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合一) 過去
什么意思——
可惜宋淺已然不能再細細想下去了, 一切的細節交織成一張巨網,叫他不能動作半分,思維凝滯,緩慢且慎重的咀嚼著克維恩的那句話。
珍藏?什么叫做最后一件珍藏?
沒等宋淺再在腦子里將所有的細節構思建聯, 克維恩卻不由分說的將宋淺從床底抱了出來。
柔韌的腰肢沉在掌上, 宋淺因緊張而繃緊的脊背被克維恩輕柔的愛撫著, 指腹緩緩踱過嶙峋凸起的骨, 一下又一下,像是哄著小嬰孩。
可克維恩的觸碰卻讓宋淺的神經愈發緊繃了,他被圈在克維恩寬厚的懷里, 被迫倚靠著虬結的肌肉, 囁嚅著,想說些什么,卻半晌什么也吐不出口。
過分相似的樣貌,克維恩熟稔的態度,和自己消失的記憶, 似乎都在昭示著真相。
克維恩也沒急著和宋淺算那筆損壞設備的帳, 只是將人輕柔的安放在床榻上。
柔軟的床被陷進了一小塊,宋淺沒有掙扎, 只是依舊睜著那雙漂亮的眸子,望著克維恩。
“你想問什么?盡管問吧。”
克維恩好整以暇, 側坐在床榻邊。等著宋淺的質問。
“我到底是誰……”
宋淺張唇,成漿糊的腦子只能反射性的叩問著一個問題。
“宋宋……”
克維恩側頭, 視線落在宋淺翕張的唇瓣上。他沒有逼迫宋淺去想, 反倒是一點點的引誘。
“你的心底明明應當已經有了答案了吧,”他頓了頓,伸手, 指尖輕輕搭上宋淺的胸膛,心臟在皮肉下有力的震顫著。
“你才是我出逃的妻子。”
簡短的一句話像是悶雷,點燃了引火線。
宋淺幾乎顧不上自己腳踝的疼痛了,他繃緊了背,直起身來,向前一傾,情急之下,攥住克維恩的臂膀。
“不可能,怎么會……”
他本想找出些證據證明克維恩只是為了將他誘騙成替身,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相處之下的一樁樁細節,都好像在左證克維恩的話是正確的。
這樣討厭的星盜,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騙他過來,自己怎么可能和他結婚呢?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宋淺一遍遍重復呢喃著,他水潤的唇瓣不住的顫抖,音調陡然升高,視線盯緊了克維恩溫雅的面龐,企圖在他的臉上瞧出一點兒欺騙的破綻。
“你一定是在哄騙我吧!”
白皙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宋淺的眼尾肉眼可見的紅起,他用力的推搡了下克維恩,后者絲毫未動,反倒微垂眼簾,聲音頗有些涼薄:
“你還是這么抗拒我。”
克維恩掀起手,手心貼緊了宋淺柔軟的面頰,薄唇輕啟,一字一頓:
“為什么?我明明做了這么多的努力。”
努力個什么?宋淺近乎要被他這幅委屈的模樣氣得心驚,他倒是先委屈起來了?
自個兒被哄騙到了灰色地帶,賺不到錢不說,還莫名其妙的成婚了。
這叫他怎么去再做生意?!
宋淺顫著腿,努力的支起手臂,將自己的身軀靠近克維恩,手心抵上他的肩膀,還想據理力爭。
瞧著宋淺抗拒的模樣,克維恩眼底最后一點的光亮也一并澆滅了,他微垂眼簾,叫人探不清眸底的神色。
“你想知道真相嗎? ”
他側頭,沒等宋淺開口,輕聲詢問。
宋淺反射性的頷首。
下一秒,克維恩的指尖強硬的撬開了宋淺的唇齒,修長的手指半探入口腔,直直的碾軋過柔軟的舌尖。
一粒小型的膠囊被送入了宋淺的口腔,沒等宋淺反射性的想要張嘴吐出,那點小膠囊已然入口即化,融在了唇齒間。
“你給我吃了什么?!”
宋淺扼住了自己的喉,想逼迫自己吐出那粒膠囊。杏眼微睜,怒瞪著克維恩。
指尖抽離,帶出一線可憐的銀絲。
“一個讓你睡一覺,就能回憶起所有東西的藥。”
克維恩抬起了眼簾,面色認真。
宋淺還想和克維恩據理力爭什么,卻發現自己什么話也說不出口,只得徒勞的張大了唇,無聲的念著。
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扭曲,對焦不清,宋淺怒睜的眼也逐漸闔上,視線重歸于一片黑暗中。
什么也看不見了。
*
宋淺只覺得自己被拖拽到了一處熟悉又陌生的記憶里。
身體等比例的縮小,似乎是一副小孩的模樣。
宋淺嘗試性的張了張嘴,卻發現身體不受自己控制,這更像是一場第一人稱視角的電影,快速瀏覽著以前發生過的事物。
入目是高聳的桌子,自個的小短手正費勁的攀爬上高椅。吭哧吭哧著,好不容易將小屁股坐正了,細長的、顯然不符合宋淺手掌規格的筆又被他握得亂七八糟,筆尾舞動得簡直要甩弄到天上。
但小宋淺顯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之處,反倒更加得勁的揮舞筆墨
身側傳來了男孩略顯稚嫩的聲音,宋淺不受控制的轉頭,視線范圍里,忽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小時候的克維恩。
他墨發黑瞳,巴掌的臉蛋兒還有點奶膘,水汪汪的大眼一點也瞧不出日后陰險的模樣,委委屈屈的開口問道:
“哥哥,你為什么不陪我玩呀?”
小宋淺還滴流著鼻涕呢,卻擺起了兄長的模樣,仗著自己比弟弟大了三歲左右,長的也比弟弟要高出個頭,就有樣學樣的摸了摸克維恩的頭發。
“哥哥在研究學問呢。”
視線再一轉,那所謂的‘學問’赫然是一些小孩的畫作,七零八落的,畫得不成體統。
宋淺很不客氣的開始吐槽了句自己,年紀小,倒是愛裝逼。
克維恩小時候倒像個傻的,小宋淺說什么他都依,說什么都信。一聽宋淺說自己在做學問,水汪汪的大眼立刻就亮了起來。
“哇,哥哥,我也想畫誒。”
小宋淺大方的往旁邊挪了挪位置,騰出了一小塊地兒,還沾著熱氣的椅子很快又覆上了另一個小身板。
小克維恩有樣學樣的拿起了筆,小宋淺擺出師長的模樣,指點了幾句克維恩怎么用筆描繪顏色。
克維恩聽得很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的。待到小宋淺講得口干舌燥、終于住嘴時,他才又巴巴得湊上前來。
當宋淺還以為克維恩要問什么問題時,‘吧唧’一聲,克維恩鄭重又急促的在小宋淺的臉蛋上印下了個唇印,是結結實實的一個吻。
宋淺被這吻親暈了頭,晃了晃腦子。
小宋淺的聲音響起:“你怎么又偷親我……哥哥的臉是可以隨便親的嗎?下次不許了,除非你把你的那份棒棒糖讓給我。”
克維恩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擰著衣角,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嘟囔了句:“因為哥哥太香了……又覺得哥哥教我好辛苦,就想親哥哥表達我對哥哥的愛呀。”
宋淺被小克維恩這從小歪到大的邏輯震驚了,甚至忘卻了自己不能控制身體,捉急的要張嘴反駁。
可小宋淺心思單純,根本察覺不出克維恩奇怪的邏輯,順著克維恩的話茬,大大方方將手里的畫作往克維恩那兒推了推:
“那好吧,我就原諒你這次了。這幅畫也讓你一起畫吧!”
小宋淺本是打著在克維恩面前露一手的心思,才把畫作的一部分制作權給了克維恩。
可克維恩的領悟能力卻大大超出了小宋淺的預料,細嫩的小手接過了筆后,便將身體輕輕的趴在了桌面上,大眼睛盯緊了面前的畫,一筆一畫的勾勒描繪著。
宋淺趁機瞥了幾眼,咂舌。
克維恩的學習能力果真強悍,只是一會的功夫,就將小宋淺方才胡亂作的畫給整改了形狀,隱約有了大概的輪廓。
再幾筆下去,就勾出了一道剪影,似乎是兩個青蔥的少年人,只是一個頭頂包著一層白紗狀的裝飾物,二人的手緊緊的勾著。
“這是誰?”
小宋淺不動聲色的捻了鼻涕,湊近了瞧,被弟弟卓越的天賦驚了下,半晌才哼哼著,問:
“這是誰?”
克維恩就等著小宋淺問這句呢,放下了筆,白胖的手指懟著畫:“這個是我,這個是哥哥。”
小宋淺的目光落在了克維恩的指尖,不住的反駁:“這才不是我,這是新娘子,新娘子才會穿這樣的紗,你個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不是,這就是哥哥!”克維恩難得的和宋淺嗆聲,眼圈鼻頭說紅就紅,仿佛小宋淺說了什么天大的話。
無理取鬧,和長大的他一模一樣。
宋淺腹誹。
克維恩沒委屈多久,就被小宋淺兩句話哄好了。
畫面再一轉,宋淺的眼前又晃了下,地上出現了一攤被撕碎揉皺的玩偶碎片。
耳邊傳來小宋淺低低的抽泣聲。
“我的玩偶……”
宋淺仔細辨認著,那布偶的殘片中有個兔子耳朵,原本應該是眼睛的部位被人可以的劃上鮮艷的一痕,像是被人橫空劈下般慘烈。
克維恩小小的身板就佇立在一旁,手上甚至還攥著一把手工刀。
發生了什么顯而易見。
傭人們急著為小宋淺擦拭淚水,卻沒有一個人膽敢為小宋淺出頭,去指責罪魁禍首。
小宋淺哭夠了,抽噎了幾下,怒瞪著眼,直指克維恩。
“你為什么要把我的兔子玩偶弄成這樣!”
小宋淺一面說著,一面激動的上前,想要推搡克維恩。
有人想趕在小宋淺動手前攔下他,卻被克維恩用冰冷的眼神掃過,止住了動作。
小宋淺如愿觸碰到了克維恩,只是一點兒小勁,就將克維恩推坐到地。
‘撲通’一聲,克維恩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蹲,裸露的腳踝順勢一扭,驟然頂起一道弧度。
小宋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停住了哭腔,呆愣愣的望著克維恩受傷的地方,半晌才結巴著開口:
“我沒、沒用多大勁啊……”
克維恩抬起淚眼朦朧的眼,年幼的外表是他最好的保護色,奶膘還隨著語氣輕輕顫抖:
“對不起哥哥……我只是太嫉妒它了,你整天陪著它玩耍,都不肯再看我一眼。”
“如果我的受傷能彌補一個玩偶的話,那我情愿都受點傷害。”
一面說著,克維恩一面動情的垂首,小臂抬起,蹭過眼角的熱淚。
克維恩的這番表演情深意切,把尚且幼小的宋淺唬住了,氣頭消了一半,態度也軟了下來。
甚至還在心里默默檢討自己,是不是真的愧對了可憐的弟弟。
宋淺看著克維恩一手好戲,只覺得瞠目結舌。
這哪是什么小孩?老成持重,揣度人心的手段儼然高明。
小宋淺就這么無知無覺的被洗了腦,甚至還主動的和克維恩分享玩偶,讓本就被克維恩粘人行徑侵占的自由時間更加的緊湊。
克維恩簡直無孔不入。
睡覺要小宋淺陪,吃飯也要盯著小宋淺才能下口,玩耍和讀書更不用提,離了小宋淺就用盡各種手段和辦法,將宋淺的注意力強硬的奪回。
日子一滴一滴的過,克維恩的對小宋淺的索取愈發的過火。
先是宋淺最鐘愛的玩偶被克維恩毀去,從此小宋淺抱著睡的東西,從玩偶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克維恩。
后是生活里小宋淺貼身喜愛的事物總是會毫無征兆的消失,凡是沒有克維恩參與的興趣愛好又會因為各種客觀因素無法持續。
小宋淺年幼時尚且無知無覺,到了上學的年歲,終于意識到了點不對勁。
克維恩的家族為他們聘請了家庭教師,但因為各種緣由,總會和同齡的孩子一起交流。
小宋淺生得又一副冰雪玲瓏的模樣,漂亮的小臉蛋總是能在一場宴會里尋到許多朋友。
克維恩每回總是先撒嬌,讓小宋淺迫于壓力,和這些朋友斷交。
時間久了,小宋淺也懂得了私底下偷偷和朋友交流,可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這些友誼又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夭折。
尤記得,某個剛剛交上的朋友又因為家族的安排要前往軍事要地,切斷了和小宋淺的聯系。
小宋淺接到消息后,盯著那段文字許久,不一會兒,眼淚便控制不住的吧噠吧噠向下流。
每一段友誼都是這樣倉促的結束……是不是他天生就不討別人喜歡呢?
淚水逐漸化成了抽噎,小宋淺蜷縮起身子,躲在莊園的小花圃里,眼圈紅腫,掰扯著細葉。
眼前的光亮被驟然遮擋,小宋淺抬起了頭,不出意料的,是克維恩。
作為從小和宋淺長大的手足,在小宋淺感情受挫時出來安慰,簡直是在正常不過的舉動。
此時的克維恩身體已然抽苗抻長,有了點少年人的生硬輪廓,他將小宋淺輕摟靠在臂膀上,緩緩拍打著宋淺的肩背,安慰道:
“放心吧,哥哥,他們不陪著你,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小宋淺的眼眶登時更紅了,他盡力的往克維恩的懷抱里縮了縮,抿著嘴,維持最后一點作為兄長的體面,沒能哭出聲。
可之后,小宋淺便再也沒有交過朋友了。
狂蜂浪蝶被宋淺拒之門外,一年又一年。
小宋淺也逐漸長開,臉蛋愈發漂亮濃艷了,連出去簡單露面時也能惹來一眾追隨的目光。
他也懵懵懂懂的懂了許多。譬如他和克維恩之間的關系并不是什么簡單的兄弟,他是克維恩家族抱養來的孩子,連族譜都沒能登上,只是作為玩伴養在克維恩身邊。
又比如,克維恩將來是要繼承家族大統的。克維恩他打小聰慧有謀略,宋淺篤定他一定會振興家族,做出一番事業。
克維恩同宋淺一塊兒完成了學業,一路上雖說有過不少不愉快,但總體來說,宋淺還是很疼愛這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弟弟的。
隔閡是從一夜情熱開始的。
盡管宋淺的基因檢測多次顯示出了omega的分化指標,可真當那一刻來臨時,所有人都還是措手不及。
宋淺被驟熱裹挾,那是他第一次嘗到情熱的滋味,他被一雙大手帶到了溫軟的床榻上。宋淺猶如渴水的魚,瘦削的腰肢騰起又放下,下巴高高昂起,繃出一線優美的弧度。
粗熱的吐息噴撒在脖頸上,驚得宋淺猝然抖動。
熟悉的味道裹住宋淺,宋淺失焦的眼只瞥見一道模糊的五官,修長的手指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宋淺的脊背和側腰,像是夢中排演過無數遍。
低喃聲炸在耳畔。
“哥哥……”
宋淺驀地睜大了眼,濁渾的意識掙扎著,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顫動著,狠狠的朝外一推
——“不要,克維恩。”
他認出了面前的人,是他最為疼愛的養弟。
強烈的背德感激起了又一輪的情熱,宋淺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字句,他用力的攢動喉頭的肌肉,只能得到些許細弱的呻吟。
可憐兮兮的,沒有任何威懾力,只能叫眼前的人更加興奮。
宋淺的腰肢被墊起,擺出一個危險的姿勢。
灼熱燒毀了每一寸肌理,成了燎原之勢,將一切不可說出口的情意都當作了養料,一并燃燒。
“哥哥,哥哥。”
克維恩的呢喃像是刀刃,挑割著宋淺的神經。
他用盡所有的手段推搡,拒絕,全都無濟于事。
就在宋淺仰著頭,近乎絕望的要淌下一滴淚來時,有人破門而入,嘈雜聲涌入了房間。
剩下的事情宋淺記不太清,克維恩和那群人打了一架,最后被制服帶走,一點冰涼隨后抵上了自己的腺體,是注射器。
發情期有驚無險的度過。
第二天宋淺便發現自己出現在家族療養院的床榻上,身上披了件單薄的毯子。
宋淺沒有安全感的往下拉了拉毯子,將自己裹緊。
他的蘇醒喚來了一片人,領頭的是家族里頗有威望的長輩,宋淺是見過幾面的。
長輩的面龐難得的慈祥,說了許多家常,最后才把話題一轉,詢問宋淺是否愿意和克維恩結婚。
甚至都沒有經過思考,宋淺慌忙搖了搖頭。
“我只把克維恩當作弟弟。”
長輩了然的頷首:“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克維恩就要為昨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宋淺的心臟重重的抽動了一下。
家族的責罰近乎嚴苛,根本沒有一點情面可言,宋淺聽過不少同齡人就是因為責罰而死在荒蕪之地上。
他反射性的想求情,可腦中又躍出克維恩昨日深沉瘋狂的眼,腰間強硬的動作,心底的最后一點兒顫動也被壓了下去。
算了,克維恩他會有辦法的。
宋淺低下了頭,輕輕的應了聲。
家族對于宋淺還算是重視,在宋淺分化之后,便遵從他的意愿,送他前往高等學院學習藝術專業。
宋淺在那兒度過了一段極為自由的時間。
沒有了克維恩的干預,宋淺吸引了一眾狂蜂浪蝶,又憑借著漂亮的臉蛋輕易的勾到了一些alpha的愛意。
似乎是某次聚會,宋淺應邀去了,地點坐落在某個海水細吟的沙灘上。一位先前一直在同宋淺曖昧的alpha捅破了窗戶紙,將自己真摯的愛意攤在了宋淺的面前。
宋淺看著眼前那雙真誠的眼睛,只覺得耳膜隱約的鼓動著,是自己的心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愛意還是新奇,只是順從的吻上了面前alpha的唇。
就像是宋淺以往向往過的自由一樣,甜甜的,宋淺慢慢的閉上眼,耳畔是周圍人的歡呼和慶祝之聲,還有alpha因緊張而顫抖的呼吸。
宋淺同那alpha談戀愛的消息像是龍卷風,一并傳到了許多人的耳朵里。
包括克維恩。
好景不長,克維恩這一次的歸來猶如雷霆,家族從上到下的被整頓一番,特別是原先參與過羈押克維恩和給宋淺物色對象的高層,下場近乎凄慘。
宋淺只是耳聞過一段那場面的殘忍,此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些人。
但宋淺此時心里還是不大相信的,認為是那些嫉妒克維恩才華的人設下的謠言。
宋淺印象里的克維恩寬厚仁慈,對待長輩更是尊敬,否則也不會對他這么一個便宜哥哥如多的好臉色。
可宋淺還是被逮回來了。
他被軟禁在一處臥室里,只有一張寬大的床,每日只被允許出去幾個小時。
“你要做什么?”
那是宋淺第一次看見回來的克維恩。
他果真長開了,有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韻,宋淺暫且歸結于是屬于alpha的成熟。
似乎從那一刻起,宋淺才徹底意識到,面前的克維恩不再是那個依賴自己的小不點,而是成長為殺伐果決的家族領袖。
“宋宋,你為什么要背著我去找其他人?”
克維恩沒回話,反倒步步緊逼。
高大寬厚的身子將宋淺逼退到了床沿,宋淺的小腿肚碰上了堅硬冰涼的床榻板,又一個沒站穩,向著床上狠狠倒去。
宋淺陷入了柔軟的被褥里,可憐的布料因為動作而掀起,露出一截乳白的軟肉,就像是在邀請克維恩的評鑒。
“你這是什么話,我只是你的哥哥!”
發情期的陰影還籠罩在宋淺的腦海里,倒逼得宋淺驚恐的向后蹭動著。
克維恩嗤笑,眸底冰涼。
“宋宋,你就不該想想,到底是誰會把一個omega和一個alpha當作兄弟一樣養在一起?”
“你就真信那些人的鬼話?你只是我的玩伴?”
克維恩慢慢俯下身,指尖落在宋淺柔軟的腹部,一寸寸向下摩挲。
“你本來就是作為童養媳養在我身邊的。”
“你天生就該是我的老婆。”
宋淺的腦子一片轟鳴。
他掙扎著,朝著后方蜷縮。
“克維恩,克維恩!”
宋淺只得一遍遍慌張的重復他的名諱,企圖遏制住克維恩的暴行,喚起他心底的良知。
克維恩倒是對宋淺的呼喚很受用,但他欣喜的表現并不是就此放過宋淺,而是變本加厲。
宋淺的唇齒被撬開,口腔里的香甜被汲取,舌尖也被嘬得紅腫。
一吻畢,不僅是唇珠紅腫,宋淺的眼尾也紅了。
狠狠的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克維恩的臉上。
“你把他怎么樣了?”
宋淺哽咽著,問道。
克維恩的眼神瞬間又冷了,他扯了扯嘴角。
“宋宋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提起那個alpha嗎?”
“你不會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死了?!
宋淺的唇瓣瞬間蒼白,前幾日他還和alpha互訴衷腸呢,倚靠在a寬大的懷里,遠離煩惱,自由得像是一道風。
可才過幾天呢,克維恩又將他拖入了以前的日子,甚至變本加厲,要毀去他經營的一切。
“你在騙我,你是不是在騙我?!”
宋淺歇斯底里,他崩潰的埋頭哭泣,克維恩任由他打罵推搡,可動作還是強硬的要把宋淺抱在懷里,如同每一回他安慰宋淺的那樣,輕輕拍打著宋淺的肩背。
宋淺本以為克維恩只會將他囚禁幾天,就會像以前一樣原諒他所有的錯誤。
可這一次,愣是過了幾個月,宋淺都沒能盼到希望的曙光。
直到一道紙信被人用盡各種手段帶到了宋淺的手里,宋淺這才知道,他消失的這幾個月里,一直有人試圖營救他。
約定的那天很快來到了,克維恩恰好要去忙某個項目,因而警衛松懈了點,宋淺由此得到了機會,從那片地方逃離。
他坐上了朋友準備的飛艇,前往其他地方躲避。
克維恩的勢力追了上來,情急之下,宋淺迫降到了一處從未到達過的星球。
這里似乎還在爆發內亂,出乎宋淺意料的是,他的到來并沒有引起當地勢力的反感,反倒是被人熱情的歡迎。
他們沒有多問宋淺的來處,而是幫宋淺一起掩藏了他的行蹤。
為首的beta大哥為人和善,總是帶著笑意。他們的團隊里很少有alpha,大多都是星際時代最為普通樸實的beta面孔。嬌生慣養的宋淺在里頭格格不入。
星球上戰火不斷,作為一處礦場資源豐富,可勢力弱小的星球,被侵略和奴役似乎是注定的結局。
宋淺自小被養在高墻大院里,自然沒有見識過這樣的疾苦。血汗和勞苦至死在這顆星球里都是小事,人命如草菅。集團根本不管底下人的生存,只是一味的壓榨他們的生存空間,猶如人間煉獄。
beta們苦痛勞作的面龐深深的烙印在宋淺的腦海里,生根發芽,急切的叫他要做些什么來幫助他們。
聽到宋淺的要求之后,beta大哥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頭應了聲好。
宋淺瘦胳膊細腿,但也是個能受苦的,幫著團隊做了許多事。許多先前還和宋淺保持距離的人也和宋淺親近了起來,有幾個膽子大的,也會給宋淺帶些特色的食物吃。
工作完成的傍晚,眾人圍坐在生火的爐子旁,吃著熱騰騰的菜。宋淺正低頭細細咀嚼著溫熱的菜肴,又有人遞上了份被錫紙包裹嚴實的熱菜,嬉笑著示意宋淺打開來瞧。
“這是烤熟的雞,小少爺之前應當沒有吃過吧?”
宋淺羞澀的點頭,低頭小口的嘗著。正如他們所描述的一樣,鮮嫩的肉入□□開肥美的汁水,只是一口,宋淺的眼睛便亮了起來。
“真的很好吃!”
宋淺胃口向來小,可這一次,一整只雞被他囫圇的吞下,連汁水也不放過。以往克維恩精心配置的所有菜肴,都比不上這一口烤雞。
被他們稱為低劣制品的調料瞄準了宋淺的味蕾,露天的輕風打在宋淺的面頰上,他一口咬下,連同空氣里自由的風也一并吞入喉頭。
當地勢力正在籌劃一場變動,給予奴役他們最久的集團重創,倒逼著他們退出星球的建設。
可集團的武裝力量也不是吃素的,原本屬于星球居民的領空布滿了飛行器,虎視眈眈的監視著下方的動作。
團隊謀劃了許久,打算在一次項目開始時對集團的監管部門發動襲擊。粗糙的武器被一件件的搬運到特定的飛船內,發動裝置發出陣陣急嘯,陡然升空。
宋淺早在多天之前便主動請纓,要一起運送這些武器。他立在舷窗旁,注視著如同煉獄般的景色。
屬于集團的飛行器徘徊盤旋在上空中,發出隆隆的尖嘯。艙門底下的發射裝置調轉,赫然對準了底下的運輸系統。
一枚枚精巧的導彈飛快的掠向運行的火車,炸開一串串車廂,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和人群哭喊瞬間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地面。
宋淺別過臉,不忍心再看。
萬幸的是,勢力中人兵分三路,將武器裝備分別運行,方才炸毀的火車里并沒有最為重要的設備。
團隊里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下方轟炸聲連綿不絕,偽裝成貨物運輸的飛艇也不知何時會被截停。他們小心翼翼的繞過空中鋪設的檢查站點,朝著預設的目標極速掠去。
就在目標近在咫尺之時,天幕中驀地被鴉黑的一層籠罩,像是驟然陷入了黑夜。
抬頭細細看去,才發現并不是什么日食,而是一架架大型艦艇停泊在了星球的大氣層上空,龐大的身軀將天空遮擋得嚴絲合縫,近乎看不到一點兒出路。
宋淺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隨著‘砰’的一聲巨響,艙門被粗魯的卸下,武裝機械人猶如潮水般涌入了艙內,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每個人。
“是集團總部的人!”
有人聲嘶力竭,但很快便被暴力壓制。
宋淺的心臟徹底沉了下來。
他們的計劃應付集團的一個小分部就已經算上冒險和艱難,可而今居然連總部都出動了力量要來處理他們。
沒有人能夠料到這一點,這顆星球雖然礦場豐富,但灰色地帶里也并不缺少類似的星球,驚動大規模的武裝力量來鎮壓他們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可變故還是這樣發生了。
宋淺用盡力道,朝著艙門的中心挪去。他離那顆彈藥最接近,反正被逮著之后近乎不可能會有活路,倒不如就在這里……
一道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宋宋,你在做什么呢?”
宋淺近乎是僵硬的轉過頭。
克維恩唇角微揚,熟稔的和宋淺打著招呼,輕松的態度不像是在血腥暴力的場合,倒像在某個祥和的午后同宋淺問好。
“深恩集團……是你?”宋淺字字泣血,呼吸抖動。
“不要那么粗魯的對待宋宋的朋友。”克維恩沒有正面回答宋淺的問題,而是側頭淡淡的吩咐。
機械人聽話的收了槍口,只是動作依舊強硬的將人按在地上。
“這樣吧,宋宋,我和你做個交易。”克維恩這才轉過頭,認真道。
“星球上這么多條人命還有他們的自由,換你嫁給我,怎么樣?”
第28章 我要去聯邦
宋淺的心臟被驟然攥緊, 他徒勞張著唇,舌根隱隱泛干。甚至不敢轉頭去查看其余人的表情。
克維恩的目光猶如實質,落在他的身上。
沉默像是繃緊的線條,將在場的氛圍擰緊。
半晌, 宋淺才找回了自己身體的主權, 輕聲道:
“好。我答應你。”
克維恩的唇角如愿扯出一抹笑, 他伸出手, 朝著宋淺道:“乖,宋宋,到我這里來。”
宋淺的身體僵硬, 卻還是一步步的朝著克維恩走去。
克維恩的手很冷, 像是蛇類滑膩的表皮。緊緊的握住宋淺的手時,更像是一條森冷的蟒,纏上了宋淺。
克維恩順勢攬上了宋淺的腰肢,瘦削柔韌的腰是克維恩魂牽夢繞的,他將頭深深的埋入宋淺的肩頸間, 唇瓣曖昧的摩挲過宋淺鬢角的發。
“真乖。”
隨著克維恩的話音落下, 機械人像是潮水一樣退出了艙門。
宋淺全程將面龐埋在克維恩的懷里,不敢抬頭去瞧其余人。
一路上宋淺都表現的異常的乖順, 就像是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的間隙。
他被安置到了克維恩提前為他準備的莊園里。克維恩這一次特地選擇了一個宜居的行星,層層保護住, 猶如嚴絲合縫的牢籠,叫宋淺不可能再有任何機會逃脫。
宋淺一直沉默著, 直到克維恩將他安放進軟床中, 伸手要挑開他衣襟前的繩結,他才有所反應般的抬起眼簾,望向克維恩:
“他們怎么樣了?”
克維恩的指尖一頓, 沒抬眼,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這得看宋宋的表現了。我們做等價交換,你的每一個朋友,一次一個……等到了我們結婚,我撤出這個星球,讓他們自由。”
“克維恩!!”
宋淺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了。他一把推開克維恩的手,直起身子。
“你這樣只會讓我離你越來越遠,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和你結婚,我只想離開你!”宋淺的呼吸一窒,似乎想到了什么,別過頭,重重的喘了口氣。
那日漫天的焰火和驚叫歷歷在目,叫宋淺已然無法冷靜下來去同克維恩溝通。
“你知道自己為了財富干了些什么嗎?那些人是無辜的!!”
克維恩恍若未聞,甚至強硬的俯身,要去叼銜宋淺的唇。大掌緊握住宋淺的細腕,高高舉過頭頂,將宋淺翕張的唇封住。
宋淺的犬牙尖,一口咬上了克維恩的唇瓣,鐵銹味瞬間綻放在舌尖,克維恩卻好像沒有感知到疼痛,吻的更加深入了。
待到他再抬起頭來時,墨色瞳仁對準宋淺,低聲道:“你不想和我結婚,那你想和誰?和聯邦那群瘋狗嗎?”
灰色地帶的教育總是把聯邦的alpha們塑造成一群為了omega不擇手段的瘋狗——他們的omega是要做‘共妻’的,是得不到半點兒自由的。
宋淺別過頭,不說話。
“你真想和他們結婚?你要知道,如果和他們結了婚,屆時你就不止要應付一個alpha了,o協會把你分配給好多個,你的小肚子就一天也消不下去。”
克維恩自顧自的威脅道。他的手緩緩向下摩挲著,踱過宋淺起伏的輪廓。
他替宋淺換上的小衣服格外誘人,黑色的蕾邊勾著軟肉,掐出一道豐腴的線條。
“我就算和好多人在一起,也不會和你結婚的。”
隨著克維恩的動作愈發過火,宋淺終的轉過了頭,冷聲回他。
克維恩眼底最后一點兒笑意也消失殆盡,他沉默著折起宋淺的腰,濃郁的信息素像潮水一樣注入了宋淺。
宋淺像是小舟一般晃蕩,他被克維恩誘導發情了,意識逐漸模糊,嘴上卻還是不饒人,一遍遍重復著要離開克維恩的話語。
很顯然,這樣的做法只會讓宋淺的處境更加糟糕。
床帳被放了下去,宋淺也不知道沒日沒夜的過了多久。
當他被克維恩抱著走進了莊園的花圃里時,長時間的黑暗環境叫他睜不開眼,只得緩緩的撲扇著濃密的睫毛,努力適應著眼前的光亮。
克維恩轉變了策略,又偽裝成任人指使的模樣,任憑宋淺惡毒的咒罵或是推搡。每日帶著宋淺逛逛花園,喂他吃飯,堅決不提讓宋淺離開的事情。
時間久了,宋淺累了,他靜靜的靠在克維恩的懷里,眼神渙散的盯著眼前古井無波的天。
這段時間克維恩為了討好他,給他帶了許多情愛小說和影片,也放過了他的朋友,甚至還主動讓出福利要建設那顆星球。
宋淺聽到這件事時,只是微微掀了下眼皮。
克維恩搶占的星球太多,那一顆只是其中之一罷了,還有無數的人因為克維恩生活在水生火熱中,這樣的孽債,可不是一顆星球就能償還得清楚的。
至于影片。宋淺大致的掃了下內容,無非都是一些關乎ao情愛的小說,灰色地帶的流行總是很奇怪,有一些甚至是宋淺從未接觸過的劇本。
譬如,替身o被囚禁的99個日夜,霸道財閥愛上我,重生后我讓渣a火葬場……
被軟禁的日子過于無趣,宋淺也不想整日里對著克維恩瞧,于是也百無聊賴的翻了翻。
這一翻倒是讓宋淺開了眼,內容狗血又上頭,也算作是無聊生活中的慰藉。
唯一的不好應當就是克維恩總是喜歡在他看書的時候作弄他,宋淺煩不勝煩,卻別無他法。
一次又一次的誘導發情將宋淺的意識磨損得破碎,日子久了,宋淺的情緒愈發的低落,精神狀態每況愈下。
克維恩想吻他時,宋淺也不反抗了,順從的昂起頭,同他親吻。
他們通常會在陽光盛大的午后一同盤坐在花圃中的大樹下,宋淺捧著書,克維恩則是在一旁替宋淺梳理黑發,宋淺的烏絲這段時間養長了不少,墨發近乎要垂至胸前。
克維恩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發梢中間,掀起發尾,露出宋淺頎長而白皙的脖頸。宋淺這些日子乖巧得很,任由克維恩盤了發,斜斜的靠在耳后。
他順著克維恩牽扯頭發的動作轉過頭,漂亮的杏眼微微睜大,忽然開口詢問道:“我可以去聯邦嗎?”
克維恩一頓,有些詫異。
宋淺已經很久沒有再說要出逃的話了。
“我想去聯邦。我想和聯邦的alpha談戀愛。”
宋淺又重復了一遍,這次他將手中的小說舉了舉。
克維恩的視線落在那小說上,鮮艷的字體赫然寫的是一些關乎聯邦的小說。
宋淺之前纏著他念過,克維恩也大概知道些內容,就是些聯邦ao的情愛故事,狗血但浪漫,也難怪宋淺會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會帶你去。”
克維恩像哄小孩一樣,唇瓣輕輕的貼上宋淺的發。
宋淺當真了,忽然又激動的朝著克維恩笑。
“那好啊,你現在就帶我去。”
他攥住克維恩的袖口,語調驟然升高,又尖銳的重復了一遍:“你現在就帶我去!!”
“宋宋,我會帶你去的,不是現在,馬上,馬上。”
眼見著宋淺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胸膛起伏,眼尾潮紅。克維恩連忙將他攏在懷里,企圖再次安撫。
宋淺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盡管克維恩尋找了灰色地帶有名的醫生前來,也無濟于事。
今天的狀況格外糟糕。
克維恩的安撫沒有起到效用,反倒惹怒了宋淺。宋淺的淚水摧枯拉朽的朝下方奔涌,愈發不可收拾。
他不知從哪里摸來了一把短刃,抵在自己的喉頭。指尖顫動。
“你帶我去聯邦。”
宋淺機械性的重復。
克維恩還在哄騙,企圖繞過宋淺的注意力,將短刃奪下。
“我會帶你去的——”
話音未落,宋淺的刃尖就往里送了一寸。猩紅的血液大滴大滴的落下,順著白皙的脖頸滑落。
克維恩這下是真的慌張了,他不停的說著好話,安撫宋淺,甚至當面吩咐了手下,要安排去聯邦的艦艇。
宋淺被哄著放下了短刃,醫生們第一時間趕到,蜂擁著為他處理了傷口,可宋淺就想感受不到疼痛一樣,拽著克維恩的手袖,一遍遍確認:“你一定要帶我去聯邦。”
克維恩瞧著宋淺脖頸上纏繞著的白繃帶,滿眼心疼。
“好。”他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的回答著宋淺的話。
可那天之后,莊園里的所有尖銳物品都被收了起來,克維恩只口不提帶宋淺去聯邦的事情。
宋淺只要提起,克維恩便會想盡各種辦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宋淺卻像是執拗的生了狂,他對小說里的聯邦式愛情愈發的向往,整日里就是纏著克維恩帶他去聯邦,甚至還主動的獻吻,哀求克維恩前往聯邦。
日子一天天過,宋淺的臉蛋愈發瘦了,本就不算豐腴的臉蛋,這下更是尖細,皮貼著骨,水潤的眼睛里也沒有光亮了。
更叫克維恩煩惱的是,宋淺從小說里學了許多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站在高高的樓層上嚇唬克維恩。
那日晚間的風很大,宋淺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袍,繞過機械人的監視,悄悄地爬上了高聳閣樓的窗戶。
細嫩的腳抵著窗棱,身子搖搖晃晃,烏黑濃密的發散在空中,被風勾著勒出宋淺細瘦的腰肢。
宋淺微微側頭,風拂過額角的發,杏眼望向趕來的克維恩。
他烏黑的瞳仁洞悉一切,包括克維恩眼底的恐懼。
“我要跳下去了。我這次如果不跳下去,下次也一定會的。”
克維恩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他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宋淺只會更加快速的枯萎,甚至死亡。
“我會送你去聯邦,我會送你去聯邦。”
這一次的克維恩沒有說謊。
他的確將宋淺送上了前往聯邦的船艦。只是他私下用了點手段,叫宋淺失去了以往的記憶,甚至還下了關于聯邦alpha負面的心理暗示。
“但是如果你再回來,我不會再放你走。”
克維恩在送別宋淺時如是說。
他珍重的吻了吻宋淺的額頭。聯邦的勢力他暫時沒辦法直接參與,大概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將見不到他的宋宋。
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手段可以把失憶的宋淺再哄回來。
第29章 別走
回憶中斷, 宋淺驀地睜開眼。
鬢角洇濕,是冷汗。
他側頭,克維恩靠在床頭,濃密的睫毛垂落, 正安靜的翻看著一本書。
察覺到宋淺的蘇醒, 克維恩半合上書, 視線落向宋淺潮紅的面頰。
他俯身, 側過一寸,手心貼上宋淺尚且溫熱的面頰,探了探溫度。
“你應該是快要發情了。得小心些……”
克維恩自顧自道。轉頭, 又替宋淺掖了掖被角。
“發情不好嗎?你正好再標記我一次。”
宋淺嘲諷。他想自個兒收拾迭折的被子, 可手肘軟綿綿的,使不上勁。腦子也發慌,消化著這些日子的事情。
所以,他這是被又哄了回來??
克維恩早已習慣了宋淺的冷眼,也不惱, 只是動作一頓, 低聲道:
“不差這一次。”
他這么說著,忽然又朝著宋淺的方向湊了湊, 手肘支著身體,發絲垂落, 烏瞳盯著宋淺。
“宋宋,你不在我身邊的那些天里, 我每次易感期都像是被人凌遲一樣難受。”
克維恩的手滑下宋淺的脖頸, 落在微微腫脹的腺體上,輕輕的帶了一圈,又劃了劃。
冰冷的指尖拂過腺體的感覺并不好受。
敏感的部位禁不起這樣挑逗, 宋淺的呼吸很快急促了起來,眼圈浮上一圈紅。
克維恩繼續訴苦:
“你知道嗎,每回我看著你和那群姘頭親密的時候,心里都好難受。”
“好幾次,我都差點想撕毀我們之間的約定,把你提前接回來。”
宋淺不買賬,反倒想要掙脫克維恩的觸摸,可當他努力的抬起手時,卻發現自己的腕子上系了塊銀色的鐲子,細長的鏈條隨之晃動。
“你把我鎖起來了?你又想限制我的自由?”
宋淺唇瓣氣得發抖。
虧自己當時一廂情愿的相信他,每回都會被克維恩這副精湛的演技所欺騙。
“不止呢,你在聯邦的時候我還一直監視你呢。”
克維恩淺笑,似乎在分享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宋宋真的很漂亮,穿衣服或不穿衣服都好美,洗澡的時候更是……”
克維恩的目光落在宋淺裸露的肩頸上,赤裸裸的,像是在回味著什么。
不用細想,宋淺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克維恩在視奸他時干了什么。
“你個死變態!”宋淺想抬手送克維恩一個清脆的巴掌,可使不上勁,手肘升至半空又陡然垂落。
宋淺也不知道小時候可愛的小團子怎么就黑成這樣了。
克維恩對這樣的‘愛稱’很是受用,甚至還變本加厲的俯下身,抱住宋淺溫熱的軀體,在他耳邊呢喃著‘哥哥’‘宋宋’之類的話。
偏偏宋淺反抗不了,只得由著他胡亂動作。
大掌游離在雪白的肌膚上,緩緩向下,近乎要觸碰到禁地。
宋淺閉上眼,唇瓣繃直,別過頭去。
就在克維恩即將俯身,蹭吻至宋淺的眉間時,他忽地皺緊了眉。
是緊急通訊。
克維恩指尖抵住耳后,聽著耳畔傳來的通訊,瞬間冷了眉眼,眉梢皺緊。
半晌,他才松開手指。抬起眼簾,嗓音微涼。
“宋宋,你的姘頭來送死了。”
克維恩說這話時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
宋淺的心登時沉了下去。
克維恩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殺人不眨眼,滅口的方式凌厲血腥。
他在聯邦的勢力范圍都尚且敢光明正大的搶奪自己,更何況在自己的大本營呢?
“是誰?”
宋淺顫聲,踟躕著問道。
“當然是你最愛的那對兄弟花了。”
克維恩皮笑肉不笑,他伸手,扣住宋淺單薄的肩頭,將人輕輕帶扶起。另一只手墊著飽滿的臀肉,送入懷中。
宋淺渾身動彈不得,只得由他胡亂擺弄。被動的倚在他的懷里,頭枕著克維恩硬挺的肩頭。
“是聞霄和聞深嗎?”
他們怎么會——
宋淺的思維一頓,腦子里飛快掠過同他們相處的事件。
在聯邦時他一廂情愿的覺得他們兩個心懷不軌,但此時他已然恢復了記憶,也知道一些結論實際上是由克維恩下給他的暗示,作不得真。
那聞氏兩兄弟的行徑,當真有他想的那般惡劣嗎……
宋淺的心又揪了起來。
“你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了。他們不管做了什么都不至于失去生命……”
宋淺抬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瞧見克維恩緊繃的下顎線,烏瞳里的神色并不明了。
但很顯然,宋淺的求情激怒了克維恩。
他生氣時總是這樣,唇角驟然沉下,眉眼微挑,低下頭來,輕輕的啄吻宋淺的額頭。
呼吸纏綿,語氣也輕柔。
“至于。不僅如此,我還想讓宋宋親眼見證他們的死亡。”
“這樣才能解我心頭的醋意。”
克維恩不近人情的話語叫宋淺的呼吸一窒,藥效過了大半,腕間也有了幾分力道,他緊攥著克維恩的衣料,語氣近乎祈求:
“不要……”
克維恩執拗得很,他沒做聲。而是沉默著攔腰抱起宋淺,大步朝著房間外部走去。
他們快速穿過一層層把守森嚴的長廊,冰冷的艦艇早在寬大的停機坪上靜候。
宋淺緊緊攥著衣料,將面龐埋進克維恩的懷里,呼吸發顫。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懼怕什么,是害怕他們重復先前alpha的悲劇,還是恐懼見證血腥的場景,抑或是其他復雜的情感……
于是宋淺只得一遍遍可憐的哀求著。
“克維恩,求求你了,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要這樣,放他們走吧,不要再傷害其他人了。”
可這樣的話語只是徒勞,火上澆油,愈發激起克維恩的妒火。
艦艇盤旋,很快攀升上高處,俯視下方的景色。整個行星恍若一個大型的斗獸場,將人圍困在下方,而克維恩則是冷眼瞧著下方的追捕。
克維恩卸了力道,宋淺順力靠在了寬大的玻璃舷窗旁,腳底發軟,只得無力的攀著克維恩的身軀,不至于摔倒。
大掌輕捏起宋淺的小臉,軟肉溢在虎口之上,宋淺被迫望向了克維恩的黑眸。
黑沉沉的,暗藏風暴。
“宋宋,我要你親眼看看,我是怎么把那群狐貍精弄死的。”
話音剛落,克維恩將人翻了個身,抵在玻璃窗前。
宋淺手肘無力的撐著玻璃,指腹劃過,留下一串熱霧。
他無法避免的瞧見下方的景色。那幾乎是一場單方面的圍堵,帶有聯邦標識的機甲被圍困,不少部位已然被人為的阻擊,七零八落的濺起火花。
凌厲的彈藥呼嘯著穿過天幕,阻擊向四處躲閃的機甲。
隨著越來越多的武裝設備參與圍堵,那機甲的速度越來越慢,破綻也愈發多了,有幾枚險險擦過機甲,近乎要命中晶核。
一枚彈藥掠過,機甲一個躲閃不及,左翼被削下半塊。
“克維恩!!”
宋淺的聲音發了顫,他反射性的別過頭,不忍直視慘烈的戰況。
機甲里的會是誰呢?是聞深還是聞霄,抑或是兩個都有。他們年紀輕輕的,一個是手握大權的財閥,一個又是前途無量的軍界后生,哪一個折損在這里都會叫宋淺痛心。
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
可偏偏克維恩瞧出了宋淺的遲疑和逃避,他俯身,冷香撲面而來,附在宋淺的耳畔呢喃。
“宋宋,如果我在這里弄你,他們會不會看得見啊?”
說著,克維恩甚至愉悅得笑出聲。
“你滾!你個瘋子,你會有報應的!!”
宋淺慌了,他身子骨還軟著,近乎無法動作,只得由著克維恩擺弄。溫熱的大掌游離在柔韌腰側,指腹摩挲著陷下的腰窩,甚至還要惡劣的蹭過。
淚水張揚,匯聚于尖細的下巴。
就在宋淺近乎要絕望時,下方的戰況瞬時發生了逆轉。
變故發生得太快,以至于宋淺都沒看清,原本處于頹勢的機甲忽地逆轉了局勢,迅速的掠過防衛的武裝,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沖向了處于上空的艦艇。
克維恩神色一凝,一把攬過宋淺的腰,將人帶到懷里。右手執木倉,森冷的槍口對準了沖來的機甲。
無數黑洞洞的發射孔對準了機甲,可它依舊猶如破竹,沖下了一道道防線。
近乎在一眨眼間,那厚重的防護玻璃便被破開,玻璃片做了處理,反方向的飛出艦艇,才不至于傷到里邊的人。
宋淺被克維恩緊緊攬在懷里,他有些懵了,只得蜷著身子,感受著下方迅速顫動的肌肉塊。
克維恩沖著駕駛室連開數槍,面色森冷。
“一群廢物。”他冷聲斥罵。
一道身影從駕駛艙內躍下,宋淺快速晃動的縫隙里瞥見了人臉,赫然是聞霄。
聞霄顯然也是個練家子,克維恩連開幾槍都也只是險險蹭過他的衣角,反而是克維恩因為懷里攬著宋淺,動作遲緩了些,被聞霄打中了腿部。
鐵銹味在空氣中迅速蔓延開來。
“寶寶,到我這來。”
聞霄一面說著,一面同克維恩周旋。他的槍法準而快,再加上聞深的機甲抵擋住了一部分的火力,叫他得以近身克維恩。
克維恩冷著臉,似乎察覺不到腿部的疼痛,厲聲道:“你想得到美。”
他鉗制著宋淺腰部的力道愈發緊了,在軟肉間落下一道刺眼的紅痕。
“別走。”
克維恩咬牙。
宋淺哪會聽他的。
隨著聞霄和克維恩的距離被逐步拉短,藥效也過了大半,宋淺瞄準了時機,和聞霄一同伸出了手。
火光依舊紛飛,可這一次,宋淺接過的手卻不是克維恩的了。
克維恩的瞳仁一縮。
就在他愣神的這幾秒,腹部和腿部已然中了兩槍,鮮血汩汩的涌出,沾濕了衣角。
“別走,哥哥,別走。”
他急切的喚著宋淺。
聞霄的動作很快,接應到宋淺的那一瞬便將人帶到了駕駛倉里。
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的,動用了大量的灰色地帶勢力才滲入了克維恩的管轄地,爭取到了這短暫的突破機會。
原本的防衛被人為的砍減,但留給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
熱潮蔓延而開,隨著一聲聲爆裂,克維恩的面龐也不甚明了。
克維恩踉蹌著朝前走了幾步,企圖撈扯到宋淺紛飛的衣角。
他心底也清楚,宋淺斷然不會留下來,不會聽他的話。
就像之前他不顧宋淺的感受,做出許多惹宋淺生氣的事情一樣。
他的聲音發冷,烏瞳里倒影著宋淺離去的背影。
“宋宋,下一次若是讓我再逮到你,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半寸。”
克維恩的聲音散在火舌的噼啪聲里,叫宋淺聽不真切。
聞霄捂緊了宋淺的耳,將克維恩的言語隔絕在外。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宋淺,機甲在火光中登時升空,將那顆行星的一切都遠遠的拋在后邊。
宋淺心有余悸的扶著墻面坐下,駕駛室里還有聞深,幾日不見,活力四射的金毛男大也憔悴了許多,但還是在瞧見宋淺的第一眼就興奮的轉過頭來。
“寶寶!!我好想你!!”
機甲平穩駛入了隕石層的間隙里,聞深這才騰出了手,轉頭抱緊了宋淺。
他的懷抱溫熱,金毛也不停的蹭動著宋淺面頰,沖著宋淺撒嬌道:“這些天我飯也吃不下了,寶寶……能見到你真好。”
聞霄垂著眼簾,靜靜的瞧著。
自打宋淺被克維恩擄走后,聞霄就快馬加鞭的調查這些事跡,終于將這些年克維恩企圖磨滅的證據翻找了出來。
宋淺的抱養,莫名慘死的高校alpha,以及克維恩這些日子為了得到宋淺布下的眼線,統統被查了出來。
各個線索交織,聞霄近乎很快就明了這些年發生在宋淺身上的事情。
想來當時克維恩應當是給宋淺下了暗示,才會讓他對聯邦產生認知偏差,從而對他們產生錯誤的認知。
聞深還在訴說衷腸。
“寶寶,就算我們之間只是金錢交易也沒關系的……我很便宜的,寶寶每天給我一塊錢,不,我還可以倒貼錢,我們每天呆在一起好嗎?”
聞深梏得緊了點,宋淺還有點喘不上來氣。
宋淺也知道自個先前恐怕是錯怪這些alpha了。
聯邦的法條是出了名的偏袒omega,想來當時的小帖子,應當是被這些人當作了那種戀愛釣魚帖了……
這般想著,宋淺登時有點心虛。
他好像,當時確實有點缺錢,所以不止招了這么幾個alpha。
況且,之前為了斂財,還和他們聊sao了許久,若是到時候他們找上門來,這些小圖片和聊天記錄就是證據,宋淺那可就必須要負責了。
這般想著,宋淺的聲音也弱了下去。
“你先放開我……就算只有一塊錢也不行。”
“那一毛錢好了。”
聞深可憐兮兮的討價還價。
聞霄在計劃之前就已經和o協通了氣,這一次把宋淺接回聯邦之后,宋淺就可以正式的得到o協的身份信息。
o協對ao關系這方面一向尊重omega的意愿。只要回了聯邦,宋淺若是沒有意愿,恐怕他們連面都見不到。
聞深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不免得也要驚嘆聞霄的處事。
倘若換做是他做選擇,聞深也會卑劣的有自己的小心思,也要和宋淺日久生情了,起碼或是漲一漲好感度再放人走。
可聞霄竟然一點兒好處也沒給自己留,一股腦的將信息全給了o協。叫聞深想晃一晃自己的好大哥,探一探他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畢竟宋淺勾的alpha不少,又是一副對情愛懵懂的模樣,如果沒有抓住這次機會,怕是真就連個小三的位置都沒有了。
聞深自然想在這檔多嘴多舌刷臉,日后若是宋淺要考慮結婚對象時,自己也能排的上號。
第30章 才一千萬
“別摟這么緊。”
聞霄看不住了, 他低聲提醒了句。
他把聞深的小心思都瞧在眼里。自然也知道他奇怪于自己為何放手讓宋淺自己選擇。
但聞霄的想法很簡單。
——他不想讓宋淺難受。
聞霄的視線落在宋淺微微潮紅的面龐上。克維恩下的藥效方才退去些許,還殘留著一點兒,宋淺此時還是軟綿綿的抬不起胳膊。
聞深也察覺到了自個兒的過火,將人輕輕靠在了備好的軟榻上, 低頭輕輕吻上宋淺的面頰。
宋淺經過方才的爭端, 神志也逐漸模糊, 他眼皮輕輕耷拉著, 手肘垂放在榻側,枕著掌心,就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里隱約有人替他掩了掩被, 似乎還有人低聲交談著。
起初宋淺還在擔憂克維恩的部下會追擊而上, 但很快,熟悉的信息素包裹住宋淺,點點沉木香徘徊鼻尖,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了。
今夜的夢鄉難得的香甜。
再醒來時,眼前早已不是機甲駕駛艙簡陋的陳設, 而是一片純白的天花板。
宋淺緩慢的眨了眨眼皮, 模糊的視線歸于清明,微微轉動頭顱, 一側出現了幾位醫護打扮的beta。
見宋淺蘇醒,很快有人湊近了, 抬起他的手腕,替他測量身體數值。
有人輕聲詢問, 是陌生的聲音:“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宋淺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的眼眶略微生澀, 眨眼的頻率也放緩了。
見宋淺的精神狀態尚佳,beta醫生便絮絮叨叨的同宋淺交代了他的身體狀況,宋淺側著頭, 大致迷迷瞪瞪的聽了些。
醫生著重強調了下:“你的失憶是人為造成的,現在最要緊的是休息,如果身體狀態可以,多接觸一些alpha放松身心,也能……”
醫生口若懸河,說得委婉,但宋淺還是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讓他去多找幾個alpha。
宋淺的面皮登時涌上一層薄紅,答應的聲音也弱了下去。
這畔醫生還企圖在勸說宋淺找a為聯邦的配對率做貢獻,那畔又魚貫而入了一群人,個個都是西裝革履,面色肅穆。
眾人簇擁的中心是位衣著華貴的beta男性,面相儒雅,舉手投足都是貴氣,瞧著像是個帝都權貴。
醫生瞧見了為首的人,識趣的出了門。
宋淺掙扎著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心中忐忑,那群人儀表堂堂,似乎是某些高官,不會是要來查自己以前做小生意的舊賬吧……
來人駐足,忽地面上綻放出一抹柔和淺笑,開口如沐春風。
“我是omega協會的會長,這位是副會長,秘書……”他一一介紹著。被點到的人無一不露出弧度統一的官方微笑。
像是精心設計過的,最讓人放松警惕的表情。
宋淺不安的攥緊了被褥,小雞啄米般點頭,朝著眾人露出頗帶討好意味的笑容。
會長觀察力敏銳,自然察覺到了宋淺不自在,聲音又柔了點,輕聲說:“你不必緊張,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不知是不是宋淺錯覺,會長的語調有些不易察覺的破碎。
“你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都是我們不好,沒有查清楚人口分布,害的你落入歹人手中多年……”
會長的聲音原本沉靜得如同湖水,不知怎么的,講到了什么要緊的地方,聲調陡然升高,竟也有了點泣音,抽抽嗒嗒的。
宋淺被他忽然變換的情緒嚇著了,環視四周,本以為周圍人也會一副吃驚的模樣,卻不想,圍著的幾個高官也掏出了小手絹在擦眼淚。
“都是我們不好。你都被他們教會了什么……見到我們就怕。”
“是啊是啊。”
高大嚴肅的beta副會長最不會掩藏情緒,就這一會的功夫,眼圈也紅腫了。
會長繼續碎碎念。一面說著,一面掏出絹布擦拭淚花。
“你在灰色地帶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呀…那個什么克拉拉的,一看就不是個會疼人的。”
“是克維恩啦。”
宋淺訕訕道。
其實還好?疼人這塊……克維恩除了占有欲格外強,宋淺要什么他都會給什么的。
會長不聽,依舊絮絮叨叨。
“就連在聯邦,我們眼皮底下,你居然也吃營養液那種讓人難以下咽的東西,還吃了幾個月呢!”
宋淺不知所措,宋淺尷尬側目。
營養液好歹是聯邦時代最為經濟流行的食物吧,聯邦軍人在任務時每日的供應也是營養液為主,怎么在會長口中就成了虐待了呢……
會長掰扯著手指,細細數著這樁樁件件,愈發難以控制情緒。
房間里凄凄切切的哭成一團,會長更是背過身去,偷偷擦拭掉下的小珍珠。
“那個,還好啦,我沒事的……”
宋淺不大會哄人,只得努力直起身子,有些蒼白的解釋。
“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活’這個字顯然又戳到會長敏感的神經,叫他本就崩潰的情緒愈發不可收拾了。抽抽嗒嗒的盯了宋淺許久,話也說不出口,只得攥緊了宋淺的手,緊緊的捏著。
多么可憐的小o,連生活的指標都降低到了‘活著’就行。以前得是受了多少的苦楚啊。
“是我們不好,我們的錯。那些alpha罪該萬死,我們也難辭其咎!”
會長翹著蘭花指,用指腹碾了碾帶水的眼角,迅速眨巴幾下眼,將淚水逼了回去,強作鎮定的吐了口氣,繼續撐著笑容勉強的嘴角。
“不用安慰我了,多乖的孩子啊,自己受了委屈,不肯說一聲苦,還要反過來安慰我們這群沒用的。”
他仔細牽著宋淺的手,語調柔得要出水。
“這樣吧,o協的基金會補償金是一定要有的,至于相親嘛,你的情人想留就留,不想留的話o協會出面幫忙打發的。”
‘打發’?打發聞家嗎?
宋淺倒吸了口涼氣。不知是先震驚聞家居然有被‘打發’的一天,還是震驚o協這豪無人性的補償金額。
“那,那之前我做小生意的事情……”
宋淺怯怯的提起,細嫩的指頭擰著被子,也不敢正視會長的眼。
他可是查過聯邦法條的,做這檔子生意罰款不少呢。
“一千萬啊……”會長方才平復下去的語調又陡然升高,著實把宋淺驚了一跳。
心眼又高懸喉頭,宋淺擰攪著被褥的力道也發軟了,忐忑地低下了頭顱。
果然,該來的還是得來。
“歹毒的alpha,才一千萬就把可憐的小o騙走了……”會長的下一句出乎宋淺意料,他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這是個不太光彩的行為,反而字字都在指責用心歹毒的alpha。
見會長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宋淺忙是從一側抽了紙,是時候的遞上。
宋淺瞧著會長要哭岔氣的模樣,緩慢的閉緊了嘴,決心不再說話刺激他了。
眼見會長已然抽泣不能自已,秘書很有眼色的遞來了一份協議。
宋淺感激接過,翻了翻,o協果然大手筆,除卻補償金,還有按照協會規定給予的生活基金。
協議的末尾,還列出了一份最近召開的宴會名單。
秘書是時候的做了解釋:“宋先生,這些名單是o協推薦用于您重新進行社會化活動的,如果您有想要參加的,可以和我提前說,我會為您打點的。”
社會化活動簡而言之就是讓宋淺交朋友的場合,o協體貼的考慮到宋淺的社交圈基本為零,已然要另謀出路,替宋淺再找些清白朋友。
宋淺的視線一路劃過,落在了底端的一處宴會名稱上。
說是宴會,更像是個藝術交流展。宋淺在灰色地帶學的就是藝術專業,自然對于這類的交流會有所青睞。
更何況……
宋淺的眼簾微垂,目光掃過舉辦方的名諱。
舉辦的畫廊似乎還是聞家旗下的產業。
“就這個吧,謝謝您。”
宋淺抬起頭,展顏一笑。指了指那宴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