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寂的間隙,弦汐費力地運轉(zhuǎn)大腦,思索今夕是何年。
好像,過去兩天了。
……今天是出關(guān)去學(xué)堂的日子!
弦汐驀然瞪大眼,抬起酸軟的胳膊輕推玄濯,聲音啞得不行:“師兄,請……起來,我得,去學(xué)堂……”
可玄濯沒動,盯著她的白道服,面色陰戾。
抱人的時候聽見別的男人喊懷里的小玩意,這感覺令他極度不悅。
玄濯瞇了瞇眼,垂睨弦汐:“閉關(guān)?”
弦汐沒底氣地坦白:“我,想給你送糕點,怕你不在,就想多等一會,跟楚簫師兄說……我閉關(guān),這兩天不去他那里補習(xí)了。”
玄濯默了少頃,語氣莫辨地笑:“你是怕他知道你要來我這,會攔著你不讓你來?”
弦汐低落道:“我怕你們又打起來。”
上次的事給她留下了深刻陰影。
“呵。”
玄濯笑了一聲,聽上去有點冷。
他單手抱起弦汐,下床走到椅子邊。
……
玄濯從她衣服里翻出傳訊石,石頭卻恰好又響起楚簫聲音:
“弦汐?你聽得到嗎?”
手背青筋凸起。
險些捏碎靈石。
玄濯眸光愈發(fā)陰翳,將神智恍惚的弦汐放到桌面,傳訊石抵在她濕紅的唇邊,褻狎地蹭開唇瓣,卡入兩排雪白貝齒之間。
“跟他說,你今天不出關(guān)了。”他捏捏弦汐纖軟的腰,在她耳邊道。
弦汐被磕得牙有點痛,噙著淚從他手中接過傳訊石,小聲說:“師兄,我今日得去學(xué)堂聽……”
“告假。”
“……”
看著玄濯那雙璀璨奪目,卻又冰冷懾人的眼眸,弦汐慢慢地低下頭,往傳訊石灌入法力:“師兄,我今天……唔!”忽然來了記重的,弦汐猝不及防,蜷縮著悶哼出聲。
“弦汐?”
“沒、沒事。”弦汐艱難道:“我今天……不出關(guān)……了。”
“為什么?”楚簫關(guān)切地問:“你聲音聽起來不太對,是哪里出問題了嗎?”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腰被抱緊,弦汐咬著唇仰起頭,空白了一會。
回過神,她努力保持聲線平穩(wěn):“就是,想再閉關(guān)一天。”
楚簫沉默一會,善解人意地回復(fù):“好,那你安心閉關(guān),學(xué)堂那邊我會替你說一聲,不必擔(dān)心。”
“……嗯,謝謝師兄。”
“沒事。”
傳訊石中斷了聯(lián)系。
握著碧綠靈石,弦汐心里有些難受。
她又一次騙了楚簫。
明明楚簫是來關(guān)心她的。
弦汐尚沉浸在消沉的情緒中,玄濯卻劈手奪了她的傳訊石扔到一邊。
“不高興?”玄濯凝視她的臉,寒聲道:“不是說喜歡我嗎?怎么讓你跟我待在一起還這副表情?”
弦汐說:“我又對楚簫師兄撒謊了……”
“哦,所以呢?”玄濯讓坐她在桌面繼續(xù),“少想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專心點。”
……
傍晚,方休。
玄濯下了床,沐浴過后,一件一件穿好衣服,被欲.望沖走的理智也隨之回籠。
——這三天確實過頭了些。
第一遭開葷,有點沒控制住。
他扭頭看看還昏睡著的弦汐,遍布白皙身軀的齒痕指印已差不多都痊愈了,瞧不出異樣,惟有雙腿以及白玉床上殘留的,混雜血水的液體在無聲控訴他都做了什么。
玄濯靜了靜,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坐到床邊,看著弦汐微皺著眉、不太安穩(wěn)的睡顏。
他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也知道這回干的事兒挺混蛋的。
倘若弦汐通事明理,自愿跟他睡也就罷了,睡完給點東西打發(fā)了事,用不了多久他估計連她長什么樣都忘得一干二凈;
可弦汐根本連交.歡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給人弄上了床。
發(fā)泄完的玄濯冷靜下來,正眼端詳起弦汐。
鵝蛋臉,圓眼睛,烏發(fā)白膚,看著清秀舒服。
漂亮是漂亮,可他見過的美人多了,這長相算不上多出挑。
身材也帶著點青澀的味道。
怎么就惦記上了呢?
玄濯尋思了一會,又覺得這虛頭巴腦的玩意沒什么好琢磨的——睡都睡了,想這些干嘛。
他拍拍弦汐潮紅的臉蛋:“醒醒。”
弦汐迷糊著睜開眼。
玄濯把衣服放到她身邊,“起來吧,衣服穿上。”
“……”
弦汐反應(yīng)幾秒,慢騰騰起身穿衣。
腦子還暈乎著。
她安靜地穿著衣服,玄濯又從多寶閣拿出一個珊瑚盒子,放到床上,推到她面前:“給你的。”
“?”
弦汐打開看了看,發(fā)現(xiàn)里面裝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恼渲椋瑘A潤細膩,毫無瑕疵,看大小,她一只手應(yīng)該都包不住一顆。
她掀起紅腫的眼簾,問:“為何給我這個?”
玄濯本想說補償,可看她這樣,估計說了補償她還要問補償什么,于是改口:“不要了,送你。”
弦汐有些猶豫:“看上去挺珍貴的,我不能隨便收。”
玄濯又把盒子往她那邊推了推:“送你你就收下,別管那么多。”
“哦。”
弦汐于是收了。
她收好,玄濯給她一顆丹藥:“吃了吧。”
弦汐聽話地吃下,然后才問:“這是什么?”
“避子丹。”
“……?”
弦汐頓時清醒了不少,慌張道:“我、我會懷孕嗎?”
“吃了不就不會嗎。”
“……”
弦汐眼神發(fā)空。
對她來說,“懷孕”是個陌生又遙遠的詞。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從某天開始孕育一個生命。
而且……
做這種事,居然會懷孕嗎?
沒人教過弦汐這些東西。
弦汐感覺腦子很亂,連要問什么都不知道了,麻木地挪動酸痛無力的身體,一點點下了床,往門口走。
她想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一下。
看著她這仿佛被人半路綁走都不會叫一聲的迷糊樣,玄濯邁開幾步走到她面前,音色略緩:“不問問我這幾天在對你做什么嗎?”
弦汐疲憊得厲害,聞言,只好頂著困倦的面容問:“做,什么?”
“交.合。”玄濯簡單粗暴。
弦汐知道這個詞。
她沒力氣表達震驚或者不可思議之類的情緒,但還是些微睜圓了眼睛,沙啞道:“這個,是只有夫妻和配偶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呵。”玄濯被她幼稚得笑了出來,“那可不一定,——你還記得你給我送食盒的時候,說了什么嗎?”
弦汐疑惑:“什么?”
玄濯俯下身,與她拉近距離:“你說,你喜歡我。”
“……”
“既然喜歡,當(dāng)然就可以做這種事。”
弦汐被他說得有點懵。
原來是這樣嗎?
玄濯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側(cè)臉,帶了幾分寵愛,說道:“但我們這幾天做的事,不可以告訴別人,知道了嗎?”
他這也算是為弦汐考慮。這事傳出去,于他而言無非多了一樁風(fēng)流逸聞,無傷大雅,還沒掉了根頭發(fā)嚴重;對弦汐來說可能影響就大了。
尤其弦汐還這么蠢,要是讓人知道她被玩過,說不準(zhǔn)會有哪個壞心眼的再對她做點什么。
弦汐不懂這些,只點頭,木訥地回應(yīng):“知道了。”
玄濯笑了笑,獎勵般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算是圓了她最開始的小愿望。
——
往回走的路途,似乎比來時漫長許多。
弦汐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兩條腿疼得發(fā)抖。
很難受。
從院子出來的時候還是黃昏,等她回到弟子舍,缺月已掛上梢頭。弦汐困得只想睡覺,但也得忍著,捏訣放了桶熱水,沉進去清洗。
熱水令酸痛緩解了些。
她長舒一口氣,試著將玄濯的東西擠出去。
一些在深處,實在出不去,她便運轉(zhuǎn)靈力,慢慢煉化吸收。
——她也不知道這個對身體有什么作用,但玄濯給她的,總不會不好。
弦汐抱著這個念頭吸收著,沒過多久,感覺到修為似乎在波動。
從金丹初期,提升到了中期的水平。
弦汐愣住,盯著浴桶邊緣發(fā)呆。
她才剛突破金丹期不久,想到中期,少則一年半載,多則數(shù)年。
而現(xiàn)在,她只是吸收了玄濯給她的東西,就提升了半個境界。
所以……玄濯做那個,其實是為了幫她提升修為嗎?
弦汐頓悟。
因為是想幫她,所以玄濯一開始才不告訴她原因,還態(tài)度那么差。
他那個脾氣,肯定是不愿意承認想對她好。
再聯(lián)系他那些話,一定是因為她說了喜歡,讓玄濯生出了幫她的心思,但他不好意思說,于是付諸行動。
不讓她告訴別人,應(yīng)該是怕別人知道他單獨給她開小灶,會不高興。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弦汐越想,心里越感動。
回想這段時間以來與玄濯的相處經(jīng)歷,他雖然脾氣臭了點,說話難聽了點……但也會教她為人處世,幫她擋雷滅火,還給了她許多東西,連她弄壞了他的玉,他也沒多責(zé)怪。
甚至好心地出力幫她提升修為。
玄濯真好。
心中的幸福與甜蜜登時壓過了一切,弦汐趴上浴桶邊緣,開心地提起嘴角。
——
弦汐走后,玄濯施法將房間清理干凈。
余光覷到八仙桌上的食盒,他頓了頓,走過去,打開蓋子。
因為罩著結(jié)界,里面的糕點還沒涼。
不過看著就讓人沒胃口。
玄濯只瞧了一眼便將蓋子扣回去,拎著食盒走出房門,吹了個口哨。
——幾只靈犬噠噠地跑了過來。
玄濯把糕點倒到地上,盡數(shù)喂給了它們。
紅木食盒則化為塵土,隨風(fēng)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