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淺挑開幾個柜子,無一例外,全是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以至于最后,宋淺連繼續探索的心思都沒有了。
宋淺很快就膩歪了這偌大的衣帽房,決心要去別處探索。
那幾個機器人還是沒有跟上來,宋淺也樂得自在。一樓圓心柜子的角落赫然處理了一扇雕花房門,薄紗般的窗遮住半扇,欲拒還休,引得宋淺更加好奇的要去探望。
方才作弄探玩的衣物被隨意的丟棄在了地上,宋淺赤著足,踩在長絨毯上,小心翼翼的湊近了房門,握緊了冰冷的把手,輕輕推了推。
房門并沒有上鎖,‘吱呀’一聲,便側開了條縫隙。
宋淺順著縫隙透下的光亮處望去,卻見到一處低矮繁密的花叢,隱約有條小徑,似乎是通往別處的密道。
星際時代這般古老的建筑風格已經很少見了,可宋淺卻挺偏愛這樣返璞歸真的建筑,見著了這樣的裝橫,也不顧里邊會不會有什么危險,鐵下心來要往里探索。
他倒要看看,克維恩藏了什么好東西!
宋淺飛快的躍過小徑,層疊的路途盡頭赫然出現了個同樣的小房門,宋淺一鼓作氣的推開了沒有上鎖的門,小心翼翼的踏了進去。
不同于方才頗為居家的設計,里頭似乎別有天地。
隨著宋淺的踏入,一盞盞照明燈應聲而亮,一叢叢的光影猶如波濤般卷開了一條明亮的通路,著實讓宋淺嚇了一跳。
展柜做了刻意的挑高,傾斜的燈具叫柜子里的東西更加的清楚明了。
出乎宋淺意料之外的是,展柜里的東西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武器或是珍寶,而是一件件看起來頗為普通的用具。
有用過的鋼筆,破碎的玻璃鏡子,翻看過的舊書,精美的瓷器小擺件……
宋淺越是往里走,越是觸目驚心。
樁樁件件,事無巨細的涵蓋了吃穿用度的所有方面,每一處能夠想到的為人所有的東西,都盛放在了這里。
與其說是什么珍寶館,不如說是一個人從小到大成長的事物博覽品館。
會是誰的呢……
宋淺將面頰貼近了其中一個展柜,企圖透過一層厚重的玻璃,探清事物主人的生平。
這處展柜是擺放著一頁紙,上方有著一行行青澀的字跡。距離遠,宋淺只能隱約的看到‘分化’,‘圈養’的字眼,紙頁的末端,甚至還有一圈疑似被淚水浸濕的墨痕。
不知為何,宋淺瞧見了那些字眼,心臟猛烈地抽動了幾下。
他別開了臉,繼續躡手躡腳的探測。
看得出來,克維恩對這些東西很是寶貝,不少已然是破碎的東西也被精細的修復好,擺放整齊。甚至有些明顯是過了十幾年的舊物,也被妥帖的擺放好。
這得是收集了多久啊。
宋淺咂舌,愈發覺得克維恩是個實打實的瘋子。
囚,禁視,奸,還收藏別人用過的東西。只要是個人,都要受不住他這樣的搓磨。
展館是按照物品的重要程度擺放的,從末微不要緊的事物,到貼身重大的物品,延展了數個寬大的展廳。
宋淺在那兒繞了一圈又一圈,也瞧見了不少羞人的東西,被克維恩惡趣味的展示在展廳的正中間,唯恐旁人進來瞧不見呢,還要坐加大的展柜,吊上亮眼的白熾燈,叫人一眼就能看見中間的東西。
宋淺只是仔細瞧了幾眼,面色就羞得通紅。
死變態就是死變態?茨悄p的樣子,克維恩還經常喜歡的要拿出來磨玩戲耍呢。
終的,宋淺晃過了前面的展廳,踏入了倒數第二個房間。
沒有先前房間里紛雜的事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的廳堂,中間陳放著播放視頻用的器具。
好奇心占據了宋淺的思維,他一步步朝著中心擺放的器具走去,一面在心里描繪著那些藏品主人的模樣。
指尖緩緩的搭上了播放鈕,宋淺頓了頓,卻像是受了蠱惑,曲指,用力向下一摁。
——齒輪開始吧噠吧噠的旋轉,畫面陡然閃亮,被清晰的印在了前方白色的墻面上。
嘈雜的聲音從播放器里頭傳來,眼前出現了兩張尚且稚嫩的面龐。一張是酷似克維恩的縮小版,另一張……
宋淺復雜的瞧了瞧,和自己居然有幾分神似。
雖說宋淺已然猜到自己恐怕是作為替身被綁到灰色地帶,但見著那張臉時,卻還是心下一顫。
太像了,連眉眼的走勢都一模一樣。
難怪克維恩要耗盡心神將自己綁過來。
畫面繼續轉動,似乎是小克維恩拍攝的,攝像頭隱秘且貪婪的涵蓋了他們相處的細節。
睡著時平靜的側顏,嬉笑怒罵時陡然推搡顫動的畫面,甚至還有哭泣時對準了水汪汪淚眼的鏡頭。
克維恩在畫面的下腳加了字幕,大概是說著好可愛一類的話。
宋淺隨意跳過了幾個時間段,眉頭愈發緊皺,想法在腦中成形,卻又陡然被他否決。
事態愈發不可收拾了。這人怎么越長大和自己越相像呢?
時間線被拖延到了成年的時期,相比起童年和少年時期大容量的內容,這段時期顯得異常的短,只有寥寥幾個片段。
宋淺的指腹蹭上了屏幕,冰冷的電子屏在他的指尖下仿佛要灼燒了起來,那個近乎是顯而易見的秘密就躺在宋淺的手下,卻燙得他收回了手。
宋淺摁下了播放鈕,隨著里頭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的手一抖,將播放器狠狠地摔了下去
——房間里沒有厚重的長毯,想來是因為年久失修,播放器很快就隨著一聲刺耳的破裂聲,被摔成了幾塊,銳利的玻璃器飛濺,驚得宋淺猛然后退一步。
宋淺的耳膜劇烈的鼓動,心臟隆隆的跳動著。他轉身飛快旋開了最后一扇門,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趔趄的跌倒在房間冰冷的地板上。
后頭的播放器還是陰魂不散的開始了響動,隨著聲音傳來,遠處艦艇的轟鳴也一并響起。
顯然,播放器的損壞驚動了克維恩,他壓根沒走遠!
宋淺暗罵一聲死騙子。
方才的趔趄雪上加霜,將宋淺本就細嫩的腳踝扭傷,乳白的皮肉迅速隆起一塊弧度,細密的痛覺灼燒過神經,使得宋淺不由得細弱的叫了一聲。
房間里沒有展品,只有張普通的大床,還有從床沿處延伸而出的細鏈。
宋淺畏懼的掃了眼細鏈,努力用臀腰蹭動著,將自己轉移,掩藏在床榻底下。
他的思維近乎停擺,呼吸也緊張的放淺了,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可門外由遠及近的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
——克維恩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從艦艇上尋了過來。
宋淺抬起手,竭力捂住了自己的鼻息,瞳仁震顫。
但可惜,克維恩并沒有打算和他玩貓捉耗子的小游戲,冷厲的視線近乎是一眼就射向了床沿。
他緩緩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探進了床底,指尖輕輕的觸碰上宋淺的面頰。
一寸寸的,向下碾軋撫摸。
“為什么要藏起來呢!
——“我的最后一件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