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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 周既衍x駱棲 ◇

    ◎我想要你◎

    “棲棲?”徐懿清奇怪地看著駱棲, 從上來后心思就好像不在這里。

    “別吃!”她驚呼,可沒來得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駱棲把她讓廚房特調(diào)的辣椒醬給送進(jìn)了嘴里。

    駱棲不能吃辣, 一吃半夜就會鬧肚子。

    “咳咳”駱棲嗆得眼淚直掉。

    徐懿清把溫水放她嘴邊,“快,喝點(diǎn)水。”

    駱棲灌了一大口水,拍著胸脯順氣, 眼淚滑到臉頰上也不忘調(diào)侃,“你就是傳說中的辣妹吧, 吃這么辣眼睛眨也不眨。”

    “趕緊吃點(diǎn)東西,待會兒我陪你去藥店買點(diǎn)藥備著。”徐懿清操心得很,“別半夜鬧肚子了上醫(yī)院。”

    駱棲吸吸鼻子, 做出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清兒~你以后嫁人了我可怎么辦?”

    徐懿清嬌嗔她一眼,“誰說我要嫁人啦。”

    “你和阿凜那朋友處得怎樣?叫傅海延是吧,蘇州土大款的兒子。聽說一星期有五天都在北京, 就為了見上你一面。”

    徐懿清笑:“他各方面都挺好的,但從前是個浪子,私生活復(fù)雜, 我不會和這樣的人交往。”

    “你倒是看得清。”駱棲想到駱林,“我哥他還成天去你那蹲點(diǎn)嗎?不是我嫌棄他,一個大律師怎么還搞跟蹤這套。”

    “不是跟蹤, 你可別污蔑你哥。”徐懿清眉眼淡淡, “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有時候半夜我醒來, 他的車還在樓下, 是不用睡覺不用上班的么?”

    駱棲笑得花枝亂顫, “你不會是要心軟了吧,心疼男人,可是要倒大霉的。”

    “我心疼他做什么,別說我了,你剛才怎么走神了?”徐懿清肯定地說,“有心事。”

    駱棲一瞬間斂住笑,把上回在醫(yī)院的事和剛才看見的那一幕通通說了出來。

    “你是發(fā)覺自己還愛著他?”徐懿清問。

    “不是。”駱棲紅唇微揚(yáng),很坦誠,“那天他給了我一種和以前不一樣的感覺,成熟、穩(wěn)重、心安,讓我,嗯一見鐘情了。”

    說完這些話,駱棲面熱得不行,心跳也驟然加速。

    “其實(shí)我覺得,”徐懿清頓了頓,語氣篤定,“只要你勾勾手指,周少爺肯定會搖著尾巴過來貼著你了。”

    駱棲沒說話,盯著桌上的鵝肝看。

    以前會,但現(xiàn)在就不可能了。

    “和程雪見面不代表他倆要成,要不我們下去看看?”

    “別了。”駱棲阻止,“別待會兒說我打擾了他的好事。”

    她垂下眸,耀眼的光圈在她卷翹的睫毛下打出一層陰影,緩緩道:“要是他真打算重新開始了,我那點(diǎn)子心動就算了吧。”

    這周她也在回憶以前的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有點(diǎn)過了,換成如今的思維,一個擁抱她真不至于會鬧成這樣。

    沒辦法,那會兒就是太在乎,所以容不得她和周既衍的愛情會有一丁點(diǎn)雜質(zhì)。

    晚餐結(jié)束,兩人離桌,走到一樓,窗邊坐著的那桌俊男靚女剛巧起身往這邊走。

    駱棲和周既衍四目相對,他愣了愣,駱棲坦蕩移開目光,視線轉(zhuǎn)向旁邊的女人。

    “程雪,好半個月沒見你了。”徐懿清笑著打招呼,程雪和她一個單位,她是話劇演員。

    周既衍和駱棲從前的關(guān)系是這個圈子人盡皆知的事,連程雪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多少知道點(diǎn)。

    但他們都分手幾年了,她也打探過這兩人這些年有沒有過復(fù)合的苗頭,卻發(fā)現(xiàn)駱棲已經(jīng)換了幾任男友,這不就代表沒可能了?

    和周既衍見面,完全是長輩的意思,她在聽母親說過后就把這個男人給了解了遍,卻意外地發(fā)覺還不錯,比她以往的男朋友都要優(yōu)秀。

    她笑得落落大方:“你都整天飛去表演,能見到你確實(shí)難。”

    說完,她看向駱棲,微微笑了笑,“你好,駱棲。”

    駱棲同樣回以一笑,聲音很淡: “你好。”

    客氣又自然。

    客氣是因?yàn)轳槜娴牟徽J(rèn)識程雪,只是聽駱林提的時候駱母正好也在,說要看看照片,她便抱著好奇的心態(tài)看了幾眼。

    徐懿清目光流連在對面兩個人身上,故作好奇地問:“你們這是?”

    周既衍看了眼駱棲,“在醫(yī)院遇上了,就一起出來吃頓飯。”

    程雪點(diǎn)點(diǎn)頭,笑說:“胃不舒服,檢查完后遇到了下班的周醫(yī)生,這家餐廳味道不錯,一直都想來嘗嘗。”

    程母遲遲不見周既衍來約程雪見面,想著人在醫(yī)院工作肯定忙,就讓程雪有空的時候主動點(diǎn),程雪想著對方都不主動,那意思就很明顯了,哪知今天就遇上了。

    “那挺巧的,就不打攪你們了。”徐懿清看向面色還算自若的駱棲,“棲棲,我們走吧,還得陪你去趟藥店。”

    “藥店?”周既然皺著眉走到駱棲面前,看了眼她的腳,“不是已經(jīng)康復(fù)了?”

    他這幾天都還特意去問了骨科的同事。

    駱棲瞥了眼后面驚訝挑眉的程雪,退后了一步,淡淡道:“吃撐了,消化不良。”

    “是不是辣椒了?”周既衍看著她。

    駱棲心臟微縮,抓著徐懿清的手就往外走,步伐稍顯凌亂。

    周既然下意識跟了上去,只是才走兩步,他便停了下來。

    轉(zhuǎn)身,一臉抱歉地看著程雪。

    “抱歉程小姐,我叫司機(jī)來送你回去吧。”

    程雪聳肩一笑:“沒關(guān)系,我打車回去就好。”

    她走到周既然身邊,米色流蘇長裙款款大方,姣好的面盤嫻靜柔和。

    “周醫(yī)生這是舊情難忘?”她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枴?br />
    周既衍言語淡然:“不是什么舊情難忘,是只要見到就沒辦法不心動。”

    他又道,語氣誠摯充滿歉意:“還是想再和你說聲抱歉,今天這頓飯的目的只是為了應(yīng)付家母,其實(shí)我一直都沒打算除了棲棲之外再去接觸其他人。”

    程雪聞言彎起唇角,笑得有些牽強(qiáng):“沒關(guān)系的,這種事強(qiáng)求不來,我先走了,祝你們早日復(fù)合。”

    只是有些可惜罷了。

    周既衍還是把程雪送上了出租車,車子啟動后他轉(zhuǎn)身往附近藥店走。

    “服了嘛,大晚上團(tuán)里能有什么事啊,這個點(diǎn)召集。”

    駱棲抱抱徐懿清,說道:“開車慢點(diǎn),到了給我發(fā)個信息。”

    徐懿清拍拍她,“駱棲妹妹,你當(dāng)我小孩呢。”

    “不,你是我小嫂子。”駱棲抬眉,笑了笑,“就是得加個前字。”

    “去你的,凈愛膈應(yīng)我。”徐懿清看看時間,轉(zhuǎn)而叮囑她,“要是真鬧肚子吃藥不管用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駱棲趕她,“知道啦,你快點(diǎn)走,別一會兒催你了。”

    徐懿清努嘴輕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周既衍站在藥店不遠(yuǎn)處,等只剩下那個清薄的身影時才上前。

    “胃難受嗎?”

    背后的聲音熟悉,駱棲臉上立馬恢復(fù)冷清孤傲的神情才回頭,看他,又不著痕跡地看了看他身后。

    居然沒有程雪。

    “開得什么藥?”周既衍道,“給我看看。”

    伸出手,可她并沒把袋子給他。

    駱棲盯著他,鬢邊的碎發(fā)在溫柔的晚風(fēng)中輕輕飄揚(yáng),唇紅齒白,清透的聲音夾著笑意,“周醫(yī)生,你是心外科的,腸胃科你也精通?”

    周既衍站在路燈下,被那張賞心悅目的臉晃了下神,掩唇輕咳,低聲說:“我送你回去。”

    “不了。”駱棲揚(yáng)揚(yáng)手里的車鑰匙,“開車來的。”

    “好,那我走了。”周既衍尾音還沒落下就很干脆利落地轉(zhuǎn)了身,只留下一個背影給駱棲。

    駱棲扯扯唇角,望著他頭也不回,心口堵得煩悶,用力攥緊了手中拎著的袋子。

    抬起腳,往前走。

    “周既衍。”她用著他能聽見的聲音喊。

    只是他卻沒停一下。

    她咬咬牙,眼眶微紅,“周既衍!”

    還是沒停下。

    她想也沒想就把裝著藥的袋子扔過去。

    正中他的背部,他終于停下腳步,回過身,沒看她,彎腰撿起了地上散落的藥。

    周既衍走過來,遞出袋子,垂下漆黑的眸,語氣淡得幾乎無情緒:“早點(diǎn)回去。”

    駱棲不接,通紅的雙目瞪著他。

    他也不收回手,兩個人僵持住。

    行人紛紛好奇?zhèn)软孪胫腥私酉聛頃粫κ肿呷恕?br />
    周既衍輕呼一口氣,抬起眼,笑了下,“還是我送你吧。”

    “我不要你送。”駱棲別開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里的波光。

    周既衍直接拿走她的車鑰匙,“走吧。”

    駱棲不知道自己在軸什么,依然說:“我不要你送。”

    “那你想要什么?”周既衍忽而嘲諷地勾唇,“喊停我又是什么意思?”

    駱棲胸口微滯,沉默了下,說,“我想要你。”

    作者有話說:

    這對還有一章

    62  ? 棲棲x既衍 ◇

    ◎主人,請狠狠…◎

    周既衍怔了瞬, 思緒瞬息萬變,半晌才說了一句:“說什么呢你?”

    駱棲重新看向他,嘴里重復(fù)著剛才的話:“想要你。”

    “想和我和好?”周既衍目光淡淡, 似對她的話滿不在乎,“沒人陪你消遣了,終于想起我了?”

    “我沒這樣想。”駱棲停了幾秒,抿抿唇, 繼續(xù)說,“如果你還愿意——”

    “我不愿意。”周既衍冷冰冰地打斷她。

    駱棲的話哽在喉嚨, 她想問為什么,但答案顯而易見。

    她憑什么覺得周既衍會愿意,當(dāng)初的她說分手就分手, 不理會他苦苦挽留,曾經(jīng)還當(dāng)著他的面和新男友親密。

    周既衍看著她的表情,微微一笑,“棲棲, 我玩不起了。”

    “我是人,不是神,不能預(yù)測未來, 要是哪天又有個人忽然抱了下我,你是不是又要像當(dāng)年那樣輕而易舉就把我們的感情拋棄?”

    駱棲皺眉,“我沒有想和你玩, 開始了當(dāng)然會認(rèn)真對待。”

    “所以不止是陸禮, 應(yīng)鐸泯你也認(rèn)真了?”

    話脫口而出,周既衍懊惱了瞬。

    他這句話問出來, 必然會顯得自己沒有沉住氣。

    “你在介意這個?”駱棲想到那個視頻, “你明明說過不會介意。”

    周既衍幾乎就要被氣笑, “試問哪個男人會不介意,換做是你,我和你分手后交了幾個女朋友,還上了心,你不介意?還能沒有一點(diǎn)芥蒂的和我重修于好?”

    駱棲頓了下,說:“我可能會很介意。”

    他當(dāng)初只是被倪遇煙抱了一下,她都沒辦法忍受,更別提他喜歡上了別人又來找回她。

    這換誰都要被膈應(yīng)死吧?

    “你可真雙標(biāo)。”周既衍臉龐繃得很緊很緊,“趕緊回去,我不想看見你。”

    要再說下去,他真怕自己會堅(jiān)守不了。

    他才沒這么賤,駱棲說兩句就又巴巴貼著她,誰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一時興起。

    駱棲手指蜷縮,指骨泛白,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問:“你對我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了嗎?”

    “是。”周既衍別開眼,冷淡又生疏的語氣,“如果不是因?yàn)閺男∫黄痖L大,有這份情誼在,你覺得我還會和你有來往?”

    駱棲驀地沉下臉,伸出手掌要車鑰匙和袋子,嫣紅的嘴像機(jī)關(guān)|槍一樣不停輸出,“行吧,那我回去了,反正我對你的那點(diǎn)心動在你眼里也不值得一提,我爭取了,你不想就算了。”

    美目乜他一眼,胸腔泛著酸溜溜的味道,“連著拒絕我兩次,看來你是對程小姐很滿意啊,該不會過個幾天就要和人領(lǐng)證了吧?”

    她心里清楚自己是沒資格這樣,但就是忍不住想用這些話來掩飾自己痛意蔓延的心。

    周既衍被她嘴里發(fā)出的“心動”兩個字給勾住了神,以至于沒聽到她后面的冷嘲熱諷。

    “回去吧。”他把東西還給她,下意識會叮囑,“開車慢點(diǎn),回去多喝點(diǎn)熱水,半夜肚子不舒服就和你哥說一聲,實(shí)在不行,找我也可以。”

    他越這樣,駱棲就越心氣不順,又剜他,兇巴巴的語氣,“不用你管。”

    說完轉(zhuǎn)身,昂起尖巧的下巴,挺直清瘦的背脊,如一只高傲優(yōu)雅的白天鵝慢慢淡出周既衍的視線里。

    周既衍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不由得彎唇笑了聲。

    他開車跟在駱棲的車后,一直到她進(jìn)了小區(qū)才掉頭離開-

    周末要回駱宅吃飯,駱林大清早就打電話給駱棲,說是出去辦了事情,九點(diǎn)左右來接她一起回去。

    駱棲細(xì)眉擰得能夾死一只蚊子,她摁耐住起床氣,睜開眼看了看時間

    七點(diǎn)

    “大哥,你沒搞錯吧,我昨晚凌晨才下班,才睡了沒幾個小時就被你吵醒,真活該你是只單身狗,祝福你永遠(yuǎn)單身。”

    聽筒里響起駱林溫溫和和的笑聲,“說單身不說狗。”

    駱棲在床上翻來翻去,發(fā)泄心中不爽,又聽駱林在那頭說。

    “媽昨天從神戶空運(yùn)了些牛排回來,邀請了既衍和周姨來家里用午餐。”

    駱棲清醒了不少,鼻子壓著枕頭,悶悶地“嗯”了聲。

    “好好收拾一下,出鏡的時候那樣光鮮亮麗,每次回家吃飯都隨隨便便。”駱林像個老父親似的。

    駱棲從床上爬起來,走進(jìn)盥洗室,站在鏡子前抓了把蓬松微卷的長發(fā),“有什么好收拾的,回家吃個飯而已,難不成你們還嫌棄我?一會兒我自己開車回去,不用你接,掛了。”

    駱林喊住她,“懿清從武漢回來了吧,有空的話叫她一起。”

    “感情你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這個啊?”駱棲嗤笑。

    駱林:“她一個人,飯又會隨便應(yīng)付。”

    駱棲刷著牙,滿嘴泡沫,聲音含糊不清,但駱林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今天中午有約了,去昌平吃飯,約她的人是傅傅什么來著?”

    駱林眉眼冷淡,“傅海延。”

    駱棲換上平時喜歡的裝扮,粉色露臍針織吊帶,下身一條牛仔復(fù)古包臀裙,頭發(fā)打理成波浪大卷,又甜又辣。

    拎著包下樓,玄關(guān)處她放了一面半身鏡,換鞋時瞄了眼,趿著拖鞋又往樓上跑。

    再出門時,她穿著的是一條白色碎花邊及膝長裙,不辣,很甜美斯文。

    因?yàn)檫@個換裝,她唾棄了自己一路。

    車開到駱宅外邊,駱棲從后視鏡里看到周既衍剛進(jìn)去季宅,她熄了火,往椅背上靠,打開音樂。

    播放了五首,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后視鏡里。

    她解開安全帶,拎包下車。

    款款身姿出現(xiàn)在陽光下。

    周既衍不可避免地被閃了下眼,他感到意外,三兩步走到駱棲身旁。

    “換風(fēng)格了?”

    駱棲動了動唇,“好看吧?”

    周既衍不置可否,“像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就當(dāng)是你夸我年輕了。”駱棲瞥他一眼,“程小姐來沒來啊?”

    “她來做什么?”周既衍淡道,“又不熟。”

    駱棲剛要說話,院子里站著的美婦人一臉喜悅地走了過來。

    “哎呀,棲棲可算是回來了啊,一陣子沒見又漂亮了。”

    駱棲上前攬著周母的肩膀,“周姨,要不您讓我上你家戶口吧,我做您女兒,天天挨您夸,哪像我媽凈愛損我。”

    周母笑說:“我倒是想,當(dāng)初我就覺得你百分百要來我家了,誰知道既衍這臭小子干了那種事,他活該,這么好的棲棲都不知道珍惜。”

    周既衍:“”

    能不能別當(dāng)著他的面說。

    駱棲眼角余光瞟了眼旁邊的男人,揚(yáng)眸笑,“沒緣分沒辦法,周姨,你那有沒有什么優(yōu)質(zhì)單身男,也給我介紹介紹唄。”

    “還別說,我那在上海那朋友,她兒子長得可俊了,海歸,一回來就接手了自家公司,各方面都一等一的好。”

    擱以前,周母才不會給駱棲介紹對象,她就指望著哪天棲棲能和周既衍復(fù)合,但時間越長,就越?jīng)]希望,她也就死心了。

    周既衍雙手插兜,走快兩步,回頭涼涼掃了眼駱棲,看向周母時嘴角掛起淡淡的笑,“媽,您怎么能給棲棲介紹動物呢,這海龜也不行啊,成天在水里,見個面都難。”

    “啊?”駱棲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既衍兄難道不知道我是美人魚嗎?”

    周母笑罵:“你倆都沒個正行。”

    大早上催著駱棲回家的人卻沒出現(xiàn)在餐桌上,駱棲還收到徐懿清的短信,她問駱林為什么會在那兒。

    棲:不知道,我就提了嘴你和傅海延在昌平。

    清:他和別人打起來了。

    駱棲蹭地一下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周既衍茶杯都抖了下。

    “怎么了?”他問。

    駱棲沒說話,低頭打著字,周既衍站起來湊過去看了眼。

    棲:什么情況?他有事兒沒?

    清:我上洗手間的時候有個變態(tài)想摸我,被你哥看見了,他沒事,變態(tài)上醫(yī)院了,我們都在醫(yī)院。

    周既衍迅速看完,“問她哪家醫(yī)院,我們過去看看。”

    “她說都處理好了。”駱棲抬起頭,完全沒料到周既衍就在身側(cè),兩個人眼睛突然交匯,彼此都愣了愣。

    不知是誰的心“咚”了一下。

    英挺硬朗的臉近在咫尺,駱棲垂了下眼眸,視線落在那張唇形非常漂亮的嘴上 ,幾不可聞地咽了咽喉嚨。

    周既衍有太久沒這樣看過駱棲了,她漂亮嫵媚的眼睛里都是他的樣子。

    而他好像被她鼻間噴灑的氣息給蠱惑,神志不清,當(dāng)她溫軟的紅唇貼住了他的,他沒動,任由著她在他唇上輾轉(zhuǎn)。

    他的呼吸停滯了幾秒,腦海里全都是駱棲,再想不出其他。

    駱棲的手很自然地往周既衍肩膀上搭,耳朵爬滿紅暈,吻的力度逐漸加大。

    他沒推她,但也沒回應(yīng)。

    一個人太累,她輕輕咬住他的唇,看著他微顫的睫毛,心口的悸動越來越強(qiáng)烈,柔聲說:“既衍,吻我。”

    周既衍猛然回神,條件反射地退開兩步,微不可察地瞥了眼駱棲那嬌艷得能滴出血的紅唇,而后惱怒地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嘴。

    駱棲一點(diǎn)也不介意周既衍的動作,眼尾上挑,靠近他,伸出手掌放在他的胸膛,觸碰他強(qiáng)有力的心跳,接著慢慢往上移,虎口卡住他的脖頸,食指在他線條流暢的下頜線滑動。

    聲音無辜聽起來像是撒嬌:“周醫(yī)生,你不喜歡棲棲親你嗎?”

    “駱棲!”周既衍面龐染上薄怒,欲要開口,門口周母的嗓音傳了進(jìn)來,聽得出她此刻很激動。

    “這你們這是?”周母扭頭朝駱棲母親說,“這倆孩子居然偷偷和好了,躲這親嘴呢。”

    駱母驚訝地上前看,里面兩個人已經(jīng)恢復(fù)常態(tài),駱棲泰然自若地坐回原位,周既衍微皺著眉在拿沙發(fā)上的衣服。

    “這也不像和好啊?”駱母疑惑,怎么像剛吵完架的樣子。

    兩位母親也不避諱,站門口就聊了起來。

    “我親眼看著他們親的。”周母笑說,“我還不至于老花眼。”

    周既衍朝駱母歉意地笑了笑,“駱姨,我媽看錯了,剛才棲棲幫我撿東西呢。”

    “周姨您沒看錯。”駱棲笑意淺淺。

    周母笑意更濃了,“哎呀,我就說嘛。”

    雖然之前她發(fā)現(xiàn)駱棲和自己兒子沒戲了,就想撮合程家的女兒,可那天周既衍回來就丟下一句不見面了,不合適,她也不好強(qiáng)迫,說實(shí)在的,她心中最屬意的兒媳一直都是駱棲。

    知跟知底,漂亮上進(jìn),主要是周既衍喜歡。

    “親家母。”駱母喚道。

    周母誒了聲,“親家母!”

    兩位媽媽就這樣沉浸在自己歡歡喜喜的世界里。

    駱棲覺得好笑,抬眸望向周既衍。

    如果和他結(jié)婚,好像還真不賴。

    周既衍冷著張臉,拎著衣服從周母身旁經(jīng)過,留下一句“想多了,沒和好”給兩位媽媽。

    兩位媽媽臉上的笑同時僵住,面面相覷。

    駱棲拿起包,邊走邊說,“媽,周姨,我先走了,下午還約了人。”

    “就走了啊。”駱母滿臉不舍,“今晚還回來住嗎?媽給你煲湯喝。”

    駱棲本想說不回,可駱母的樣子她說不出口,抱了抱她,“當(dāng)然回,這是我家,不回來住我能去哪里?”

    “棲棲就是乖巧懂事。”周母嘆道,“當(dāng)年我要是不忙著生意,多生個女兒就好了。”

    “現(xiàn)在也不遲。”駱母打趣,“你還年輕,周廳長也老當(dāng)益壯的,平時多來我這,給你煲湯補(bǔ)身體。”

    駱母出身廣東,煲得一手好燙。

    “別折騰了,我看棲棲就很不錯。”

    “那哪成,棲棲是我女兒。”

    “過個幾年,懿清嫁過來,你不就有女兒了。”

    “說到這個我就愁啊,這倆兄妹,感情真的是一塌糊涂。”

    駱棲趁著她們聊上癮,趕緊溜了出來。

    走到門口瞧見了季老,她忙走過去。

    “季爺爺,您上哪去啊?”

    季老說:“去機(jī)場,到米蘭瞧瞧。”

    駱棲有些驚訝,“阿凜和靜之很快就回來了,您怎么還過去?”

    季老冷哼:“誰說我是去看他們,旅游去不行?”

    駱棲笑,“行行行。但你得注意身體。”

    和季老道別,駱棲去見朋友。

    晚上回到老宅,狠狠嘲笑了駱林幾句。

    半夜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中午那個吻,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凌晨兩點(diǎn),她從床上起來,換好衣服后出門,驅(qū)車來到從前她回國就會和周既衍廝混的地方。

    來回踱步幾次后,撥了周既衍的電話,她屏息凝神聽著嘟聲。

    可第一回沒接,再打也是沒接。

    抬頭望了眼二樓房間,黑燈瞎火,準(zhǔn)是睡了。

    她站了半晌,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

    手機(jī)卻震動了。

    “喂。”她先開口。

    周既衍下班沒多久,剛洗完澡,就見駱棲打了兩個電話,本不想理,可抵不過心底的擔(dān)心,還是打了回去。

    “怎么了?”他說。

    駱棲直說:“我在你門口,密碼沒換吧,是我上去還是你下來?”

    周既衍走到窗邊,撩起窗簾往下面看,駱棲一身清涼打扮,裸|露的肌膚白皙勝雪,纖細(xì)的手臂環(huán)在胸前,顯然是被風(fēng)吹得有些冷。

    拉嚴(yán)實(shí)窗簾,坐到床上,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但他卻清楚這房間的每一樣?xùn)|西放在哪,當(dāng)初是他和駱棲親手?jǐn)[置的,這些年都沒換過位置。

    “你回去。”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那我上去了。”駱棲走到門前,準(zhǔn)備輸密碼。

    周既衍頓了幾秒,等聽到那頭“密碼錯誤”提示音響起時,才說:“你走以后,就換了。”

    駱棲低頭看著鞋尖,“真的不打算給我機(jī)會了嗎? ”

    聽筒靜了半晌。

    “回去吧。”他的口氣淡然。

    后半句“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說”他藏在了心里。

    “行。”駱棲壓抑住心中酸澀,極力控住自己的情緒,嘴角勾起抹嘲諷的弧度,“你當(dāng)初說我絕情,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轉(zhuǎn)身離開。

    一陣涼風(fēng)襲來,鼻頭和眼眶都發(fā)紅,她不低頭,如風(fēng)中玫瑰傲然地目視著前方。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自言自語,哭腔明顯。

    眼眶的淚一直忍到家里,房間的枕頭被淚水打濕了大片-

    隔天上午,全國上下還是一片安寧,誰都沒想到在下午16:25分時,天災(zāi)降臨在海市。

    周既衍從手術(shù)室出來已是18:02分,他想著晾著駱棲已經(jīng)夠久了,今晚可以約她出來好好談?wù)勊麄冎g的事。

    回到科室,里面亂糟糟的一片。

    “老安,怎么了這是?”

    老安正在收拾東西,沉聲說:“海市發(fā)生7.5級大地震,院里已經(jīng)去了一批人支援,我待會兒也要出發(fā)了。”

    周既衍眼皮狂跳了幾下,拿出手機(jī)看新聞,鋪天蓋地關(guān)于海市地震的消息,看完后心情無比的沉重。

    “名單暫時沒你,得留守在醫(yī)院,但如果人員不夠,可能還會把你派過去。”老安重重嘆了口氣,“天災(zāi)不可預(yù)料啊,可我老婆預(yù)產(chǎn)期快到了,也不知到時候能不能趕回來。”

    老安妻子是高齡產(chǎn)婦,好不容易懷上的,前些日子還總是在科室里說一定要親眼見證寶寶的出生。

    周既衍沉吟幾秒,想說他可以替老安去,手機(jī)便響了起來。

    他接起,“駱林?”

    駱林嘆了口氣,“棲棲有和你說她去海市現(xiàn)場了嗎?”

    “什么!?”周既衍呼吸都不順暢了,聲音微顫,“她上周不是調(diào)去播新聞了嗎?”

    駱林也很頭痛,他知道消息后就追去了機(jī)場,而駱家這邊,駱母從接到駱棲上飛機(jī)前的電話后就一直在掉眼淚,駱父更是沉著一直張臉,大家都還不敢告訴駱老太太。

    “她自己申請去的。”

    “這不是胡鬧嗎! 那里有多危險(xiǎn)她能不知道?”周既衍雙手微微顫抖,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朝在老安說,“老安,我替你去。”

    駱林騰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皺眉:“你干什么,一個人去夠讓人擔(dān)心了,瞎湊什么熱鬧。”

    周既衍面無表情,“我是醫(yī)生,使命就是救死扶傷,現(xiàn)在正是能為國家盡一份力的時候,況且那地方這么危險(xiǎn),駱林,我不可能會讓棲棲自己呆在那兒。”

    人本性都是自私的,想到那個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駱林無法反駁他的話,“救人固然很重要,但你的命也重要,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家里人這邊就交給我,你和棲棲都要平安歸來。”-

    周既衍到達(dá)海市后,被眼前一片廢墟給震驚到說不出話,周圍不停有哀嚎哭聲,他的心一下一下被揪得越來越緊。

    哪怕知道信號會斷,下飛機(jī)后他還是嘗試給駱棲打電話,意料之中地提示不在服務(wù)區(qū)。

    傷員一個接著一個抬到帳篷里,救援人員沒停歇過半秒,余震小段時間就會來一次,嚇得人心惶惶。

    周既衍那顆心每時每刻都備受煎熬,首先他得救人,這必須是他來這里最重要的目的,可看著受難者無助與驚慌的眼神,他沒辦法不去想駱棲,聯(lián)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哪,一點(diǎn)消息都沒,他擔(dān)心得連口水都喝不下去,只能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四天后的下午,在歷經(jīng)數(shù)千次余震后,周既衍終于有喘口氣的時間,他往外面走,見著一只搜救犬滿身的泥濘,爪子都磨破,后腳跟已在出血,卻沒停下一步,到處聞氣味,扒廢墟。

    他走過去和救援人員說了幾句,帶著搜救犬去了棚子里包扎。

    “這附近有媒體人員嗎?”他問。

    這幾天他倒是問了不少人,可都說不清楚。

    “有啊,剛才還來了這邊。”

    周既衍一顆心狂跳起來,忙問,“是哪個電視臺的?”

    那人想了下,“好像是東風(fēng)臺的。”

    知道沒多大希望,但周既衍還是心存希冀,“央臺的有來過這邊嗎?”

    “央臺一直都在北城區(qū)那邊吧。”

    周既衍仿佛一瞬間被遏住了喉嚨,額頭冒出一層細(xì)密的冷汗,用力攥緊了拳頭。

    北城區(qū)那邊是海市最嚴(yán)重的災(zāi)區(qū),死傷無數(shù),資源緊缺,最新一批資源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送到。

    周既衍在晚上找到這邊醫(yī)療救援的領(lǐng)頭人。

    “隊(duì)長,能讓我去北城區(qū)那邊支援嗎?”

    隊(duì)長錯愕地看他一眼,“那邊可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你怎么”

    周既衍神情嚴(yán)肅,“我年輕,精力好,能幫到很多人,請您調(diào)我過去。”

    隊(duì)長猶豫了會兒,而后拍拍他的肩,“凌晨這邊有一批人員會去支援北城區(qū),你可以跟著一起去,保護(hù)好自己。”

    凌晨兩點(diǎn),周既衍跟著救援隊(duì)伍走了近五公里才到北城區(qū)。

    來到這邊,他遇見了讀研時期的師哥,兩人很勉強(qiáng)地相視一笑,又各自忙著救助。

    這邊的受難者比他之前在的地方多了好幾倍,而且不停的有從廢墟里抬出的遇難者尸體。

    想到駱棲,他已經(jīng)擔(dān)心害怕到麻木。

    正午時分,周既衍去另一個帳篷找那位師哥。

    “好像就在幾百米外的地方,不遠(yuǎn)。”師哥問,“怎么了,你有認(rèn)識的記者來這邊了?”

    “駱棲。”周既衍道。

    師哥瞪大雙眼,“就是你那個國外留學(xué)的女朋友?可不是聽說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嗎?”

    周既衍點(diǎn)頭,轉(zhuǎn)身弄了一丁點(diǎn)的水洗了下眼睛,他現(xiàn)在得去找駱棲-

    “棲棲姐,我們不會要餓死在這邊吧。”

    說這句話的人是駱棲的同事章沅,年紀(jì)輕,才剛進(jìn)電視臺沒幾個月。

    “我們得相信我們的國家。”駱棲從包里拿出僅剩的一包餅干給她,“吃了。”

    章沅看著餅干,下意識吞下口水,肚子咕咕叫了下,但她還是把餅干給回駱棲,“棲棲姐,這是你一直留著沒吃的,我不能要,你都兩天沒吃東西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沒食物,只是電視臺這邊的人把下發(fā)的吃的喝的都給了受難者和外面的救援隊(duì),他們更需要這些東西。

    駱棲把包裝撕開,“那我們分著吃。”

    這包是夾心餅干,中間有甜甜的草莓果醬,章沅吃著吃著就哭了起來。

    “我好想吃我媽做得下午茶了。”

    駱棲把餅干放在手里沒吃,低頭看著自己又臟又破的鞋子,她從小就愛漂亮干凈,何時像這樣灰頭土臉過,吐了口氣,“你先休息會兒,我出去拍。”

    “那你注意安全。”章沅道。

    駱棲拿著相機(jī)走到一條裂開了大縫隙的馬路上,道路兩邊本是居民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塌得面目全非。

    再往前走幾百米,那邊曾有一所中心小學(xué)。

    這時,消防員的挖機(jī)、鐵鍬、鑿子聲也沒蓋過忽然響起的男人痛苦嘶吼的聲音。

    “老婆,言言,媽,爸,我對不起你們!”

    男人跪在地上,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磕頭,嘴里重復(fù)著這句話。

    駱棲仰起面,把眼淚逼回去,手中的攝像機(jī)鏡頭轉(zhuǎn)到了廢墟上的救援隊(duì)那邊。

    “那個男人的家人全都沒了,聽說他是出門給女兒買冰激凌才躲過這一劫。”

    “唉,家破人亡,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駱記者,你不怕嗎?”

    駱棲從鏡頭里看問她話的人,很清俊的一張臉,是位非常年輕的小伙子,應(yīng)該是入伍沒多久。

    “不怕。”駱棲很堅(jiān)定地說。

    駱棲在不妨礙他們的情況下跟拍了會兒,記錄著他們救出活人時難掩的興奮,救出的是遇難者時沉重?zé)o言的樣子。

    忽的,不遠(yuǎn)處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駱棲的鏡頭迅速移過去,身子一顫,親眼目睹著一棟大樓在頃刻間變成了一堆廢墟。

    章沅剛瞇眼,就聽帳篷外有人在找駱記者。

    她走出去,俊朗高大的男人與她四目相對,“是找駱棲嗎?”

    周既衍激動地上前,“她在這里嗎?”

    “她剛才去一線救援現(xiàn)場了。”章沅疑惑,“你是?”

    “我是她的朋友,在醫(yī)療隊(duì)。”周既衍問,“她還好嗎?沒有受傷吧?”

    章沅瞧他滿臉擔(dān)心,第六感告訴她這絕不是普通朋友,她說:“我們來的那天她被磚頭壓到了腳趾,不過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周既衍松了口氣,道謝后快步往一個方向走。

    學(xué)校附近的廢墟邊上站著的小女孩引起了駱棲的注意,她關(guān)了攝像機(jī),大步跑過去。

    小女孩呆愣愣地站著,手上抓著個毛色大變的兔子玩偶。

    駱棲順著小女孩的視線看過去,她記得昨天晚上就是在這個位置,消防官兵挖出了一家三口,爸爸護(hù)著媽媽,媽媽抱著他們的女兒,女兒被救出來時全身發(fā)抖,不哭不鬧,只是眼里有著濃烈恐懼。

    “你在看什么呀?”駱棲蹲下身,輕聲問。

    小女孩兒看著駱棲,把兔子玩偶抱在懷里,“兔兔說想爸爸媽媽了,所以我就帶它過來看看。”

    駱棲眼圈泛紅,“可是這里很危險(xiǎn),阿姨帶你回去好嗎?”

    小女孩固執(zhí)又倔強(qiáng)地?fù)u頭,“不要,兔兔說要等爸爸媽媽來接它。”

    為了小女孩的安全,駱棲不得不把這個殘忍的事實(shí)告訴她,“兔兔的爸爸媽媽永遠(yuǎn)都不會來接它了。”

    “不會的他們說過要永遠(yuǎn)和兔兔在一起,不會丟下兔兔”小女孩邊說邊落下豆大的淚珠,最后已是嚎啕大哭。

    聽著小女孩的哭聲,駱棲心里泛著一陣陣喘不過氣的疼,伸手擁她進(jìn)懷里柔聲安撫。

    “棲棲。”

    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駱棲震驚地抬眸,看清面前站著的人真的是周既衍而不是幻覺,她張了張嘴,鼻間發(fā)酸,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原來她也是脆弱的。

    周既衍心被狠狠抓了下,他走過去用力抱她,連同小女孩一起抱在了懷里,如負(fù)釋重般低語,“棲棲,終于找到你了。”

    晚上九點(diǎn),物資和支援人員安全到達(dá)北城區(qū),醫(yī)療人手終于充裕了些,有人輪換,周既衍忙到十一點(diǎn)得了空,換了身衣服就去找駱棲。

    駱棲恰巧從帳篷里出來就看見了周既衍。

    這邊夜里涼,周既衍走到駱棲面前,把她風(fēng)衣的拉鏈給拉到頂上,“忙完了?”

    “干嘛。”駱棲把臉撇開不看他,“男女授受不親。”

    周既衍笑了聲,牽住她的手走到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坐下后手也沒松開。

    “那你怎么敢親我?”他笑道。

    駱棲冷哼,“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別污蔑啊,我什么時候說過。”周既衍往她身旁湊,手穿過她的腰肢把人往懷里帶,低聲道:“我巴不得天天見到你。”

    駱棲故作矜持掙扎了幾下,而后順勢倒在他身上,仰面看他,眼波瀲滟,“請問周少爺,那天晚上趕我走是什么意思?”

    周既衍滿臉正經(jīng),“你拋棄過我,我當(dāng)然不能再讓你這么容易就得到我。”

    尾音一落,他受不了駱棲的眼神,用手蓋了上去,低頭把唇貼在她的耳畔,“小妖精,別這樣看我。”

    駱棲大笑,來這里的這些天,深知這條命不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情緒一直處在最緊繃的狀態(tài),沒有一刻是放松的。

    但現(xiàn)在,她好像可以無所畏懼了,眼前人給了她無盡的力量。

    他們聊了許久,談到在家人時,駱棲情緒變得低落。

    她知道自己自私,連想都不敢想他們。

    “他們肯定擔(dān)心死了。”

    周既衍捏捏她的耳朵,“明天這邊的信號就會修好了,你記得打電話回去報(bào)平安,只有你好他們才會好。”

    駱棲看他,“你來這里,周姨是不是要哭暈過去了?”

    周母在商場上雖說是雷厲風(fēng)行,可她其實(shí)是個外強(qiáng)中干的女強(qiáng)人,私下里也多愁善感。

    “她前兩天去法國了,我讓周廳長先別和她說。”

    周廳長畢竟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告知他時,他沉默了好久,最后也只是讓周既衍注意安全。

    周既衍還告訴周廳長,如果周母知道,就和她說,他這趟去海市,一定會把她的兒媳婦給帶回來。

    其實(shí)幾個父母都是比較理智的人,剛聽到消息時難以接受很正常,但如果真的不贊成他和駱棲,完全有能力過來把他們給帶回去。

    “我們能回去吧。”

    駱棲望著來了幾天才出現(xiàn)的滿天繁星,說出這句話。

    “當(dāng)然能。”周既衍吻她的眼睛,笑說,“我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要把你帶回家見婆婆的嗎?”

    駱棲也跟著笑,打趣他,“什么婆婆,你真想和我結(jié)婚啊?”

    周既衍心口一緊,看著她,緩了會兒才開口:“難道你又想和我玩幾年,就又擦擦屁股走人?”

    “不然呢?”

    “駱棲。”周既衍冷著張臉。

    駱棲眉眼如絲,勾著他的脖頸,嬌滴滴地喊:“老公。”

    周既衍愣了下,迅速換了副面孔,嘴角上揚(yáng),對著駱棲又親又咬的,喊了無數(shù)聲老婆,喊得駱棲臉頰發(fā)燙。

    得來不易的時間,兩個人黏糊到后半夜才準(zhǔn)備分開。

    周既衍先把駱棲送回帳篷,在她進(jìn)去前,輕輕往回拉了下她的手。

    駱棲軟趴趴倒在他的懷里,問他:“怎么了?”

    想著從前的事,周既衍至今還是心有余悸,下巴擱在她的肩膀, “棲棲,我好愛你,你不能再離開我了。”

    駱棲的心似是被什么東西扎了下,她抱緊周既衍,從未對人許過諾言的她今天破例了,不是頭腦一熱,也不是嬉笑糊弄,是她為自己這輩子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既衍,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的身邊永遠(yuǎn)都會是你。”

    來海市后,她沒想過陸禮,卻瘋狂想起十八歲時總跟在她身邊的周既衍。

    得承認(rèn),她用著一見鐘情的幌子來蒙騙自己的心,其實(shí)心底深處愛的人從來都是周既衍,這樣也許對陸禮是不公平的,但誰讓她就是個壞女人呢。

    兩周后,支援海市的救援人員陸續(xù)撤離。

    一晃半年,兔兔玩偶和它的主人踏入了北京這片土地。

    “周余溪小朋友,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咯。”駱棲笑瞇瞇地看著被周既衍摟抱在懷里的小女孩。

    她本名余溪,今年四歲,駱棲還在海市時了解到,余溪不止父母在地震中遇害,隔壁鎮(zhèn)上住著的爺爺奶奶也沒有存活下來。

    那場地震給余溪造成的心靈傷害巨大,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口講過話,還沒接她來北京那會兒,周既衍和駱棲得空便去海市福利院看望她,雖然她嘴上不肯表達(dá),但每次他們離開時,她總是會默默掉眼淚。

    駱棲深思熟慮后,打算領(lǐng)養(yǎng)余溪。

    周既衍趁火打劫,拉著駱棲去民政局把證給領(lǐng)了,從此以后他們就會是周余溪的監(jiān)護(hù)人。

    先把余溪的心靈創(chuàng)傷治愈,等再大些,讓她回老宅那邊住,那邊有得是人寵愛她。

    余溪望著偌大的客廳,輕輕地點(diǎn)下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向駱棲,似在表達(dá)什么。

    離開福利院前,院長媽媽說去了北京后要開口說話,嘴要甜,謝謝兩個字要時常掛在嘴邊,還必須得喊爸爸媽媽。

    駱棲看出余溪的心思,摸摸她的腦袋,“你不用叫我媽媽,就叫姐姐好不好?”

    駱棲指著周既衍,“叫他叔叔。”

    周既衍把余溪放在地上,讓她去客廳吃點(diǎn)心,等她走后,覆在駱棲耳邊說,“會玩啊你,看我晚上不弄死你。”

    駱棲眼波流轉(zhuǎn),紅唇微揚(yáng),用口著型說:“主人,請狠狠用你滾|燙的牛奶澆灌我。”

    周既衍眼眸一黯,作勢就要把人拉上樓。

    “姐姐,叔叔。”

    清脆的孩童聲在客廳陡然響起。

    在打情罵俏的兩個人皆是愣了下。

    “姐姐,叔叔。”余溪緩慢啟唇,“謝謝。”

    駱棲和周既衍相視一眼,笑了。

    作者有話說:

    海市是虛構(gòu)的,關(guān)于地震也是私設(shè),沒有原型,大家不要過度解讀哦~-

    這對就寫到這里了-

    然后就是,大家是比較想看駱林那對還是靜之和小季高中同班,女暗戀男的if線?

    63  ? 徐懿清x駱林 ◇

    ◎不可以這樣,你只是我的妹妹◎

    徐懿清只比駱林小了半歲, 但從記事起,她比駱棲喊駱林“哥哥”的次數(shù)還要頻繁,喊著喊著, 駱林竟真的只把她當(dāng)成了妹妹,寵她的程度和駱棲沒差別。

    徐懿清喜歡講冷笑話,小時幾個小伙伴聚在閣樓看電影的時候,她冷不丁就會說, 然而話一出口場面就變成了靜止?fàn)顟B(tài),她失落地低下頭, 卻發(fā)現(xiàn)坐在地毯上的駱林居然在笑。

    他會捧她的場,次次如此。

    她的家里只剩下父母,可母親作為代表, 需要去各省各市視察工作,而父親的生意遍布國內(nèi)和歐美,一年到頭只有幾個重要的節(jié)日會回來陪她。

    也許是看她孤零零的,從小學(xué)起, 駱家兩兄妹會經(jīng)常到徐家,陪她一起吃飯,輔導(dǎo)她讀書寫字。

    徐家有一間專給徐懿清打造的舞蹈室, 往往飯后她都會上幾個小時的芭蕾課,駱家兩兄妹就坐在舞蹈室陪她,但棲棲好動, 坐不住, 沒幾分鐘就溜走去找周既衍玩了。

    而駱林,他會拿著一本書, 安靜地坐在她一抬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一坐就是一下午, 只要她跳舞, 他就一定會在,年年日日皆是這樣-

    真正情竇初開是在初三,徐懿清鼓起勇氣告白,駱林很震驚,下一秒就拒絕了她,她傷心地問為什么。

    “懿清,不可以這樣,你只是我的妹妹。”

    她邊抹眼淚邊哽咽,“我不要做你的妹妹。”

    駱林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再說這些話,我會很生氣。”

    從那以后,徐懿清只能把自己的愛意藏起來,也沒再喊過駱林“哥哥”。

    從暗戀——明戀——暗戀,這樣來回循環(huán),她終于踏入高三的時候得到了駱林。

    有次他們?nèi)ψ永镉行【蹠驗(yàn)橹形缒慷脤W(xué)妹表白駱林,心情又酸又苦澀,再加上這周的考試成績不太理想,悶悶不樂地被駱棲牽著去了會所。

    到那居然看見了姜靜之,她憤憤然地瞪了眼季淮凜,趁著和他在走廊迎面時,想替駱棲打抱不平。

    “明知道棲棲喜歡你,你還總是把姜靜之帶在身邊。”

    季淮凜這個人平時話就少,她想著他肯定不會回嘴,可季淮凜停了下來,回頭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帶著她,跑了怎么辦?你給我找?”

    她很無語,本就不開心,被季淮凜那兩句話給弄得更郁悶了,回到包廂拿起酒就往嘴里灌,但她只喝到一口,瓶子就被沉著張臉的駱林給奪走。

    “你瘋了?喝什么酒。”

    那是駱林第一次用這么重的語氣同她講話,她十分委屈,紅著眼躲在角落里。

    后來不知是誰提議玩真心話和大冒險(xiǎn),她很不幸在第一輪就被抽中,而在他們自定的規(guī)則里,第一個人只能選擇大冒險(xiǎn)。

    駱棲說完刺激點(diǎn)的,說話的時候還賊兮兮地看了徐懿清一眼。

    “清兒,手指碰一下唇,然后摁在在場其中一個男生的臉上。”

    “喔~”包廂響起起哄聲,“別用手行不,直接上嘴。”

    徐懿清臉唰一下紅透,偷偷瞟了眼坐在對面的駱林,只見他表情淡淡,一點(diǎn)也不在意的樣子,她忙拉著駱棲的手,搖頭,“我不要。”

    周既衍捂著臉,說:“不要也行,去外面大喊一聲“我是豬”。

    “你個幼稚鬼捂?zhèn)屁的臉。”駱棲揪著周既衍耳朵,“我家清兒會看上你的臉?”

    周既衍哇哇大叫,指著暗處靠在沙發(fā)椅背上沒露臉的季淮凜,“他還用衣服蓋著臉呢,你怎么不說他?”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過去,季淮凜身旁坐著的姜靜之局促地?cái)D出一個笑臉。

    駱棲這邊還在吵吵鬧鬧,而徐懿清已經(jīng)做好選擇,她站起身,死死抿緊唇,心砰砰砰的劇烈跳動。

    在一片驚呼聲中,她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周既衍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我靠她直接跳過我和阿凜的臉去找駱林。”

    “說什么呢。”駱棲很嫌棄,伸手扒拉他的臉,“你這丑臉能和我哥比?”

    徐懿清停在駱林面前,沒敢看他,深深吸了口氣,眼眸迅速轉(zhuǎn)動幾圈才垂下眼,她能很清晰地看見少年眼瞼處低垂的睫毛。

    她緊張地吞咽口水,聲音直打顫:“駱林,我”

    駱林抬眸看她,輕描淡寫地說:“沒關(guān)系,你來吧。”

    其實(shí)這個動作說不上有多親密,但相比給其他男生,駱林覺得自己更適合,畢竟他和徐懿清熟悉,腦子里沒那些雜七雜八不干凈的東西。

    徐懿清羞澀地嗯了聲,“那我開始了。”

    她的話落下,包廂倏然安靜了下來,氣氛也莫名緊張起來,明明不是接吻,但這個年紀(jì)的男女,處在青春躁動期,平時拉個小手都會臉紅,他們可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駱林點(diǎn)頭,微微側(cè)著臉,好方便她的手指摁過來。

    徐懿清食指輕碰唇角,而后緩慢地靠近那張她心動了好多年的臉,心跳如雷。

    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過去,指尖終于碰到了駱林那張英俊無比的臉。

    碰到時,她的心好似被小鹿撞了下。

    手也像定在了他的臉上,久久都沒拿開。

    “這場景更適合啵一個。”

    不知是誰開口說了這話。

    駱林望著聲源處笑,“別瞎說。”

    尾音還未落下,他的下巴驟然被一雙纖細(xì)柔軟的手給捧住,下秒鐘,一股馨香縈繞在鼻間,雙唇上有著軟滑的觸感。

    他愕然睜大眼,徐懿清彎著腰,白皙精致的臉泛著緋紅,雙眼緊閉,唇停在了他的嘴上。

    周遭再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駱林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惱怒,也不是把她推開,而是如果就這樣推開了她,讓她在這么多人面前難堪,她要是哭了怎么辦。

    所以他只是輕輕撇開了臉,她的唇從他的嘴角順著臉頰滑,碰到了耳垂,他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抖。

    “下次別這樣了。”毫無波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徐懿清反射弧有點(diǎn)長,到此刻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慌忙站直身軀,手足無措地看著駱林,他微蹙著眉頭,眼里卻無一點(diǎn)責(zé)怪。

    在某一瞬間,她竟誤以為他沒抗拒的原因是對她也有那么一點(diǎn)喜歡。

    然而,就是從這天起,駱林不再陪她吃飯,舞蹈室也只有駱棲和周既衍。

    原來駱林不是不怪她,只是不想在那天讓她出糗而已。

    徐懿清后悔了,非常后悔,想道歉,駱林卻不肯聽她說話,即使同在一個班,他總是會以“別打擾我學(xué)習(xí)”為由來拒絕和她交流。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大半個月,她的心里越來越難受。

    在周五放學(xué)那會兒,徐懿清本已經(jīng)走出了校門,又折返回了教室,駱林還在那里,她今天必須得和他說起清楚。

    “駱林,你真的很厲害,這道題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答案。”

    徐懿清走過來時剛好聽見了這道甜脆脆的嗓音,她愣了下,把自己想跨進(jìn)班里的腿給收回。

    背用力抵住門邊的墻壁,駱林清朗溫潤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

    “其實(shí)你已經(jīng)解開了,只要把步驟好好梳理好就行。”

    “那我是不是也很聰明?”女生問。

    駱林的聲音像是沒有任何猶豫就說了出來。

    “當(dāng)然,你是學(xué)霸人盡皆知。”

    女生手肘著桌子,歪著臉看斜對角干凈帥氣的白衣少年,“那你會喜歡聰明的女孩子嗎?”

    駱林笑,“誰會不喜歡聰明的人呢。”

    “那會喜歡我——”

    “這種類型”還未能說話,就被門口徐懿清帶著濃濃哭腔的聲音打斷。

    “駱林,你騙我。”徐懿清一步步走到他們面前。

    放學(xué)前她問駱林能不能一起回家,可他拒絕了,說要做完卷子再走。

    駱林淡然地看她,把手上的卷子往前推了推,“沒騙你。”

    徐懿清視線往右移,她認(rèn)識面前的女生,是隔壁班的胡菁,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和駱林一起參加過不少大賽。

    她曾經(jīng)問過駱棲,駱林會喜歡怎樣的女生,駱棲說駱林這樣優(yōu)秀,肯定也會喜歡聰明的人。

    原來駱棲真的沒有說錯。

    胡菁一臉的尷尬,默默坐直了身子。

    “那你現(xiàn)在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徐懿清懇求。

    駱林目光落回在卷子上,“你先回去吧。”

    徐懿清走過去拉他的手臂,語氣稍急,“我有話和你說,我們現(xiàn)在就走。”

    “懿清。”駱林臉色微沉,“不要再做讓我生氣的事。”

    徐懿清愣住,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可她做不到讓駱林和胡菁單獨(dú)留在這里,她剛才要是再慢一步,胡菁就要和駱林表白,胡菁那么聰明,他也許不會拒絕。

    她攥緊背包帶子,垂下眸,問:“那我能不能在這里等你?”

    “當(dāng)然可以。”胡菁大方一笑,屁股往里面的位置挪,坐在了駱林對面,而后指著她原來坐的地方說,“坐這里吧,但是你不能打擾到我們學(xué)習(xí)。”

    “不會的。”徐懿清取下背包,對她的舉動視而不見,看著駱林把他旁邊座位上的書給拿走,她便坐在了過去,邊從包里拿出卷子邊說,“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學(xué)習(xí)。”

    其實(shí)她的成績也不會很差,處在中上游階段,只是在這人才濟(jì)濟(jì)的原水一中,她這算不了什么。

    而在這兩個大學(xué)霸面前,她更是跟不上他們的節(jié)奏,幾次他們已經(jīng)在解下一大題了,她還停留在上題,即使駱林特意停下筆來輔導(dǎo)她,她卻還是不爭氣,最后她推了推駱林的手,讓他做自己的,別管她了。

    “你們關(guān)系真好。”胡菁冷不防地說。

    徐懿清抬眸看著她,笑問:“你放學(xué)怎么沒回家呀,這么晚不回去你爸媽不擔(dān)心嗎?”

    胡菁低下頭,聲音無形中透著些許落寞:“我家就我一個人。”

    “啊”徐懿清瞬間愧疚,且十分唾棄自己剛剛無視她的行為,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情況。”

    駱林把筆重重放在桌上,“懿清,你再說些有的沒的就先回去。”

    徐懿清的心揪了下,嘟囔了句“你別趕我,我不走”,而后把頭枕靠在手臂上,閉起眼,不敢再打擾他們。

    作者有話說:

    徐懿清是有點(diǎn)戀愛腦哈~-

    下章就是都市了

    64  ? 駱林x徐懿清 ◇

    ◎一把溫柔刀◎

    整整一個小時, 徐懿清沒再說話,默默聽著駱林和胡菁很和諧的交流解題。

    臨近九點(diǎn),駱林把做完卷子, 往旁邊那顆黑溜溜的后腦勺看了眼,他沒料到徐懿清耐性會這么好。

    胡菁再次從包里拿出一張卷子,正要給駱林看,就聽他說“到這吧, 很晚了。”

    徐懿清立馬睜開眼,眼尾彎彎地看著駱林, “我們可以回家了?”

    “可以。”駱林收拾著東西,修長白皙的手指將她背包里無意露出來的漫畫書給收到他書包,“先放我這, 高考結(jié)束再還給你。”

    “不要,我今晚就可以看完。”徐懿清說著就要從駱林書包里想把漫畫搶回來,手進(jìn)去的一瞬間,手心與一只溫?zé)岬氖帜Σ炼^, 她心猛地跳了下,下意識抬眸看駱林。

    四目相對,她讀不出他眼里的情緒, 想把手縮到旁邊,卻沒料到手腕會被扣住帶了出來。

    “暑假給。”他退了一步。

    徐懿清把手垂在身側(cè),乖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三個人一起走到校門口, 駱家司機(jī)正在路邊候著。

    徐懿清朝著許菁說:“我們送你回去吧。”

    許菁瞥了眼車子, 勉強(qiáng)笑著搖頭,“不了, 我就幾步路的距離, 就不麻煩了。”

    接而她看著昏暗燈光下眉眼英挺的少年, “明天我還可以找你一起寫卷子嗎?”

    “明天要陪她練舞。”駱林沒有說明白這個“她”是誰,但在場的兩個女孩兒都能明了。

    原在想著今天一起做卷子原來是許菁來找駱林的,忽然聽到駱林的這句話,徐懿清一下子就恢復(fù)了元?dú)猓龔澠鸫剑凵衩髁炼卑椎乜粗?br />
    其實(shí)她踏入高三后就沒怎么跳舞了,重心都放在了學(xué)習(xí)上,駱林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喝許菁一起做卷子嘛。

    許菁聞言幾不可聞地哦了聲。

    駱林打開車門,示意徐懿清先上車,而后目光轉(zhuǎn)向欲要抬腳走的許菁,“送你吧,前段時間附近發(fā)生了搶劫,一個人走太危險(xiǎn)。”

    許菁微睜大眼,心下有些怕了,聽說被搶劫的還是一個女孩子,要不是有人路過,恐怖不止搶錢這么簡單了。

    “對啊,上來吧,你都說不遠(yuǎn)了,肯定不麻煩。”徐懿清探出腦袋,看了眼前面的路燈,“那燈都壞了。”

    許菁不再推辭,拎著書包坐了上去,往右邊瞥了眼:“你不坐過去點(diǎn)嗎?”

    “我就坐這。”徐懿清因?yàn)椴恍⌒奶崞鹆嗽S菁的家庭之后,心有愧疚,所以一直都是和顏悅色地待她。

    “要不你坐過去點(diǎn),駱林他——”許菁的意思是她坐中間,徐懿清往右邊的窗口靠,駱林就能坐在她的左邊。

    她的話沒講完,駱林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車門,繞到車的另外一邊打開門上了來。

    告知司機(jī)地址后,許菁沒再說話,輪到她聽著旁邊兩人熟稔的對話。

    把許菁送回去后,駱林說走一段路再坐車,他們便沿著種著銀杏樹的人行道走。

    徐懿清觀察著駱林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你還生氣嗎?”

    駱林沒看她,語氣淡淡:“生什么氣?”

    “我那天”徐懿清光是想想那時候的舉動,臉就像火燒一樣燙,話也羞澀地說不出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白色鞋尖。

    “你還喜歡我么?”

    她猛然抬起頭,腳步頓在原地,看著駱林走了兩步后轉(zhuǎn)身對上她的目光。

    他笑了笑,溫暖如春風(fēng),“懿清,還在喜歡我嗎?”

    “喜歡。”徐懿清陷入了他的笑容里,迷暈了一般,心臟節(jié)奏雜亂無章,輕聲細(xì)語地說,“非常喜歡你。”

    駱林“嗯”了聲,沒有了下文。

    徐懿清恍然回過神,緊張地揪住校服衣擺,整個人變得不知所措。

    記得那年,駱林警告過她不能再說這些話,不然他真的會生氣。

    她忙說:“是你問我的,你不能生氣。”

    駱林笑了聲,走過來揉她的腦袋,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嗓音溫柔:“我在你心里已經(jīng)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了嗎?”

    徐懿清鼻子發(fā)酸,“你有半個月沒理我,生了半個月的氣。”

    駱林耐心解釋:“我不是在生氣,只是在思考該怎么去面對你。”

    “面對我?”徐懿清疑惑,“面對我為什么還要去想,你隨便就好。”

    “你親了我,不該想想怎么對我負(fù)責(zé)?”駱林伸手靠近她的臉頰,輕輕掐了下,低聲道,“就知道你沒想,所以我才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認(rèn)真思考。還有,如果因?yàn)槲野雮月的冷落而讓你傷心,那我道歉。”

    徐懿清已經(jīng)呆住了,她傻愣愣地看著駱林,“什么意思啊?”

    駱林捧住她的臉,很認(rèn)真地回答:“意思是,如果你還愿意,那么今天就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

    就這樣,徐懿清開始了和駱林的愛情。

    她會在上課時有意無意去偷瞄駱林,和他對上視線后她綻放甜甜的笑容,然后就會收到他溫柔的短信警告。

    【不認(rèn)真聽課的話,晚自習(xí)后你自己坐車回家。】

    徐懿清把家里的少女漫畫全收起來了,時間都用來和駱林一起學(xué)習(xí),效果很好,她的成績在穩(wěn)步上升。

    他們幾乎天天一起回家,面對幾個發(fā)小意味深長的眼神,徐懿清只能是紅著臉含糊過去。

    回家的路上,他們并肩走,兩人的手背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碰到,徐懿清被駱林的肌膚灼得心癢癢,鼓起勇氣牽住他的手,之后的日子便都會牽手一起走。

    家里的司機(jī)不再需要出來接他們回家,那條鋪滿銀杏落葉的路見證了他們一開始試探地牽住彼此的手,生澀的親吻,還有藏進(jìn)巷子里失控地索取對方身上的體溫。

    高考結(jié)束后,他們在閣樓里初次探索對方無人去過的領(lǐng)地,徐懿清羞得不敢睜開眼,而駱林卻使壞撞|擊她,讓她睜眼看清楚她多能容納他,還要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他明明是一個很溫和的男孩子,在另一方面卻總是化身為狼狗-

    駱林去英國念書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徐懿清糾結(jié)過,她到底要不要跟著去,認(rèn)真和駱林談了這件事后,她還是決定不去。

    她喜歡廈門那個城市,喜歡出門就能看見海,更是因?yàn)樗哪赣H在這年被調(diào)派去了那邊。

    而徐懿清沒想到,開始異國戀后,她從每次期待假期和駱林見面的甜蜜,到后面不能見面的時間漸長,她的性格逐漸變得陰晴不定,喜歡疑神疑鬼,天天都要和駱林打視頻才行,還會去駱棲那邊打聽駱林的日常。

    駱林無意間知道了這個事兒,覺得自己的隱私被侵犯,可他卻沒發(fā)脾氣,只是連著三天沒和她視頻。

    她覺得只要見面就會好了,所以請了一周的假飛去英國,而她并沒事先和駱林說,當(dāng)看到他和女同學(xué)笑著一起從教室出來,她整個人都處在了一種將要暴走的狀態(tài)。

    “你是誰?”走到他們面前,她的第一句是沖著那個女生說的,語氣并不友善。

    駱林驚訝她的到來,也馬上察覺到她的情緒,便和同學(xué)道歉后牽著她回到公寓。

    “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駱林的態(tài)度還是很溫和。

    徐懿清的情緒穩(wěn)定了點(diǎn),伸手去抱他,聞著他的身上熟悉的味道才稍微安了點(diǎn)心。

    “你又這樣,又不理我。”

    她是指上周駱林沒同意和她視頻。

    駱林眉宇間多是疲憊,輕嘆了口氣,回?fù)碇拔矣X得你需要冷靜。”

    “我不需要冷靜,再這樣下去我會發(fā)瘋的。”徐懿清踮起腳去吻他,沒有章法地吻,“駱林,我愛你,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駱林無言看她,任由著她的吻落在他的每一處,直到身上傳來刺痛感,他蹙眉低頭看,她埋在他的頸間留下了個牙印,推了推她,忍住情緒,說:“你到底在做什么?”

    而徐懿清正直直地看著那個牙印,好一會兒后忽然笑著說:“這樣她們就知道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就不會靠近你了。”

    駱林臉色沉了下來,“懿清,不要再胡鬧了好不好?”

    “我沒鬧。”徐懿清還想去抱駱林,卻被他再次推開,臉色微白,淚眼朦朧地看他,“我只是沒有安全感。”

    駱林憊懶地閉了閉眼,迅速壓下心底的怒意,冷靜且溫和地和她說:“我知道你缺少關(guān)愛,知道你缺少安全感,但我能做的都做了,也答應(yīng)了你盡早修完學(xué)分回國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還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就拿剛才來說,那位只是和我同小組的同學(xué),我們是在交流課題,沒有一點(diǎn)越界的行為,你怎么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用那種語氣去和人家說話。”

    徐懿清難堪地低下頭,眼里吧嗒吧吧嗒地砸在地板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因?yàn)閺奈椅恢玫慕嵌瓤催^去,你們站著的距離確實(shí)很近,以后不會這樣了。”

    她剛才真的是頭腦一熱了,走過去時明明能看得一清二楚駱林和那個人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駱林聽著她說完,上前摟住她,輕聲安撫:“懿清,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

    等她不哭了才繼續(xù)說:“既然選擇和你在一起了,不管距離隔著有多遠(yuǎn),我駱林都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徐懿清被他的話哄得心里舒坦了很多,也意識到自己這一年多總是無理取鬧讓駱林有多疲憊,看著他說:“我會改的,不會再犯疑心病,但是如果我又讓你不開心了,你生氣罵我也好,就是不可以生悶氣,有什么事我們應(yīng)該攤開來解決才對。”

    駱林心下松了口氣,揚(yáng)唇笑了笑: “嗯,我不會生氣也不會罵你,也答應(yīng)你不會再生悶氣。”

    之后他們渡過了非常甜蜜的幾天-

    回國后徐懿清把更多的精力專注在了學(xué)業(yè)上,空閑的時間去練舞或者和駱母一起吃飯,這樣把自己的時間填滿,她好像又變回了從前的自己。

    有愛的人,有喜歡做的事,還有媽媽的陪伴,她也越來越快樂。

    直到某天,在和駱林視頻的時候,他去陽臺澆花時鏡頭晃動了下,她看見了公寓里沙發(fā)上放著的女士外套。

    駱棲不和駱林住同一間公寓,她也很少會來駱林這邊。

    她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駱林不慌不忙地給她解釋,中午小組的成員來了趟公寓里,兩男一女,女生的外套落在這里了,明天回學(xué)校的時候他會帶過去。

    徐懿清知道自己疑心病又開始了,她在之后把駱林給弄生氣后自己一氣之下掛了電話,接而把駱林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包括駱棲的電話她都沒有接。

    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星期。

    駱棲在跨年前從英國回來,什么也沒問,強(qiáng)帶著她去外面轉(zhuǎn)悠,心情終于好點(diǎn)時,幾個發(fā)小約著一起去江邊看煙花。

    駱林比駱棲提前了幾天回來,他不是沒找過徐懿清,只是次次都被拒之門外,次數(shù)多了他的耐心也會被消磨,既然她想自己一個人呆著,那她就自己好好冷靜吧。

    但看著那張瘦了一圈的臉,他終是不忍,在去給大家買吃的東西時牽著徐懿清走出人群外,拿出那條她心心念念想了很久項(xiàng)鏈給她戴上,好言好語哄了一通臉上才勉強(qiáng)有了笑意。

    這次和好后,徐懿清明顯沒有之前快樂了,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海邊發(fā)呆,看著潮起潮落,聽海水拍打礁石的聲音。

    和駱林打電話時,她的話變少了,沒有從前那么強(qiáng)的分享欲。

    后來駱林歸國,在北京開了律所,她被芭蕾舞團(tuán)選中,各自都走上了少年時想去的那條路。

    他們同居,一起上班,在公寓里分工做飯,日子過得愜意。

    駱林的日日陪伴,徐懿清不再有猜忌,也越來越愛他。

    但忽然有天,駱林勝訴了一樁大案件,從此業(yè)務(wù)能力在界內(nèi)外流傳開,踏入這個行業(yè)后他也幾乎沒敗訴過,眾人稱他為“一個只打勝戰(zhàn)的男人”。

    慕名來找他打官司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工作量比以前翻了好幾倍。

    徐懿清開始一個人上班,下班后要先面對空蕩蕩的家,廚房只有她的身影,桌上會有駱林從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

    “今晚還開會,就不回去吃飯了。”

    這是第不知道多少次聽到這句話了,徐懿清望著這個冷冰冰的家,心塞地把頭埋進(jìn)膝蓋里。

    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起身去廚房做了點(diǎn)吃的裝到食盒里,開車去往駱林的律所。

    卻在路途中發(fā)生了追尾,前車突然剎車,她始料不及地撞了上去,頭磕到方向盤。

    按捺住心慌,也顧不得額頭的痛,她下車去看前車的司機(jī),還好人沒事,但對方不辜負(fù)本人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劈頭蓋臉就把她給罵了一頓。

    她太累了,沒力氣還嘴,走到一旁等交警來。

    給駱林打了電話,他關(guān)了機(jī)。

    這不奇怪,他的工作需要百分百的投入,開會時總愛關(guān)機(jī)。

    可徐懿清卻陡然生出許多委屈,她在交警來后開始掉眼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處理事故的人員狠狠批評了對方車主,對方車主也一改先前的嘴臉,為剛才不理性而道歉。

    最后雙方選擇私了。

    徐懿清這一趟折騰也用了快一個小時,她失了去律所找駱林的興致,掉頭回了公寓。

    駱林也剛回家,瞧見她額頭的淤青問怎么回事。

    “追尾了。”她回答得輕描淡寫,“處理好了。”

    “除了額頭還有沒有哪里受傷?”駱林拿出藥箱給她清理傷口。

    “沒有。”她擋了下他的手,“洗完澡再弄。”

    說罷,她走上二樓房間里。

    駱林看著她的背影,桌上的手機(jī)他回來時才發(fā)現(xiàn)沒電了,正要充電開機(jī)打電話找徐懿清,她恰巧回了來。

    睡前駱林給徐懿清上藥,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她。

    “駱林,你愛我嗎?”徐懿清冷不丁地睜開眼看著他問。

    駱林手微頓,垂眸,“為什么要這樣問?我們在一起快七年了。”

    “對啊,都七年了。”徐懿清扯唇笑得苦澀,“七年了,你都沒說過愛我。”

    駱林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拿了張?zhí)鹤由w住她裸|露的肩膀,溫聲說道:“愛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我認(rèn)為行動比甜言蜜語更實(shí)際。”

    徐懿清目含期待,“可是我想聽你說愛我,你現(xiàn)在說一句好不好?”

    “我”駱林頓住,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停頓這一下,徐懿清覺得自己過了一個世紀(jì),她強(qiáng)忍著淚水,翻身上床背對著駱林,冷笑一聲,“不用說了,你根本就沒愛過我,連動動嘴皮子來哄我都不肯,還要用實(shí)際行動這個借口來蒙我。”

    駱林有種困獸被逼入絕境的感覺,他揉揉眉心,“懿清。”

    徐懿清把頭蒙進(jìn)被子,厲聲說:“你滾,我們分手。”

    “徐懿清。”駱林的聲音沉了下來。

    走過去把她藏在被子里的臉露出來,“我以為你長大了,會以成年人的方式來對待我們的感情,可你怎么還這樣幼稚,從口中隨隨便便說出的“愛”就一定是真愛嗎?這世上有多少人為了哄騙對方而把“我愛你”三個字掛在嘴邊,可結(jié)果呢,不過是一場陷阱罷了。”

    “我不想聽你講這些大道理。”徐懿清忽然冷靜下來,“你是律師,我嘴笨說不過你,我很感性,不如你這么理智,可我只是想要愛人的一句我愛你有這么難嗎?”

    駱林沉默地看著她,倏然間深感疲憊,伸手替她掖了被子,“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

    這句話后,徐懿清單方面和駱林分了手,駱棲一直都以為是駱林提出的,所以怎么都看不順眼他。

    徐懿清搬出公寓,去了徐父給她買的房子里住,不管駱林怎么打電話都不接,他還會在單位門口和住的地方等她,她全都視而不見。

    后來在季淮凜和姜靜之的婚禮上認(rèn)識了傅海延,這個人很有趣,能把她逗得開懷大笑,會說很多好聽的話,從前明明是個浪子,卻對她的追求堅(jiān)持了好幾年。

    而這幾年里,駱林只要有空就會等她下班,看著她無視他也不生氣,下次依然會來。

    他也終于說了她那時讓他說得話,可她卻已經(jīng)不想再聽。

    65  ? 懿清x駱林 ◇

    ◎什么都做了,卻不肯承認(rèn)愛她◎

    分開這幾年, 徐懿清覺得自己成長了不少,通俗點(diǎn)說就是成熟了些,想到從前的自己, 她也覺得駱林沒說錯,那會兒她是真的幼稚。

    她的感情大事徐母和徐父倒是不怎么催促,但看著季淮凜和周既衍先后成婚,心里難免會有遺憾。

    徐母是打心里喜歡駱林這個孩子, 從前她因?yàn)楣ぷ鞑荒芰粼谲睬迳磉叄邱樍峙阒睬逡黄鸪砷L, 把懿清缺失的愛都替她和懿清爸彌補(bǔ)給了她。

    得知他們分手,徐母多少有些傷感,不管怎么說, 在她眼里,駱林是最適合懿清的。

    她有年忍不住問駱林,為什么和懿清分開,他只說責(zé)任在他, 是他不懂得珍惜。

    他們分手后沒大吵大鬧,平平淡淡,只像是熬不過七年之癢的情人走向了和平分手。

    駱林和徐母吐露心聲, 他說兩個人之間像是隔著一條鴻溝,他無論怎么努力都沒辦法跨過去,懿清對他是失望透頂了。

    徐母一向理智, 她聽完后搖頭輕嘆:“小駱, 你們分手當(dāng)然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懿清也有錯, 她性格固然驕縱, 但她不過是缺了那一樣?xùn)|西, 感受不到才會無理取鬧,而你,千不該萬不該等失去后才看清自己的心。”

    這幾年駱林固執(zhí)地守在懿清身邊,他的愛意細(xì)水長流,不轟烈,也不勉強(qiáng)。

    徐母喝了口駱林親手沏的茶,說:“小駱,如果說,懿清遇到了更適合她的人,那你會怎么做呢?”

    駱林愣了下,沒立即回答,微偏著頭看外面蔚藍(lán)遼闊的大海,這里是徐懿清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駱林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那些日子里,她獨(dú)自在這里時,因?yàn)檫@段異國戀受了多少他帶給她的委屈。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個人能讓懿清真正開心起來,我會真心祝福她。如果沒有,那么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不再看向我也沒關(guān)系,我只想看著她好。”

    駱林還有一句話留在了心里:“但我也很奢望,那個人還能是我”。

    今年年初,徐父不慎從樓梯上摔下,徐懿清人在上海,徐母還在廈門,家里的管家有事請假,傭人出門買菜,徐父摔倒后就暈了過去,如果不是來給徐父送茶葉的駱林看見,恐怕是兇多吉少。

    徐懿清很感謝駱林,但絕不會因?yàn)檫@個事兒而感動到要與他重歸于好。

    要是換成從前感性的她,可能早就感動到要嫁給駱林了。

    “如果你和駱林沒分開多好。”徐母說。

    徐懿清笑說:“媽,我和駱林不適合在一起,我只會讓他感到疲憊,您不是教過我,一段感情千萬不能讓對方感覺到累,不然在一起的意義就沒有了。”

    嘴上她是說不適合,可卻不代表她一點(diǎn)也不愛這個人了,二十幾年的愛意,不是說淡就能淡。

    “媽看得一清二楚,你倆都還愛著對方。”外面下著雨,徐懿清要回一趟住得地方,徐母撐雨送她出門,“決定權(quán)都在你這里,就看你什么時候愿意把心結(jié)解開了。”

    徐懿清無言,開車門上車,車窗降下,她知道徐母還有話要說。

    徐母往門口邊兒上站,擔(dān)憂道:“懿清,自從你和駱林分手后,我就沒見你真正笑過,如果這個心結(jié)駱林無法幫你解開,那你就多看看別人吧,媽不想你再困著自己了。”

    徐懿清眼圈發(fā)紅,解開安全帶下車去抱徐母,嗓音微哽:“媽,對不起,我讓你擔(dān)心了。”

    “孩子,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和你爸,要是我們能多陪陪你,你也不會缺乏安全感。”徐母輕拍她的背,像小時哄她睡覺那樣,“不要因?yàn)槲业脑挾绊懥四愕南敕ǎ瞿阕约合胱龅摹!?br />
    徐懿清車停在小區(qū)樓下,外面風(fēng)大雨大,想著陽臺那幾盆花,她還是即刻下車上樓。

    北京正值深秋,她出門時穿得單薄,這會兒冷得直接打顫。

    半夜徐懿清還是發(fā)起了燒,體溫高升,連下床的力氣都沒,用盡全身力伸手摸床邊的手機(jī),找到駱棲的電話撥了過去。

    “棲棲……你能不能過來我這里一趟……我好像發(fā)燒了。”

    可聽筒那頭響起的聲音卻不是駱棲,而是熟悉又陌生的那個人。

    “等我。”駱林下床,睡衣也沒來得及換,套著件大衣就往外面跑。

    他也才剛睡下電話就響起,看見是幾年沒出現(xiàn)在他手機(jī)的來電人時,心臟停滯了瞬間,聽到那頭虛弱無力的聲音,他整顆心都懸在了半空。

    電話一直沒掛,那邊沒有了聲音,他從車?yán)镎业脚f手機(jī)給周既衍打電話,順帶問了徐懿清的門鎖密碼。

    一路疾馳,十分鐘后駱林打開徐懿清家的門。

    這里他從來都沒來過,但光憑感覺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了她的房間。

    床上的人難受得縮成了一團(tuán),雙唇慘白,臉頰潮紅,鬢邊的頭發(fā)全被汗水浸濕。

    駱林伸手探了探徐懿清的額頭,燙得厲害,等周既衍的功夫,他只能是先給徐懿清物理降溫。

    臉上傳來輕輕柔柔的觸感,徐懿清費(fèi)勁睜開眼,入目的那張臉?biāo)粫r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意識逐漸清明后,臉往旁邊轉(zhuǎn)了下躲開他的手:“你怎么在我家里?”

    駱林聲音溫和:“你發(fā)燒了。”

    “ 我知道。打錯電話了。”徐懿清合上眼皮不去看那雙眼睛,“你回去吧,如果愿意的話,麻煩幫我去客廳拿點(diǎn)退燒藥。”

    “既衍馬上就到了,讓他先看看你。”駱林伸手去拿她額頭上的毛巾。

    她倏然睜開眼,“你別碰我了。”

    駱林艱澀地啟唇:“我?guī)湍銚Q一條,絕對不會碰到你。”

    徐懿清沒再抗拒,他也果真沒有碰到她一點(diǎn)。

    周既衍把駱棲也帶了來,先量了體溫,度數(shù)不會特別高,徐懿清吃了退燒藥后駱棲給她換了身干爽的衣服,她便又沉沉睡去。

    駱林走到床前,關(guān)了盞亮眼的燈,“我在這守著,你們?nèi)ジ舯谒瘯䞍喊伞!?br />
    “我怎么不太放心你。”駱棲抱臂哼笑。

    周既衍連著打了幾個哈欠,困得眼淚都出了來,忙拉著駱棲的手臂往外走,“你哥可是正人君子,駱林,記得常換毛巾啊。”

    駱林應(yīng)下,拎起化妝桌前的椅子到床邊坐著,認(rèn)真地看著那張臉,明明才幾年沒這樣近距離看她,他卻覺得恍如隔世。

    回想過去,他對徐懿清的感情一直都是處在遲鈍的狀態(tài),總對她好,疼她寵她僅僅是因?yàn)樗龔男【蛦舅案绺纭保谴嗌纳ひ艉斑M(jìn)了他的心里。

    而這聲“哥哥”也莫名給他安了一種責(zé)任,他告訴自己對駱棲是什么樣子,對她就必須得是什么樣子。

    時間久了,他便完全融入了徐懿清“哥哥”的這個角色里,初中時他不理解她為什么會對自己的哥哥說出那種話,所以以大人的姿態(tài)警告了她。

    她也乖乖聽了話,但卻開始連名帶姓地喊他。

    步入高中,她從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蛻變成了干凈美好的白梔子,身邊圍繞著的青草越來越多,黏在他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他忽略掉心中那一點(diǎn)不快,強(qiáng)迫自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學(xué)業(yè)上。

    直到她借著游戲吻了他,他當(dāng)時心跳跳動得快要炸開,面上卻裝作一片淡然。

    阿凜說他演技很好。

    他笑了笑,對阿凜的話做出了反駁。

    可他嘴上和心里都說著要遠(yuǎn)離徐懿清,腦子卻開始認(rèn)真思考起和她的關(guān)系。

    沒理她的半個月后還是忍不住靠近了她。

    即使這樣,駱林的潛意識里卻總想著這個人是他的妹妹,不管怎么都不能對她產(chǎn)生超出親戚的感情。

    他不可以喜歡她的。

    周既衍說他是頂級渣男,什么都做了,就是不肯承認(rèn)愛她。

    他這次無力反駁,因?yàn)樗恐晕蚁茨X和徐懿清走過了七年。

    “承認(rèn)愛她有這么難嗎?”被分手后,駱林的思緒常常被這幾個字給占據(jù)。

    他幾乎沒有猶豫就給自己做出了回答。

    “不難。”

    對啊,明明不難,可他為什么只能在失去徐懿清后才能給出答案。

    入了律師這行,頭腦要時刻保持清晰,他卻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

    作者有話說:

    剩一章他們的了。

    66  ? 駱林x懿清 ◇

    ◎你要一直一直照顧我◎

    徐懿清醒來時已沒有昨晚那樣難受, 身上很清爽舒服,顯然是一整晚她都被照顧得很好。

    臥室燈光柔和,窗邊的白色窗簾輕輕飛揚(yáng), 外面暖陽高照,透進(jìn)來的微風(fēng)很溫和。

    徐懿清緩慢地睜開眼,握著她右手的大掌一如從前寬厚溫暖,目光往手掌主人身上看, 他靠在椅背上,灰色睡衣外搭著黑色大衣, 腳上是一雙略微有些舊的球鞋。

    她收回視線,看著天花板上懸掛著的吊燈。

    駱林十八歲生日那年,她偷偷飛去美國看NBA, 只為了讓他喜歡的球星在那雙球鞋上簽名。

    這雙鞋他非常鐘意,不太舍得穿,只有參加大學(xué)生籃球聯(lián)賽時才會穿上幾次。

    她還記得,駱林曾有一次下班去洗鞋店拿這雙鞋子, 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他某次案件被告方,對方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領(lǐng)著十來個人圍堵駱林, 他以一敵眾,保住了命但左手被劃了數(shù)刀。

    她趕到醫(yī)院時,醫(yī)生說駱林不肯放開懷里抱著的盒子。

    直到她進(jìn)去急救室, 他才肯把盒子交給她。

    所以這個人, 這樣寶貝著一雙球鞋,到底是因?yàn)樯厦嬗兴矏鄣那蛐呛灻是因?yàn)樗托娜耍?br />
    風(fēng)將駱林額間的碎發(fā)吹得凌亂, 他撩開眼皮, 第一時間去看床上的人。

    徐懿清閉著眼, 濃密卷翹的睫毛輕顫了下,知道她是醒了,駱林松開一直握著的手,傾身去把滑落在她肩下的被子往上拉,慣性地碰了碰她的額頭,“退燒了。”

    收回手又看了她一眼,輕笑道:“你再睡一會兒,我出去給你煮點(diǎn)吃的。”

    “不用,你從我家里出去。”徐懿清翻身背對他,聲音疏淡。

    駱林垂下眸,“煮完我就會走,很快。”

    一個鐘后,徐懿清從臥室出來去客廳倒水喝,廚房飄過來香味勾起她的食欲,坐在沙發(fā)上灌了一大口水準(zhǔn)備回房間,駱林從廚房走了出來。

    “粥好了。”駱林把盛好的粥放在餐桌上,解釋自己為什么還沒走,“冰箱里什么也沒有,我去了趟菜場買新鮮的,所以多用了點(diǎn)時間,你不用再趕我,我現(xiàn)在走。”

    徐懿清默不吭聲,低頭看著手機(jī)。

    背后很輕的腳步聲從她身邊經(jīng)過時稍作停頓。

    “趁熱吃了,這幾天注意別著涼。”駱林走到玄關(guān),回頭,看著徐懿清側(cè)顏,“休息好。”

    實(shí)在想不出還可以說什么話,他盯著門把手半晌兒,等不到徐懿清開口,推開門出了去。

    門“咔嚓”關(guān)上。

    徐懿清放下手機(jī),卷著毛毯倒在沙發(fā)里,靜不下心,起身趿著毛絨拖鞋往餐廳走,視線落在那碗冒著熱氣的粥上,明明離得遠(yuǎn),卻被熏濕了眼睛-

    一周后,徐懿清在北京有一場準(zhǔn)備了幾個月的芭蕾舞單人劇,這場演出對她來說很重要,而這次的演出服是由姜靜之親手設(shè)計(jì),穿上后宛若是在花海里翩翩起舞的精靈。

    距離開場還有兩個小時,后臺休息室里坐著幾個“貴賓”。

    駱棲笑瞇瞇地挑起徐懿清尖巧美麗的下巴,白皙修長的天鵝頸盡數(shù)展現(xiàn)在眼前,“清兒,你就是天庭里為愛下凡的仙女吧,怎么這么美,給摸不?”

    “女流氓。”徐懿清嗔怒地拍她的手。

    周既衍吊兒郎當(dāng)?shù)匦Φ乖谏嘲l(fā)上,斜睨了抱臂靠墻站著的駱林,“小靜之,阿凜當(dāng)年追了你多久你才同意復(fù)合啊?”

    “能閉嘴嗎?”姜靜之剛吞下季淮凜剝得桔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季淮凜就冷冷回了他的話。

    周既衍沾沾自喜,眉梢一揚(yáng),“你和駱林就羨慕我吧,畢竟是棲棲倒追回我的。”

    話音剛落,一個抱枕砸在了他的臉上。

    駱棲冷眼瞪他,“你若是想,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嘗嘗變成離異人士的滋味。”

    周既衍捂住嘴,眼角掛著淚跑到駱棲身邊求饒。

    姜靜之吞下最后一瓣桔子,眼含著笑看季淮凜,“還想吃。”

    季淮凜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從果盤里再拿了顆桔子,邊剝邊說:“姜設(shè)計(jì)師,你是不是有情況了?”

    “有什么情況。”姜靜之面紅耳赤,曉得他的意思,低聲說,“季總天天都戴,能有什么情況。”

    季淮凜笑了笑,喂姜靜之吃了一瓣,湊近她的耳邊,用著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萬一是我太用力了,或者是被你那張緊/實(shí)的小嘴咬破了呢?”

    姜靜之推了下他,臊著張臉嚼桔子,只當(dāng)沒聽見他那些混話。

    幾個人都在甜甜蜜蜜,就剩兩個沉默無言的人。

    徐懿清彎唇看著駱棲夫妻倆打鬧,接而抬眸瞥了眼墻上的掛鐘,落下目光時不期然地和鐘下面站著的男人視線相交,她迅速移開眼眸。

    周既衍想到一事兒,“等懿清結(jié)束,咱幾個一起去裴逢新開的場子喝幾杯?”

    駱林本就想給徐懿清開個慶功宴,“換個靜點(diǎn)的地方。”

    “別啊,就去裴逢那唄,我和棲棲都想去。”周既衍朝駱棲使了眼色。

    駱棲扯扯唇,看一眼徐懿清,“都行。”

    “阿凜,去吧?”周既衍涼颼颼地瞥季淮凜,“別拒絕哈,好不容易回來一次。”

    季淮凜嘴角緩緩彎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攬著姜靜之的肩帶到懷里,唇微啟:“家妻要早睡,得伺候。”

    幾個人除去淡笑的駱林都不約而同嘔了聲。

    臨近上臺,徐懿清做完最后的準(zhǔn)備跟著工作人員往后臺走,西裝革履的男人忽然從轉(zhuǎn)角走了過來。

    她心尖猛地一顫,面上卻若無其事,提著裙子從他身旁走過。

    想起來,不管她哪次演出,他都會正裝出席。

    駱林沒追上去,只看著她身姿輕盈的背影,溫聲道:“懿清,今天很美。”

    徐懿清腳步微頓,下一刻抬腳繼續(xù)走。

    駱林腳步放輕地跟著走。

    看著徐懿清脫了披肩,露出纖細(xì)柔美的肩背,身上的白色紗裙襯得她皮膚更顯白皙,眼微垂,盤起的黑發(fā)上別著個精致的皇冠。

    音樂響起,帷幕緩緩?fù)仙酃鉄舸蜻^來,她抬起眸,眸光一束間變得自信從容。

    駱林的心跳聲剎那間震耳欲聾,情意呼之欲出。

    在臺上大放光彩的是他的公主。

    他永愛的姑娘。

    “我家清兒太美了吧。”駱棲一臉自豪的模樣。

    周既衍往旁邊瞟,痞里痞氣地笑,“怎么樣,被迷住了吧?”

    駱林掃他一眼,意思明顯,別打擾他。

    “姜設(shè)計(jì)師。”

    “嗯?”姜靜之眼沒離舞臺,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季淮凜。

    季淮凜揉著她的腦袋,“你的作品真棒。”

    姜靜之心口暖暖的,回頭沖他甜甜一笑,“謝謝季總美贊。”

    他們一起欣賞完這場芭蕾舞劇,看著中芭舞團(tuán)的首席主演親自獻(xiàn)花給徐懿清,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誰都沒料到,就在徐懿清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下臺時,她忽然蹲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左腿跟腱的位置,臉色煞白,眼里都是難以置信。

    全場嘩然,駱林最先沖了過去半跪在徐懿清面前,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壓住心慌,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懿清,怎么了?”

    徐懿清一直盯住她手捂著的地方,強(qiáng)烈的預(yù)感充斥的每一根神經(jīng),聲音顫抖得可怕,“痛,為什么,這里會痛。”

    事發(fā)突然,在場的專業(yè)人士眉頭皆是深深皺了起來。

    “沒事的,只是扭了下而已。”駱林不斷柔聲安撫,可心里有個最壞的結(jié)果浮現(xiàn)在腦海。

    他少時經(jīng)常打籃球,現(xiàn)在也愛看球賽,曾在國內(nèi)賽場親眼目睹某球星在無對抗的情況下捂著腿坐在地上,后經(jīng)醫(yī)院檢查,跟腱斷裂。

    跟腱斷裂對運(yùn)動員或是舞蹈演員來說無疑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

    徐懿清抬頭看自己的恩師,恩師的目光心疼又可惜,淚水頃刻間布滿臉龐,她猛地抓著駱林的手,猶如落入深海里奮力抓住的救命稻草,“駱林,我相信你,只是扭傷,休息幾天就能跳舞了對不對?”

    駱林?jǐn)埶霊眩ひ魷厝岢练(wěn),“對,懿清,別害怕,只是小問題。”

    可上天并沒有垂憐徐懿清。

    她在駱林懷里崩潰大哭,無法接受自己在未來的一 年里再也不能跳舞,她更害怕的是康復(fù)后的舞姿再回不到從前那般。

    駱林眼里泛著波光,用力抱緊徐懿清,聽著她嘶啞的哭聲,一顆心難受地揪成了一團(tuán)。

    手術(shù)結(jié)束后的第一周,駱棲和周既衍送徐懿清到機(jī)場,她將要去美國為她的左腳做康復(fù)治療。

    在駱林幾天的陪伴與安撫下,徐懿清慢慢接受了自己腳受傷的事實(shí),她心里縱然難受,但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恢復(fù)健康,她還這么年輕,有著一切可能,她還可以跳很多年舞,決不能因?yàn)檫@次受傷就從此一蹶不振。

    駱棲紅著眼圈抱她,“清兒,到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徐懿清勉強(qiáng)笑著,“棲棲,你有空就拖家?guī)Э趤碚椅液貌缓茫俊?br />
    周既衍拍了下徐懿清的輪椅,嗓音故作輕快,“那不必須的嗎,阿凜和靜之先過去給你們安排了,現(xiàn)在你們都要在那邊,就剩我和棲棲在這多沒意思,到時候一周去一次可別想嫌我們煩。”

    駱棲兇巴巴朝一直沒說話的男人道:“哥,你要是讓我家清兒再哭一次我定不會放過你。”

    駱林笑了笑,低頭溫聲同徐懿清說:“我們走吧,登機(jī)時間快到了。”

    徐懿清點(diǎn)點(diǎn)頭,念念不舍地朝駱棲揮手。

    駱林把手上的毯子蓋住她的腳,而后推著輪椅轉(zhuǎn)身。

    他們一步步淡出駱棲的視頻,咸濕的水珠滑落至嘴角,她大力抹去。

    周既衍斂起神色,攬著駱棲的肩往回走,“下周就能見面了。”

    駱棲瞥他一眼,“那你眼睛紅什么?”

    周既衍笑,“我是想到了要上大學(xué)那會兒,咱幾個小穿開襠褲就認(rèn)識,就以為去哪都會一起,可一個大學(xué)就讓我們幾個分開,現(xiàn)在又分開了,但唯一慶幸的是身邊都有了如愿以償?shù)娜恕!?br />
    駱棲沉默下來,回頭看了眼首都機(jī)場。

    這里有過他們幾人的很多次分別。

    “得了,不說這么傷感的了。”周既衍問,“這次你哥放下事業(yè)出國陪懿清治療,你想他們和好么?”

    駱棲倒是認(rèn)真地想了想,“一半一半吧,想到我哥讓懿清哭了那么多回,就巴不得他永遠(yuǎn)單身,但轉(zhuǎn)頭想到他等了這么多年,懿清也明顯還愛著他,他們何不放下過去的心結(jié)重新開始呢。”

    周既衍看著她笑:“那就和好吧。”

    駱棲也笑,“和好個屁,你說得不算。”

    十個月后,美國洛杉磯。

    徐懿清做完康復(fù)訓(xùn)練回到家里,在玄關(guān)口換鞋時往客廳四周環(huán)顧了圈,沒見著駱林,心下奇怪,而且他今天沒去接她回來。

    “駱林?”

    沒人回應(yīng),她邊上樓邊喊他的名字。

    二樓走廊響起木棍撞擊地板的咚咚聲,她迅速抬起頭,就見那根駱林親手為她制作的拐杖正被他撐在手掌下。

    再往下看,他的左腳后跟纏著紗布。

    錯愕地走到他面前,“你的腳”

    駱林輕松笑笑,“別擔(dān)心,只是下樓的時候扭到了,剛從醫(yī)院回來,所以沒能去接你。”

    徐懿清蹙起細(xì)眉,心口不一:“誰擔(dān)心你了,纏這么多紗布看來是很疼?”

    “挺疼的。”駱林苦笑,溫柔的雙眸直直望進(jìn)她的眼里,“但還是沒辦法體會到你那時候的痛。”

    一語雙關(guān)。

    徐懿清被他的目光看得極不自在,別開眼躲避對視,道:“疼的話還出來做什么,你回房間呆著吧,有什么需求可以叫我。”

    說罷,她越過駱林,走到走廊盡頭的雜物房把很久沒用的輪椅推出來。

    “我還沒好全,你又傷了。”她嘀咕著。

    駱林低眸一笑,想說她怎么這么夸張,連輪椅都用上了,可手卻是把拐杖放在一邊,等著輪椅推過來乖乖坐了上去。

    “懿清,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照顧我了。”

    徐懿清撇撇嘴,“田姐會照顧你的。”

    田姐是他們來這后雇的保姆。

    駱林望著地面,“照顧我很簡單,不想麻煩別人。”

    只想要你。

    徐懿清把輪椅推到升降臺,不接他剛才的話,“你就在下面等田姐過來煮飯,我上樓洗澡,好了喊我一聲。”

    駱林被推到沙發(fā)旁,那根拐杖也放回了他的手里,他抬眸,“懿清。”

    徐懿清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照顧好自己,我上樓了。”

    “懿清。”駱林行動不便,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她上樓,她臥室門關(guān)上時,他輕嘆了口氣。

    快一年了,想要靠近她的心還是這樣難。

    洗完澡的徐懿清站在二樓看樓下陽臺,駱林拄著拐杖站在那里,背影高大挺拔。

    如果沒有他的悉心照料,不管是受傷的腳,還是那顆心,都不可能恢復(fù)得這么快。

    這十個月的時間,他們?nèi)缗笥寻阆嗵幹瑳]有說也沒有做任何越界的事,從前的事他們也默契的沒再提過。

    對于駱林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她何嘗沒有動容過,只是在想靠近他時,卻又懦弱地收回了心,她還是怕會受傷。

    駱林想著事兒,忽然就聽到了廚房的切菜聲。

    田姐什么時候來了?門鈴也沒響。

    他忙轉(zhuǎn)身,緩慢地走進(jìn)客廳,看見廚房里那道纖細(xì)的身影,心一軟,走了過去,站在門口看了很久。

    “懿清。”他道。

    徐懿清正看著手機(jī)學(xué)做菜,聞言回頭,她換了件米白色半高領(lǐng)緊身針織衫,搭著條寬松半身裙,薄肩細(xì)腰,上身曲線分明,頭發(fā)隨意挽起,鬢邊的碎發(fā)散落在耳邊,看起來溫婉嫻靜。

    “你別站著,去客廳坐好,半小時后就能吃飯啦。”她說。

    駱林定定地看著她,“懿清,我腳疼。”

    徐懿清想也沒想就放下手機(jī)走過去,抓著駱林手臂,“來,我扶你去坐好。”

    駱林沒動,倏忽扔了拐杖,手穿過徐懿清的腰,用力一摟,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他的懷里。

    “你——”徐懿清推他。

    駱林收緊手臂,下巴靠著她的肩,低啞著聲說:“讓我抱抱你。”

    他身上的體溫通過肌膚不斷蔓延過來,連那顆溫?zé)岬男亩妓坪醣粻C了下,徐懿清抿緊唇,默了瞬,聲音很輕:“你騙我。”

    “我愛你。”額頭相抵,駱林直視她,手溫柔地?fù)嵘纤哪槪败睬澹覑勰恪!?br />
    徐懿清沉默,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緊。

    駱林繼續(xù)說:“我知道你不愿意再次接受我,但我愿意等,不管多少年我都能等。”

    但他不想再把自己的愛意藏起來了。

    徐懿清眼眶微濕,她發(fā)覺自己好像又變得感性了,是因?yàn)閻壑桑驗(yàn)樗愛著駱林,“讓你等一輩子也愿意么?”

    駱林嗓音誠懇,“只要是你——我永遠(yuǎn)愿意。”

    “嗯,知道了。”徐懿清從他懷里脫身,往料理臺走,語氣自然,“我給你做飯,現(xiàn)在我照顧你。”

    扭頭看他,“等你好了,你要一直一直照顧我。”

    駱林愣了幾秒,低頭隱去眼底的水光,抬眸笑著說:“好。”

    三年后,駱林和徐懿清親自把結(jié)婚請柬給了姜靜之和季淮凜,還有駱棲和周既然。

    他們這六個人,算是圓滿了。

    作者有話說:

    這對結(jié)束-

    我會寫幾章if線,很短進(jìn)度很快的高中小甜文-

    感謝大家!

    67  ? 高中if ◇

    ◎那你喜歡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二零零七年, 姜靜之乘坐綠皮火車隨外婆回到家鄉(xiāng),結(jié)束了為期一年走走停停的旅行。

    外婆姓棠名宜風(fēng),土生土長的江南女子, 年輕時身軀嬌小,面相柔情似水,一犟一笑明媚動人。

    隔壁鎮(zhèn)的外公少年時對在地里摘菜的外婆一見鐘情,幾經(jīng)打聽與送禮, 終是與外婆單獨(dú)見上了一面,郎才女貌, 三觀相合,感情水到渠成。

    只是有些人命薄,外婆青年喪夫, 中年喪一女一婿,獨(dú)自撫養(yǎng)姜靜之成長到十七歲。

    高一生涯結(jié)束的那天,外婆拎著兩個皮箱到二中門口等姜靜之,帶著她去走遍了祖國的大好河山。

    結(jié)束旅行回到家里, 姜靜之還有些不太習(xí)慣,腳閑不下來,習(xí)慣了走路, 幫著外婆收拾屋子,早上和傍晚去菜地里鋤草松土種菜籽澆水。

    開學(xué)前的晚上,外婆領(lǐng)著靜之到李家吃晚飯, 李以臻帶了個女同學(xué)回家, 那個叫秋茉的女生真如李大哥所說,和靜之眉目相似。

    他們還帶了些煙花回來, 晚飯過后靜之和秋茉一起到院子里放。

    秋茉性格有趣, 靜之被她逗笑了幾次。

    “你有喜歡的人嗎?”秋茉問。

    姜靜之沉默了瞬, 低頭笑了笑,“算有吧。”-

    蟬鳴不休的盛夏,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一年沒見的二中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期待了一個夏季的開學(xué)終于到來。

    姜靜之比同齡的小孩早一年上學(xué),上高一那會兒,班上都是比她大一歲的人,現(xiàn)在她休學(xué)一年回來剛剛好。

    但也有不好的方面,那便是她的朋友涂瀟瀟升上了高三,她們再不能像從前那般天天都能黏在一起。

    剛進(jìn)校門,靜之就看見了朝她跑過來的涂瀟瀟,她忙打著傘走到瀟瀟面前,這太陽傘還是在北京停留那半日,外婆的朋友贈送于她的。

    “靜之,我想死你了!”涂瀟瀟抱著姜靜之的手臂不住搖晃,傾訴著自己這一年的思念。

    她們都沒有手機(jī),這一年的聯(lián)系只有靜之偶爾會公用電話亭里和瀟瀟打上幾分鐘的電話。

    “我也很想你。”姜靜之笑笑,看著涂瀟瀟滿頭大汗,把傘往她那邊移多了點(diǎn),牽住她的手,“進(jìn)學(xué)校吧,這里熱。”

    盡管一年未見,她們?nèi)圆粫䦟Ρ舜烁械侥吧潭痰囊欢温穬蓚人的話就沒停過。

    “阿凜,快點(diǎn)上來,就等你了。”

    走到教學(xué)樓下面,一道清潤爽朗的的聲音從三樓傳了下來。

    姜靜之循聲抬起頭,樣貌俊朗的少年臉上洋溢著朝氣蓬勃的笑,而他的視線從遠(yuǎn)處停留在了她的身旁。

    “來了。”

    姜靜之那顆心忽然間“咚”了下,下意識地往左邊看。

    剛才那道嗓音干凈清冽,像夏夜里的微風(fēng),隨性又帶著一絲慵懶散漫的味道。

    而聲音主人的相貌并無辜負(fù)他的好嗓音,白衣黑褲,普普通通的二中校服,少年的身形高瘦,樣貌尤為出眾,倒是把這套校服的檔次提高了許多。

    少年單肩挎著黑色書包,神情淡漠,眼神沒在樓下為他回眸的人身上停留過,徑直往樓上走去。

    “你是在一班對么?”涂瀟瀟問,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得到回復(fù),她看向身旁的人,手肘撞了下她的手臂,“靜之,你在發(fā)什么呆呀?”

    姜靜之回過神,耳根熱意只增不減,胸腔處似有什么東西在亂躥。

    “你說什么?”她問。

    涂瀟瀟擦著額間的汗,說:“就剛才那兩個男生,和你同班。”

    姜靜之垂了下眸,心跳驟然加速,道不明理不清的的感覺在心口彌漫開。

    涂瀟瀟道:“不對,應(yīng)該說是五個人,三男二女,據(jù)說他們是從北京那邊過來的,在咱二中可是風(fēng)云人物,要什么有什么。”

    “他們很厲害嗎?”上著樓梯,姜靜之輕聲問。

    涂瀟瀟豎起大拇指,“有錢有顏有智商,而且學(xué)校里還傳他們家里都是當(dāng)大官,做大生意的人。”

    “我還聽小道消息說,”涂瀟瀟湊近姜靜之的耳朵,“就剛剛站你旁邊那個,是因?yàn)樵诩依锇炎约旱母绺缱崃艘活D,就被送到這邊上學(xué),而其他幾個想體驗(yàn)離家的生活,也跟著過來了。”

    姜靜之微微點(diǎn)頭,預(yù)備鈴正好響起,她和涂瀟瀟分別,一個去了三樓,一個上了四樓,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

    走進(jìn)一班教室,里面鬧哄哄,姜靜之目光在課室里迅速梭巡了一輪,且在靠窗的那邊多停留了幾秒。

    她選了個中間的位置,剛坐好,旁邊的位置也有人一屁股坐下,淡淡的茉莉香被她吸入鼻腔,扭頭和同桌對視上。

    長相明艷的冷酷美女。

    這是姜靜之對駱棲的第一印象。

    她禮貌打招呼,而對方只是象征性地點(diǎn)了下頭,便收回目光做自己的事。

    這一天,姜靜之在全班的自我介紹環(huán)節(jié)中,知道了那個少年的全名——季淮凜。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是她高一時的班主任,在班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無異議的情況下,她嘆著氣當(dāng)上了班長。

    開學(xué)前她還和外婆說這學(xué)期什么也不想擔(dān)任呢。

    可誰讓她的性格就是很難拒絕別人。

    為什么說是百分之九十九,因?yàn)橛袀人壓根沒在意班上的事,或許連班長是那張臉?biāo)疾恢馈?br />
    周末,涂瀟瀟踩著單車來姜靜之家寫作業(yè)。

    姜靜之把泡在水桶里的小西瓜給切開,這是隔壁嬸嬸家種的,雖小但甜。

    “我昨晚看完了我表姐給我的那本小說。”涂瀟瀟手肘撐在木凳上,咬著甜滋滋的西瓜。

    姜靜之?dāng)傞_畫圖本,手握著水彩筆,笑問:“好看嗎?”

    “好看!”涂瀟瀟說,“講得是一個女孩子因?yàn)閷φ掌系哪猩灰婄娗榈墓适隆!?br />
    “靜之,來幫我擰干水。”屋里傳出外婆的聲音,她一早就在洗被子和厚衣服。

    “好!”姜靜之起身走進(jìn)去。

    今天艷陽高照,被子晾出去晚上也能干。

    這個房子屬于一層半,頂上是個大平地,上面曬著好多菜干和紅薯干。

    姜靜之幫著外婆把衣服晾好,蹲在竹編簸箕旁拿紅薯干,“外婆,曲奶奶的孫子和我在一個班。”

    “這么巧。”外婆笑笑,“你這都開學(xué)大半個學(xué)期了,怎么現(xiàn)在才說,我明天去山上挖些筍,下個禮拜天領(lǐng)他來家里吃飯。”

    “不了吧,我和他又不熟。”說不認(rèn)識也不足為過,開學(xué)兩個多月里,她和那個人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外婆疑惑,“一個班上的都不熟,難道阿綰的孫子不好相處?”

    “不是不是。”姜靜之站起來,太陽照得她的臉頰緋紅,“只是我不太愛說話,和他也很少說話,他人緣很好的,大家都喜歡和他玩。”-

    二中有個規(guī)定,周一升旗的時候,高一高二的班長輪周上臺宣講,講得好的班級可以加分。

    這周輪到了高二一班,班主任讓姜靜之脫稿演講,背完稿子,她還在外婆面前排練了好幾遍才有百分百的信心。

    在高二一班最熱烈掌聲下,姜靜之緩緩走到國旗底下 ,輕清柔美、軟糯婉轉(zhuǎn)的嗓音在空寂的校園里通過話筒散開。

    人群中幾個高瘦的少年站在了最后排。

    周既衍摸著手上的疙瘩,“駱林,班長的聲音一直都這樣的嗎?這簡直是我的夢中情聲!”

    駱林點(diǎn)點(diǎn)頭,班長很少同他們講話,但他偶爾聽她和其他同學(xué)說話時,聲音也是這樣?jì)绍洔赝瘢吓拥奶厣?br />
    “阿凜阿凜,是不是特好聽?”周既衍扭頭問身后的男生。

    男生雙手抱臂交叉于胸前,閉著眼,薄唇微抿,一臉的不耐煩。

    周既衍拿食指敲他的肩膀,吐槽:“又通宵打游戲了吧,一到周一就這鬼樣子,快睜眼看,咱班長在發(fā)光。”

    季淮凜嘴角抽了下,睜開眼,目光越過周既衍,落在國旗下,朝氣水靈的一張臉,垂著褲管邊的手緊張地攥著,他移開視線,勾唇道:“原來她就是班長啊。”

    周既衍不可置信:“你眼里果然只有那破游戲。”

    下課間,勞動委員叫上姜靜之一起去教室后面清點(diǎn)打掃衛(wèi)生的工具,她拿著筆記本,垂著眸從窗邊那一排座位經(jīng)過。

    三兩個男生坐在位置上討論著籃球,兩個漂亮的女孩在翻看著雜志。

    “班長班長。”

    男生的喊聲叫住了姜靜之的腳步,她心一緊,臉莫名奇妙開始變熱。

    停下的位置又恰巧是在季淮凜的座位旁,她轉(zhuǎn)身的時候眼眸抬高,視線從他的臉上快速滑過。

    “怎么了?”她問周既衍。

    周既衍嬉皮笑臉地翹高腿,“你能用你們吳語喊一遍我的名字不?”

    駱棲剜他一眼,冷冷地說:“無聊。”

    姜靜之手里的筆記本被她用力捏得緊緊的,覺得他們應(yīng)該是沒有惡意,吐了口氣,用著方言輕聲道:“周既衍。”

    周既衍聽得喜笑顏開,晃悠著腦袋,又指了指旁邊的駱林,“也叫他唄。”

    駱林在看著新買的籃球,聞言歪了下頭,揚(yáng)唇微笑:“他就愛玩,別搭理他。”

    “駱林。”姜靜之耳朵紅透,卻還是叫了。

    徐懿清跟著學(xué)了聲,立馬就被周既衍給嘲笑。

    駱林把籃球收進(jìn)包里,朝站在他們中間身姿纖細(xì)的少女說:“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在意他。”

    姜靜之卻沒立即走,往周既衍那邊看了一眼,瞧見他好像并沒有還要繼續(xù)讓她叫誰名字的意思,而后抬腳,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

    “小班長,不叫我的名字嗎?”

    漫不經(jīng)心的腔調(diào)從耳膜流入心間,姜靜之霎時間頓住。

    窗外屹立著幾棵香樟樹,微風(fēng)拂過,嘰嘰喳喳的鳥兒撲騰著翅膀飛往了遼闊的天空。

    少年的頭發(fā)烏黑細(xì)碎,眉目干凈英挺,耐人尋味的眼神有意無意掃過來,把姜靜之以為能維持住平穩(wěn)的心跳給擾亂。

    這是他第一次和她講話。

    “喊他們不喊我,太不公平了吧。”季淮凜擱在課桌上的手轉(zhuǎn)著筆,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

    姜靜之視線幾次滑動,就是沒法停留在一處,她一臉茫然,微微抿唇,聲音溫溫柔柔:“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話音一落,周遭靜了幾秒,接而是周既衍能響徹教學(xué)樓的笑聲。

    正巧上課鈴打響,姜靜之看了眼少年斂起的嘴角,他的神情也在倏然間回到了平時的寡淡。

    是生氣了嗎?因?yàn)樗f不知道他的名字?這個念頭很快被她甩開。

    她真的是自戀過頭了,他怎么可能會因?yàn)樗鷼狻?br />
    晚上睡前,姜靜之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對勁,懊惱地翻了幾次身,她又悔又糗,覺得周既衍的笑肯定不是因?yàn)樗f不知道季淮凜的名字,而是看破她在裝,身為班長怎么可能連自己班員的名字都不知道。

    況且像季淮凜這種人,別說二中了,就連附近幾所中學(xué)都不可能會有人不曉得他的名字-

    【在初次見到你本人之前,我就已經(jīng)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涂瀟瀟咬著冰棒,“真的會有人對一張照片一見鐘情嗎?這種事只存在小說世界里吧。”

    姜靜之正踩著家里那臺老式縫紉機(jī)縫東西,她松了下腳,少女情懷藏在心底,彎了下眼:“我覺得不一定。””嗯嗯嗯?”涂瀟瀟站起身,彎腰盯著姜靜之的眼睛,“難道說你親身經(jīng)歷著這種事?”

    姜靜之俏皮地眨眼,指著她背后的墻壁,上面貼著一張華仔的海報(bào),聲情并茂地說:“第一眼看見華仔,我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去你的。”涂瀟瀟掐姜靜之粉嫩的臉頰,“最近壓力越來越大,想放松放松,你待會兒和外婆說一聲,晚上我們出去逛逛,聽說步行街開了一家新檔口,里面的裙子賊漂亮。”

    姜靜之比了個OK的手勢。

    外婆叮囑她們出街注意安全,還給姜靜之塞了點(diǎn)錢,讓她也去買條裙子。

    那家新店開業(yè)有打折優(yōu)惠,她們?nèi)サ猛恚昀锶侨恕?br />
    “不行,必須得進(jìn)去,不然好看的全被搶光了。”

    涂瀟瀟和姜靜之對視一眼,兩個人牽緊走,找準(zhǔn)縫隙,一股腦地?cái)D了進(jìn)去。

    店里琳瑯滿目的裙子把她們眼都看花了,這條想買那條也想要,奈何錢包扁,買一條就夠嗆。

    最后姜靜之還是買了自己鐘愛的綠色裙子,她先瀟瀟一步結(jié)賬,店里沒位置站,只好是出去等瀟瀟。

    站在門口,眼里時不時瞄幾眼袋子,嘴角雀躍地勾起。

    涂瀟瀟千辛萬苦從人群里擠出來,姜靜之伸手讓她勾著自己手臂,兩人轉(zhuǎn)身,打算去公園外的小食街吃點(diǎn)東西。

    只是在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姜靜之腦袋撞上了只結(jié)實(shí)的手臂,不太疼,她迅速抬頭想道歉,嘴張著,卻失了語。

    季淮凜眼眸淡淡地看向眼前的女生,片刻收回,松開扶著她手臂的手,薄唇輕啟:“看路。”

    說完他沒再停留,跟上了前面四人。

    姜靜之木在原地,涂瀟瀟喊了她幾次才有反應(yīng),下意識扭頭,撲捉到了少年淺淡笑著的側(cè)顏。

    回到家里,姜靜之打開日記本,翻到從北京去東北時在火車上寫得那句話-

    我好像真的對照片上的人一見鐘情了。

    在北京停留的那半天,外婆的好友曲綰帶著她們?nèi)コ粤吮本┎耍g曲綰說她的孫子也在二中,并從包里拿出了張照片。

    “這就是我的孫子,阿凜。”

    姜靜之盯著照片看了很久。

    后來,在和照片里的人見到面之前,他還總是會來她的夢里-

    周三放學(xué),駱棲拿出一盒費(fèi)列羅放在姜靜之桌上。

    “今天能幫我做值日嗎?我有點(diǎn)事兒。”

    姜靜之把巧克力推回給她,“可以的。”

    駱棲拎起包,又推過去,“謝了,這東西你留著吃吧,味道還不錯。”

    姜靜之沒再推辭,把巧合力放在桌柜里,起身去講臺擦黑板,今天最后一節(jié)課被語文老師占用,她上課總愛把整塊黑板都寫滿。

    她擦了底下的,上面夠不著,正想去搬張凳子過來,眼前的光線就被擋住,淡淡的草木香縈繞在鼻間,很清爽很好聞的味道,這種味道她只在一個身上聞過。

    抬起眸,愕然地看著身旁的男生。

    季淮凜泰然自若地擦干凈右邊的黑板,腳移了一步,站在姜靜之身后抬手擦左邊的位置。

    他們之間隔著一瓶礦泉水的距離。

    姜靜之微側(cè)著臉,看那只緊實(shí)、線條流暢的手臂橫在她的眼前。

    “今天不是你值日吧。”

    季淮凜垂眸,瞥了眼那顆連發(fā)旋都很溫柔的腦袋,“今天也不是你值日吧。”

    “我?guī)婉槜摹!?br />
    “嗯。”季淮凜轉(zhuǎn)身把黑板擦放在講臺上,回頭看她,“我也是。”

    姜靜之掃地,季淮凜擺桌子凳子,而后主動去倒垃圾,她檢查完衛(wèi)生,背著書包到走廊等人回來。

    夕陽余暉落在這棟教學(xué)樓里,少年踩著柔軟的霞光從垃圾堆慢慢走回到樓下,猝不及防地抬起頭,偷看被逮個正著,她面紅耳赤地撇開臉。

    關(guān)燈關(guān)門,一前一后的兩道身影從教學(xué)樓走到校門口,姜靜之懷里抱著書,腳步平穩(wěn),季淮凜低頭看手機(jī),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們在路口分別,期間沒有說過話。

    走到轉(zhuǎn)角,季淮凜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抬起的視線瞥過人群中那道纖細(xì)的背影,而后他走回學(xué)校的車棚,騎著車回到家中。

    洗過澡后打了幾局游戲,坐在電腦前放空了幾秒,鼠標(biāo)移到右下角,打開小企鵝,點(diǎn)開和曲綰的聊天框,一直往上滑,找到去年八月她發(fā)過來的一張相片。

    相片里,眉目柔和的婦人坐在木凳上,她身側(cè)站著的少女穿著淺綠色及膝長裙,露出纖細(xì)白皙的小腿,青澀秀凈的臉龐,頭發(fā)又黑又長,烏潤明亮的大眸噙著閃閃笑意。

    那天很忽然的,心臟有異樣的情緒駐入,他問電話里的曲綰:“好眼熟,是親戚嗎?”

    明明從未見過,他卻莫名覺得熟悉。

    曲綰笑了笑:“不是呢,是奶奶好友的外孫女,和你一個年紀(jì),等和她見面后要好好相處,能成為朋友就再好不過了。”

    既然不是,那就算了,他也沒這個閑心交朋友,刻意忽略掉剛才跳快了幾下的心跳,隨意含糊了曲綰幾句,后來也沒把這個事放在心上-

    徐懿清最近把【讀心術(shù)】給看完了,當(dāng)下就找駱棲做試驗(yàn),就還真被她猜出駱棲心里的秘密。

    駱棲真的和周既衍暗度陳倉了。

    成功了一次,她便開始觀察班上的同學(xué),倒沒想到真被她看破了一件事,起初她還不確定,連著盯著那個人兩周,基本確定是真的了。

    周末晚上在季淮凜的小別墅里聚,徐懿清把憋在心里半個月的事給說了出來。

    當(dāng)事人之一的季淮凜冷睨她一眼,“偷看我就是喜歡我?這種事能開玩笑的么?以后別說了。”

    他不瞎,自然是能感受到那道若有似無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有時候他還會故意去和她對視,看她慌慌張張面龐覺得很有意思。

    也不想戳穿,只想看看她會看到什么時候。

    但他不想這個事是從別人口中隨意說出來。

    徐懿清站起來,激動地說:“真的!她百分百喜歡你,不然干嘛老是偷偷看你?就像周少爺偷看棲棲那樣。”

    周既衍險(xiǎn)些被汽水嗆到,“服了服了,說她就說她,你搭上我干嘛,你自己不也老偷看駱林。”

    徐懿清頓時如被踩到尾巴的野貓,走過去賞了周既衍肩膀幾個力道不大的巴掌。

    駱林白皙的面龐染了點(diǎn)紅,起身拉著徐懿清的手,溫聲安撫著:“我當(dāng)沒聽見,你可以繼續(xù)偷看的。”

    駱棲捂著嘴笑個不停。

    季淮凜一夜沒睡,心情莫名浮躁,起了個大早出去跑步,鬼使神差地跑到了上回姜靜之回家的方向,慢下腳步在一條賣早餐的街上溜達(dá)。

    站在溪流邊,看著碧凈的水,身后忽然響起的聲音讓他心跳一滯。

    “老板,我還要兩杯豆?jié){,裝一起就可以。”

    “好勒,姑娘一共兩元,找您三元。”

    姜靜之接過零錢放進(jìn)兜里,拎起買好的早餐回家,嘴上哼著昨晚和外婆去小茶館聽得評彈。

    今晚在鎮(zhèn)上的小廣場里有電影看,聽說還是那部有周杰倫參演的電影,光是想想她就能開心一整天了。

    “姜靜之。”

    季淮凜跟著她走了一路,走到一處安靜的地方,沒忍住叫住了她。

    姜靜之怔了下,霍然轉(zhuǎn)身,睜大眼看幾米遠(yuǎn)身形筆直站著的男生,“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季淮凜走近她,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瞳仁問。

    姜靜之一頭霧水的啊了聲。

    兩個人靠得很近,她抓緊袋子,眼睛不敢與他對視。

    “問錯了。”季淮凜視線移開了一秒,又落回到她已泛著紅暈的臉頰上,心沒由來的軟了下,語含笑意,“怎么還臉紅了?”

    姜靜之的臉?biāo)查g爆紅,忙用手捂住面龐轉(zhuǎn)身,欲蓋彌彰地說:“太陽照紅的。”

    “那你喜歡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68  ? 甜蜜的暴擊(高中if) ◇

    ◎能和我去看一場五月天的演唱會嗎◎

    姜靜之腦子“嗡”了下, 她恨不能一頭栽進(jìn)旁邊的小溪流里,最好是能把她馬上沖走,亦或者是把她快要自焚的身子給澆個透心涼。

    少年問話時已經(jīng)走到了過來, 清瘦的身軀擋住了她面前熱意騰騰的晨光。

    她猛地呼吸幾下,奮力為自己辯解:“你胡說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喜歡你, 當(dāng)然是假的。”

    女孩青澀稚嫩的臉龐上有著無法掩蓋的心慌意亂,季淮凜眼尾上挑, 瞳仁里浮現(xiàn)些許笑意:“那你能鎮(zhèn)定點(diǎn)么?假的就別臉紅。”

    姜靜之再次漲紅了臉,又急又臊,她在迅速心里默念了一遍弟子規(guī), 還想起外婆告訴過她遇事別慌。

    思及此,她抬眸偷偷瞄了眼季淮凜,卻不料被抓個正著,他立即彎了下腰, 那張俊美張揚(yáng)的臉忽然間就在她的眼里放大一倍。

    這還怎么能淡定啊

    季淮凜挑眉,故意逗她:”這個距離能看清楚點(diǎn)了么?”

    姜靜之緊閉嘴,干脆不遮掩了, 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盯著季淮凜的臉看,結(jié)果一個沒忍住吞了下口水,惹得他笑意越來越濃。

    她往后仰了仰, 手想伸出去推開他, 但卻又不敢碰到他,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

    “你是故意來逗我玩的么?”她忽然問。

    “故意?”季淮凜嘴角噙笑, 坦坦蕩地告訴她, “實(shí)話和你說吧, 有人說你喜歡我,我為了這個事兒是一晚上沒睡,所以說今天不是來逗你的,而是來找罪魁禍?zhǔn)姿阗~。”

    “誰是誰說我喜歡你的?”姜靜之的手指不小心把塑料袋戳了個小孔。

    不會吧?難道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她明明藏得很深。

    “不認(rèn)識的人。”季淮凜隨口一說,看著她那張局促不安的小臉,又道,“但重點(diǎn)不是這個,是我后面那句話。”

    姜靜之慌忙搖頭,低頭盯住自己的鞋尖,靜了幾秒,語氣非常誠懇,“我不喜歡你,真的不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這樣和你說,純屬造謠,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你,所以你不能把自己失眠睡不著賴在我身上。”

    季淮凜挑眉,臉上沒了笑,說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覺,連著被人說了三次不喜歡,胸口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堵住,悶悶的,不太好受。

    見他沒說話,姜靜之咬了咬唇,抬起頭,眼睛直直地望著遠(yuǎn)處縷縷青煙的山峰,“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回家了。”

    季淮凜用鼻音淡淡地嗯了聲。

    她饒開他,走得一步比一步快。

    他倚靠在溪邊圍欄上,轉(zhuǎn)眸瞧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直至看不見,目光還是沒有收回,而眼底滋生出的東西分明是越來越濃。

    從看見相片時的莫名情緒,到升旗臺下的好奇,接而慢慢轉(zhuǎn)變成了——隱晦點(diǎn)說,他不喜歡周末了。

    玩游戲時聽見耳麥里隊(duì)友的聲音他會不自覺想到她的嗓音,打籃球時看見匆匆走過的小身影他也會多看一眼,再到后來發(fā)現(xiàn)她總是偷偷看他,他上百度搜了搜,女孩子老是偷看你是什么意思?

    百度給出的答案——她喜歡你-

    接下來的一星期里,姜靜之小心又謹(jǐn)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把自己的心事暴露出來,對于季淮凜這個人,她是能避開就避開,還好她本就是和他沒什么交集。

    周四下午第二節(jié)是體育課,體育老師集合做了套熱身運(yùn)動后便解散讓大家自由活動。

    班上的男生大部分都去籃球場打球,女生們則排排坐在樹蔭下乘涼,這個位置還剛好能看見籃球場。

    解散的時候,勞動委員說操場的草坪上有垃圾,二話不說就拉著姜靜之下去撿。

    頂著太陽撿了有半節(jié)課,兩個滿頭大汗的女孩子從籃球場旁邊經(jīng)過。

    籃球“嘭嘭”砸地的聲音,少年們爽朗的喝彩聲和旁邊少女們激動的吶喊聲把整個籃球場都烘托得更顯青春洋溢。

    勞動委員的臉被日光照射得紅撲撲的,“好牛喔,三分球。”

    “誰呀?”姜靜在之想著班主任交代安排明天看電影的事情,走了會兒神。

    “季淮凜咯,不過投了個三分就下來休息了。”

    姜靜之聞言,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人群中瞟,一眼就看見站在籃球架界外的瘦高男生,他擰開一瓶水放在嘴邊,微凸起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額間不停有汗低落,眉眼攏在陽光下,清晰而英挺。

    忽地,他扭了下頭,視線不偏不倚對上了她的。

    “啊不太想看,快熱死了,我們把垃圾扔完就回課室吧。”勞動委員說。

    兩個女孩子的腳步漸快。

    “對了,下個月五月天要來這邊開演唱會,你想不想去看?”

    姜靜之心緒都被那雙清潭一樣的眸給勾走了,路過籃球架時,低垂的眸瞥了眼少年拎著空水瓶垂落在身側(cè)的手,隨意應(yīng)了兩個字:“想去。”-

    晚上回到家里,吃飯的時候外婆又說讓姜靜之把季淮凜帶回家里吃頓飯。

    “ 干嘛老是讓他來嘛,我真的真的和他不熟悉。”姜靜之撒著嬌央求,“不要叫了嘛,我怕尷尬。”

    外婆給靜之夾了塊煙熏肉,“你這孩子,就是因?yàn)椴皇觳乓獛麃沓燥垼鄟韼状尾痪褪煜ち恕!?br />
    “再說了,我和他奶奶是好友,總不能你和他就是陌生人吧。”

    姜靜之扁扁嘴,埋頭啃肉不說話。

    周五下午最后一個自習(xí)課班主任給安排了看科幻片,放映室在另一棟樓里。

    這是一間階梯放映室,平時初中部的學(xué)生會來這邊是上音樂課。

    姜靜之提前來到這里布置現(xiàn)場,等班上的人全都來齊了她便把燈光熄滅,在忽明忽暗的銀幕燈中去找勞動委員幫她占好的位置。

    從下往上數(shù)第七排第二個位置。

    光線不明,等姜靜之走到第七排的時候,她愣了下,怎么偏就給她選了這個位置

    第一個位置坐著的季淮凜瞥了她一眼,隨后目光移回到銀幕上,而他那雙無處安放的長腿把過道的空位給全占了,也沒有要主動讓開給她過去的意思。

    要過去,就必須得和他說話。

    二中女生夏季校服是短袖搭配著一條黑裙子,要穿得是褲子她就直接跨過去了。

    看了眼四周,沒有多余的空位,有幾個同學(xué)沒位置還只能坐在階梯上看。

    躊躇間,班主任的聲音響起。

    “靜之,快坐好,別擋著后面的同學(xué)了。”

    她下意識彎下腰,抿緊唇看著季淮凜,眼里的意思尤為明顯。

    偏偏人家裝沒看見,還悠然自得的交叉雙臂。

    “麻煩,讓一下。”她小小聲地說。

    “什么?”季淮凜微勾著唇,手臂肘在凳子扶手上,看她,“你在和誰說話?”

    “你。”

    “我是誰?”

    姜靜之臉頰發(fā)燙,聲音越來越輕:“季淮凜,請你讓一讓。”

    季淮凜沉靜漠然的眼睛有了笑意,他稍微挪了下腿,留出一條小道。

    這小道的間距,腿稍微粗一點(diǎn)的人還真過不去。

    姜靜之踩著小碎步,刻意板著臉面向著季淮凜,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旁邊挪,盡量不碰著他。

    但他好似看破了她的心思,在兩雙膝蓋面對面的那一刻,他的腿突然往前一動。

    她猛地頓了下,心跳飛快,耳根瞬間爬滿紅暈。

    雖然季淮凜穿著長褲,但她的膝蓋是露著的,明明還隔著布料,卻好似感受到他肌膚的溫度。

    既然碰到了,她也干脆不管不顧,用力頂開他的膝蓋。

    終于落座,她努力忽視身旁的人,強(qiáng)迫自己專心看電影。

    電影漸入高潮情節(jié),有不少學(xué)生開始議論著。

    姜靜之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沒動過,而季淮凜倒是把手撐在了她這邊的扶手上,她低眸時會不可避免地看到他棱角分明、輪廓極好的側(cè)臉。

    她還會悄悄留意起他的一舉一動。

    比如此刻,他撐在手上的下巴動了下,她立即別開眼,屏息凝神,裝作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電影里。

    季淮凜換了個姿勢,往后一靠,盯著電影鏡頭看了幾秒,他突然轉(zhuǎn)過臉,看著姜靜之正襟危坐的模樣,心情莫名愉悅,彎唇笑了聲。

    姜靜之并沒有和他對視,但他的視線和笑聲足夠讓她的臉燒起來。

    她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動不動就臉紅發(fā)燙?

    “好看嗎?”他問。

    嗓音里還帶著沒消散的笑意。

    像老師在詢問學(xué)生,她不由得乖乖點(diǎn)點(diǎn)頭。

    一周都沒被那道熟悉的視線追尋著,季淮凜倒是有些不習(xí)慣。

    在上課間,他聽著課,視線總會不受控制地往左上角看。

    數(shù)學(xué)老師的聲音仿佛有催眠的功能,才上課五分鐘就陸續(xù)有人開始打瞌睡,還有人膽大,直接趴桌上睡。

    通常姜靜之身邊除了在研究美妝的駱棲,基本都睡倒一片,而她一會兒認(rèn)真看著黑板,一會兒低下頭記筆記,高高扎在腦后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掃過纖細(xì)白皙的脖頸,疲倦時往椅背上靠,發(fā)尾會不小心掃到后桌睡著人的手臂。

    他想起那天早上遇見她時她是披散著頭發(fā)。

    說實(shí)話,都很好看。

    思緒回?cái)n,季淮凜食指輕敲著扶手,“你怕我?”

    姜靜之立即回:“不怕。”

    “那躲我做什么?”

    “沒躲。”

    撒謊,明明一周都在無視著他,季淮凜看她,“沒躲就看著我。”

    為了證明自己不心虛,姜靜之僵硬地轉(zhuǎn)過臉,對上他的目光。

    季淮凜滿意地點(diǎn)了下頭,“行,就保持著這個動作。”

    “為什么?”嘴上不解,行動卻是很老實(shí),動也不動一下,,她發(fā)覺自己一的行為變得機(jī)械起來,大腦已經(jīng)無法操控。

    季淮凜輕笑了聲,“我想和你說話,你可以看著我,認(rèn)真聽么?”

    他一笑,眼睛都變得溫柔,姜靜之心跳比剛才還要快,扭扭捏捏地轉(zhuǎn)了下眸子,聲音細(xì)的像蚊子:“那你說。”

    她喜歡溫柔,而她喜歡的男生此刻很溫柔,她好像更喜歡這個人了。

    為了讓姜靜之聽清楚,季淮凜的腦袋往她那邊靠近了點(diǎn),昏暗的銀幕燈下,他清晰地看見面前女孩一張臉都被染成了紅色。

    “那天回去思考了幾天,終于是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你家附近。”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接著說下去。

    姜靜之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為什么啊?”

    是不是在喜歡的男孩子面前女生的音調(diào)都會不自覺變嬌變軟啊,別人是不是她不清楚,反正她是,如果瀟瀟聽見了,手臂一定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那個時候還很流行一個詞語——做作。

    你的樣子好做作,你的聲音好做作喔。

    但這嗓音落在季淮凜耳里,卻是把他的心都給浸軟了。

    他再微微湊近了點(diǎn)姜靜之,直視那雙含羞帶怯的黑眸,低聲說:“是因?yàn)槲蚁胍娔恪!?br />
    做人做事要坦蕩,這是季淮凜爺爺在他懂事后教導(dǎo)他的。

    少年坦然,可少女驚慌。

    姜靜之瞪大眼,胸口微微起伏,還未來得及去想他說得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少年的薄唇再次啟動。

    “你還記得那天我問了你什么問題嗎?”

    她點(diǎn)頭,沒緣由地忐忑起來,說:“你說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季淮凜笑,“沒見過。”

    但在照片上見過你,瘦瘦薄薄的,很可愛。

    他又道:“還有呢?”

    姜靜之磕磕巴巴:“問我,為什么臉紅。”

    “嗯,這是個好問題。”季淮凜又湊近了點(diǎn),“你看一下,我的臉紅嗎?”

    呼吸幾乎都要交纏在一起,姜靜之額間冒汗 ,下意識垂眸,銀幕突地亮了瞬白光,她看得很清楚,“有點(diǎn)紅。”

    “因?yàn)楸幌矚g的人看著。”季淮凜輕聲道,“所以會臉紅。”

    姜靜之的心在抖,不,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呼吸也沒辦法穩(wěn)定。

    然而少年卻不打算停止給她暴擊。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對吧,我不太記得了,你能完整地提醒我么?”

    電影在講什么已無心在意,她的世界只能看見季淮凜,也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他說什么,似乎都會聽令服從,她慢慢啟齒,“你喜歡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季淮凜微微側(cè)著身子,在她耳邊低語,語氣認(rèn)真且誠摯,“姜靜之,我喜歡你,是真的。”

    姜靜之顱內(nèi)轟鳴,錯愕地看著他,四肢百骸完全卸了力,她的靈魂好像在空中飄來飄去,整個人也都輕飄飄的,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是那顆快要炸了的心。

    啊,這原來是甜蜜的暴擊啊~

    回魂后,她滿臉通紅,心臟酥麻,暈暈乎乎地眨了下眼,木訥地把眼睛移到黑暗中。

    雙腿繃直,左手在屁股側(cè)亂摸一通,找到那本記名字的本子放在另一只手上,然后在季淮凜意味深長的目光下,緩緩抬起右手,把她自己的側(cè)臉給遮住。

    季淮凜一愣,臉上的笑差點(diǎn)瀕臨失控,他努力收斂嘴角,抓住那本深棕色的本子,稍一用力推到了一邊。

    姜靜之反應(yīng)及時,把臉給撇到了一邊,卻沒料到左邊坐著的人居然會是周既衍,而他的旁邊是駱棲。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和她說了句“嗨”。

    “嗨”她的聲音聽起來干巴巴的。

    就在這時,握在手上的本子被倏然抽走,她想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只是下刻,一截勁瘦的小臂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本子被卷了圈,抵在她左邊臉頰處,強(qiáng)制把她的臉轉(zhuǎn)了回去。

    她又徹底不動了。

    季淮凜收回手,望進(jìn)她的眼里,那雙眼還帶著些許的懵懂無措,一時間覺得自己剛才確實(shí)是太唐突了,聲音放輕,問:“我嚇著你了?”

    也許這樣子的告白對姜靜之來說非常的荒唐,但誰讓他是第一次對異性萌生出如此強(qiáng)烈的表達(dá)欲。

    姜靜之沉默不語,其實(shí)她是還沒消化完季淮凜的話,不知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抱歉。”季淮凜把本子放在扶手上,把心事告知了對方后,眼神直白不肯再遮掩,純粹的心思也不愿被誤會,“但這些話百分百真心。”

    他單手撐在扶手上準(zhǔn)備站起來,察覺到姜靜之的視線跟著他,彎唇淡笑,“你繼續(xù)看,我就先走了。”

    電影還剩下幾分鐘時間,姜靜之的思緒已經(jīng)飄到了九霄云外。

    放學(xué)時下起了雨,姜靜之把書包里的書全放在課桌上,準(zhǔn)備用書包來擋雨。

    剛剛看完電影回來,課室沒有季淮凜的身影,但躲不過駱棲的愈發(fā)賊的笑容,她只好詳裝沒事人拿著書包就往外走。

    光是想到放映廳里的事就會面紅心跳,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夢里,不然為什么會這樣巧,她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她。

    雨勢漸大,姜靜之站在樓下猶豫著要不要就這樣沖回去,可腳上這雙小白鞋才穿了沒兩天,她不太舍得弄臟。

    外婆早上去大伯家里,今晚不一定回來,樓頂還有紅薯干沒收回家里。

    她咬咬牙,在小白鞋和紅薯干之間做出了選擇。

    鼓足勁正要跑,一把傘擋住了她的去向。

    “拿著。”

    隨著這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在頭頂落下,那把傘被一只修長、很干凈的手送到了她的手里。

    他們的手指碰了下。

    冰冰涼,心卻是熱辣辣的。

    “不,不用。”她手忙腳亂的把傘推到季淮凜面前,幾乎是要懟在他的臉上。

    傘桿擋了點(diǎn)視線,季淮凜微側(cè)著臉看她,隨口胡謅:“我需要降溫。”

    也不是全是胡說,他的溫度的確很高。

    季淮凜手上還拿著頂黑色鴨舌帽,只說了這句話便把帽子往頭發(fā)隨意一戴,細(xì)碎的黑發(fā)壓在帽檐下,露出雙狹長漆黑的眸。

    “明天見。”他說。

    姜靜之看著他沒有一絲猶豫地沖進(jìn)雨幕里,她發(fā)了幾秒的呆,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他的腳步很快,是往學(xué)校停車棚的地方走。

    待她終于走到那邊,他已經(jīng)跨坐在單車上。

    “季淮凜。”她急忙喊出聲,踩著水坑跑到他的車前,撐著傘的手抬高,傘不小,給她和他遮雨剛剛好。

    季淮凜蹙眉,“你鞋子都濕了。”

    姜靜之胸口有只小鹿亂撞,咬唇,眼睛躲躲閃閃不敢對視,只得垂眸搖頭。

    傘還高高舉著。

    季淮凜從車上下來,一手搭在車手柄上,一手拿過那把傘。

    傘往左邊傾斜,她淋不到一滴雨。

    姜靜之手抓著書包兩邊的帶子,迅速抬眸瞥他,視線相撞又立即別開眼。

    很莫名的,季淮凜居然被那一眼給看得耳朵發(fā)熱,他清了清喉嚨,“送你。”

    雨變小了。

    兩個人一路無言,從道路盡頭拐進(jìn)鎮(zhèn)里子,風(fēng)口處涌來的風(fēng)裹挾著潮濕的熱意,路邊的桂花吹落了一地,香味薰鼻。

    姜靜之忽然抬頭仰面,可惜傘是深色的,什么也看不見。

    “要這樣。”季淮凜摘下帽子蓋住姜靜之的腦袋,接著慢慢地把傘放下來。

    傘面上落滿了淡黃色的桂花,因?yàn)楹蛡愕念伾淮睿@得不太好看。

    姜靜之卻揚(yáng)唇笑了笑,笑他知曉她的心思。

    看著她笑,季淮凜的唇角也情不自禁上翹。

    此刻的風(fēng)是甜的,空氣也是甜的。

    帽子他沒要回去,她也沒主動還給他。

    腳步停在家門外,還是羞于對視,姜靜之低頭看自己被水浸濕的鞋子,終于肯開口說話,“謝謝你。”

    說完摘下帽子要還給季淮凜,他只是輕輕捏著帽檐一角,并沒馬上接著。

    她能感知到自己正在被他注視著,心無端地焦灼起來。

    “姜靜之,抬頭。”

    她驀地抬起頭,發(fā)覺自己又被他牽著鼻子走。

    季淮凜唇畔含笑,聲音似被雨水滌過,咬字清晰干凈:“能和我一起看去五月天的演唱會嗎?”

    作者有話說:

    還剩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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