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顧宅南園,顧廷森去了書房,但很快張芷柔過來敲門說,爸媽讓他下樓一趟。
顧廷森下了樓,顧臻和岳美琳已經回來了。
顧臻喝著茶,語重心長道:“你也是將近三十的人了,早該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崔家也算是和我們顧家門當戶對,看得出崔家那個女兒對你有意,你可以多嘗試接觸接觸,我們兩家聯姻,有益無害。”
顧家的家訓里,寫滿了為人處世的規矩,作為經商世家,利益難免要被擺在前面,顧家的后代婚姻大多與利益掛鉤,能自己決定婚姻大事的少之又少。
即便是他的父母,當初也是世家聯姻,好在他們后來心意相通,也算是一樁美事。
岳美琳說:“廷森,你爸說的沒錯,先接觸接觸,別一開始就拒絕人家,這樣兩家都下不來臺。”
從小到大,顧廷森就是乖順的那一個,他謹遵前輩們寫在家訓上的每一條教誨,琴棋書畫,經商之道,從不懈怠。
在眾多優秀的同輩中,他也能出類拔萃,去年的掌權人選舉大會,四個同輩參加,他一人占了三分之二的票。
在家族長輩看來,他從來都是最聽話的,但在婚姻大事上,顧廷森不想再退讓,“我如你們所愿成為了顧家掌權人,婚姻方面,你們總該讓我自己做一回主。”
顧臻冷著臉,“你自己做主那你倒是帶個人回來讓我們看看?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都讀小學了。”
顧廷森不語。
岳美琳試探著問:“廷森,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了?”
顧廷森嘴唇微微動了動,過了片刻,他才說:“沒有。”
他站了起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說完,他轉身上了樓。
隔天一早,顧廷森出門時,被阮明秋身邊的女傭叫了過去。
阮明秋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交給了顧廷森,“這是我在月老廟給你供的姻緣繩,你戴在手上,它就能引導著你找到你的良人。”
顧廷森打開盒子,所謂的姻緣繩,就是一條紅繩,他每天穿著西裝,戴著價值百萬的手表,要是再帶上怎么一條招搖的紅繩,一定會被人笑話。
“祖母,這紅繩不適合我這個年紀戴。”
“怎么會,這是姻緣繩,在月老面前供了上百天,一定會庇佑你找到心儀的人,”阮明秋說:“來,我幫你戴上。”
顧廷森向來不會和年事已高的祖母爭論,祖母出了名的迷信,他的話她根本聽不進,所以他時常只能順從。
祖母替他系好了紅繩,“在找到心儀的女孩之前,可千萬別摘下來,否則就不靈驗了,知道嗎?”
顧廷森嘴上答應,“好,我知道。”
“你可別想著敷衍我,我可是隨時檢查的。”
顧廷森只想盡快脫身,“行,那我去公司了。”
上了車,顧廷森的手放在方向盤的時候,紅繩露了出來,有多違和要多違和,他摘了下來,放進了中控臺的儲物箱,而后開著車駛出車庫。
回到公司,他先查看郵件。
每天周海岷會比他早半個小時抵達公司,把重要的郵件篩選給他,要是有內容比較多的,他會整理好,提取重要信息進行匯報。
今天的郵件里,有一封是舒然發過來的。
附件是他們這次合作的合約。
永安街的事他其實可以不必親力親為,畢竟顧氏集團比永安街更有價值的項目多了去了,是他當初為了接近舒然,所以全程都自己來跟進,還為了這事跟家族里的那些老頑固吵了幾架,現在指不定有人在背后說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認真看完了合同,顧廷森拿起了手機,本想給舒然打電話,但最終還是選擇微信給她發消息。
顧廷森:合同我看了,沒什么問題。
舒然:那是不是說明可以簽合同了?
顧廷森:我接下來要去香港出差一周,下周四,我們見面簽約。
舒然:可以改天嗎?
顧廷森故意問:為什么?
舒然:那天是我訂婚的日子。
顧廷森看著這句話,心里莫名一股酸澀,他當然知道那天是她訂婚的日子,可他在心底里期盼著她可以逃婚。
比如說,這是一場父母安排的婚事,她反悔了。
當他意識到自己有這個想法,他才知道自己很可笑。
顧廷森:好,那改天。
舒然:下周五可以嗎?
顧廷森:好。
——
周舒兩家聯姻,即便是訂婚宴也不能馬虎,兩家除了親朋好友要請,平時的一些合作伙伴也要請。
粗略預計,今天的訂婚宴會有百來人到場。
舒然今天的化妝師是葉文清,葉文清在化妝方面可以說是專業級別的。
而舒然的御用攝影師邱杰文今天是她的跟拍攝影師,化好妝后,邱杰文給舒然拍了幾十張照片,還有一些視頻。
訂婚宴比起婚禮要簡單的多,只需要去舉辦訂婚宴的酒店,兩人在親朋好友以及各位來賓的見證下,交換訂婚戒指即可。
訂婚宴定在中午,周家一家先抵達了酒店,舒家的人隨后抵達。
周晨安的叔叔伯伯們也已經到了,舒然來了后,他便帶著她認識自家的親戚,而后才開始接待前來參加訂婚宴的賓客。
舒然穿著她那一身有些古風元素的香檳色禮裙,和周晨安站在入口處,朝來賓們打招呼,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周晨安的父母,以及舒然的父母。
舒然部門里的人也都來了,徐雯雯手里捧著一份禮物,她代表大家說:“舒然,這是我們部門一起給你準備的訂婚禮物,希望你可以和周總幸福快樂,白頭偕老。”
舒然接過禮物,“謝謝。”
徐雯雯身后的女孩說:“舒然,你今天這一身禮服好好看啊,好適合你。”
舒然彎起眼睛笑了笑,“那看來設計師審美不錯,對了,我特意給我們部門留了桌子,在三號桌,你們過去入座吧。”
“好。”
等同事們進去,周晨安接過她手里的禮物,讓旁邊的酒店工作人員收起來,然后對舒然說:“你穿著高跟鞋站了這么久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這里我來應付就行。”
“算了,今天是特殊日子,就算累也要堅持一下。”
周晨安看著她欣慰地笑了笑,“渴不渴,我給你拿杯喝的。”
“不渴,待會再去吧。”
訂婚儀式十一點半就要舉行,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司儀走過來說:“周總,舒小姐,要不我們對一下儀式的流程吧。”
舒然點頭說:“好。”
司儀大概和他們過了一些流程,流程比較簡單,從頭到尾估計二十分鐘左右。
對完了流程,時間也差不多了,參加訂婚宴的人也已經基本到齊。
周晨安和舒然兩人坐在距離舞臺最近的桌子,待會司儀做了開場白之后,就會把他們請上臺。
“尊敬的各位來賓,大家中午好,我是今天宴會的司儀。在這個美好的日子,我們歡聚一堂,見證周晨安先生和舒然小姐的訂婚儀式……”
在臺下等候的周晨安此時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么,他臉色一下子變了,“你現在在哪?”
過了一會兒,他低吼道:“你是不是瘋了?!”
坐在旁邊的舒然聽到這句話,有些好奇,她看周晨安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她問了一句,“怎么了?”
周晨安臉色煞白地看著舒然,“舒然,我先出去一下。”
舒然一頭霧水,她想說儀式很快就要開始了。
周晨安沒等她說話,站起來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周晨安的母親宋薇雅問:“舒然,晨安這是做什么去了?”
舒然茫然地搖頭,“我也不清楚。”
周煒臉色難看,“他怎么越來越不像話了!”
此時,臺上的司儀道:“那么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周晨安先生和舒然小姐上臺!”
周晨安還沒回來,舒然站起來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處境很尷尬。
周煒臉色很難看,但是今天來了這么多賓客,他也不好讓場面太尷尬,他說:“我先上臺去說幾句,你們去找找他。”
此時一名工作人員上了臺,對司儀說了什么,司儀這才改口,“各位,抱歉,我這邊搞錯了順序,現在請我們周晨安先生的父親,周煒先生上臺發表致辭。”
現場響起了掌聲。
舒然以及宋薇雅還有同桌的幾個人都離了席去找周晨安。
宋薇雅臉色特別難看,一邊朝外面走一邊說:“晨安做事一向有分寸,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掉鏈子,太不像話了。”
隨后,她又安撫舒然,“舒然,晚點我要替你好好教訓他。”
舒然剛剛給周晨安打了電話,發現他的電話一直占著線,剛剛他接通了那通電話后,就一直沒掛線,她摁滅了手機,對宋薇雅道:“先找到他再說。”
一行人出了宴會廳,來到了酒店的大堂,宋薇雅問大堂的工作人員,“看到晨安沒有?”
酒店工作人員說:“他剛出了大門。”
舒然和宋薇雅快步朝著大門走,卓業酒店外面有一個噴泉池,舒然一出門就看到了噴泉池旁邊,穿著中山裝的周晨安半跪在地上,懷里摟著一個女孩,那女孩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紗裙,像婚紗,而女孩看樣子是昏了過去。
舒然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這一個畫面,讓她瞳孔微微顫了顫,她的未婚夫,在訂婚這天,抱著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她聽到周晨安不停地搖著她,喊她紫茵。
這樣的場景,讓人聯想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