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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得知

    “靜之?那好像是靜之啊!

    “你這老婆子別瞎叫, 光看背影你就認出來了?”

    姜靜之背脊微僵,腳步停頓在警局門口,吸了吸泛酸的鼻子, 揚起笑轉身, “聞叔, 聞姨!

    剛才在說話的兩位老人家眼眸一亮,忙走上前。

    聞母驚喜地拉住姜靜之的手, “哎呀, 真的是靜之啊,你都多久沒來家里吃過飯了!

    “聽時遠說你已經進公司了?”聞父笑問。

    姜靜之點點頭, 歉意笑道:“剛入職有點忙,等有空了我就去拜訪你們!

    聞時遠的父母曾經是某高校的老師,退休后安心在家養(yǎng)花喝茶, 姜靜之那幾年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聞家, 二老總是在周末的時候讓她過去吃飯,他們包容她, 給她關愛,有什么好吃好用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聞時遠還常常說她才是聞家的女兒。

    那時候她想試著接受聞時遠, 很大程度都是因為聞父聞母。

    聞母忽然想到自家兒子那錯綜復雜的感情,不無可惜地看著姜靜之,雖然她也很喜歡黎霜,可唉,孽緣!

    聞父看出聞母的心思,他曾經也以為姜靜之這姑娘會成為聞家的一份子, 但有些東西畢竟是命中注定, 強求不來, 他也比聞母看得開,“聽小霜說你已經結婚了?”

    姜靜之嗯了聲,怕二老多想,又道:“遇到合適的就結了!

    “靜之”聞母猶豫著,雖然她清楚自家兒子也只是差點把姜靜之追到,“我也就問問,如果你是因為時遠才結婚的話,那我們整個聞家都太過意不去了。”

    “聞姨您千萬別這樣想!苯o之回握住聞母的手,淺淺笑道,“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和學長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你今天來這是?”聞父問。

    這輪到姜靜之不好意思了,她能說是因為我的新婚丈夫把你們家兒子給打了么。

    聞父看著她的表情倒是隱約明白過來了,“年輕氣盛的小伙子都這樣,打打架倒也不奇怪,待會兒啊我們進去了解好情況,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提到打架,聞母就來氣,邊走邊和姜靜之吐槽抱怨,“這時遠最近是不是重返叛逆期了啊,什么糊涂事都能做出來。”

    進去后,遠遠就看見在人群中尤為出挑的兩個男人,他們的目光皆是落在了門口這邊。

    聞父瞥了眼聞時遠,視線轉向旁邊那位和他兒子氣質完全相反的男子,下意識就說:“那位就是吧。”

    “嗯!苯o之垂下眼瞼,不想去和那道灼熱的視線對視。

    “是什么?”聞母疑惑,但下一秒她便看見聞時遠臉上的淤青,“哎呀”了聲,忙不迭地跑過去。

    一過去便心疼地摸聞時遠的臉,“警察給我和你爸打電話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你說說,這都干得什么事啊,誰這么下狠手啊,想把你的臉毀了吧。”

    聞母說完左右環(huán)顧了圈,剛巧看到姜靜之被一個臉上同樣有傷的英俊男人給拉到身側,她驚訝地眨了下眼,反應有些遲鈍,等回過味來,略尷尬地瞄了眼聞父。

    “老婆,帶我去做傷情鑒定吧。”季淮凜牽住姜靜之的手,唇角微勾。

    原來打架被叫家屬是這種感覺,姜靜之進來的時候,他好像瞬間有了靠山,那種她是為他而來的感覺太過奇妙。

    姜靜之擰著秀眉,自動屏蔽了那聲“老婆”,她無語的是季淮凜怎么好意思先提出做傷情鑒定,明明先動手的人是他,明眼人都能看出挨打多一點的是聞時遠。

    聞時遠眸光微冷,拍了拍聞母的肩,“爸,媽,別擔心,這點小傷不礙事!

    這時候有兩位面色嚴肅的警察走了過來,他們先是看了眼季淮凜,隨后看向一旁的聞父,把具體情況給說了一遍。

    “這傷勢也不嚴重,如果雙方愿意和解的話那最好不過了,只是剛才我們工作人員進行了調解,效果并不好,兩邊都不太愿意!

    姜靜之聞言掰開季淮凜的手,小聲說,“為什么不愿意,你想被拘留是嗎,這是能意氣用事的嗎,季季老那邊或許已經知道了!

    季淮凜冷冷笑著,“可以啊,他要是向我道歉就和解!

    姜靜之咬牙切齒,“是你先動手的好嗎。”

    以前怎么沒發(fā)覺這男人臉皮這么厚。

    “我這張臉他可也沒悠著,就他疼我不疼,你能別這么明顯好么,偏心都偏太平洋去了!

    “我偏什么心?”姜靜之皺眉,“要不是警察給我打電話,你覺得我真愿意來么!

    “就沒見過你這樣狠心的人,前幾天還巴巴貼著我,轉眼就變天了!奔净磩C不想自找罪受,朝著警察抬了抬下頜,干脆利落撂下幾個字,“和解,他那邊費用我全負責!

    警察同志頓時松了口氣,他剛才看見季淮凜檔案的時候正犯愁呢,這京城那邊的太子爺誰敢輕易去得罪啊。

    “不需要!甭剷r遠看著姜靜之,“和解!

    從警局出來后,聞時遠安撫好聞父聞母,便讓家里的司機送他們先回去。

    聞母臨走前降下車窗瞧了瞧姜靜之,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說,“靜之,不管怎么說,我和你聞叔都待你如親生女兒,有空就常來看看我們!

    姜靜之很鄭重地點頭,“我會的。”

    她上前抱了抱聞母,“聞姨,聞叔,靜之在這里給你們賠不是,如果不是我的緣故,學長也不會去打架。”

    “沒事沒事,時遠都不計較我們又怎么會去計較。”聞母憐惜地看著她,"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以前的事能忘就全忘了吧,事情都過去了這么久,你該放下了。"

    姜靜之眼睛模糊了一瞬,“好。”

    聞父聞母走了后,場面陷入了微妙的氣氛中。

    姜靜之先打破怪異的沉默,朝聞時遠道:“學長,你先去醫(yī)院處理下傷口吧!

    “靜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甭剷r遠往前走了幾步,只是靠近了點姜靜之,本是立在一旁的身影馬上走了過來擋住他的視線。

    季淮凜掃他一眼,淡淡地說:“還想挨揍是嗎?”

    聞時遠面對他的挑釁不以為然地笑,“奉陪到底!

    姜靜之看著這場面頭都大了,她默了瞬,毫不遲疑地轉身就走。

    愛打就打,別再招惹她。

    是聞時遠先發(fā)現(xiàn)姜靜之走了,他越過季淮凜,想追上去,不料肩膀卻被季淮凜按住,皺眉道,“放開。”

    季淮凜往回看了眼,漫不經心笑了笑,“不覺得我們還有些事沒有說清楚么?”

    “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說?”

    季淮凜收回手,斂了眼底的冷笑,“說什么?你趁人之危算不算?”

    他算是明白了,要不是Sherry這個烏龍,聞時遠能有什么機會。

    聞時遠冷眸微瞇,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如果這個人真的只是和姜靜之剛認識沒多久就結婚的話,不至于會對他有這么深的敵意,難道他心中警鈴大作。

    “你到底是誰?”

    季淮凜臉上掛著淡淡的嘲弄之色,氣度冷硬地盯著他,“我和姜靜之認識十幾年,你覺得我是誰?”

    聞時遠難掩愕然,倏然攥緊了手,“你這幾年在美國?”

    “你還挺清楚!奔净磩C嗤笑,“有點自知之明就離姜靜之遠一點!

    聞時遠已從震驚中回過神,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從容淡定。

    可他怎么強壓住情緒,也無法逼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

    怎會這樣,怎么偏偏是和他結婚!

    姜靜之對這個人有著什么樣的感情他一清二楚,即使是在他們差點在一起那會兒,她仍然很清楚地告訴過他,這個人她很難忘記。

    不對!聞時遠驀地想到今天姜靜之對季淮凜的態(tài)度,完全沒有了以往每每提到他時的樣子。

    他得冷靜。

    抬起眼眸,目光冰冷:“你有什么資格讓我遠離她,她最難捱的這四年是我在她身邊,她差點沒撐下去想自/殺的那段時間是我寸步不離地陪著她,請問你在哪?”

    季淮凜顱內一轟,全身血液頓時逆流,狠狠攥住聞時遠的衣領,難以置信咬牙說:“你給我說清楚!”

    光是聽著那兩個字,季淮凜感覺自己的身體里有無數(shù)把刀子在戳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一瞬間血肉模糊,呼吸險些不暢快。

    聞時遠很平靜,“換個地方說吧。”

    季淮凜不知自己是怎么從計程車上下來的,腳步輕浮,靈魂仿佛被抽走,像個提線木偶似的全憑本能才成功走進咖啡館。

    咖啡館人很少,正適合輕輕松松地喝咖啡邊談事情。

    有個服務員不小心撞了下季淮凜,他終于緩過神,冷著臉,維持住平常一貫的鎮(zhèn)定,內心卻早已心痛欲絕。

    季淮凜已經不敢去想,他不在的這些年,他的靜之到底經歷了什么。

    聞時遠慢條斯理地坐下,服務員即刻上前問需要喝點什么,他瞥了眼對面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要了兩杯美式。

    季淮凜壓著火氣,“說!

    “她患有厭食癥,沒去找你的這一年才稍微好了一點!甭剷r遠冷笑。

    季淮凜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才會讓周既衍每周抽空來看她一次,而蘇醫(yī)生也是他從北京請過去,清江的物業(yè)小趙亦是,試問哪家的物業(yè)還管業(yè)主吃飯。

    他從聞時遠的話里捕捉到重要的信息,“你的意思是她去了美國三次!

    聞時遠:“是!

    姜靜之當時覺得自己抗不住了,懇求著他讓她出院,說什么也要去美國見季淮凜。

    “大三,靜之的朋友涂瀟瀟去世!甭剷r遠只要想到那時候的姜靜之,心就脹得發(fā)疼,“她還被室友污蔑抄襲!

    ? 42、回憶章

    時間回到大三那年。

    姜靜之周末下了兼職的奶茶店, 背著畫筒等了十幾分鐘的公交,大概四十分鐘后到達醫(yī)院,出住院部十二樓的電梯, 正巧遇見面色枯黃的涂瀟瀟母親。

    涂母手上拿著兩個玻璃方盒, 里面裝著一點榨菜拌白粥, 一點大白菜,打算去醫(yī)院公用微波爐那里熱熱。

    涂母明明是抬著頭, 卻好似沒看見幾米之遠的姜靜之, 她的腳步太方便,年輕時被摩托車碾壓過, 就算治好了也留下了后遺癥,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姜靜之抹去額間的汗,整理好情緒, 大步走到涂母面前, “姨。”

    涂母的眼睛登時有了焦距,她看向姜靜之, 臉上微微有點笑容,“靜之來了啊, 吃過沒, 姨剛好要去熱點飯菜!

    “姨,不熱了!苯o之知道涂母拿著的是中午舍不得吃完剩下的,她從包里拿出一大盒東西,“來的路上買了很多瀟瀟愛吃的東西!

    涂母低頭看了眼,瞬間抑制不住要涌出的淚水,她這輩子誰都沒虧欠, 就唯獨欠了眼前這個非親非故的姑娘, 親切地拉著她的手, “靜之,你用不著花這個錢,瀟瀟吃得少,我又吃慣了粗茶淡飯,你掙錢不容易,還”

    講著講著涂母心酸地嗚嗚哭了起來,她自己沒本事,嫁那樣一個成天賭博酗酒的老公。車禍后腿腳不方便,以前還能在家種種地,涂瀟瀟有出息考上了好大學,她想著出去找工作供她上,好不容易找著殘疾人廠,上班時間長,但好在工資高,本以為生活里的苦難已經夠多了,結果瀟瀟上大學沒兩年,得了白血病,現(xiàn)在靠著化療維持著生命。

    不得已辭了工,賣了家里的房子,可化療住院有多燒錢可想而知,親戚那邊一開始還有人肯借錢,后來看出她家里的境況,從此對她閉門不給進。

    她白天打零工,晚上去醫(yī)院照顧瀟瀟,偶然間看到巷子里貼著的賣/血賣/腎的無良傳單,那時候她已經走投無路了,要是再湊不到錢,瀟瀟就沒辦法繼續(xù)做化療。

    賣/血去了七次,第八次買家說已經很難抽出血,可以考慮賣/腎,錢也多點。

    她回去想了半天打算答應,下午帶著瀟瀟去做化療,卻被瀟瀟發(fā)現(xiàn)了那張傳單。

    瀟瀟哭著鬧著不愿意再化療,她們在醫(yī)院走廊爭執(zhí)著,姜靜之也就是那時候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

    姜靜之拿著自己辛苦掙來的錢給瀟瀟交治療費,還去找了個護工,自己每次來醫(yī)院都要會帶著瀟瀟喜歡吃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感謝這個姑娘,姜靜之對她一家的恩情也許這輩子都還不完。

    姜靜之給涂母拭去淚水,摟著骨瘦如柴的她往回走,輕松笑道:“姨,靜之能掙錢。”

    她指著背上的畫筒,“我最近又參加了比賽,國際性的,要是能拿下第一,獎金大概會有十萬,有了這錢,瀟瀟就一定能重新健康起來!

    只要能找到合適的骨髓移植,她打算先把那張卡上用來還給季淮凜的錢都先拿出來。

    這個大賽是國內設計院與歐美幾十個國家聯(lián)合舉辦,國內有五個名額,北服兩個,武漢紡大一個,齊素爭取到兩個名額,其一便是姜靜之,另外一個是她的室友曲若微。

    涂母眼淚又掉了,顫著嗓子,“我和瀟瀟到底何德何能”

    “姨,您千萬別這樣想,瀟瀟是我的朋友,況且錢不就是掙來花的嗎!苯o之推開病房門,病床上躺著的人聞聲側頭望了過來,那張蒼白、無神,眼神黯淡的臉一瞬間有了些光彩。

    “靜之,你來啦!蓖繛t瀟手撐著床沿艱難地坐了起來,笑吟吟地看著姜靜之。

    姜靜之走過去把打包的餐盒拿出來,天熱,那一大碗湯還冒著熱氣。

    “今天感覺怎么樣?”她問。

    涂瀟瀟故作難受地弓著背,“疼死了疼死了,下回不要做了!

    涂母一聽,眉頭深深擰緊,“不做怎么行,命不要啦?”

    涂瀟瀟捏著姜靜之纖細的手指,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姜靜之低頭瞥見涂瀟瀟忍痛時被咬得血跡斑斑的唇,雞湯的熱氣氤氳了她的眼,吸了下鼻子,摸著瀟瀟剃光頭發(fā)的腦袋笑道:“帶了你喜歡吃的水晶蒸餃,全吃完好不好?”

    涂瀟瀟瞬間元氣滿滿:“好!一起消滅它。”

    吃過晚飯,姜靜之把自己的半成品給瀟瀟看,而后再陪著涂母說了會兒話她才離開。

    走出醫(yī)院正好趕上回學校的末班車,一路開開停停,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少。

    她坐在最后排,頭靠在玻璃車窗上。

    蘇州的夏天悶熱又潮濕,不似北京的干熱清爽,回來的頭年,她總是適應不了家鄉(xiāng)的天氣,天一熱,飯愣是一點也不進去。

    望著外面霓虹夜景,她不由得回憶起往事。

    涂瀟瀟剛查出病情的那年,她遠在邊疆地區(qū)當兵的男友果斷和她斷絕了來往。

    明明是青梅竹馬般的關系,且他們在感情方面開竅得比較早,初中的時候就定了情,高中時男友更是把她給寵成了小公主,上大學后瀟瀟每個月都會飛過去找男友,而男友每天寧愿多做一組痛苦的體能訓練也要從班長那里拿到手機和瀟瀟打五分鐘電話。

    有些事總是變化得讓人措手不及。

    那時候姜靜之總是在想,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青梅都能擁有一個像季淮凜那樣的竹馬。

    姜靜之回蘇州后會和瀟瀟通過電話聯(lián)系,她更多的時候都是在傾聽,瀟瀟總是能量滿滿,大事小事都會分享給她。

    瀟瀟只要打電話過來,第一句話永遠都是:瀟瀟催飯婆來嘍,我們未來的大設計師姜靜之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不吃飯的話畫出來的圖就沒有靈魂了喲~

    姜靜之那會兒完全沒聽出來瀟瀟已經生病,更不知道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也許是剛做完有著錐心之痛的化療。

    如果不是那次去醫(yī)院找蘇醫(yī)生開藥,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事,因為瀟瀟只會給她帶來滿滿的正能量,知道她過得不好,又怎么會把自己生了重病的事告知她。

    公車到站,姜靜之拿起包和畫筒下車,站臺上站著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

    她微愣,走過去。

    “學長!

    聞時遠畢業(yè)后在學校附近經營著一家咖啡館,這屬于他的副業(yè),主頁是寫懸疑推理類小說,在國內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

    聞時遠抬眸,溫文爾雅地笑了笑,“今天這么晚,走吧,送你回宿舍!

    他把今天的小說更新完,在咖啡館里幫了會忙便出來,想去姜靜之上班的地方等她,卻又怕自己的行為讓她不開心,只好在公交站等。

    姜靜之點頭,語氣平平:“去了趟醫(yī)院!

    “你的朋友生身體好些了嗎?”聞時遠見她肩上背著東西,下意識伸手想去拿,不料卻被她躲了下。

    他收回手,倒也沒覺得心里不舒服。

    習慣了。

    她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幫助,單薄瘦削的肩總是能獨自抗起很多事。

    可這樣的她,聞時遠很難不心疼。

    當初新生入學他以為自己只是對她帶有一點好感而已,但認識越久,越了解這個人,他就沒辦法讓自己眼里沒有她。

    “不太好,化療太痛苦!苯o之低聲說。

    聞時遠斂了的笑意,正色道:“相信我,很快就能找到匹配的骨髓。”

    不止是醫(yī)院在尋找,他遠在國外的醫(yī)生姑姑也會留意著這件事。

    姜靜之扯唇笑了笑,“嗯,一定能的!

    回到寢室,唐莉正在書桌前戴著耳機打游戲,梁遙躺在床上哼著小曲敷面膜,見姜靜之回來,慵懶地嗨了聲。

    洗完澡后姜靜之拿著畫筒準備去畫室,她總是在深夜時靈感爆棚,所以每次遇上賽事,通宵作圖是常有的。

    走到宿舍一樓,和剛回來的曲若微碰上面。

    曲若微頓了頓,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鏡,道:“就知道你會去,畫室的燈我還沒關!

    “謝謝!苯o之說,“我回來時帶了點小水果放你臺上面上了,回去洗洗就能吃。”

    曲若微笑笑,“是嗎,太感謝了。”

    她忽然抬頭看著漫天星空感嘆:“你好棒啊,又是兼職又是去醫(yī)院照顧朋友,晚上回來還有精神去畫畫,像我就不行,不像你這么有天賦,只有不停不停地畫才能拿到今天的成績。”

    姜靜之看著她,語氣無比真誠:“你一直都很厲害。”

    這些年國內大大小小的設計賽她幾乎都是和曲若微一起參加,她并不是次次都能拿第一,曲若微完全不比她差。

    “能被你夸深感榮幸!鼻粑⑵沉搜劢o之的畫筒,笑了笑,“快去吧,對了,今天吃飯的時候齊教授讓我叮囑你,注意身體,別總熬夜!

    “我會的。”

    姜靜之在畫室呆到了清晨,一口氣完成了整幅參賽作品。

    晨陽從窗戶灑了進來,她如負釋重地把畫筆放在畫板上,靠在椅子上長長舒了口氣。

    下周二便要交作品,她只要抽個時間把顏色給上好就算是大功告成。

    背著畫去食堂喝了碗白粥,回到寢室里幾個舍友都還在睡夢中,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剛想放下東西,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忙走到陽臺關上門。

    是涂母的電話。

    她心臟一緊,忙接通。

    “靜之,瀟瀟早上醒來后就開始吐血,剛剛剛剛被送進了急救室!

    電話掛斷,她馬上回到寢室,把身上的畫筒塞進柜子里,走得太急,完全沒注意到那個只要關上就自動鎖的柜門并沒有合上。

    更沒注意到,本是在睡覺的曲若微悄然睜開了眼。

    ? 43、依然是回憶

    站在手術室門口, 姜靜之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曲綰離世前的最后一次搶救那天。

    她走到走廊長椅上坐下,抬眸望著碧藍的天,左手放在椅子邊沿, 右手覆上去, 極力回想著季淮凜那天的話。

    “阿哥, 沒事的對么?”在心里默默自言著。

    手術室的紅燈在五小時后變綠,醫(yī)生從里面出來, 涂母馬上走了過去, 可站在醫(yī)生面前,她卻害怕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是不好的消息該怎么辦, 她不能失去瀟瀟,瀟瀟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也沒活下去的欲望了。

    姜靜之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涂母, 冷靜地詢問:“醫(yī)生, 怎么樣了?”

    “目前生命體征平穩(wěn),但”醫(yī)生看了眼松了口氣, 卻又因為他的話而緊張害怕起來的涂母。

    都說醫(yī)者仁心,可有些話他還是必須得說。

    “三個月內如果再沒找到匹配的骨髓移植的話, 恐怕難撐過這今年!

    涂母兩眼一翻, 承受不住地昏了過去。

    一整天的時間姜靜之都呆在醫(yī)院里,涂母傍晚才醒過來,淌著淚在涂瀟瀟病床前沉默地坐了一晚上。

    凌晨兩點涂瀟瀟忽然清醒,姜靜之坐在凳子上一直沒闔眼,察覺到動靜馬上起身去把燈打開。

    涂瀟瀟力氣微弱,慘白無色的臉在努力揚起笑容, 手指放在姜靜之的手背上輕輕敲了敲。

    姜靜之明白涂瀟瀟這是在說沒事, 她看了眼在折疊床上好不容易睡著的涂母, 眼眶泛紅,“瀟瀟,疼嗎?”

    涂瀟瀟大口喘了下氣,示意姜靜之靠近她,艱難地啟唇,“疼,太疼了,靜之,你幫我求求媽媽,讓我不要再做化療了好不好,我怕疼,真的好疼好疼。”

    “靜之,骨髓找不到的,我想早點投胎!

    姜靜之用力閉了閉眼,強壓下眼眶里的淚水,撥開涂瀟瀟貼在臉上凌亂的頭發(fā)絲,哼哼笑著,“你想得美,你要走了,誰替你還債給我啊,我掙得錢可都花你身上了,你不得趕緊給我好起來回去上學打工掙錢還我,再說這種話小心我收你利息!

    這種無力的事姜靜之經歷過一次,她本以為自己能夠平靜,能去接受命運帶來的現(xiàn)實,可當她看著涂母,看著瀟瀟瘦如薄紙的身體時她就沒辦法不去抵抗命運。

    三個月,還有得是時間。

    錢能排除萬難,她這次必須得拿到獎金。

    涂瀟瀟聞言破涕而笑,沒什么力氣再說話,慢慢熄了眼,呼吸很輕很輕。

    姜靜之看了眼時間,替她掖好被子,抬著椅子放在桌前,就這樣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時身上多了一張毛毯,她站起來活動筋骨,涂瀟瀟這會兒還沒醒,房門被打開,涂母端著兩碗白粥進來,氣色看起來還是特別的差。

    “來,靜之,我剛回租房煮得粥,還熱乎著呢,吃點你再回學校!

    姜靜之接過撒了蔥花和榨菜的白粥,攪拌了幾下,笑道,“姨,我不著急,上午沒課,等瀟瀟睡醒了再回去也不遲!

    涂母十分過意不去,昨天她一下就六神無主了,沒辦法才給姜靜之打電話,“都耽誤你一天時間了,不是說周二就要交設計稿了嗎?”

    “我已經畫完了。”姜靜之喝著粥,“上色很快的!

    “那就好。”涂母從包里拿出幾罐炒干水分的腌菜,重新用個干凈的塑料袋裝好,“聽瀟瀟說你平常就愛喝粥,這些腌菜你就拿回學校去慢慢吃!

    怕這姑娘推辭,涂母又趕忙說:“你為瀟瀟做了這么多,可我們現(xiàn)在沒能力去還給你,這點東西不值什么錢,但都是我從菜地里拔回來親手腌制的,就算是姨的小小心意。”

    姜靜之本就沒打算推辭,她把東西提到桌上和包放一起,掀開蓋子聞了聞,贊嘆道:“好香啊,姨你手藝真好,下回吃完了還找你要!

    涂母頓時松了口氣,笑說:“行,要多少姨都給你弄。”

    等涂瀟瀟醒來也臨近中午,姜靜之和涂母一起給她弄了點吃的后出發(fā)回學校,參賽作品她今天就得把色彩給加上去。

    寢室里梁遙翹著雙大長腿躺在床上看美劇,這種沒有字幕美劇對于她來說就和姜靜之看國產劇一樣。

    這間宿舍里其他幾個人都是系里成績名列前茅的人,隔壁宿舍的同學總說這是一間充滿學霸氣息的地方,所以每逢考試周,總會有人進來她們宿舍坐上一會兒。

    “大忙人終于回來了,一天到晚就沒見你停歇過。”梁遙把腿并直貼在墻壁上,扭頭瞥了眼背向著她換衣服的纖細背影,長而直的黑發(fā)隨意盤在腦后,露出白藕般的玉頸,她欣賞了番后笑問,“要不要考慮下這周五晚上和我一起去參加聯(lián)誼?”

    姜靜之換了套清爽的衣服,簡單的白T牛仔褲,頭發(fā)扎成高馬尾,頗有一種十七八歲的少女感。

    她轉身走向儲物柜那邊,掏出鑰匙開鎖,回:“我得去打工,沒時間。”

    “oh上帝!為什么會有這么愛掙錢的人!”梁遙仰天長嘯。

    姜靜之抿唇笑笑,把畫筒背在身上,翻出包里那塊表,“若微已經去上課了嗎?”

    梁遙一心兩用,邊被劇情逗得哈哈大笑,邊回答姜靜之:“不清楚耶,她凌晨才回來,大早上就出去了。”

    去畫室的路上姜靜之遇到了準備去上課的齊素,齊素問她什么時候搞定,明天下午就要出發(fā)去比賽的舉辦地上海了。

    “今晚我就能完成!彼。

    齊素點點頭,忽而笑了下,“真沒料到曲若微早上會拿著畫來給我看,她這次的作品太讓我驚喜了,感覺她好像終于找到了突破口,設計出來的裙子給人一種更上層次的感覺,看得出她做足了準備!

    姜靜之有些驚訝,畢竟這次比賽的作品保密性很強,在正式開始前是不允許把自己的作品拿給他人觀賞,如果出了什么問題本人是要全責的。

    而且如果選手先完成了作品,需在確定后上傳至參賽官網的保密系統(tǒng)里,等賽后才會全部展現(xiàn)出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下午上課時姜靜之無意和曲若微對視了一次,她眼里的躲閃意味十分明顯,之后更是沒再見著她抬過頭。

    包括這一天在宿舍里,曲若微幾乎沒有正眼看過姜靜之。

    周二下午,學校里的幾個領導領著姜靜之和曲若微坐上學校安排的車出發(fā)去上海。

    曲若微其實是個很內向的人,在宿舍很少會說話,那天晚上在樓下遇見,還是頭回聽她一次性說這樣多的話。

    學校安排得酒店是雙人房,所以姜靜之無疑是要和曲若微一間,她把背包和畫筒放在床上,轉身一瞬間見到曲若微把自己的畫筒給塞進了密碼箱里。

    “還有半小時就要交上去了,你這樣不嫌麻煩嘛?”

    曲若微背脊微僵,扭了下頭,半邊臉勉強笑著,“沒事,我習慣了這樣。”

    姜靜之聳肩笑了下,拿起手機出陽臺給瀟瀟打電話,她已經取下了恢復了不少,聽筒那邊都是她元氣滿滿的聲音。

    姜靜之這通電話打了十幾分鐘,背靠著圍欄,可以看見整個房間,曲若微保持剛才鎖箱子的姿勢沒動過。

    她很難不去覺得奇怪,心里隱隱有著不太對勁的感覺。

    “靜之,你怎么不理我了,嗚嗚~”

    耳畔響起瀟瀟裝模作樣的抽泣聲,她才發(fā)覺自己盯著曲若微的背影已經很久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把心底的疑惑告訴了涂瀟瀟。

    涂瀟瀟聞言擰緊眉,“就是在醫(yī)院偶然遇見的室友嗎,帶大大的黑框眼鏡,看起有點陰沉沉的那個。”

    “嗯!苯o之笑道,“她只是不愛說話!

    “聽你這樣說,真的感覺有點奇怪耶,她是不是對你做了什么虧心事,所以不敢面對你,快!再想想,還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姜靜之從頭到尾都認真回憶了遍,除了曲若微本人有點奇怪,其他倒是很正常。

    時間一到就有工作人員過來收作品,每幅畫都指定放進一個鋼板箱子里,再錄上指紋,除了本人明晚現(xiàn)在場能打開以外,誰都沒機會能去動。

    這次參賽的有三十二位選手,其中包括倫敦、紐約時裝學院的學生,而他們早在半個月前就抵達上海。

    壓力不言而喻。

    目送完工作人員離開,姜靜之想著下樓去找點吃的,回房打算去拿包,就見曲若微從小廚房里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東西出來。

    “速食粥,一起吃吧。”

    “我記得你不愛喝粥的。”姜靜之攪著紙杯里濃稠的粥,曲若微忽然就變得很自然,也能直視她的眼睛了,肉眼可見是很放松的狀態(tài)。

    曲若微摘下眼鏡,垂著眼瞼吹了吹熱氣,微微笑道,“在學校買的,你不是愛喝粥嘛,所以我買水的時候就多買了兩包這個,其實也不難吃。”

    姜靜之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平常在宿舍,曲若微帶多一份的東西都是給與她交好的唐莉。

    沒等姜靜之多想,曲若微突然間說起了她的身世。

    “我爸媽在我還沒上幼兒園前就離了婚,離婚前他們早已有了其他伴侶,所以兩個都是剛離就馬上組建了新家庭,不再管我死活,我只能跟著在鄉(xiāng)下種地的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爺爺是因為中暑過世,因為他想多種點東西去賣錢供我上學。”

    說到這,姜靜之已經看見她的眼眶微紅。

    “爺爺走了后就只剩下奶奶,她一邊種地一邊去外面撿破爛,有時還要去給臥病在床的老人端屎端尿!鼻粑⒉寥パ劢堑臏I,哽著嗓子說,“就是為了能讓我這個累贅可以上大學!

    “這幾年我一直都想帶奶奶出國旅游,可是現(xiàn)在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如果這次沒能到拿金獎,也許就”

    她痛苦地掩面落淚,“也許就再沒機會了!

    姜靜之忙扯了紙巾遞過去,她只得默默傾聽,如果訴說能讓曲若微心里好受點,她可以一整晚不睡讓她發(fā)泄心中的苦楚。

    雖然在身世坎坷這件事她完全可以和曲若微共情,但在拿獎這件事上她并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

    很現(xiàn)實,因為她也極度想要拿到這次的獎。

    曲若微這天夜晚怎么也睡不著,心情起起伏伏,本來因為上交作品后有了一種很怪異的放松感,可現(xiàn)在她卻在因為今晚對姜靜之撒了謊而感到內疚-

    隔天下午四點整,一眾參賽選手從酒店出發(fā)前往會展中心。

    參賽流程除了展示作品稿外,還需參賽者本人深度介紹自己的作品。

    這次的比賽似乎全程直播,觀眾席上還坐著不少記者。

    姜靜之的序號恰好排在曲若微后面,在評判長中英文輪著致詞后,正式開賽。

    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將所有箱子給抬到臺上面。

    接著,大屏幕里顯示出紐約時裝學院選手的作品,作品亮相出來的那一刻,姜靜之聽見了全場發(fā)出了低低的嘩然。

    一個半小時之后,曲若微準備上臺,姜靜之去往后臺準備。

    她給瀟瀟打了個電話,好似瀟瀟的健康就是她站上舞臺的底氣。

    “靜之,不管怎么樣,你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所以你千萬不要有任何負擔的上臺。”

    后臺聽不見前面的說話聲,但陣陣掌聲倒是能傳過來。

    工作人員給姜靜之戴好麥克風,瞧出她的緊張,笑著給她拿了瓶水,“姜靜之選手,別緊張,放輕松點!

    姜靜之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水,朝美女工作人員做了個打氣的手勢,淺淺笑道:“謝謝,我會加油的!

    在一陣更熱烈的掌聲中,前臺的另外一名工作人員走過來喊姜靜之出去。

    姜靜之長長吐了口氣,邁著自信的步伐走上臺。

    迎接著掌聲和聚光燈,她站在舞臺中央朝評委席深深鞠了個躬。

    接而抬手走向箱子處解開指紋鎖,戴著白手套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她的作品拿到評委席。

    她返回臺中央解開上傳官網的另一個鎖,作品出現(xiàn)在大屏幕,她拿起畫筒,正要開口介紹,就聽聞觀眾席一陣騷動,而評委席皆是臉上大變。

    姜靜之心跳陡然加速,她急遽地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作品圖,并沒有什么問題,困惑地把頭扭向評委席。

    坐在評委席的后面一排的齊素早已站了起來,滿臉的震驚與錯愕。

    而后姜靜之終于聽清了觀眾席的人在說什么,“這畫得也太像了吧”“高度雷同”“這不就是抄襲嗎”“她怎么敢的啊,膽兒太肥了吧”

    抄襲?

    在設計界,“抄襲”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詞匯。

    姜靜之愕然從這兩個字里回過神來。

    評判長一臉嚴肅地站起來,“這位選手,我想問一句,今天的比賽你真的有盡心盡力去完成嗎?”

    姜靜之咽了咽喉嚨,堅定地說:“你好,評判長,我從還未拿到正式名額前就已經開始在構思作品的大致,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除去上課,便都呆在學校的畫室里!

    “那么請你告訴我,為什么你的作品同上位參賽選手曲若微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曲若微?

    一模一樣?

    在姜靜之滿腹疑惑的同時,評判長把曲若微的作品拿上了臺。

    她低眸看了眼,瞳孔霎時劇烈收縮,臉色煞白,不可思議地看向選手席。

    曲若微低著頭,手指尖狠狠扎向手心,額間不停有細密的冷汗冒出。

    “評判長,我沒有抄襲!苯o之慢慢冷靜了下來。

    退一萬步講,她甚至連曲若微的圖紙都沒有見過,怎么可能會去抄襲她的作品?

    她只和涂瀟瀟討論過幾次,但更多的時間都是靠著自己的靈感作畫。

    “曲若微選手比你早了一天提交作品。”

    臺下連綿不絕的議論聲,由此可見出場順序有多重要,他們此刻好像都認定姜靜之侵害了曲若微的作品。

    姜靜之收緊了微微顫抖的雙手,抬眸直視著臺下所有的人,雖然看見了其中幾個人眼底流露出了厭惡,她的氣場始終沒有減弱半分,“審判長,請問這樣就能判定是我抄襲了嗎?”

    她很明白,如果這時候自亂陣腳,表現(xiàn)出不安、怯懦,那么這無疑是讓別人認為她就是在心虛。

    評判長道:“當然不是,抄襲這種事哪能隨隨便便就下定論,比賽會照常進行下去,賽后設計院會有專人來調查這件事,為了避免產生更多的狀況影響到比賽,麻煩你先到后臺休息室等比賽結束!

    下臺前,姜靜之死死盯著一個方向很久。

    作者有話說:

    本章私設很多,懇請大家不要考究~(哭……)——

    后面還會有點狗血,到時候我會提前說一聲,要是不喜歡狗血的可以跳過哈

    ? 無敵狗血的一章

    姜靜之在休息室里等了近兩個小時, 她坐在沙發(fā)上,盯著正在直播比賽的電視機,腦子無比清醒冷靜。

    關于抄襲這件事設計院的人肯定要花時間查, 她不敢篤定自己能拿金獎, 但那一點點可能也許都會被這事給影響到, 適合瀟瀟的骨髓隨時都有可能找到,她在自證自己沒有抄襲的同時也要為錢的事找到后路。

    門口傳來腳步聲, 齊素從外面走了進來。

    “教授, 我沒有抄襲!苯o之坦然直視著她。

    齊素瞥了眼電視里在宣布比賽結束的評判長,她幽幽嘆了口氣, “靜之,我相信你,但若微她”

    她欲言又止, 姜靜之和曲若微都是她的得意門生, 發(fā)生這種事太過荒謬了,到現(xiàn)在她還沒真正緩過神來。

    姜靜之垂下眼, 心底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教授, 您不用為難, 一切等調查結束了再說!

    “其實我在評委席后排聽得清清楚楚,那幅作品他們都非常的喜歡,如果沒出這檔事,金獎毋庸置疑就是它了。”齊素遲疑道,“可她明明比你早交,怎么兩幅圖就連色彩也都一樣!

    門口又是一陣腳步聲, 姜靜之默了瞬, 搖搖頭沒回答齊素剛才的問題。

    是工作人員來通知她們過去會議室, 設計院的調查人員已經抵達會展中心。

    彼時的姜靜之還不知道,這件事已經在學校的論壇傳瘋了。

    進到會議室,曲若微低著頭坐在那里,調查組的人目光皆是落在剛進來落座的姜靜之身上。

    評判長清了清嗓子,“好,開始。”

    調查人員指著那兩幅畫,“很明顯,這兩幅作品在款式和色彩上有著高度的雷同,曲若微選手是在13號早上9點整提交至系統(tǒng),而姜靜之選手是在14號早上七點提交!

    “為了不影響下周的頒獎,我們在接到賽場的通知后即刻就展開了調查,也和蘇大調取了最近一周的監(jiān)控,有件事你們必須清楚,不論是否抄襲,你們兩位的參賽資格都會被取消,但出于人道主義,設計院會對被侵權方做出一定的補償,下面請兩位選手各自闡述自己的觀點。”

    曲若微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撐在臺面上,竭力去忽視對面那道仿佛能看破她心思的目光,深吸一口氣,道:“我曾在11號的晚上10點半左右在宿舍樓下與姜靜之碰面,那時候我剛從畫室回來,因為想著第二天早上再去一趟完成最后的收尾,所以我當時只背著空畫筒回宿舍,而姜靜之那一整夜都在畫室里!

    “我是個很內向的人,平時在系里就和姜靜之走得比較近,又因為是一個宿舍,有時候還會一起分享畫圖靈感,我是真的把她當成朋友了,可沒想到她居然會抄襲我的作品!

    其實曲若微對這次的獎金沒有多大的想法,只是見不得姜靜之拿獎。

    她知道自己這些年里暗自妒忌姜靜之,心里已經完全扭曲了。

    姜靜之冷笑,“你什么時候這么會撒謊了?”

    曲若微眼里有淚,嘴唇死死抿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評判長點點頭,“麻煩播放11號晚上10點鐘開始的監(jiān)控!

    調查組的技術人員敲了幾下鍵盤,女生宿舍樓梯口和畫室門口的監(jiān)控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姜靜之雙眸沉靜,不看監(jiān)控,只盯著曲若微看,原來這些天里不敢和她對視原來都是因為心虛啊。

    可姜靜之一時沒想明白,她的畫筒平時都會背在身上,除去睡覺的時間會放進宿舍的儲物柜里,其他人根本接觸不到,所以曲若微到底是什么時候看了她的畫?

    “評判長,監(jiān)控顯示的畫面內容和曲若微選手說得完全一樣!

    評判長看向姜靜之,“姜靜之選手,你那晚在畫室里有沒有去看她的畫?”

    “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畫還留在畫室!苯o之緩緩站起身。

    “你的話并沒有依據(jù)。”

    “畫室里沒有監(jiān)控!苯o之說,“但這完全就不能直接確定我就一定去看了她的畫,如果是她抄襲我的作品呢?我的作品是在12號清晨完成,那天突發(fā)急事才把上色的事放在13號,這期間我的畫一直放在宿舍的儲物柜里,她完全有辦法能把柜子打開。評判長,我申請調查小組增加一名心理分析師!

    曲若微臉色倏然大變,一雙手局促不安地搓動著。

    評判長和調查組的人在會議開始前就探討過誰抄襲誰的這個問題,他點頭,道:“心理分析師會在明天和設計院的調查小組一起去你們學校!薄

    姜靜之在第二天回了學校,她在昨晚就接到了聞時遠和黎霜打來的電話,論壇在事她已經知道了,可即使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被那一雙雙鄙夷的眼神和那些在她背后小聲罵“抄襲狗”的聲音給弄得喘不過氣。

    她總不能見一個人就說我沒有抄襲,是曲若微抄襲了她。

    “靜之。”是黎霜的聲音。

    背后兩道急促的腳步聲,她停下腳步,迅速調整好面色回頭。

    “小霜姐,學長!

    黎霜滿眼擔心,拉著姜靜之的手,“你沒事吧,臉色這么差!

    聞時遠猜她昨晚到現(xiàn)在肯定又是什么也沒吃,忙把手上的牛奶塞給她,“先喝了,別想這么多,論壇的帖子我已經在讓人撤了!

    姜靜之忽然低頭從包里拿出手機,正想點開學校論壇,手腕被一只溫暖寬厚的大掌捉住。

    “不看。”聞時遠聲音很溫柔,“都是些風一吹就倒向一邊的沒營養(yǎng)言論,有什么好看的!

    黎霜伸手攬住姜靜之,拍拍她的背,“對,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去截圖,等事情查清楚了我一定要讓他們挨個給你道歉!

    姜靜之緊緊揪著手中那瓶牛奶,艱澀地啟唇:“你們都相信我嗎?”

    “這還用問的嗎?”黎霜笑笑,“你什么樣的人我和你學長再清楚不過了。”

    聞時遠伸手輕輕敲了下姜靜之的腦門,故作嚴肅地說:“趕緊給我回宿舍去休息會兒,調查小組的人下午會到學校!

    和他們在宿舍樓下分別,姜靜之還是打開了論壇,其中有一個帖子已經蓋起了一千多樓,她點進去看,全都是在指責她,心疼曲若微。

    翻了十幾頁,不堪入目的話語越來越多,再想繼續(xù)翻,帖子已經顯示被管理員刪除。

    寢室其他兩個室友都在,姜靜之一進去,唐莉的眼神和路上遇到的人沒區(qū)別。

    梁遙眼神閃爍了下,勉強自然地笑笑:“你回來啦!

    唐莉從柜子里拿出幾件衣服塞包里,她準備出去學校外面的酒店找曲若微,想到這個語氣就變得絲毫不客氣,“你還好意思回來,若微因為你連學校都不敢回了!

    姜靜之驀地笑了,“她不敢回難道不是因為心虛嗎?”

    “抄襲的人是你,她有什么好心虛?對于你這種人她簡直是避之如蝎!

    “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抄襲?”姜靜之堆積在胸口的郁氣一下子就爆發(fā)了,“我有必要去抄她的畫?真搞笑!

    “行了行了。”梁遙還是頭次看姜靜之發(fā)脾氣,生怕大吵起來,她趕緊從床上下來,擋在兩個人面前,和和氣氣地笑著,“一個宿舍的就別這樣了,別傷了和氣!

    唐莉冷哼了聲,提著包包嘴里還念念有詞地出了宿舍。

    傍晚的時候設計院里的人分別找了兩個當事人談話,心理分析師就在邊上坐著。

    齊素讓姜靜之先請假幾天,等風波淡了點再去上課,她沒請,還是在隔天去了學院,行得正走得直,她還沒脆弱到那個地步。

    一周的時間里,設計院的人看了很多監(jiān)控,談了很多次話,也看了無數(shù)幅當事人從前畫得圖,但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

    學校里的風言風語倒是少了很多。

    涂瀟瀟知道這件事后非常的氣憤,擼起病服袖子,那架勢就像是想去酒店把幾天不見人影的曲若微給揪出來狠狠質問一番。

    “對,就按你說的,和學校申請自己查監(jiān)控,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遺漏了!蓖繛t瀟氣呼呼地說,她好歹也上過幾節(jié)心理學課,“她躲著你不就是心虛么,這不就代表著她內心防線其實很脆弱,你回去后,仔細點找些蛛絲馬跡,再去和調查組心理分析師說說,她要是真做虧心事,很容易就會露出馬腳的。”-

    梁遙倒是沒像唐莉那樣,她保持中立,事情真相沒出來前,不做出任何立場。

    她下課后哼著歌回寢室,雖然路上聽見幾個人在嘴碎她寢室的事,但這完全不妨礙她的好心情。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回到寢室里見姜靜之在看電腦,她走去陽臺洗臉,瞥了眼儲物柜,隨口說道:“你的柜子怎么又打開了,出去的時候別又忘關啊!

    姜靜之剛好在看宿舍那段錄像,聽見梁遙的話她一愣,“你什么時候還見過我的柜子沒關?”

    梁遙手搭在陽臺門邊,努力回憶了下,“就是那天你剛從畫室回來,在陽臺接了個電話后就急匆匆走的那次。當時我醒了下,迷迷糊糊看見你柜子是開著的,我那天睡到下午,醒來后就幫你關了!

    “我的畫筒一直都在里面嗎?”姜靜之語無波瀾地問。

    “在呀,那么明顯的東西!绷哼b接著說,“對了,曲若微那時候也醒來去了廁所!

    梁遙說完后陡然睜大了雙眼,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不會吧”

    就,就,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把案給破了?她可真是個天才。

    姜靜之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感到興奮,這還不夠,光憑梁遙的話完全還不夠,她必須得找到更有利的證明。

    把錄像直接快進到那天她出宿舍后,梁遙興奮地湊了過去一起看。

    當梁遙看見屏幕里出現(xiàn)曲若微的身影,擰緊了眉心:“我靠,我當時完全不知道她還出去了,她背得不會是你的畫筒吧?”

    姜靜之心頭狂跳,錄像暫停在比較清晰的一個位置,盯著畫筒的蓋子,她不斷放大,在看見了那處的一小撮白點時她差點就要落淚。

    終于!

    她的畫筒用了很久,但被保管得很好,唯一一點瑕疵就是筒蓋,那是在兼職時被在修補墻的店員給沾上的白色油漆。

    而曲若微的畫筒她記得很清楚,是唐莉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才用了沒幾天。

    姜靜之把錄像保存好后聯(lián)系了調查員,也問了梁遙愿不愿意去當證人,梁遙沒有立即回答,姜靜之看出她的為難,所以沒有再問,獨自一個人去。

    去的路上還是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這些她都權當沒看見。

    沒關系的,她很快就會打這些人的臉。

    給黎霜和聞時遠都發(fā)了短信,黎霜正在上著班,聞時遠咖啡館就在學校附近,說什么也要過來。

    調查員并沒有立即查看這些證據(jù),他打電話通知了曲若微,齊素來時臉上是驚喜與失望交加。

    “緊張嗎?”聞時遠笑問。

    塵埃終于要落地,他也終于松了口氣。

    姜靜之淺笑,漾出嘴邊的酒窩,“還好,現(xiàn)在特別想好好睡上一覺!

    剛說完,就見門口出現(xiàn)了曲若微的身影,她看起來很虛弱,風一吹就能倒的模樣。

    姜靜之理解不了,向曲若微心理素質這么差的人,到底是怎么有勇氣去做這樣害人害己的事。

    整個過程下來,曲若微的臉色變了又變,到最后是差到了極致,可當她的畫筒和姜靜之的一起拿過來呈現(xiàn)在眼前時,她卻忽然笑出了聲,眼眶中盈滿的淚水也隨之掉落。

    設計院和學校都給曲若微做出了相應的處罰,她的檔案上從此有了抹滅不了的黑點,今后在設計界內或許會寸步難行。

    學校的論壇一夜之間都是關于曲若微的帖子。

    “這個人就是又蠢又壞,活該!真想抽她丫的!”涂瀟瀟依然是很生氣,她說完后忽然急喘了幾下。

    姜靜之嚇了一跳,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輕輕幫她順著氣,“下午要去化療了,吃得消嗎?”

    “吃不消!蓖繛t瀟嘟起沒有血色的嘴唇,像個小孩似的撒嬌,“不想做了嘛,好折磨人啊!

    “再熬一段時間,瀟瀟。”姜靜之垂眸看她,“錢已經足夠,我相信很快就能有適合的骨髓。”

    設計院補償了三萬塊,但她的作品居然賣出了版權,版權費可不少,完全夠瀟瀟的醫(yī)療費。

    涂瀟瀟拿出鏡子,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光溜溜像電燈泡似的頭頂,笑說:“靜之,你明明也清楚,這完全不是錢的問題,是根本就找不到骨髓的問題,已經快一年了,我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有我媽和你還在傻傻的堅持。

    姜靜之難受得說不出話。

    時間來到下午,姜靜之陪著涂母在走廊等去做化療的涂瀟瀟。

    梁遙的電話打了過來,才接通就聽她焦急的聲音。

    “靜之,快回來,若微想跳樓!”

    姜靜之和涂母說了聲后打車回了學校,一路跑到凌風樓下,那里站滿了人,救援人員在樓下鋪了很大一個救生氣墊,抬頭望上去,樓頂邊上坐著一個人。

    梁遙看見她,急忙跑了過來。

    “唐莉已經上去了,我們也去吧!

    姜靜之沒有任何猶豫,跟著一起往上跑。

    樓頂里站著學校領導和民警還有救援人員,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有淚流滿面的唐莉在試圖靠近曲若微。

    曲若微忽然回頭,嘶吼了聲:“別過來!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她沒戴眼睛,神情麻木,頭發(fā)被大風吹得凌亂,身體單薄得如同一張薄薄的紙,恐怕這風再大點,她也會被刮走。

    姜靜之知道曲若微看見了她,不顧梁遙的阻攔大步走了過去。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額冒冷汗,心驚膽戰(zhàn)地留意著曲若微的動向。

    曲若微并沒有因為姜靜之的靠近而激動,她自嘲一笑:“看我這樣你想笑吧,有沒有一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你就這么恨我?”姜靜之淡道,雙手悄然背在身后。

    曲若微面部倏然變得猙獰,說話聲伴著風聲,“恨啊,我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姜靜之引導她說話,以此來分散她的注意力,“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本可以有著大好前途,為什么要自己毀了自己?”

    話落,迅速瞥了眼曲若微,背在身后手指朝著救援人員勾了勾。

    救援人員秒懂。

    “我能有什么好前途啊,如果沒有抄你的畫,這次比賽可能會交份白紙上去。”曲若微指著自己的腦袋,凄涼一笑,“這里已經什么也想不出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總和我競爭,我又怎么會把自己逼——!

    說話聲變成了尖銳的喊聲,曲若微被救了下來,她拼命掙扎也無濟于事。

    姜靜之看了一眼,轉身下樓,得回醫(yī)院,她右眼皮從剛才就一直在跳,心也慌得可怕。

    “就是她害得剛才那個女生要跳樓的!

    腳步一僵,姜靜之回頭,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她看,而她一眼就看出剛才那句話是誰說的,冰冷的目光掃向人群中縮著身子想往后面退的矮個子男生,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原來是你啊,你是被我拒絕了五次對吧?”

    男生面色青白,惱羞成怒地掙脫開姜靜之的手,落荒而逃。

    有些輿論總是發(fā)酵得猝不及防。

    等姜靜之趕回醫(yī)院,學校論壇再次變了天,而這些她已經無暇顧及。

    她還沒來得及見到涂瀟瀟,醫(yī)院就已經宣告了涂瀟瀟死亡。

    涂瀟瀟在化療室里心跳驟停,連搶救的機會都沒留下。

    涂母哭暈過去,姜靜之在涂瀟瀟住過的病房里坐了一夜。

    從醫(yī)院到殯儀館再到大海撒涂瀟瀟的骨灰,姜靜之好似全程都感覺不到心痛難受,父母親,外婆還有曲綰,到現(xiàn)在的涂瀟瀟,一個個都離開。

    怎么就她還活得好好的啊?

    回到學校,姜靜之麻木地聽著那些流言蜚語。

    雖然校領導已經勒令關閉論壇一段時間,但這次不比上次,曲若微的退學使姜靜之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校園暴力,盡管聞時遠寸步不離地陪著她,找心理醫(yī)生給她治療,她的狀況仍然是徘徊在崩潰邊緣。

    每天醒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去凌風樓結束掉這糟糕的人生。

    可這樣是在擾亂公共秩序。

    換一種方法吧。

    某個周日下午,姜靜之趁著聞時遠去買水的功夫,坐在公園里吞下了可以致命程度的安眠藥。

    閉上眼前,她終于看見了好久沒出現(xiàn)在夢里的季淮凜。

    作者有話說:

    下章回歸都市

    ? 45、鄰居

    聞時遠離開咖啡館后, 季淮凜打車去了蘇大。

    從進校門的那瞬間起,心里的鈍痛驟然加重,壓得他險些要窒息。

    他凝視著偌大的校園,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美好讓人充滿向往。

    可就是在這個地方, 他護了十幾年的姑娘, 被人欺負到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他怎么能不恨。

    季淮凜去凌風樓,去公園, 去上海會展中心, 去遍這個校園里的每一個角落,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捂著絞痛的心臟,一遍遍地想象著姜靜之當時的痛苦。

    可他再怎么痛,也沒辦法感受到姜靜之當時的絕望。

    他那一刀, 應該早點割-

    姜靜之下午三點前都沒有見到季淮凜回來, 心下有點不安,時不時會刷一下手機里的時事新聞, 看看有沒有在警局門口打架的新聞,她是真怕聞時遠會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下班時間到了季淮凜還是沒見蹤影, 她倒是安下心了, 這人公司這么多,指不定早就去上海了。

    回到租房樓下,立在鐵門外的男人大步走向姜靜之。

    聞時遠臉上的傷稍微處理了下,額頭上還很突兀地貼著張皮卡丘圖案的創(chuàng)口貼,這是誰的杰作姜靜之一看便知。

    “楠楠旅游回來了?”她問。

    楠楠是聞時遠外甥女,今年七歲, 性格活潑開朗, 一張小嘴又甜又會說話, 特別愛粘著聞時遠。

    聞時遠下意識碰了下額頭的創(chuàng)口貼,笑道:“回來沒多久,好不容易把她給哄睡著了我才有機會來找你。”

    姜靜之知道他是有事才找來,走到樹壇邊沿坐下,“學長,有什么事你現(xiàn)在說吧,我待會兒還有點忙!

    聞時遠在她身旁坐下,眼里情緒不明,聲音微啞,“你怎么會和那個人結婚?”

    “遇上了,就結了!苯o之語氣很無所謂。

    可要是換做成以前,她一定會說,“和季淮凜結婚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我想要和他恩愛到白頭,待到頭發(fā)花白,身體佝僂那時候,回望過去,還能說出一句能和季淮凜結婚真好。

    可現(xiàn)在都變了,她對這段婚姻已經沒有任何憧憬。

    她努力過,但是得不到回應,等她心灰意冷時,季淮凜卻突然變了。

    那是不是代表著,她哪天心又被他捂熱了,他又會回到前段時間的冷臉相待。

    這不就是互相折磨嗎,太累人了。

    反正一直以來,來到她身邊的人都會離開,那倒不如就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吧,省的一次又一次傷心。

    聞時遠神色微黯,沉默片刻,抬眸看著她精致的側臉,輕聲問:“靜之,我還有機會嗎?”

    姜靜之訝異,瞥了他一眼,不太相信十全十美的學長也會說出這種話,提醒他:“你是要和小霜姐結婚的人!

    “不結了,靜之,你聽我說!甭剷r遠壓下黎霜帶著他的怒意,起身走到姜靜之面前,半蹲下,仰頭溫和地看著她的眼睛。

    在他這里,無論姜靜之做了什么事,她都值得被他溫柔以待。

    “全都是她捏造的假話,那晚喝醉我根本就沒有碰她,我那時候心里想得都是你,怎么可能會去做那種事。”頓了頓,聲音變得無比失落,“對不起,都怨我,不然你也不會”

    姜靜之懵了瞬,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沉吟幾秒:“你是說,你們沒有上床,所以婚也不可能結!

    “對。”聞時遠眼里閃過一絲希冀,“靜之,我自始至終都很愛你。”

    季淮凜來到這棟樓下時恰好就聽見了這句話,他站在那顆樹后面,頎長的身體倚靠在樹干上,沉默地聽著背后兩個人的對話。

    他必須得承認,如果沒有聞時遠,他或許再也見不到姜靜之。

    可身為一個男人,他卻是非常妒忌聞時遠,聞時遠陪著姜靜之走過的那些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吧。

    自己深愛的妻子,心里永遠都會有另外一個男人的一席之地,他又怎么能甘心。

    就比如現(xiàn)在,聞時遠這樣真情的告白,姜靜之會不會心動,會不會更想要和他離婚了?

    季淮凜光是想想就覺得心悶得厲害,艱澀地閉上雙眼,手無力地垂下握成拳,再松開,摸出打火機。

    “咔嚓”一聲脆響,聲音引起了樹前的兩個人的注意,同時看過去。

    “路過!奔净磩C走出來,滅了火機冰藍色的焰火,視線漫不經心從聞時遠身上滑過,只看著姜靜之,用著一種很平和的語氣,“打擾到你們了?”

    聞時遠沒有溫度地睨了眼季淮凜,是不是路過大家都心知肚明。

    姜靜之只是愣了下,神色很快恢復自然,目光極短暫地從季淮凜臉上掠過,拎著包站起來,拍了拍背后的灰,“學長,有什么事我們以后再說吧,今天沒時間了,我得回去趕圖。”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即使聞時遠不會和黎霜結婚,她和他之間也已經不會再有可能了。

    說完,她也不等聞時遠的回應,徑直往門口走。

    背后的兩道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她停在門口,驀地回頭盯住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臉色不太好。

    季淮凜彎唇,識趣地退開半步。

    “那我先回去了,你記得吃晚飯!甭剷r遠說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拿出一瓶旺仔牛奶,放在手心里攤手,紙盒罐上有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他溫柔地笑笑:“楠楠知道我要來見你,說什么也要把她今天最喜歡的東西給你!

    姜靜之垂眸瞥了眼便利貼,楠楠也不知道被誰教的,從她第一次去聞家拿書時,楠楠就小舅媽長小舅媽短,饒是糾正了她幾次都沒用。

    “拿著吧,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聞時遠道。

    季淮凜聽著、看著就覺得搞笑至極,再怎么說他也是姜靜之的丈夫,聞時遠到底哪里來的膽子當著他的面整這些小動作?

    他大跨一步走上前,把那盒惹人厭的牛奶奪在手里,三兩下就把吸管插進去,面向錯愕不已的聞時遠,一口氣喝完那盒奶。

    “楠楠是吧,替我謝謝她,很好喝!

    姜靜之蹙起眉,轉身用門禁卡把門打開。

    滴滴響了幾聲,門被無情地關上。

    季淮凜的臉霎時冷了下來,看也沒看聞時遠,把盒子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往一個方向走了。

    聞時遠站在樓下,算著時間,抬頭看著樓層,直到五樓有燈亮起時才離開。

    回到租房里,姜靜之泡了杯燕麥喝,勉強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晚餐任務。

    拿著電腦走到陽臺,陽臺上有張上位租客留下來的藤編吊椅,她平時會選擇坐在上面工作。

    在外租房還有個不好的點——隔音差,樓上的一到深夜會響起一陣吱呀吱呀的床板晃動聲,通常會持續(xù)兩個小時左右。

    她會睡不著,就干脆拿著平板坐在陽臺畫畫。

    樓上的聲音幾時停,她就什么時候去睡。

    這會兒聽見外面有房東的聲音,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樂呵呵的,不難聽出她現(xiàn)在的心情特別好。

    幾分鐘后,房東敲響了她的門。

    房東本人長相和藹,人也挺不錯,所以姜靜之對她沒有什么戒備心,放下東西,趿上拖鞋就去開了門。

    門外的人可不止房東,還有一人一狗。

    59感覺自己好長時間都沒見過姜靜之了,此刻一看到她,就激動地晃著尾巴往她身上撲。

    它真的有控制力度,但姜靜之沒站穩(wěn),被它撲地往后退了幾步。

    它不覺自己有做錯什么,依然呲溜著個大舌頭去舔姜靜之的手。

    “59!”男人成熟的嗓音,低沉又帶著些嚴厲。

    59被嚇了一跳,它心里清楚這是季淮凜生氣的前奏,趕緊夾著尾巴乖乖坐在玄關,緊張地盯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好似它本就是住在這個屋子里一樣。

    姜靜之回過神,看著季淮凜,不知他這又是整得哪一出。

    季淮凜和她對視一眼,兀自打量起屋內。

    里面很簡陋,家具陳設很少,客廳的方形木座被格子餐布蓋著,干凈整潔,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房東未發(fā)覺這兩個人有什么異常,她只在意自己這地方一個月內居然有兩個這樣養(yǎng)眼的人來租房,就這男的,臉和氣度都絕佳,無論怎么看都像富裕人家的少爺,來這里多多少少是有點奇怪。

    但這都不是事!重點在于她的兒子和女兒都還單身,她自打第一眼見著這兩人,唉喲就覺得怎么像她未來的兒媳和女婿啊。

    她已經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盤 ,但得先觀察觀察這兩個人幾個月,要是人品性不錯就撮合撮合唄。

    房東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笑道:“姜小姐,我記得隔壁房有張椅子放在了你這里,就你剛搬進來那天,我說先給你用用的。”

    “在,您現(xiàn)在要拿走是么?”

    “對的。”房東指了指身旁的高大男人,“他剛好租在了你隔壁,你也知道里面很基本被搬空了,我還沒來得及換新家具,拿張椅子過去好歹還可以坐著!

    姜靜之沒多驚訝,淡淡地轉了個身,走到沙發(fā)旁,想抬那張高腳椅,身側的衣服被輕微摩擦了下,熟悉的味道縈繞在鼻間。

    她漠然地看著椅子被季淮凜拎在手里。

    季淮凜扭頭,對房東說:“鑰匙就是您剛給我的那把是嗎?”

    “是嘞,我看你就帶著條狗,今晚應該不住這的吧?要是住的話我馬上讓人搬床上來。”房東道。

    “不住!奔净磩C淡道,“今天就麻煩您到這里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

    房東電話正好有電話進來,是有租客忘帶鑰匙,沒多言,急匆匆就離開了。

    屋里只剩下兩人一狗。

    59換了個姿勢,改趴在地上,打算靜觀其變。

    姜靜之站了會兒,掀開唇瓣,“你該走了!

    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59悄咪咪把自己挪到姜靜之腿邊,要走就讓季淮凜自己走,它才不走。

    季淮凜放下椅子,眸光溫柔,“我沒地方去,收留我一晚吧。”

    末尾,他居然喚道:“靜之!

    姜靜之的心微不可察的顫動了下,整張臉卻已是更平靜,“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看見你!

    季淮凜進退有度,他知道自己之前說得話、做得事深深傷害了她,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去逼她。

    目光在姜靜之臉上停留片刻,低眸給了59一個眼神,轉身出了去。

    59哼唧了幾聲,垂著尾巴不甘愿地跟上季淮凜。

    那張椅子也沒拿。

    門關上,姜靜之心如止水地回到陽臺繼續(xù)做事。

    深夜,樓上準時響起了激烈的聲音,這次還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呻.吟。

    據(jù)說這里的其他租客曾多次上門投訴,但只是好了一兩天,過后又憋不住了。

    姜靜之睜開眼,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轉而掀開被子想下床,樓上的聲音卻忽然停了。

    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翌日,姜靜之收拾好,準備出門上班。

    打開門。

    門口站著的一人一狗,皆是眼眸微亮地看著她。

    她視若無睹,關門下樓。

    ? 46、得喊嫂子

    昨晚, 受邀出席電影節(jié)的VTB當紅小花鐘霽從港城飛往上海,今天上午十點會到起恒看禮服模板圖,姜靜之作為鐘霽的禮服設計師, 早上起來倒是認真捯飭了下自己。

    黑長直發(fā)打理成蓬松的大波浪卷, 上身港風條紋衫, 內里搭著白吊帶,煙灰色筆筒褲修飾著筆直的雙腿更為修長, 臉上同樣是港風復古妝容, 柳葉黑眉大紅唇,嫵媚不失清純。

    清脆的高跟鞋聲從走廊消失, 季淮凜才回過神,喉嚨上下滑動,晦暗的眼眸恢復如常, 腳尖輕碰在等著他發(fā)號施令的59, “走,送你媽上班去。”

    59咬著自己的牽引繩, 快步跟在季淮凜的腳邊。

    姜靜之下樓后拐到另一條比較寬敞的巷子里買早飯,要了一個雞蛋和杯豆?jié){, 付錢時余光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一人一狗, 片刻猶豫后向老板多要了個肉包子。

    住在這片的上班族大多都是乘地鐵去上班,公交站等車的人不多。

    姜靜之拿了張干凈的白紙鋪在地上,把塑料袋里的肉包子攤開放過去。

    不一會兒的時間,59搖著尾巴走了過來,烏溜溜的大眼里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

    姜靜之的車剛還來,她撇了眼59, 低聲說了句“吃吧”, 接著徑直上了車。

    和往常一樣坐在后排, 把包放好,車子啟動,她往窗外看。

    59吞下包子,伸出舌頭地舔了舔嘴角,它身旁站著清冷矜貴的男人,目光專注地落在車后排。

    這一幕就好像是丈夫在送心愛的妻子上班。

    鐘霽和章絮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此刻距離約定時間已過了四十五分鐘。

    夏桔給對方經紀人打了兩次電話,回復的內容都是正在路上。

    趁著章絮出會議室喝茶的功夫,夏桔不吐不快,“早就聽說這個港城女星是個愛耍大牌的主,她只是在港城紅,又不是在內地,真當我們這什么都得依著她啊,而且就她那演技,要不是背后有金主,能在 VTB演上女主么?”

    “沒關系,我們就再等等!苯o之看了眼時間,“章姐不是說再過十五分鐘沒來就不等了嘛!

    夏桔冷哼,“就十五分鐘,多一秒我都不會再等!

    還真巧,鐘霽一行人踩著點來了,進入會議室時剛好是十一點,一秒沒多。

    鐘霽一襲藕粉色修身長裙,圓潤的胸脯半露,抹胸上別著的大蝴蝶結勉強遮住了一丁半點的春色。

    進來時面色冷傲,雙手交叉抱臂,未給會議室里的任何人一個眼神。

    助理拉開椅子,用自帶的紙巾把椅子給擦了下,她才慢悠悠地坐下。

    “抱歉抱歉,記錯時間了,還以為約的十一點!辩婌V的經紀人說著一口還算標準的國語,神情愧疚且真誠。

    “沒關系,我們開始吧。”章絮極淡地笑了聲,朝姜靜之微抬下頜,示意她開始。

    姜靜之站在投影屏幕下,自信從容地自我介紹后,開始給鐘霽介紹屏幕上這款白色深V鑲鉆吊帶紗裙。

    圖剛出來時,姜靜之細心地捕捉到鐘霽眼里閃過的驚艷。

    她松了口氣。

    鐘霽其實也沒有網絡上傳得那樣挑剔吧。

    據(jù)說她團隊里的上一任造型師,還是從國外高薪聘請回來,結果不出一個月的時間那位造型師就辭職離開,還在網絡上曝出了一段鐘霽的負面錄音。

    季淮凜把59送到寵物店里洗澡,交代店員中午會過來接它。

    回到起恒,姜靜之的工位空著。

    他在辦公室里看完季度報表,處理了會兒上海公司那邊的事,才下樓去二十層。

    二十層是營銷部,里面吵吵嚷嚷,干什么的都有,像個喧鬧的菜市場。

    季淮凜的突然出現(xiàn),促使場面瞬間噤聲。

    營銷部的吳經理趕忙迎了上來。

    季淮凜淡淡地看了眼整個營銷部,那道目光深遠又銳利,帶著看透一切的深意。

    “吳經理,沒記錯的話今天有客戶過來,你們營銷部平時就這樣亂哄哄?”

    吳經理狂冒冷汗,他能說紀律雖然不是很好,但做事效率不低么?

    “我剛才還在打電話,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就都鬧起來了!

    季淮凜收回視線,“別給我找借口。”

    “很抱歉,季總!眳强偟拖骂^,不敢再吭聲。

    季淮凜也不再多言,往會議室那邊走,吳經理瞧了眼后,忙不迭跟了上去。

    站在會議室外看了會兒,但聽不見里面的聲音,只能見著姜靜之的唇一張一合,而那張姣好的面龐光彩熠熠。

    她真的有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里閃閃發(fā)光。

    心底生出些好奇,想聽聽她在講些什么。

    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吳經理馬上會意,快步過去敲了敲會議室的門。

    里面的人齊齊望了過來,唯獨鐘霽還在看手機。

    章絮驚訝了幾秒,想站起身把位置讓出來。

    季淮凜抬手阻攔了下,“繼續(xù)!

    低沉悅耳的嗓音引起了鐘霽的注意力,她往門口瞥了眼。

    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姿態(tài)閑散地倚靠在會議桌邊,領口微敞,露出性感的喉結,深邃的眉眼在燈光下顯得尤為出挑。

    她微愣,飛快收回了視線。

    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是季懷桉弟弟。

    他就是季懷桉口中那個破壞他爸媽愛情女人的兒子,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心思卻是那樣陰險。

    姜靜之朝著季淮凜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而后繼續(xù)剛才的內容。

    “就這樣吧,把領子再弄低一點!辩婌V忽然開口。

    她講得是粵語。

    姜靜之能聽懂,但她依舊用著普通話與鐘霽交流,她并不認為把領口再改低一點效果會更好。

    夏桔也在一旁點頭,她贊成姜靜之的話。

    畢竟這款禮服完全是為鐘霽量身定做,能很好的秀出她那傲人的事業(yè)線,如果再低,那就會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俗氣。

    鐘霽倏然笑了笑,口氣冷了下來:“改!

    姜靜之抿抿唇,“鐘小姐,請您相信我,這款并不需要再做改動!

    “我說改就改!辩婌V站起來,直視著姜靜之,“聽不懂甲方的話嗎?”

    章絮感到背后那到愈發(fā)低沉的目光掃在了鐘霽身上,她站起身去忙打圓場,“鐘小姐,距離電影節(jié)開始時間還很長,您這款禮服我們會先送去工作室那邊,您不妨先等個幾天的時間,等禮服做出來了,穿在身上再去思量合適不合適?”

    鐘霽拍了下桌子,邊往姜靜之面前走,邊說:“章經理,你們一個兩個都聽不懂我的話是么?”

    “你才剛大學畢業(yè)吧。”她盯著姜靜之,嗤道,“是我的咖位不夠?你們起恒居然派這種黃毛丫頭來給我設計禮服。”

    姜靜之默了瞬,冷靜開口:“鐘小姐,您剛才明明就表現(xiàn)得很喜歡。”

    鐘霽神色微不自然,厲聲道:“我讓你改就給我改。”

    經紀人和助理見狀忙上前想把鐘霽拉回來,身旁一道冷峻的身影快了他們一步。

    姜靜之的視線驀地被徹底擋住,只能看見寬闊偉岸的肩。

    她心一跳,迅速瞥了眼夏桔和章絮,還好她們的樣子看起來都沒什么異樣。

    夏桔比較粗神經,她只是覺得自家老板上去維護員工的模樣也太帥了吧!

    “鐘小姐!奔净磩C面無表情,但忽而嘴角泛出一抹涼薄的笑,改了稱呼,用著粵語低低說道,“阿嫂?不對,你根本進不了季家。”

    鐘霽臉被說得一陣青一陣白,季淮凜的氣場莫名攝人,她不自然地別開眼。

    “季懷桉讓你來這的?”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么!辩婌V閃爍其詞。

    她確實是故意的,誰叫這男人是她心愛的人最憎惡的存在。

    姜靜之也被那一聲“阿嫂”給驚了下,一直都聽說鐘霽背后有人,沒料到那個人居然會是季懷桉。

    她退開半步,置身事外地看著季淮凜。

    季淮凜面容冷淡,“這里不是你撒潑的地方,如果看不上起恒的設計,你大可以和主辦方申請自找設計團隊。”

    說完扭頭看了眼姜靜之,她淡漠又疏離的樣子刺了下他的心,“散會!

    鐘霽冷著臉帶著團隊離開,助理臨走前還挨個問沒有人錄像吧,這里沒監(jiān)控吧,生怕會留下一些對鐘霽負面的東西。

    季淮凜走后,夏桔湊到姜靜之身邊,樂呵呵地笑著,“被大老板護著的感覺怎么樣?”

    姜靜之關了投影儀,笑笑沒答。

    夏桔花癡地閉眼回想,“想不到季總居然還會說粵語,那聲線真的好蘇啊,要是他能用那把嗓子說“bb,我好中意你啊”,天哪,光想想我都感覺自己要融化了。”

    姜靜之嘴角抽了抽,關掉會議室的燈,“走了!-

    季淮凜去寵物店接59,直接把它給帶回來公司。

    二十八樓很安靜,下班點,應該都去了食堂。

    他手上拎著食盒,快步走向總裁辦那邊。

    見外面的辦公位上還坐著有人,松了口氣,眼神示意59先過去。

    姜靜之在看著鐘霽那款禮服沉思,她剛才試著改了下圖,效果一出來,秀眉便擰緊。

    “汪。”低低的一道狗吠聲。

    她回神,瞥向腳邊。

    可愛的金毛狗不知幾時趴在了她的腳邊,它身上有很重的香波味,金色的毛發(fā)順滑蓬松,根根分明。

    “你去洗澡啦?”她問。

    59搖了兩下尾巴算是回應,畢竟季淮凜在車上告誡它,進了這里不可以亂跑亂叫。

    話音剛落,修長挺拔的身影逼近。

    姜靜之緩和的臉色一下子換成漠然,彎腰摸了摸59的腦袋,起身準備去食堂。

    季淮凜要是不出現(xiàn),她還不打算下去吃飯。

    “我讓趙姨給你煲了湯,還煮了些小菜!奔净磩C掀開保溫食盒的蓋子,溫聲道,“別下去了,就吃這個。”

    其實這都是他向趙姨請教,親手做的,雖然口味可能沒趙姨的好,但起碼比員工餐好點。

    姜靜之沒做停留,徑直朝電梯口走,就連目光都沒施舍一點到那香味四溢的湯上。

    59蹭地站起來,看看姜靜之,又看看季淮凜。

    它現(xiàn)在該怎么做好?

    季淮凜神色微黯,即使他心里清楚想要得到姜靜之的原諒沒這么容易。

    可他不想慢慢來,這種擁有不到她的心的滋味太讓人煎熬。

    姜靜之還是照例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今天食堂的菜還算挺好,紅燒獅子頭,四季豆牛肉,肉碎蒸蛋,還有海帶排骨湯。

    她只要了份蒸蛋,打菜的阿姨見她餐盤空空,還特意多打了一點。

    “能坐在你對面嗎?”

    頭頂落下薛奚巍清潤的嗓音。

    姜靜之把餐盤往跟前移了下,抬眸笑道:“你坐吧!

    “吃這么少。”薛奚巍道,“阿姨多給了我兩個獅子頭,吃嗎?”

    他推了推餐盤,補充道:“我還沒動過!

    姜靜之搖搖頭,“謝謝,我吃雞蛋就好了!

    “行!毖晌〔幻銖,喝了口湯,笑問,“聽夏桔說今天鐘霽為難了你了?”

    “畢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需求!苯o之聳肩,“能理解她,但我不會照她說得改。”

    “對,相信誰都得相信設計師的眼光!毖晌】⌒愀蓛舻哪樕蠋еΓ曇粜×诵,“其實我來起恒前就給鐘霽的某任男友設計過西服,那回她讓我改了五六次才滿意,衣服按她說得做了出來,可她那位男友不滿意了,親自出面來找我,折騰了一通,結果改回了原版的!

    姜靜之咬著酸奶的吸管,聞言不由得笑了笑,眸光熠熠:“所以我們必須得堅守陣地!

    季淮凜站在食堂門口不太顯眼的位置,看著角落里那刺眼、灼人心扉的一幕,周身都充斥著種酸澀又嫉妒的滋味。

    她不是結婚了嗎?

    不懂保持距離嗎?

    他是不是該沖上去揪住薛奚巍的衣領,告訴他這是他的妻子,離遠點,不然他可不保證自己能理智到依然讓薛奚巍留在起恒-

    午飯后的時間大多員工都會在各自工位上睡覺。

    姜靜之出去了趟才回公司。

    工位上還放在季淮凜帶著食盒,工位桌下的59在呼呼大睡。

    這代表著季淮凜在辦公室里。

    她也不準備午休了,拿著杯子去茶水間沖咖啡。

    剛進去,怕吵到外面睡覺的人,轉身想關門,一只結實的手臂橫了進來抵住門板,輕而易舉就把門推開擠身進茶水間里。

    她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的眼睛平靜得可怕,季淮凜的胸口憋悶到極致,咬咬牙,盡量緩著聲說:“別對他笑!

    姜靜之皺了皺眉,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也不想明白。

    轉身,泰然自若地走到吧臺前,伸手去找速溶咖啡。

    “靜之,別再對他笑!

    姜靜之停住手上的動作,“季總,我不清楚你在說些什么,但是,我對誰笑,完完全全我的自由,你有什么——”

    話沒說完,她被一陣猛力推到墻上,肩膀和腦袋都被一只手臂給墊著,滾燙又灼熱的身體急不可耐地壓住她。

    她的雙手被捉住拉高至頭頂,灼熱的呼吸打在鼻翼上,接著鋪天蓋地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一陣撕磨啃咬。

    一切發(fā)生的都太突然。

    反應過來時,姜靜之已然平靜,只有呼吸本能的變得紊亂,雙眼盯著面前緊閉雙眸的男人,并沒有做出反抗,但也沒有絲毫回應。

    季淮凜忽然頓了下,睜開眼,撞入那雙淡漠的瞳眸里,心口被狠狠一剜。

    垂眸,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再次覆上她的唇,撬開貝齒,蠻橫地亂撞。

    逼仄的茶水間里,唇齒相纏,呼吸交替。

    姜靜之的黑睫在季淮凜的手掌下顫抖,腰被他攬住懷中,力度大到似乎想要將她揉為一體。

    即使得不到她的回應,他依然深陷在其中。

    漸漸的,季淮凜的喘息聲明顯變重,理智丟失,環(huán)在姜靜之腰上的手改變了位置,隔著衣服布料從腰際往上移,差點就要抓住像布丁般柔軟滑嫩的地方,舌尖倏然一痛,口腔里有咸腥味。

    唇不得已離開她,但身體卻還是緊緊貼住她,額頭相抵,指尖滑過她被吻得紅腫的唇,聲音冷沉沉:“靜之,保持距離是指你和其他人!

    姜靜之只覺得好笑,蓄力推開季淮凜,冷冷揚眸,一字一句提醒著他:“季總,婚內協(xié)議第三條——不能干涉對方私生活,您親手擬的,忘記了么?”

    說完她便抬腳離開,不料才走幾步,背后響起男人微啞顫抖的嗓音。

    “靜之,我錯了,求你別這樣對我!

    季淮凜眼底泛著熱意,心臟如扭曲一般的痛,姜靜之的冷漠、平靜,看向他的眼里再沒有愛意,這讓他越來越焦慮不安。

    他不想和她這樣,明明,他們可以更好的啊。

    誰的錯呢?

    他的。

    如果不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這個他疼都來不及的姑娘,他又怎么可能對著她冷言冷語,還說了那樣過分的話。

    他出國,而她和他已經分手。

    她單身,就有去愛別人的權利。

    那時候的他沒辦法甘心,光是想想就覺得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可是現(xiàn)在,他愿意低頭,只要姜靜之肯回頭,能重新愛上他-

    周既衍一行人的出現(xiàn)讓姜靜之深感意外,尤其是見到了闊別四年之久的駱家兩兄妹還有徐懿清。

    她站在大廈門口,面前兩臺車,四個人,背后還響起了沉穩(wěn)的腳步聲。

    周既衍現(xiàn)如今戴上了眼鏡,少了點從前浪蕩公子的味道,多了些斯文敗類的氣質。

    他從副駕駛探出腦袋,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行啊,真行啊,你倆不光偷偷結婚了,還擱一家公司里搞刺激的辦公室戀情對吧!

    季淮凜站定在姜靜之身邊,輕聲說:“一起去吃飯吧,他們聽說你還在蘇州才特意過來!

    這頭季淮凜剛說完,那頭瑪莎拉蒂上的駱棲打開車門下地,她依舊美艷動人,但比從前成熟,更添嫵媚。

    “這還真的是姜靜之。俊瘪槜履R,看著臺階上自信漂亮的年輕女人,紅唇輕揚,“難怪阿凜怎樣都要把你娶回家,這臉蛋就沒被別人比下去過,換我是男人,我也天天貼著你!

    姜靜之饒是再怎么平靜,也躲不多駱棲的調侃,臉微紅,淺淺地笑了笑,“駱棲姐,好久不見!

    季淮凜一時沒舍得移開目光,直愣愣地看著姜靜之微笑的側臉。

    敏銳地察覺到到身旁灼熱的視線,姜靜之迅速斂了笑意,走下臺階,朝剛走過來的駱林打了招呼。

    駱林溫和一笑,眼底有淡淡的懷念,“小靜之,真的長大了。”

    “還小靜之呢。”周既衍也下車,起哄,“立刻改口,咱幾個得喊她一聲嫂子才對,是不是啊,嫂子~”

    駱棲恍然大悟,不懷好意地笑,“嫂子好!

    姜靜之被鬧得臉更紅了,眼瞼低垂,她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其實他們只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吧。

    季淮凜再次走到姜靜之身邊,兀自牽住她的手,眼里笑意明顯,“嘴甜,你兩個待會兒找你嫂子領紅包去!

    姜靜之面上維持著笑,手掙脫不開,氣得她用力把指甲陷入季淮凜的掌心。

    本以為他痛了會松開,結果握著更緊了。

    徐懿清摁了下喇叭,精致的臉蛋上也浮著層笑,“棲棲,我們先走,你不是還要去接人嗎?”

    “對。”駱棲想了想,上前拉住姜靜之的右手就走,“你和我們一臺車吧,”

    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拉不動了,駱棲回頭一看,季淮凜的手還牽著姜靜之呢。

    “趕緊松手,趕時間呢!

    季淮凜冷冷抬眸,“我有車。”

    駱棲皺眉,“就別浪費資源了,你就坐那兩臭男人的車!

    “什么臭男人,駱大小姐,你到底有完沒完啊?”周既衍的臉一下就黑了。

    駱林拍拍他的肩,勸著:“算了!

    姜靜之立這幾個人中間,她的雙手都被人拉著。

    駱棲和周既衍互相瞪著彼此。

    氛圍變得微妙。

    怕公司里有人出來看見,姜靜之看向季淮凜,聲線故意軟軟的,“我坐駱棲姐的車吧。”

    季淮凜霍然松手,心臟狂跳,有些意猶未盡,走到她面前,想再聽她用剛才的聲音說話,“59被陳岸帶走了,待會兒結束我們一起去把它接回家?”

    姜靜之:“不去!

    又變回了原來的嗓音。

    說完轉身和駱棲上了車。

    季淮凜斂下黯淡的眸,盯著車子絕塵而去。

    側眸,看向身旁臉色同樣灰敗的兩人,冷嗤,“自作孽!

    周既衍哼笑,長臂一左一右搭住倆哥們的肩,“得了啊你,別炫耀了,就你幸福,就你有老婆,我看我和駱林這輩子都要單著了。”

    駱林輕笑,不置一詞。

    姜靜之終于明白剛才駱棲和周既衍那出事什么意思了,這兩人原來是分手了,駱棲要去接的人還是新交的男朋友。

    “別大驚小怪,他周既衍能和人摟摟抱抱,我就不能另尋新歡啊!瘪槜衍嚧按蜷_,陣陣熱風灌入車廂。

    明明很熱。

    姜靜之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就又聽駱棲在吐槽駱林。

    “我哥也是個大混蛋,說不愛就不愛,懿清和他都他媽多少年的感情了!

    徐懿清咬咬唇,臉色不太好,似不愿說起這些事,“棲棲,別說了!

    姜靜之沉默地看著窗外。

    這世上真的沒有什么事是一成不變。

    可他們的年少時代太美好,即使現(xiàn)在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一起走過的青春,依然永遠都值得回味。

    ? 47、醉酒

    駱棲的新男友陸禮是港城人, 身材高大,如果不往季淮凜那堆人里站的話,樣貌還算得上是出挑, 普通話流利, 禮貌又紳士。

    主要是他很專情。

    瞬間秒殺了某些男士。

    他們在英國留學時相識, 陸禮比駱棲大一級,他一見鐘情, 追求了駱棲很多年。

    畢業(yè)后, 得知駱棲單身,更是從港城追到了北京。

    這是個勁敵。

    一行人去了很有情調的空中花園餐廳。

    姜靜之被迫坐在了周既衍和季淮凜中間, 周既衍餐盤里的烤鹵鴿被他用切牛排的刀給割得肢體分離,慘不忍睹,她完全能感受到他此時的氣壓有多低。

    相較于開場的平靜, 中途一度變得混亂起來。

    事情的突發(fā)是從駱棲和大家介紹陸禮開始, 模樣親昵又甜蜜。

    當時的姜靜之在把碗里季淮凜夾過來的東西給挑出去。

    季淮凜臉色冷了些,說她不管怎么樣都要以自己的身體為主。

    她覺得心煩, 臉比季淮凜的還要冷。

    一旁的周既衍忽然站起來,紅酒杯用力砸在地上, 紅色的液體濺到了她的眼睛。

    她瞬間被季淮凜護進懷里, 掙脫不開,無奈在他懷里旁觀了駱棲擼起袖子就沖上去甩了周既衍一巴掌。

    駱林勸架,被自己的妹妹有意中傷,臉上也多了五個巴掌印,駱棲毫不客氣地說是給徐懿清出了口氣。

    周既衍被打了,但舍不得說駱棲的一句不是, 怒火轉到了陸禮身上。

    問陸禮這男小三當?shù)盟瑔幔?br />
    陸禮面色依然溫和, 但卻不去為自己辯解。

    徐懿清不想參與進去, 提著包包去洗手間補妝,不料推開包廂的門,看見了站在門外的倪遇煙。

    “咦,這不是女小三嗎?”

    她還是決定為自己的好姐妹加入這場戰(zhàn)爭中。

    姜靜之驚得下巴斗都要掉了,她沒想到只是吃個飯而已,居然就發(fā)生了這么多狗血精彩的劇情。

    季淮凜比誰都要淡定,他垂眸看懷里的人,低聲笑說:“坐著看?”

    姜靜之覺得他很無恥,“能不能放開我?”

    她用高跟鞋跟去踩他的皮鞋,吃痛皺眉也不肯松開半分。

    身高和力量的懸殊,她和季淮凜此刻就像老鷹和小雞仔似的。

    不能忽略的是,這一幕太像當年在北京,她依偎進季淮凜的懷里,吃的瓜也是周既衍。

    倪遇煙的出現(xiàn),場面瞬間冷了下來。

    暴風雨的前奏。

    但預料中的暴風雨沒有來,周既衍帶著倪遇煙先離開了。

    沒過多久,周既衍回來,駱棲卻已經和陸禮走了。

    “你還把她帶來蘇州?周公子,你在惡心誰啊!毙燔睬鍩o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保持著溫柔得體。

    周既衍煩躁地灌了口酒,“我?guī)齺磉@干嘛,我賤啊?誰知道她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明明就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你和她到底有事沒?”

    “有屁事。”周既衍往沙發(fā)上靠,閉著眼,“我怎么知道那時候倪遇煙會跑到學校找我,更他媽不知道棲棲當時也回國了!

    徐懿清問他:“所以你抱她干嘛?”

    周既衍又灌了杯酒,自個把事兒都說了出來:“真沒抱,她自己撲上來的,來不及推開,棲棲就出來了。棲棲平時就愛疑神疑鬼,這下倒好了,看個正著,說什么也要和我分手,分了,她轉頭就和別人好了。”

    說到最后,周既衍摘下眼鏡,用手背捂住眼睛。

    姜靜之看見了他眼角的淚。

    這確實很符合駱棲敢愛敢恨的性格,她那樣驕傲的人,絕不容許自己在感情上受挫折。

    徐懿清沉默了瞬,拿起酒杯和周既衍碰了碰。

    她開了個頭,兩個人就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

    駱林看不下去,走過去一把抓住徐懿清的手,“別喝了。”

    徐懿清處在醉酒狀態(tài),瞇著眼笑了笑,“你什么意思啊,不要我了還想管著我!

    她撐著沙發(fā)站起來,手指一下一下戳著駱林的胸膛,“駱林,你沒資格管我!

    駱林面色晦暗,沒再多說,坐了回去。

    陳岸把59送過來后,順便把兩個酒鬼和沾了點酒的駱林給送回酒店。

    姜靜之打開手機軟件打車,59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嘴巴一張,叼走了她的手機。

    她無奈地轉過身,見它飛快上了眼前那臺黑色大G里。

    季淮凜從車里下來,走到她面前,“我碰酒了,你開車吧!

    姜靜之不睬他,越過他,去敲車后排的車窗。

    59會開車窗。

    圓碌碌的大眼盡顯無辜。

    “59乖,把你腳邊的手機給我!

    話音剛落,被人從后面抱著。

    清冽干爽氣息混著濃郁的酒香味,聞起來不讓人反感。

    59適時地關上了窗。

    玻璃車窗上清晰倒映著季淮凜棱角分明的輪廓,眼里還有著無盡的繾綣情意。

    “靜之,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姜靜之一張臉早已冷若冰霜,“離婚!

    季淮凜身形一僵,倏地把她給抱得更緊,臉埋在她的肩窩蹭,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

    “不好!甭曇魫瀽灥。

    “除了這個我什么都能依你!奔净磩C悶悶地說,“靜之,我不能沒有你!

    沒有姜靜之的四年,他過得生不如死。

    回國后,他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也就是和姜靜之結婚。

    姜靜之瞟了眼車窗,語氣漫不經心:“那就這樣耗著吧,等分居時間夠了,不離也得離。”

    外面氣溫高,有溫熱的液體滴在了姜靜之的鎖骨上。

    “你就不能再疼疼我嘛”季淮凜情緒低沉,許是醉酒的緣故,擱平時他哪里說得出這種話。

    姜靜之心臟微縮,怔忪片刻,手肘推了推他,“你喝醉了。”

    “靜之,我一直都很愛你,你不能不要我,求你了”季淮凜的手撐住車窗,把壓在姜靜之身體的力量分了點出去,說完這些話,閉上了眼。

    姜靜之木著張臉,手往后伸進季淮凜的口袋里去拿車鑰匙。

    手倏然碰到了處冰冰涼的東西,她扭頭看,原來是季淮凜左手上戴著的那塊表。

    記得,她搬出來前,他的手腕一直都是空的。

    她以為他是戴慣了那塊放在她這里很多年的手表。

    頓了瞬,抓著他的手,慢慢摘下手表,仔細一看,手腕上確實是有條紅痕。

    她沉默地盯著看了半晌后,把手表戴回去-

    大一國慶姜靜之真的抽時間去學了車,但真正上路的機會很少。

    回清江太遠,她不太相信自己的技術,只好把車給開到她住的地方。

    因為過于緊張,停車時手一滑,車門蹭到了旁邊的大樹。

    下車去看,很明顯的剮蹭痕跡。

    她立在車門邊好一會兒,轉身去打開后排的車門。

    “59,把他給弄醒。”

    59立馬伸出自己的大舌頭去舔了下季還凜的眼睛。

    接著,季淮凜皺著眉睜開了眼。

    意識回籠,他下意識去看駕駛位,沒見著人,心一慌,坐了起來。

    姜靜之看著他,冷不丁地出聲:“醒了就下來吧!

    季淮凜抬眸,尤為驚喜,“你沒走。”

    姜靜之表情嚴肅,“有個不好的消息!

    季淮凜不由得緊張起來,清醒了不少,“你說!

    姜靜之有些不自在,別開眼,“我剛才停車的時候不小心剮到了車門,你明天去車店看看修理費多少,可以從我的工資里扣!

    季淮凜聞言,立馬從車里下去,抓著姜靜之的肩膀,全身上下都看了遍,滿臉的擔心,“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姜靜之推開他,指著車門,“它有事!

    季淮凜失落地收回手,也同時松了口氣,揚唇輕笑,“只要你沒事就好。”

    姜靜之把自己的東西從車上拿出來,利落轉身,“反正我說了讓你扣,扣不扣是你的事了,別到時候反悔!

    季淮凜鎖好車追上在昏暗的燈光下纖細瘦弱的背影,神情溫柔,“不反悔!

    一人一狗落后半步,乖乖跟在姜靜之身后上樓。

    姜靜之把門打開,59趁機溜了進去,它真的不想再睡走廊了!

    “59,出來!苯o之喊它。

    59瞥了眼季淮凜,他好像沒有在生氣的樣子,也就不管不顧地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意思很明顯。

    姜靜之回頭看季淮凜,語氣很平:“讓它出來吧!

    “我那邊什么都還沒有,它怕熱!奔净磩C眼里流露出期盼,“你知道的,我也很怕熱,收留它的話,能不能也把我收留了!

    姜靜之目光沉靜如水,讓人猜不透其中的思緒:“你這樣纏著我沒用,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想和你過下去了,季老肯定還不知道我們結婚了吧?如果他知道,到時候不用我說,他肯定會出手!

    季淮凜感到胸悶不已:“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可他現(xiàn)在已經沒有能力再把我們分開了!

    他抓著姜靜之的手,勉強笑了笑:“靜之,如果說,你四年前能不一個人抗著,肯告訴我爺爺逼走你的原因,我們就不會白白錯過這么多,你家里人的那些事我一點也不在乎,況且那件事根本就威脅不到季家的聲譽!

    “你都知道。”姜靜之嘴唇微微有些發(fā)抖,垂下眸,“你明明都知道,為什么回來后還要那樣對我!

    季淮凜抿了抿唇,松手去抱姜靜之,眼里蓄滿了痛苦,“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嫉妒聞時遠了,只要想到這個人陪你走過了我一無所知的那四年,我就沒辦法冷靜下來,我嫉妒他,可卻又感謝他,如果沒他”

    后面的話他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姜靜之懵了瞬,僵硬片刻,雙目變得空洞,“你都知道了。”

    “是!

    姜靜之倒吸一口氣,眼圈已然泛紅,哽咽著:“所以呢,你突然對我轉變態(tài)度,是因為可憐我么?是發(fā)現(xiàn)你走之后我過得很糟糕,所以你那口氣終于能咽下去了——”

    “不是!”季淮凜阻止姜靜之繼續(xù)說下去,捧住她的臉,低頭吻去她臉上咸澀的淚水,“靜之,我心疼你!

    “你走吧,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

    姜靜之一下子沒辦法接受自己狼狽的過往全被季淮凜知道。

    她不需要他的心疼。

    季淮凜去看姜靜之的眼睛,察覺到她此刻的情緒不對勁,忙哄道:“你不要生氣,如果你不想我知道那些事,我向你保證,過了今晚就不會再記起!

    當然,這些話只是說說而已,他怎么可能會去忘記,他就該記得一輩子。

    季淮凜出去了,他打開隔壁的房門,里面空蕩蕩,落滿了灰層。

    伸手到口袋,沒摸到煙,才想起自己又把煙給戒了。

    站了一會兒,出門下樓叫了代駕回清江。

    洗了澡,在廚房煮了暖胃粥,打包好,再去59的房子里拿了包狗糧。

    回到城中村這邊,他把東西放在門口,給姜靜之發(fā)了信息,之后回到他租的房子里。

    站在門板后聽著隔壁房開門和關門聲,等了幾秒,他才走出去。

    還好,都拿了進去-

    姜靜之早上出門前接到季淮凜的電話,他說陳岸會來接狗,他今天要趕去上海處理事情,要在那邊待上三到四天。

    “哦,知道了!

    那頭沒了聲音,她準備掛。

    “靜之,這幾天你能幫我照顧59嗎,其他人我不太放心,它有點認生!

    其實陳岸就可以照顧,但季淮凜覺得現(xiàn)在只有59,姜靜之才會接他的電話。

    59此刻在和一只將死不死的蟑螂玩耍。

    “可以!苯o之說,“還有事嗎?”

    季淮凜忙說:“有,這幾天你要好好吃飯!

    一下太急,沒忍住咳了出來,他趕緊把手機蓋住。

    昨晚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他終于是把自己給弄病了,但他現(xiàn)在卻是不想讓姜靜之知道。

    姜靜之自然是聽見了,黛眉微蹙,沒說什么,極冷淡地“嗯”了聲。

    連著幾日,姜靜之在下班回到租房后會先牽著59到外面公園溜達一圈。

    不是姜靜之夸張,她真的覺得59的長相就是狗界的陳冠希,每次一去公園,就會有一群小母狗來找他玩。

    她也沒料到,59在其他狗面前居然這么高冷,連嗅氣味的機會都不給其他小狗。

    溜達幾圈,姜靜之感覺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59也跳上椅子,吐著舌頭趴著。

    她拿紙巾抹去額上的汗,一個儒雅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

    拍了拍59的腦袋,想讓它下去。

    59哼唧一聲,不肯,反到還把身體打橫趴,爪子貼著姜靜之的腿,眼睛盯住走過來的男人。

    聞時遠走過來,看出這條金毛狗眼里的排斥,他甚不在意地笑笑:“我這幾天去了趟香港澳門,剛回來,停好車,轉身就看見你牽著只狗在散步!

    “什么時候還養(yǎng)了狗?”他問。

    姜靜之回:“不是我養(yǎng)的!

    聞時遠了然,他就說這狗的敵意怎么這么熟悉。

    “什么時候有空,我媽和楠楠都想見你。”

    “學長!苯o之看著天邊紅霞,聲音有些縹緲,“我們,沒可能了!

    聞時遠一頓,低下頭,“你和他,看起來沒這么好,真的會一直走下去嗎?”

    “會吧。”

    不會。這才是姜靜之心里的回答。

    可她不撒謊,聞時遠就不會死心。

    像他這樣的人,值得更好的人。

    姜靜之看著聞時遠孤冷寂寥的身影消失在公園門口,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口袋的手機嗡嗡震動,她拿出來,看也沒看,摁下接通,把聽筒對著59的耳朵。

    59和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是已經能夠無障礙交流了,他說一句,它吠一聲。

    姜靜之看著,心情突然間好了很多。

    59扒拉了下她的褲子,頭頂著手機不停地往她身上拱。

    她要是還不明白它這是什么意思,它怕是要急得說人話了。

    把手機放在耳邊,沒出聲。

    低低沉沉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這邊的事今晚就能處理完!

    “嗯!

    “明天的團建,你想我去嗎?”

    為了樹立團隊精神,起恒組織了這次的團建,沒有特殊情況的都必須得參加,包括公司里的領導。

    應該沒有哪家公司的員工愿意和老板一起玩吧?至少大家在得知季淮凜還在上;蛟S不會去的時候都是興奮的。

    夏桔的原話:雖然老板長得帥,但他冷冰冰的,好唬人,萬一抽簽抽到和他一組就麻煩了,所以這個人只可遠觀,其他事就免了吧。

    “你想聽實話么?”姜靜之說。

    “想。”

    “別去了吧,你在大家都挺不自在的!比f一季淮凜去了,以他那德性,肯定不會讓她和其他人一組,要是對方是個男的,他可能還會控制不住自己,她可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他他們之間的關系。

    “好,都聽你的。”-

    隔天大早,姜靜之把59交給陳岸。

    臨走前,陳岸叫住姜靜之。

    “季老最近身體不太好,住了院,嘴里總是念叨著阿凜!

    姜靜之大概能懂陳岸話里的意思,但她揣著明白裝糊涂,“如果有機會,替我轉告一聲,祝他早日康復!

    搭乘公司的大巴來到團建地點,這里山清水秀,空氣宜人,微風清涼,是一個非常適合避暑的地方。

    在酒店放好行李,所有員工在大堂集合抽簽分組。

    第一個項目是登山,分為兩人一組,哪一組先登到山頂拿到紅旗,就能獲得五千塊的獎勵。

    大家都牟足了勁頭,勢必要勇奪第一。

    “來來來,抽簽,數(shù)字一樣的一組!

    姜靜之跟著夏桔身后擠進人群里抽,她的數(shù)字是7。

    結果找了一圈,大家都對上了號,就她還是獨自一個人。

    薛奚巍這回是和章絮一組,他在夏桔幸災樂禍的笑容下走向姜靜之,問:“你是幾號,我?guī)湍阏艺摇!?br />
    “7號。”她說。

    然而,薛奚巍還沒開始找,一道清冷的嗓音從喧鬧的人群中響起。

    “不用找了,7號是我。

    作者有話說:

    寫了五千多不知道算不算加更  不算的話就明天吧

    肩膀太疼了

    ? 48、獻身

    起恒眾人呈驚呆狀, 大堂靜得落針可聞。

    杜經理看場面凍住了,心想你們這群人要不要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面上哈哈大笑了幾聲:“唉喲, 季總, 您可算是來了, 大家伙都等著你才出發(fā)呢。”

    季淮凜本是下意識想走到姜靜之身旁站著,但他忽然停住, 立在人群中間, 勾唇笑,“都在等我。吭趺锤杏X你們一個個眼里忽然間就沒光了, 不是我的緣故吧?”

    他的話音剛落,大堂響起了此起披伏的問好聲和拍馬屁聲。

    夏桔對于季淮凜的出現(xiàn)表現(xiàn)得非常興奮,那是因為她和企劃部的大帥哥一個組, 早就忘記了之前說季淮凜千萬別來的事。

    “季總!您不會想要和我們搶第一吧?”

    季淮凜眼神狀似無意從姜靜之臉上短暫掠過, “得看我的搭檔怎么想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下了姜靜之身上。

    “真是巧了!倍沤浝碣\會看眼色,猛一拍手, “姜助理居然抽到和季總一個組,太幸運了吧!

    姜靜之望著手中的號碼, 盡量維持著臉上的笑意。

    她已經用了十秒鐘的時間來消化掉這個事實。

    薛奚巍說不出哪里怪怪的, 他抬眸去看人群中最為出挑的那個男人。

    男人好似發(fā)覺了他的視線,冰刀子一樣的目光不客氣地掃了過來。?

    章絮多少琢磨出了點內情,那天午休她事情多,就沒休息,想去茶水間沖杯咖啡,沒想到看見了不得了的事。

    她把運動包往還在云里霧里的薛奚巍身上一扔, 戴上墨鏡, 撩了下頭發(fā):“出發(fā)!

    一群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往山腳下走。

    姜靜之單獨走在一邊, 知道季淮凜和公司副總就在她身后邊談事情。

    這座山能到達山頂?shù)木路有非常多條,山頂上面有個廣場,不少人會選擇在上面露營,那兒也特別適合看夜景和日出。

    此刻姜靜之面前有四條上山的路可以選擇,她回頭看了眼,副總已經和季淮凜分開。

    季淮凜今天一改平時的西裝革履,換了身適合爬山的休閑裝,而他的休閑裝永遠都是白T黑褲,其他顏色的衣服幾乎沒出現(xiàn)在他的衣柜里。

    “走哪條?”待他走過來,她冷冷地問。

    季淮凜看了眼,對她笑:“我選擇聽你的!

    姜靜之乜了季淮凜一眼,憑感覺選了條人少的小路,“別待會兒聽了我的又反悔!

    這話怎么聽都是在怨季淮凜昨天說得好好的不來,今個又突然出現(xiàn),還非要她一組。

    季淮凜跟上她,伸手扯下她肩側的帆布包,自然而然地拎在手上。

    “你還給我!苯o之心下有點急,伸手去搶。

    本來她和季淮凜一組就夠讓人奇怪了,現(xiàn)在還拿著她的包,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季淮凜把包高高舉起,嘴角噙著笑,幼稚了一把:“搶得到就給你!

    姜靜之下意識踮起腳,但眼尖地瞄到季淮凜另一手伸了出來,腦子極快地轉了一圈,收起動作,暗自吐槽了句,轉身大步往前面走。

    他剛才那樣子可不就是等著她去搶,接著趁她不備之時想抱住她。

    季淮凜很悠閑地跟著姜靜之身后,她的長發(fā)高高扎在腦后,柔順的長發(fā)隨著動作一甩一甩的,連路過的空氣都透著清香。

    所以說,反悔過來這里是很明智的選擇。

    但前提是姜靜之不忽然回頭和他那些煞風景的話

    “什么時候去把婚離了?”

    “不離!奔净磩C口氣堅定。

    姜靜之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和你一起我會很不開心!

    季淮凜愣了下,很多年前,他從明白自己心意開始,就清楚知道自己每次做得事情都是為了什么。

    為了能讓那個曾經獨苦伶仃的姑娘每一天都能過得開開心心。

    可她說和他結婚她不開心。

    他低低苦笑一聲,眼底流露堅定:“你覺得我放開過一次,還會有第二次嗎?”

    姜靜之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也不生氣,轉身,怡然自得地繼續(xù)爬山。

    小路真的是小路,坑坑洼洼挺多,小坡也抖,有好幾次要不是及時被季淮凜給拉住,姜靜之膝蓋可能要破好幾個口子了。

    他一拉她,她就說謝謝。

    疏遠又冷淡的話,最戳季淮凜的心。

    越往上走人越少,也越陰冷。

    怕有負重,姜靜之出發(fā)前只拿了兩瓶水,她本想拿自己的,但見季淮凜空手來,心想像他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怎么可能會自己拿水,好歹自己也是他名義上的助理,就多拿了瓶。

    水現(xiàn)在都放在他那,倒是沒見他喝過水,甚至還面不改色,呼吸也沒加重,一點也看不出爬了近兩個鐘的山。

    才爬到半山,姜靜之的水已經喝光了,她又渴又累,小路上也沒有遇見賣水的人。

    這一路她都咬牙沒休息過,現(xiàn)在渴得她喉嚨又干又癢,索性一屁股坐在臺階上,臉埋進膝蓋,大口喘氣。

    “喝了!奔净磩C半蹲在她下一格臺階里,手上拿著剛擰開的礦泉水。

    姜靜之抬起頭,望著那瓶水忍不住吞了下喉嚨,但卻很硬氣地別開臉。

    “我不喝你的。”

    季淮凜聞言笑得無奈,耐心哄她:“我沒喝,就不是我的,聽話,不喝點怎么有力氣繼續(xù)爬,你不是想上去看日落嗎?”

    姜靜之在心里腹誹他有順風耳吧,怎么她在酒店和夏桔說得話他都能知道。

    視線亂晃,無意間瞥到他微微干裂的下唇。

    明明自己就渴得要命。

    她傾了下身,靠近他,伸手去拿他肩上的包,從里面拿出那個空的瓶子,大大方方地說:“一人一半!

    “嗯。”季淮凜因為她忽然的靠近而心跳加速,嗓音輕緩,“都聽你的!

    “什么都聽我的?”姜靜之邊倒水邊嘟囔,“你要真都聽我的,就扯離婚證去!

    “除此之外!奔净磩C好脾氣地說,“你要事再敢提離婚,我就從山上跳下去!

    “那不正合我意!苯o之心平氣和地笑了笑,“你要是撒手人寰了,我不僅可以一個人,還能得到你的財產!

    季淮凜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抬手胡亂揉了把她的腦袋,“你不覺得換個思路更好嗎?”

    “比如?”姜靜之心滿意足地灌了口水。

    季淮凜把分過來的半瓶水塞回包里,他就沒打算喝,都準備給姜靜之留著。

    “我活著,你就會有一個源源不斷賺錢的機器,還可以竭盡所能的為你服務。”

    最后句話莫名讓姜靜之想到從前那句“小季想為你服務”。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只有她和季淮凜懂。

    她臉微燙,嗔他一眼:“我自己就會賺錢,根本就不需要你!

    季淮凜站起來,斑駁的光影灑在他俊朗無比的臉上,伸出手,溫柔地笑說:“那姜設計師能不能讓我軟飯硬吃?”

    他當然清楚她的優(yōu)秀。

    姜靜之無視他的手,也不搭理他剛才說得話,休息夠了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繼續(xù)往上爬。

    后半段路程季淮凜倒是沒有向開始時那樣安靜了,他會時不時問幾個問題。

    當然了,他絕不會傻傻地去問關于他們之間感情的事,問得都是姜靜之專業(yè)相關,帶著一副虛心討教的嘴臉。

    姜靜之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復他,她也偶爾也會問他些關于AI智能方面的問題。

    兩個人沒有了以往的冷言相對,難得像普通朋友似的,即使所擅長的領域不同,依然有話題聊。

    季淮凜會見縫插針地告訴她,他在美國這些年的生活。

    第一年深冬,他加入了北極熊國際協(xié)會,和協(xié)會里的成員一起保護北極棲息地,臨走前與憨態(tài)可掬的北極熊合影,并告訴它們,再過幾年,他會帶著他心愛的姑娘來見它們。

    第二年夏至,他去了非洲貧困地區(qū)當志愿者,吃了一月的土餅,登上回美國的飛機前,他回首看向來送他的孩子們,他們沒有吝嗇對他的不舍。

    回到美國后,他捐了一大筆獎金,但沒有給孩子們確切的承諾會再去看他們。

    這些去過的地方,他不會再去第二次,除非是姜靜之在,但他實在不舍她去那邊吃一丁點的苦。

    第三年秋天,他去了東南亞地區(qū)與國內某城市交界的國家,隔著一大片鐵網,他卻沒辦法回到自己的國家,去擁抱心愛的姑娘。

    “第四年呢,你去了哪里?”

    見他講完第三年卻沒再出聲,姜靜之忍不住心下的好奇,問了出來。

    季淮凜看著她的側臉,苦澀地笑笑:“哪里都沒去!

    天空漸漸變得昏黃,距離山頂只有幾百米。

    臨近傍晚的山風少了點燥熱,清清爽爽地拂過山間小道。

    設計部的微信群里消息不斷,原來是第一名被夏桔給拿到,嚷嚷著下周末要請部門的人吃飯。

    到達山頂,到處都是溫柔的橘紅色。

    姜靜之站在圍欄邊,安靜地欣賞如畫一樣的美景。

    季淮凜立在一旁,眼里只有她。

    夏桔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舉著個相機,咔咔就是對著季淮凜一頓拍。

    季淮凜看向鏡頭,表情不太好。

    夏桔被看得心慌,下意識往姜靜之身邊躲,忙拍馬屁,“啊呀!季總,您這是什么絕世容顏啊,就好像是從畫里走出來一樣。”

    “再拍一張!奔净磩C突然說。

    “?”夏桔懵了。

    季淮凜神情自在:“和靜之拍一張合照!

    夏桔更懵了,靜之?這么親密?她怎么隱約嗅出點不對勁的感覺。

    姜靜之瞪了季淮凜一眼,隨后緊張地看向夏桔,剛想解釋一下,夏桔已經幫她找好了解釋。

    “我明白了,畢竟季總和靜之搭檔了一天了嘛,這景色這么美,不合影留念也太可惜了!

    姜靜之頗為贊同地點點頭,雖然她也不太想和季淮凜拍照,但避免這個男人會說出更奇怪的話,她還是愿意貢獻自己的一次出鏡。

    “嗯”夏桔看著鏡頭,眨了下眼,冰山老板居然在笑?而且還是他主動走到姜靜之身邊站好。

    她再怎么粗神經,這回也有點明白過來了。

    “靜之,笑笑!

    姜靜之僵硬地揚起唇角。

    “不要假笑!

    姜靜之唇角松了松。

    季淮凜在夏桔按下快門前,側頭去看身旁的人,眼里有淡淡的柔光。

    太明顯了,太明顯了!

    夏桔看著屏幕,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她邀功似的把相機舉到季淮凜面前。

    季淮凜瞥了眼,面上淡然:“不錯!

    “那我到時候洗出來就拿給靜之。”夏桔說完看向姜靜之,擠眉弄眼的,“那啥,我再去拍拍其他人,就不打擾你們咯!

    大部分人看完日落也都搭乘觀光車下了山,晚上的泡溫泉節(jié)目可比在這里看夜景吸引人。

    姜靜之坐在長椅上,眺望著朦朧煙霧彌漫著的青山。

    “大二那年我去了北京。”

    季淮凜盯著她恬靜的側顏,她是用“去”而不是用“回”,說明在她心里北京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去看奶奶!彼f。

    姜靜之點頭,“還在那里遇見了季老!

    季淮凜頓時緊張,嘴唇抿直。

    “你都走了,他不會再對我做什么。”姜靜之輕輕笑著,“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一個能說話算話的人。”

    她那時怎么說的,信誓旦旦說會一直等著季淮凜。

    可她卻差點就要和聞時遠在一起。

    “對了,陳岸哥說季老住院了!苯o之站起來,忽然倍感輕松,“你回北京看看吧!

    季淮凜微微一頓,下意識問:“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不愿意!苯o之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季淮凜神色黯然,望著遠方默不作聲。

    之后他被姜靜之支使去小賣部里買水,回來時發(fā)現(xiàn)她已不在原地。

    手機來了短信,她說不等他了,坐車先下山了。

    取得姜靜之原諒這條路還很長,但他絕不會放棄。

    不過要是有捷徑的話,他愿意一走-

    姜靜之下山后舒舒服服去泡了溫泉,接著被夏桔和謝苒帶去加入了一個溫泉小酒會。

    她放縱了一回,嘗遍各種各樣的酒。

    回酒店的路上走路已經是東倒西歪,好在酒店不遠,三個人互相攙扶著,無驚無險地到達。

    起恒很大方,這次團建每個員工都可以住上單人房。

    滴!

    姜靜之把房門打開,她微瞇著眼想去插房卡開燈,卻發(fā)現(xiàn)插不進去,而且房間的燈是開著的。

    酒瞬間清醒了不少,警惕地往門邊上靠,眼睛朝床上瞟,那里放著她的衣服,這里的確是她的房間沒錯。

    可浴室為什么會有水聲!

    她也不想去探究這個為什么,安全起見還是開溜好一點,轉身要走。

    浴室的門開了。

    “舍得回來了!钡统链判缘某墒炷腥寺。

    她僵了瞬,皺眉扭頭,“為什么你會在我房間?”

    而且,而且,居然光著上半身。

    下面就圍著條浴巾,松松垮垮,要掉不掉的樣子。

    瞄到那線條分明的腹肌,她條件反射地吞了下口水。

    “你說呢?”季淮凜雙手交叉抱臂一步步靠近她,渾身都散發(fā)著危險氣息,“你把我扔山上,我走了三個小時才下來,一身酸臭味,下來后你猜我看見了什么?”

    他用身體把姜靜之給困在門板上,低啞的聲音震在她的耳邊:“看見你在和別的男人喝酒談笑!

    姜靜之猛地推開他,眉心裹挾著不耐煩,冷聲說:“出去!

    她一生氣,季淮凜的氣勢自覺淡了下來,伸手去抱她,“你寧愿對著別人笑,也不愿對我笑,好不公平!

    姜靜之推不開他,敏銳地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遲鈍了幾秒,反應過來后臉唰地一下紅透,惱羞成怒:“你要不要臉啊!

    季淮凜悶笑,低下頭想去親姜靜之,被她巧妙躲開,唇落在了她的耳邊,他順勢含著她的耳垂。

    姜靜之渾身一顫,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從背脊流遍全身上下,腿差點就發(fā)軟。

    她穩(wěn)住心神,毫不客氣上手用力抓著季淮凜的下巴,硬生生把他的頭給移回來。

    季淮凜被她不知輕重的勁給弄得有點疼,撩起落在她額邊的碎發(fā),笑說:“力氣什么時候這么大了!

    姜靜之想把門打開,奈何門把手被他給握著,“你到底要干嘛?”

    季淮凜眼里有火光,“想你睡我。”

    “我睡你?”姜靜之被氣笑,“我有病啊?”

    季淮凜無視她的后半句話,再次撞了下她,鼻息立刻就重了,旖旎勾人的嗓音和喘氣聲一同從喉嚨里吐出:“我們都想你了。”

    “關我什么事!苯o之從他臂彎下穿過去,瀟灑地踢掉高跟鞋,“季總,你要是尊重我就別亂來!

    別以為她不知道季淮凜在想什么,她姜靜之是這么容易被美色/誘惑到的人嗎?她有這么膚淺?

    “我當然會尊重你!奔净磩C倚靠在門邊笑,“所以得讓你主動,脫光送上門的你都不要?”

    “我嫌棄!苯o之不以為然道。

    季淮凜臉霎時黑了,三兩步走過去,拎著人就往床上扔。

    姜靜之被迫趴在床上,背后的滾燙陷入她的腿間,腰上的大掌也順著她的腰往上移,輕巧地解開了襯衫扣子,她懶得動彈,淡道:“我知道你有需求,還知道要履行夫妻義務。”

    “嗯。”季淮凜靠在她肩窩笑,手忍住沒繼續(xù)動,“你知道就好!

    “但我和你貌合神離,我沒辦法和你做那種事,不過你實在是忍不住的話,可以去外面找能幫你解決的人。”

    她的話說完,季淮凜的臉已結霜。

    他從她身上起來,眼底透著薄怒,死死盯緊她:“姜靜之,你是真的懂怎么氣我!

    姜靜之翻身下床,撿起行李箱上的衣服往浴室走,無所謂的姿態(tài):“我要洗澡睡覺了,你趕緊走吧!

    洗完澡后,姜靜之也不知道季淮凜走沒走,但她遇上了難事。

    好朋友來得猝不及防。

    望著馬桶里那一抹嫣紅,她拿手機給夏桔打了個電話,沒接,謝苒也沒接,看來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裹著浴巾打開門,想看看行李箱里會不會有,沒料到季淮凜剛好從陽臺進來。

    看來是被她氣得不輕,看向她的眼神還帶著點怨恨。

    腿間汩汩熱流沒給她猶豫的時間,為了避免場面血腥,她往后退了一步,只露出個腦袋,朝季淮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忽然來事了,你能不能去箱子里幫我看看有沒有衛(wèi)生巾?”

    季淮凜頓了頓,轉身往床邊走,把箱子和酒店柜子都翻了遍,接著抓起外套和房卡,“你先在里面呆著,穿好衣服別著涼,我下樓去買!

    “哦,那謝——”話沒說完,季淮凜的眼神掃了過來,她馬上住了嘴。

    “我用——”她想說衛(wèi)生巾的牌子。

    季淮凜打斷她:“我知道!

    來到樓下便利店,店里人挺多,季淮凜面不改色的在貨架上拿了兩包姜靜之常用的牌子,付款時收營員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買好后,他快步往外面走,在路邊找到藥店,進去要了紅糖和止痛藥還有暖寶寶貼,回去的路上讓陳岸訂了份粥送到酒店。

    季淮凜回來后,板著個臉。

    姜靜之看著莫名心虛,她弄好后出來,季淮凜拿著個吹風機等著她,她慢吞吞地走過來。

    頭發(fā)吹干,季淮凜指著桌上的粥。

    她不情愿地吃了幾口。

    最后在季淮凜的眼神壓迫下她吃了半碗。

    吃飽,腹部的痛感一陣陣開始襲來。

    姜靜之一皺眉,季淮凜面部表情就松了些,上前抱起她,輕輕地把人放進被窩里。

    關掉房間大燈,打開床邊的落地燈。

    轉身去端沖泡好的紅糖水,順便拎著張椅子到床邊坐下。

    另外一只手伸進被子里去揉姜靜之的小腹,動作輕柔。

    姜靜之看著他吹熱氣的動作,微微走了神,忘記去把他的手推開。

    她第一次來月經是在初一那年,當時是周末,去上廁所看到褲子里的血跡,嚇得不知所措。

    提著褲子就往外邊跑,想去醫(yī)院找曲綰,結果撞上了剛打球回來的季淮凜。

    一看她眼圈紅紅,他表情立馬就會變兇。

    擋住她問她干嘛哭,她如實說自己流血了。

    季淮凜沒看出哪里受傷,就問她哪流血。

    她又羞又惱,咬著唇推開他往外走。

    “等等!奔净磩C眼尖地看到了她褲子上的血,但一時沒轉過彎,“屁股流血?”

    姜靜之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貓一樣跳了起來,她忙捂著褲子,臉通紅:“不是!”

    “就是屁股啊,撞哪能撞這么嚴重?”季淮凜上前去拽她的胳膊,“去房間等著,我叫司機過來送你去醫(yī)院!

    這時,出去買菜的女傭從門口走了進來。

    恭敬地喊了聲少爺,準備走去廚房。

    “姐姐!苯o之急急忙忙喊住她。

    女傭疑惑回頭。

    “我我”姜靜之支支吾吾,扯開季淮凜的手,捂著屁股走到女傭身邊,“我好像來月經了,要怎么辦。俊

    “月經?”女傭的聲音拔高了些。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是會對這種事有些莫名的羞恥,姜靜之此刻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上去。

    季淮凜懵了瞬,霎時明白過來,臉頰飛快飄過兩抹紅暈,他咳了聲,“早說嘛!

    姜靜之欲哭無淚,這讓她怎么好意思開口?

    后來她也沒去成醫(yī)院。

    季淮凜給曲綰打了電話,然后戴著帽子去便利店買了曲綰說得東西。

    當時便利店的老板娘看他憋得滿臉通紅,取笑他是不是給女朋友買的。

    “……妹妹。”

    作者有話說:

    小季:b計劃色/誘失敗獻身失敗

    ? 49、道歉信

    季淮凜在三天后回了趟北京, 陳岸的車往老宅方向開。

    姜靜之的房間還是同從前一樣,未被人動過,就像是他和她從來都沒離開過這里。

    書架里的小說書籍封面泛著黃, 玻璃書桌上還貼著他們在蘇州時拍得大頭貼。

    院子里的石榴樹結滿了果子, 閣樓沒被打掃衛(wèi)生的傭人忽略, 天窗縫隙有風偷偷溜了進來,吹回了少年時他們在這里看電影的畫面。

    四年, 一千多個日夜。

    好似眨個眼就過去了。

    醫(yī)院, 艷陽高照,不是留存在記憶力大雪紛飛的季節(jié)。

    “陳岸,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陳岸回答:“辦妥了,只是她求著以書面的形式!

    季淮凜手放在病房門把手上,斂眸沉吟片刻, “這樣也好。”

    省得見面會勾起更多不好的回憶。

    病房里, 季老在獨自下著棋。

    瞧見季淮凜進來,神色微動, 語氣淡淡:“來,陪爺爺下棋。”

    季淮凜點頭, 走過去。

    這盤棋下完已是日落西山。

    季淮凜把棋收進棋盒里, 病房響起季老仿佛陡然間蒼老了十歲的聲音。

    “阿凜,你恨爺爺嗎?”

    手微頓,薄唇輕啟:“沒有。”

    這間病房是曾經曲綰住過的那間,季老這段時間寧愿住在這里,也不想回到那個空蕩蕩的老宅。

    季淮凜把收好的棋放在一盤,起身走到季老身邊, 望著窗外那顆大樹。

    “但您是怎樣待靜之, 您是怎樣拆散我們, 永遠都不會從我的心里抹去。”

    “都說會有因果報應!奔纠系,“暮年孤獨算嗎?”

    季淮凜沉默不語。

    固執(zhí)的老人永遠都不會為自己所做過的事而感到后悔。

    臨走前,季淮凜被季老喊住。

    “她要是肯見我,就一起回來北京吧!-

    夏桔和企劃部和帥哥平分了獎金,選了周五的晚上部門聚餐,夏桔特別說明可以帶家屬。

    這句話還是@了全員,也單獨@了姜靜之。

    夏桔雖然什么也沒說,但她看向姜靜之的眼神,總是含著“我什么都知道”的深意,姜靜之心里發(fā)毛,只能是裝作什么也看不懂。

    不過姜靜之還是遂了夏桔的念想,帶著“家屬”去了聚會。

    59確實是認生,夏桔和謝苒怎么逗它都不搖尾巴。

    “這狗有點眼熟。”謝苒說。

    姜靜之心里一咯噔,她差點給忘了,季淮凜把59帶去過公司。

    夏桔笑笑,“金毛不都長一個樣!

    謝苒還想再說什么,瞥見推門進來的男人,欣喜地站起來揮手,“哥,這里。”

    “抱歉,來遲了!鼻謇蕼貪櫟纳ひ簟

    夏桔夸張地啊了幾聲,眼冒星星地看著高大的男人,“以臻哥,你怎么又帥了!”

    姜靜之把剛給59拍得幾張照片發(fā)過去給季淮凜,用表情包敷衍了他的幾個問題。

    收起手機,抬眸。

    沒想到還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李以臻。

    李以臻往空位上坐,右手邊是姜靜之,他們之間隔著條狗。

    這次聚餐章絮沒來,所以大家都放得挺開的。

    夏桔是個隱藏的酒鬼,把不勝酒力的薛奚巍給干趴在桌上,下一個受害者便是部門的另外一個男生。

    李以臻往姜靜之杯里倒溫水,笑問:“明天周末,不喝點酒嗎?”

    姜靜之道謝后搖搖頭,她經期還沒完全干凈,不宜喝酒。

    “我哥把店開回北京了,什么時候有空可以去他那坐坐,他吃蝦的時候總會想到你!

    姜靜之噗呲笑了,她抿了口水,“你也還在北京?”

    “一直都在。”李以臻往后一靠,偏頭看姜靜之,目光大膽不遮掩,“總感覺離開了那里,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現(xiàn)在還覺得我和秋茉小姐很像嗎?”姜靜之問。

    李以臻微瞇著眼,唇角揚起:“像,但又不像。”

    他自嘲一笑:“她也結婚了,新郎是我大學室友!

    姜靜之有些驚訝,李以臻曾告訴她,即使被分手,他依舊很愛秋茉小姐。

    聚餐結束,李以臻開車把謝苒和夏桔送回家。

    姜靜之帶著59不好坐出租車,所以就沒推辭李以臻,一同坐上了車。

    “其實我曾經有個很自私很渣男的想法!

    紅燈,車子停在斑馬線前。

    李以臻看向后視鏡里的人說。

    姜靜之抬眼,順著他的話問:“什么想法?”

    李以臻坦然一笑:“既然和秋茉不會再有可能,但心里總是放不下,而你和秋茉長得又如此像,如果可以,我想追求你。”

    “確實很渣男!苯o之面色無波,心無異樣,“誰也不愿意被人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

    “所以這件事止于在想法里。”

    李以臻不放心姜靜之一個人從黑漆漆的巷子里走回去,便下了車。

    “他不像是會讓你住這種地方的人。”

    姜靜之牽著59,抿唇笑:“是我自己要搬出來。”

    “還好你們沒錯過!崩钜哉檠鄣组W過黯然,“分開了這樣多年,還是愛著彼此!

    姜靜之沒去否認他的話,“我相信秋茉小姐等過你。”

    李以臻說:“可當初是她說要分手!

    “你沒有挽留。”姜靜之道,“你以為她不會走,而她以為會被挽留!

    李以臻唇角澀然地牽起:“她選擇誰不好,偏偏是我熟悉的人!

    “對方比你勇敢。”停在租房樓下,姜靜之抬眼笑笑,“機會有了,你不出手,他當然不會錯失,比起在空中沒有方向的盤旋、伸手抓不住的葉子,秋茉小姐一定會選擇堅定落在她身上的那片!

    李以臻一愣,倏然間釋懷不少。

    “我到了,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

    “那我就走了!崩钜哉閺澭昧θ嗔巳59毛茸茸的腦袋,若有所思地笑笑,“再不走,它怕是要撲上來咬我了!

    姜靜之目送著他離開。

    樓下的聲控燈熄滅,59忽然朝著一個方向使勁搖起尾巴。

    她望過去,樹下站著的男人眉眼漆黑沉寂,看不出喜怒,但垂在身側的人是攥著的。

    松開59的繩子,它飛快跑向季淮凜。

    季淮凜不受59的熱情干擾,大步走過去追上進樓里的姜靜之,一路跟到了她的房門口。

    “李以臻!彼陂_門,他忽然開口。

    “嗯,是他!苯o之轉動鑰匙,淡道,“怎么了?”

    門一開鎖,季淮凜不客氣地擠了進去。

    怎么了?怎么了!

    他轉身對上那雙平靜的眼睛,竭力控制住快要溢出胸腔的酸澀。

    可說出來的話還是免不了酸溜溜:“你身邊的雜草真多。”

    “包括你嗎?”姜靜之看他一眼,越過他走到陽臺打開狗糧袋子給59喂食。

    季淮凜自我消化完怒意,走到洗手間里用涼水沖了把臉,接著往陽臺去,把蹲在地上的人給騰空抱起放在沙發(fā)上。

    身體貼上去,低頭想掠奪她口中的清甜,在距離那瓣軟嫩的唇不到幾厘米的位置卻被她眼底的冰冷給制止住。

    他試圖掙扎:“就親一下!

    姜靜之抬腳踹他,“下去!

    季淮凜用腿鉗住她作亂的腳,湊近她的臉頰,快速用溫熱的唇碰了碰,聲音略顯卑微:“靜之,你選我好不好?”

    雜草多沒關系,他會用鐮刀把這些雜草給一刀割了,刀刀見血。

    姜靜之頓感無力,和季淮凜說話就好像在打情罵俏似的,說再難聽他都能自我消化,再死皮賴臉地貼上來,永遠都有用不完的毅力。

    像以前一樣,趕也趕不走。

    “我當初嘴賤,嘴硬,活該會有今天。”季淮凜開始溫柔攻勢,擅自與她十指相扣,“只要你不提離婚,不去看身邊的雜草,你想怎么對我都行,就算——”

    他頓了頓,溫聲道:“就算是不會再對我笑!

    “哦!苯o之懶懶地扭了下脖子,“說完了嗎?”

    季淮凜片刻失語,“說完了!

    姜靜之輕飄飄地說:“說完下去,熱死了!

    “熱嗎?”季淮凜語氣幽怨,“你冷酷成這樣為什么還會感覺熱!

    姜靜之抬眼:“至少我身邊的雜草不會頂嘴。”

    就只是說說而已,她可沒認為自己身邊的人是雜草。

    優(yōu)質男好不好?

    季淮凜立馬從姜靜之身上下去,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去洗手間,倚靠在門上看著她卸妝。

    “靜之,你不覺得能隨意拿捏一個人很爽嗎?”

    姜靜之手上拿著干凈的卸妝棉,擠了點水往眼睛上輕擦,睜著另一只眼從鏡子里看他。

    “隨意拿捏我。”季淮凜嘴角噙著笑,“不爽嗎?”

    姜靜之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爽,很煩!

    季淮凜哼笑:“偷著樂吧你!

    等姜靜之洗好澡,季淮凜自覺和59麻溜地離開了。

    隔壁置了點家具,勉強能住人。

    拿著筆記本在陽臺處理郵件,等隔壁房間的燈熄滅他才放心去睡覺。

    這邊沒有健身器材,季淮凜大清早醒來領著還在睡夢中的59去晨跑。

    跑完直接開車回了清江,59睡回籠覺的時間他按著趙姨給的調理身體的方子熬粥。

    算著時間,再去了趟醫(yī)院找蘇醫(yī)生,把姜靜之的身體情況全了解透徹。

    姜靜之今天的早餐是59送來的,它嘴叼著袋子,爪子用力扒門,她想聽不見都難。

    “你煮的啊?”她問59。

    59甩了兩下尾巴,身子朝隔壁方向擺。

    “那不吃了!彼阎鄶R在桌上,抬腳想往陽臺走。

    59急了,大嘴一張,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咬住姜靜之褲腳,不讓她走。

    姜靜之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它,故作生氣:“松開!

    59瞬間不敢直視著她,圓碌碌的大眼到處亂瞟,尾巴搖來搖去,但嘴就是不松。

    怕姜靜之真生氣,又不愿意讓她走。

    僵持了會兒,姜靜之忽然笑了。

    伸手摸摸59的腦袋,“你怎么鬼精鬼精的。”

    連著兩天姜靜之都沒出門,59除開晚上睡覺的時間都會陪著她,每天一到點了便會站在門口等著她開門出去。

    周一大早,姜靜之上班時在公司前臺收到了快遞,是一個大紙箱,還挺重。

    她近段時間并沒有網購,疑惑地垂眸去看快遞單的寄件人。

    當看見曲若微三個字時,背脊猛然一僵。

    這個人所帶給她的陰影這輩子都難以釋懷。

    姜靜之不是什么大圣母,她在最痛苦最極端的時候也有過惡毒的想法。

    她問自己,當時為什么要去勸曲若微,要跳就跳好了。

    箱子放在工位上她一直都沒拆,等到下班直接給抱了回去。

    剪刀往箱子上割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信封,下面的東西被一個黑色的大袋子包著。

    信封打開,她的表情微滯。

    曲若微在為過去的事道歉。

    紙上的字有被水暈開的痕跡,看到最后那幾行字,姜靜之的睫毛劇烈抖動著,她深深吸了口氣,顫著手去打開黑色袋子。

    曲若微:袋子里的東西是季淮凜給你寄的,他給你寫了一千多張明信片。當時的我太嫉妒你了,把東西給藏了起來,對不起。

    ? 50、他回過國

    季淮凜等來了在波士頓的第四個萬圣節(jié)。

    他提前一個月, 每日都會去趟機場接機口,有空的時候會一整天都坐在那,沒空的話會查好航線擠出時間過去, 只是每次都像前兩年那樣無疾而終。

    今年又不來了嗎?-

    傍晚六點五十分, 季淮凜驅車回去。

    遠遠就看見幾個裝扮得像妖魔鬼怪的人站在他的別墅門口。

    嘴角抽了抽, 郁結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嗶!”

    他把車慢慢靠近后,故意摁了下喇叭。

    白色柵欄外站著的四人齊刷刷回過頭, 可能是認出了他, 下一秒便又轉回了頭。

    行。

    他們裝,他也裝。

    打開門, 直接把車開進去,接而開門進屋鎖門,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59趴在壁爐前呼呼大睡中, 聽聞聲響, 懶懶地掀了下眼皮,瞧見是季淮凜, 尾巴敷衍地搖了幾下。

    跟著他去晨跑五公里真的是難為它了。

    Sherry和Steve 在墨爾本吹了一周的冷風還沒舍得回來。

    平時總嫌他們在這里很吵,少了卻覺得很空。

    孤獨嗎?

    不, 門鈴正響著呢。

    他充耳不聞, 抬腳往樓上走,在臥室里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意套了件寬松的黑色衛(wèi)衣,走出陽臺看到外面有一群孩子過來了才下樓。

    打開門。

    “Trick or Treat!”異口同聲。

    他直接無視妖魔鬼怪之一伸過來的雙手,彎腰把門后裝滿了糖果的籮筐拿到門口,和往年一樣任孩子們自己選。

    孩子們精心挑選了幾個自己喜歡的糖果, 誠意滿滿地道謝, 一窩蜂地往下一家跑。

    季淮凜雙手交叉抱臂倚靠在門邊上, 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四個人。

    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都裝神秘。

    “阿嚏!”

    隨著這聲憋不住的噴嚏聲,有人按捺不住地摘下了面具。

    “行啊你,老早就認出了我們對吧。”周既衍上前,一掌呼在季淮凜肩膀,“成心讓哥幾個在外面吹冷風?”

    兔子面具被徐懿清摘下,她順手把駱棲的麋鹿面具給摘了,瘦弱的身體哆嗦著:“真的好冷。”

    “進來,進來!敝芗妊芡崎_門,屋主人似的,“當自己家就行!

    駱林走在最后,見季淮凜目光落在外面,揚眉一笑:“在等人?”

    季淮凜頓了一秒,轉身:“不等了!

    這四個人來沒提前打招呼,冰箱里能吃的東西很少,好在酒夠喝,隨便點幾個外賣湊合湊合。

    席間,連周既衍都察覺到季淮凜心不在焉,拿著瓶冰啤坐到季淮凜旁邊,把空杯倒?jié)M。

    “干了!彼e起杯。

    季淮凜今晚不想喝酒,拿起旁邊的白水同他碰。

    周既衍嘖了聲,往后一靠,哼笑道:“別想了,人不來,我特意去蘇州找了她,說是要參加比賽,怕她糊弄我,我也查了她說得比賽,確實是在這幾天!

    季淮凜沒說話,水也不喝了。

    樣子像丟了魂似的。

    “蘇大不收快遞么?”季淮凜忽然問。

    “現(xiàn)在哪個學校不收?”周既衍思索片刻,“你給人寄東西了?”

    “沒有。” 季淮凜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在煙盒里抽出支煙,正準備上樓抽,門鈴響了。

    心一緊,但隨即想到周既衍的話,肩膀微垮,嘴里咬著煙,手插兜去開門。

    本以為是來要糖的小孩,沒想到外面站著的是一時想不出名字的人。

    劍眉擰緊,語氣說不上好:“找誰?”

    夕陽隱退后的傍晚帶著酡紅。

    方妍的臉也泛著緋紅,她甜甜一笑,“找你啊!

    “誰。俊瘪槜闷娴刈哌^來。

    方妍微愣,緊張地往里面了一圈,接著長長吐了口氣,禮貌友好地笑:“駱棲姐!

    “方”駱棲頓了下,努力回想著,“方什么來著?”

    好歹她還記得人家姓什么。

    “方妍!毙燔睬宕嗌匦β晜鞒鰜,“棲棲,記性什么時候這么差了。”

    駱林瞧見方妍穿得少,溫和笑笑:“進來吧,外邊冷。”

    季淮凜可沒打算讓方妍進來,他用身體擋了下,聲音不帶一絲情緒:“什么事?”

    從來美國后,他幾乎沒和方妍見過面。

    浪費時間。

    “爺爺讓我來的!狈藉宄鯓幽茏尲净磩C松動。

    果然,季淮凜不耐地垂了下眼,轉身回到了屋里。

    方妍低頭笑笑,關上了門。

    她進去后,邊摘圍巾,邊親昵的把里面的人喊了遍,男的稱呼哥哥,女的稱呼姐姐。

    周既衍對聲“既衍哥哥”表示非常受用,笑瞇瞇地咬了口披薩,“方老家的孫女嘴真甜。”

    駱棲走過去掐他耳朵,皮笑肉不笑:“既衍哥哥~”

    周既衍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把摟住駱棲的細腰,往她耳邊吹氣,“乖,晚上再叫!

    方妍很會找話題,再加上個周既衍,一個晚上都沒有冷場過。

    季淮凜上二樓抽了幾次煙,最后一次干脆不下去了,躺在露臺的沙發(fā)上,盯著漫天星空,眼漸漸酸澀。

    “想回國嗎?”

    方妍悄無聲息地走了上來,站在花圃旁,彎腰擇了片向日葵的葉子。

    季淮凜的臉色霎時難看,手指握拳,蓋住眼睛。

    “和我結婚,你就可以回去。”方妍靠過來,垂眸盯著那張吸睛的臉看,嗓音柔了些,“阿凜哥,現(xiàn)在想回國就只有這個方法,你不考慮一下嗎?”

    季淮凜嗤笑:“不考慮!

    方妍睫毛顫了下,眼里水霧漫漶,啞著聲說:“可你,不是想見她嗎?”

    “想見她。”說這三個字時,季淮凜的聲音倏然變得溫柔不少。

    太想了。

    他太想她了。

    思念無處發(fā)泄,只能寄托在那一千多張明信片上。

    去年寄回國的前一晚,他寫了一張,短短兩行字-

    來見我好不好?-

    我們和好。

    落款照舊:依然愛著你

    可一切都沒有回音。

    他把手拿開,撩起眼皮看方妍掛滿淚珠的臉,無動于衷,冷冰冰地說:“我不會和你結婚!

    方妍擦干淚,陷入沉思,隨后固執(zhí)道:“你不和我結婚就回不去,你還能怎么見到姜靜之?”

    姜靜之三個字刺了下季淮凜的心臟,渾身一震。

    他猛地起身,表情平靜:“想知道么?”

    不等方妍說話,他大步往里面走,腳步很快地走下一樓。

    客廳幾人玩起了飛行棋,周既衍眼睛笑成一條縫,得意洋洋的樣子,只因為他剛才吃了駱棲的一個棋子。

    駱林聞聲瞥了眼樓梯,舉起沙發(fā)上的手機,“阿凜,手機剛才響了!

    他的話沒讓季淮凜停下腳步,并且徑直走進了廚房,方妍在后面急急忙忙地跟下樓。

    “什么情況?”徐懿清問。

    駱林隱約覺得不對勁,拍了拍懷里的徐懿清,示意她起開,接而快步往廚房走。

    駱棲擲了個六,眼睛一亮,把剛好在終點門口的周既衍送回了家。

    “我靠,棲棲你真歹毒!敝芗妊芸嗫喟Ш恐,他這回四個棋都待在家里了。

    駱棲輕哼一聲。

    “不要!”

    方妍突如其來尖銳的喊聲嚇了客廳里的三人一大跳,還沒等他們有反應,廚房傳來哐當?shù)捻懧暋?br />
    周既衍神情瞬間嚴肅,蹭地站起來,跑向廚房。

    駱棲跟著跑過來,入目的是一滴滴的血順著季淮凜的手腕流下,她震驚地張大了嘴,聲音打顫地說了句臟話,并且眼疾手快地扶住受到驚嚇差點摔倒的徐懿清。

    “阿凜,冷靜點。”駱林抿抿唇,“既衍,先叫救護車!

    周既衍正要打電話,“在叫了。”

    “不用叫。”季淮凜嗓音很淡,面色冷靜得可怕,仿佛在流血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抬眼看方妍,唇微掀:“打電話,打給誰我想你很清楚!

    方妍似乎才從季淮凜的果決中回過神,眼眶里蓄滿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往外面涌 ,喉嚨像是被東西強行塞著一樣難受。

    “你先,”她用手背重重地抹過眼睛,“先去醫(yī)院!

    季淮凜臉色漸漸泛白,嘴唇血色幾乎全無,手腕的血還在不知疲倦地砸在地上,光潔的大理石被染得觸目驚心。

    他的眼里有近乎瘋狂的執(zhí)著,“打。”

    “先叫救護車!” 駱棲急了,抓過周既衍的手機,想撥急救電話,手卻被摁住。

    “再等一下!敝芗妊苷f。

    “我打,我打!狈藉芑乜蛷d,手忙腳亂地從包里拿出手機,沒有任何猶豫地撥通了季老的電話。

    救護車在十分鐘后趕到。

    周既衍在救護車上沒忍住把季淮凜給罵得狗血淋頭,要不是在方妍結束電話后他第一時間給季淮凜包扎止血,現(xiàn)在坐得指不定就是殯儀館的車了。

    幾個人在醫(yī)院陪了一夜,早上眨個眼的時間,病床上的人就不見蹤影。

    蘇州。

    季淮凜時隔幾年回到國內,他沒帶任何行李,纏著紗布的手上拎著個棕色牛皮紙袋,里面裝著的是姜靜之十九歲到二十一歲的生日禮物。

    從蘇大門口到姜靜之宿舍樓他只用了七分鐘的時間,傷口已然裂開,純白的紗布被慢慢溢出的血漬染紅。

    來來往往不少人皆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季淮凜,八卦的人紛紛在心里感嘆這又是哪位姐妹的杰作。

    正值中午下課,宿舍樓里很多人進出。

    季淮凜站在樹下,嘴唇緊抿,漆黑深邃的眉眼盯著一個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的手支撐不起袋子的重量,低眸換了只手,抬眼的一瞬,大腦一片空白。

    嘴張了張,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快四年沒見的人,圍著曲綰給他和她織得同款圍巾,跑向了另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身邊。

    她手上拎著的東西被男人動作自然地拿到自己手里,男人就像那年他看到的那個視頻,側頭對她說了什么,兩人相視一笑,接著并肩往另一條路走。

    季淮凜把受傷的手藏進大衣口袋里,腳步如有千斤重的一步一步跟在他們背后。

    眼前的畫面無比刺目,他克制住自己即將失控的思緒。

    等一會兒,就再等一會兒,等他調整好自己的思緒,等他的臉色看起來不那么嚇人,這么多年沒見,他該是笑著和姜靜之打招呼才對。

    從林間小道到柏油校道,再出校門,季淮凜就像是一個路人,奇怪的路人。

    他的腳步驟然停在交通燈剛換紅的斑馬線外,川流不息的車流徹底擋住了他的去路。

    對面,是一家二十四小時連鎖酒店。

    說說笑笑的兩個人沒有回過一次頭,步伐堅定地踏入了酒店里。

    交通燈早已經轉換成行人可過。

    季淮凜盯著空無一人的酒店門口,被抽走的知覺霎時間復蘇,臉色煞白,五臟六腑在頃刻間被絞碎,整個人像是墜入了冰窖里。

    他以為當年姜靜之毅然要和他分開時的那種痛才是最痛的。

    看,原來并不是啊。

    對面過來的人群從季淮凜身畔經過,有人在無意間撞到了他放在口袋里血淋淋的手。

    身心交替的痛幾乎奪取了他全部的呼吸,他每一次喘氣都伴隨著巨大的痛苦。

    綠燈轉為紅燈。

    萬里無云的晴天在一瞬間陰沉黒壓。

    大雨來得猝不及防。

    人行道上的行人沒再為誰停留,帶著目的性地往一個方向跑。

    季淮凜霍然轉身,手上拎著的東西被他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里。

    哐啷一聲響,有什么東西碎得四分五裂。

    靜之,

    只有我一個人被困在了那個夏天嗎?

    作者有話說:

    抱歉!。。 今天太晚了,字也沒多少。因為明天要回家了,今天在搞衛(wèi)生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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