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商務車在主干道一路疾馳。
甄寶珠從小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沒受過什么傷,疼痛閥值超低,此刻疼得拽住黎錚胳膊在車上哀嚎,一刻都不停歇。
黎錚一路眉頭緊鎖,去了醫院反而比她更緊張。
醫生揉按她的肚子檢查,甄寶珠嬌氣地哼哼唧唧。
“懷孕幾周了?”醫生問。
“十三周,”黎錚脫口而出,又說:“大概是。”
“你的檔案在哪家醫院?”醫生問她。
“還沒建檔,今天吃完飯突然疼得厲害。”甄寶珠一下一下摸著小腹安撫自己。
“先做個b超看看。”
等到醫生開完檢查單,甄寶珠的疼痛就有所緩解,為了安心還是做了。
她特別不喜歡做b超,尤其是子宮附件,腹部彩超需要憋尿,陰超又蠻尷尬。
她穿裙子還算好脫,躺在床上尷尬地把腿分開,被儀器捅來捅去,想到黎錚就在外面坐著,她連聲都不敢吱了,生怕本來痛苦的呻吟變了調。
十幾分鐘后,甄寶珠從彩超室走出來,黎錚兩條長腿亦步亦趨,緊跟在她身后,抽過她手上的b超報告。
他皺著眉仔細看了一遍,問:“醫生怎么說?”
甄寶珠臉色微紅,也不說話,只顧埋頭往前溜達。
“說話,甄寶珠。”
甄寶珠捏著手指,聲音低低的,“醫生說我吃多了,讓我溜達消食兒。”
黎錚低頭望著她,臉上關切的表情逐漸轉冷,一臉嫌棄把b超報告塞回她懷里,兩人拿著健胃消食片走出了醫院。
“醫生讓你以后少量多餐。”黎錚把消食片和礦泉水遞給她。
“哦。”甄寶珠小口小口喝水,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確實吃得有點兒多了哈~不過,你怎么知道我現在懷孕十三周啊?”
黎錚面色如常,“我會算數。”
甄寶珠戳了戳他的手臂,“我的意思是,你怎么這么關心我?”
在她印象里,黎錚挺處變不驚的,是就算地震也能整理好西裝再逃生那種人,剛才那個焦急神態,甄寶珠還真沒見過。
果然,患難見真情。
黎錚反問:“關心也不對?”
甄寶珠恢復了活力,身子湊近他,露出得意笑容,“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黎錚側眸,不知該做什么表情,下意識皺了皺眉心。
甄寶珠伸手過去把他的眉心撫平,護手霜的甜蜜果香環繞在他鼻尖,他別頭躲了躲。
甄寶珠樂不可支,“哎呀,我能理解你,愛上我是每一個男人的宿命,你千萬不要抵抗,不然越陷越深。”
黎錚剛打算反駁,甄寶珠伸出根手指搖了搖。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生下孩子,繼承產業是我的第一要務,暫時不考慮兒女情長,而且...我不喜歡你的性格。”
黎錚這張臉確實很難讓人不喜歡,但性格實在奇怪。
況且她前兩任男友都是百依百順、溫柔體貼型的,雖然容易膩,但在一起時相當于有個保姆,日子也過得舒心。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溫柔體貼型。
黎錚哂笑,堅決否認的話不知怎么出口就成了問句,“我什么性格?”
“嗯~”甄寶珠想了想,掰著手指細數,“你不怎么真誠,而且還很有心機,喜怒無常,特別自大...”
黎錚咬了咬牙,面色像座冰山,“跟我結婚是委屈你了,你不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多缺點。”
他一字一頓,“不過,我最大的缺點可能是不、喜、歡、你。”
甄寶珠還有小拇指翹著,她把小拇指收回,閑閑地說出他最后一個缺點:“口是心非。”
漆黑車窗映照黎錚寫滿無語的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
父母車禍前,他媽還在給他打電話說:“事業有成下一步就該結婚生子了,我和你爸等著抱孫子呢。”
那是他聽到父母最后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這樣,甄寶珠這種頭腦簡單、極度自戀的女人,他一眼都不會多看。
可她偏偏懷上了他的孩子,而且調查之后發現她家門顯赫,用金錢根本無法撼動,只能施計。
他不明白到底做了什么事讓她誤會,頭腦一直在冷靜分析,可到底也沒分析出繼續她的誤解對他的計劃有沒有好處,只能暫時按兵不動,不否認,不解釋。
他偏頭看著窗外,甄寶珠又嬉皮笑臉地貼過來:“害羞了吧?”
黎錚凝視車窗上倒映的甜美笑靨,氣笑了。
*
甄寶珠早預約了周三去醫院建檔,知道黎錚喜歡她之后,甄寶珠“恃寵而驕”越發放肆,指揮關林改了黎錚的日程。
黎錚聽著突然改動的日程安排,皺眉道:“關林,你現在越來越會辦事兒了。”
關林撓了撓頭,不知道這是夸他還是諷他。
畢竟自從認識甄寶珠,黎錚的行事風格,他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黎錚陪甄寶珠去醫院建檔之后就直接出差了,連家都沒回。
甄寶珠百無聊賴,回家之后看著灰兀兀的房子心情也不好,她在網上看了好多軟裝公司,找了幾個設計師,最后定了一套自己最喜歡的風格。
幾天之后,全屋軟裝就送貨上門了,甄寶珠指揮工人把色彩跳躍的裝飾品到處擺放,氛圍燈一開,整個房子都活潑熱情了許多。
她還給黎錚的書房買了一盞新落地燈,可是書房門鎖緊閉,她去找物業管家,要求管家給她開鎖,管家不敢違抗女主人的命令,只好幫她打開書房。
暗色的窗簾,淡淡的木香,檀木書桌擺放在正中,書桌上放一整套《毛選》,正中攤開的是那本《老婆懷孕我該做什么》。
工人把地燈搬進書房,拿著線到處尋找插座,卻發現這書房過分整潔,竟然連根電線都沒有。
甄寶珠也很納悶,工人走后她再次進入書房,尋了一圈也沒找到,她坐在黎錚的書椅上,仰頭望著頂燈發呆。
忽然發覺頂燈中間鏤空,她重新按了下桌上的無線開關,一束光從鏤空處直射書桌,光線直接打到那本書上。
“高科技呀。”甄寶珠又按了幾下,玩得不亦樂乎。
不知瞎按到哪個鍵,復古風格的貼墻深柜像門一樣緩緩打開了。
門后是一個隱藏房間,一墻巨大的屏幕顯示別墅內外多個監控,唯獨缺了右下一角。
甄寶珠為這一發現興奮不已,仔細一看又毛骨悚然。
大多圖像她連攝像頭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在屏幕中尋找客房的圖像,卻沒有找到,旁邊的筆記本屏幕發出瑩瑩弱光,控制著全部攝像頭,她挪動鼠標點開右下角那一片漆黑。
顯示名稱是[二樓客房1],但圖像漆黑。
名偵探寶珠再次上線,斷定黎錚身上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誰家好人會用這么多監控設備,難不成他在房子里藏了十箱金條?或者說,他是行走的五十萬?
為了驗證她的分析,她開始在書房翻箱倒柜。
*
黎錚回來就發現家里進賊了,還是家賊。
他實在想不到除了那位大小姐,還有誰能這么明目張膽地挑戰他,讓他一進門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書房門敞開著,里面有窸窸窣窣的響動,他邁著長腿走入書房,一眼就看到甄寶珠半截身子都鉆進柜子里,撅著屁股把他整理好的文件刨得亂七八糟。
她穿著純白真絲睡衣,腳上一雙毛絨絨的白拖鞋,像只錦毛鼠,如果她有一根細尾巴,現在已經被捏起來半空晃蕩了。
黎錚看著圓潤嬌臀鉆來扭去,頓時血氣上涌,血壓升高,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沒踢她一腳。
“甄寶珠,你在干什么?”黎錚蹲身在她背后冷言。
甄寶珠被嚇了一跳,后腦勺磕在柜頂上,護住頭又砸了用來照亮的手機,后撤時刮壞了睡裙,頭發也起了靜電飛起,最后仰倒在身后人懷里。
一時間乒乒乓乓、火花四濺。
她一頭仰撞在那人結實的胸口,跨坐在他膝上,身子被穩穩接住,只是,他的手掌護錯了位置,吊帶睡衣被擠出一條深溝。
導致整個畫面看起來讓人浮想聯翩,如果此時從門口進來一人,那人大概會以為小別勝新婚,黎錚出差幾天回來急不可耐,把她按在木地板上揉。
黎錚被她那顆硬腦袋撞得胸口震痛,悶悶地倒抽了一口氣,傳入甄寶珠耳朵更像是一聲粗喘。
甄寶珠被人“抱”著,肩膀蹭在凡立丁西裝布料上,布料的涼意和手掌的熱度在皮膚紋理間對抗,像發一場高燒,身體高熱,手腳冰涼。
她頭發一甩,本來要回瞪他一眼,目光卻只能落在他那雙柔軟的嘴唇上,仇視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迷離。
黎錚緩過陣痛才發現自己處于多么尷尬的境地,他的手原地向下平移,想要護住他真正想保護的位置來證明自己思想清白,拇指指腹刮過一點凸起,懷里的人身子顫了一顫,他霎時間變了臉色。
“你怎么...”
黎錚話沒說完,就被甄寶珠捂住了嘴。
“沒人會在睡衣里再穿內衣,把你的手拿開。”甄寶珠咬著牙兇他。
他舉起雙手,表情無奈又無辜,“那你能不能先別坐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