲，明晃晃的出現在兩人眼前。她趕忙關上，卻看到他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