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啊?”
我眨了眨眼睛, 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結(jié)婚,誰結(jié)婚,彭格列的嗎?
告訴我干嘛, 收禮金嗎?
……我才剛霸氣地和森鷗外說不要工資了,這就要送禮金, 早知道不說那句話了。
我猶豫地說:“但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誒。”
雖然沢田不知道, 但最近是港口Mafia上一代首領(lǐng)死翹翹的日子,這段時間他們要慶祝來著。
而且他在對不起什么。
他請了婚假的話,也會扣我的假期嗎?
為什么?我不要。
我可是修滿每一個年假、讓領(lǐng)導(dǎo)放心生理和心理狀況的模范好員工。
沢田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睛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甜蜜的可可流淌過我的喉嚨,咖啡店的杯子造型好看, 藝術(shù)性很高,但杯口的設(shè)計并不實用,我小心地雙手端著咖啡杯不讓可可液滴到鋪開的漫畫上。
說起漫畫。
我問:“沢田, 你知道這本漫畫嗎?”
他快速地下移視線看了一眼漫畫的封面, 搖頭否認:
“不, 我高中后就變得很忙,很久沒看新漫畫了。”
“這個好像是我們認識的人畫的。”
我把書立起來給他看,指著正在發(fā)飆救場的男主。
漫畫的大跨頁上是一張發(fā)狠憤怒的俊秀臉蛋:“這個是你。”
又指著另一張跨頁上害羞臉紅的青澀樣子:“這個也是。”
沢田:“嗯?”
雖然表情不一樣, 但是一個人。
“據(jù)作者說是以你為原型的角色。”
他同樣有些驚訝, 看到野崎君從未告訴過我們這件事。
沢田翻看作者的名字, 有些懷疑:“……夢野咲子?我們不認識這樣的人吧。”
“不是這個名字, 是一個高大的看著很冷漠的男生。”我比劃了一下高度, “他說和我十年沒見了,我想應(yīng)該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高個子、冷淡臉……?”他捂著嘴思索, “是不是身上還貼著膏藥,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我點頭。
“野崎君啊。”沢田恍然大悟地敲擊掌心, “確實很久不見了,我們曾經(jīng)一起打工,度過了很有趣的一段時間。”
沢田接過書:“這個是他畫的?”
他看著也有了興趣,抽過了漫畫最后一本的完結(jié)冊。
“他是這樣講的,角色以我和你為原型,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幫我恢復(fù)記憶。”
我皺眉:“但我找不到我的角色,也許還沒登場吧。”
沢田卻翻開了漫畫的最后一頁,直接翻到大結(jié)局,指著和男主角面前穿著婚紗的忍者女孩說:
“這個吧。”
他一臉平靜地說:
“野崎君要畫我們的話,肯定就是這樣的關(guān)系啊。”
凝視著漫畫上精致面孔,像洋娃娃一樣甜蜜微笑的女孩。
我歪頭:“……啊?”
*
和剛才的婚假一樣,我又沒聽懂沢田的話。
結(jié)婚、我、原型、他……
不對,干嘛給我劇透?
就在我好像快懂了的時候,我的手表響了。
太宰給我的手表和他的手表都連上了彼此的生命體征,上面有著我們的定位和心率等信息,他說戴著能夠避免我哪天不聲不響地死在某個角落沒人收尸。
抬起手腕,我定睛一看,上面顯示太宰的心率不正常地波動。
我從咖啡廳的藤椅上站起來。
“怎么了?”沢田問。
“太宰的情況不對勁。”
我的臉色變白,抬頭看向沢田綱吉。
他怎么了?
是血袋的來歷不明導(dǎo)致急性溶血了嗎?
還是輸血過快導(dǎo)致循環(huán)負荷過重了?
“我……”
喉嚨壓抑的我出聲。
“你去吧。”
他同樣起身,手指套著車鑰匙的鐵圈,平靜地說:“我送你過去。”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但沢田溫和地牽住我的手向外走出,“就算是毫無瓜葛的人,你也沒法看著不管,我一直都知道。”
*
隨著我說“可以麻煩快一些嗎,我很擔(dān)心太宰”,彭格列動作一頓,瞇著眼微笑地讓我上了機車。
機車發(fā)動機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鋼鐵巨獸在車水馬龍的晚高峰中穿梭。
“我說啊!!”
我緊緊抓著機車的坐墊,遇到一個石子時我磕巴著重復(fù)。
“你再加速我就要飛飛飛飛飛飛出去了!!”
“不會。”
他神情自若地繼續(xù)擰緊油門提速:“抱緊我就好,你不是要趕著見太宰嗎?”
機車全盔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飛吹拂從頭盔中漏出的劉海在風(fēng)中吹拂,優(yōu)越的眉眼看不出情緒。
就算是我也察覺出來,他絕對是生氣了。
這個為非作歹的黑手黨面對路過的老奶奶竟然還要禮貌讓行,天殺的,他剎車時我就要像個籃球一樣被投到下一個紅綠燈路口了。
感覺自己的身體和胃袋像坐游樂園的海盜船時一樣失重,我張開手緊張地抱住沢田綱吉的腰,鼻子撞到他的后背。
“啊呀!”我驚叫。
他竟然還有余裕空出一只手安撫地拍我的手背:“不好意思,得讓行人。”
我緊張地尖叫:“雙手控制方向盤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都禮讓行人了怎么能不遵守最基本的交規(guī)啊!
沢田爽朗地笑著,舒展的眉眼像隨處可見的大學(xué)生,笑聲和風(fēng)聲一起灌進我的鼓膜:
“哈哈哈哈,你別怕了啦,不可能讓你摔下去的。”
“真的摔了的話怎么辦啊!”我整個人貼在他背上,像考拉死死抱著樹干。
“我會給你墊背的。”這家伙怎么還不看路,轉(zhuǎn)頭對我說話,雖然這么近看他的臉更漂亮,閃閃發(fā)光的眼睛讓人難以生氣。
我扭動他的臉頰擺正:“看路啦你!”
“知道了知道了。”
心情很好的沢田終于降低速度好好開車。
我還是抱著他,看著他微笑的側(cè)臉,感覺這個家伙真是深不可測。
*
太宰治的ICU設(shè)置在港口mafia內(nèi)部的地下室。
我一開始問過為什么要把醫(yī)院設(shè)在地下,他說:“這樣和地獄更近,不是很合適嗎?”
“……”
無聊的冷笑話。
其實是為了更好保護傷患,地下比地面更加安全。
停好機車的沢田轉(zhuǎn)著鑰匙圈走在我身后,我猶豫地往后看:“……那個。”
“怎么?”
“你可以進去嗎……?”我躊躇地問,“很抱歉,但我不能直接帶你進去,這樣做的話,我們兩會直接被當(dāng)成叛黨被擊殺的。”
思索著的我在想該怎么安置他,但這樣蹭了車就把人扔在門外,總覺得很對不起他。
我翻出自己的口袋,翻箱倒柜都拿出來,映入眼簾的20發(fā)“華夫餅”彈匣、腎上腺素針、還有幾張忘了誰進貢的支票。
怎么全是沒什么用的東西。
我對他雙手奉上支票:
“給你,請你去買一些喜歡的東西,我買單。比如那棟大廈或者汽車,想要就買走吧。”
“啊,那輛瑪莎不可以,是中也的,他不會賣。”
我盡量表達出自己的補償心態(tài),希望他不至于生氣。
沢田沒有接,而是包裹住我的手,溫和地拒絕讓我攥住支票:
“沒事的,我在外面等你就好,正好可以看野崎君的漫畫。”
像清澈的藍天一樣的笑容直入人心,沢田一直擺出不讓我為難的態(tài)度,但他越是為我找借口,我越是不安。
猶豫過后,我頻頻左右看港口mafia大樓和沢田,下了決心迅速地說:“謝謝你搭我,我馬上就回來,請你稍等!”
“我一定會馬上回來的!”
說完,我跑向了太宰所在的ICU。
我沒有回頭看,但我知道沢田一定在注視著我,強烈的視線讓人無法忽視。
*
太宰、太宰。
遍地都是傷患,像洪水退去后散落的浮木,跑過一個個躺在病床上的干部,我的心中念著太宰的名字。
混蛋枯木小子,你不準死了!
讓人不眠不休地操心這么多天,我剛離開又鬧事!混蛋!!
下屬們看到我飛奔過的身影,都震驚地瞪大眼睛:
“不會吧,是我看錯了嗎?”
“真的是胡桃小姐!”
又來了。
因為是蘿莉控森鷗外養(yǎng)女的這個神秘身份,再加上我近乎不在人前露面,港口mafia的下屬都對我有一種詭異的狂熱。
他們似乎把我當(dāng)成一種游戲中極難刷到的NPC,或者是盲盒里的隱藏款,因為稀有所以好奇,因為罕見所以喜歡,以能夠看到我為榮。
還因為我有過幾次保護下屬負傷的經(jīng)歷吧,這種作風(fēng)令他們更加震驚,他們給我起了一個特別羞恥的外號,因為太中二了被我明令禁止。
“……‘天使’來接我了嗎?為什么胡桃小姐在這里。”
“我這種人也可以上天堂嗎……?”
救命,別再那么叫我。
這比太宰治“港口mafia幽靈”,中也的“無敵的重力使”的代號還令人臉紅。
我隨手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意思是不許這么叫我,他們卻一個個被命運女神擊中似的躺下:
“我死而無憾了……”
“臨終清單的最后一項完成,我終于見到了……”
這群家伙都被森鷗外洗腦了吧。
無視他們,我跑到了太宰治的病房門前。
深吸一口氣,我做好了開門就要看到他全身披著白被單,護士說“節(jié)哀”的準備。
扭動門把手,映入我眼簾的卻是這樣的光景——
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無聊的娛樂節(jié)目,太宰治盤腿坐在病床邊,拿著不知道沾過多少人鮮血的匕首削兔子蘋果,他嘴里還塞著一塊,正慢吞吞地咀嚼。
床邊的桌子放著5根一組硬紙繩包好的和果子禮盒,奇數(shù)是陽數(shù),代表著吉,應(yīng)該是有人看他的時候帶來的。
這個場景比他在平時辦公室里還要悠閑。
他抬眼看到我,鳶色眼睛懶散,如往常一樣蒼白但英俊。
電視機里的娛樂節(jié)目到了尾聲,聲音逐漸變小。
用匕首插著切好的蘋果塊,他抬手,刀尖指向我,舉著匕首遞過來一塊蘋果:
“來都來了,怎么不帶個禮物給我。”
太宰悠然地舉著蘋果,這家伙的臉上毫無病容,像平時一樣精神著嘴欠地說:
“一般看望病人帶實用禮物不是常識嗎?拖鞋啊毛巾蛋糕啊。”
他對驚呆在原地的我危險地揮動匕首,兩下落刀,給兔子削出耳朵:“忘了,你是個沒常識的家伙。”
“給你兔子。”
我一步步走近他。
“你、你好了?”我上下打量他,除了皮膚一樣包括住全身的繃帶和沒血色的嘴唇,他就和普通人別無二樣。
“差不多吧,除了還有溶血癥狀。”
他嫌棄地說:“這些家伙都是哪里來這么大量的血袋,不會是相撲選手的吧,我才不要那種都是脂肪的血。”
“略,好討厭醫(yī)院的味道,我要出去……”
我突然伸手,抓住他兩側(cè)的頭發(fā),控制住他的腦袋。
太宰大聲抗議,緊急撤回匕首不傷到我:
“你干嘛……!你以為這是西瓜嗎?對病號溫柔點可以嗎!”
感受著手中的體溫傳來,我?guī)缀跻錅I:
“太好了。”
“你沒事太好了。”
“……”
太宰停止了反抗的動作,他往前低頭,腦袋靠在我的懷里,伸手輕輕拍我的背。
從來有力的指尖傳來的是人類的正常體溫。
他終于脫離了危險。
我總算能舒了一口氣。
感到心里的重擔(dān)放下,我瞬間少了很多擔(dān)憂。
于是,我開心地對太宰開口:
“既然你沒事了。”
我綻開微笑,看著他凝視我的臉。
“那么。”我說,“我要去意大利了。”
*
“你要去意大利?!”
太宰治的眼睛像貓一樣瞪圓。
“是的,沢田就在外面等我。”
我點頭,轉(zhuǎn)身就要走:“他把我送過來的,不能讓他等太久,我得走了。”
太宰拉住我的手,發(fā)力,一字一頓地質(zhì)問:
“你現(xiàn)在就、要、走?!”
他激動地咳嗽起來,大喘氣汲取房間里的氧氣:
“我還躺在病床上呢!”
我看著他用力抓著我的手,很有勁,看起來,體力也恢復(fù)了吧。
于是我說:“你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
“我那是不希望你擔(dān)心硬撐的!”太宰怒吼。
我被他直白的話驚呆在原地:“……啊。”
“呃。”我撓了撓臉,“你突然開始這么直爽,我還真不適應(yīng)。”
太宰繼續(xù)激動地拉著我不放:
“……你為什么要和彭格列走,記憶的話我也可以幫你。”
他開始快速地述說理由:
“第一視角的記憶不夠客觀,彭格列和你講的只是他視角里的故事,我能給你找到十年前所有的監(jiān)控攝像頭,直接剪輯好給你當(dāng)電視劇看!”
太宰焦急地拉扯著我向我道歉:
“還有當(dāng)時的事,對不起,是我做得不對,我應(yīng)該早點告訴你,我再也不會這樣自負!!”
不可一世的太宰露出了脆弱的表情,他像是被拋下的小孩:
“……別生我的氣,你不要走。”
那張精致的臉上是誰看了都會心軟的表情。
“太宰。”我輕柔地說,“我沒有生氣,因為我根本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我不會對沒有代入感的事動火。”
我知道自己說的是實話,我對過去的怒火還沒有他這一次作死劇烈。
于是我真心建議:“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話,和回憶起的我說會更好。”
早點恢復(fù)記憶對我們都好。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會說,我什么都不會隱瞞……”他痛苦地說。
我停下掙脫他手的力度,耐心解釋: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才離開的,只是彭格列給我感覺更能幫忙刺激記憶。”
我指了指腦袋:“我想起一個人了,不是你或者彭格列,而是艾斯托拉涅歐。”
簡單說明了情況后,我說:
“我想,多方面的刺激更能幫我回憶起。”
意大利一定還發(fā)生過很多我忘記了事情。
太宰失魂落魄,就像又失去了身體里50%的血,臉色變差:“……胡桃,你非走不可嗎?”
“我好不容易讓你回來。”他可憐巴巴地說。
我從他逐漸松開的手指中抽出自己的關(guān)節(jié):“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笑著寬慰:“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聯(lián)系你的。”
*
太宰消沉地坐在病床上,與我相處過的他深知,我心意已決,不會動搖。
而我不情愿的事,沒人能強迫我。
就算現(xiàn)在強制留我,我也會想辦法逃走,這樣只是徒增我們兩人之間的隔閡。
太宰揚起頭,他看我的目光深刻而強烈,深情的雙眼就像要把我的樣子永遠刻在腦子里。
突然,他的眼球轉(zhuǎn)動,直勾勾地看著我的身后。
他的動作停滯一秒。
不知道是看見了什么,原本靜坐的太宰治突然站起來,猝不及防地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往下拽。
他趴在我的耳邊說:
“我養(yǎng)了你這么久,最起碼也要收點報酬。”
他突然湊近我,大力抱住我,和我貼著臉頰。
我一時恍惚沒能躲開,目光搖晃,指向地面。
在反光的瓷磚上,我看到ICU病房外,隔著玻璃的探視窗,一個棕發(fā)的男人站在那里。
*
“哐當(dāng)”一聲,病房門突然打開,一個人強硬地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開。
一個熟悉的氣味從我身后傳來,把我?guī)У綉牙铩?br />
“我想只是看望病人的話用不了這么多時間。”
沢田綱吉把我護在懷里,緊攥著我的手腕,雖然是笑著,但聲音里暗藏的怒火令人不寒而栗。
“原來是被某人借機發(fā)揮騷擾了。”
太宰治好像只要一看到?jīng)g田綱吉就失去了對顴大肌和顴小肌的控制力,不再露出虛偽或懶散的笑容,面無表情冰冷地看著他。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較勁。
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我抬頭拉了拉沢田的袖子,問:“你怎么進來的?”
沢田這才回了注意力,他低頭對我解釋:“放心,沒起沖突,打暈了而已。”
我:“……”
說真的,別再把港口mafia當(dāng)你的后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在我露出無奈的表情后,沢田拉起我的手:
“既然太宰君沒事,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還沒等我回應(yīng),沢田說著就想帶我離開,他的力道很大,讓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我們相連的手上,忽視了病床上眼神不甘的太宰。
在沢田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連接著太宰治的心電監(jiān)測儀突然尖銳地警告。
“嗶嗶嗶!!!”
我猛地回頭,眼前,穿著病號服的太宰就像斷電的機器一樣突然倒下,捂著心口發(fā)出痛苦地呻吟。
“太宰?!”
我跑向他:“怎么突然?!是溶血反應(yīng)嗎?”
按響急救鈴,我焦急地想要伸手碰太宰的胸口,卻有一只手先伸了出來。
沢田先我一步把寬大的手掌按在他的心口,數(shù)著心跳的節(jié)拍:“1、2……3、4、5……6。”
“心率不齊呢。”沢田專業(yè)地下了判斷。
“為什么會這樣?”我緊張地問。
太宰的狀況不是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嗎!?
“哦,這個啊。”沢田又評估地看了一下心率的波動,平靜地指出,“因為他可以控制心跳。”
看到我露出驚訝的表情后,沢田轉(zhuǎn)頭看向太宰:“這次警告是你自己控制的,之前手表響了,也是因為你醒來后發(fā)現(xiàn)胡桃不在引她過來。”
沢田微笑地嘲諷:
“別裝了,真的溶血反應(yīng)不是這樣。”
一陣沉默后,心電監(jiān)測儀的尖叫停下。
太宰陰沉著臉:“……你真煩人。”
他舒展開剛才痛苦蜷縮的身子,躺在床上側(cè)頭不爽地看著沢田。
“你干嘛這樣?”我迷惑地問太宰。
這樣對他的身體也沒好處吧?
太宰像撒嬌的的小孩:“我不想你和他走,這種黑心的家伙。”
我公正地吐槽:“……你怎么有臉說別人心黑啊。”
他扭頭不看我,賭氣的樣子就像個小孩:“哼。”
馬上,他轉(zhuǎn)變了聲音:
“胡桃,你一定會回來的。”
他不知道是在預(yù)言,還是安慰給自己聽,篤定地又對沢田說:
“是我先找到她,過去也好現(xiàn)在也罷,都是我先救了她。”
太宰冷靜地下了定論:
“她還會被我搶走,這就是所謂的先來后到。”
*
大步流星地走在僻靜的走廊中,沢田的皮鞋與瓷磚敲擊振振有聲。
雖然老是被說成沒有常識,但我不覺得自己是不懂看臉色的人。
也許是因為身邊都充滿太宰治和森鷗外這種心口不一的家伙,我比較擅長感知別人的負面情緒。
從剛剛開始,準確說就是從病房里出來后,我感覺到了沢田在拼命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我觀察著他的表情,小心地問:
“沢田,你心情不好嗎?”
他先是沉默,想要像之前一樣不讓我為難。
但短暫的忍耐后,他面無表情地轉(zhuǎn)向我看著我點頭。
我繼續(xù)小聲問:“為什么?”
他直言:“因為你。”
我啞然失色: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沢田是一個脾氣很好,幾乎沒有對我發(fā)過火的人,如果讓他生氣了,那一定是我做了過分的事。
在驚訝中我思來想去,想起自己做錯的事,低著頭說:“對不起,把你一個人留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那么久……”
“不是的。”
沢田打斷我。
“我并沒有因為這件事生氣,如果是為了等你的話,無論等多久都可以。”
那又是因為什么?
我抬頭,看到他意有所指地盯著我的臉頰。
沢田直勾勾地盯著我問:“太宰剛才在對你做什么?”
剛才?
我才想到太宰湊上來的動作。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家伙。”我擦了擦臉。
他干嘛突然湊上來,想學(xué)意大利的貼面禮嗎?還是偷偷在臉上涂了顏料想要看我的笑話。
這種事雖然離譜,但太宰治很有可能做出來。
沢田還是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的臉,問:
“你沒有感覺嗎?”
什么感覺,我只是覺得很迷茫,不懂他什么意思。
他突然問:
“那上次呢,我親你的時候呢?”
“啊?”我從喉嚨處發(fā)出一聲疑惑。
他彎腰湊近我,呼吸變得灼熱:“你會覺得討厭,還是喜歡?”
*
地方大樓的走廊里,沢田綱吉問起了森胡桃這個困擾他已久的問題。
森胡桃眨了眼睛,和剛才一樣茫然,不理解狀況的樣子。
她歪頭思考的樣子像是在說:“什么感覺?我只是覺得搞不清狀況。”
她確實只是睜著無辜的雙眼,不解地看向沢田綱吉。
沢田的心底突然出現(xiàn)一陣恐慌。
假如丟失記憶的森胡桃,對他不再抱有感情。
她不再是那個被告白完十分鐘才開始害羞,五分鐘又想著求婚的女孩。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是看到他,就會眼睛閃著光跑過來。
假如她愛上了別人。
——他該怎么辦?
沢田伸出手,大手籠罩住森胡桃的臉,擋住她的視線。
胡桃迷茫地眨眼,纖長的睫毛齊刷刷地刷過他的手掌心,泛起一陣癢意。
她艷紅的嘴唇微張問:
“怎么了?”
沢田盯著她的雙唇,輕聲說:
“我現(xiàn)在的表情很恐怖,不要看。”
他極力克制自己不要遷怒森胡桃,這和她毫無關(guān)系。
沢田告誡自己:
別像個幼稚的毛頭小子控制不住自己。
然而,沒有自覺的森胡桃卻伸手,抓著沢田綱吉的手掌,仰頭露出白潔無辜的臉:
“不高興的話,就告訴我吧,我全都愿意聽。”
她真誠地說:“只要能讓你高興,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看到那張毫無防備的臉,他壓抑良久的黑色占有欲涌起。
他控制不住地想,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我是不是應(yīng)該讓她長點記性?
沢田綱吉湊到她臉頰邊,剛才太宰治接觸的地方,低聲問:
“真的可以做嗎?”
隨著森胡桃篤定地點頭,沢田綱吉將她拉住走廊的角落。
第62章
*
點頭的瞬間, 我意識到了危險。
沢田拉我的力道和往日完全不同。
身處隨時可能有人闖入的走廊角落,陌生而危險的港口mafia醫(yī)護室,他急切又強硬的動作, 這兩種更加重了我的擔(dān)心。
我的心臟狂跳。
后悔的想法這次后知后覺地涌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答應(yīng)了不得了的事。
昏暗的角落里, 沢田撐起手臂在我的兩側(cè), 把我桎梏在懷里。
逆光下他的五官模糊不清,看不清表情,只感到越靠越近的灼熱呼吸。
然后,他有力的掌心撫在后腦,迫使我仰著頭, 唇上傳來比以往都要激烈的熱度,他的身子壓了下來,滾燙的呼吸和霸道的雙唇, 占據(jù)了所有五感。
一波又一波的熱度下, 他仿佛完全放棄了之前的溫和克制, 力道越來越大,動作越來越強勢,我被完全逼到了角落, 其他的感觸卻都退化, 只能感受到他。
這已經(jīng)不是親吻, 是啃咬了吧。
我忍不住伸手推對方的胸, 希望他冷靜。
感受到我的動作后, 他沒有停止,反而更過分了。
隨著一聲輕笑, 他雙手捧住我的頭,完全不讓我逃跑, 熾熱的感覺一陣陣傳來,牙齒重咬過我的下唇。
突如其來的疼痛和癢意下,我頭皮發(fā)麻,真忍不住了,用力地推開了他。
“你、你起碼也要讓我呼吸吧。”我狼狽地說。
他興致勃勃地看我難得的表情。
“你的決心就到這個程度嗎?”他笑了,看向我被逼出生理性眼淚的眼角,“還有更過分的事沒做呢。”
我張著嘴喘氣,感覺臉上像火烤一樣滾燙,大腦已經(jīng)像漿糊一樣無法思考。
還有什么更過火的?
他的手伸向我,撫摸我的臉,用力擦過太宰剛才碰到的地方,臉上留下十幾秒的觸感。
“你完全不知道我想過多糟糕的事。”
我仰頭看他,他的手摸過我的耳朵,那陣酥麻的觸感讓人想縮起脖子:
“因為你一直離開的緣故,我有時候會這樣想。”
英俊男人的聲音溫和,語氣卻冰冷:
“關(guān)起來好了,變成只屬于我的東西。只盯著我看,只想著我。別的家伙全都鏟除,不許碰、不許看、你是我一個人的。”
“……”
我眨了眨眼睛。
他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摸著我的臉:
“為什么變了,明明之前一直都只喜歡我不是嗎?為什么要被別人搶走啊。”
沢田突然抱住我,用力地環(huán)繞住細瘦的腰身:“別再走了,呆在我身邊。”
原本以為是需要泄憤,但仔細聽卻不是。
更多的是別的情愫。
這種說法,就算是我也覺得不對了。
啊。
不會吧。
“你。”我感到難以理解,又好像誤打誤撞猜中了,“你這樣做,是因為在吃醋嗎?”
他“啊”了一聲,自己也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說:
“怪不得我想把這里所有東西都毀了,是這么一回事,這就是愛情中陷入妒忌的男人吧。”
他突然笑了:
“真是的,我明明不想在你面前這么幼稚,吃這種沒道理的醋。”
聽到他的話,我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這個說法,不不不,難道真的是……?
瞪大眼睛,我看著沢田綱吉摸著下巴、喃喃自語思考的樣子,在疑惑的驅(qū)動下,我問:
“你這樣做,是因為喜歡我嗎?”
他毫不慌張,從容地承認了:“是啊,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啊,我以為我在追求你這件事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很明顯了,你也太遲鈍了吧。”
我驚訝地張嘴:
“哈!?是你有問題才是吧,總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隨即我又警惕地看著他,這可是花言巧語的意大利男人,不能信他們的鬼話:
“不,你只是開玩笑吧。我才不會信……”
“——我喜歡你。”
從怒濤般的爭吵急轉(zhuǎn)直下,直截了當(dāng)?shù)膼鄣母姘住?br />
我呆呆地張著嘴,凝視著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抓住我的手,握在手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繼續(xù)說道。
“好喜歡你,我都已經(jīng)那么明顯了,為什么你還不知道?”
“你真是遲鈍的家伙,一定要我直接告訴你才可以。”
“我喜歡你,喜歡你到想要把你藏起來,關(guān)進房間,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
他綻放開心的微笑,把我扯向他:
“我想到了:你又要逃走的話,我會向港口Mafia宣戰(zhàn),只要贏了你就無路可退了。”
“……”
這家伙說出了什么可怕的話。
港口黑手黨和森鷗外,不知不覺中被我架到了宣戰(zhàn)席上。
我沉默:“因為這種原因開戰(zhàn),怎么想森首領(lǐng)都太無辜了吧。”他明明關(guān)系不大來著。
彭格列在橫濱的行動一直都很安分,但我絲毫不懷疑:他不想起沖突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受傷,而是如果他動真格的話,不出五分鐘就得跪在地上求敵人不要死。
沢田微笑反駁我:
“沒辦法,都是你要逃的錯。”
我試圖還原事實:“我可沒說要跑,只是太宰在亂講而已……”
沢田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誰知道呢。”
我看著他漂亮的臉,卻只能想到:
彭格列絕對在生氣。
面對他帶著笑意的俊秀面容,我下了結(jié)論。
他抱著我,像一只大型貓科動物一樣把我劃進他的領(lǐng)地。
沢田綱吉對我說話時總是會彎腰或者湊近減小身高差,原來如果他想,可以把我整個人都抱在懷里:
“你要怎么選呢,胡桃,我都沒關(guān)系,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我不可能輸。”
沢田用手指穿過我的頭發(fā),再抓在手里,他的語氣帶上了暗藏的狠厲:
“先來后到又算什么,我有自信把所有障礙都掃除。”
我:“……你這不是完全沒給我選擇的嗎?”
“別把我說成壞人一樣的家伙。”沢田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湊得這么近,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的臉可真好看,完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帶著像晨間劇里的男主角一樣閃閃發(fā)光的笑容,他脫口而出的話卻很殘忍:
“我不是給了你兩個方案了嗎?你可以選。”
一個是直接跟著他,還有一個是讓他對港口mafia宣戰(zhàn)再跟他走。
這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啊。
結(jié)果完全一模一樣啊。
“……啊啊。”
嘆氣,我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下去,聲音悶悶的:“……我選第一個方案。”
沢田綱吉饜足地抱著我,像抓到了獵物的獅子,他用力將我桎梏在懷里,把臉頰擠在我的頭頂上,和我無奈的臉靠在一起:“真有默契,我也喜歡這個方案。”
我看著他開心的樣子,感覺自己答應(yīng)了不得了的東西。
但是,沒辦法。
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的情債。
“……唉。”
我再次嘆氣。
失憶前的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
在角落里又發(fā)泄了一番之后,沢田的情緒恢復(fù)了正常,笑容燦爛。
我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路上遇到認識的人。
內(nèi)心悄悄吐槽他做得太過火了,要是被人看到我們一起從角落出來,我又是這副樣子,不是傻子都知道我們做了什么。
不,我不能被人看到,這實在太尷尬了,和別家首領(lǐng)在自家醫(yī)院里做這種事。
幸好沢田并不想引人注目,我們又像出入自己的老家一樣溜出港口mafia,看到他熟練地黑掉大門的監(jiān)控時我簡直眼前一黑。
……港口mafia的安保真的需要好好提升了!
我再次上了沢田的機車,他這次開機車時很平穩(wěn),飛溫柔地吹起我的頭發(fā),我輕輕抓著他的衣服下擺。
他的藍牙耳機一閃一閃,似乎有人在給他發(fā)信息。
單手輕扶住耳機,沢田側(cè)耳傾聽后,對我說:“我們不回意大利了。”
我驚訝:“誒——?”
“我請了假,而且剛才獄寺君和我說,有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前往日本的情報。”
我“啊”了一聲:“那我剛才還和太宰道別,把他弄得很難過。”
沢田寬慰了我:“是要道別的,你和我一起就好,不用回港口mafia。”
他補充:“方便我告訴你之前的記憶。”
我問:
“我們住哪里,你有房子嗎?我的房子送你,我是有幾套不動產(chǎn),但都在郊外。”
城中心的別墅環(huán)境不行,價格又貴,性價比不高,中原中也勸我不要買。
我安慰他說:“這不算吃軟飯,你可以安心住我家。”
不喜歡吹噓的沢田臉色無奈地解釋:
“你好像對我有誤解,其實我經(jīng)濟情況還不錯,在橫濱也有幾處房產(chǎn)。”
這樣嗎?我以為我的工資算很牛了的,就算這樣也只能買郊區(qū)的。
我好奇地問:“你們在明面上是做什么生意的?”
沢田掀起機車頭盔,機車頭盔還包裹著下巴,露出半張英俊的臉回答我:“房地產(chǎn)和珠寶。”
那確實不會貧窮,這都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我問:“可是你看上去很怕你的老師,難道不是因為他可以扣你的工資嗎?”
沢田:“這倒不會。比起扣工資,他更有可能會給我安排幾場家族會議。”
我好奇地追問:“那個很可怕嗎?”
難道他們還會罵首領(lǐng)?我覺得以他的氣場應(yīng)該是那種掌控全局的類型,之前視頻里的人也都對他很尊重,大家都自覺地圍繞在他身邊。
“很可怕,幾乎每一次都會被一大群人一起催婚。”他心有余悸地說,“我說了好幾遍沒有興趣,但還是要帶我去認識別人。”
“拒絕了太多之后,他們就開始傳我國中時的故事,說我被人甩了之后打擊太大,封心鎖愛,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他幽怨地透過機車后視鏡看著我,別有所指。
作為他傳聞中“慘無人道甩了他的初戀”本尊,我心虛地挪開目光,假裝沒看到。
*
我很好奇他為什么要在橫濱買房,是為了投資,還是為了監(jiān)視日本這邊的勢力?
聽到我的疑問后,沢田回答:
“也不算是為了監(jiān)視吧。當(dāng)時我并不知道你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港口mafia了。但我在并盛和意大利都沒有聽到過你的消息。”
沢田摘掉頭盔后甩了甩頭發(fā),他的頭發(fā)像蒲公英一樣有生命力,總是挺立著:
“只是覺得你有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邊,如果你突然出現(xiàn),有一個地方可以給你休息就好了。”
這個理由周全得我答不上話來。
不像是中原中也那幾套夸張華麗的別墅,沢田的房子是日系木質(zhì)風(fēng)格的一戶建。
站在榻榻米上,這棟房子看起來并不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他和我解釋,雖然他自己很少來這邊,但一直定期找保潔來清理。
他指著一個房間給我介紹:
“這是你的房間。”
它里面的裝飾似乎并不是單純的客房,裝修和設(shè)備擺放都充滿了個人的風(fēng)格。
我猶豫地四顧,問:
“……這是你為誰特別準備的嗎?我可以睡別的客房的,或者是沙發(fā)也沒關(guān)系,我睡眠質(zhì)量很好,就算在鬧市的街區(qū)也可以睡著。”
“不。”他重復(fù)了一遍,“這是你的房間,專門為你設(shè)計的。”
我愣住:“什么?”
沢田認真地看著我說:
“因為我之前答應(yīng)過你了,會給你一個自己的房間,所以我名下每一套房子里都有專門為你設(shè)計的臥室。”
房間里無疑都是我喜歡的東西,按照我喜歡的方式排列下去。
夜燈是感應(yīng)式,桌的邊上了防撞角,我拉開抽屜,里面是我喜歡用的□□17和“華夫餅”彈匣。
這些都已經(jīng)是老古董了,市面上很難買到,但我卻很喜歡。
我從來沒想過他會做到這個地步。
“啊。”我喃喃,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謝謝你?”
幸好此時,沢田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當(dāng)著我的臉接起電話,一個人臉投射在我們面前。
我抬眉:酷,高科技視頻電話。
“綱,你停留在日本的計劃怎么樣?”
沢田抱胸靠在我的書柜上:“平穩(wěn)進行,目前來說都在我們的預(yù)測里。”
“港口mafia那邊怎么說?”
“還沒正面交涉。”沢田綱吉態(tài)度鎮(zhèn)定,不愧是把港口mafia大樓的安保都當(dāng)做擺設(shè)的人,“他們不愿意也沒辦法,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這是在講什么計劃?
我有些好奇,但不想窺測別人的隱私,并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座椅上。
沢田一直不把我當(dāng)做外人,當(dāng)著我的面就開始就講起他們的機密,我低頭研究做成蘑菇的感應(yīng)夜燈。
床頭還有一個黑猩猩敲鑼的鬧鐘,完全長在我的審美上。
沢田是從哪里收集來的這些奇怪的物件。
我想我可以在這個房間孜孜不倦地玩上一個月。
忽然,視頻通話那一端,一個陌生的男聲闖入:“不好意思打擾,十代目!據(jù)說你召集了六道骸去日本……!?”
他看到我后馬上改了話題,表情從打擾的陳懇變成了家長一般的指責(zé):
“喂!胡桃你這家伙在干什么呢!你不是答應(yīng)了十代目回來的嗎,為什么又反悔跑走了!”
我把玩的動作一頓。
抿嘴,內(nèi)心尖叫:啊啊啊啊!
這個銀毛真討厭!救命!沢田剛消氣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什么人啊!
“我才沒有跑。”我弱弱地說,“我主觀上沒有這個意思,是形勢所迫。”
我小心看沢田:“你應(yīng)該原諒我了吧?”
“我又沒生你的氣,有什么需要原諒的。”他淡淡地說。
騙人,他明明氣得要把人家樓都炸了。
都說脾氣越好的人生氣越恐怖,我算是認識到這是真的了。
比起中也那種雷聲大雨點小的發(fā)火,沢田生氣時也是很溫和的,他甚至能保持官方的笑容面具,只有細心聽話語里背后的含義,才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火氣大得很。
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成長為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畢竟根據(jù)描述,他國中時期還是個容易害羞的青澀少年。
呃,應(yīng)該和我的兩次消失沒什么關(guān)系吧……
我心虛地低頭。
嵐守還打算繼續(xù)講,但馬上有一個爽朗的聲音插嘴:
“不是吧,我聽說綱是請了婚假呀。”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樣子:
“十代目,您結(jié)婚我怎么不知道?”
他突然難過地說:“我不再是你最信任的左右手了嗎?”
那個聲音的主人探頭進來,上次穿著和服,這次是黑西裝的帥氣男子說:
“綱,恭喜你啊,我要當(dāng)伴郎。”
“不要打斷我的話啊!而且十代目的伴郎是我!!”
銀發(fā)紅襯衫的男人和黑發(fā)的黑西裝男人自顧自地爭執(zhí),從角落里冒出一個少年。
他忽視掉吵架的人,似乎習(xí)以為常,轉(zhuǎn)而想和我說話,張嘴到一半時突然好奇地盯著我,然后問:
“你的嘴為什么破了?”
我反射性伸手去摸,想起來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的時候被咬的。
“……”
我沉默著打算回避這個話題,但這個不懂看眼色的家伙還在問:
“你背著我們偷吃什么好吃的了嗎,你不至于蠢到自己咬自己吧……”
他的話被打斷,嵐守的手突然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速度快到像是一條鞭子打在他眼睛上,牛角少年痛苦地捂住自己,幾乎要在地上打滾: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獄寺你干嘛打我!!”
“不該看就別看啊蠢牛!”紅襯衣男人面紅耳赤地怒吼,不知是憤怒還是害羞。
他們?nèi)齻人就這么突如其來地吵了起來,完全不知道獄寺到底要匯報什么,我捂住耳朵,沢田頭痛地換了個房間勸架,他的樣子看上去已經(jīng)非常習(xí)慣了。
過了一會兒,沢田推開房門,無奈扶額對我說:
“準備一下吧,胡桃。”
我奇怪地問:“發(fā)生了什么嗎?”
“他們等不及了,一定要來見你,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坐上回來的直升機了。”
我震驚:“見我,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同伴。無論是并盛還是意大利的時候,他們都是你共同的朋友,所以會關(guān)心你的情況。”
他并沒有說同事,而是朋友。
沢田英俊的臉上滿是無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些家伙湊在一起可太吵了,打擾到你,真不好意思。”
“不會的,這本來也是你的房子。”我搖頭,“但是請問有哪些人要來呀?我想了解一下。”
他從手機里翻出照片,令我意外的是他的手機相冊里除了很多晦澀的文件截圖,竟然還有各類家族成員的合照。
彭格列和港口黑手黨確實是不同的,我根本沒辦法想出森鷗外和我們一起拍全家福的樣子。
就算他真的提議估計也會被全員否決,把同事的照片存手機里這種事,我估計最熱愛組織的森鷗外也做不出來。
不過森鷗外手機里有很多愛麗絲的偷拍照,那個怪惡心的就不展開說了。
照片里大多數(shù)是男性,他們自發(fā)圍繞在沢田綱吉身邊,還有四位美麗的女士,她們和沢田坐得最近。
沢田一一給我介紹男生。
嵐守、雷守、雨守……
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是我遇到一個還能對付,兩個會直接要求增援的強大對手。
然后介紹的是他身邊的女生。
沢田說:
“這是京子,國中時你們經(jīng)常一起玩。還有小春,你們還沒認識,但她早就聽過你的事情了,一直都很想見你。”
“見我是為了什么?”
我很好奇,于是問了。
沢田臉上露出“不想說謊,但也難以啟齒”的尷尬表情。
“呃。”他難得吞吞吐吐,“小春她、就是,她想知道、你……”
他閉著眼一口氣快速說完:“總之就是感情上的原因。”
眨了眨眼,雖然很含糊,但我好像理解了。
年輕人之間的感情問題,不就那么些事。
就從照片上也能看出來,這個女孩子肯定喜歡沢田吧。
而我和沢田過去有過交往的傳聞,這孩子大概是想和我交流下戀愛的事?
但要讓她失望了,我可什么都不記得。
“另外的兩位呢?”
“她們是家族里的成員。”
看來我的直覺沒錯,剛才的兩位并不是黑手黨,會聚集在沢田的旁邊,都是因為對他有感情嗎?
雖然沢田說了,他幾乎拒絕了所有的相親,在我之后也沒有和人交往過。
但長得這樣的一張臉,他的女人緣不會差。
我感覺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或許是意大利人的甜言蜜語對我有血脈壓制,他給我定制了一個房間的行為真的很有用。
一想到他“現(xiàn)在的女性同伴”要來這,我就充滿焦躁。
然而,無論我是怎么想的,距離這群意大利伴郎團到來,只有一天了。
第63章
*
之后的時間里, 森胡桃看起來都不是很有精神。
她安靜地抱著膝蓋坐在搖椅上,在她還是國中生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思考習(xí)慣, 這樣的姿勢更能給她安全感。
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沢田關(guān)切地問:“是哪里不舒服嗎, 還是?”
森胡桃緩慢地搖頭, 微笑著裝出開朗的笑容,演技太差,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是有些累了。”
她揉搓著自己的臉頰,似乎是想要把煩惱都甩掉。
她在想什么?
大概是因為缺失了所有記憶和常識,胡桃對于人際關(guān)系的理解總是出現(xiàn)偏差, 很好騙,說什么都信。這大概算是好的方面。
但也更多時候是壞的方面,很難對上電波, 腦回路獨樹一幟, 自說自話的成分更高了。
沢田綱吉有時候會感嘆:
他以為之前的森胡桃就是人類中少有的遲鈍類型了, 但現(xiàn)在這個缺失了記憶和常識版本的更勝一籌。
以前的神經(jīng)就像水管一樣粗,現(xiàn)在是雙倍。
也有部分是因為天生的遲鈍性格和過往經(jīng)歷,森胡桃對于異性感情實在是鈍感到過分。
她肯定不知道太宰為什么擁抱她。
森胡桃只會覺得太宰治在開惡劣的玩笑。
但沢田舉動背后的原因, 她知道嗎?
在和森胡桃在角落里發(fā)泄, 又和獄寺他們商談計劃, 逐漸恢復(fù)理智后, 他的心態(tài)差不多回歸了平常心。
這才覺得自己并不應(yīng)該對無辜的胡桃說那些話。
早在船上的時候, 他就告訴過自己了,要冷靜一些, 要更成熟一些,不要在胡桃面前表現(xiàn)得和之前一樣青澀、害羞, 那樣太遜了。
要成為一個可靠的男子漢。
要尊重她,慢慢地讓她接受。
沢田反思自己早上遷怒做出的行為,溫和著態(tài)度說:
“你在擔(dān)心什么,就和我說吧。但在之前我想先和你道歉。”
“我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森胡桃眨了眨眼,靈動的表情像一幅水墨畫活了過來:
“你指什么?”
“醫(yī)院里的事。”沢田綱吉真心實意地道歉,“對不起,做過頭了。”
說起來他也有些臉紅。
他還是第一次做到這個地步。
算是克制了自己沒有太過分,但這對于交往僅一天,接吻都只有親臉和蜻蜓點水的的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大的跨越。
沢田覺得自己今晚肯定又要睡不著了。
對胡桃來說也應(yīng)該是這樣……?
——只要她和沢田一樣,所有的異性交往都只和對方嘗試過的話。
他突然想到很重要一件事:
在這半年里,她會有別的經(jīng)歷嗎?
不然她為什么總說出那么驚悚的話?她之前明明就只會考慮交往、結(jié)婚這些紀念性意義的流程。
他死死盯著胡桃,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精致得仿佛是匠人雕琢的藝術(shù)品的少女沉思著沒有說話,她是那樣的美麗動人,每一個輪廓,每一次微妙的表情變化,都吸引著他的目光。
森胡桃思考了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沢田說的是親吻他的事。
“沒關(guān)系。”
森胡桃輕描淡寫地說:“只是小事情,我不介意。”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擔(dān)憂好像成真了。
森胡桃如果不原諒他,沢田綱吉一定會難受得不行。
但她現(xiàn)在果斷地原諒了,他還是糾結(jié)萬分。
沢田深吸一口氣:
“……你為什么這么輕易地放過了?”
——你覺得這只是小事嗎?對你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嗎?
沢田綱吉想問。
聽到這話的森胡桃迷惑地抬頭。
“你要我生氣嗎?”森胡桃不解,“這個問題好奇怪。”
當(dāng)他們沉默下去,兩人就應(yīng)該就此轉(zhuǎn)移話題時,沢田綱吉卻說:
“我希望你生氣。”
他迎著森胡桃驚訝的臉繼續(xù)說:
“罵我也好,不理我也罷,別把這當(dāng)做無所謂的事。”
他的聲音干澀而害羞:
“要親吻喜歡的人,真的需要很大決心。”
森胡桃的瞳孔突然擴張,像是遇見了月亮的海。
驚訝在她的面龐上刻下了短暫而深刻的痕跡,仿佛是一幅靜止的畫面。
她的嘴角微張,呼吸懸留在空氣中的一剎那,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她的表情中凝固,然后再次流動。
“可是。”森胡桃輕聲開口,話語在沢田耳邊炸開,“對你來講,這應(yīng)該不是多大的事吧?”
她繼續(xù)說:
“你不是對誰都這樣嗎?”
*
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算沢田綱吉自詡對森胡桃了解非凡,還是一時間無法理解。
胡桃繼續(xù)說:
“你應(yīng)該和很多人做過這種事情吧?那有什么好計較的呢?”
什么事情?
什么好多次?
他第一次感到失憶的森胡桃聽到別人講聽不懂的話的時候的無奈。
“……”
緩慢的,他逐漸理解。
愣在原地良久的沢田艱難開口:
“我想和你確認一下,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胡桃疑惑地歪頭:“……大概吧?”
她竟然是一副不確定的樣子。
沢田綱吉不知道自己是該無奈還是該生氣:
“……在我追求你這么久,并且和你正面告白后,你還是不知道嗎?”
胡桃為難地解釋:“我是有認真聽你講話啦,也知道你說了喜歡我。”
“可是這種話對于意大利人來說,只要隔了幾分鐘,只要看到順眼的女生就可以說出口吧?”
她甚至體貼地說:“你要來的幾位朋友,和你不是那種關(guān)系嗎?我理解的。”
不,你完全沒理解。
深吸一口氣,沢田綱吉忍住捂臉的無力感:
好吧,好吧。
原來誤會在這里。
他解釋:
“不,我們都只是朋友,我對她們沒有任何僭越的想法。”
“我并不是意大利人。無論是籍貫還是血統(tǒng)上,我都應(yīng)該被稱為日本人。”
“而且,除了你以外,我不會對任何人做出這種事。”
他再次緩緩俯下身:
“我親吻你的意思,你真的不懂嗎?”
動作中充滿了溫柔與決心,英俊的臉龐在柔和的光線下更顯立體,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透露出他對面前少女的深情與珍視。
隨著他的靠近,兩人的距離逐漸縮短,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森胡桃的臉龐。
森胡桃也呆在原地沒有動,感受著臉上傳來的另一個人的吐息。
終于,他的唇瓣輕輕觸碰到了森胡桃的臉頰,那是一個輕柔而溫暖的吻,如同春風(fēng)拂過初綻的花朵,讓人心生漣漪。然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他的吻逐漸加深,從臉頰滑落到她的唇邊,最終輕輕覆蓋了上去。
不是之前的生氣,也不是任何情欲,只是單純的珍惜。
周圍的世界仿佛已經(jīng)不存在,只剩下他們兩人。
良久,他們分開。
臉上泛起紅暈,沢田無比認真深情地說:
“胡桃,我喜歡你,從國中開始就只喜歡你,我希望你能和我結(jié)婚。”
*
被親吻后的森胡桃就像被打了一拳一樣愣在原地。
表情空白了一會兒,她皺著眉,神色奇怪地自顧自站起來,走到另一個房間。
“我要一個人思考一下。”她輕聲說著,“你別過來。”
沢田有些緊張,但不敢追上去。
胡桃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抱著膝蓋思索。
如果沢田只會對她這樣的話。
那之前她誤以為只是意大利人隨口調(diào)情的部分,都變成了什么?
親吻的意思。
婚假的意思。
喜歡的意思。
她終于靈光一閃,恍然大悟地想要站起身,但因為太激動而摔下了凳子。
*
隨著我摔下凳子發(fā)出巨響,沢田趕進來。
他發(fā)現(xiàn)我蹲在地上,正面紅耳赤的捂著嘴。
同樣蹲下,平視著我。
“你、你你!”我突然感到不自在,“你干嘛親我!?”
“這都過去二十分鐘了吧?”他驚訝道。
沢田吐槽:“你原本大概是要十分鐘才能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是成倍的遲鈍了。”
“還還還說喜歡我,你是認真的嗎?”
我頭腦一片混亂。
沢田沉默了:
“我算是發(fā)現(xiàn)了,你只聽得懂直球,就算用動作表達再多也沒用。”
他泄氣地坐在地上:
“所以我一直裝成熟的思路是錯誤的嗎?你還是喜歡小學(xué)生一樣的表達方式。”
沢田無力地癱倒:“那我迄今為止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反抗:“喂,你是不是在暗暗罵我。”
“沒有,是我忘了你是這種神經(jīng)和水管一樣粗的性格。”
我:“……你絕對是在罵我吧。”
他嘆氣,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八懔耍悻F(xiàn)在知道了就好,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確認。”
“什么?”
“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對你告白過嗎?”
我茫然費解地回復(fù):“為什么突然問這個?沒有,我?guī)缀醪辉趺凑J識外人,太宰和中也對我也不是這種感情。”
沢田的眼里閃過同情。
他又問:“……你知道小孩是哪里來的嗎?”
我當(dāng)然知道:“送子鳥會送到修道院啊。”
他沉默靠在一邊,脫力地喃喃:
“就算我自認足夠了解你,還是沒有料到,你竟然真的只是自說自話的遲鈍。”
“所以你說這種程度的時候,并不是習(xí)以為常吧?”
我:“啊?”
*
他反復(fù)確認才發(fā)現(xiàn):我只是嘴上逞能,其實并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們兩個都是嘴上一套,實際相當(dāng)純情的零經(jīng)驗者。
沢田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我聽到他反思:“之前在黑手黨的時候,都是男性,不方便跟你講這些信息。導(dǎo)致你的生理知識連同齡人都跟不上。”
“你在船上的時候突然問我這些話題,把我嚇壞了,以為你被外面的壞男人騙了。”
并沒有,真要說的話,他才是那個騙我走的壞男人。
我給他解釋:
雖然橫濱這邊大多數(shù)組織都拒絕從黃賭毒這些方面獲得的黑色金錢,但是別的家族會為了利益做這些事情。而港口mafia為了維持平衡,不得不進入這些場所。我遇到的這些場合多了,自然也就熟悉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還是保留在口頭上的程度。
沢田點點頭又說:“我明白了。”
“看來我們對彼此都有誤解。”
沢田惆悵地說:“繞了那么大一個圈子,我們竟然都把對方誤認為經(jīng)驗豐富的類型,不僅是你,就連我也是。”
“看來我們還是適合有話直說。”
他第一次那么直接地和我說:
“那我重新聲明一次吧,我喜歡你,一直都只喜歡你,其他人都不行,我不會對第二個人作出一樣的事。”
“我現(xiàn)在在向你告白。可以的話,希望你盡早給我回復(fù)。”
我的臉又燒了起來,差點又摔下凳子。
他把我扶住:
“沒關(guān)系,你慢慢考慮一下,我不會催你,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你,迫不及待想要靠近你。”
沢田說靠近我的時候,金色的眼睛就像之前一樣變暗下去。
但馬上,他就笑了:
“不過首先,先吃飯吧。”
沢田自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
我沒怎么下廚過,但我很樂意幫忙。
誰知沢田聽了后馬上表示我坐著就好,他去忙活,讓我等一下再出來。
他強烈要求我不用參與。
過了一會兒,推開門一看,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晚飯,他做了咖喱蛋包飯。
我驚訝:“你會做飯?”
我以為他最多端上來泡面之類的東西。
“最基本的程度啦。”
沢田比我想的要萬能,我還以為他是那種富人家的公子哥,全靠著保姆養(yǎng)大,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他的話打斷我的思路。
我:“?”
扭頭看,沢田是一副無奈臉:
“你在想什么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
沢田嘆氣,他已經(jīng)完全放棄在我面前維持自己神秘莫測、沉穩(wěn)腹黑的黑手黨教父形象,主動說出自己的黑歷史。
他緩緩地說:“我以前并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需要工作時需要面對各種人,必須得裝出成熟的樣子。”
“我其實很軟弱,是個沒用的家伙,沒有家族的支撐一定走不到這一步。”
我篤定地說:
“不是的,真正糟糕的家伙并不會這樣想。”
他的表情空白一瞬,突然笑起來:
“你以前就對我說過一樣的話,你總是這樣,一直覺得我不會有任何毛病,但我不是的。”
沢田無奈地笑了:“這次我希望自己能在你面前表現(xiàn)出你理想的穩(wěn)重樣子,沒想到讓你誤會了,怪我。”
他摸著我的臉:“你會覺得沒什么,是因為我太冷靜,表現(xiàn)得并不激動是嗎?”
“其實每一次,我都開心得快要死掉了。”
我被他的話語驚得停止了動作。
沢田繼續(xù)說:“仔細想想,對于沒有常識和記憶的你來說,應(yīng)該作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大多是看周邊人的樣子。”
“你能感覺我體溫上升了嗎?”
他貼著我的額頭。
“能感覺到我害羞嗎?”
他拉住我的手。
“能感覺我情不自禁嗎?”
他親吻我,寬大的手掌摸著我的臉。
“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也不是虛假的交易,我真的很想和你結(jié)婚。”
我知道這很奇怪,用清純?nèi)バ稳葑顝姾谑贮h的首領(lǐng)。
但他顫抖睫毛親吻我的樣子,只能讓我想到這個詞。
從耳背開始,蟻走感蔓延了我的骨髓,他虔誠地低頭親吻我的樣子烙印在我的視網(wǎng)膜里,巨大的反差讓我的心底燒起來一樣發(fā)慌。
我的勺子掉在桌上。
無論多強大的敵人,我都戰(zhàn)無不勝,無所畏懼。
但在這個輕柔的吻下,我慌不擇路,落荒而逃。
*
昨晚,我甩開沢田趕緊跑回了房間,試圖用被子把自己悶死。
我的心膨脹著以頻率高速跳動著。如果連上心顫儀的話,一定會啟動急救模式。
捂住嘴,我并沒有厭惡的感覺,只是想控制自己,不要再回想了。
可越是不去想越無法控制,我的腦海里只有那張英俊的臉湊近我時,純真親吻我的模樣。
……怎么辦。
他好像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我。
*
早上起來的時候,莫名身上隱隱作痛,腦子缺氧一般。
我站起來,發(fā)現(xiàn)鼻尖很癢,去摸竟然是鮮血。
難道是因為我把自己埋在杯子里姿勢扭曲地睡著的原因?
想起自己詭異睡姿的原因,我巴不得又埋回被子里一睡不醒。
正如我和他說的,我并沒有其他被告白的經(jīng)歷。
或許在失憶之前有過吧,但我全都不記得了。我會纏著中也讓他帶我去太平層看日出,也會和梶井一起實驗他的新炸彈,太宰這家伙也經(jīng)常對我說些奇怪的話。
但他們都不是戀愛,我們只是同事。
他是第一個明確對我表達出這方面感情的人。
一般人應(yīng)該是什么順序?
告白、交往、結(jié)婚?
那我又是怎么想的呢?我們會照這樣發(fā)展下去嗎?
……話說我們接吻的順序是不是不對啊。
胡亂的思考著,我從床上渾渾噩噩的起來站到了廁所前。
“早上好,胡桃。”
劉海狂野地被扎成方便的蘋果頭,我刷著牙點頭示意。
沢田冷不丁地說:“頭發(fā)亂了,好可愛。”
“咳咳咳!!”
我發(fā)現(xiàn)沢田好像突然開竅了,他找到了對付我這種戀愛遲鈍星人的正確方法。
拐彎抹角或者含蓄是沒有用的,他開始直截了當(dāng)?shù)卦谘哉Z中對我進行告白。
沢田笑了:“害羞的樣子也很喜歡。”
他撫摸我滾燙的臉頰。
“你臉紅了嗎?真可愛,喜歡你。”
沢田微笑地說出殺傷力極大的話,配合著那張英俊的臉,攻擊力翻倍增長。
我差點跌坐下去。
不小心吞下了薄荷味的牙膏,我被辣紅了臉:“夠了!”
他不知廉恥:“生氣也很漂亮。”
我捂住他的嘴:“都說了別講了!”
他帶著笑意的眼睛注視著我,讓我不得不也蓋住他的眼睛,因為那雙眼睛似乎一直在向我告白。
就算捂住嘴,從眼睛也可以看出來。他不斷的在說著“喜歡你”。
好吵、好吵。
“哈哈哈。”
他笑彎了眼,不再和我鬧了,擺擺手投降退去。
砰、砰、砰。
可我還是覺得好吵、好吵,鼓膜一直在震動。
啊。
低頭,聲音的來源就在眼下。
不是從他那里傳來的。
原來吵得不是他的眼睛,是我的心跳。
*
出門散心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偵探社。
中島敦指著我大聲說:“啊!上次那個女生!”
國木田君立馬問:“你是港口mafia派來的嗎?”
我歪頭:“不是,這么說有點突然,但我目前不為港口mafia辦事。”
我瞬間站到中島敦的身后,遮擋住人群視線用槍對準他的腰:“所以別拿著手榴彈盯著我了好嗎?我只是出來買雞蛋的。”
沢田綱吉說他只是能勉強做飯的程度,竟然不是謙虛。
他真的不怎么會做飯,雖然昨晚的蛋包飯味道上沒有值得挑剔的地方,可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垃圾袋里有二十幾個雞蛋殼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他到底失敗了多少次?
他們還是一副進攻的姿態(tài),國木田的手里是手榴彈,另一個家伙我忘了叫什么,反正是總和他妹妹黏在一起的那個妹控青年,隨時準備發(fā)動異能。
國木田嚴肅地問:“港口mafia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會讓你這樣的主力隨意出來?”
“焦頭爛額?”
這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我驚訝:“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對視,確信我臉上的驚訝并不是裝出來的。
“你不知道嗎?”
我當(dāng)然不知道,從船上回來在港口mafia的那些時候,我基本上就是太宰治的護工,完全沒管內(nèi)部發(fā)生的事。
把手槍塞回裙子下,我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的無害:
“別計較,我就是一個路過買菜的。”
中島敦麻木地看著我的槍,吐槽:“買菜也要帶槍嗎?”
我反問:“這不是生活必需品嗎?”
“港口mafia的人都好奇怪……”
他冒汗地抱住自己:“還有那個黑漆漆的先生也是,好可怕!突然就沖出來問是不是我們搞的鬼……”
黑漆漆?
我問:“你說中也?”
國木田說:“有人埋伏了他們的武器庫,他們誤以為是武裝偵探社做的。”
我皺眉:“中也不至于犯這種錯,有人故意陷害你們?”
他雖然看起來很暴躁,但并不是沖動的性格,遇事很冷靜,沒道理無緣無故針對武裝偵探社。
搖頭,那個妹控青年解釋:“不,現(xiàn)場沒有任何痕跡,所有人都死了,找不到是誰。”
“他們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只能認為是最了解他們的武裝偵探社。”
這很稀奇。如果一個人的實力能夠達到武裝偵探社的水平,但我們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究竟是誰還有實力能夠不知不覺的進入港口黑手黨,打劫他們的武器庫?
……
呃。
真要說的話,這樣的家伙,家里不就有一個嗎?
沢田綱吉都快把港口黑手黨大廈當(dāng)成彭格列的分部了,他每一次來不都是隨隨便便的。
但是,他并不會做這種事情。
我不了解他,我和他見面還不到兩個星期。
可我篤定的相信這不是他干的。
這種卑鄙的令人討厭的作風(fēng),不會是他的手筆。
我問:“對于真兇你們有什么頭緒嗎?”
作為發(fā)言人,國木田說:
“只是推測,但我認為不是橫濱的組織,應(yīng)該是外來的。”
國木田和我算是老相識,雖然我們之前的交鋒大多是在不安定的時期,但他是個正直有風(fēng)骨的男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jīng)過精心考量。
我相信他的推測。
“謝謝。”我揮手道別,“之后我會回港口mafia幫忙看看的,也會和中也解釋一下不是你們做的,但他信不信就不一定。”
說完我便轉(zhuǎn)身離開,我們的交情只夠我做到這個地步了。
“你為什么離開了港口黑手黨的?”
突然,國木田打斷道。
我回頭看到這個正直到剛強的男人皺眉勸導(dǎo)我:
“雖然我一直覺得你的品行與港口mafia不符,你不應(yīng)該處于黑暗組織。但你并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家伙。森鷗外對你有恩,你竟然會離開他?”
身為局外人的國木田將對我們的關(guān)系看的如此透徹。
對于他所說的我不適合港口黑手黨的評價,我不置可否,只是解釋了離開的部分。
我笑了笑,流光中看到那聳入云端的黑手黨大樓:
“本來就是救命之恩開始的關(guān)系。”
“恩情還完了的話,那就沒有必要留著了。”
我悄聲說:“有時候,恩情和傷害是可以互相抵消的。”
*
超市里和家庭婦女搶購的拼搏比我想的激烈。
當(dāng)?shù)陠T貼上促銷標簽的時候,她們敏銳得仿佛在北美戰(zhàn)場歷經(jīng)多年的老兵,初入戰(zhàn)場的我就是個菜鳥。
怪不得我出門的時候,彭格列讓我注意安全。
雖然我們生活在普通人接觸不到的黑暗面,但其實沒什么不同,平時的我也接觸不到普通人的生活。這些陌生的事情雖然狼狽,都顯得非常有趣。
我成功搶購了兩筐半價雞蛋,附贈一個陶瓷母雞形狀的蓋子,剛好可以蓋在雞蛋筐上。就像一只母雞正在孵蛋。
好看!我非常喜歡這種造型奇怪的裝飾品!
抱著母雞回去的我放慢腳步觀察路過的人,根據(jù)沢田的話,艾斯托拉涅歐很有可能混入了橫濱,這也是他同意家族成員都來到日本的原因。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只想起雷切一個人,顯得我們感情多深似的,真惡心。
但在這種時候就是一件好事。因為一旦我看到他的臉,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他。
就在我暗自打量四周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赭紅色身影。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戴著夸張的禮帽,可因為本身過于華麗,就算是浮夸的穿搭風(fēng)格也很適配的男人剛一臉不爽地掛了電話。
“嗨,中也!”我揮手跟他打招呼。
正如國木田說的,中原中也眼可見的疲倦,拿著手機一副心忙意急的樣子。
“啊?”他面色不善地回頭。
看到是我更加驚訝:“怎么是你?你怎么在日本?”
他皺眉:“你不是說要去意大利,沢田那小子惹到你了?”
“沒有,情況比較復(fù)雜。”我搖頭。
回憶著,我簡單的概括了過去一星期的事:
“我原本打算和沢田直接去意大利的,但太宰治上了船,當(dāng)著我的面把自己弄到半死,害得我不得不陪他從游輪上坐直升機趕回日本。”
中原中也:“……”
他皺眉:“啊?”
我頭痛地想起之前復(fù)雜的情況:“回橫濱時那家伙已經(jīng)失血過多快死了,幸好我找了幾個二道販子給他打劫了醫(yī)院的血庫,但用的是相撲選手的血他不是很喜歡。”
中也:“啥!?”
“然后彭格列也出現(xiàn)了,他給我買了漫畫還給我準備了房子,我現(xiàn)在跟他住在一起,現(xiàn)在是出門幫忙買雞蛋。對了剛才遇到國木田了我覺得不是他們干的你可以聽聽我的想法但你不采納的話我也理解因為我沒證據(jù)。”
我喘一口氣:“以上。”
“停停停!!”他按住我的嘴,“給我用上標點符號,一點點好好說啊!!”
*
終于我把事情都講清楚了。
中原中也像是攝入過多信息量而中毒了一般捂住腦袋:“我把你送過去的時候,沒想到會變得這么復(fù)雜。”
“我自己也沒想到。”
我故意幽怨地說:“我還以為你只想把我扔了呢。”
兇巴巴的中也說:
“笨蛋,誰會把你扔掉。我只是看你自己狠不下心走而已。”
我為他說的話而收緊了心,他卻不以為意,說:
“太宰那小子是有夠亂來的,但幸好沢田現(xiàn)在也成長了,和他不分上下,把你送過去我很放心。”
深吸一口氣,我真心說:“謝謝你啊,中也。”
中也懷疑地抬頭:“干什么?”
我擔(dān)心地說:“……你總是這樣做個老好人,很容易吃虧的。”
他用大手撫摸著我的頭,笑罵:“笨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不用操心我。”
我繼而問道:
“港口黑手黨又怎么了?據(jù)說被打劫了,到底是誰干的?”
他恢復(fù)了嚴肅的表情:“還不知道是誰,沒有線索。”
中也給我披露更多細節(jié):
“武器庫的大門是被自愿打開的。里面所有的下屬都死光了,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對方似乎只是挑釁,他如果有撬開我們一個武器庫的實力。那應(yīng)該能夠直接闖入港口mafia大樓,但他沒有。”
“這是他的某種常識或是對我們的警告。”
他冷酷的外表是對死去部下的憤怒和惋惜,這才是導(dǎo)致他焦急的原因。
中也捶打一旁無辜的電線杠:“可惡,整個橫濱能有這個實力的,只有武裝偵探社,但國木田的樣子不像撒謊,到底是誰……?”
這樣的發(fā)展著實超出了我的預(yù)估。
我沒想到除了彭格列,還有人會盯上港口黑手黨。
真兇是誰?目的是什么?是如何做的?
這些全都沒有答案。
站定,我說:“需要我回來幫忙嗎?”
如果他們真的需要我,我不可能會見死不救。
“你回來干嘛?”他奇怪地看我,“添亂嗎?”
我刺痛地捂住心口。
“……中也,你這樣好過分啊,我怎么說也是港口mafia的智囊之一吧!”
我不服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用一種溫柔的憐憫看著我:“……你愿意這樣想的話,我不會否認。”
這種態(tài)度更傷人了。
試圖體現(xiàn)價值的我繼續(xù)說:
“那如果有人突擊的時候,我也能幫上忙啊。我起碼打架很厲害吧。”
這一點他總不能否認了。
但他搖頭:“不需要,我們的武力充足。”
“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不是說彭格列可以幫你找回記憶嗎?你們現(xiàn)在進度如何?”
我又說:
“其實還有一件事也很復(fù)雜,我正好找不到人傾訴。”
他這么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我自己也是一團糟。
他挑眉:“說。”
“我想問你啊……”
我喘了一口氣,大聲說道:“被人告白了的話,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啊?!”
做好要聽悲痛記憶或是復(fù)雜戰(zhàn)略的中原中也愣在原地:“……”
“啊?”
第64章
*
故事很復(fù)雜, 為了方便進行展開,我把中也帶到了路邊的咖啡廳里。
他突然問我,對我伸出手:“你臉上怎么有個創(chuàng)口。”
我反射性地捂住嘴, 心虛地挪開視線。
“我沒說嘴,是你下巴連接脖子那里……”
中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閉了嘴, 一言難盡地看著我。
“……嘖,別講,我可沒興趣了解這些。”
我不知道自己下巴有傷口,這個角度平時彭格列也看不到,他比我高, 只會看到我的頭頂。
只有中也能提醒我。
說起來真的挺奇怪的,雖然我經(jīng)常容易撞到桌角把自己弄出淤青,但最近身上還出現(xiàn)了幾個小傷口, 因為創(chuàng)傷太小了我沒在意。
還是目前的情況更值得和中也說。
為了防止尷尬, 我機智地換了主語:
“就是說, 我有一個朋友他被人告白了,但她不知道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做,你有建議嗎?”
“……”
中原中也扶額:
“我說你啊, 跳轉(zhuǎn)話題的節(jié)奏也太快了!”
“為什么會突然講到這個話題?”
我義正言辭地說:“不是你說讓我分享一下自己遇到的困難嗎?”
“那我也沒想到會是情感上的問題。”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很苦惱。
“哦對。”我想了想, “不應(yīng)該問中也的, 中也自己都搞不清楚, 畢竟是黃金單身二十多年的戀愛絕緣體。”
“少開玩笑。”他成熟慵懶地靠在藤椅上,“我那是不想談, 又不是沒機會。”
出現(xiàn)了,單身漢最愛的臺詞。
中也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戀愛什么的都太無聊了, 還沒有飆車有意思。”
我問中原中也:“說得這么老練,中也有喜歡的人嗎?”
混入國中生隊伍都不會被認出來的中原中也老氣橫秋地說:
“差不多吧,我也一把年紀了。”
“那是什么感覺啊?”我憧憬地問。
他的眼睛從窗外挪回室內(nèi),穿過原木桌椅中央的花束,直直盯著我。
我感到背后發(fā)毛、莫名其妙,他卻突然微笑起來。
透藍的眼睛和桌面搖晃的咖啡杯里倒映著我眨眼的樣子。
中原中也感情復(fù)雜又坦然地說:
“等你有喜歡的人,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就是什么時候呢?
因為有些著急,我說錯了話:
“可是我!……啊不,我朋友,就是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感覺嘛!她是智商都長在謀略上的大智慧類型!對人際交往比較苦手!”
“……嘖。”中也撐著下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他循循善誘道:
“那‘你朋友’(重音)面對那個男生的告白,是什么想法?”
他的話馬上引起了我的思考。
“是討厭嗎?還是高興?”他繼續(xù)問。
“……”
在我思考著沉默分析時,中也也不著急催我,他抿了一口咖啡歐蕾。
這家小店的咖啡出于意料的醇香,他顯露出有些驚訝的樣子,肯定地點了點頭。
咖啡豆發(fā)酵的清香縈繞在我的鼻尖,讓我的頭腦靈活地回憶自己的想法。
把頭腦里的感情像烏云一樣聚在一起,凝聚成語言的雨滴。
我緩慢地直抒胸臆:
“很復(fù)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想法。”
我捧著臉回憶:“是討厭嗎?應(yīng)該不是的,但用簡單的驚喜來概括又不對。”
中原中也吐槽:“你這不說了和沒說一樣嗎?”
我苦惱地歪頭:“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呀。”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忘記了掩藏。
“我又不像中也一樣受歡迎,這是我第一次被告白。”
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手指穿過發(fā)絲,我緩緩地說:
“感覺是漫畫里或者小說中看到過的劇情,可是真的發(fā)生到自己身上后,又覺得像假的一樣。”
我不由得問:“——你在被告白的時候不會這樣想嗎?”
“是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在開玩笑?”
“是對誰都可以說出的話嗎?還是只對我一個人講的?”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jīng)把自己隱約擔(dān)心的問題全都說了出來:
“如果都是真的的話,這份感情又能維持多久呢?”
“思考這些問題,根本理不清腦子里的想法。”
在我的胡言亂語后,中也挑眉,他的臉色突然晴朗起來,就像梅雨季突然出現(xiàn)太陽。
他直勾勾地望著我,像在搞清我有沒有撒謊,眼里是關(guān)切,更有疑慮,還有了然。
我覺得他頻頻抬頭觀察我的樣子很熟悉。
就像生病了去看醫(yī)生,醫(yī)生拿著聽診器詢問,又根據(jù)資料對照,是一副醫(yī)生終于找對了病癥的樣子。
良久,隨意扔掉了筆,中也慢吞吞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遇到你這樣的家伙,他也真的不容易,你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太喜歡了反而產(chǎn)生畏懼嗎?”
“傻子,你就是喜歡他而已。”
說著中原中也身上閃過異能的紅光,那只筆正中下懷落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咔嚓”一聲。
他說:
“你喜歡彭格列、非常,他也喜歡你。快點滾去交往。”
*
結(jié)束后。
將一筐雞蛋送給了中也作為人生相談的報酬,我只抱了一筐雞蛋回了家。
還沒有按下門鈴,突然門就打開了。
有人隔著門知道了我回來的腳步聲。
門后是一個爽朗的短發(fā)日系傳統(tǒng)帥哥給我打招呼,他看見我毫不驚訝,打招呼的樣子就像校園里的學(xué)長:
“胡桃,好久不見。”
見到陌生人,我被嚇得差點因為左手反射性掏槍而摔碎了雞蛋。
幸好對方眼疾手快,伸手精準地接過了我懷里的雞蛋。
黑發(fā)帥哥又對著我爽朗一笑,我簡直能看到他身后閃閃發(fā)光的背景板。
“要小心。”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
一頭牛,不對,仔細一看是戴了牛角的英俊少年冒了出來。
他的下睫毛很長,平時懶散的時候不明顯,瞪大了眼睛后更能看出這一點。
他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我的臉,沒禮貌地說:
“真的長得好像……”
他想伸手碰我,又猶猶豫豫地不敢:
“你不會是幽靈吧,找了你這么多年都快掘地三尺了還毫無線索,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
“……應(yīng)該不會有實體吧?好可怕呀,或者你站到燈下給我看看你有沒有影子。”
又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推開了了牛角少年和黑發(fā)男人,俊美的銀發(fā)青年從他們兩人間出場,三人擁擠地塞滿了門框,把我堵在自家的門口。
他一上來就怒氣沖沖地說:
“森胡桃!!!”
我差點一哆嗦。
嚇死我了。
心臟要被叫出來。
這就是傳說中被長輩喊全稱時的血脈壓制嗎?
銀發(fā)男人繼續(xù)吼我:
“你還敢出現(xiàn)啊!讓人擔(dān)心了十年你死沒死!既然活著就早點給個準話呀!!”
只聽語氣的話,一定覺得這家伙想要揍我。
但他臉上是壓抑不住地開心和欣慰,激動得好像要哭了,明明登場的時候很酷炫,現(xiàn)在一副很沒出息的樣子。
和他一起擠在門框里,一左一右的兩位也附和著:
牛說:“最起碼要先給我打個電話吧,啊,不過如果你是鬼的還是算了,無聲電話好可怕。”
帥哥說:“胡桃既然在日本的話,我們應(yīng)該早就找到你的線索了呀,畢竟我們早就聯(lián)絡(luò)公安進行了人臉檢索,獄寺,是你沒認出胡桃嗎?”
“哈!”銀發(fā)迅速吵起來,“怎么可能啊?蠢!是港口黑手黨那邊消除了她的所有痕跡。”
“哈哈,我還以為你只記得她小時候是怎么樣,認不出現(xiàn)在的人呢?剛看見到的時候我也差點沒認出來。”
銀發(fā)酷哥:“我才不會犯和你一樣的錯誤!!”
牛還是畏畏縮縮的:“你們誰拿著十字架去碰一下她呀?現(xiàn)在都還不確認她是不是真的活人?”
我:“……”
……他們真的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黑手黨嗎?
比鬧脾氣的港口Mafia雙黑還要幼稚。
我扭頭看到他們身后一臉麻木的沢田,他在我回來之前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騷擾了好一陣子了。
“沢田。”我舉起手,把所有的雞蛋鄭重地遞給他,“你的小弟們好吵。”
我的話音剛落,三重噪音又傳來。
“哈哈哈,我們太激動了,先讓胡桃進門吧。”
“別無視我們啊笨蛋!”
“藍波大人才不是小弟!”
*
經(jīng)過沢田的介紹,我才知道中間的小弟叫獄寺隼人,是他們家族的嵐之守護者。
黑發(fā)的英俊青年則是雨之守護者,牛角少年是雷之守護者。
他們手上的戒指彰顯了身份。、
在外頭的認知里,他們隨便一個人可以抵得上一支軍隊。
同樣,他們無一例外都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
我奇怪地看著獄寺隼人:
這個人看起來這么兇,隨時要揍我的樣子,竟然是我的舊相識嗎?
剛才還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好丟人。
獄寺:“……你一副在想很失禮的東西的樣子,給我停下。”
我真誠地說:“不好意思,我盡量想得小聲一點。”
山本爽朗的笑聲中,我看到余光的角落里,那頭牛一直想摸摸我的手看我是活的還是僵尸變的,卻害怕沢田眼神的樣子。
“……”
我都在他面前生龍活虎地轉(zhuǎn)悠了半個小時了,他怎么還不確定?
我對他招手。
警惕地瞪圓了眼睛,他貓著腰湊過來。
我附到他耳邊悠悠地說:
“再看我,我就拖你下水替我。”
他瞬間尖叫著彈射:
“啊啊啊啊啊!這家伙是水鬼附體吧!阿綱!不可以相信她啊。”
藍波指著我對Boss哭訴。
關(guān)上冰箱門,收拾好雞蛋的沢田綱吉無奈:
“都說了胡桃不是妖怪。”
藍波害怕地咬著手指,想給我撒鹽驅(qū)魔:
“可是她怎么一下子是大人一下子是小孩。”
沢田擦完手走到我身邊,坐在我一旁的沙發(fā)上對藍波解釋:
“最開始在我們身邊長大的胡桃是正常時間線的,但因為十年火箭筒,她穿越回到了過去,所以在你小時候印象里也會有她。”
“我聽不懂。”牛說,“但我覺得她還是很像妖怪,這么久了也不變老。”
他的眼神清澈見底,全是愚蠢。
看著這副理直氣壯還蠢鈍如牛的樣子,我努力克制自己揍他的想法。
沢田卻耐心地解答:“現(xiàn)在的她是十年前穿越回來的,她的身體沒有經(jīng)歷過十年,當(dāng)然不會長大。”
因為兩次時空穿越,我身上存在復(fù)雜的三條時間線,就連我自己都懵懵懂懂。
幸好沢田每一條都參與其中,所以能夠理清楚。
他畫了一張圖解釋:
“理解了嗎?”
牛角少年沉默良久,放棄了思考說:
“沒懂,但這么一看Boss你應(yīng)該還沒封心鎖愛吧,你在她面前跟孔雀開屏一樣,哦對還有喜歡蘿莉應(yīng)該只是傳聞吧?她都成年了。”
“本來就是!”
成熟的沢田也忍不住高聲回應(yīng)。
*
港口Maifa。
一片狼藉的武器庫,港口黑手黨的“幽靈”,最年輕成為干部的太宰治站在尸體和空彈匣邊。
“有新的發(fā)現(xiàn)嗎?”
同為“五大干部”的中原中也問。
“沒有,門是護衛(wèi)自愿打開的,干部也是自愿進來的,但他們?yōu)槭裁幢粴⒘耍窟@簡直就是密室難題,應(yīng)該把柯南道爾叫來。”
他平淡地回答。
雖然身體還不算完全恢復(fù),但遇到這種情況,森鷗外不得不叫他緊急救場。
可太宰來了也沒能馬上發(fā)現(xiàn)真兇。
中也嘆氣,果然沒有進展。
地上鋪滿了機關(guān)槍掃射后的彈痕和打劫后剩下的彈匣,太宰看著彈孔,天才般的大腦極速運作,卻沒有以往那樣順暢,他的一部分思維仍被身體、還有“某個人”現(xiàn)在的狀況分心。
他閉眼整理情緒,想要把思路專注于現(xiàn)在。
就在他正準備重新整理線索思考時。
這時,插兜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突然出聲,打斷他的思路說:
“說起來,我今天遇到胡桃了。”
“她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原本歸來的思緒又被分走。
在他讓中也閉嘴前,中原中也接著開口。
他平靜說出的話竟然就像炸彈:
“她問我干嘛,她應(yīng)該問你。你才是我們之中唯一有暗戀經(jīng)歷的。”
“──你喜歡她吧,太宰。”
原本陰沉思索現(xiàn)場的太宰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躁動,他立馬反駁:
“少亂說話啊中也!你這個沒談過戀愛的就被插嘴這種話題了!”
“對啊,我是沒有談過,但我比你看得透徹多了。”
中原中也卻果斷地承認了。
太宰治愣了一下,但馬上強撐著譏諷道:“你不是把她當(dāng)妹妹嗎,這下你也要完了,她又跟著彭格列走了。”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天,不就是我把她送走的。胡桃一直都只喜歡彭格列,這不是很明顯嗎?”
中原中也平靜地說:“她所有的英雄情結(jié)、勇氣、目標,全都是因為彭格列才誕生的。”
“撒謊、限制出行、編造虛假的記憶,就算這樣,只要一遇到?jīng)g田,她就全都不要,只盯著彭格列。”
大概從森胡桃暗殺沢田綱吉卻被他拯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森胡桃的眼里永遠燃燒著那個金紅色身影。
中原中也搖頭,憐憫地說:“就是因為你像個小孩子一樣,連承認自己的心情都不敢,才會導(dǎo)致這樣的情況。”
平時易怒暴躁的中原中也對森胡桃是非常坦然的友情。
他愿意保護森胡桃,因為她是個和自己三觀一致的好人,是個一樣容易心軟的家伙。如果她在身邊,那他會保護她。
但如果胡桃要走的話,他不會阻攔。
得知胡桃要去意大利的時候,不是遺憾失去一個合得來的朋友,而是一種了然:
——大概早就有預(yù)料吧。
看到森胡桃那樣努力地尋找沢田綱吉,很難不清楚這一點。
無論是騙她,拆散她,她的一切沖動和感情,都是指向沢田綱吉。
只要一看到對方,就和丟了魂一樣馬上被拐走。
但面對太宰,他真誠又憐憫地說:
“明明就留了路給她逃跑,明明就是想和她私奔才賣掉她。”
“明明就提早半年救了人,但還是別別扭扭地吵架不敢說。”
“什么都不解釋逃避,兩個人誤會到現(xiàn)在。”
成熟的大人,中原中也風(fēng)淡云輕地扔出重彈:
“你如果能成熟點別鬧別扭,不說進一步的關(guān)系,最起碼她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都覺得你討厭她。”
“……”
一片沉默。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太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也難得看這個牙尖嘴利的家伙不說話,他走近太宰,好奇地蹲下身子,仰著頭看太宰的表情:
“你干嘛不吭聲。”
他反應(yīng)過來。
“誒不是,你不會哭了啦?”
他更加好奇地湊上去看,腦袋轉(zhuǎn)了90度角,臉上是一種介于“期待看好戲”和“人道主義關(guān)心”之間的復(fù)雜表情。
“真哭啦?要我安慰嗎?”
太宰面無表情地抬頭,臉上是干澀的,看不出悲傷或難過。
他突然一個用力甩頭,一頭槌打中中原中也。
“砰!”
兩顆頭相撞。
在對方懵了的情況下,發(fā)動異能【人間失格】,直接撲上去和他打在一起,純?nèi)獠箲崳?br />
“誰會在你這種木頭面前哭啊!你這個笨蛋!都把人家當(dāng)妹妹了就不要放她給壞男人騙走啊!你這個哥怎么當(dāng)?shù)陌。。 ?br />
中原中也一時沒防備,竟真的被他打中。
他滿臉不可置信地捂住臉:“混蛋你揍我???你現(xiàn)在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中也一拳揍回去:“而且我才不會放心把胡桃交給你!”
太宰還手:“我要告訴森先生小矮人勾結(jié)外賊!!”
“你去啊我又沒在怕的!!還有不許叫我小矮人!!”
“現(xiàn)在不反駁自己是成長期了嗎呵呵呵,你終于認清現(xiàn)實了矮子!”
“我揍死你!你有本事別開【人間失格】!”
“你做夢吧!”
他們混戰(zhàn)在一起。
第65章
*
隨著不速之客的到來, 家里突然多了很多人,原本寬敞的房間變得擁擠。
我和沢田兩個人的時候,這里還能稱得上寂靜, 現(xiàn)在吵鬧得我懷疑鄰居會報警擾民。幸好這是鄰里距離寬敞的一戶建。
來家里的三個守護者面對外人時明明都是成熟的大人,一遇到彼此就容易打鬧。
再想到橫濱那兩個經(jīng)常互毆的家伙, 這一屆的年輕黑手黨總給我一種“業(yè)界藥丸”的感覺。
幸好, 沢田還是相當(dāng)靠譜的。
就算經(jīng)常不分時間和場合胡鬧,但只有沢田一阻止,他們?nèi)悸爠瘢馔獾煤苈犎嗽挕?br />
可他們并不是老大和小弟的感覺,更像是感情很好的朋友, 重視對方的感受所以會聽。
我們之間的差別,打個比方就是:我工作的動力是錢和記憶,他們大概為了身邊的伙伴而努力, 二十幾歲了還是熱血開朗的樣子。
……瞬間感覺來到了完全不一樣的陽間少年漫片場, 每個人都是沒有壞心眼的好人。
但要讓我和其他的女性友人見面時, 我還是很緊張。
在沢田的合照中見過的三位已經(jīng)出現(xiàn),另外那兩個女孩也和我見了面,但是打的視頻電話。
“綱先生, 為什么不讓我們來呀?”
電話里短發(fā)的漂亮女孩問道。
“這邊太危險了。”
沢田對她解釋。
“好吧……”短發(fā)女孩撒嬌的樣子很有女人味, 她一轉(zhuǎn)話鋒, “那么請讓我看看胡桃小姐!”
沢田綱吉沒有答應(yīng)下來, 而是先轉(zhuǎn)頭問我:
“胡桃, 你方便嗎?京子和小春想見你。”
說不上主動自愿,但他既然問了, 我也不至于拒絕給他難堪。
我向來不喜歡讓他失望。
探頭到手機面前,我抬手打招呼:
“嗨。”
映入眼簾的女孩相貌就和她的聲音一樣可愛, 她激動地對我說:
“哈伊!你好!!!你就是胡桃嗎?胡桃醬久仰大名!我是三浦春!!請、請多指教!”
女孩子的雙手握拳放在下巴兩側(cè),因為興奮而聲音上揚,但不刺耳。
“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你和綱先生是什么時候交往的呀?你平時喜歡什么?你愛吃蛋糕嗎?”
她貼在屏幕前,讓視頻里只露出那雙pikapika發(fā)光的眼睛,嘴里快速地說著。
“你喜歡藝術(shù)體操嗎?!我看你儀態(tài)特別好的樣子!據(jù)說你很擅長運動,學(xué)習(xí)也很好,你太厲害了!不嫌棄的話可以和小春一起去圖書館玩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我搞暈了。
身邊的同性只有紅葉大姐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有可愛口癖的同齡女生。
好、好燦爛的笑容!
這是什么陽光開朗的純真少女,撲面而來單純的好意。
失憶的我張嘴待在原地,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另一個女生也出現(xiàn),她被擋在三浦春的身后,看不清臉,只露出暖棕色的長發(fā)。
溫柔的聲音飄蕩過來:“胡桃,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三浦春馬上不好意思地讓開,說著“對不起”“失禮了”,露出那個溫柔說話的女生。
她看起來要哭出來了,不,她的眼角已經(jīng)滲出了眼淚。
如果說那個是活潑的鄰家少女,這個就是溫柔的女神。
美麗的女生笑中帶淚地說:“我一直都好想見你,確認你的安全。”
她燦爛地笑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
我感覺心中暖流涌過,我想回答她,可是話語都卡在胸口無法表達出來。
“這位是京子,你們在國中是很好的朋友。”沢田綱吉解釋,“小春和你并不認識,但她對你也很好奇,她沒有惡意。”
三浦春捂住嘴:“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太多了?我想你一定很累,有機會的話小春想請你去吃蛋糕!吃了蛋糕人的心情一定會變好的。”
我搖頭:“不,沒什么,我不累。”
是我的問題。
她們對我毫無惡意,只是真摯的關(guān)心。
我還以為會出現(xiàn)一個喜歡沢田綱吉的人甩給我一百億日元讓我遠離首領(lǐng),但這個片場果然是陽間少年漫,比起男女的感情,她們更關(guān)心我的狀況。
京子和小春靠在一起,恢復(fù)了元氣,她笑容燦爛地說:“花……也是你以前的朋友,她現(xiàn)在有事在外面,下次,我們在一起好好聊天敘舊。”
“我也要來!我想給你帶好吃的點心!”
被女生關(guān)心而害羞的我地表達好意:“那個,雖然還沒和你們見面,但可以的話、有機會的話,我?guī)銈冊跈M濱玩。”
笹川京子:“橫濱?我們修學(xué)旅行的地方嗎?”
三浦春好奇地問:“胡桃醬是橫濱人嗎?”
“不是,只是目前對橫濱最熟悉。”我笑了笑,“你們?nèi)绻惺裁聪胍臇|西,我都可以送給你們。比如摩天輪和米其林法甜餐廳。”
她:“誒?”
我認真地說:“你們看上了我買不起的也可以,我會組織部下?lián)屵^來,送給你們。”
她:“誒誒?”
京子倒是get到我的腦回路:“好呀,那再去逛逛吧。”
沢田看我扯的越來越遠,過來替我收尾,推著我的背帶我離開:
“剩下的話你們再和她私下聊吧,今天藍波他們已經(jīng)纏著胡桃很久了,讓她先好好休息。”
*
沢田綱吉扶住我問:“會不會一次性見太多人了很疲憊?”
信息量是太大了。
一方面大腦疲于處理新面孔,另一方面我的身體卻像被扎了一針腎上腺激素,處于亢奮狀態(tài)。
我搖頭:“不,我覺得挺好的,能認識以前的朋友。”
“她們看起來都是很好的人。”
沢田真摯地笑了:“你能喜歡就好。”
“他們一直吵著要見你,但我怕突然來這么多人會給你壓力。”
我問:“他們?yōu)槭裁聪胍娢遥俊?br />
“因為你是我們家族的一員。”
家族?
這對我是個陌生的概念。
當(dāng)我們?yōu)樯t外辦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一報還一報”,打工人的命真苦。
如果他的要求不合理,我就離職。
哪天我真的下決心一走了之,也沒得能攔住我。
家族的話,是可以隨時離開的嗎?
我不知道。
摸著自己最近一直發(fā)麻的手臂,我陷入了沉思。
我覺得自己的手有一些不舒服,最近總覺得身體特別容易疲憊,而且身上有出現(xiàn)傷口。
沢田問我:
“和她們說話,你有想起什么嗎?”
我再次搖頭:“沒有。”
他思索:“看來這種程度還不夠嗎……等一切結(jié)束,我會帶你去并盛看看,見我媽媽。”
我很詫異這個進度:“啊?”
為什么突然就見家長了,我還沒做好準備呢,有點緊張。
沢田沒注意到我擔(dān)心的點,他進一步解釋:“我發(fā)現(xiàn)直接口述和見人對你來說效果不大,看來還是要身臨其境比較好。”
確實如此。
目前我唯一記起的東西,竟然是身上傷疤的回憶。
不得不說,就算沢田在身邊很好地穩(wěn)定了我的情緒,但只要想到這些傷口的由來時,我的精神狀況都會變得不穩(wěn)定。
就比如,現(xiàn)在。
打完哈欠,當(dāng)想要揉眼睛的我摸上自己的眼眶時,突然注意到自己眼下像淚痕的淡紅色印記是一道傷疤,我停住動作。
瞬間蒼白了臉,我沖到了廁所。
*
“胡桃?!”
我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震驚,他馬上追上我,看到我在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鏡面里,我的臉色慘白,手指顫抖著摸著眼睛:
“我沒有想起她們。”
“但剛才碰到這個傷口的時候,我又想起了新的東西。”
“這個傷,它。”我摸著眼下,“它是雷切唯一給我留下的傷口。”
我腦子里回憶起我們毆打在一起的畫面,他不敢真的對我下手,最后只在我的臉上留下這個傷口。
“因為這是【傷害共鳴】的弱點,像是眼眶、喉嚨、頸動脈這些脆弱的部位,我只能進行當(dāng)場的反射,不能再次利用,會不小心傷害自己。”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考慮過異能相關(guān)的事了,因為我目前沒有必要使用它,但現(xiàn)有的回憶卻讓我一直想起。
捂著頭,我無力地問:“為什么想起來的盡是這些。”
為什么我不能記起那些關(guān)心我的人?都怪那個異能石。
陪在我身邊的沢田綱吉沒有說話,靜靜地抱住我:
“那不叫二次利用,這是你的身體,不是這樣評價的。”
他的聲音在小小的房間里回蕩:“我一直都希望,除非是為了自保,你不需要再動用這個能力。”
“如果出現(xiàn)傷口,就治好,不要記住是誰傷害的你,不要去想著再次傷害自己。”
“這些記憶都可以忘掉。”
我慢慢閉上眼睛,靠在他懷里,希望如他所說的遺忘。
*
讓胡桃去休息之后,沢田綱吉遇到了獄寺。
獄寺也目睹了剛才的一幕,他直接戳破平和的假象說:
“十代目,她有些不對勁。”
他認真地說:
“不是藍波說的那些,我知道那是同一個人,但她的行為和之前不一樣……她更像是,最開始來到彭格列的胡桃,那個還被艾斯托拉涅歐影響的時期。”
沢田心里知道他在說什么:
“她和我們國中時期遇到的是不完全一樣,記憶對她產(chǎn)生了影響,她目前只想起來艾斯托拉涅歐,對于一個只有半年記憶的人來說,這些記憶太片面了,會影響到她的思維。”
獄寺露出不忍的表情,在第一個時間線,也就是森胡桃被沢田綱吉養(yǎng)大的時間里,他同意也擔(dān)任著森胡桃的補課老師和伙伴,十年后成熟的他對胡桃有深刻的伙伴情和守護欲。
他不希望她被煩惱困擾,而是能回到國中時無憂無慮的樣子。
但只記起了傷害,不記得沢田綱吉拯救她部分的森胡桃很難辦到這一點。
看到獄寺的表情,沢田拍拍他的肩膀:
“只要我們多陪陪她,呆在她身邊,一定可以讓她記起別的。”
獄寺也打起精神:“是,十代目!”
*
新復(fù)蘇的記憶本應(yīng)該讓我再苦惱一陣子。
但馬上我就無暇顧及自己,而是被吵鬧的彭格列家族占據(jù)了注意力。
家族對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概念,他們都被以超越金錢和權(quán)力的東西綁定在一起,這讓我很好奇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被他們拉著一起行動。
在沒認識到家族的“與有榮焉”之前,我先一步認識到了“近墨則黑”。
或者說,羞恥心。
因為他們突然來襲,缺乏了基本的生活物資,所以我們?nèi)チ艘撂傺笕A堂購物。
逛商場對我而言是初體驗,這實在是太充滿日常的氣質(zhì)了。
在之前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衣服而發(fā)愁過,基本上每天醒來就會有部下給我送來合適的衣服,口袋里面塞著支票和彈匣,有時候還有首領(lǐng)給的密件。
中原中也曾評價我:
“你的消費觀實在是太奇怪了,為什么會為了那些沒所謂的東西花那么多錢?錢可不是樹上長出來的。”
他指的是我買的老式步槍,習(xí)慣以異能為武器的他當(dāng)然不懂我對槍械的熱愛。
雖然他們沒有現(xiàn)代步槍好用,但我還是喜歡收藏。
“錢當(dāng)然不是樹上長出來的,明明長在衣服的口袋里。”我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
他無語:“你比太宰治的回答還離譜。”
“他說了什么?”
中也無語:“他說錢是紙,紙當(dāng)然是從樹上長出來的。”
這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會形成這種扭曲的價值觀也是正常的吧,金錢在港口里已經(jīng)只是一個流水上的數(shù)字而已,根本沒有實感。
起碼,我不覺得買高檔紅酒比買蘇打水還順手的中原中也有資格說我。
走在商場里,這群人毫無自己外貌顯眼的自覺,肆無忌憚地跑來跑去,不斷和導(dǎo)購打招呼。
藍波這家伙在意大利也算養(yǎng)尊處優(yōu)吧,儼然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這是什么!?我要送給‘媽媽’!”
“哇這個太傻了吧,帶回去給一平!”
獄寺和山本光是站著就足夠吸引眼球,已經(jīng)有蠢蠢欲動的小姑娘向他們要電話號碼了。
我拉著沢田,讓他彎下腰:
“……他們幾個好丟臉啊,我們可以假裝不認識嗎?”
沢田無奈地對我笑:
“他們因為工作原因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日本了,難得回來一趟。”
商場里擺放著各類百貨,我問沢田:“他們到底是來買什么的?如果是需要武器那些的話,我不認為這是個好去處。”
沢田解釋:“武器我們都有配備。但他們的生活用品還缺少。”
“在房子里我是放了應(yīng)對我們倆生存下去的物資。”
雖然常識不豐富,但我猜測:他們應(yīng)該還需要再買些日常的衣食住行必需品吧。
我小聲地招呼他們:“你們別再給我們丟人了,到底要買什么?趕緊去吧。”
“說得也是。”他們點頭。
結(jié)果,我看到他們轉(zhuǎn)身走進了潮流男裝店、棒球店和日式蛋糕房。
我:“?”
獄寺悠閑地逛進去,對眼放金光的店員說:“這幾件拿給我試穿一下。”
山本則是躍躍欲試地拿起一根棒球棍,想要馬上找個棒球場試試球棍的樣子。
藍波拿起蛋糕,從蛋糕店探出腦袋:“Boss,幫我刷下卡,我沒兌換日元。”
我:……現(xiàn)在是這種時候嗎?!
你們來日本一趟是來旅游的嗎?!
我還以為是什么必需品需要這么著急來買。
……算了,他們想要就去吧,反正現(xiàn)在也還沒有什么危險的跡象。
偶然放松也是不錯的勞逸結(jié)合。
沢田看起來遠比我平靜,他對自己伙伴的秉性早已習(xí)慣:“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我什么都不缺。”我搖頭。
我曾經(jīng)唯一想要的東西就是那塊異能結(jié)晶,沢田也讓給了我。
“話說,你為什么想要拍下能保留夢境的寶石呢?”
我問。
他斜乜著看我:“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你的生活難道會有任何不順嗎?”
據(jù)我所知,彭格列這幾年發(fā)展得相當(dāng)好。
從他被選為彭格列十代目的繼承人,再到繼承彭格列,發(fā)展到如今的勢頭,沢田綱吉的人生應(yīng)該是順風(fēng)順水。
他的人生難道還有需要夢境來彌補的嗎?
“你對我確實有很多誤解。”他無奈地說。
“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順利。事實上,很多時候我都覺得痛苦得要死,一邊繼承家族一邊考名牌大學(xué)這種事,換做初中的我想都不敢想。”
“我只是在大家的幫助下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意有所指:“大家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
他突然轉(zhuǎn)變語氣說:“但有一件事就算他們想要幫忙也是沒有結(jié)果。”
我問:“什么?”
“找到你。”
我愣住。
他的眼睛倒映著我小小的身影。
“我一直都想再見到你。距離上次已經(jīng)過去四五年了。”
“我們在整個意大利、歐洲、日本都設(shè)下了眼線,也鋪設(shè)全部戰(zhàn)力進行過地毯式搜索,全都沒有你的消息……”
“軍警和黑手黨,所有的勢力能聯(lián)系上的都進行了合作,但還是一無所獲。”
他走過長長的走道,聲音從前方傳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就算你變了年齡,我想只要你還在這個地球上就一定能找到。”
“但這么多年來卻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監(jiān)控、目擊證人、指紋,全部都沒有。”
“我沒想到港口黑手黨會把你藏起來,也沒想到你會自愿留下。”
他平靜的語氣中并沒有對我的指責(zé),只有對自己失誤的后悔。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開始頻繁地夢到你。你大概是長大后的模樣,不高興地對我說了什么?應(yīng)該是在指責(zé)我不夠用心,為什么還不來找你。”
他敘說著自己的夢:“你知道嗎?當(dāng)我夢到你的時候,我只覺得太好了。”
“只要你還活著,就都沒有關(guān)系,不眠不休也好,把所有反對派都趕走也罷,我一定會找到你。”
他說:“我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我希望能夠留下你長大后的記憶,算是給自己一個目標。”
他轉(zhuǎn)過頭看我:
“我很遜吧?”
*
我并不知道我在橫濱的這些時候他是怎么度過的。
相比起來,或許我的日子并沒有那么難過。
因為我根本沒有任何記憶,我只是覺得缺少了,但不會去聯(lián)想。
他確實有著實打?qū)嵉幕貞洠芸吹轿业难矍跋纱蔚慕?jīng)歷。
我伸手,觸碰他的臉,上面是任何人看了都會心軟的表情:
“所以你看到我的時候,表現(xiàn)得那么奇怪。”
“我怎么可能會對你生氣?”
“謝謝你沒有放棄找我。”
沢田靠在我的手上說:
“原來去拍賣場就是為了買那塊結(jié)晶的。我有考慮過買不到的情況,所以讓獄寺去了解了異能者的真實身份,他已經(jīng)找到了。你需要見他嗎?”
我搖頭:
“既然我們遇到了彼此,那我們都不需要了。”
比起用夢境來回復(fù)間斷又不穩(wěn)定的記憶。
我更想和他一起回到并盛重溫我們之間的故事。
我握住他的手:“只要在你身邊,一定會好起來的。”
第66章
*
咬掉蛋糕尖上的草莓, 叼著金屬勺子走出充滿奶油香氣的蛋糕房,藍波看到的便是這一幅:
森胡桃站著,沢田坐在她面前的長椅上, 森胡桃捧著他的臉正對他說話。
沢田綱吉的臉上是一種已經(jīng)罕見的表情。
在阿綱成長為彭格列十代目之后,只有官方的笑面虎微笑和戰(zhàn)斗時的蹙眉, 是他臉上最常見的表情。
而此時此刻, 他露出了近乎脆弱的樣子,專注地注視著森胡桃。
隔著距離,森胡桃不知道又說了什么,然后她抱住了沢田,把他帶到自己的懷里。
她儼然一副保護的姿態(tài)。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 藍波的眼睛微微睜大。
——啊,他想起來了。
回憶涌到了藍波的腦海里。
在他五歲的時候,在并盛的時候, 他就經(jīng)常看到類似的一幕。
身材纖細的女生, 拼了命地想要保護身旁比自己高的男生。
而她身邊的男生, 看她的眼里是旁觀者也能察覺的執(zhí)著。
*
藍波對森胡桃的印象很矛盾。
在他還是個五歲小孩的時候,他們就遇到過。
但那時候他還太小,森胡桃的消失發(fā)生的也太突然, 他們沒有相處太久的時間。
對于那時候的他來說, 森胡桃和獄寺隼人、山本武差不多, 都只不過是阿綱的伙伴。
他不需要專門費心思去和森胡桃交朋友, 他們理應(yīng)一起長大, 陪在沢田綱吉身邊,打打鬧鬧地上學(xué), 再繼承彭格列。
當(dāng)然,他的想法沒有實現(xiàn)。
愿望落空的那天, 是兒時的模糊記憶。
他不記得前因后果,只是記得有一天,外面下著暴雨,沢田綱吉和獄寺、山本等人渾身淋濕著回來。
問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他們一言不發(fā)。
直到?jīng)g田奈奈和碧洋琪問“胡桃什么時候回來?”沢田綱吉才抬頭。
他的表情平靜中帶著壓抑。
他的樣子令人想起防彈玻璃被狙擊步槍彈擊中后的遺跡,玻璃沒有裂開,子彈嵌在夾層中,就像手指的倒刺一樣深陷,令人痛苦。
沢田綱吉說:“她不會回來了。”
沒有察覺到異樣氣氛的沢田奈奈問:“她出去玩了嗎?”
“不。”
沢田綱吉說,他的聲音很奇怪,像被封入水泥中的人說出的話,壓抑又遙遠,像是未來傳來。
他的目光空洞:
“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她都不會出現(xiàn)。”
*
過了很久他才知道,森胡桃受了致命傷,生死未卜。
為了救她,他們抓住了最后一線希望,用十年火箭筒將她傳送到十年后。
這簡直太亂來了,誰知道森胡桃會死還是能活下來?
用了十年火箭筒無異于將真相推遲了十年。
之后十年后才得知她的生死,和現(xiàn)在就只知道有什么區(qū)別?
只是留下無望的期待。
無法救下森胡桃的內(nèi)疚幾乎一直折磨著沢田綱吉。
他經(jīng)常做噩夢,醒來的時候喊她的名字。他幾乎沒辦法忍受別人提起森胡桃,每一次都會沉默。
但身邊的人們還是不斷地去問他:
“森胡桃在哪里?她為什么消失了?”
“你們不是關(guān)系很好嗎?你為什么不知道?”
“沢田,她到底去哪里了,你為什么不去找她?”
“……”
回答的只有沉默。
于是沢田綱吉的愧疚和自責(zé)只能一遍一遍加強。他不斷地對別人說,因為我的原因,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害死了她。”
這簡直就是一個詛咒。
就算是在那樣小的年紀,藍波也幾乎可以確信:
自失去森胡桃的那一刻,沢田綱吉的人生已經(jīng)進入了死胡同。
他永遠沒辦法放肆地快樂,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
消失的人是無法打敗的,他們只會在記憶里一遍遍美化。
更何況原本留下的也只有美好的回憶,她會成為噩夢,也是唯一的美夢。
好與壞,生與死,世界分成兩面,但每一面全都是她。
只有找到她,抓住她,留下她,他的人生才能回到正軌。
藍波經(jīng)常覺得自己年紀太小不好,希望自己快快長大,和其他人一樣高大。如果變成大人是一個可以按下的按鍵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按下。
但他更希望自己能按下沢田綱吉身上“長大”的按鍵,讓他解脫。
他們認識的實在太早,在藍波和其他成員來之前,森胡桃和沢田綱吉就已經(jīng)非常要好。
他們住在同一個房子里,一起上學(xué)。坐在彼此的自行車后座上,占據(jù)下課后的時間。看到晚上的夕陽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拍下來給對方看,什么都想著彼此。
在沢田綱吉還是并盛一個默默無聞的廢柴國中生的時候,森胡桃就在他身邊了。
在他長遠的幾乎沒被肯定過的充滿陰暗的青春期,從天而降的森胡桃堅定地走向他,自始至終愛著他。
他們不該認識得這么早。
在過早的年紀遇到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像烙印一樣的感情貫穿了他的生命。
在今后近百年的人生中,他幾乎不可能走出名為“森胡桃”的陰影。
*
十分慶幸的是,沒有等到十年,他們就再一次見到了森胡桃。
值得一提的是活的,活蹦亂跳,絕對沒死,可惜年紀對不上。
這時出現(xiàn)的森胡桃明顯不超過12歲。
她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本就慘白的臉上是貧血的雙唇。
可是在七年前,藍波才五歲的時候,森胡桃和沢田綱吉就已經(jīng)在上國中了啊?
這個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小孩就像是日本志怪小說里的二重身。
她和森胡桃長得一樣,性格也一樣,不高興的時候向上瞪人的漂亮眼睛也一樣,就是年紀對不上。
這個小孩一出場就想殺了沢田綱吉。
揮舞的蝴蝶刀沒有猶豫。
她是認真的,她絕對沒有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沢田綱吉實力出眾,他會成為森胡桃槍下的眾多亡魂之一。
可最終她還是加入了彭格列。
在沢田救了她那一刻起,她就從一個要殺沢田綱吉的人,變成死心塌地跟隨他的人。
沢田綱吉做過了火,幾乎讓艾斯托拉涅歐整個家族覆滅,他最討厭無辜的犧牲,從不主動使用暴力,在那天戰(zhàn)場上所有死去的家伙絕對是死有余辜。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折磨的未成年人比其他家族加起來都要多,每個人都是罪有應(yīng)得。繼承人雷切更是最該死的一個,他就是那個讓森胡桃來殺沢田綱吉的人。
在森胡桃加入彭格列后,藍波發(fā)現(xiàn):就算長得一模一樣,她們的性格還是有些不同。
這個森胡桃要比以前的脆弱。
她不弱小,還是像以前一樣有超乎體型的怪力、對槍械專業(yè)級精準的掌握。可她總是擔(dān)驚受怕被賣掉。
她想證明自己在彭格列的存在是有價值的,自己可以派上用場,用近乎自毀的方式出任務(w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樣的做法肯定受到了沢田綱吉的批評。
她詭異的三觀已經(jīng)被培養(yǎng)得根深蒂固,需要好好糾正。
“不可以為了別人用異能。”
“沒有任何東西比你自己重要。”
她懵懵懂懂的,在沢田還有獄寺,以及Reborn等人的教育下,才戒掉了濫用異能的習(xí)慣。
阿綱給她配備了槍械和匕首,禁止她使用異能,不給她安排任何有難度的任務(wù),只是讓她獲得一些價值感。這樣反復(fù)強調(diào)后,森胡桃才不再是一副傷痕累累、慘遭彭格列虐待的樣子。
阿綱一個大學(xué)生年紀的青年不得不開始養(yǎng)小孩,他們一開始住在一起,結(jié)果森胡桃總說出讓人害怕的胡話,兩個人就分開了。
但胡桃還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阿綱身邊,像個尾巴跟著他。綱也不趕走她,兩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同吃同住,旁若無人地聚在一起。
藍波目睹著森胡桃喜歡上了沢田綱吉。
他當(dāng)然能意識到這一點。他只是年紀小,他又不是森胡桃那種對異性感情異常遲鈍的傻子。
沢田綱吉拯救了森胡桃,把她從異能的痛苦,家族的折磨,不安的內(nèi)心中釋放。
她愛上他是顯而易見的。
從一開始小心翼翼逞強,受傷了也不敢說,對阿綱全是對首領(lǐng)的尊敬和仰望。
到最后說話不用敬語,行為也沒大沒小,任性妄為到獄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他甚至看到過森胡桃抱著沢田綱吉的胳膊讓他給自己買新款游戲機,因為之前的那個Reborn沒收了。
還要忙得要死的沢田綱吉去給她開家長會,就因為別人不相信她是彭格列的干部,她要挽回在同學(xué)間的尊嚴。
她知道沢田綱吉很忙,他沒空管這種小事,但她就是說得這種話,因為沢田對她幾乎有求必應(yīng),說著“你別胡鬧”但又什么都答應(yīng)她。
他從小就是這樣,拿胡桃沒什么辦法,對方瞪著無辜的紅眼睛看他,他就繳械投降。
只要別難過,什么要求都會盡量實現(xiàn)。藍波不懷疑哪天森胡桃突發(fā)奇想要月亮,沢田綱吉都會去把博物館的月壤借出來給她種菜玩。
“十代目,那家伙已經(jīng)被寵壞了。”
獄寺說:“她現(xiàn)在就和以前的藍波差不多,我們家族不能再多一個搗蛋的了。”
藍波無力反駁,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立場指責(zé)胡桃的,就連他自己長大后,也發(fā)現(xiàn)小時候是有夠過分的。
沢田綱吉就是一個心軟到不適合做黑手黨的人,他對小孩都很縱容,但藍波敏銳地感覺出,沢田綱吉對他和對森胡桃是不一樣的。
他是我的哥哥,他會陪我玩,從來不對我生氣,但他不會抱著我睡覺,也不會把我的照片保存在手機里。
阿綱也不會威脅我,要把我扔到另外一個國家去。
這件事他一直不理解,胡桃也沒做什么壞事到讓阿綱這么生氣的程度,為什么突然這樣決定,直到某天他才察覺到原因。
就像森胡桃喜歡上了沢田綱吉一樣,沢田綱吉顯然也愛著森胡桃,他卻不能承認。
森胡桃在沢田綱吉面前閱歷淺薄的可怕,就算她想隱瞞也根本隱瞞不住。可不用說她根本就沒用心藏。
她喜歡沢田綱吉的事立馬就被意識到了。
誰看到她那雙閃閃發(fā)光的眼睛,奮不顧身的身影都能猜到實情。
作為當(dāng)事人的沢田綱吉不可能不知道,而他的決定是:
把森胡桃送走,直接斷了她的念想。
藍波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你明明也喜歡她,不是嗎?
沢田卻說:
“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
“她還年紀那么小。她對我的感情并不是單純的喜歡,更多是救命的恩情。”
別整那些虛的。
藍波說:“就算是恩情,那難道不是真的感情嗎?她真的很喜歡你。”
沢田的表情隱藏在面具下,他已經(jīng)做了決定:“我知道,但我不可能接受。”
“我絕對不會冒著時空穿梭邏輯塌陷的危險,改變我們的關(guān)系。”
森胡桃描述的未來里。她和他的boss并沒有發(fā)展出感情。
所以沢田綱吉不能這樣做。他擔(dān)心自己一旦做錯了,那森胡桃就不會穿越回十年前。那他們就不會相遇,這一切的時空都會塌陷。
他已經(jīng)害死過森胡桃一次了,他不敢再做第二次。
森胡桃當(dāng)然不愿意,她大吵了一架,當(dāng)森胡桃跑出辦公室之后,藍波走了進去,看到他眼底的不舍。
藍波問:“這樣折磨她又折磨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
良久,沢田綱吉回答:“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
現(xiàn)在是他第三次見到森胡桃。
森胡桃吉看起來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她長大了一些。
165左右,個子在日本女生里算高挑,但站在沢田綱吉旁邊就還是矮上半個頭。
她竟然失憶了。完全不記得彭格列的所有人,被港口黑手黨藏起來了半年之久。
他們?yōu)榱苏疑規(guī)缀醢颜麄歐洲都翻遍了,就算是只誤入的野貓都被登記了起來。森胡桃卻一個人在橫濱好好地待著。
無情的家伙。
這一次和前兩次都不一樣。因為森胡桃對澤田綱吉很禮貌,禮貌的都有些陌生了。
明明之前的時候動不動就生氣。會耍賴會撒嬌。現(xiàn)在就像普通同事一樣,相敬如賓。
禮貌地說著“你好”,情緒一直都很平淡,不像以前一樣大起大伏。
這真的是森胡桃嗎?
他印象里面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是更心直口快,活潑到令人頭疼的家伙。
是永遠看著沢田綱吉、眼里只有他一個的家伙。
*
在逛完伊藤洋華堂商店回去的路上。藍波跟在獄寺后面,盯著深胡桃的背影。
會不會是日本傳說中的二重身,還是寶可夢里的變形怪?
她真的是森胡桃嗎?
不是其他家族為了拿捏沢田綱吉制造出來的仿制品?
就算真有的話,阿綱真的能分辨出來嗎?畢竟他這么想她,一定很容易被騙。
就在他走神地思考的時候,突然,一群人圍住了他們。
穿著黑色西裝、拿著步槍的黑手黨包圍住中間的幾人。
“彭格列!你們?yōu)槭裁匆獊頇M濱?勸你們坦白,束手就擒!”
看來是港口黑手黨的手下。
應(yīng)該是他們在伊藤洋華堂鬧出的動靜惹來的,他們一開始就沒想遮掩,肯定會招來當(dāng)?shù)氐膭萘ξ窇帧?br />
來得比他預(yù)想得快,但也不算意外。
三個守護者空降橫濱,港口黑手黨的耳目只要有常識,就不會放任不管。
被機關(guān)槍的紅外線瞄準,藍波倒沒有覺得緊張,這群人應(yīng)該是黑蜥蜴,港口mafia的武裝干部。
對付普通人還能起到威脅,對他們來講根本不成什么問題。
可人數(shù)之多還是令人震驚,好少見這么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愧是當(dāng)?shù)氐牡仡^蛇,在橫濱占據(jù)了優(yōu)勢。
藍波閉著一只眼摸著自己的電擊角,這些年在彭格列的訓(xùn)練中,他已經(jīng)克服了攻擊范圍小的局限,就算是眼前所有人都能一起電擊。
黑蜥蜴?zhèn)兏嗍敲闇柿耸最I(lǐng)沢田綱吉,沢田插兜站在他們中間,從平靜的臉色上看不出是要開打還是談判。
就在藍波跟在哥哥們后面,等著他們做判斷時。
“住手!”
在他意料之外,一個女生張開雙臂站在他們面前。
“給我放下武器!不許開槍!!”
現(xiàn)任港口黑手黨干部森胡桃的威嚴確實鎮(zhèn)住了包圍他們的黑蜥蜴。
港口mafia的干部在看清來人后面面相覷,猶豫著要聽從哪邊。
森胡桃凜然護著彭格列十代目,質(zhì)問:
“你們現(xiàn)在不聽我的話了嗎?”
黑蜥蜴?zhèn)儶q猶豫豫:“可是……”
她直接上前,靠近,讓部下原本指著沢田綱吉的槍口頂上自己的額頭。
她凌然無畏地把自己架在危險上,在下屬的吸氣聲中,面無表情的森胡桃對著手下說:“開槍?”
她在做什么?!
在思考之前,沢田就先動了手:“胡桃!”
他想要森胡桃拉開,但胡桃伸手拒絕。
她順著槍管,緊盯著抽搐著臉頰肌肉、滿臉汗水的干部說:“你如果要對他們下手,那就必須先攻擊我。”
為難的黑蜥蜴的表情崩裂了,控制不住表情,不舍也不敢地對她搖頭。
森胡桃淡淡地說:“做不到嗎?”
她站直了身子,揮手,氣宇軒昂地對面前的干部下令。
“那就撤退!”
“我會負責(zé)和首領(lǐng)解釋,一切責(zé)任在我!”
其他人只能收起武器撤離。
藍波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這幅保護同伴奮不顧身的樣子;
這幅全心全意擋在沢田綱吉面前的樣子。
直到這一刻,藍波徹底確信了:
她就是森胡桃,沒有錯。
第67章
*
沖突后。
橫濱, 沢田購置的房產(chǎn)中。
“你這個老是讓人操心的笨蛋。”獄寺揪住我的耳朵,拉到他身邊對我訓(xùn)斥,“為什么總是做危險的事情?!”
我想要掙脫開他, 卻發(fā)現(xiàn)根本抵不過他的蠻力:“你干嘛?你少管我。”
“你是隸屬彭格列的一員!我有資格管教你。”他怒氣沖沖地說。
我感到莫名其妙:“你說的都是什么時候的話?我什么時候?qū)儆谂砀窳辛耍 ?br />
這家伙突然之間發(fā)什么瘋?
獄寺隼人嚴肅地奉勸我:“你最好少說這句話,等你恢復(fù)記憶一定會后悔!”
他們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說?
家族的概念第一次闖入我的大腦。
我摸著自己的耳朵, 嘴硬地頑強抵抗:
“……干嘛這么兇, 我死了也和你沒關(guān)系吧。”
聽到這話,獄寺隼人憤怒地講起意大利語:“怎么可能沒關(guān)系!”
他拽著我的衣領(lǐng),那雙美麗的眼睛仿佛能噴出火焰,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與決絕:
“你生為科薩·諾斯特拉的勇士,死為科薩·諾斯特拉的英靈!!!”
“彭格列會永遠對你負責(zé)!”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我的耳朵里回蕩著他的怒吼,如同暴風(fēng)般震撼著我的心靈。
“——Cosa Nostra。”
即意大利語鐘中“我們的事業(yè)”,黑手黨的自稱。
在我反應(yīng)過來之前, 我大腦中殘余的記憶自動將他的話語翻譯。
同時, 在我的思維跟上之前, 我的身體先一步被他刀刃般鋒利的的話語割開,變得顫動。
自然而然聽懂的異國語言暗示著我們之間的羈絆,就算不戴上和他們一樣的指環(huán), 我也是他們的同伴。
我竟然不自覺地開始屏氣。
“你為什么不能夠重視一點自己的安全呢?你難道還想再消失一次嗎?!”
我的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 這才理解獄寺的怒火, 不可置信地問獄寺隼人:“你……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 連我自己都感到幾分詫異。
——為什么, 我和你也算不上認識吧?
雖然我想這樣說,但當(dāng)我看到他真切擔(dān)憂的表情卻沒有說出口。
他的眼神中閃爍是一種深深的憂慮與關(guān)切交織的光芒。
我的目光轉(zhuǎn)向表情復(fù)雜的沢田綱吉。
我看到棕發(fā)青年同樣是一副不贊同的擔(dān)憂目光。
“你不該那樣做。”
“我們沒有人愿意看到你為了保護我們而受傷。”
他走向我, 手摸過我剛才接觸到槍口的額頭,他明明沒有說話, 卻有東西在我的腦海里回蕩。
有人對我說過“把自己當(dāng)做第一位”這樣的話。
我忘記了。
有人嘶啞著嗓子,鄭重對我宣誓“我拼死也會保護好你”。
我忘記了。
還曾經(jīng)有人堅定地握住我的手,面對敵人擋在我面前,把信賴全交給我。
但我全都忘記了。
再一次。
我又搞錯了。
對于彭格列來說,我一直是他們家族的一員。
就像港口mafia的干部聽任于我一樣,他們對我的感情是真摯的。
*
我之前沒有問過沢田我和其他人的事,在他們幾個人手舞足蹈、混亂不堪的一番解釋后,我知道了:
過去的我據(jù)說是獄寺的朋友,山本的同學(xué),藍波的玩伴。
雙手捂住頭,我真的好想問自己:
——過去的我是什么黑手黨最強關(guān)系戶嗎?
怎么誰都和我有瓜葛。
這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一張A4紙都不夠畫完。
嘆氣。
近段日子來,我一直處于兩方的修羅場。
先是在港口mafia被帶到了彭格列的游輪,然后上了港口mafia的直升機,現(xiàn)在又到了沢田綱吉的房子里。
像今天那樣的兩方矛盾不會是最后一次。
——我必須做出選擇,在港口mafia和彭格列之間。
港口mafia對我有恩,但在過去的記憶里,彭格列同樣救了我。
咬著手指甲的我試圖用疼痛讓自己判斷正確。
打開窗戶,我讓外頭的空氣進來緩解內(nèi)心的雜亂思緒。
太宰曾經(jīng)建議過我養(yǎng)成關(guān)窗的習(xí)慣,他說這樣安全,避免被室外的人盯上,有的倒霉蛋就是這么被暗殺的,我覺得這只是他這個控制狂太操心了。而且我有壓力時就需要呼吸室外的空氣,從小我就是這個習(xí)慣。
焦躁使我心煩意亂,我原以為自己會煩躁到睡不著,卻在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昏睡過去,沒有一點記憶。
*
好累。
我想我應(yīng)該不認床,但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休息好,身上哪里都是疲憊感。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賴在床上,我打算去戶外舒展一下筋骨。
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我獨自出了門。
清晨的橫濱街道上人煙罕至,周圍像蓋印章似的排列著同樣的建筑。
道路黏答答的,籠罩著清晨的潮濕。嫩綠茂盛的樹葉被微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傳來的空氣帶著草腥氣。
我站定在路中央伸懶腰,試圖讓自己清醒。
正在我注視著逐漸敞亮的天空時。
“——這樣沒有警惕性可不好。”
低沉又悠揚的聲音傳來。
那個聲音幾乎是憑空出現(xiàn)在我耳邊,同時,手掌傳來刺痛。
我不可置信地低頭去看,發(fā)現(xiàn)一把三角叉刺在我的手掌上。
在感到疼痛的那個瞬間,我反射性啟動了體內(nèi)的異能【傷害共鳴】。第一次使用這份能力,我卻沒有停滯,就像是本能一樣,異能的紅光在我身上浮現(xiàn),對手的手上出現(xiàn)了更嚴重的傷疤,直接破了一個大洞。
往后跳躍著躲開,我將手心的傷痕藏到背后,警惕的盯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
他扎著奇怪的發(fā)型,頭發(fā)是紫色的。面容俊秀,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低頭看向正在涓涓流血的手心:
“哼,無聊的反抗。”
他是誰?
他想做什么?
我蹙眉思索:這個菠蘿頭手上的三叉戟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我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我。這很稀奇,我明明有著良好的警惕心。
他的攻擊和存在都不動聲色,仿佛是憑空出現(xiàn)的霧氣。
“好久不見。”怪異發(fā)型的男人笑意盈盈,“上次見你沒多久,你就消失不見,變成了生死不明的薛定諤之貓。”
真是惡劣的打招呼方式。
放棄考慮沒有結(jié)果的問題,子彈上膛,我已經(jīng)擺好了戰(zhàn)斗的姿態(tài)。
“真巧,這一次生死不明的說不定就該是你了。”我仰起頭對他笑。
那家伙的微笑下暗藏著不爽的表情: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尖牙利嘴。”
我不甘示弱地懟回去:
“雖然不認識你,但我看你第一眼就想揍你。”
就在我們要打起來的一瞬間,有人阻止了我們。
“夠了。”
沢田綱吉突然出現(xiàn),擋在我面前。
“我有警告過你不要做太出格吧,六道骸?”
從沢田的嘴里,我知道了對手的名字。
這個奇怪的人名字也很怪異。
被擋住的我只能看到?jīng)g田冷酷的側(cè)臉,我一直覺得他是俊美到模糊性別的容貌,但當(dāng)他冷下臉,卻能感到強硬的氣勢。
是合格的黑手黨首領(lǐng)的樣子。
他的頭頂沒有燃燒火焰,這不是可以小看他的跡象,而是他有實力應(yīng)付六道骸的自信。
沢田綱吉瞇著眼危險地注視他。
面對沢田的責(zé)備,六道骸聳肩,不置可否。
沢田扭頭問我:“哪里受傷了?”
我立馬把手舉高給他看我手心的傷口。
“他刺我。”我告狀,“我什么都沒做,他就打我。”
“他主動用暴力,開除他。”我建議。
他們看起來是熟人,六道骸的實力也很強大,并且沢田的地位更加強勢,我猜測:
六道骸可能也是彭格列的守護者。
我解釋:“我可沒有傷害你的守護者,是他先來攻擊我的。”
“對不起,我替他道歉。”沢田真誠地對我致歉。
他輕柔地牽起我的手,看掌心正在流淌的鮮血。
“我沒有要求你做到這個程度吧?”他皺眉質(zhì)問道。
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六道骸。
臉上維持著笑容,毫不在意流血的手,悠閑戲謔的六道骸說出的話語毫無可信度:
“一時沒控制好力度。”
沢田蹙眉,那雙平日里總是溫和如春日暖陽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不容忽視的怒意,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隨著他的情緒變化而變得凝重起來,原本就緊繃的氛圍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所取代。
他嚴厲地說:
“你如果不愿意幫忙,我還有別的人選,瓦里安也有稱職的幻術(shù)師,別趁機對她下手,她從來都沒有惹過你。”
他看起來真的生氣了:
“當(dāng)年的情況我早就解釋過了,她不會做出背叛的事,是有人控制她,你只是不相信自己會失手導(dǎo)致艾斯托拉涅歐的人活著而已。”
六道骸面色不善,對于沢田的譴責(zé)他似乎并不認同,那雙看向我的異瞳很是敵視:
“彭格列,你太心軟也太信任這家伙了,她和之前不一樣,誰知道現(xiàn)在的她是不是背后的主謀之一。我不相信那種子彈還在流通,我也不相信艾斯托拉涅歐還有人活著,她很危險。”
我聽了這話只覺得莫名其妙,沢田倒是瞬間被點燃了怒火,臉色變得鐵青。
“我相信她,你不信的話就別插手。”
他身上的氣勢已經(jīng)在明擺著告訴六道骸“閉嘴”。
能讓好脾氣的沢田生氣,六道骸也是人才。
對上六道骸凝重的視線,我完全不懂他為什么如此敵視我。
我又不認識他,他一副警惕我,讓沢田清醒一點的樣子。
難道,又是我失憶前惹的事?
想到這,我拉扯沢田的袖子問:
“我和他之前認識?”
沢田低頭看我時瞬間收斂了怒氣:
“是的,他是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又一個守護者,彭格里的主力軍都到了日本,他們也不怕意大利那邊被人偷家嗎?
說到這,他又蹙眉:
“你們之間有誤會。他認為你是他厭惡的那類黑手黨,和艾斯托拉涅歐勾結(jié),對我背信棄義。”
我瞪圓了眼睛:“……啊?”
指著自己:“我嗎?”
我雖然不是什么完全無缺的道德標兵,但還沒到這個程度吧?
沢田淡淡地說:“我們都知道你不是。”
“……但要給他解釋清楚,還需要讓他看到那一幕。”沢田又開始了小聲地喃喃自語。
他這些天經(jīng)常會陷入這樣的情緒里,似乎在謀一盤大棋。
我和攏了手心,藏起傷疤。
“我沒理解錯的話,是你讓他來刺傷我的嗎?”
沢田看著我手上的手,歉意地說:
“是我,對不起,我只是讓他用三叉戟和你建立聯(lián)系,其中是有原因的。”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搖搖頭:
“沒關(guān)系,知道是你做的就好了,你是有原因的,我不會生氣。”
如果是沢田這樣做,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算現(xiàn)在不明所以也沒關(guān)系。
他就算今天不愿意和我講,之后也會和我說,我相信他會的。
忽略他歉意的眼神,我說:“先回去吧,我想包扎一下。”
我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
“骸也來了?”
看到我的傷口后,獄寺氣憤得像個女兒被霸凌要沖到學(xué)校暴打校霸一頓的美國老爹,在他趕去暴打六道骸之前,我趕緊解釋了狀況。
提起六道骸這個人,獄寺隼人也是一副不甚喜歡的樣子。
連自己的同僚都不受待見,可見這家伙真難相處,敵視我也是尋常。
我問:“他是做什么的?霧的話,是幻術(shù)?”
雖然對意大利派系的異能力不甚了解,但經(jīng)過對其他三位守護者能力的了解,我大概能猜到。
獄寺幫我給手心的繃帶打結(jié):
“是的,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他確實是世界上最好的幻術(shù)師。”
我挑眉,能受到完美主義的戰(zhàn)斗天才獄寺隼人這樣高的評價,六道骸有點東西。
“謝謝。”對他的包扎我輕聲道謝,“他刺傷我,是為了什么?”
“……”
他看了眼沢田,沢田一直坐在我身邊沉默,這下與獄寺對視,接過問題發(fā)言:
“六道骸可以操作人,這是他的能力。”
沢田緊接著說:“但你不用擔(dān)心,他不會借此傷害你,我會監(jiān)督他。”
我問:“這和你的計劃有關(guān)嗎?”
他不置可否,輕輕點頭。
就算他什么都沒說,我也能猜出來:
他的計劃需要暫時對我保密,無論是身份還是有別的顧慮,目前身為港口黑手黨干部的我都可以理解。
“你放心,我不會再問了。”我站起來離開,給他們討論的空間,“有需要配合的再告訴我。”
*
沢田有他的計劃,同樣我這邊也有自己的煩心事。
雖然將部下打發(fā)走了,但港口黑手黨和彭格列起了正面沖突,我需要對上做出一個解釋。
解釋不好的話,那就是我和中也一起勾結(jié)外敵背叛組織了。
……就我目前和一群彭格列的領(lǐng)導(dǎo)層混在一起的局面,說是如此也不算錯。
“唉。”
我輕聲嘆了口氣,聲音如同飄散在風(fēng)中的羽毛,輕柔又帶著些許的無奈。
煩惱的我無意識脫口而出:
“如果是太宰的話,會怎么圓上啊。”
有他在的話,我就不用費這個腦子。
以往的時候,我都是把這些麻煩事推給他。
他絕對知道該怎么說出天衣無縫的謊話,明明占了便宜還會讓兩方都感恩他,一邊數(shù)錢一邊賣乖。
這家伙可是在根本不知道我的過去的情況下編出了一個完美的謊言。
只有這種時候,我會希望他在。但他不可能出現(xiàn),畢竟這是沢田綱吉的房子……
“——你找我?”
沒有預(yù)兆,也沒有絲毫的腳步聲作為前奏,突如其來的男聲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磁性,瞬間打斷了我紛飛的思緒。
我猛地抬頭,視線定格在一米之內(nèi)。
突然出現(xiàn)的漂亮黑發(fā)青年微微歪著頭,精致上揚的眼眸好奇地望著我。
我心頭一顫。
第68章
*
太宰治。
在我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 這家伙竟然真的出現(xiàn)了。
黑發(fā)美麗的青年,每一根發(fā)絲都透露著優(yōu)雅,兀自站在我的房間里, 左眼上包著繃帶,露出小孩一般天真的笑, 歪頭看我。
“嗨。”
太宰治神情自若地打招呼。
我驚呆在原地, 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家伙是怎么出現(xiàn)的!!
還沒等我問,太宰治就回答了:
“你知道的,我開鎖很有一手。”
我往門外一看,我房間的鎖頭果不其然已經(jīng)掉到了地上。
“你瘋了?!”我從床上蹦起來,湊近他壓低了嗓子, “外面可全都是彭格列的守護者,三個!你來投敵還是來送人頭!”
太宰治眨眨眼,平靜地說:“沒事, 發(fā)現(xiàn)了也沒關(guān)系。”
他氣定神閑, 我卻快要急死了:
“沒事個屁!你要是死了這房變兇宅, 沢田和我要虧一大筆錢!出去出去!”
太宰依舊站在原地不動,我死命推他。
有關(guān)系!
怎么可能沒事!
這些家伙!一個兩個的,怎么都把別人的老巢當(dāng)公共場所,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推搡著他起來:“你被揍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幫你還手, 快走!”
他不肯, 哼哼唧唧地坐在我的椅子上, 就在我們拉扯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是彭格列的首領(lǐng)以及他的三位守護者。
完、了。
我的大腦瞬間閃過太宰被揍的畫面。
大跨步向前, 我試圖擋在太宰前面遮住他,胡言亂語地抬高音量說:
“啊啊好巧呀!竟然能在這里看到你們!”
彭格列三人:“……”
獄寺隼人一副看智障的樣子:
“你有毛病嗎?這不就是你和十代目的家。”
我抬手上下?lián)]舞:“啊哈哈哈, 大家有沒有覺得很熱呀?要不我們?nèi)タ蛷d吧?”
我踮著腳尖擴大自己的面積,像母雞擋住小雞一樣遮住太宰治:
“或者我們出去吃飯吧, 我請你們吃河豚料理!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走!”
藍波從獄寺的肩膀上探出頭,他看著我背后的人說:
“你干嘛,你想把我們毒死,和你身后的家伙一起回港口黑手黨嗎?”
心跳一顫,我滑稽的動作停住,僵硬地卡在原地。
手中握著日本刀的山本微笑著說:“這個提議是你身后的太宰提出的嗎?”
我第一次覺得山本笑起來好恐怖。
他繼續(xù)帶著笑意,在刀光中說出令人害怕的話:“過來我們這邊吧,剩下的我來解決。”
太宰從我身后探出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高于一切的蔑視和無畏:
“當(dāng)然不是,我要給你們下毒的話,有更聰明的辦法,只要一個人足夠渴,就能讓他感恩戴德地喝下毒藥。”
他輕蔑一笑,炫耀智商:“呵。”
快別拱火了!
我試圖解釋:“呃、太宰他剛才,他應(yīng)該什么情報都沒聽到!”
在我奮力解救他的小命的時候,太宰治卻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他悠閑地靠在墻面上,懶洋洋地說。
“他們的情報哪里用偷聽,我猜都能猜出來。”
我:……求你閉嘴。
……我真想把他扔給對面的四個人,讓他被揍一頓得了。
靜靜看著這一幕的沢田出聲:“好了胡桃,不用擔(dān)心,是我邀請?zhí)走^來的。”
“什么?”我驚訝。
太宰拉隨意地走到我的床邊,隨后他自己往后仰去,撐在自己的手上:
“明明是你邀請我,還要我來赴約,真沒禮貌。”
沢田綱吉淡淡地說:“我是擔(dān)心我再去一次港口黑手黨,你就要把彭格列在橫濱的港口都炸了。”
他也意味不明地笑起來:“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竟然能讓港口mafia這么重視我們的航線,真是難得。”
太宰治陰陽回去:“東西不重要,只是看到你的手下,因為我們而膽戰(zhàn)心驚,我就覺得很開心。”
沢田綱吉露出驚訝的微笑:“堂堂港口mafia干部,只能從我們可憐的下屬那里獲得優(yōu)越感了嗎?”
他了然一笑:“看來港口mafia的出氣手段不過如此。”
太宰治從來就不會暴露情感,但遇上彭格列就失去冷靜,他面色一沉,還要和沢田懟,被我攔住:
“好了好了,你已經(jīng)打劫了人家好幾艘物資船來了吧?差不多得了。”
憤憤不平的太宰治眼里滿是火氣:“還不是因為某個家伙沒禮貌的闖進港口mafia大廈在先!”
對面迅速說:“我也不記得我有邀請你直接到胡桃的房間里來。”
沢田綱吉的表情稱得上冷漠:“我只是說來到這棟房子和我們進行商討吧?”
太宰驕傲地仰著頭:“不好意思,我也是沒想到堂堂彭格列的房子安保設(shè)備會這么差,隨隨便便就能進來。”
如果放任不管他們兩個能吵到明天去。
我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什么意思?你們要討論什么?”
港口mafia武器庫慘死的下屬、彭格列意大利傳來的情報、武裝偵探社不安的模樣。
一切的躁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結(jié)合最近的狀況,我恍然大悟:“你們是要聯(lián)合起來對付艾斯托拉涅歐嗎?”
這會是不錯的選擇。在共同的敵人面前,他們聯(lián)手沒有害處。
當(dāng)然,對我也是。
經(jīng)過昨晚徹夜的思考,很遺憾,我還是沒辦法在現(xiàn)在就在港口mafia和彭格列之間選出一方。
而且,我認為,在恢復(fù)記憶后再作出選擇,才不至于后悔。
就現(xiàn)有的記憶來說:我無法在這種危難關(guān)頭背棄港口mafia。
港口mafia才是收留我、救治我,并且?guī)椭页砷L的地方。
但這是失憶的我做出的判斷,在回憶之后彭格列與我之間的羈絆,一定會對我的判斷作出影響。
如果我現(xiàn)在就做出決定,對以前的自己和彭格列都是不負責(zé)。
我扭頭對太宰說:“我有一種直覺,倉庫被打劫的真兇或許就是艾斯托拉涅歐。”
我謹慎地建議:“或許可以沿著這個方向調(diào)查。”
太宰認同地點頭:“我正有這個打算。”
他搖頭:“但我這次不是來合作應(yīng)對敵人的。”
“區(qū)區(qū)一個敵人還不足以讓我忍受意大利的香水味。”
太宰治露出厭惡的表情。
我疑惑:
那他們還有什么好談的?
一起改革黑手黨界的未來嗎?
搞四足鼎立?不會吧?
在我疑惑之際,太宰解答了我的問題。
“我們合作只有一個目的:是找回你的記憶。”
太宰治靠近我,與我額頭相觸,傳來他平靜的心跳和穩(wěn)定的體溫。
“我們會共享各方的情報。”
“胡桃,這一次我什么都不會瞞你。你想知道的我全都會說。”
他認真地注視著我:“我希望對有記憶的你再道一次歉。”
*
在太宰治說出我難以置信的理由后,他們便離開了房間,進行合作的商定。
我問:“我需要參加嗎?”
記憶的話他們都已經(jīng)和我本人說過了,現(xiàn)在要講的應(yīng)該是沢田口里的合作。
“抱歉。”沢田露出熟悉的歉意表情。
“我絕對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一個理由存在,需要之后再向你解釋。”
這沒什么,我能理解這是為了保護我本人而不讓我知道具體事情的狀況。
我指揮著藍波:“那我陪我打會兒游戲吧。”
“干嘛叫我?我也很忙的好嗎!”
沢田不好意思地拜托藍波:
“你去吧,其實就算你留下,也對我們的討論不感興趣。”
作為一個首領(lǐng)他說話可真委婉,沢田綱吉說藍波“不感興趣”,我看他就是聽不懂。
藍波嘴里說著沒意思、不想玩,但一看到我打開游戲屏幕,魂就全都飄到了游戲機里。
他比我還要狂熱,處于這個年紀的男孩大多沒辦法拒絕一場緊張刺激的《斯普拉遁》。
估計外面他們四個人真打架斗毆,打死了一個,他都不會察覺到,還在鉆心涂地板。
在我們組隊獲勝的同時,外頭的討論也結(jié)束了。
太宰懶洋洋地推開門,進了我的房間直接躺在床上。
“好累,你欠我一個巨大的人情。”
他不爽地坐直譴責(zé)我:“你有沒有搞錯,你第一個想起來的家伙竟然是雷切·艾斯托拉涅歐?”
太宰治用手戳我的腦門,像啄木鳥一樣用力:
“你這家伙記打不記吃啊,艾斯托拉涅歐就是個人渣,你記起來干嘛?”
“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捂住腦袋,“想起來的感覺,像是腦子里突然被垃圾車倒入了一堆沒分類的垃圾,腦子里多了兩年惡心的記憶。”
光是說起來我就覺得頭暈?zāi)垦#睗竦难任逗蛷奈赐V沟耐纯喑溆莾赡甑臍q月,鐵銹味是我流出的鼻血,還是記憶里被雷切翻開的傷口?
我希望那就是我最差勁的一段記憶。
溫暖的體溫從側(cè)面包裹住我,一半視野被黑色大衣?lián)踝 ?br />
太宰治抱住了我。
我:“……干嘛?”
我半張臉被他的胸膛和手臂包裹著,說出的聲音含糊不清。
“你又要和我道歉嗎?”
“……”
他不說話,但我知道是這個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也會懂我的意思:
——不必和現(xiàn)在的我道歉,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
——等我恢復(fù)記憶了再好好講開吧。
沢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他挑眉:“我不知道夏天也需要抱一起取暖。”
我不禁尷尬地推開太宰。
“我們這屬于心靈的慰藉。”太宰抱得更用力了,“畢竟是‘同床共枕’(重音)大半年(重音X2)的關(guān)系。”
太宰挑釁地看著沢田。
我推開他蹭在我頭頂?shù)哪X袋:“……我們明明睡在各自的寢室里。”
繼續(xù)脫開他的手:“而且那個大半年里有一半你都在出差。”
“哼。”
幸好太宰這次沒有又抱住我,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踹他,直接把他又踹到重傷進醫(yī)院。
這么說起來。
我想起一件事。
端正了坐姿,坐在床上的我問同樣坐著的太宰。
我問:“太宰,你現(xiàn)在是完全出院了嗎?”
太宰低頭看自己手臂上輸血留下的傷口,上面的滯留針已經(jīng)拆掉了:“差不多吧。”
我緩緩起身,問:“也就是說,你已經(jīng)恢復(fù)健康了?”
太宰治點頭。
——既然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
瞬間
“啪!”
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臉上。
鮮紅的掌印顯露在他光滑的臉頰上,太宰治瞪大了貓一樣的眼睛,愣在原地。
我的額頭上蹦跳著青筋,手高舉在空中,第二個巴掌又要扇過去。
“冷靜!別沖動啊胡桃!”
反應(yīng)過來的那一刻,沢田的動作如同獵豹般迅捷,他猛地自背后穿越我張開的雙臂,緊緊環(huán)繞住我的腰身,將我牢牢地固定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
我掙扎著要扇太宰,身體在沢田的懷抱中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手像飛蛾一樣撲棱。
沢田死死抱著我,我對呆住的太宰治怒吼: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要考慮別人的感受!!”
“你這個任性妄為的混蛋!!”
太宰治驚訝得說不出話,臉上一片空白。
我奮力掙扎,胸膛因憤怒與不甘而劇烈起伏:“放開我!我必須要教訓(xùn)他!”
沢田綱吉控住我揮舞的手臂:
“他可是大病初愈,你要對自己的力氣有點認知!別鬧出人命啊!”
滿腔怒火的我大喊:“打暈了那也是他活該!!”
氣死我了太宰這家伙,從船上我就壓抑著怒火,等著他挨我一擊。
“你這個笨蛋!不許再這樣做!”
太宰這才反應(yīng)過來,難以置信地扭頭看我。
我不甘示弱,惡狠狠地盯著他:“怎么了?很痛嗎?還是你捅自己的那一刀更疼。”
太宰無辜的捂著臉,表情費解:“……還好,倒也不算忍受不了,你打吧。”
我又掙扎著要揍他,沢田死死攔著我,我罵他:“不痛?!你還不長記性啊混蛋!”
單手捂著臉的太宰治表情無辜,迅速改口:“呃、那痛的。”
“你個枯木小子知道痛啊?!那你還以死相逼?!”我怒吼。
太宰:“……”
沢田對他使眼色:“你先出去吧,讓她冷靜一下,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都得挨罵。”
*
等他出了房間后我才能冷靜下來。
氣喘呼呼的我和心有余悸的沢田相依站著。
我不爽地在沢田懷里掙扎:“干嘛攔住我呀!”
“我總不能看著你揍他……。”
沢田低頭對我說:
“港口mafia干部來談判后帶回來一身傷,這很難交代。”
好吧,他說的對。
可我還是不高興。
我躺在他的懷里,碎碎念吐槽:
“這個混蛋,他故意拿自己的命威脅我,不揍他一頓難解我心頭之恨。”
“哦,當(dāng)時是這個情況啊。”沢田沒什么表情敘說,“他是看出來你這一年都和他生活在一起,不會放著他不管才敢做吧。”
我站直身子,扭頭看他。
沢田沒說話,神色照常。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觀察他的表情。
半晌,我確定了心里的想法,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么?”
他不動。
我繼續(xù)拉:“請過來一些。”
他這才維持著抱胸的手勢,側(cè)身彎下腰。
我踮腳,親吻了沢田綱吉的臉頰:
“忘了和你說了,我喜歡你。”
我維持著平靜的面容,看著他瞬間呆愣的表情:
“本來想一回家就告訴你的,突發(fā)事項太多沒來得及。”
“雖然才認識你兩個星期,但這是我的真實想法。”
我豎起一根手指:“因為你也喜歡我,所以我建議我們繼續(xù)交往。”
點點頭,我很滿意自己的總結(jié):
“以上。”
第69章
*
“我喜歡你。”
當(dāng)沢田綱吉聽到森胡桃的告白時, 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挫敗感。
啊,又被搶先了。
我這輩子估計都要被她搶先了。
告白也好、交往宣言也罷。
只有心動是我在先。
扔下爆炸般的話語后,這家伙就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要走。
在森胡桃轉(zhuǎn)身打算離開時。
沢田伸出抓著森胡桃的胳膊, 表情糾結(jié)地問:
“……胡桃,你確定你知道交往的含義嗎?”
森胡桃平靜點頭:“知道啊。”
她認真地解釋:
“我鉆研過夢野咲子老師的作品了, 還找感情大師中原中也人生相談了。”
不, 這兩個人聽起來一點都不靠譜。他們兩至今都沒有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是最佳時機,甚至很破壞氣氛。
但他還是得確認,才能做下一步。
沢田綱吉喉結(jié)微動,問:“那、交往后會做的事情, 你都知道嗎?”
森胡桃奇怪的看著他。
“雖然我失去了常識,但我這半年也還有正常社交,還會通過看電影來獲取信息, 普通人該有的知識我還是有的。”
不, 在他明示、暗示各種告白都被認為是玩笑后, 他才不相信森胡桃的鬼話。
看到對方猶豫的眼神,森胡桃歪頭,帶著不解的柔軟的眉眼能激起保護欲, 她輕聲說:
“你是后悔了嗎, 你不想和我交往?”
沢田綱吉斬釘截鐵地否認:“那不可能。”
“可你為什么要再三確認?”
“我只是擔(dān)心萬一我們做出親密的舉動, 你會感到不舒服。”
女孩子是需要認真對待, 每一步都確認意愿的。
雖然自己的步驟里有作弊的部分, 但他還是這樣想。
森胡桃還是一臉怪異地看著他:“你這么說確實十分的紳士,不過話說回來, 我們難道什么都沒做過嗎?”
胡桃歪頭問道:
“你說我們之前交往過,那我們交往了多久?”
沢田綱吉的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
音量不由自主地降低:“……一天。”
“啊?”
胡桃迷惑地想:這是一天就達成了什么紀念的意思嗎?
但看到對方難堪的眼神, 她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反應(yīng)過來后,森胡桃忍不住大喊著反駁:“一天?!那不就完全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沢田看上去很想反駁,卻無法反駁。
“是你甩了我還是我甩了你?”
胡桃啞然地想:這是告白后上一節(jié)課就冷靜下來分手了嗎?那時候的我們是多幼稚的兩個小鬼。
沢田綱吉解釋:“都沒有,情況很復(fù)雜,第二天你就消失了。”
好可憐,真的。
雖然知道男生很容易對甩了自己的女生念念不忘,但是這才一天。
森胡桃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沢田。
也不知道他的癡情是好的方面還是壞的方面了。
“我們做到哪步了?”
被這個問題的大膽驚到,沢田綱吉干巴巴地說:“……之前那些好像都不算親吻……要這樣說的話,那就是做到牽手了。”
停頓一秒后,他重音補充:“十指相扣。”
胡桃:“……”
她理了理思緒,禮貌地問:“我問一下,我們是什么時候交往的,不會是學(xué)前班的時候吧?”
“當(dāng)然不是,是國二啊!”沢田大聲反駁。
國二還這樣,不覺得更丟人嗎。
森胡桃繼續(xù)追問:“別的事情呢?都沒有嗎?”
沢田綱吉看起來絞盡腦汁:
“……摔倒的時候不小心抱到一起算嗎?”
面對森胡桃更加憐憫的目光,他改口:“呃,我們還用打工賺的第一筆錢買禮物和對方交換。”
夠了。
“唉。”胡桃嘆息著抱胸,被兩大“戀愛高手”指導(dǎo)過的她驕傲地評做出價,“你還是小鬼啊。”
自詡成熟大人的森胡桃平靜地放出厥詞:
“我才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不舒服呢,你想做就盡管做。”
不知道哪里來的信心支撐著她說:
“反正都是肉碰到一起,和打架沒什么區(qū)別。”
*
會這樣自信也不是毫無根據(jù)的。
之前的時候。
“他們是在做什么?”
被捂住眼睛的我問中也和太宰。
“接吻。”太宰說。
我扯開他們兩的手想要拿掉:“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對你來說還太早了。”中也苦口婆心。
我掙扎開,瞪大眼睛看宴席上逢場作戲調(diào)情的男女:
“我提醒你們一下,我已經(jīng)成年了。”
把他們的動作收入眼底,我盯了一陣子,直到那對男女察覺到,繼而不高興地轉(zhuǎn)頭看我。
他們臉上的不爽在看到太宰甜蜜的微笑,和中也不耐煩的表情后迅速變成了膽怯,他們僵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繼續(xù)。
“你們繼續(xù)。”太宰下令,他用一種溫柔的語氣強硬地命令,“男的挪開一點,別擋著視線。”
純愛派的中也翻個白眼,向后一躺,拒絕摻和到這種男女交易之間。
我坐在他們身邊,好奇地探頭。
原本在接吻的那兩人已經(jīng)僵硬地呆住不動了。
發(fā)現(xiàn)他們不再繼續(xù),我也無聊地靠在沙發(fā)上,問中也:“他們干嘛不動呀?”
“正常人都做不出當(dāng)眾這種事。”中也看起來很想走了。
“但我還沒看完誒。”
太宰便把眼神掃過去,依然是溫和的語氣,威脅度絲毫沒少:
“繼續(xù),是我剛才沒說明白呢,還是需要我親自來教你們?”
那兩個人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重新?lián)肀г谝黄稹?br />
他們僵硬地抱著對方,把嘴唇貼在彼此之上,像是小孩手中的兩個人偶娃娃,被強迫按頭按到一起。
看到他們渾身僵硬的快要冒出冷汗的樣子,我問:
“這就是接吻?”
我不解地說:“看起來不是很浪漫。”
明明在我看過的描述里,應(yīng)該會更加臉紅心跳啊。
怎么在現(xiàn)實中上演起來會這么無聊。
中也無語地說:“反正就是這樣吧,你懂了吧,別被莫名其妙的人騙去。”
“才不會,我很聰明的,我是深藏不露的智囊型角色。”
說著,我用手肘擊打太宰:
“話說,你能不能別只讓我看全年齡的電影了,我想看點R級片。”
太宰的杞人憂天有時候真令人抓狂,他會手動把每一部給我看的電影都篩選過,剪輯掉非全年齡向的內(nèi)容。
每一部給我看的,都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太宰剪輯版。
如果全日本的家長都做到這個程度,那因為電影分級制度而導(dǎo)致的炎上問題一定會大幅度減少。
“我是為了你好。”
太宰拒絕:“以你現(xiàn)在的人情世故經(jīng)歷,根本沒辦法分辨出別人的想法吧。”
“要是我不在,那些亂來的家伙跟你說要不要加入,出于好奇心你估計也會答應(yīng)。”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還不如一開始就斷絕掉你所有的想法,把他們都認為是危險的就好。”
中原中也難得贊同太宰的想法,他也應(yīng)聲:
“你還是別了解太多比較好,真到有需要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有人負起責(zé)任教你的。”
“不用急,現(xiàn)在這樣就好了。”
好吧,在一開始我確實如他們兩所期待的,對任何親密行為都沒有興趣。
因為完全沒有接觸,看到的也只有不美好的記憶,就不會有好奇。
在沢田親吻了我之后,我的想法依舊沒有改變。
——那只是兩塊肉貼在一起吧。
干燥的嘴唇上有些許裂開的觸感,很柔軟,不至于造成傷害。
貼上去之后馬上就分開了,沒有留下痕跡和溫度。
雖然比之前看到的要更加柔情,但和小說里描述的浪漫相比,還是令人感到落差。
好像不是很有趣。
交往原來是這么回事。
沢田想說的交往后的行為,無非就是:牽手、擁抱、接吻。
就算是最高難度的接吻,在我看來也就和普通的肢體接觸沒什么區(qū)別。
我不覺得反感,也沒有很激動。
像這種皮膚碰到皮膚的行為,就算是陌生人之間也有可能發(fā)生吧。沒什么好緊張的。
*
就在我要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沢田再次拉住了我。
他緊張問:“上次的時候,你、你會很討厭嗎?”
沢田小聲地說:“上次我有點太粗魯了……”
“沒有討厭。”
但說實話。
也不算喜歡。
我當(dāng)時的感覺很奇怪,我以為他只是生氣了,意大利人的生氣方式還真多元。
當(dāng)時的我并不是非常清楚,他是因為喜歡我,吃醋了才會做出這些行為的。
所以比起情侶之間應(yīng)有的心動和害羞,身體本能的反應(yīng)更多。
嘴堵住說不出話了,呼吸不了了。
他看起來好不開心啊,雖然不是很舒服,就讓讓他吧。
這時候是不是應(yīng)該用鼻子呼吸?三、二、一、好,用鼻子呼吸成功。
牙齒咬在嘴上有點痛,呼吸打在臉上有點癢,他皺眉閉上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好好看。
除此之外我都沒在想。
聽到我的回答后,沢田綱吉紅著臉,下定決心說:
“……那現(xiàn)在,可以親你嗎?”
他小聲補充:“不是臉。”
我理所當(dāng)然地說:“為什么不可以?”
親吻和握手不是差不多的嗎?不就是兩片皮膚貼在一起,我們都沒病,接觸幾秒鐘不會出事的吧?
而且他不是早就做過好幾次了嗎。
不懂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期期艾艾地說:“真的可以嗎?”
“可以。”我仰頭對著他,露出自己完整的臉。
“胡桃。”沢田抓著我的雙手,他喉結(jié)一動,認真地說,“接吻是要兩情相悅地做才算的,所以這才算是我們的第一次。”
隨后,他便靠近。
沢田綱吉慢慢閉上眼睛,干燥的嘴唇緩緩貼近我,我睜著眼,看他緊張的神情越來越近。
黑色的睫毛頻頻顫抖,當(dāng)我們接觸到一起的時候,他就像觸電一般顫抖。
“……”
他的嘴唇因為緊張而繃直了,整個人的肌肉也高度緊張,我感覺就好像一塊有體溫的石頭壓在我身上。
沢田綱吉的手在緊張中放開了我,在空中握拳,我垂著眼睛大量,看到他就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一樣,手指緊張地張開又握緊。
……再不結(jié)束的話,感覺他要窒息了。
說起來,我完全沒感覺到他有在呼吸,為了避免慘劇,我后撤一步離開了他。
他如夢初醒一樣,這才睜開眼,臉在剛才就已經(jīng)全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啊,結(jié)、結(jié)束了嗎?”
“胡桃,你是討厭嗎?”他害羞又慌亂地看我。
我搖頭:“沒有,我怕你要缺氧了。”
“原來就是這么一回事嗎?”我陷入思考,感覺氣氛和電影里放的不一樣,“交往后的接吻就是這樣啊。那這就和之前的牽手、擁抱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皮膚的接觸。”
我冷靜地點頭:“我懂了。”
我要反過去教那兩位戀愛大師了,現(xiàn)在是我的經(jīng)驗值最高。
沢田陷入挫敗的情緒,頭發(fā)都耷拉下來:“你完全沒有感覺嗎?”
“沒有。”搖頭。
我實話實說:“你體溫好低,人又崩緊了,就好像有人從冰箱里拿了一塊還沒完全解凍的豬肉按我嘴上一樣。”
這個形容使他傷心到褪色了,整個人欲哭無淚,可憐兮兮的:
“怎么會這樣……我都快不能呼吸了,你竟然完全沒感覺……”
“為什么你會這么緊張啊?”我好奇問,“我們又不是沒做過。”
“不是的,這些才不一樣……”他寬面淚,委屈巴巴地說,“這是心意相通后第一次接吻啊,有不同的意義。”
我還是覺得一樣,但不想讓他再難受了:“好吧,那不一樣的,你很努力了,好厲害。”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牽手,下次換這個吧。”
他捂臉,小聲地自言自語:“第一次就被嫌棄了,我不想活了。”
然后他抬起頭問:“可以再試一次嗎?”
還要嗎?
我還沒回答,他就又湊了上來,貼在我的嘴上。
沢田綱吉緊張地閉著眼,不敢看我,耳朵通紅,干燥的嘴唇貼著我的,我們兩個人的嘴唇就像小孩手里的洋娃娃一樣被強行按在一起,位置都是歪的,唇峰對著我的嘴角。
我想說:你好像親錯了,要不要睜開眼睛對準了先。
剛剛張嘴,他的手突然按住我的頭,力道不大但難以掙脫,手指摩挲著我的耳廓和臉頰,將我按近,在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突然的變動時,溫?zé)岬纳嗉馓虻轿业拇竭叀?br />
他在舔我嗎?
我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脊椎骨到頭頂都觸電一般。
但還沒完。
他微微睜開眼,像盯上獵物的野獸一樣聚焦了金瞳,只是離開了一點,他又馬上戀戀不舍地靠近,這次對準了位置,當(dāng)他的嘴唇貼上來的時候,舌尖又舔上我,但這次更加深入,不再是淺嘗輒止。
我們的舌頭纏繞在一起,可能用這個詞不是很合適,因為我完全呆住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能感到他的手指、他沉重的呼吸、發(fā)抖的鼻翼在入侵我的意識。
我對親吻的所有認識,就是之前看到的僵硬男女,還有柏林墻上的勃列日涅夫三重吻和黑手黨的死亡之吻,他們是友誼的見證、死亡的宣判。
而他給予我的,明顯和這樣深情壯烈的情感都不一樣。
我好像在被吞掉。
“……等、等下。”
我艱難地發(fā)出聲音,他沒聽見,還是沉浸在這個親吻里,糾纏著我,我的腦子在他的動作下逐漸變得迷迷糊糊想融化了一樣,但感官卻更加敏感。
他的動作不野蠻,但也和溫柔搭不上邊,察覺到我想要掙脫的意圖后,原本摸著我的耳朵的手轉(zhuǎn)移到腰上,按著我讓我?guī)缀踝谒砩稀?br />
“……停、停一下。”
“最后一下。”
他終于聽到了,但還是沒有離開,抱著我的腰親吻,下牙齒輕咬我,舌尖舔過我的上顎,我瞪大眼睛。
他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
我一腳踹開了他。
“啊啊啊?!”
他被踹翻到地上,我捂著嘴,眼睛和臉頰通紅:“都叫你等一下了!”
我逃走了。
*
騙子。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舔舐、輕咬……
不是生硬地碰在一起。不是洋娃娃那樣,也不是黑手黨的死亡之吻。
……這、這種行為!絕對要結(jié)婚后才可以做吧!
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做呢!
他之前都在對我做什么啊!這個不知廉恥的黑手黨!
*
我還抱住頭蹲在地上,此時門被敲擊,不用問都知道是誰。
敲門聲很克制,沒有催我,但一直持續(xù)。
心煩意亂的我開了一個微小的門縫,從其中露出我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外界。
看我開門后,沢田慌亂地說:
“對不起,胡桃,我得意忘形了!”
他哭喪著臉:“第一次你說‘停一下’的時候我真的沒有聽到,我再也不會這樣了!請原諒我!”
我不算是生氣,只是刺激太大了一時間接受不了。
現(xiàn)在看到他的臉,我都會回想起他在我耳邊的呼氣,那些黏稠的聲音,掐著我腰時的力度……
太害羞了,我扭頭,打算關(guān)門。
用手抵住門框,沢田阻止我:
“不要走啊胡桃,原諒我吧。”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我:“你生氣了嗎?”
我色厲內(nèi)荏地瞪著他:“生氣了。”
“你要怎樣才原諒我?”他繼續(xù)投降。
“說對不起。”
他立馬低頭:“對不起。”
“再來幾遍!”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他真誠的眼睛看著我,再狠心的人都沒辦法硬著心腸。
我算了算,一共說了四遍了。
四遍很多了,應(yīng)該夠了吧。
我扭捏了一下,成功說服了自己。
“好吧。”我滿意了,因為看到他慌張的樣子而忍俊不禁,“那我原諒你了哦。”
沢田眨了眨眼睛,原本還是無辜的臉變了,他盯著我,看向我的嘴唇,思索著一下,然后突然又親上來。
我捂住嘴:“喂!”
他理直氣壯地道歉:“對不起!太可愛了沒忍住!”
我關(guān)上門:“我不信你了!”
他敲門:“還要說幾遍對不起才行呀?開門吧胡桃!讓我進來!”
我不理他,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對不起嘛!”
第70章
*
我關(guān)著門不開, 打算樹立起自己的威信。
就算很喜歡他,但他剛才那一下擺明就是覺得“只要道歉的話那沒關(guān)系,多親幾次不虧”。
不對。
才不是那么隨隨便便就可以做的, 我可是經(jīng)歷了復(fù)雜的心理歷程才原諒他的!
見我不回應(yīng),那邊的聲音突然安靜下去。
手機提示音響起, 是一條短信:
【鮪魚:我會憋氣到你開門的.jpg】
沢田綱吉給我發(fā)了一個小獅子的照片, 上面那只小獅子看起來沒有百獸之王的霸氣,反而很弱氣軟萌,像小貓一樣。閉著眼憋住嘴,軟軟地露出肚皮求饒。
有點可愛。
小獅子和發(fā)的人都很可愛。
我果斷地保存下來。
糾結(jié)了十分鐘,我整理好心情, 緩緩打開門。
一個人直接進了門。
沢田綱吉抓住我的雙手,很正經(jīng)地說:
“人最多憋氣4分鐘,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逮捕你, 殺人犯。”
我說:“你不是好好呼吸著嗎?”
“使用死氣彈復(fù)活了。”
瞎扯, 完全是在利用無辜小獅子達成自己目的的邪惡黑手黨。
但看到他笑彎了的眼睛,我只能強忍著不要也跟著笑起來。
他看起來真的很開心,當(dāng)這種單純的正面情緒降落在他身上時, 他不再像是危險的黑手黨教父, 而是一個單純的大學(xué)生。腦海里只有眼前人, 沒有復(fù)雜深沉的計劃。
真希望一直這樣。
“話說, 你進來的話, 想要干嘛呀?”我好奇地問,“你想做什么嗎?”
當(dāng)我這樣問了后, 他反而呆住了。
“誒?”
我繼續(xù)追問:“你要干嘛呢?”
他逐漸反應(yīng)過來,看到我身后的床和掛著的衣服, 臉慢慢變紅。
“沒、沒有事。”他不好意思地放開手,往后退,“那我、我走了。”
剛才還各種花言巧語想進來,現(xiàn)在就像進了盤絲洞一樣害怕。
我又不會對他做什么,干嘛這么緊張。
“你出去的話要干嘛?”
他目光四處移動:“嗯,去找獄寺君他們吧……”
我:“他們不是出門了嗎?剛才獄寺來叫藍波的時候就說了他們要出去一下。”
他驚訝地瞪大眼睛,完全是無辜的樣子:
“啊,我沒聽到,那我、我去辦公,我要上班。”
我很奇怪:“你不是婚假嗎?這都要上班啊。”
雖然是首領(lǐng),但也不用這么勤勉吧?
“嗯……”他支支吾吾,找不出借口,“那我回房間睡覺。”
我指著身后的床:“在我這里睡不就好了。”
“不好吧!”他大驚失色。
我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
“但是你的床不是老被藍波霸占嗎?他覺得沙發(fā)不舒服,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呀?”
防止他太緊張,我補充:“我們又不是沒試過。”
“不一樣的。”沢田綱吉欲哭無淚,還是很想走,被我拉住,“之前那個情況,我知道自己要控制,現(xiàn)在不行……”
我完全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這么抗拒:
“到底是什么不一樣啊?”
“你不懂的,你壓根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掙扎著打算直接逃走,我一把抓住他,用力過猛之下,兩個人突然都失去了平衡,向后摔倒去。
“胡桃?!”
他反應(yīng)極快地伸手,抱住我,帶著我一個往附近柔軟的地方倒去。
沒有疼痛感,我的背落到了柔軟的床墊上。
接著,一個人壓到在我身上。
我的鼻子撲來床單上花草的干凈氣味,還有他身上的香氣。
“啊。”
陰差陽錯但殊途同歸,我們兩個還是倒在了床上。
*
為什么會變成這種情況?
沢田綱吉啞然看著眼前的一幕。
柔軟的大床上,森胡桃被壓在自己身下,兩個人緊緊貼在一切,沢田綱吉迅速撐起手,避免給她壓力。
在他雙手之間的森胡桃皺眉閉著眼睛,緩緩睜開,看到他的臉才恢復(fù)原來一直平淡的表情。
對于這個明顯太近了的距離,她接受程度良好,沒有沢田綱吉百分之一的緊張。
睜著毫無防備的紅眼睛,她疑惑地看著沢田緊張僵硬的臉。
“……?”
接著,她伸出手,摸過他顫動的喉結(jié),非常善解人意的關(guān)心,但這個動作只是起到反效果:
“你沒有壓到我,別擔(dān)心,我不痛。”
沢田綱吉屏住呼吸,感受到脆弱而敏感的喉結(jié)傳來女生溫柔的觸感,帶來一陣發(fā)麻的癢意:
“……”
他盡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但沒有成功,因為胡桃又疑惑地說:
“你為什么看起來好像很痛一樣,哪里撞到了嗎?”
完全不知道怎么表達現(xiàn)在尷尬的情況。
在沉默中,這一次,慢半拍的森胡桃終于是先人一步地聯(lián)通了腦回路。
胡桃恍然大悟,表情像是找到了真相,原本平靜的五官因為驚訝而生動起來。
“我懂了。”她肯定地點點頭。
“你剛才你說很想,是指那個嗎?”森胡桃抱著他的脖子湊上去,輕聲在他耳邊說出那個詞。
“……”
老天。
沢田綱吉兩眼一黑,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動。
這是不是作為他剛才得寸進尺的懲罰。
為什么要問一個正值青春的人這種問題?
胡桃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的。
他繃直了嘴,忍無可忍剛想出手,但一看到對方真誠提問的樣子,馬上轉(zhuǎn)變了剛準備強硬的態(tài)度。
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做嗎?”
森胡桃平靜地躺在他身下:“可以。”
“真的可以嗎?”
他撤退,捂著臉害羞:“……要不還是等你再準備下。”
“別等了,你不是很想做嗎?”
胡桃直接拉著他的領(lǐng)帶扯過來:“之前的時候,你自己說等了十年這種話吧。”
表情匱乏的森胡桃直接摟著他的脖子,那副樣子和害羞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快做。”
但這么缺乏浪漫氣氛的一句話,沒想到讓沢田綱吉差點摔下了床:
“這句話真的太刺激了,我要冷靜下……”
他努力收回自己的理性,告訴自己:雖然這是我的房子,雖然其他人都出去了,雖然她也同意了,但是、呃,但是什么?
還有什么理由說服自己?
大概是最后一點道德感和理智控制住了他。
他心里想:進展神速不是壞事,但是,還是要給胡桃更多思考的時間。
這種事很重要,一定要認真對待。
絕對不能傷害她。
我要珍惜她。
沢田綱吉早就知道了,森胡桃是那種防備心很強,很難有安全感的性格,對外總是表現(xiàn)得強硬,距離感過重。
只有面對他的時候不一樣,早在國中的時候就是這樣。
別的男生扯她的辮子會被她追三個教室暴打,但沢田就可以摸她的頭發(fā)幫她整理,她什么都不會說。
如果被靠太近了,就算是女生也覺得不舒服,但修學(xué)旅行時被綱不小心推倒時,還是很好說話。只要是他做的,就“沒關(guān)系”到底。
她不清楚會發(fā)生什么,但只要能讓他開心,只要是沢田綱吉做的,她都會答應(yīng)。
胡桃對綱的信任感太重,重到會忽視背后可能得危險,要讓她好好冷靜下。
我應(yīng)該好好負起責(zé)任。
就算自己會難受,也要讓她不后悔。
深吸一口氣:“呼——”
就在沢田綱吉要給胡桃科普這些事的正常順序的時候。
一直得不到回應(yīng)的胡桃直起身子,一轉(zhuǎn)攻勢,直接坐到他身上。
在沢田綱吉呆住的瞬間,湊近親上雙唇,歪著頭上說:
“真的嗎?不做嗎?”
森胡桃紅潤的嘴,像貓一樣眼尾上翹的眼睛,毫無防備地看著他。
接著,她竟然直接上手去扯他皮帶。
她好奇地問:“你這個怎么開啊,我沒用過。”
“……”
完全是不能提的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
他剛才冷靜下去的血液又重新沸騰起來,直接涌到頭頂。
沢田綱吉呆住,看著她,一瞬間什么都忘了,終于忍不住抱住她回吻。
管他的,反正我肯定會負責(zé)的,我從國中開始就準備好為她負責(zé)。
他把胡桃拉向自己,他們的唇齒纏繞在一起,急切而溫情,兩個人的耳朵都逐漸染紅。
他一邊親一邊忍耐:
“我真的覺得,這種事,還是結(jié)婚了再做更好,但是……”
“哦。”
森胡桃扭開下巴,抽出空隙來張嘴呼吸,在某種后知后覺的危機感中叫停。
她伸手給沢田綱吉扣皮帶:
“那下次吧。”
既然沢田不想她就不強迫了。
本來她也覺得好像有點太刺激了。
可能正如沢田說的,我們還要再熟悉一陣子比較好。
突然,面紅耳赤的沢田拉住她的手:
“但我現(xiàn)在覺得,如果氣氛到了就應(yīng)該上。”
森胡桃張口,話音未落卻被堵住:“……唔?”
沢田綱吉重新吻上去,強勢地扣著她的手,兩個人逐漸倒在床上。
“那個……”胡桃氣喘吁吁的,準備說話。
“你不想繼續(xù)嗎?”沢田瞬間停住問。
她搖頭:“倒也不是,只是……”
不是就好,他繼續(xù)親吻對方,把森胡桃的話語吞到喉嚨里。
其他的事情都等下再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我和你。
他情不自禁地欲望上頭,吐露埋藏已久的心聲,聲音像是在發(fā)抖:
“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我一直等著和你見面的一天。”
“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他認真地注視著她,感受著心意相通帶來的溫情,接著他親吻她的脖子,輕輕啃咬,這時——
打斷他的是開門的聲音。
獄寺山本藍波回來了。
他們的動作停住。
隔壁,傳來熟悉的,很不合時宜的聒噪聲音:
“好久不回日本了,很懷念和果子的味道哈哈。”
“我還是最想吃媽媽的飯了!把胡桃一起帶回并盛見媽媽吧!”
“見家長這種話要十代目來說啊笨蛋!”
……
森胡桃舉手弱弱地說:
“我剛才就是想說這個,我記得他們說大概這個時間回來。”
這回連粗線條的森胡桃都發(fā)現(xiàn)氣氛不合適了。
“……呃,要不下次,等沒有人了先?”
沢田捂住臉,無聲尖叫:“——!”
我之后絕對要去一個沒人打擾、只有兩個人的地方!!
這種時候能不能別打斷我了!
對身體不好啊!!!
胡桃坐在他身上,正準備下來,好奇地感受著大腿下堅硬的觸感,好奇地問:
“你在家也隨身帶槍嗎?”
沢田綱吉:“……”
胡桃認真地建議:“你拿出來吧,現(xiàn)在很安全的。”
沢田綱吉捂臉:“求你別說了。”
森胡桃體貼地說:“要我?guī)湍隳脝幔俊?br />
“不用了!!”他面紅耳赤、狼狽地把自己埋進被子里屏蔽五感,“讓我一個人好好冷靜下!!”
*
森胡桃心想:雖然但是,你要我出去,可這是我的房間。
但沢田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善解人意的她把房間讓給沢田休息了。
我人真好。
她得意洋洋地想,完全不管是誰讓沢田綱吉難受的。
“你們?nèi)ツ睦锿媪耍俊?br />
胡桃對獄寺他們打招呼。
藍波反駁:“才不是玩,我們搜集情報去了。”
獄寺對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很有自信:
“港口Mafia雖然提供了一些,但還是我們自己上比較快。”
“哦——”胡桃點點頭,“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嗎,我也算一條地頭蛇。”
她的建議被否認:“不用。”
山本對她說:“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她想要幫上忙:“不要嘛,給我安排點工作,我其實很能干的。”
獄寺看起來完全不放心:
“你也知道用‘其實’啊!你的戰(zhàn)斗方式一直很亂來好嗎?!”
在森胡桃挽回自己風(fēng)評的時候,門打開,傳來熟悉的聲音:
“沒事的,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一定會和你說,但現(xiàn)在,你只要保護自己就好了。”
是沢田綱吉。
他看起來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
胡桃好奇地打量他平靜的表情,還有整理好的西裝,扣得整整齊齊的皮帶。
竟然這么快就調(diào)整好了。
說出來有點悲傷,他好像被打擾習(xí)慣了。
這些年你都經(jīng)歷了什么啊……
森胡桃報以同情的目光。
“……”沢田無奈地微笑轉(zhuǎn)向她,“你在想什么很失禮的事情嗎?”
搖頭,胡桃說:
“我一定會好好賺錢,買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大房子送給你的!”
沢田綱吉:“……謝謝啊。”
*
之后他們討論了很多,總之就是要做好準備,沒有人都要警惕起來。
對森胡桃的要求則是以自己為第一位,保全自己。
胡桃理解他們的顧慮,他們在平等地把她作為戰(zhàn)斗人員看待,可有之前受傷的先河在,所以會過度擔(dān)心。
她也不是那種逞強到不顧大局的性格,所以很聽話地給自己裝備上了更多的防身道具,保證不會作出犧牲自己的行為。
左大腿綁上步槍,另一邊則是蝴蝶刀和彈夾,耳墜上的掛件是彭格列研發(fā)的小型炸彈。
枕頭下放著報警器和特制的步槍,絕對能一擊致命。
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
胡桃抱著胸打量。
她看到?jīng)]有關(guān)上的窗戶,外面是一輪月亮。
要關(guān)嗎?
應(yīng)該沒事吧,她一直都是這個習(xí)慣。
但聽到大家的話后,覺得還是關(guān)上吧。
她起身關(guān)上窗戶,就像往常一樣,她躺在床上,看著外頭的景色,期待著明天沉沉睡去。
隨后,那扇窗打開。
*
另一時間。
異能特務(wù)科。
“坂口,很抱歉這種時候叫你來,明明你自己也有很多事在忙……”
對面同事的歉意,坂口安吾表示理解。
“畢竟是上司受了重傷這種事,加班應(yīng)該應(yīng)該的。”
同事疲憊地笑了,濃重的黑眼圈能明顯看出他也已經(jīng)透支。
“這件事很奇怪,我覺得需要用坂口君你的異能來看看。”
就在今天,異能特務(wù)科的重要上級受了重傷,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
這件事目前是保密狀態(tài),身為橫濱白天秩序的維護者,其上級被偷襲一事絕對不能泄露,導(dǎo)致其他勢力蠢蠢欲動。
同事進一步解釋:
“彈痕檢測的結(jié)果剛剛出來了,根據(jù)登記目錄,這是港口Mafia的槍支。”
坂口安吾不動聲色地屏住呼吸,內(nèi)心深處并不希望這是事實。
同事繼續(xù)說:
“我應(yīng)該立馬上報這一消息,讓異能特務(wù)科向港口Mafia宣戰(zhàn)……可、我私下決定先和你討論,我目前還沒有透露這個消息出去,因為這個行為太怪異了!”
講到最后,同事情不自禁地提高音量:
“如果被其他家伙知道,他們一定會沖動到直接進攻,波及到其他無辜的市民,我不想這樣……”
他真切的說:
“我希望橫濱的三刻構(gòu)想不會被毀滅,繼續(xù)保護這座城市。”
坂口安吾也贊同:
“這種時候確實是要冷靜,我也不認為港口Mafia會無緣無故向異能特務(wù)科的重要人物出手。”
“據(jù)我所知,之前有過港口Mafia被打劫的傳聞,或許與此事有關(guān)。”
同事看到自己的想法收到肯定,也堅定地點點頭,用手帕包裹著遞出一枚彈殼:
“這是現(xiàn)場的彈殼,用你的異能【墮落論】讀取上面的殘余信息,或許能得知真相,阻止不必要的戰(zhàn)斗。”
坂口安吾伸出手,當(dāng)他的手與彈殼觸碰時,一瞬間,記憶全都涌現(xiàn)他的腦海。
從港口Mafia的倉庫,再是挾持大量軍火進攻異能特務(wù)科的重要上級,殺掉了除上級外的其他保鏢,只留下這一條命。
他按住桌子喘氣,大量的情報涌入,背后的真相更是不寒而栗。
同事扶住他:“坂口!你還好嗎?”
坂口安吾決絕地扭頭,抓住同事的手,對他下令:
“現(xiàn)在立刻馬上聯(lián)系港口Mafia,他們之前遭遇的不是普通的打劫!!”
“攻擊他們的不是武裝偵探所,那個人和這次進攻異能特務(wù)科的是同一個人!”
“那個犯罪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