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跟他說一聲就走了?
沈宴冬心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他知道自己昨晚大概是做得有點(diǎn)過分。
但是,狄喆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他?……
或許狄喆只是有點(diǎn)害羞,所以先走了。
他要怎么辦?
等一等?
以前不管他怎么給狄喆冷臉看,第二天狄喆都依然會陽光燦爛地?fù)渖蟻怼?br />
他想,這次估計也一樣吧。
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
沈宴冬給狄喆發(fā)消息:【你回家了嗎?安全到家了的話,跟我說一聲。】
狄喆沒回。
沈宴冬收拾東西,回家,一切如常。
只是總有種莫名的不安。
他整理書房,抽屜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放著狄喆給他的情書。
不止是情書,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物件,都是這兩年狄喆一時興起塞給他的,他考試時忘帶被狄喆強(qiáng)行給的橡皮,體育課上一塊擦汗的手帕,祝他參加競賽順利拿獎的小魚手鏈,一整盒的星星疊紙,鉤織的小刺猬……
每一個他原本都說不想收,但狄喆非要給他,不給就趁他不在,偷偷塞他書包里。
屢試不爽。
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總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他也總想著,什么時候有空再整理,再想想該怎么辦。
轉(zhuǎn)眼已經(jīng)裝了滿滿一抽屜,整理不過來了。
說起來,他都沒有給過狄喆什么。
既然他現(xiàn)在都答應(yīng)和狄喆正式成為戀人了,那他就得同等地對狄喆好。
那他似乎不應(yīng)當(dāng)再這樣在原地等著狄喆來找他呢。
他得主動一點(diǎn)。
沈宴冬撥電話給狄喆。
其實(shí),他沒有存過狄喆的手機(jī)號,兩年前狄喆要和他交換號碼,他表示拒絕,但他背下了那串?dāng)?shù)字,倒不用特地去存了。
“嘟……嘟……嘟……”
“嘟……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后再撥……”
他連著撥了三次,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沈宴冬有點(diǎn)奇怪。
但還好,狄喆一天到晚生活充實(shí),或許是在玩吧,也可能是昨晚上太累了,回家睡了,又或許是那些學(xué)校里的小弟們找他有事,本來這家伙就是大忙人……
沈宴冬說不出的有點(diǎn)酸。
其實(shí)平時看狄喆跟那些人打打鬧鬧,肢體接觸,他心里也是不太舒服的。
alpha真是沒邊界感。
以后他得跟狄喆說,都有了他這個戀人了,就不該和別的人拉拉扯扯了,alpha、beta、omega都不行!——正常人際往來除外。
又反省自己。
這樣不太正常吧。
才戀愛半天就開始做管家精了,他是不是控制欲太強(qiáng)了?這可不是健康的戀愛心態(tài)。
稍微等等吧,說不定再過一會兒狄喆就聯(lián)系他了。
沈宴冬對自己大學(xué)錄取證書很有信心,已準(zhǔn)備好了要學(xué)習(xí)的教材,他想盡早把執(zhí)照考出來。
先看書吧。
他嘗試靜下心,可今天無論如何也進(jìn)不入心流,覺得熬了很久,一看時間,怎么才過去十幾分鐘。
不知道第幾遍看手機(jī)。
“叮”一聲收到新消息,趕緊拿起來看,卻是垃圾廣告。
還是沒有來自狄喆的回話。
放下手機(jī)。
沈宴冬緊皺眉頭地看著書,死死盯了三分鐘,卻一個字都看不進(jìn)去。
他沉著氣,打開高中同班群,潛水觀望了一會兒,看他們興高采烈地在討論組團(tuán)去玩,忍不住問:【狄喆是跟你們在一起玩嗎?】
因為本來大家的消息就刷的飛快,這句話剛發(fā)出的時候還有好幾個人蹭蹭地在聊天。
延遲了兩秒,大家都靜止了。
沈宴冬重新發(fā)了一遍:【誰知道狄喆在哪嗎?】
沒人回他。
沈宴冬想了想,又問:【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狄喆家的住址,我有事要找他。】
依然沒人回他。
沈宴冬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干脆私信了平時跟狄喆相對最要好的一個男生:【你好,能不能告訴我狄喆住在哪,謝謝】
聊天界面最上顯示“輸入中”,停下,再顯示“輸入中”,再停下,反復(fù)四五次,也過了半個小時,對方才發(fā)來一個擦汗的表情包,說:【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啊?】
沈宴冬:【我有事找狄喆】
得到回答:【沈宴冬你過分了吧?你已經(jīng)甩了老大,還去找他干嘛?】
沈宴冬:“?”
誰甩了狄喆?
沈宴冬:【……】
沈宴冬:【你從哪聽說我甩了狄喆的?】
對方:【還用聽說嗎?我親眼見到的啊。昨晚上你甩了他以后,他一晚上沒回家在外面哭吧,看上去就很傷心。】
【你這人也太狠心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們老大對你也夠好了。就算是石頭也應(yīng)該焐熱了。】
【現(xiàn)在你都已經(jīng)把人甩了,怎么著,又后悔了?我一個旁觀者都覺得很無語。】
【你行行好,別再去折磨他了。】
沈宴冬問一個被罵一次。
真是令人惱火。
那家伙滿嘴跑火車,居然在外面四處傳播他是個負(fù)心漢!他的清白名聲都被毀了!
要是他找到狄喆……等他先找到……
總之,不管被鄙視得多慘,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不然狄喆說不定又跑掉了。
沈宴冬問了一圈,這些人平日里看上去是酒肉朋友,這時可一個比一個講義氣,沒有一個出賣狄喆的。
他去問老師,才從老師的口中知道了狄喆家的地址。
簡直要瘋了。
假如再沒有人告訴他,他就只能聯(lián)系校長,直接從學(xué)校系統(tǒng)里調(diào)個人資料了。
這時——
已是狄喆音訊全無的第三天。
這三天他幾乎沒睡。
沈宴冬很想直接去找狄家找人,幸好他還留有一分理智,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一定很糟糕。
所以他抽空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衣服才前往狄家。
身體已經(jīng)疲憊過度,腦子卻有一種詭異的清醒,感覺靈魂已經(jīng)剝離開了。
他頭重腳輕地站在狄喆家門外,按撥門鈴視訊。
是一個口音很重的中年女人回應(yīng)他,他不太聽得動本地方言,大概聽懂半句,在問他找誰。
他說:“我找狄喆。”又說,“我是他的同學(xué)。”
對方莫名其妙地激動起來,嘰里呱啦說了一堆,他聽也聽不懂,過半天,又出現(xiàn)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大抵在生氣,在說“別給他開門”,接著才用普通話對他說:“你是沈宴冬吧?來找我們家狄喆?”
這應(yīng)該是狄喆的媽媽。
沈宴冬猜測。
一下子緊張起來。
“是的,阿姨好,我來找狄喆。”
女人冷哼了一聲,只簡短地說:“狄喆不在家。請回吧。”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沈宴冬再次吃了閉門羹。
他這輩子從沒有遭遇過這么多的奚落。
心里也一陣陣冒起火來。
狄喆在做什么?
他們不是好好交往了嗎?突然消失不見,還在大家那里說他負(fù)心!是故意報復(fù)他這兩年里不假顏色嗎?還是因為昨天晚上被他按在身下?
不。他不相信。
狄喆死乞白賴地追了他那么久,說過多少山海不渝的情話,說了幾萬句喜歡,每個字都如在發(fā)誓一樣真情實(shí)意,怎么可能是假的?他明明能感覺到狄喆就是喜歡自己的。
沈宴冬憋著一肚子火,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盯著狄喆家門口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沒有再腆著臉去敲門。
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誰都知道,他自尊心比天高。
難道要他去追狄喆嗎?
又不是他先喜歡的!也不是他糾纏不休兩年!
他就不信了,狄喆那么喜歡他,怎么可能輕易放棄?那么深的喜歡怎么會說消失就消失?
狄喆不過是在生氣身為alpha卻被睡而已吧。
但狄喆既然要和他談戀愛,總得付出代價,他肯定是攻啊。
然而,沈宴冬回到家,剛躺下,閉上眼睛,卻又想起狄喆眼眸晶亮地凝視著自己,信誓旦旦地說要跟他報考一所大學(xué)的事。
……這下狄喆還會不會跟他報一個大學(xué)啊?
他不敢確定了。
他很不想承認(rèn),可是,他有種極其強(qiáng)烈的預(yù)感,狄喆不止是現(xiàn)在逃了,而是打算都要從他的人生中逃走。
有人說,舔狗和被舔者之間,其實(shí)主動權(quán)是在舔狗的手上。
舔狗想舔的時候就舔,不想舔了就不舔。
而當(dāng)舔狗不舔了,那個被舔習(xí)慣了的人該如何自處呢?
他現(xiàn)在正是這樣的情況。
他從沒想過,原來有一天狄喆不喜歡他了,他會這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