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御柱塔。
身材高大的黃金之王站在寬敞開闊的落地窗前, 神色肅穆地凝視著遠方。
【石板之間】正中央,是被黃金之王鎮(zhèn)壓的德累斯頓石板,此刻正在隱隱發(fā)出瑩白的光芒。
天色陰暗。
漆黑夜幕遮掩住繁星光點, 仰望天空看不到一線星光。
被德累斯頓石板賦予了過人力量的國常路大覺視力極好,即便相隔甚遠,他依舊清楚地看到了六柄懸立于葦中學(xué)園島的高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作為第二王權(quán)者黃金之王,眾王齊聚的時刻他本應(yīng)到場,但鎮(zhèn)壓逐漸失控的德累斯頓石板遠比眾王齊聚更為重要。
他有自己必須要背負(fù)的責(zé)任, 早已不是隨心所欲、任意妄為的年齡了。
國常路大覺收回視線, 看向發(fā)光的德累斯頓石板,聲音低沉, “您到底在做什么?”
費盡千方百計, 從其他世界找來四個孩子, 難道只是為了阻止現(xiàn)在的無色之王?
整間【石板之間】只有國常路大覺一個人在,好像對著空氣說話。
像是在等待什么,國常路大覺呼吸放得輕緩, 仿佛待會將會出現(xiàn)令他也必須要表示恭敬的存在。
一道虛幻的身影在德累斯頓石板上凝聚成形。
白色的長發(fā), 黑色的衣服, 一雙不似人類會有的毫無波瀾的眼睛。
赫然是石板意志。
【我做了一個夢。在此之前,我從未做過夢。】
“您也會做夢?”國常路大覺有些詫異。
【夢里的我消失了。】
國常路大覺沉默了一會,低聲道:“……您做的那個夢, 里面的我已經(jīng)不在了吧?”
若非如此, 他不可能任由德累斯頓石板受到破壞。
【是的。不只是你, 還有赤之王、綠之王、無色之王都死了。大家都很痛苦。】石板意志板著一張嚴(yán)肅的臉, 嗓音冰冷, 【我還記得白銀之王最初研究我的時候,曾說過想讓人類擁有力量變得更加幸福, 但是我想不明白,為什么有了力量大家還是會感到痛苦?】
國常路大覺安靜地聽石板意志說話。
【正常來說,我不會做夢。可正因我不會做夢,所以在夢中看到了那個世界的未來,才會更加疑惑。】
“因為人類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擁有的時候不會珍惜,往往到了失去時才會痛苦萬分。”身材魁梧的黃金之王用過來人的經(jīng)歷,輕聲道。
【是嗎?你也曾體驗過失去的痛苦?】石板意志凝視著國常路大覺。
“到了我這把年齡,失去的東西只會更多。”國常路大覺露出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已然對過去釋懷。
【我想了很久,那個夢大概是想告訴我,我需要做點什么。】
石板意志的聲音很空靈,雌雄莫辨的聲線搭配上毫無變化的情感,單從這幾點來看,很難將祂和德累斯頓石板聯(lián)系在一起。
“所以,你便去其他世界找了人來幫忙?”國常路大覺詢問道。
【理論上,這不算是幫忙。按照你們?nèi)祟惖脑拋碚f,我們是互利共助。】石板意志解釋道:【那幾個孩子一直在原地徘徊,他們必須要往前走;而我想要改變未來,又必須要借助外人的力量。我和他們各有所需。】
國常路大覺垂眸道:“可那幾個都只是孩子吧?把如此艱難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做,會不會不太妥當(dāng)?”
【所以我說過這只是一個測試。成功了大家都好,不成功……】石板意志眨了眨無機質(zhì)的雙眼,【不成功也就只能迎接夢中的未來。】
那個祂消失的未來。
“您是已經(jīng)做好所有的準(zhǔn)備了嗎?”
【并沒有,讓那幾個孩子分開,只是因為我想看到更多的可能性。】石板意志直白道,很快便飛到落地窗前,和先前的國常路大覺一樣,眺望著遠方六柄巨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我們也去吧。】
“去哪?”
【去那里。】石板意志抬起手,直直地指著葦中學(xué)園島的方向。
國常路大覺不愧是掌權(quán)數(shù)十年的人,石板意志寥寥數(shù)語,他便想通了很多,萬千言語凝聚于口中,最后只說出了一句話,“冒昧地問一句,您到底是想做什么?”
先不提太宰治和費佳幾人伙同六王剝奪無色之王的計劃,無色之王可是由石板意志親自挑選出來的人選,可現(xiàn)在又由祂親自否定,王權(quán)者的選擇會不會過于兒戲?
【我的力量來源于人類的祈愿,只是呼應(yīng)強烈的愿望,實現(xiàn)他們的理想。這一任無色之王也是如此,他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所以我便滿足了他的愿望,就像我過去做的一樣。】石板意志緩緩道:【但是我現(xiàn)在有了疑惑,滿足了人類愿望的我為什么最終還會消失?難道是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
國常路大覺垂眸不語,他知道石板意志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為什么人類獲得了力量,還是會感到痛苦?】白發(fā)的非人存在又重復(fù)了一遍,【而我為什么會產(chǎn)生疑惑?】
祂抬頭仰望天空,天色依舊黯淡。
然而當(dāng)?shù)k低頭俯視城市時,卻看到了無數(shù)的燈光在夜晚中閃爍。
已是深夜,仍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點綴黑暗。
【我想了很久,后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因為我也有我的愿望,現(xiàn)在該輪到你們幫我實現(xiàn)了。】
石板意志抬起手,穿過落地窗,來到了御柱塔的外面。
“您的愿望是?”國常路大覺聽到那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我不想自己消失。】
***
葦中學(xué)園島。
“總算來了。”太宰治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瞥了一眼還在垂死掙扎的無色之王,便收回視線。
“誰來了?”五條悟疑惑道:“難道是費佳和威廉?”
“答對了,悟真聰明,但是沒有獎勵哦~”太宰治夸贊道。
五條悟瞪他一眼,驕傲道:“哼,這么簡單的事情我當(dāng)然能夠想明白。”
周防尊默默拉回太宰治和五條悟,防止一不留神被無色之王附身。
“沒事,無色之王可傷不到我和悟呢。”太宰治笑道:“悟的力量可是全部解封了,若不是因為無色之王勉強算是個人,早讓悟幫忙干掉了。尤其是現(xiàn)在,悟可是非常厲害的!”
五條悟氣道:“我難道只有現(xiàn)在才厲害嗎?”
眼看五條悟快要炸毛,太宰治連忙捏捏他氣鼓鼓的臉蛋,“我說錯了,悟什么時候都很厲害。”
“哼哼,這還差不多。”五條悟抱胸哼哼幾句。
看著兩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你生氣我來哄”般的聊天,在銀之圣域里撐著把紅色油紙傘的白銀之王伊佐那社見狀,忍不住笑了,就連赤之王周防尊的眼眸里也閃過一絲笑意。
唯獨躺在地上的無色之王氣急敗壞地大罵起來:“你們有膽現(xiàn)在就殺了我!”
“我們又不傻,殺人可是要承擔(dān)罪孽的。”太宰治安慰(哄)五條悟的同時,還抽空懟了回去。
“要是被我找到了機會,你們死定了……”無色之王咬牙切齒道。
“可惜,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伊佐那社落到地面,看了一眼周防尊。
紅發(fā)的男人頷首,打了一個響指,幾道火紅色的鏈條自地面出現(xiàn),迅速將躺在地上的無色之王死死纏住,保準(zhǔn)他逃不出去。
“小伙子很棒。”實際年齡高達九十多的伊佐那社表揚,抬手展開銀之圣域,讓在外面的三位王權(quán)者進來。
先進來的是青之王宗像禮司和被他抱在懷里的費佳。
“哈哈哈哈,費佳你的體力太弱了吧,這點路都走不了……”五條悟非常對得起他的“六眼”,一眼便看出了費佳糟糕的身體情況。
“悟,給我閉嘴。”費佳無奈扶額,拍了拍宗像禮司的手臂,示意男人將他放下來。
誰知男人只是笑笑,并沒有放下費佳,理由還很正當(dāng):“若是把你放下來了,萬一被無色之王襲擊怎么辦?以你的體力和反應(yīng),你可躲不掉。”
費佳:“……”
行了行了,他也知道他的身體素質(zhì)在眾人里面是最差的,沒必要反復(fù)強調(diào)。等他回去了就去找四月一日訓(xùn)練,行了吧?
“嗨,無色之王,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么樣?”灰之王磐舟天雞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綠之王比水流進來,大大咧咧地打了一個招呼,身邊還有一個長相極其精致的金發(fā)赤眸男孩。
“悟,阿治,好久不見。”威廉道。
“怎么威廉也這么說?我們不是才半天沒見嗎?”五條悟撓了撓銀發(fā)。
“這事說來話長,等回去了我們再慢慢說。”威廉笑道,很快就感覺到衣服被人扯住,抬眸便看到了比水流可憐巴巴的眼睛。
“你說了會幫我的。”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離開?
綠之王的聲音很柔軟,帶著細(xì)微的懇求聽起來就更加乖巧了。
威廉聽出了比水流的言外之意,雙手握住比水流的一只手,實話實說:“答應(yīng)了你的事情不會違約,但是我也有要回去的地方。”
“我也想去。”比水流可憐道。
“看情況,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威廉已經(jīng)對比水流的小可憐模樣產(chǎn)生了抵抗力,毫不心軟。
長痛不如短痛,給不出的答復(fù)只會讓人更加難受。
“我知道了。”比水流難受地低下頭,眼瞼耷拉下來,像極了得不到寵愛、雙眸濕漉漉的小狗。
威廉默默嘆了口氣,有些頭疼。
站在兩人身后,目睹了一切的灰之王磐舟天雞嘴角微扯,只好尷尬地干咳兩聲,讓兩人迅速回過神來。
“你們怎么來了?!”無色之王還在費力掙開周防尊的鎖鏈,看到綠之王和灰之王后,眼睛發(fā)亮,大聲命令道:“快點來幫我!”
比水流還在生著悶氣,完全不搭理像落敗之犬一樣無能狂吠的無色之王。
他可是和威廉約定好了,不會隨便殺人,更不會暗中搞事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而選擇了袖手旁觀的磐舟天雞就更加不可能理會無色之王。
無色之王狠狠地瞪著在場的眾人,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記在腦海里,眼神越發(fā)狠厲,面部表情也變得更加扭曲猙獰,做出時而開心快樂、時而難受生氣的各種表情。
“可惡……明明說好了會幫助我,你們這群小人……”沙啞的男人聲音從無色之王口中說出。
緊接著換成清甜女高中生的聲音:“咦咦咦……我怎么會在這里?有人嗎,可以來救救我嗎……”
接下來是難掩恐懼的孩子聲音:“爸爸、媽媽,我好害怕,你們在哪里……”
在銀之圣域里,視力最好的莫過于五條悟。
這個表面上只有五歲的銀發(fā)男孩十分清楚地看到無色之王變換極快的表情,雞皮疙瘩都給惡心地起來了,忍不住走到太宰治身邊,吐槽道:“他這是怎么了?感覺像是精神分裂……”
伊佐那社盯著無色之王看了好一會,才悠悠地轉(zhuǎn)動紅色油紙傘,解釋道:“無色之王附身過太多人,吸收了太多的人格,自我瀕臨崩潰,說不定已經(jīng)忘記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樣子了……太可悲了,這就是追求力量的代價啊……”
聽到這話的五條悟突然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心里有些難受。
太宰治抬手悄悄戳戳他柔軟的腮幫子,“悟在想什么呢?臉都鼓起來了。”
五條悟看著太宰治,一雙比蔚藍天空還要純粹的眼睛帶著明晃晃的困惑,“強大的力量本身有錯嗎?”
“力量本身沒有錯。”太宰治墊腳揉揉五條悟順滑的銀發(fā),“錯的是使用不恰當(dāng)?shù)氖侄潍@取力量的人。”
“為什么?”五條悟乖乖地任由太宰治撫摸,眼睛看向被鎖鏈?zhǔn)`住的無色之王。
明明被幾條鎖鏈捆綁著,一副慘兮兮的模樣。五條悟卻生不出半分同情,非但不同情,反而還有些厭煩,頗有種自己直接干掉無色之王,來個眼不見為凈的沖動。
像無色之王這種人,他似乎見多了。
“能問出這種問題,我現(xiàn)在相信你確實很厲害了。”太宰治笑了笑,也看向無色之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追求強大的力量本就無可厚非,因為是個人都想要力量。誰會嫌棄自己的力量還能更強大呢?”
“我本來就很厲害。”五條悟瞪了太宰治一眼。
“雖然白銀之王覺得無色之王很可悲,但實際上我并不覺得他可悲。成王敗寇,無色之王只是失敗了而已,若是成功,這會不知道該多風(fēng)光無限猖狂肆意。”太宰治幽幽道,鳶色的雙眸如死水般古井無波,“非要我說的話,白銀之王還是心太軟。對敵人本就該秋風(fēng)掃落葉,鏟草又除根。”
五條悟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似乎被太宰治點醒了般,非常贊同地點頭,“確實,成王敗寇,如果無色之王成功了,輪到他說白銀之王可悲也說不定。”
真實年齡已經(jīng)超過九十的被小孩子嫌棄“心太軟”的白銀之王伊佐那社:……
手拿紅色油紙傘在銀之圣域里面飄著的伊佐那社尷尬地輕咳幾聲,試圖讓地上的兩個恍似旁若無人、聊得開心的男孩們避開這個話題。
幸好太宰治還算得上是個體貼的人,聽到伊佐那社的咳嗽聲,很快就停止了和五條悟的吐槽。
“這可真是難得的場面,居然有六個王權(quán)者在場。”宗像禮司開口打破了不算僵局的僵局。
“接下來,做什么?”周防尊慣常無法融入他們,見幾人沒有說到正題,只好將其扯回來。
“王權(quán)者無法殺死王權(quán)者,而我們又不可能讓孩子們動手,為今之計只有將無色之王的王權(quán)者身份剝奪。可我之前做過的研究中,想要剝奪王權(quán)者身份必須要有七王在場,現(xiàn)在還差中尉。”伊佐那社轉(zhuǎn)動著他的油紙傘,思忖道。
“中尉?”周防尊問。
“是指黃金之王啦。”太宰治解釋:“白銀之王和黃金之王可是舊相識,想不到多年前的稱呼至今也沒有改變。”
“因為我習(xí)慣了啊。”伊佐那社露出一個略顯悲傷的笑容,“熟悉的稱呼可以讓我回憶到那段美好的過去。”
“去御柱塔吧,黃金之王這會應(yīng)該還在【石板之間】,他要鎮(zhèn)壓德累斯頓石板,無法抽身離開。”費佳說道。
力量全部解封后,五條悟的感知極其驚人,甚至比在場的幾位王權(quán)者還要敏銳。
“有什么人來了?”他立刻起身飛到空中,眺望遠方。
“是誰?”太宰治問道。
“咦?一把金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那是黃金之王吧?奇怪,他的身邊怎么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哦?”太宰治挑眉。
“看樣子,不需要我們主動去御柱塔了呢。”威廉笑道。
“挺好的,我不想走第二遍。”費佳坐在宗像禮司懷里,晃了晃短短的雙腿。
“你就沒怎么出過力吧?”太宰治沒好氣地吐槽。
“我身體弱。”費佳破罐子破摔,也不在乎自己身體弱的問題了,果斷地懟回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還安慰自己賺了。
太宰治先是震驚,然后苦口婆心(極度痛心)道:“……費佳,你變了,你不再是以前那個調(diào)侃幾句就會氣急敗壞的男孩了。”
“……給我滾遠點,混蛋太宰。”費佳白了他一眼。
***
黃金之王和石板意志進入銀之圣域時,在場的幾人都沒有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被牢牢困住的無色之王。
“你就是石板意志吧?”五條悟毫不客氣地問:“故意把我們拆開,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想做個測試。”石板意志重復(fù)了最開始的答案。
費佳好不容易才讓宗像禮司放他下來,身高問題,只好抬頭仰視石板意志,“這個答案你之前說過了。”
石板意志掃了一眼銀之圣域里的所有人,慢慢走到費佳面前,直視費佳明亮的紫眸半響,才收回視線,【你變了很多,看來你已經(jīng)離開原地,開始往前走下去了。】
費佳瞳孔微縮。
“這個問題我大概猜到一點,石板意志不介意聽聽我的答案吧?”太宰治笑瞇瞇道。
【說。】石板意志輕點下巴。
“你口中所謂的測試是一場關(guān)于人性的考驗,而這個考驗有一個很苛刻的要求,其中只要一人死亡測試都會不合格。”太宰治說。
【你比其他人都聰明。】
“不過是和大家一起查閱了各種資料推測商討出來的猜測罷了。”太宰治眉眼彎彎,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阿治真的很聰明啊,這是事實,阿治你不需要否認(rèn)。”五條悟突然耿直,然后掰著手指數(shù)道:“不只是阿治,就連費佳和威廉都很聰明。夸人只夸一個會不會不太公平?難道你是想讓費佳和威廉對阿治產(chǎn)生嫉妒?”
銀發(fā)的小男孩瞬間炸起毛來,覺得自己的推測非常符合邏輯,立刻警惕地?fù)踉谔住①M佳和威廉面前,試圖擋住石板意志。
“別怕,我的力量最強,有我在,保證其他人都碰不到你們。”五條悟回頭看著另外三個“弱不禁風(fēng)”的腦力派小伙伴,嗓音稚嫩而鄭重。
“悟好像變聰明了點,是因為壓迫吧?”太宰治和費佳威廉咬耳朵小聲說著悄悄話。
五條悟:“喂,阿治,我能聽得到!”
“放心吧,石板意志這點小圈套我們還不放在眼里。”費佳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你一個人也護不住我們?nèi)齻。”
“誰說的?我可是最強啊。”五條悟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容,“保護你們綽綽有余。”
太宰:“悟是笨蛋呢。”
費佳:“對的呢。”
威廉:“別這樣說悟,悟只是想要保護我們,很可靠。”
聽完一切的五條悟:“……”
“別鬧了,趕緊解決掉事情早點回去,我擔(dān)心四月一日會做傻事。”費佳蹙眉,提醒道。
四個小男孩立即變得正經(jīng)起來,神色嚴(yán)肅地看七位王權(quán)者和石板意志。
***
石板意志雖然賦予了無色之王力量,也有能力剝奪他的王權(quán)者身份。
但祂選擇了站在一邊旁觀,【人類的事情,理應(yīng)交給人類去處理。】
巨大的德累斯頓石板突然出現(xiàn)在銀之圣域里面。
“哇,這下可幫大忙了。”伊佐那社笑道。
石板意志沒有予以回應(yīng)。
“中尉,這件事就交給我來主導(dǎo)吧?”白銀之王伊佐那社收攏紅色油紙傘,第一個站了出來。
“你終于不選擇逃避了?”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望向他,帶著莫名的欣慰。
“這次還逃避的話,我會失去現(xiàn)在的朋友。”伊佐那社無奈地笑,“對了,我認(rèn)識了兩個有趣的朋友,事情結(jié)束后和你介紹。”
“好。”國常路大覺點點頭。
青之王宗像禮司和赤之王周防尊分別走到白銀之王分配的位置。
“雖然不想說些煽情的話,但是這一次我挺感謝這幾個孩子,不然此刻的我們可能正在短兵相接。”宗像禮司毒舌道。
“哦。”周防尊保持他一貫寡言的人設(shè)不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確實挺好的。”
他的威茲曼數(shù)值還在可控范圍,只要等到十束多多良回來,一切就都會恢復(fù)正常。
另一邊灰之王磐舟天雞正推著綠之王比水流的輪椅走到對應(yīng)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是,兩人中率先開口的不是大大咧咧的磐舟天雞,而是沉默的比水流。
“磐先生,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威廉跟我說可以不通過殺人而改變世界的那一刻,我得到了救贖。這會不會很俗套?”
“哪有什么俗套不俗套的?”磐舟天雞撓撓自己凌亂的頭發(fā),“反正對我來說,你只要活得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救贖。”
光說還不夠,磐舟天雞甚至還比劃了幾下,“我在迦具都隕坑中撿到了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你可得給我活久點。”
“嗯。”比水流乖乖點頭,“辛苦磐先生了。”
看著乖軟的比水流,磐舟天雞的眼里閃過一絲慈愛,將手按在比水流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幾下,“你只要能夠活著,對我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為表報答,等事情解決了,我親自下廚做好吃的飯菜給磐先生吃。”比水流認(rèn)真道。
“咳咳……這就不用了。”磐舟天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聲拒絕。
比水流的廚藝依舊如魔鬼般可怕,絲毫沒有進步。
推比水流到分好的位置后,磐舟天雞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本應(yīng)在【石板之間】的德勒斯頓石板被搬到銀之圣域里,正中央是被牢牢束縛住,完全掙扎不了的無色之王。
六位王權(quán)者以六芒星陣的角度站好,頭上分別懸掛著巨大沉重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無色之王意識到什么,正在瘋狂地吶喊著,企圖在眾王之中找到一個突破口。
尖叫的女聲:“不要……”
沙啞的男聲:“不可以這樣做……”
稚嫩的童音:“絕不可以……”
清朗的男聲:“我不同意,不可以剝奪我的力量……”
但是,王權(quán)者之所以能夠成為王權(quán)者,意志都遠超常人強大。
即便是無色之王,若是沒有因為貪婪而吞噬了太多的人格,意志本該也是堅定的。
懸立于七位王權(quán)者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在白銀之王的操控下,七位王權(quán)者的威茲曼數(shù)值變得一模一樣。
“開始了!”
伊佐那社高呼一聲,操控著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往下墜落。
剝奪王權(quán)者的身份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
需要七位王權(quán)者和德累斯頓石板同時在場,還要由可以控制自己的威茲曼數(shù)值的白銀之王主導(dǎo),其余五位王權(quán)者的配合才可以完成。
這是存在于理論上的方法。
當(dāng)年伊佐那社做實驗研究的時候,只使用了小白鼠。然而小白鼠的智商沒有人類高,做出來的幾次都失敗了。
因此這個方法一直被塵封在大量的資料里面,沒有人使用過。
銀之圣域里,德累斯頓石板之上,六芒星陣發(fā)出亮光。與伊佐那社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威茲曼數(shù)值保持同步的其余六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也緩緩下墜。
王權(quán)者墜劍是極其痛苦的事情。
單看位于德累斯頓石板正中央的無色之王便可以知道。
無色之王凄厲的慘叫聲足以讓普通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然而,留在外圍的四個旁觀的男孩無一有反應(yīng),甚至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墜劍的過程很緩慢。
白銀之王時刻注意著所有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防止真正墜劍。
一旦墜劍,就會讓迦具都隕坑事件再次上演,那是在場除無色之王外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悲劇。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不知過去了多久。
等無色之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被正中央的德累斯頓石板收回后,無色之王恢復(fù)成原來的模樣,暈倒在地。
“……總算成功了。”伊佐那社抹了一把頭頂?shù)睦浜梗瑲獯跤醯馈?br />
黃金之王緩慢地走到他的身邊,攙扶住他的身體,皺眉道:“你的體質(zhì)有點差,你該鍛煉了。”
威廉跑到比水流身邊,從口袋里掏出手帕給比水流擦拭臉上的冷汗,“干得很不錯。”
“嗯……”比水流勉強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應(yīng)了一聲。
雖然是偽墜劍,但是作為七位王權(quán)者中身體最差的人,比水流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此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想……想吃威廉的早餐……”這會了,比水流居然還不忘軟著嗓音撒嬌。
“回去就給你做。”比起之前的佯裝小可憐,現(xiàn)在的比水流才是真正的小可憐,威廉根本招架不住,無法拒絕。
“約定好了。”比水流勉力拉住威廉的尾指拉鉤,然后眨了眨眼睛。
威廉:“……真是敗給你了。”
至于青之王和赤之王,費佳和太宰治并沒有擔(dān)心。
這兩個身強力壯又年輕的王權(quán)者,實力強大,頂多是出了些汗,完全不需要他們的同情。
閑來無事,費佳和太宰治索性走到德累斯頓石板中央,看著暈倒在地的男人。
無色之王本來的模樣無人知曉,在場的眾人都只看到過他狐貍般的長相。被剝奪了王權(quán)者的身份后,這個曾經(jīng)的無色之王露出了原來的模樣。
“這個就是無色之王原來的模樣了吧?”太宰治托著小下巴思索。
“長得還不錯。”費佳中肯道。
“說起這個,我之前查閱資料的時候想到一個很嚴(yán)肅的問題。”太宰治看著飄在空中的石板意志。
【你問。】
“你選擇王權(quán)者,不會是按照樣貌來選的吧?你看看,就連無色之王的本體也是個美人。”太宰治耿直道。
石板意志:【……】
祂看了看在場的六位王權(quán)者,即便是年齡高達九十多的黃金之王,長相也很端正,就更不用說其余王權(quán)者了,一個賽一個好看。
【你們也很好看。】
“哎——別了別了,我可不想成為無色之王,太麻煩了。”太宰治連連擺手拒絕。
費佳悄悄挪動腳步,遠離太宰治。
【哦……】
太宰治打賭他從石板意志的一個語氣詞中聽到了惋惜和遺憾。
“冒昧問一句,你的愿望是什么?”威廉突然抬起手,問道。
石板意志掃視一邊眾人,【我不想消失。】
“唉?這么簡單?!”五條悟狐疑。
“不簡單了。”太宰治鳶眸微沉,思忖了好一會才道:“如果不是我們的到來改變了這個時間線,說不定這個時候德累斯頓石板已經(jīng)被破壞了。”
“為什么?”五條悟歪歪腦袋,又是一頭霧水,“被破壞了也無所謂吧?”
說到底,本來王權(quán)者們擁有的力量就不是他們先天就擁有的,即便石板被破壞了,頂多是失去力量而已。
“莫非是石板意志無法直接改變未來,需要借助于其他世界的人才能改變?”費佳沉思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分開的原因倒也解釋得通了。”
他們四個剛好都被四個王權(quán)者撿到,哪有那么湊巧的事情?
四月一日可是經(jīng)常將“世界上沒有偶然之事”掛在嘴邊的。
威廉贊同地點點頭:“確實,而且這其中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一旦走錯了,根本看不到現(xiàn)在這個情況。”
五條悟:“???”
沒人回答一下他的問題嗎?!
明明大家都在聊著共同的話題,他總是被排除在外。
今天又是被小伙伴們碾壓智商的一天。
五條悟表示心情不美麗,需要甜食來安慰。
“說來話長,等有空了我們再和你解釋。”費佳安慰道。
五條悟還能說什么,他只好委屈巴巴地“哦”了一聲,小模樣可憐極了。
“如果你的愿望是不想消失,那么現(xiàn)在你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威廉率先冷靜過來,抬頭看著石板意志,“接下來可以實現(xiàn)四月一日的愿望了吧?”
“對哦,差點忘記這個了!”五條悟反應(yīng)過來,期待地看著石板意志。
【取出你們來之前攜帶的物品。】石板意志要求道。
“什么物品?”五條悟問道。
太宰治和費佳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凝重。
“悟,威廉,你們記得做好心理準(zhǔn)備,封印的記憶可能會解封。”太宰治提醒道。
太宰的本意是提醒五條悟,因為威廉除了與壹原侑子交易的記憶還沒有恢復(fù),其余記憶全都恢復(fù)了,這一次應(yīng)該不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放心吧,我可是最——”
費佳一把捂住五條悟的嘴巴,無奈道:“別說話,上次就是被你的烏鴉嘴應(yīng)驗的。”
“唔唔唔!”我才不是烏鴉嘴!
五條悟不滿地瞪了一眼費佳,后者無動于衷。
再三保證不會亂說話后,費佳才松開捂住五條悟的嘴的手。
四月一日給四個孩子準(zhǔn)備的小物品有很多,大部分都是一些防身的東西。
“咦?四月一日有給我們準(zhǔn)備了這張畫了魔法陣的符紙嗎?”五條悟翻了翻自己的物品,從里面拿出一張畫有太陽和月亮魔法陣的符紙,晃了晃。
另外三人也在隨身物品中找到了符紙。
【就是這個。】
石板意志將四張符紙收到手中,同時示意四個孩子按照東西南北的方向站好。
德累斯頓石板發(fā)出瑩白色的溫潤光芒,四張畫有魔法陣的符紙被石板意志灑落到石板上面。
【開始了。】
石板意志剛說出這句話,四個男孩很快感到渾身力氣都被抽空,除了身體素質(zhì)最好的五條悟還能勉強站著,其余三個孩子紛紛跌倒在地。
一具身體逐漸出現(xiàn)在德累斯頓石板中央,慢慢凝實。
漆黑如墨的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高挑纖細(xì)的身材顯出主人絕對的窈窕嫵媚。
“壹原侑子?!”
第152章 第 152 章
五月份。
庭院里的紫藤花開得茂盛, 竹子搭好的架子上垂落一簇又一簇或紫色或粉色的花。
早晨六點多,火紅色如蛋黃一樣的太陽才剛剛自東方冒出,微弱的陽光透著明顯的濕涼。
完成石板意志的愿望已過去好一段時間, 所有人的生活也慢慢恢復(fù)了正常。
四月一日坐在秋千上,動作嫻熟地往酒紅色煙桿里塞煙草,然后懶懶地吸上一口,看煙霧冉冉升起,再緩緩消散。
他仰頭看著東方初升的太陽, 異色的雙眸里盈滿了清淺恬淡的笑意。
“兩邊世界的時間不同, 威廉這會應(yīng)該還在幫綠之王處理事情吧?也許在做飯也說不定……”
四月一日自言自語著,心里為找到了目標(biāo)的威廉感到由衷的高興, “就是兩個世界來回跑, 不知道威廉的身體吃不吃得消?會不會很累?”
他點了點手中的酒紅色煙桿, 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擔(dān)憂。
“算了,威廉既然喜歡,就隨威廉吧。難得這孩子變得有活力起來, 我也不好勸止。”
即便知道威廉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 四月一日依舊習(xí)慣性地將他當(dāng)成一個孩子來看待, 畢竟心理年齡再如何大,身體也只有七歲,看起來小小一團。
“悟原來的力量在石板世界里全部解封過, 所以即便回到了店里, 受侑子小姐契約的影響再次封印, 還是無法全面封印……悟的能力, 再加上悟的性格, 還是得讓杰多盯著點。”
杰是被五條悟撿回來的依附黑狗上的靈魂,全名夏油杰, 因為沒有身體只好暫存在黑狗的體內(nèi)。
本來這件事只有四月一日知道,他想著確認(rèn)夏油杰的身份了再公開。誰知道五條悟從石板世界回來,記憶也跟著解封了大半,加之還有尚未完全封印的六眼,一瞬間就看穿了黑狗的真實身份。
結(jié)果五條悟抱著黑狗沉默了很久,比蔚藍天空還要明媚的眼睛盛滿傷感,旁觀者就覺得難受。
尤其是在四月一日看到夏油杰幾次想要觸碰到五條悟,卻屢屢穿過五條悟的身體……
那種感覺更加強烈。
幸好五條悟和夏油杰還能交流,不然四月一日還得時時刻刻充當(dāng)他們的傳聲筒。
想到這些事,四月一日無奈地捏了捏鼻梁,又想到被五條悟折騰過的寶物庫,整個人就開始頭疼。
明明記憶都恢復(fù)了大半,然而五條悟的性格還是和以往一樣,好聽點來說就是充滿活力,精神飽滿;難聽點就是精力旺盛,整天想著折騰這折騰那。
若是尋常人家四月一日也就慣著五條悟了,誰知這孩子非要往寶物庫和倉庫之類放了無數(shù)危險物品的地方闖,只好減少某個不乖的銀發(fā)男孩的甜食分量,迫使他安分一會。
費佳的記憶恢復(fù)得最徹底,回到店后,身體也變回原來的十三歲模樣。店里沒有十三歲少年能穿的衣服,四月一日急急忙忙翻箱倒柜也沒找到。
還好和服雖然顯身材,但對身材也沒有多大的要求,四月一日便先給費佳準(zhǔn)備了一套和服防止臉皮薄的少年因為裸奔而羞愧到只好裹被單,然后拜托百目鬼靜和小羽買衣服。
黑發(fā)紫眸的少年對此表示沒關(guān)系,甚至還很開心,因為他終于比太宰治高了。
費佳原來的身體實在太差,四月一日精心養(yǎng)了很久才養(yǎng)出的一點肉,因為身體抽長,那點肉瞬間沒了。不過即便如此,費佳想要提起四歲的太宰治還是很輕松的。
對此太宰治表示有很多話要說。
太宰治還是四歲孩子模樣,有時候會和威廉費佳一起前往石板世界,去吠舞羅住上一兩天再回來,偶爾和費佳威廉一起,去找在葦中學(xué)園島任教的伊佐那社(白銀之王執(zhí)意讓他們稱呼這個身份)商量一些平行世界的方法。
兩邊的時間流速不同,比起石板世界那邊的時間,四月一日這邊會慢上很多。
店里常常上午安謐寧靜,下午又響起孩子們的笑聲。
因為十束多多良的事情,吠舞羅的人很感謝四月一日的幫忙,得知四月一日有囤酒的愛好后,每次太宰回來草薙出云都會讓他捎上幾瓶美酒送給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沒有拒絕吠舞羅的謝意。
他不喜歡喝酒,但是壹原侑子很喜歡。而且十束多多良之所以能夠得救,歸根結(jié)底都是壹原侑子的功勞,若不是壹原侑子托占卜婆婆打來的那一通電話,四月一日可能還無法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找到可以讓十束多多良轉(zhuǎn)生的方法。
在壹原侑子暗示的那個世界中,人死后會轉(zhuǎn)生成其他生物。
原來的世界規(guī)則中,人死后是無法轉(zhuǎn)生成人。但是十束多多良付出了最珍貴的記憶作為代價,四月一日向來都會盡全力將客人的愿望完成得盡善盡美,這一次也不例外。
作為壹原侑子的店的接班人,四月一日君尋本身的實力并不弱,只是缺乏足夠的時間來成長。
了解轉(zhuǎn)生的原理后,四月一日開始著手解決十束多多良身體的問題。費盡千辛萬苦,最后讓十束多多良的身體重塑,經(jīng)由摩可拿傳送到吠舞羅的酒吧里。
至于周防尊和櫛名安娜眾人接到只有十歲的十束多多良的反應(yīng),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四月一日能夠收下吠舞羅的酒還有另一個小原因。
壹原侑子極度嗜酒,摩可拿和百目鬼靜也是。若是這三人敞開來喝,四月一日還不敢保證自己囤的那些酒夠三人喝上幾天。
所幸四月一日還會釀酒,壹原侑子不在的情況下都是給摩可拿和百目鬼靜喝他釀的酒。
四月一日君尋曾嚴(yán)厲要求兩個貪酒的家伙:“我收集來的美酒不許碰,得到了高興的日子才能開。”
距離高興的日子不遠了,到時候大家可以一起喝酒聊天,他還得準(zhǔn)備很多下酒菜才行。
希望渺茫的十幾年都等得來,現(xiàn)在希望那么大,單是這樣一想,四月一日的眼睛便微微彎起,顯出一副期待的樣子。
他回身看壹原侑子臥室的方向。
自從石板意志將壹原侑子的身體凝聚出來,四月一日便搬出壹原侑子的臥室在隔壁住了。
再過上幾年,等壹原侑子的靈魂養(yǎng)好,就可以真正團聚了。
“真是難以相信,如果不是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一點,真想說這些都是巧合啊。”四月一日吸上一口煙,再緩緩?fù)鲁觯臐M意足地看著煙霧消失在空中。
太陽已經(jīng)露出全部面貌,溫暖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不須一會兒就能感覺到暖意。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這些都在侑子小姐的計劃中吧。
四月一日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愜意地彎起了眼睛。
***
茂密的小樹林里,幾只小鳥正唱著歌,一應(yīng)一和,此起彼伏,許是炫耀自己吃到了可口的蟲子。
四月一日還沒有享受完這寧靜的一刻,一只小鳥便從樹上掉了下來,正好落到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上。
“啾啾啾……”
那是一只有著圓溜溜的黑色小眼睛,羽翼尚未豐滿的紅色小鳥,叫聲稚嫩而清脆。
“小家伙,你怎么從我頭頂?shù)粝聛砹耍俊?br />
四月一日看了看四周,沒找到可以放置煙桿的位置,只好將其插入腰帶上。
“啾啾啾!”
誰知小鳥完全不怕四月一日,還輕輕地用鳥喙在他的手心上啄了啄。
“才剛會飛嗎?看你的羽毛還沒有長全。”四月一日小心地觀察紅毛小鳥的身體,沒看到有受傷的地方,便松了口氣。
“啾~”
紅毛小鳥用小腦袋親昵地磨蹭四月一日的掌心,嘴里發(fā)出在外人聽來有些甜膩的聲音。
“哈,有點癢。”四月一日輕笑,從秋千上下來,食指揉揉小鳥的腦袋瓜,“也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等我折個千紙鶴送你回去。”
“啾啾啾!”紅色小鳥叫得更歡了,甚至還大膽地?fù)渖戎鴽]什么力氣的翅膀邊飛邊跳到四月一日的肩上,努力將自己埋入青年纖細(xì)白皙的脖頸里,蹭蹭黑色的短發(fā)。
“快點下來,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辦?”
四月一日正試圖抓住躲進他背后的小鳥,苦口婆心地勸著。
紅毛小鳥似乎很親人,完全不拒絕四月一日,被抓住了也只是輕快地又叫了幾聲,好像在撒嬌。
“四月一日,早上好啊!”
黑饅頭一樣的摩可拿從四月一日背后出現(xiàn),一下子跳到他的腦袋上,大聲打著招呼。
“小心!”四月一日急急叫了一聲。
摩可拿長得小,但力氣可不小。雖然從四月一日身后出現(xiàn),減少了一點力度,但沖擊力還是很驚人。
“啾啾啾啾!!”
四月一日手中的小鳥看清摩可拿的樣子后,瞬間炸起一身毛茸茸的紅毛,聲音完全沒有之前對四月一日的黏糊狀。
摩可拿用短短的手撓撓腦袋,見小鳥氣到了,額頭冒出冷汗,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會注意的。”
紅毛小鳥看了看四月一日,見喜歡的青年沒有生氣,便順著四月一日的手臂一邊跳一邊飛,回到了脖頸處,再次將自己的小身體藏入黑發(fā)中,閉上圓滾滾的黑眼睛。
“四月一日,這是?”摩可拿小聲問。
“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只小鳥,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很親人。”四月一日簡單解釋了幾句。
摩可拿跳到他的手上,瞇著眼睛看躲在四月一日脖頸處的紅毛小鳥,半響才哼哼幾聲,“我可看不出這小家伙親人,不過——”
“嗯?”四月一日抬手謹(jǐn)慎地攔住紅毛小鳥,“不過什么?”
“算了,你還是養(yǎng)一段時間吧。”摩可拿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紅毛小鳥,笑道:“你的精神還沒有徹底恢復(fù),這小鳥對你有好處,沒事。”
“相逢便是緣分,這說不定是我和這小家伙之間的緣分呢。”四月一日眉眼彎彎,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確實,你的花押也是小鳥呢。”摩可拿笑道。
“啾?”好像聽到兩人在討論自己,躲在四月一日脖子里的紅毛小鳥探出半個小腦袋,疑惑地叫了一聲,很快就得到四月一日的撫摸,舒服到圓眼睛都瞇了起來,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出甜甜的叫聲。
“現(xiàn)在看出來了,這小家伙的親人是有對象的。”摩可拿忍俊不禁道。
“或許吧,我感覺不太像掉下來的,應(yīng)該是誰故意送來的吧?”四月一日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嘛,這種事情,誰知道呢?”摩可拿意味深長道,豎瞳看向四月一日看不到的角度。
一個纖細(xì)敏感的人正躲在大樹身后,露出半邊和服和漂亮的紫藤花發(fā)飾。
見摩可拿看過來,受驚般逃走了。
這個季節(jié),難道是桃花要開了嗎?
第153章 第 153 章
今天是周一。
四月一日在庭院里撿到紅毛小鳥后, 又待了一會,發(fā)現(xiàn)時間不早了,才去廚房準(zhǔn)備早餐。
夏目貴志有早課, 七點多就起床洗漱完畢換上校服,抱著從八原撿來的超級胖的貓咪來廚房和四月一日打招呼:“四月一日,早上好。”
“早啊,貴志。再等一會哦,早餐就快好了。”身上系著白色炸毛貓圍裙的四月一日笑道。
“好。”
夏目貴志將笨重的貓咪放到桌上, 挪了一張椅子安靜地等待早餐。
明明睡醒還沒多久, 茶金色頭發(fā)的少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淚花在眼眶里打滾。
“昨晚沒有休息好嗎?”四月一日一邊看微波爐里的面包, 一邊問。
“額……就是……沒有睡好。”夏目貴志不習(xí)慣說謊, 眼睛左顧右盼, 但是也不想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讓四月一日操心,只好簡單說了點能說的事。
趴在桌子上的貓咪撩起半邊眼皮,默默看了一眼臉上寫滿了“我有秘密”的夏目貴志, 又看了看笑容清淺的四月一日。
切, 完全沒有必要隱瞞得那么辛苦, 直接和店長說開就好了。
店長四月一日跟狡黠的狐貍差不多,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哪會看不出笨蛋夏目有事隱瞞?
更何況, 店長再不濟還有太宰治費佳那幾個孩子, 聰明到連他都覺得極度可怕, 對店長還極度維護, 生怕店長出事。
夏目貴志這點小伎倆, 在太宰治和費佳幾人眼里,就像班門弄斧, 他們甚至連思考都不用,一眼就能看穿。
哦,除了技能點全點到武力上的五條悟,但是五條悟的身邊也有一個極其黑心的夏油杰,那也是個不好對付的狠角色。
貓咪見夏目貴志又打了個哈欠后,自己也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吐槽道:“笨蛋夏目,你還是長點心吧。”
“噓——貓咪老師,別讓四月一日知道你是妖怪。”夏目貴志聽到貓咪說的話后,急急忙忙小聲道,還要提防做早餐的四月一日發(fā)現(xiàn)。
“隱瞞有什么用?店長早晚都會知道。”
“當(dāng)然有用,四月一日已經(jīng)夠累了,我打算等他身體恢復(fù)了再找機會和他說友人帳的事情。”
“這種事唔唔唔——”
“嗯?好像有什么聲音?”四月一日回頭便看到了捂住貓咪嘴巴的夏目貴志,眼神透露出罕見的疑惑,“貴志?”
“啊,沒事,貓咪老師剛剛想吃東西,但是忘記洗手了,我現(xiàn)在帶他去洗手!”話音剛落,夏目貴志就雙手抓起貓咪往門口跑去。
四月一日:“……”
他無奈地笑了笑,讓經(jīng)常跟在夏目貴志身邊保護的小狐丸跟上去,防止碰到危險。畢竟現(xiàn)在的夏目貴志,遇到危險的幾率很高。
三日月宗近穿了一身休閑的浴衣出現(xiàn),悄無聲息地走到四月一日的身后,“主公不打算主動問貴志嗎?”
“沒必要,貴志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跟我說的。”四月一日搖搖頭,轉(zhuǎn)而去倒牛奶,“而且,他這個時候不說,多半是因為我自己吧。”
“看樣子主公也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呢。”三日月宗近淺笑。
“三日月,你就別挖苦我了。”四月一日苦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摩可拿送阿治四個孩子去石板世界待上一會,好讓自己清凈清凈。”
“誰讓主公不注意身體呢?”三日月宗近轉(zhuǎn)身打開微波爐,將里面熱好的面包拿出來,“這種簡單的小事可以交給我們來做,主公不需要操心,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到足夠的休息。”
“不找點事情做,整個人會顯得很沒精神。”四月一日明白三日月宗近直白的好意,“而且我又不是真正受傷,精神力消耗得靠時間慢慢來恢復(fù)。”
“啾!”
一直保持安靜的紅毛小鳥突然叫了出聲,撲扇著翅膀從四月一日的頭頂飛到了他的肩膀上,親昵地依偎著四月一日的脖頸。
“哦呀,這是?”三日月宗近故作詫異道。
“是我撿到的小鳥,很可愛。”四月一日偏頭,抬手輕輕撫摸了幾下小鳥毛茸茸的羽毛,后者愜意地瞇起眼睛。
三日月宗近微微低下身,湊到四月一日和小鳥的面前,細(xì)長的手指還沒有戳到小鳥,便看到了它一身因為嫌棄而炸起的羽毛,“哈哈哈,是挺可愛的。”
***
夏目貴志很好地發(fā)揮出他被妖怪追著跑而練出來的體力,即便是抱著超重的貓咪也不帶喘氣。
“好險,差點被四月一日發(fā)現(xiàn)了……”
一人一貓來到后院的井口邊,夏目貴志像是逃過一劫般放下貓咪。
貓咪老師的字典里沒有“客氣”二字,控制著笨重的身體一躍而起,在夏目貴志的腦袋上一敲,“夏目你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啊?”
夏目貴志瞪圓了茶金色的貓瞳。
“笨蛋,簡直是笨蛋,普通的貓咪吃飯哪會主動洗爪子的啊?!”
貓咪像個操心過度的老人一樣,深深地嘆了口氣,實在不懂自己為什么要跟著這個笨蛋少年來到店里,跟著夏目貴志也就算了,不過是一個善良的笨蛋人類。
可誰能知道收養(yǎng)夏目貴志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呢?
作為強大的妖怪,奈何誰也招惹不起,結(jié)果還是要夾緊尾巴過日子,貓咪老師表示內(nèi)心很憋屈。
本以為夏目貴志口中的店長是個好心人,自己只是來蹭吃蹭喝,萬萬沒想到,一屋子的白切黑,到頭來反而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最可惡的是,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店長有一手對妖怪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好廚藝。尤其是吃了店長的食物,笨蛋才會舍得離開……
貓咪又嘆了口氣,只好安慰自己:起碼時間還多,就當(dāng)做是看著友人帳好了,省得被其他妖怪搶到。
夏目貴志不會知道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貓咪想了那么多事情,作為一個踏踏實實的乖孩子,即便是臨時說的話,他還是乖乖地給貓咪洗完爪子后,才捧著貓咪離開。
懶得不想走路的貓咪老師瞇眼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爪子,嫌棄地甩甩,試圖抖掉上面的水。
“吃完早餐就要回學(xué)校了,貓咪老師你留在店里等我回來?”
“才不要。”貓咪老師懶洋洋地拒絕,“待在店里被店長看著我會窒息的。”
“怎么會?四月一日很溫柔的。”
“他很溫柔這一點不假,畢竟能做出連我都覺得美味的食物,但是待在他身邊我很不自在。”貓咪老師瞥見跟在夏目貴志身后的小狐丸,后者對他輕笑。
看,就是被監(jiān)視的這種不自在。
只要靠近四月一日,就有一堆人或明或暗地警示他,憋屈極了。
“為什么?”夏目貴志疑惑道。
“哪有那么多原因啊?換了新環(huán)境還不許我逛逛啊,好不容易從封印里出來,我還要和很多朋友見面聊天的。”貓咪老師一爪子糊在夏目貴志的手臂上,假意威脅道:“你再啰嗦我就把你給吃了。”
“哦。”夏目貴志見狀,心里的大石放下。四月一日的身體不太好,貓咪老師又很能折騰,私心里他也不想讓貓咪老師麻煩四月一日。
“哼,小鬼。”貓咪老師窩在夏目貴志的懷里哼唧兩聲。
就夏目貴志這點小算盤,他也可以一眼看出來。
吃完早餐后,夏目貴志背上書包拿起四月一日準(zhǔn)備的便當(dāng)出門,貓咪跟在他的身邊,身后則是不遠不近地暗中保護夏目貴志的小狐丸。
四月一日站在門邊目送夏目貴志離開后,眼神帶著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
三日月宗近輕聲道:“有小狐丸和貓咪守在貴志的身邊,貴志很安全。”
四月一日斂下眼底神色,脖頸處的紅毛小鳥許是察覺到四月一日的擔(dān)憂,忙用小腦袋蹭蹭他的脖子,引起一陣癢意,“哈哈,有點癢。”
“回去吧。”三日月宗近提醒道:“主公該休息了。”
“嗯。”
在四月一日和三日月宗近離開門口沒多久后,一個女人從路的盡頭走來,她似乎是在和誰打電話,聲音透著滿滿的厭煩:“……我們不可能了……出軌了還想讓我原諒你?滾……我什么條件,還怕找不到一個比你還好的男人……不要再聯(lián)系了……”
女人臉上化了淡妝,卻遮掩不住驕陽般的艷麗。黝黑順滑的長發(fā)垂落到腰間,簡單的純白上衣搭配黑色過膝短裙,腳踩一雙黑色的小高跟,走起路來又快又穩(wěn);一手拿著手機和對方交流,一手拿著公文包急急地走著;身上的香水味跟主人一樣,帶著明顯的強勢味道。
電話的對方似乎提高了說話的聲音,還氣急敗壞地罵了幾句,模糊的聲音從手機處傳出。
女人,也就是北田由貴,不耐煩地掛掉電話,直接地將對方的一切聯(lián)系方式拉黑和刪除。
“女人想要事業(yè)不是很正常嗎?真是的,誰想一輩子做個家庭主婦啊?什么東西,掙的錢還沒有我多,居然還敢出軌,我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可不是給你拿去嫖的!!”
北田由貴不斷嘟囔道:“啊啊……真是麻煩,怎么就找不到一個完美的男人呢?”
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的時間,北田由貴驚呼道:“糟糕,為了一個不重要的男人,我上班快要遲到了!”
距離車站還有一小段距離,北田由貴只好踩著小高跟跑起來。
急急忙忙穿過四月一日的店門時,北田由貴心里還納悶:什么時候這條路多出了一套建筑?
第154章 第 154 章
時間過去得很快。
眨眼便到了下午, 摩可拿前往石板世界接回四個孩子,還帶了三瓶紅酒回來。
太宰治仗著自己現(xiàn)在是店里“最小”的孩子,噠噠地跑到四月一日的臥室, 脫掉鞋子和外套,悄悄地鉆到被窩里和四月一日一起睡覺。
“啾啾啾!”
躺在四月一日肩窩處的紅毛小鳥感覺到自己的領(lǐng)域被人入侵,連忙高聲想要喚醒四月一日,就在四月一日悠悠轉(zhuǎn)醒時,太宰治迅速伸出手抓住紅毛小鳥。
“吵什么吵, 四月一日在休息呢?給我閉嘴。”
黑發(fā)鳶眸的小男孩瞪著紅毛小鳥, 一手放在自己嘴邊,示意安靜。
“啾?”
紅毛小鳥歪歪小腦袋, 極通人性地將叫聲降低, 圓滾滾的黑眼睛疑惑地看著太宰治。
“啾——”分明是你先開始的, 害我以為有壞人來了。
太宰治嘴角微扯,他竟從一只小鳥眼里看出情緒,嚴(yán)重懷疑是和伊佐那社的貓待太久了, 導(dǎo)致自己能看懂動物的表情(即便那只是一個具有貓脾性的少女)。
“不許吵醒四月一日, 知道嗎?”
“啾。”紅毛小鳥看了看還在睡覺的四月一日, 連忙用翅膀捂住自己的嘴巴。
一人一鳥達成協(xié)議后,很快又鉆進四月一日的被窩里,嗅著清淺的芳草香味, 睡上一個短暫的午覺。
太宰治再次醒來, 四月一日已經(jīng)起床了。
他從床上起來伸了個大懶腰, 看到掛在墻上的時鐘, 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 四月一日應(yīng)該在準(zhǔn)備晚飯。
“啾啾啾啾——”
紅毛小鳥被太宰治隨手的動作埋在被子里,急聲叫了幾次, 費盡力氣才從被窩里鉆出來,炸起一身毛發(fā)去罵太宰治。
“別叫了別叫了,叫得我頭疼。”太宰治躲開紅毛小鳥蹦蹦跳跳的攻擊,起身穿好鞋子。
他的外套被四月一日掛在衣架上。
店里的時間和石板世界的時間不同,這邊還是五月份穿短袖的季節(jié),那邊已是二月,還得穿上一件外套御寒。
紅毛小鳥似乎害怕飛行,到了床邊幾度想起飛,結(jié)果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只好瞪著圓滾滾的黑眼睛看太宰治,理直氣壯地要求太宰治送它:“啾啾啾!”
“嘿,你這小家伙,還挺會使喚人的啊?”太宰治沒生氣,只不過使勁地揉揉紅毛小鳥的腦袋,直把它揉得昏頭轉(zhuǎn)向,才捧起它往外走去。
“啾啾……”小鳥有氣無力地叫兩聲,委屈極了。
“哼哼,撒嬌對我可沒用。我不吃這一套。”
一人一鳥到了廚房,果然看到正在忙活的四月一日,身邊還有少年模樣的費佳和夏目貴志,威廉站在一旁幫四月一日擇菜。
“四月一日,下午好啊。”
“啾啾啾!”
太宰治幾步湊上前,踩在小凳子上看四月一日做菜,“晚飯吃什么?有我喜歡的螃蟹嗎?”
“沒有螃蟹,今晚我們吃關(guān)東煮哦。”四月一日笑道:“昨天小狐貍送了一些關(guān)東煮的食材過來,今晚人都在,正好可以吃。”
太宰治看了看忙活的費佳和夏目貴志幾人,期待地眨著鳶眸,“我可以幫忙做什么?”
“阿治的話,”四月一日垂眸看著太宰治的小身板,想了想,笑道:“那就幫忙捏肉丸子,阿治可以做到嗎?”
“當(dāng)然可以!”
太宰治挺起小胸脯,驕傲道:“別看我這樣,我可不是真正的小孩。”
“呵呵。”在一旁處理蔬菜的費佳冷笑一聲。
“笑什么笑?”太宰治瞪他,“當(dāng)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我樂意!”
“啾啾!”紅毛小鳥也應(yīng)和兩聲。
“你看,連這小家伙都同意我的觀點呢。”太宰治更高興了,被四月一日抱到高凳子上,邊晃著小腳丫邊捏肉丸子。
費佳懶得戳穿太宰治的偽裝。
和他一樣,在石板世界中,太宰治的記憶和能力都得到解封,明明可以恢復(fù)成原來的模樣,說什么都不樂意,結(jié)果還是選擇了當(dāng)一個小孩子。
嘴上不說,實際上還是想要被人多關(guān)心幾分吧。
哼,一個缺愛的小鬼,懶得和別扭的小鬼吵。
費佳收回看太宰治的視線,繼續(xù)和夏目貴志干活。
負(fù)責(zé)擇菜的威廉笑而不語,畢竟費佳和太宰治算是歡樂冤家了,碰面總得吵上幾句,在他和四月一日看來純粹是促進感情交流。
“說起來,悟呢?”
太宰治將捏好的肉丸子放到碟子上,看了一圈廚房,沒看到五條悟的身影。
“悟拉著杰和貓咪出去買東西了。”夏目貴志答道:“出去有半小時了,再過一會應(yīng)該回來了吧。”
“哦。”太宰治低頭和手中柔軟的肉團做斗爭,鳶色的眼珠子轉(zhuǎn)動了幾下,惡趣味地將肉丸子捏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廚房里熱熱鬧鬧的,所有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就連紅毛小鳥也安靜地窩在四月一日的肩上,眨著圓滾滾的眼睛看四月一日忙活。
***
“杰,你這樣好搞笑。”
五條悟從超市里出來,將挑選好的東西放到黑狗的脖子上掛著,貓咪不緊不慢地跟在一人一狗身后。
“這是誰的問題啊?”
依附在黑狗身上的夏油杰白了一眼五條悟。
“沒辦法,我還是小孩子呀,小孩子沒什么力氣哦,提不起重東西。”五條悟沖夏油杰眨了眨眼睛,故意賣萌。
“少來,你這一套我已經(jīng)看過好幾次了。”身材矯健的黑狗脖子上掛著兩袋東西,大步走在前面,看也不看身后的五條悟和貓咪。
“阿治說,套路舊沒關(guān)系,只要管用就行。”五條悟滿臉笑意。
“還不錯,跟在太宰幾人身邊,你的大腦起碼還學(xué)到了點東西。”夏油杰帶著莫名的欣慰,吐槽道。
“怎么可以這樣說人家?!難道我以前很蠢嗎嗚嗚嗚……”五條悟掩臉假哭。
夏油杰無奈道:“……以前蠢不蠢我不好說,你現(xiàn)在挺蠢的。這種套路可以不用學(xué),放在你身上很違和。”
“可惡,我天衣無縫的演技居然被你看穿了!不過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那就沒辦法啦。”五條悟松開手,聲音雀躍,白嫩的小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傷心難過。
“時間不早了,等我們回去就差不多到時間吃飯了。”夏油杰提醒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五條悟轉(zhuǎn)身抱起在地上磨蹭不吭聲的貓咪,小跑著跟上黑狗,“看這貓咪,杰能看出什么?”
夏油杰盯著貓咪上的幾圈小肚腩看了半響,認(rèn)真道:“體重超標(biāo)了,該減肥。”
貓咪老師內(nèi)心受創(chuàng),下意識捏緊爪子:“……”
“哈哈哈,還好啦,胖是胖了點,但是摸起來肉乎乎的,手感很不錯。”五條悟耿直地在貓咪老師受傷的心補上兩刀。
貓咪老師的爪子已經(jīng)亮出來,磨刀霍霍向五條悟的同時,感覺到兩道銳利的視線緊緊地鎖住自己。
“突然亮爪子,是想對我做什么嗎?”
五條悟喜歡吃甜食,整個人像被甜食浸泡過一樣,渾身散發(fā)甜味,就連說話都帶著甜滋滋的味道。
然而這甜軟的嗓音在貓咪老師聽來,簡直是可怖至極。
“喵——”
貓在屋檐下,不得不屈服。
貓咪老師苦逼地叫了一聲,假裝自己是一個乖巧的小貓,什么事也不懂。
誰知下一刻就看到飄到自己面前的夏油杰,貓咪老師嚇得差點從五條悟的懷里跳起來。
“奇怪,這貓咪好像可以看到我啊。”夏油杰單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因為貓咪是妖怪嘛。”五條悟眨了眨蒼空之瞳,“還是一個實力不錯的大妖怪,雖然打不過我就是了。”
貓咪老師:“……”
可惡,又是憋屈的一刻。
“小貓咪乖哦,”五條悟一手抱住貓咪,一手從他的脊背往腦袋上逆著擼毛,“貴志是個好孩子,你可別想打貴志的主意。知道了嗎?”
“喵——”叫得有氣無力。
“當(dāng)然,還有四月一日,不過四月一日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了,諒你也不敢對四月一日下手。”五條悟笑得極其柔軟。
在一旁看戲的夏油杰都暗暗感慨,果然是和太宰治費佳威廉生活久了,連皮笑肉不笑都能學(xué)個五分像。
“不過,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啊。”夏油杰低頭看身高只到不足一米的五條悟,和記憶中驕陽般的青年重疊起來。
“囂張也是要有資格的。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是最強,最強保護重要的人,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比天空還要美麗的藍眼睛直直地看著飄在空中的夏油杰。
保護重要的人,而不是保護所有人。
夏油杰有些恍惚,這就是他和五條悟最大的不同。
他們的想法并不一樣。
對五條悟來說,人分重要和不重要兩類,而夏油杰則選擇了保護所有人。
無法判斷他們倆到底誰的想法是對是錯。
但死過一遍的夏油杰很清楚,自己保護所有人的觀點沒有錯,錯的是沒有能夠維護觀點的自己,錯的是不夠強大的自己。
他死后,很多事情都交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的實力在咒術(shù)界確實是最強大的,但實力最強大不代表一定是最強。比如,五條悟就玩不過人心。習(xí)慣了用武力來解決問題,思考就會減少。
對于身居高位的強者來說,缺乏足夠的思考會導(dǎo)致步步受困。
如果他當(dāng)時和五條悟的想法差不多,后面的一系列悲劇就不會發(fā)生了吧?
可“如果”是最廉價、也是最無價值的東西。
因為事情一旦發(fā)生,就無法倒轉(zhuǎn)。
五條悟沒看愁眉苦臉的夏油杰,而是接著說:“不過現(xiàn)在最強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比最強還要弱的家伙要不要來幫忙呢?”
夏油·比最強還要弱·杰哭笑不得,手幾次都想戳戳五條悟驕傲的小臉蛋,最好把這不知從哪里來的驕傲像個氣球一樣戳穿才好,苦于碰不到對方才遺憾放棄。
“就是這種多余的自信,你最后才會落得那樣的窘境。”夏油杰小聲道。
“嗯?杰你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
“沒什么,快點回去吧。”
“哦,剛好我的肚子有點餓了。”
“喵喵——”快放我下來啊!
第155章 第 155 章
晚飯過后。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碗筷收拾干凈, 紛紛來到庭院里乘涼。
盛夏未到,說熱其實也熱不到哪去,不過是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待在一起, 聊聊天打發(fā)時間。
“今晚的關(guān)東煮味道好棒。”太宰治放松地靠在四月一日的身上,心滿意足地揉揉吃得圓滾滾的小肚子,“小狐貍什么時候會來,我要好好感謝一下他才行!”
“這個嘛,大概是后天?”四月一日不肯定道:“小狐貍前些日子結(jié)交了一個新朋友, 新朋友有點麻煩需要幫忙。”
“小狐貍的新朋友, 是什么妖怪啊?”太宰治仰著小腦袋好奇地問四月一日。
“我想想……”四月一日回憶道:“我記得小狐貍稱呼對方為‘龍先生’,應(yīng)該是龍吧?”
“龍?!”
太宰治急忙翻轉(zhuǎn)身, 期待地盯著四月一日, 眼里全是“我想看我想看”的意思。
“小狐貍的朋友可不是你的玩具哦。”四月一日伸手整理太宰治的頭發(fā), “你的頭發(fā)有點長了,得找個時間去剪一下。”
“我有分寸的啦。”太宰治露出一個分外乖巧靦腆的笑容。
他還記得去平行世界時看到的紅龍呢,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摸一摸, 如果小狐貍的新朋友真的是龍的話, 說不定自己就能過個手癮。
“為了報答小狐貍的關(guān)東煮, 我決定好心地幫助小狐貍的新朋友!”太宰治站起身,拍著胸脯一本正經(jīng)道:“費佳!”
“請不要把我拖下水,我想安分一段時間。”身旁的費佳饒有興趣地把玩著糜的鹿角, 頭都不抬就拒絕了太宰治還沒有說出口的“邀請”。
“這種好事怎么能少得了費佳呢?”太宰治沖他得意地笑。
“謝謝, 心領(lǐng)了。”費佳堅決不參與。
“什么什么?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懶洋洋地癱在黑狗肚子上的五條悟抬起頭, 興奮道。
飄在空中的夏油杰有氣無力道:“悟……”
“別鬧, 朋友可不是用來開玩笑的存在。”四月一日無奈地戳了戳太宰治的額頭, 提醒道。
“我知道了嘛……”太宰治見四月一日沒答應(yīng),委委屈屈地坐下來, 將腦袋枕到四月一日的大腿上,蓬松的黑發(fā)散開,聲音柔軟,像極了棉花糖,“我很乖的哦。”
“又在撒嬌。”四月一日笑了笑,將男孩遮住臉的黑發(fā)撥到一邊,露出一小張白嫩嫩的臉蛋,“感到委屈了?”
“……我才沒有。”太宰治悶聲道。
“朋友需要將心比心,我家阿治這么乖,這么聽話,如果想要和誰做朋友,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啊?”四月一日哄道。
太宰治哼唧幾聲,趴在四月一日的大腿上,一雙鳶色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四月一日,仿佛在說“多夸點”。
四月一日哭笑不得,也不戳穿太宰治的故意賣萌,慢慢地給這個黑芝麻餡的湯圓順毛。
太宰治和費佳五條悟這邊是歲月靜好,夏目貴志那邊則是水火兩重天。
恢復(fù)了記憶的威廉在夏目貴志眼里雖然還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但不知為何,被威廉檢查試卷和習(xí)題冊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威廉情不自禁皺起的眉毛時,小心臟就撲通撲通跳。
威廉的表情有點可怕。
夏目貴志看了看四周,最后膽戰(zhàn)心驚地抱住胖胖的貓咪老師尋求慰藉。
“貴志。”威廉捏了捏鼻梁,有些頭疼。
“在!”夏目貴志大聲應(yīng)道。
“倒也不用這么大聲。”
“好的。”夏目貴志立刻慫下來,貓一樣的眼睛正可憐巴巴地看著威廉,手中的貓咪使勁地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可惜無果。
“你最近的學(xué)習(xí)狀態(tài)好像不太好,是出什么事情了嗎?”威廉拿出之前整理的資料,“這些知識點我曾給你補習(xí)過,當(dāng)時你也掌握了,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會再做錯才對……”
“對不起……”夏目貴志乖乖低頭,威廉那么忙,還抽出時間來幫助自己,結(jié)果自己……
“我說這些,也不是想讓你感到愧疚。”威廉抬眸看著夏目貴志,“你的基礎(chǔ)本來就比同班同學(xué)要落后,如果不認(rèn)真點,很難跟上班級的學(xué)習(xí)進度。”
“抱歉。”
威廉看著夏目貴志眼底的青色,“你的臉色不太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嗎?”
“這個,額……因為最近壓力有點大……”夏目貴志絞盡腦汁在想理由。
他懷中的貓咪放棄掙扎,熟練地嘆了口氣,之前夏油杰還吐槽五條悟的演技差,現(xiàn)在對比一下,五條悟和笨蛋夏目半斤八兩,不分伯仲。
威廉分明看出夏目貴志在說謊了,卻什么也不說,就等著夏目貴志主動坦白呢。
這家店的人全都一個樣,面善心臟。笨蛋夏目就是看不得別人擔(dān)心,正好被他們拿捏得死死的。
貓咪老師拍了拍夏目貴志的手,想跟他說不要再掙扎了,放棄吧,這家店食物鏈的最底層是他倆,誰都斗不過。
那邊威廉似乎欣賞夠夏目貴志的窘態(tài),見愧疚感快將可憐的茶金色頭發(fā)男孩淹沒后,才輕飄飄地掀過這個話題,“好了,貴志你要趕緊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繼續(xù)來學(xué)習(xí)吧。”
“嗯嗯。”茶金色少年點頭如搗蒜,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暗自松了口氣,連忙向?qū)W神威廉請教不懂的知識點。
貓咪老師看著被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夏目貴志,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更加悲慘的日子,趁兩人教學(xué)的時間,忙掙脫開夏目貴志的束縛,悲憤地去找偷偷喝酒的摩可拿。
這個冰冷的店,只有和他一樣不是人類的摩可拿能給予幾分慰藉了。
***
下完班回到公寓的北田由貴,打開房門便看到一地狼藉。
房間里亂得不像話,到處都是被丟在地上的東西。
公寓的鑰匙只有她和前男友兩人有,這亂砸一通的房間顯然是出軌的前男友做的。
北田由貴脫下小高跟,隨意地踢到玄關(guān)上,將公文包丟到茶幾上,隨手撥開沙發(fā)上的枕頭坐下。
上班累了一天,北田由貴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整理亂糟糟的公寓。
這些事情本該是前男友做的。
兩人在同居前說得很清楚,北田由貴負(fù)責(zé)外出工作賺錢,前男友負(fù)責(zé)在家處理家務(wù)。
北田由貴家庭條件優(yōu)越,又是名校出身,畢業(yè)沒幾年便憑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成為公司高層,在業(yè)界里打出不小的名頭,是個典型的事業(yè)型女人。
日本是發(fā)達國家沒錯,但大男人主義在日本盛行,整個社會上上下下對女性要求都很高。日本女人工作本就艱難,尤其是已婚的女性,更是艱難,有時候甚至要迫于各種壓力,而“主動”辭職成為家庭主婦。
這也是北田由貴年近三十也遲遲不肯結(jié)婚的原因,一旦結(jié)婚,她就要面臨生兒育女的情況,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半年,公司不可能專門留出她的位置。即便她有能力兼顧好家庭和事業(yè),也很難得到公司的支持。
她和前男友已經(jīng)同居了兩年,前男友比她小三歲,沒有工作,化妝打扮一下長相中上,不打扮就純純一個路人。這兩年被北田由貴養(yǎng)著,前男友完全沒有剛出來工作時的灰頭土臉。
以北田由貴的條件,想要找到一個比前男友還要好的男人很容易,但是想要找到一個甘心在家里處理家務(wù)而不是出去工作的卻很難。
至于請保姆,北田由貴的想法是結(jié)婚后丈夫?qū)嵲诟衫哿嗽僬垼沒結(jié)婚就不要指望她請保姆了。
“身為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養(yǎng)著,做點家務(wù)難道會累死嗎?”
前男友當(dāng)時抱怨了好幾次,北田由貴用這話回懟,她認(rèn)為女人都可以忙內(nèi)忙外地干家務(wù),憑什么男人不可以。
至于前男友當(dāng)時氣到扭曲的表情,就不是北田由貴的考慮范圍了。
說句老實話,北田由貴對前男友并沒有多少愛情成分,其中多半還是看在前男友乖巧聽話的份上給予的容忍。
家庭背景和長相都極好的北田由貴想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男人不要太容易,就是談婚論嫁要放棄事業(yè)回歸家庭這點無法接受,不然北田由貴早就結(jié)婚了。
北田由貴冷靜地拿出手機打電話,聯(lián)系上門的家政,又隨便點了一個外賣,才將手機丟到沙發(fā)的角落邊。
“拿著我給的錢,居然去嫖*,垃圾!早就該分了……”
她把臉埋在沙發(fā)里,聲音悶悶的,心里多少還是有點難受,畢竟前男友很乖。
公寓的面積很大,現(xiàn)在只有北田由貴一個人,顯出幾分空蕩蕩。
“什么嘛……人是我養(yǎng)的,錢是我給的,居然還敢背著我在外面找別的女人……”
她想了想,理智上很清楚自己沒有錯,但是情感上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氣不過,便一拳頭砸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沙發(fā)很快凹下一個小小的坑,又恢復(fù)過來。
“一開始就說好了,我負(fù)責(zé)在外面賺錢養(yǎng)家,他只需要在家里處理家務(wù)……”
“可惡,我只想要一個乖巧的男人啊,怎么就這么難!”
“我的要求一點也不高吧?樣貌清秀就好,不用太帥;性格軟一點,我不想吵架;我有錢,只要心甘情愿做家務(wù)就好;啊……最好還能有一兩個小孩子或者小的弟妹,我可以養(yǎng)他全家,因為我有錢……”
北田由貴碎碎念叨著,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156章 第 156 章
鈴鈴鈴……
身著寬松睡衣的女人從空調(diào)被里伸出一只手, 將床頭邊的鬧鐘關(guān)掉,怕冷似地又收回手,還往被窩里鉆了鉆。
鈴鈴鈴……
下一個鬧鐘在三分鐘后響起。
“唔……吵死了……都說了早餐做好了再叫我啊……”
她嘟嘟噥噥地掀開被子, 將還在震動的鬧鐘徹底關(guān)掉。
床很大,能躺下兩三個大人。本來有兩個枕頭,但是其中的一個被女人昨晚丟掉了。
“什么啊?誰調(diào)的鬧鐘,這個時間還可以再睡半小時呢……”
“哦,不對……我睡迷糊了, 都忘記他已經(jīng)被我趕出去了。”
北田由貴有輕微的起床氣, 要在床上坐上一兩分鐘才會緩過來,一頭亂糟糟的黑色頭發(fā)垂落下來, 臉上的表情談不上傷心, 只是有些復(fù)雜。
連北田由貴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不過她想起了昨晚自己反復(fù)說的幾句話:“我有錢, 我要一個溫柔聽話的男人……”
想到這里,年近三十的女人終于感到一絲尷尬,雙手捂住開始發(fā)燙的臉, 輕輕拍了拍, 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困意已經(jīng)消失殆盡。
“好了,昨天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渣男誰沒有遇到幾個?大不了我再找一個更好的就行了。”
北田由貴安慰著自己, 一邊打開手機播報時事新聞, 還順手關(guān)掉臥室里的空調(diào), 往衛(wèi)生間走去。
去衛(wèi)生間要先經(jīng)過廚房。
往常這個時候她還在床上睡覺, 再過個半小時才會起床, 因為前男友會準(zhǔn)備好早餐再叫醒她。
北田由貴穿過廚房時,抬眸看了一眼廚房, 沒有看到穿著圍裙做早餐的前男友,只看到被家政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廚具,嗯,比前男友收拾得要干凈無數(shù)倍。
昨天下完班回到公寓的北田由貴打了電話聯(lián)系家政上門,隨手便躺在沙發(fā)上抱怨吐槽,沒多久就睡著了,連晚飯也沒有吃。
還是等幾位家政來收拾公寓,聽北田由貴解釋自己沒有胃口所以才不吃晚飯,幾位家政瞬間不滿地皺起眉來。
“怎么能不吃晚飯呢?不吃飯很傷身體。廚房里還有食材嗎?阿姨給你煮碗面吃,墊墊肚子。”一位年紀(jì)較輕的家政開口道。
“不用了,我現(xiàn)在真沒有胃口。”北田由貴堅持道。
“不吃晚飯你會胃疼的。”又一位家政不贊同地看了北田由貴一眼,她看上去年齡最大,經(jīng)歷了很多,看了幾眼便看到了北田由貴現(xiàn)在心情不大號,勸道:“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以為還有任性的資本。女人就算是失戀了也要對自己好。”
“阿姨,我沒失戀……”北田由貴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阿姨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你這點心情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年齡最大的家政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北田由貴,眼里沉淀著見識過的無數(shù)滄桑。
北田由貴:“……被看出來了啊……”
一開始提議的年輕家政感覺到北田由貴的退步,二話不說就去廚房尋找可以做晚飯的食材。
通常來說,家政擅做主張,是會讓雇主嫌棄的。
但是北田由貴請來幫忙的這幾位家政很會把握尺度,加上她們的的確確是為北田由貴著想,北田由貴沒有理由生她們的氣。
同居的幾年,家里的一切東西幾乎都是前男友負(fù)責(zé)購買的,北田由貴當(dāng)時正處于事業(yè)上升期,忙于工作,兼之對生活不太講究,畢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此,前男友每次說要錢買東西她便直接給,甚至擔(dān)心不夠用,還會給出遠超前男友需要的金額,也不管前男友到底將錢拿去做了什么。
作為富婆的任性,北田由貴唯一的表現(xiàn)在前男友有求必應(yīng)、任其索取。
誰知正是因為北田由貴的不計較,前男友得寸進尺,隔三差五拿著各種理由找北田由貴要錢,然后出去包養(yǎng)別的女人。
用冷水洗了個臉,北田由貴看著鏡子中臉上還沾著水珠的自己,定定地看了許久,才在手機的新聞聲中回過神來。
她輕眨眼睛,對鏡子中的自己說:“你行了,傷心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接下來還要繼續(xù)工作啊。”
隨后,北田由貴換上正經(jīng)的職業(yè)裝出門。
廚房的門依舊大開著,也許哪一天會迎來使用它的人,但不是現(xiàn)在。
北田由貴踏著小高跟犀利地走出門,鎖上房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時間正好是七點十五分。
“昨晚擔(dān)心沒人做早餐,特意調(diào)早了半小時,現(xiàn)在看來時間剛剛好,我還可以去公司吃個早餐再開始工作。”
北田由貴是個與眾不同的富婆,前面說過她富婆的唯一表現(xiàn)是對前男友(小白臉)有求必應(yīng)。身為富婆,自然有私家車,但是北田由貴嫌出行麻煩,一直是搭車上班,而千金購買的跑車一直被她丟在車庫里沒怎么使用過。
前男友沒有駕照,之前有打算去考,因為“忙”于家務(wù),屢次放棄。為此,前男友還暗搓搓地跟北田由貴抱怨過幾次要請個保姆,被北田由貴拒絕了。
北田由貴又作為一個進取心很強的女強人,連公寓的住處都要挨公司很近,就為了方便上下班。
出門已經(jīng)是七點多了,北田由貴下樓的時候有看到幾個小學(xué)生背著書包去上學(xué)。
從公寓到車站還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公路。
北田由貴走在人行道上,看著前面的幾個嘰嘰喳喳聊天的小學(xué)生,又看了看身后的幾個活潑可愛的小學(xué)生,聽著他們的聊天內(nèi)容,不知不覺嘴邊便掛起了一抹笑。
如果北田由貴像大部分日本女人一樣結(jié)婚生子,說不定這個時候她也在送她的孩子出門上學(xué)。
北田由貴喜歡孩子,逢年過節(jié)回家看親人的時候都會給小輩準(zhǔn)備各種禮物,但是比起孩子她更喜歡事業(yè)。
其實這沒什么奇怪的,有人喜歡孩子,有人喜歡工作,都很正常,沒必要一桿子打死。
北田由貴從小就不喜歡按照社會給女性的標(biāo)準(zhǔn)去生活,說不上叛逆,只不過是自己不想要,為此她還花費了很多的時間精力才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
若非如此,幾乎三十歲的北田由貴早就被催婚了無數(shù)遍,孩子可能都要打醬油了,哪里還能任性地只和前男友同居而沒有結(jié)婚領(lǐng)證。
“四月一日叔叔,早上好!”又是一道甜甜的孩子聲音。
“早上好,仁,今天貴志也請你多多照顧哦。”男人的聲音很清朗,聽著就像五月份的綠薄荷,帶著清清涼涼的溫柔。
“沒問題,貴志哥哥現(xiàn)在在學(xué)校可是很出名呢。”男孩的聲音帶著驕傲。
“仁……別說了……”這道聲音透著靦腆和害羞,應(yīng)該是一個性格柔軟的少年。
“是嗎?看樣子貴志瞞了我們很多小秘密啊。”男人笑道:“好啦,百目鬼還要和威廉去東大,上次小羽和我說仁覺得紫菜壽司很好吃,所以這次的便當(dāng)盒里也準(zhǔn)備了哦。”
“哇,謝謝四月一日叔叔!謝謝媽媽!”男孩高興道。
“不用客氣,時間不早了,趕緊去學(xué)校吧。”男人輕聲道。
“四月一日叔叔再見!貴志哥哥我們走吧。威廉哥哥已經(jīng)和爸爸去東大了,我們也要和媽媽走快點,小心遲到哦。”
北田由貴只是聽著幾人的對話,便覺得心中歡喜,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聲控,居然會因為一句話就對一個從沒有見過面的男人產(chǎn)生好感。
在心中做出判斷后,北田由貴抬頭看過去,想看看讓她對聲音產(chǎn)生好感的男人到底長什么樣的。
是昨天上班時遇到的奇怪建筑物。
北田由貴記得很清楚,因為正是在這個有著兩輪月亮當(dāng)門柱的門口,她和前男友提出徹底分手。
一個身穿寬松和服的黑發(fā)男人站在門口處,目送幾個剛剛和他對話的幾個孩子和大人離開。
北田由貴有些奇怪,為什么和服男人沒有親自送他們?nèi)ボ囌荆髅骶嚯x并不遙遠,而是選擇了站在門口目送。
等那幾人消失在路的盡頭后,和服男人抬頭仰望天邊的太陽,轉(zhuǎn)身離開時看到了臉上帶著探究之色的北田由貴,愣了愣。
偷窺人卻被發(fā)現(xiàn)了,北田由貴感到很尷尬,連忙別過臉看其他地方。
和服男人似乎感覺到她的窘迫,旋即朝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撲通撲通……
是誰的心跳得如此激烈?
北田由貴站在門口處,一只手無意識地捂住胸口,白皙的臉蛋“砰”的一下,像被煮熟的龍蝦,瞬間紅了。
明明只是一張模樣清秀的臉,乍一看還覺得平平無奇……
但是,這個男人只是淺淺一笑,瞬間就讓在職場上經(jīng)歷過不少大風(fēng)大雨的北田由貴失了神,連眼神都變得恍惚起來。
“請問,你有什么事情嗎?”四月一日看著站在門口的職場女性,貼心地提醒道:“雖然不清楚你的上班時間,但是下一趟車還有幾分鐘就要到了,如果再不去的話,可能就要等下一趟了。”
聽著輕柔的聲音,北田由貴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又聽到了四月一日善意的提醒,頓時覺得不愧是自己一見鐘情的男人,真是越看越滿意,精神抖擻,一掃昨天的“失魂落魄”,準(zhǔn)備主動出擊。
“請問你是新搬來的嗎?我好像沒有見過你。”我可以包養(yǎng)你嗎?
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北田由貴怕嚇著眼前這個和服男人,然后自己連機會都沒有了。
“我是四月一日君尋,是這家店的店長。”四月一日輕笑道。
“你好,我是北田由貴。”北田由貴疑惑道:“新開的店嗎?抱歉,我沒怎么留意過這些。”
她在這附近住了幾年,還沒有聽說過四月一日的店。
“怎么說呢,不算是新開的吧。”四月一日表情有些復(fù)雜,“不過對你來說,我的店和新店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
北田由貴:“?”
“簡單來說,這是一家可以實現(xiàn)任何愿望的店。”四月一日側(cè)過身,讓北田由貴看清楚里面的房屋設(shè)計。
“什么愿望都可以實現(xiàn)嗎?”北田由貴眼神一亮,非常配合地問。
“是的,只要客人能支付得起實現(xiàn)愿望的同等代價。”四月一日鄭重道。
北田由貴察覺到四月一日話里的鄭重之意,不由自主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
誰知下一刻,四月一日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容,“抱歉,因為我和你聊了幾句,你可能搭不上十分鐘后的車了,如果不太趕時間的話,請在這里等我一下。”
“不趕,不趕。”北田由貴連聲道。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四月一日便往店里快步走去。
北田由貴低頭看手腕上的手表,距離正式上班還有將近四十分鐘,等公交車也許會遲到,于是她趁四月一日離開的時候,毫不思索地拿出手機約車。
“幸好今天起早了半小時,我覺得我賺到了。”
北田由貴很快就知道四月一日做了什么。
他回到門口時,手中拿了一個小巧的便當(dāng)盒,“北田小姐,你應(yīng)該還沒有吃早餐吧,如果不嫌棄的話,便當(dāng)盒里有我今早做多的紫菜壽司和幾個烤好的面包,還有一小瓶熱好的牛奶。”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吃——”北田由貴接過四月一日的便當(dāng)盒,感受著便當(dāng)盒上的熱度,心里一哽,連話都沒有說完。
“我家孩子教的。”四月一日談起自己店里的幾個孩子,神情有些驕傲。
威廉和太宰治之前有教過他一些觀察人的技巧,四月一日用起來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
“謝謝。”北田由貴看著四月一日臉上的小表情,發(fā)覺自己對這個和服男人更加滿意了。
有人說治療情傷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立刻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北田由貴不認(rèn)為自己受了情傷,她只是有些難過和不習(xí)慣而已,但是如果能夠以此為理由,讓四月一日對自己產(chǎn)生憐惜的話,會不會更加容易追到手呢?
工作上永遠保持著高昂進取心的北田由貴情不自禁地想。
北田由貴悄悄捏緊手中的便當(dāng)盒,小聲問:“店長一般什么時候有空呢?”
“什么時候都有空,隨時歡迎。”四月一日笑道。
雖然北田由貴還想聊些事,但是她約的車已經(jīng)到了,只好匆匆離開。
黑饅頭摩可拿不知從哪里蹦出來,一下子跳到四月一日的肩膀上,“這個客人有點奇怪。”
“嗯。”四月一日扶穩(wěn)摩可拿,看著北田由貴離開的背影,輕聲道:“她看得見我,說明她有想要很強烈的愿望想要實現(xiàn)。”
“確實。”摩可拿小短手認(rèn)真托腮,“唔……我先去收拾一下東西。”
“辛苦了。”四月一日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午飯給我準(zhǔn)備三瓶酒作為報酬就好了。”摩可拿搓搓手掌,興奮道。
“中午如果喝了酒,晚上喝酒的時候你只能看著。”四月一日笑瞇瞇。
摩可拿蹙眉:“那就算了,喝酒的事還是得多幾個人喝,才有酒興。”
***
北田由貴是公司高層,實力出眾,手中經(jīng)常有幾個大項目要做,非常忙,經(jīng)常要在公司里加班。前男友對此頗有怨言。
雖然很累,但是北田由貴其實很喜歡這種充實的感覺,尤其是帶領(lǐng)自己的團隊完成一個又一個大項目時,會給她帶來一種高度愉悅的滿足感。
前段時間為了給前男友一個驚喜,北田由貴完成手中的所有工作后便選擇了給自己放個小長假,準(zhǔn)備和整天待在家里忙碌的前男友出國玩上一段時間,好好陪陪他。
結(jié)果,正是因為手中的工作少了,一天回來的早,在公寓里發(fā)現(xiàn)有其他女人的痕跡。
北田由貴從來都不是軟包子,一發(fā)現(xiàn)對前男友存疑,立刻找私家偵探查個明白,于是就發(fā)現(xiàn)了前男友出軌不止一次的秘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北田由貴打開了店長的便當(dāng)盒。
也許是因為給孩子準(zhǔn)備的便當(dāng),便當(dāng)盒里的食物被店長做的非常可愛。
紫菜壽司被捏成很可愛的貓咪臉;面包也是純手工做的,每一篇都寫了不同的句子,比如“請把我吃完吧”之類的,很有童趣;至于飲料,除了一杯尚且溫?zé)岬呐D掏猓有一杯常溫的酸梅汁,應(yīng)該是擔(dān)心孩子吃太飽或者吃不下準(zhǔn)備的。
四月一日準(zhǔn)備的便當(dāng)份量其實并不大,北田由貴沒多久就吃完了。每一口都吃得很認(rèn)真,仿佛若是不認(rèn)真品嘗就對不起料理之人的心意。
“早上好啊,北田小姐,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哦。”一位關(guān)系不錯的同事笑道。
“難道我昨天心情不好嗎?”北田由貴假裝生氣,反問道。
“也不是,就是比起昨天,北田小姐今天的心情會更加好點,難道是有什么好消息?”同事八卦道。
合作了幾年的同事,多多少少也對北田由貴的情況有些了解,說完話后便看到北田由貴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緋紅。
“咳咳……這種事情,得等到我成功了再說吧。”
第157章 第 157 章
太陽日漸西斜。
金色的陽光灑在庭院里, 隨著時間的流逝緩慢地移動。
太宰治愜意地坐在四月一日的懷里,翻看著文豪織田作之助的書。
四月一日閑來無事做,便幫他按摩穴位, 發(fā)現(xiàn)蓬松的黑發(fā)快遮掩住他的眼睛,便說:“阿治什么時候準(zhǔn)備去剪頭發(fā)?”
“不急嘛。”太宰治垂眸看著書,頭都不抬道:“懶得出去,干脆讓四月一日幫我剪就好了。”
“可我還沒有試過給別人剪頭發(fā)。”四月一日笑了笑。
“沒事,我相信四月一日的技術(shù)。”太宰治仰著小臉沖四月一日笑, 旋即低下繼續(xù)看織田作之助的書。
“織田先生的書很好看?”
“嗯……以大眾的品味來看, 織田作的書算不上很好看吧。”太宰治沉吟片刻,中肯道:“沒有優(yōu)美的文筆, 沒有華麗的辭藻, 里面幾乎全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四月一日戳戳太宰治被養(yǎng)得肉乎乎的小臉蛋, “但是你看了很多遍,書頁邊緣都卷起來了。”
“因為我很喜歡啊。”太宰治也笑道:“以前做夢都想著要看一下織田作的書,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看到, 即便這個織田作的書并不是我原來世界的那個, 但是他們總會有相通之處吧。”
男孩還很高興地?fù)P了揚手中的書。
四月一日輕輕抱住懷里的太宰治, 假裝自己沒有看到他臉上稍縱即逝的傷感和遺憾,輕聲道:“會有機會的。”
“嗯?”太宰治順勢窩進四月一日的懷抱里,聽到青年的聲音后, 疑惑了一聲。
“沒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四月一日低下身蹭了蹭太宰治的臉蛋。
太宰治輕眨鳶眸, 突然想到了什么, 微微瞇起眼睛, 笑了,“是嗎?我很期待哦。”
“阿治真聰明, 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因為四月一日總是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啊,別忘了我的記憶全都恢復(fù)了,我只是懶得用成年人的身體而已。”太宰治將書放到旁邊,抬手捏住四月一日的臉,無奈道。
被黑發(fā)男孩輕輕捏住臉的四月一日也彎起眼睛,笑道:“話雖如此,但是你現(xiàn)在正像一個孩子,在我懷里撒嬌啊。讓我把你當(dāng)成大人來對待,有點為難我哦。”
“……我才沒有撒嬌!”
太宰治連忙放下手,低頭繼續(xù)看織田作之助的書,白皙的耳垂很快泛起一抹羞紅。
四月一日體貼地不再逗太宰治,仰頭看天上的白云飄過。
“每一天都平平淡淡的,其實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幸福啊。”
“嗯。”太宰治點頭,不著痕跡地和四月一日貼貼,嗅到和服青年身上熟悉的芳草味,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因為變成孩子才能得到更多的寵愛啊。這么簡單的道理,誰會不懂呢?
遠在書房里安靜看書的費佳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待在他身邊的糜頓時緊張地看著他,“感冒了嗎?”
話音剛落,一只溫暖的手便撫上費佳的額頭,糜松了口氣道:“體溫很正常。”
“沒事,多半是太宰那家伙說我壞話。”費佳抓住糜的手,笑道。
五月份的天氣,費佳依舊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里外三件套,就此糜還不放心,連忙施展小術(shù)法讓費佳身邊的溫度變高,保證冷不到人。
費佳看著糜在操心,沒做什么反應(yīng),紫水晶般的眼睛閃過一絲溫柔,很快又恢復(fù)成原來的冷靜模樣,他還抬眸看了一眼書房上的時鐘,已經(jīng)到下午五點了,“四月一日差不多該準(zhǔn)備晚飯了,我們也過去幫忙吧。”
“嗯。”
糜起身想要抱住費佳,被費佳拒絕了。
“小時候被你抱著走來走去還好,現(xiàn)在我都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了,再被你抱著會讓人笑話的,尤其是太宰那家伙。”
“但是你的身體很弱。”糜不愧是妖怪,說話相當(dāng)耿直。
費佳無奈道:“正因為我身體弱,所以我才更需要鍛煉才是。”
“好吧。”糜耷拉下腦袋,小鹿般澄澈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費佳,試圖通過可憐的眼神得到費佳的同意。
費佳見多了糜的賣慘套路,冷酷地裝作什么也沒有看到。
鹿妖少年渾身縈繞著更加沮喪的氣息,“費佳為什么不像阿治那樣,變成小孩子呢?”
兩人同樣是恢復(fù)了記憶的人,太宰治能夠選擇以孩子的身份生活,為什么費佳卻不想。
“因為我和太宰不一樣。”費佳拉住糜的手往門口走去。
糜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追問道:“有什么不一樣?”
“一個想要長大和一個不想長大的區(qū)別。”費佳垂下眼瞼,輕聲道:“雖然太宰那家伙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他的童年應(yīng)該過得很慘,難得現(xiàn)在有四月一日可以包容他的小脾氣,不變成大人也沒有關(guān)系,而且店里還有我們呢,讓他多體驗一下小孩子也好。”
費佳輕笑,明媚的紫色眼眸閃著溫柔的光。
【但是你的童年也很不幸啊,怎么能只想著別人……】糜呆呆地看著費佳的臉,欲言又止,只好垂眸看向被費佳握住的自己的手。
費佳的手蒼白而瘦削,明明穿了好幾件衣服,結(jié)果手的溫度還是很低。
糜眨了眨眼睛,思索著自己要向四月一日求教如何編織手套了。
以前做過的手套已經(jīng)不合穿,他得重新織幾對才行。哦,還有圍巾和帽子,也要和四月一日學(xué)習(xí)編織。
費佳身體本來就不好,有記憶起便是在孤兒院度過的,六歲之后還被拐到異能力實驗室,待了七年,身體差得不行。
還是四歲的模樣,尚且能看出費佳身子弱,等恢復(fù)成十三歲的樣子,糜恨不得天天讓費佳待在床上休息,最好連床都不要下,一日三餐他親口喂到費佳嘴里。
費佳當(dāng)然不可能同意糜的想法,頂多是穿厚實點,能自己做的事情最好還是自己做。不然他也可以像太宰治一樣,變回四歲的孩子,接受店里所有人的照顧。
奈何費佳的臉皮還沒有修到太宰治那樣厚,實在不好意思頂著十三歲的心理年齡做四歲孩子的事情。
糜能怎么辦?除了寵費佳,還是寵費佳,根本不可能和費佳反著來。
就這樣,費佳還是因為身體實在太差了,單是從石板世界回到店里的這段時間,大病小病輪著來,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那點肉一下子就沒了,糜沮喪且頹廢地當(dāng)了好幾天的墻頭蘑菇,什么話也不說,就可憐巴巴地看著費佳,直把費佳磨到?jīng)]有脾氣了,允許他貼身跟著才舒展一個笑容。
“你就仗著我對你沒轍吧。”費佳當(dāng)時道。
糜拼命點頭,“因為我想要一直跟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啊。”
費佳手指顫了顫,埋頭看書。
自己養(yǎng)的小妖怪實在是太會打直球了,有點招架不住。
***
下班了。
北田由貴忙起工作來很容易忘記時間,等意識到下班才發(fā)現(xiàn)一天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
收拾文件時,北田由貴看到了擺放在桌面上的便當(dāng)盒,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中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
“歸還便當(dāng)盒的時候最好要洗干凈吧?不然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北田由貴猶豫著,她很少做過洗碗之類的事情,以前上班的時候前男友準(zhǔn)備了便當(dāng)都是吃完直接拿回去讓對方清洗,自己根本不需要做。
但是,店長和她不熟,想要進一步接觸,給店長留下一個好的印象,自己最好還是將便當(dāng)盒洗干凈會好一點。
北田由貴整理完桌面的文件后,拿著便當(dāng)盒去找同事要洗潔精。
“真是難得,你居然會有洗碗的一天……”同事詫異道,將備在抽屜里的洗潔精遞過去。
“因為這個不是我的便當(dāng)盒。”
“啊啦,原來是別人準(zhǔn)備的,看樣子是有好感哦。”同事八卦道。
“哪有……”北田由貴笑笑,委婉地打斷了同事繼續(xù)問下去的意圖。
擰開水龍頭,北田由貴看著清澈的水緩緩地沖刷便當(dāng)盒,有些笨拙地將洗潔精倒入便當(dāng)盒中,細(xì)細(xì)地洗了起來。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做這種事情,早知道交給別人做就好了。”
北田由貴看到洗手池上滿滿的泡沫,感到小小的挫敗,洗潔精倒太多了。
好不容易洗干凈便當(dāng)盒,她回辦公室拿起公文包離開公司。
回公寓的路上,說不定還能在門口看到店長呢。
***
北田由貴公司下班的時間比較晚。
等她走到四月一日的店門口時,天邊已經(jīng)蒙上一層黑色。
北田由貴上班的時候會從四月一日的店門路過,下班的時間往往都是直接打車回去,只要回到公寓,打開門,前男友便會準(zhǔn)備好熱騰騰的晚餐給她。
因此,今天還是北田由貴第一次下班沒有急著回公寓。
畢竟公寓里沒有人,北田由貴不擅長料理,回到店里也只能點外賣。
站在店門口,北田由貴聞到一陣很香的味道,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有點餓了。”
低頭看著手中的便當(dāng)盒,又抬頭看了看店。
猶豫再三,她還是往店門走去。
走進便聽到了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似乎是孩子在和大人撒嬌。
“四月一日,我要吃巧克力小蛋糕!”男孩的聲音一聽就是飽受寵愛。
“不行,你今晚已經(jīng)吃了三塊,再吃小心蛀牙。”聲音晴朗干凈,是店長的聲音。
北田由貴走快了幾步。
店外的燈光驅(qū)散了她身后的黑暗。
她站在玄關(guān)處,輕敲大門,道:“請問,店長在嗎?”
“四月一日!”
“有客人來了!”
開門的是兩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看起來是一對雙胞胎,一左一右地站在玄關(guān)上看北田由貴。
“我是來歸還便當(dāng)盒的。”北田由貴說。
小全小多上上下下地打量北田由貴,然后對視一眼,抿唇笑了,分別抓住北田由貴的左右手,拉著她進門,異口同聲道:“歡迎光臨!我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四月一日哦!”
“欸?!”
北田由貴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來得及匆匆忙忙脫掉鞋子,就被小全小多拉著往里面走。
玄關(guān)到客廳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兩邊有幾盞電燈,不知是省電還是別的原因,光線看起來很黯淡,三人長長的影子拖曳在身后。
被拉著走到客廳時,光線終于正常起來。
對比起走廊的燈光,客廳的燈光格外明亮。
“四月一日,客人來啦!”
“四月一日,客人來啦!”
兩個小女孩異口同聲道,爽快地拉開了客廳的紙門。
北田由貴站在門口處,還沒來得及梳理頭發(fā),明亮的光照在臉上,她不適應(yīng)地瞇了起來,睜開眼時便看到客廳里的全幅景象。
“我只要再吃一塊,就一塊!好不好嘛——”
五條悟趴在四月一日的身上,正用自己可愛的小臉蛋去蹭四月一日的臉,嘴里還不斷地說著話,試圖讓四月一日松口。
紙門“咯吱”的聲音還沒有響起來,五條悟便是第一個知道的。
六眼雖被封印了大半的力量,但是用來觀察外人是否靠近,以及是否對他們有敵意,綽綽有余。因此五條悟沒有絲毫在意,只要自己不覺得丟臉,就不存在丟臉的尷尬。
最重要的是,有外人在的話,說不定自己還能多吃幾塊巧克力小蛋糕!
五條悟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太宰治和費佳吃完飯,一起輔導(dǎo)苦逼地寫國文作業(yè)的夏目貴志,兩人時不時還會當(dāng)著夏目貴志和貓咪老師的面討論文章的閱讀理解。
該說真不愧是冤家呢,太宰治和費佳的閱讀理解經(jīng)常會有矛盾,每次出現(xiàn)矛盾時,如果不把對方辯贏絕不停下。
對此,埋頭寫作業(yè)的夏目貴志和假裝自己是個普通貓咪的貓咪老師只能選擇沉默。
他們也沒辦法啊。
誰能知道太宰治和費佳對著一道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的閱讀理解題,能滔滔不絕,然后上升到哲學(xué)層面,已經(jīng)超出了夏目貴志的理解范圍啊!
每當(dāng)這種時候,威廉都會捧著本《資本論》坐在三人旁邊,津津有味地邊看書邊聽太宰和費佳“友好討論”。
“阿治和費佳的觀點都很有意思哦,我還想聽多點。”威廉有時候還會火上澆油。
每天晚上幾乎都是這種嘈雜的情況,所有人都習(xí)慣了,尤其是連本該待在安靜的房間里學(xué)習(xí)的夏目貴志都能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寫作業(yè)。
按照夏目貴志的話來說:“遇到不懂的事情可以直接問人,很方便啊。”
實際上夏目貴志只是不想離開客廳,不想離開大家。雖然大家能夠聚在一起的時間有很多,但是眼前的時間也很值得珍惜啊。
正因為以上種種理由,當(dāng)北田由貴出現(xiàn)在客廳門口時,所有人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抬頭看去。
北田由貴當(dāng)場愣住。
她見過的美人也不算少了,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美人。
家庭條件優(yōu)越,北田由貴從小便跟父母出席過各種宴會飯局,見過不少的明星演員,其中不乏顏值極好的人。
但是,在那些宴會上看到的美人都無法與客廳里的人相提比論。
北田由貴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做到公司高層,眼力是極好的,一眼就看出客廳里的人全是純天然的美人。
全部!都是!美人!
其中幾個因為年齡小,但也能看出日后的風(fēng)華。
北田由貴莫名變得興奮起來了。
尤其是看到明顯是大家長的店長,眼睛變得更加明亮,像是要把店長生吞下去一樣。
“北田小姐?”
四月一日輕輕拍了拍抱住自己脖子不放的五條悟,示意其松手,“只能吃一塊,不許再多吃了。”
“兩塊!”五條悟得寸進尺道。
“不行,攝入甜分太多,你會蛀牙的。”四月一日無奈地捏捏五條悟的小臉蛋。
五條悟眨眨比蔚藍天空還要漂亮的大眼睛,理直氣壯道:“哪有?!我的情況很特殊,需要大量的甜食!”
“少貧嘴。”四月一日揉揉他的銀發(fā),“我還能不清楚你的身體情況?”
因為六眼的特殊性,五條悟的確需要攝入大量的甜分,但是在店里的五條悟六眼被封印了大半,只剩下基礎(chǔ)的功能,對大腦的消耗根本不大,完全沒有必要吃那么多的甜食。
說到底,不過是五條悟想要吃而已。
尤其是按照五條悟現(xiàn)在的甜食攝入量,四月一日再不看著點,五條悟早晚得蛀牙。到時候因為牙疼得兩眼汪汪就沒辦法了。
“行叭,一塊就一塊。”五條悟委屈地松開手,拿起勺子美滋滋地吃巧克力小蛋糕,“再怎么說,我都是賺了。”
依附在黑狗身上的夏油杰無奈扶額,他的摯友變成孩子后,性格也變成孩子了。
“店長還記得我的名字?”北田由貴高興道,因為美人太多,短暫地忽略了他們早上才打過招呼。
四月一日起身看北田由貴,沉默了一會,道:“北田小姐還沒有吃晚飯吧,廚房里還有一些沒有碰過的飯菜,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在這里吃完晚飯再回去吧。”
太宰治和費佳抬起頭看四月一日,眼里閃過疑惑。
“欸?我可以嗎?”北田由貴興奮道。
“嗯,請稍等片刻,我現(xiàn)在就去準(zhǔn)備。”四月一日接過便當(dāng)盒,頓了頓,又道:“不放心的話,北田小姐可以先打個電話回去。”
北田由貴:“?”
說完,四月一日便離開客廳,步履匆匆。
太宰治和費佳與若有所思的威廉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
“我去幫四月一日。”費佳率先起身,從北田由貴身邊穿過,離開時還抬眸看了一眼她。
威廉起身,從櫥柜里拿出一張干凈的軟墊給北田由貴,“請坐。”
“謝謝。”北田由貴端正地跪坐在軟墊上。
太宰治也走到北田由貴的身邊,提醒道:“四月一日讓你打個電話回去,你快點打吧。”
“哦哦。”
北田由貴看了看太宰治和威廉,連忙從公文包里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下一刻才反應(yīng)過來公寓里只有她一個人住,前男友前天被她趕出去了。
她找不到可以告知晚點回去的人。
威廉凝視著北田由貴臉上的表情,開口道:“四月一日說‘不放心的話’,意思應(yīng)該是你的家出了點問題,可以打電話讓住處的保安上去查看。”
“啊?”
北田由貴看著只有六七歲的金發(fā)男孩說話,下意識地打通了公寓保安的電話,讓他們上房間查看一下。
“對了,最好交代一下你的住處只有你一個人住。”太宰治補充道。
“哦哦。”北田由貴連聲道,在電話里說明公寓里只有自己的情況。
保安的效率很高,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公寓有小偷潛入,還是她熟悉的人,目前已經(jīng)抓到并送往警察局。
掛斷電話后,北田由貴內(nèi)心還帶著驚慌。
任是誰,家里出現(xiàn)了小偷,都會感到害怕。
威廉體貼地倒了一杯紅茶給她壓驚。
喝了幾口茶后,北田由貴才冷靜過來,“可是店長先生怎么會知道呢?”
“這種事情……你得去問四月一日了。”太宰治斂下鳶眸,聲音壓低,隱隱約約透著對某個人的不滿。
威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笨蛋一個。”
“費佳已經(jīng)去看了,不會出大事的。”
“大事不會有,但是小事不會少。”
“可這也沒辦法,四月一日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對他來說這只是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哼……”
太宰治轉(zhuǎn)過臉,連帶著對北田由貴的不滿,回去教夏目貴志國文課。
“抱歉,你們是因為我的緣故而吵架嗎?”北田由貴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威廉搖頭,“沒事。”
五條悟恰好這個時候吃完巧克力小蛋糕,準(zhǔn)備起身去洗手,“安啦,安啦,阿治和威廉的對話聽不懂很正常的,我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
夏油杰默默嘆了口氣。
因為客人的到來,客廳很快恢復(fù)原來的安靜,北田由貴頭一次坐立不安地跪坐在軟墊上,尷尬地揪著自己的裙擺。
雖然大家都是美人,但是好像不太好相處啊。
北田由貴后知后覺地想道。
等四月一日端著熱好的飯菜進來后,客廳才恢復(fù)成原來熱鬧的模樣。
北田由貴目瞪口呆地看所有人上一秒還在安靜如雞,下一秒便開始吵吵鬧鬧。
“好啦好啦,這里還有客人呢,別吵到客人哦。”四月一日將飯菜放到北田由貴面前,費佳沉默地挪了一張小桌子給她。
“我們才沒有,我很乖哦。”太宰治趴到四月一日的肩上,笑盈盈道。
“阿治乖。”四月一日極其配合地應(yīng)了一聲。
黑發(fā)鳶眸的男孩瞇起眼睛,沒從四月一日身上感受到不對勁,轉(zhuǎn)而看向費佳,后者搖搖頭,這才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視線最終落到北田由貴身上。
“晚飯也很美味,謝謝款待。”
“能夠喜歡,真是太好了。”四月一日笑道。
女人吃飯的動作很優(yōu)雅,言行舉止間能夠看得出受過良好的教養(yǎng)。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這應(yīng)該是上班或者沒有休息好導(dǎo)致的。除此之外,一雙眼睛明亮得連太宰治都有些發(fā)毛。
單從外表來看,太宰治無法判斷出北田由貴是哪方面有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
太宰治想著,等北田由貴吃完飯后,突然問:“北田小姐,你有什么愿望嗎?”
“我的愿望?”北田由貴放下碗筷,飛快地看了一眼太宰治身旁的四月一日,化了淡妝的臉迅速浮現(xiàn)一抹緋紅,“我的愿望啊……”
四月一日愣了愣,沒有看清楚北田由貴的眼神,很快就迎來了北田由貴的追問。
“店長很喜歡料理嗎?”
“嗯,確實很喜歡。”
“除了料理,店長還喜歡做什么呢?家務(wù)喜歡嗎?”
“額……還好,做家務(wù)的時候心情會變得很平靜。”
“店長對女性外出工作,而男方留在家中操持,是什么看法呢?”
“沒有看法,我們沒有資格對別人的生活談頭論足。”
“那么,店長,你有另一半了嗎?”
四月一日滿臉震驚:“???”
“看樣子是沒有了。”北田由貴笑道。
太宰治眼看著北田由貴從端莊嚴(yán)肅變成少女懷春般的表情,心下一驚,想到某種可能,一雙鳶眸瞪得滾圓滾圓。
北田由貴是個很直接的人,并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但是既然機會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店長,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第158章 第 158 章
“店長, 請給我一個追求的機會。”
北田由貴又重復(fù)了一遍。
這下子不只是太宰治詫異了,就連待在客廳角落安靜寫作業(yè)的夏目貴志和貓咪老師都抬起頭左右看看。
“抱歉,你的心意我——”四月一日正要開口拒絕, 北田由貴就站起身道:“店長先不要拒絕我,好嗎?我們才見面不到一天,請給我多一點時間表現(xiàn)自己,我相信我和店長會是很合適的人。”
由于角度問題,四月一日只好仰著頭看北田由貴, 一眼便看到了北田由貴嚴(yán)肅的表情, 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后,長睫顫了顫, 才道:“……我明白了, 但是北田小姐也要提前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我們并不合適。”
“合適不合適這種事,就交給時間來看吧,我們還沒有相處過多久呢。”北田由貴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
“四月一日你……”太宰治聽到四月一日的答復(fù), 一臉的不可思議。
“謝謝店長, 時間也不早了, 我先離開了。”北田由貴點點頭,走出客廳,快步走到玄關(guān)處, 拿起公文包穿上鞋子, 臉“砰”的一聲羞紅了, 比紅富士還要紅。
“天啊, 我剛剛都說了什么?!”
北田由貴無措地捂住自己漲得通紅的臉, “明明已經(jīng)看出店長的拒絕了,結(jié)果還是要求一個機會, 難道我的臉皮已經(jīng)那么厚了嗎?”
她回頭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那處亮光依舊。
視線轉(zhuǎn)回前方時,眼前是一片昏暗,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
北田由貴正準(zhǔn)備趁著漆黑夜色離開時,一道金黃的光芒出現(xiàn)。
“咦?怎么有光?”
“北田小姐,主人——不,店長不放心讓你一個女性回去,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身穿寬松和服也掩蓋不住身上的強壯肌肉的小狐丸舉著一盞畫了小鳥的燈籠出現(xiàn)在北田由貴面前,嗓音溫柔道。
“原來如此,那就謝謝了。”北田由貴默默瞥了一眼小狐丸。
哇,又是一個絕世美人,白發(fā)上的兩簇看起來好像狐貍的耳朵,好可愛。
可惜身上有太多肌肉,一看就不太好駕馭,而且也不是她最喜歡的風(fēng)格。
北田由貴惋惜地嘆了一聲。
被上下打量了一番的小狐丸:北田小姐剛剛的眼神有點可怕?
***
且不說小狐丸送北田由貴回去的事,客廳里所有人除了四月一日,其余人都憋紅了臉。
“想笑就笑吧,但是不要在北田小姐面前笑。”四月一日收拾完餐具,嘆了口氣,“對方畢竟是女性,該有的尊重是必須的,知道嗎?”
“哈哈哈……”太宰治捧腹大笑,一下子倒在四月一日懷里,小手還不忘抹眼淚,“我已經(jīng)猜到北田小姐的結(jié)果了。”
“如果早點告訴北田小姐你的態(tài)度,會不會更好?”威廉問:“我剛剛看到你在猶豫了,為什么不直接拒絕?”
四月一日對感情很認(rèn)真,并不是會拿感情來開玩笑的人,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在一開始就直接拒絕,還要給北田由貴留下希望?
威廉感到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面對這個問題,四月一日欲言又止。
摩可拿不知從哪里蹦出來,一下子跳到四月一日的肩膀上,伸手戳戳四月一日的臉蛋,解釋道:“因為這是北田小姐的愿望。”
“愿望?北田小姐的愿望難道是追四月一日嗎?但是兩人之前沒有見過面吧?”費佳難得疑惑。
“可北田小姐的眼光很不錯啊,一眼就看中了四月一日。”太宰治笑道:“說句實話,換做是我是女生,如果要找人談戀愛,也會選擇四月一日這種,多體貼啊。”
“咳咳……”喝了一口紅茶的四月一日干咳幾聲,無奈道:“阿治別開玩笑了。”
“沒事嘛,反正也是玩笑,大家都不當(dāng)真。”太宰治吐舌做了個鬼臉。
威廉沉思片刻道:“難怪北田小姐可以進入店,她的愿望是想找人談戀愛吧?”
“嗯。”四月一日頷首。
費佳托著下巴,一本正經(jīng)地感慨道:“如果像威廉所說的,那四月一日只不過是剛好被北田小姐選中而已,按照四月一日的話來說,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啊。”
“也許,四月一日是無法拒絕?”威廉接下費佳的話。
“你們已經(jīng)猜的差不多了。”四月一日扶額。
“那是因為你沒打算隱瞞啊。”五條悟說:“連我都看出來了哦。”
夏目貴志默默抱緊了貓咪老師,低聲問道:“貓咪老師看懂了嗎?”
“只有笨蛋夏目才沒有看懂,我早就看出來了。”貓咪老師嘴硬道。
“貓咪老師也好厲害。”
“那當(dāng)然!”貓咪老師哼唧幾聲,一字不落地聽四月一日和太宰治幾人的對話,趁夏目貴志不注意的時候抹掉臉上的冷汗。
“不管怎么說,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家做好心理準(zhǔn)備。”摩可拿敲了敲不知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小黑板,手中的教鞭飛舞。
“沒那么嚴(yán)重吧。”費佳蹙眉道。
“哼哼,女性的追求可是很可怕的哦。這點我很有經(jīng)驗!”太宰治莫名驕傲挺胸,還走到四月一日身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四月一日一看就還沒有經(jīng)歷過被人追求,我可以大方地傳授一點經(jīng)驗哦!”
費佳挑眉,“你的經(jīng)驗?難道是當(dāng)小白臉的經(jīng)驗?”
“怎么?看不起當(dāng)小白臉的啊,臉好看也是一種本事!”太宰治反瞪了一眼費佳。
“說起被追求的經(jīng)驗,我也可以和四月一日分享!”五條悟舉手道:“我可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完美的我被很多人追過!”
雖然不知為何,對方總因為各種原因放棄了。
夏油杰一手扶額:“悟,你這個結(jié)論是怎么得出來的?你的性格就很不完美了。”
“杰不要拆我的臺啦!”
四月一日看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話,嘰嘰喳喳的,不知怎么突然就笑了。
“雖然想不明白北田小姐看上我哪一點,但是你們到時候可不能這樣對北田小姐哦,現(xiàn)在聊聊就好了,等到時候看到她絕不可以這樣開玩笑,知道嗎?”
四月一日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眾人,鄭重道:“每一份感情都很珍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們都沒有取笑的資格,而且正因為感情很珍貴,所以我們才要認(rèn)真對待。”
“知道啦。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嘛,這點道理我們都懂的。”太宰治環(huán)住四月一日的脖子,軟著嗓子道。
“四月一日你很好,沒必要貶低自己。”威廉眉眼彎彎。
“啊,說到這里,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四月一日的小秘密!”摩可拿左手拍右手,“狐貍不是都喜歡美人嗎?無月之前變回原形,整天粘著四月一日不肯松手,超搞笑的!就連四月一日做家務(wù)的時候無月都要趴在背后……”
“摩可拿,你明天的酒沒了!”四月一日惱羞成怒道。
“我不同意!”摩可拿跳到四月一日頭頂,大聲道:“如果不給我喝五瓶酒,我就把你以前的糗事都告訴大家!”
“快說快說,我明天就出去買酒!”五條悟興奮道。
“四月一日的過去啊,我也想知道!”太宰治兩眼發(fā)亮。
四月一日連忙捂住摩可拿準(zhǔn)備大聲嗶嗶的嘴,幾個孩子團團圍上來湊熱鬧。
對四月一日來說,今天也是痛并快樂呢。
***
作為一個女強人,北田由貴的行動力極強。
前段時間為了和前男友出去旅游,結(jié)果對方出軌分手了,北田由貴因此多出不少自由的時間,正好可以用來和店長相處。
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
北田由貴仔細(xì)觀察過了,店長表面看起來很年輕,交流時發(fā)現(xiàn)實際年齡應(yīng)該還要大些。不過這些都沒關(guān)系,比自己大或者比自己小都無所謂,反正目前自己還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先(帶回家)處上幾年再說。
某位女強人的小算盤打得啪啦響。
而且最重要的是,店長居然還沒有談過戀愛,感情上越挫越勇的北田由貴非常感慨,太不可思議了。
日本居然還有如此潔身自好的男人,喜歡做家務(wù),性格還溫柔體貼到要命,簡直太可怕了。
她怎么可能放過店長啊?!
在廚房忙活的四月一日后頸一涼,手中的勺子差點掉落在地。
“那個,北田小姐,如果你很有空的話,不如去客廳看會電視?”
實在受不了身后灼熱的目光,四月一日轉(zhuǎn)身看著北田由貴,無奈道。
“你穿的這套衣服很好看,我有一個朋友送了我兩套新的和服,你要不要試一下?”北田由貴假裝沒有聽到四月一日話里的拒絕,厚著臉皮將四月一日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呃……送和服……”
四月一日簡直要跪下了,北田由貴這個直球太可怕了。
在日本,會送對方和服的人,一般都是家長或者伴侶。
四月一日給店里的幾個孩子都做了不少和服,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送和服。
“謝謝北田小姐,但是不用了,衣服的話我可以自己做——”
“真的嗎?好厲害!既然店長會做和服,能不能幫我做一套!”北田由貴兩眼發(fā)光,捧場道。
四月一日:“……”
糟糕,有點難熬。
北田小姐的愿望什么時候才會消失啊?
第159章 第 159 章
夏目貴志最近幾天都很忙, 尤其是放學(xué)之后。
本來還會和百目鬼仁一起回店里,但是因為某個特殊的原因,只好先行離開。
這天, 夏目貴志照常下完課,剛出校門,迎面便聽到了一陣凄厲的聲音:“友人帳……我要友人帳……”
茶金色頭發(fā)的少年習(xí)以為常地嘆了口氣,背著書包拼命往店的方向跑,一個像鬼魂一樣的白色妖怪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去哪里玩的貓咪老師叼著一個銅鑼燒跳到夏目貴志的背上, “夏目, 往右邊跑。這個妖怪討厭人多的地方。”
右邊是人行道,正是學(xué)校放學(xué)時間, 來往的人很多, 步履匆匆。
“好。”夏目貴志抬頭看了看路邊有沒有車在行駛, 確認(rèn)后連忙往右邊的人行道跑去。
白色的鬼魂妖怪眼看夏目貴志像水滴一樣融入人群中,遲疑了一下,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躲開了嗎?”夏目貴志在人群中奔跑, 常年被妖怪追逐, 不過是跑步, 他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貓咪老師回頭看了一眼,道:“已經(jīng)離開了。”
“那就好。”夏目貴志停下腳步,檢查書包里的友人帳是否還在。之前有妖怪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把友人帳搶走, 從那時起, 夏目貴志便留了一個心眼檢查友人帳。
貓咪老師皺眉:“我說了很多次, 把友人帳留在店里最安全, 你帶著友人帳出門, 只會招惹更多的妖怪。”
夏目貴志有一本友人帳,是外祖母夏目玲子的遺物, 里面有很多妖怪的名字,只要得到友人帳,便可以指使友人帳上的妖怪做任何事情。
“把友人帳留在店里自然很安全,”夏目貴志看到安然無恙的友人帳,忙松了口氣,“但是,遇到想要回名字的妖怪又很麻煩。我總不能帶著妖怪進店里吧?”
太宰治曾和他透露過四月一日的身體很特殊,可以極大地增強妖怪的實力,如果被有壞心的妖怪知道了,一定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而那絕不是夏目貴志想看到的。
有著一雙茶金色貓瞳的少年垂眸看著外祖母留下的遺物,沉聲道:“要是有妖怪進店里傷害到四月一日怎么辦?”
“誰讓你好心將妖怪的名字還回去啊?友人帳可是我的所有物,我一點也不想友人帳變薄。”貓咪老師翻了一個白眼,“再說,店的結(jié)界那么多,一般的妖怪怎么可能進得去?”
“萬一呢?”夏目貴志嚴(yán)肅道:“威廉跟我說過,可以避免的意外,在一開始就要扼殺掉。”
貓咪老師反駁:“四月一日才不會被小妖怪傷到,你不用操心這種有的沒的。”
“我才不管。”夏目貴志搖頭,“我總不可能讓四月一日保護我一輩子。”
少年默默捏緊了手中的友人帳,如果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的話,就不會被四月一日和太宰治幾人排斥在外。
每次都只能看著他們在做事,而自己只能被他們保護。
可自己也很想幫忙啊。
夏目貴志長睫輕顫,心知四月一日和太宰治他們是為自己好,但每次自己只能袖手旁觀,心情越來越難受。
他也想變得強大,然后保護大家。
貓咪老師盯著夏目貴志看了半響,許是看出夏目貴志眼底的堅定,不再與他爭辯。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還有人給你兜底。”
貓咪老師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保護夏目貴志的付喪神。
“貓咪老師,別擔(dān)心,我身上還有四月一日給的御守和護身符,就算遇到危險了也可以撐到他們來救我。”夏目貴志揉了揉貓咪老師的腦袋,“我不是傻瓜,保護大家的前提是保護好自己。”
“哼,你知道就好。”貓咪老師微微瞇起眼睛,一爪子拍開夏目貴志的手,命令道:“我肚子餓了,快點回店里吃飯!”
“你剛剛不是才吃了一個銅鑼燒嗎?”
“銅鑼燒又吃不飽。”
夏目貴志無奈地抱著胖胖的貓咪老師往店的方向走去。
剛剛吃了教訓(xùn),他回去的時候特意選擇了人多的路走。
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他的肩上,“少年,你喜歡跑步嗎?”
***
店里。
四月一日好不容易才婉拒了北田由貴關(guān)于做和服的請求。
送北田由貴離開店門時,四月一日破天荒地松了口氣。
“辛苦了。”摩可拿跳到他的肩膀上,同情地拍拍他的臉。
“其實還好,主要是盛情難卻,再加上難以招架。”四月一日垂下長睫,眼底透著疑惑,“但是我想不通,北田小姐看上我哪一點?”
摩可拿:“……這也許就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四月一日:“嗯?”
“沒什么,等北田小姐的愿望消失后,店里就會恢復(fù)正常了吧。”摩可拿岔開話題,“這幾天北田小姐天天來,連阿治和悟都寧可躲到靈山里也不肯回來。”
“啊……確實。”四月一日也有些頭疼。
北田由貴特別喜歡太宰治和五條悟幾個孩子,每次一來,大半的時間花在四月一日身上,剩余的時間全都用在太宰治幾個孩子身上了。
關(guān)鍵是來的時候還帶上很多禮物和零食,全是市面上孩子百分百喜歡的禮物。
遺憾的是,除了五條悟一開始對北田由貴買的甜食表露出些微的歡喜,太宰治和威廉費佳幾人都無動于衷。
五條悟嘗過幾袋甜食后,沒多久就放棄了,直白道:“雖然北田小姐買來的甜食很美味,但是四月一日做的手工甜品更好吃,每次吃起來都有一種被愛著的幸福感。”
而夏目貴志就更加不可能歡喜了,因為他收到的禮物是一套昂貴齊全的小升初教輔資料。
正處于升學(xué)階段的夏目貴志:……
苦逼的夏目貴志還得和北田由貴道謝,畢竟教輔資料確實是他當(dāng)前需要的。
換作是一般女性,遇到想要追求的另一半的孩子如此不配合,早就打退堂鼓了。
但是北田由貴毫不氣餒,反而越挫越勇。
一想到成功將四月一日帶(娶)回家,還能收獲好幾個漂亮的小孩子,北田由貴的心中就充滿了動力,完全沒有喪氣。
在絕對的美色面前,任是見識過不少大風(fēng)大浪的北田由貴也只能心動了。
店長的店里美人很多,其中有長相俊美到北田由貴生平罕見的三日月宗近,也有充滿野性魅力的肌肉漂亮的小狐丸,還有像小鹿般清純的糜……
但是,對北田由貴來說,最吸引她的還是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這個人就像深埋地底的寶藏,越往下挖,越能發(fā)現(xiàn)出更多的驚喜。
短短的幾天,北田由貴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被四月一日驚喜到。
北田由貴年少的時候曾經(jīng)思考過,為什么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樣在外面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yè),而只能被局限于小小的廚房,做一個洗手羹湯的廚子,亦或是打掃衛(wèi)生的保姆。
北田由貴家庭條件優(yōu)越,北田由貴的母親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母親,她尊重父親的一切做法,尤其是嫁給父親后,接連生下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成功地保住了父親的地位,父親對此寵愛有加,所以在外人眼里母親一直過得很幸福。
但是作為女兒的北田由貴記得很清楚,母親其實并不快樂,她曾多次趁家人不在的時候,獨自站在鏡子前,撫摸自己因為生下孩子而出現(xiàn)的妊娠紋而暗暗落淚。
母親的手腳纖細(xì),身體比例很好,是極適合跳舞的身材。北田由貴小時候放學(xué)回家,經(jīng)常能夠看到母親在家里的舞蹈室跳舞。
跳舞的母親像一個靈動的仙女,北田由貴覺得母親的舞蹈非常優(yōu)美,可母親在跳完后常常會暗自落淚。
沒有數(shù)據(jù)表明生過孩子的女人無法繼續(xù)跳舞,只是在日本,因為女人結(jié)過婚生下了孩子,就得要留在家里照顧家庭。
母親可以不在乎外界的輿論壓力,但是面對自己四個需要照顧的孩子,只能忍痛放棄了自己鐘愛的舞蹈。
“媽媽,為什么我的名字和別人的名字不太一樣啊,班里的女生很多叫靈子、有希子、菜菜子……”小小的北田由貴數(shù)著手指奶聲奶氣地問。
“由貴本來不是叫由貴哦,”母親抱住小小的北田由貴笑道:“由貴子,這才是你最初的名字。由貴還記得嗎?”
小小的北田由貴仰著腦袋問母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媽媽叫過我由貴子,可是后來媽媽把我的名字改了。這是為什么呀?”
“就把這當(dāng)成我的一個愿望吧。”母親溫柔地笑,輕輕撫摸北田由貴和幾個小男生打架后在臉上留下的OK繃,眼底滿是小北田由貴看不懂的落寞。
“因為由貴比媽媽還要厲害,我不想讓由貴對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我希望由貴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無論是結(jié)婚生子,媽媽都會站在你的身邊支持你。”
小小的北田由貴眨著黝黑的眼睛似懂非懂。
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北田由貴上面有三個兄長,家里的事業(yè)不需要她來繼承,也不需要她聯(lián)姻。母親的確在她的能力范圍內(nèi)讓北田由貴獲得了最自由的選擇。
四月一日將北田由貴送到門口時,北田由貴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店門目送自己離開的店長。
怎么辦?
店長溫柔地要命,北田由貴根本拒絕不了。
四月一日君尋,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男人。
母親曾說過,不希望北田由貴在人生中留下任何遺憾。
所以,遇到可遇不可求的店長,北田由貴怎么可能會放手?她才不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天色尚早,路燈還沒有亮起。
北田由貴往公寓的方向走著,再次回頭時,視線宛如霧里探花,只露出隱隱約約的影子。
第160章 第 160 章
回店的路上, 夏目貴志沒再發(fā)現(xiàn)一個妖怪。
貓咪老師舒服地窩在他的懷里打了一個哈欠,“放心,這附近有很多結(jié)界, 除非妖怪想不開,不然不會主動進入這片領(lǐng)域的。”
“因為四月一日的緣故嗎?”夏目貴志低頭問。
“勉強算是吧。”貓咪老師半撩眼皮,掃了一圈周圍,鼻子輕嗅幾下,“周圍有好幾種強大妖怪的氣味, 連滑頭鬼的氣味都有, 說明這片區(qū)域都是被他們保護的,其他妖怪要是想要闖入, 就等于挑戰(zhàn)這些妖怪的權(quán)威。”
夏目貴志眨了眨貓瞳, 小聲問道:“就像小狗那樣?”
“什么小狗那樣?”貓咪老師睜開眼睛看他。
“額……就是圈地盤……”夏目貴志語氣委婉。
貓咪老師:“……”
半響過后, 少年懷里的貓咪發(fā)出癲狂般的笑聲。
“安靜安靜,貓咪老師你這樣會吵到別人的。”夏目貴志手足無措地捂住貓咪老師的嘴,緊張道。
“哈哈哈……笨蛋夏目, 你剛剛那種話只和我說這一次就好了。滑頭鬼總歸是個大妖怪, 雖然打不過我, 但你剛剛的話要是被他聽見了,他手下的一群魑魅魍魎過來找你算賬,就算是四月一日也無法保你。”
“哦哦……”夏目貴志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連忙低下頭, “我知道了。”
貓咪老師見他一臉沮喪, 想了想, 一爪子按在他的臉上, 半是嫌棄半是安慰,“你也不用多想, 就算你的妖力很強大,可你現(xiàn)在也只是一個孩子,能保護好自己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別太勉強啊,笨蛋夏目。”
“貓咪老師怎么也和四月一日一樣,說這種話。”夏目貴志嘟起嘴唇。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貓咪老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太宰和費佳都沒說話呢,清楚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只會給身邊的人添麻煩。有功夫想那么多,不如努力讓自己跑快點,在危險面前跑得快代表還有一線生機。”
夏目貴志輕眨眼睛。
“在強大的敵人面前,逃跑并不可恥。”
***
平平安安地回到店里,夏目貴志的一天又過去了一大半。
他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友人帳放好,然后才去廚房找四月一日。
得知北田由貴今晚有事,不會過來,夏目貴志默默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冷汗。
“怎么了?貴志你看起來有些憔悴。”四月一日一邊看著鍋里沸騰的湯,一邊打量夏目貴志的臉色。
夏目貴志連忙搖頭,“沒什么,只是今天有點累了。”
“因為作業(yè)太多?”四月一日揶揄道。
茶金色頭發(fā)的少年遲疑了一下,沒有否認(rèn)。
“一直都沒有問,貴志轉(zhuǎn)學(xué)后能跟得上班里的學(xué)習(xí)進度嗎?”四月一日仿佛察覺不到夏目貴志的遲疑,輕笑道:“如果跟不上的話,可以找人補習(xí)哦。”
“不不,我能跟得上。”夏目貴志瞪圓了貓瞳,緊張地看著四月一日,生怕自己的功課又變多了。
“有問題的話就找我們商量,一個人解決不了不代表大家解決不了哦。”四月一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趴在夏目貴志肩膀上的貓咪,笑道。
“我懂。”夏目貴志乖乖點頭,將肩膀上變得僵硬的貓咪老師扶好,“我可以幫忙做點什么嗎?”
“青菜就麻煩你啦。”四月一日也不跟他客氣,指了指身邊的芹菜。
夏目貴志巴巴地看四月一日,小聲吐槽道:“怎么又是芹菜?”
“不許挑食。”四月一日頭也沒有回,攪拌了幾下鍋里的湯,走到柜臺上切菜,語氣強硬道:“挑食的話會導(dǎo)致營養(yǎng)不均衡,連阿治和費佳都不挑食了,貴志也不可以。”
“只有這種時候,四月一日才會變得不容拒絕。”夏目貴志小聲嘟囔了幾句。
四月一日回頭看夏目貴志,笑瞇瞇道:“哦?貴志剛剛在說什么?”
“沒什么!”夏目貴志立刻挺直了身板,急忙道:“我剛剛說,以前費佳都是叫我哥哥的,現(xiàn)在輪到我叫他哥哥了,唉……幸好還有阿治和悟比我小。”
他認(rèn)命地去洗芹菜,一邊和四月一日天南地北地聊著。
今天下課比較早,夕陽西斜,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屋檐上,廚房早早就打開了電燈,明亮而干凈。夏目貴志和四月一日各自做著手頭上的事情,貓咪老師則安靜地吃著東西。
溫馨和寧靜化作看不見的流水,在廚房里充溢。
夏目貴志熟練地將芹菜放到水龍頭下,擰開,清涼的水沖刷著芹菜,愜意地瞇起了眼睛,他很喜歡這種只有兩人在的安寧時刻。
倒不是說夏目貴志不喜歡太宰治幾人,只是不知為何,每次和太宰治費佳幾人相處時,總得提著一顆心,像只瑟縮的小貓咪,一不留神就會被抓住擼禿毛。
明明太宰和費佳幾人也很溫柔,但夏目貴志很清楚,太宰治費佳幾人的溫柔和四月一日的溫柔是不一樣的。
四月一日清楚夏目貴志能夠看到妖怪,也能理解夏目貴志的害怕,所以夏目貴志不需要在四月一日面前隱瞞自己,除了友人帳暫時還無法告訴四月一日,夏目貴志幾乎將自己的一切都和四月一日分享。
其實夏目貴志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如此相信四月一日,也許是知道他無法離開店,無法親眼看到外面的世界,所以自己下意識想要和四月一日多聊聊外面的事情,想讓四月一日快樂一點。
“呃……其實阿治和悟的真實年齡也比你大。”四月一日想起兩個絲毫不隱藏身份的男孩,“不過你也不需要太在意這些,他們完全不在乎,費佳倒是挺在意的。”
夏目貴志收回滿腦的紛繁思緒,抬頭看四月一日。
身穿白色炸毛貓圍裙的青年嘆息一聲,“如果費佳還是小孩子模樣,身體調(diào)養(yǎng)會更容易些,可惜他不想。”
“費佳哥哥的身體很差。”
“對啊,不過幸好還有糜守在費佳的身邊照看著,會好上許多。”四月一日道:“等費佳的身體再好些,就得給他安排一些運動了。”
“運動?”夏目貴志想起了回來時遇到的那個男人。
“對,一邊調(diào)養(yǎng)一邊鍛煉,可以提高費佳的身體素質(zhì)。”四月一日點頭,“我想過了,以費佳現(xiàn)在的身體,很多運動項目都不能做,思來想去,現(xiàn)階段費佳能做的唯有跑步了。“
“跑步?”夏目貴志擰緊水龍頭,將芹菜裝到另一個盤子里,等水滴干的同時悄悄看了一眼貓咪老師。
“嗯,跑步可以全方面增強體質(zhì),費佳現(xiàn)在最缺乏的就是這個了,順便還能增強一下他的毅力。”四月一日笑了笑,“費佳身體太弱,走幾步路就要停下來歇一下,放在平時還好,要是遇到危險了連逃走都很難。這方面,貴志一定很有心得。”
夏目貴志心下一驚,眼神慌忙起來,以為四月一日一驚發(fā)現(xiàn)了他的友人帳,誰知下一秒四月一日接著說:
“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我以前也經(jīng)常被鬼怪之類的存在糾纏,每次都得拼命跑,體力可是很不錯的哦。貴志和我的情況差不多,所以跑步一定很不錯。”
四月一日輕輕朝貓咪老師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
“啊……沒錯,我也是這樣。”夏目貴志松了口氣,急忙道。
“不過嘛,現(xiàn)在我還沒有找到能夠指導(dǎo)費佳跑步的人,等我找到了再說。”四月一日輕笑,“緣分到了,人就會來了。這事不急。”
太宰的身體只比費佳好一點,不只是費佳要鍛煉,太宰也不能落下。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等他找到人再說吧。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太宰治和費佳的身體養(yǎng)好,多長幾斤肉,捏起來也舒服點。
四月一日將切好的菜裝進盤子里,讓夏目貴志將洗好的芹菜遞過來開切。
***
飯香味在廚房彌漫。
四月一日瞥見放在柜臺上的番茄計時器上的時間,自語道:“算了算時間,阿治和悟他們也差不多回來了。”
“他們今天又去靈山了嗎?”夏目貴志問。
“嗯,因為某個特殊原因……”四月一日表情有些無奈,又有些尷尬。
夏目貴志抱著貓咪老師輕笑起來,“我懂,因為北田小姐吧。北田小姐的愿望還沒有實現(xiàn)嗎?”
“她的愿望很特殊,其實并不需要我來實現(xiàn)。”四月一日沉吟道:“等她意識到不可能后,就會放棄,時間應(yīng)該不會太久了。”
“四月一日好像很確定?”
“好歹當(dāng)了十幾年的店長,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不然怎么找出客人的真實愿望呢?”四月一日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淺笑。
“哦哦。”夏目貴志低頭擼了一把貓咪老師,被貓咪老師反手賞了一爪子。
“所以貴志不需要太過擔(dān)心,你的時間還有很多,可以慢慢成長,現(xiàn)在只需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很了不起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啊。”四月一日輕輕揉了揉夏目貴志的腦袋,茶金色的頭發(fā)極其柔軟,和夏目貴志的性格極其相像。
“嗯……”被乖乖順毛的夏目貴志也學(xué)貓咪老師一樣瞇起了眼睛。
“四月一日!我們回來啦!”
噠噠的腳步聲從廚房外傳來。
太宰治像熱情的小炮仗,一下子撲到四月一日的懷里。
“從書房就聽到了你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聒噪。”費佳拿了一本書從書房出來,糜默契十足地給他披上外套。
“哼,我才不跟整天窩在書房的人置氣。”太宰治朝費佳做了一個鬼臉。
“幼稚。”費佳懶得用正眼看太宰。
“我就愛這樣。”太宰治揪住四月一日的一只手,“肚子餓了,想吃飯~”
“真難得,居然能聽到阿治主動要吃飯。”四月一日捏了捏太宰治的臉蛋,笑道:“再等等,今晚還有一位客人要來。”
“是關(guān)東煮的小狐貍吧,悟過去接人了。”太宰治鳶眸發(fā)亮。
“猜中了,待會獎勵你多吃半碗飯。”四月一日笑。
“咦——我拒絕。”太宰治鼓起臉頰嫌棄道。
四月一日捏捏他的臉,笑道:“拒絕無效。”
太宰治顯然被養(yǎng)得很好,帶著柔軟的嬰兒肥,白嫩嫩肉乎乎的,輕輕一捏就能留下淡淡的粉紅,像極了可口的草莓大福。
然而,左臉上有一個紅色的小包包,看上去很像被蚊子叮咬過。四月一日控制不住地摩挲了幾下蚊子包。
“癢——”太宰治兩手抓住四月一日的手,嘟囔道:“我大意了,去靈山玩的時候被蚊子咬了好多口。”
他不只是說,還撩起衣袖,露出被蚊子叮咬了好幾口的手臂。
太宰治的手臂像蓮藕,白白圓圓的一節(jié),幾個紅色的蚊子包清晰可見。
“還癢嗎?”四月一日心疼道。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癢啦,座敷童子給我擦了草藥,冰冰涼涼的,就是沒那么快消掉痕跡。”太宰治想到什么,氣悶極了,“說到蚊子我就來氣,靈山上的蚊子只會逮著我來咬!悟居然連一個蚊子包都沒有!”
“哈哈哈。”費佳忍不住笑了一聲。
“費佳你笑什么?”太宰治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費佳嘴角還掛著一抹笑,“或許是因為你的血很香甜也說不定呢,不然蚊子怎么不咬其他人?”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太宰治松開四月一日的手,撲到費佳身上粘著不放,“夏天到了,蚊子肯定會變多,我就不信我天天待在你身邊,不會有蚊子咬你!”
“放開……”費佳嫌棄地推了推太宰治,又顧忌他身體只有四歲,力氣也不敢加大。
“才不放,讓你也跟我一樣喂喂蚊子!看你還嘲不嘲笑我!”
“放手……”費佳耷拉著腦袋嫌棄萬分,“幼不幼稚啊,仗著自己是小孩子就胡作非為,幼稚小鬼。”
“哼哼。”太宰治哼唧兩聲,“我不覺得幼稚啊,有人寵著的感覺明明很幸福,你看你現(xiàn)在就必須要忍受我的任性,如果我是大人你肯定揍我了。”
“你也知道自己的糟糕性格啊。”費佳吐槽。
太宰治理直氣壯道:“我當(dāng)然知道,所以才不想變成大人啊!”
費佳啞口無言,一雙紫水晶般明亮的眼睛求助地看向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假裝沒有看到,轉(zhuǎn)身脫下白色炸毛貓圍裙,隨后拉著夏目貴志遠離“戰(zhàn)場”,眼神示意這兩個活寶繼續(xù)。
費佳:“……”
所幸,這種情況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五條悟去接小狐貍回來了。
“四月一日,小狐貍來啦。”
“啾啾啾!”
“店長好。”
除了五條悟和小紅鳥的聲音外,還有另外一道細(xì)弱的聲音。
廚房里玩鬧的幾人望去,小狐貍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努力瑟縮自己身體的龐然大物(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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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怎么樣?四月一日做的飯菜很美味哦,你的胃口大不大?能不能吃飽?”
太宰治已經(jīng)放開了費佳,坐到小狐貍的朋友身邊,一雙鳶眸饒有興致地看著朋友紅色的大翅膀,小嘴叭叭。
“萊迪,你的翅膀看起來好像雞翅啊!烤熟了應(yīng)該會很好吃吧!”
“咳咳咳……什么?!”
紅龍萊迪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無措地看了看庭院,提著翅膀躲到大樹身后。
“阿治,別鬧。”四月一日無奈地叫了一聲。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龍先生不要介意。”太宰治笑著抹掉眼角的淚,走到大樹面前,抬頭看紅色的龍,露出一個綿軟的笑容,“不要害怕啊,我不會傷害你的。”
紅龍萊迪:我才不信,我已經(jīng)看到你頭頂上的惡魔角角了!
四月一日站起身將太宰治拎回來,不贊同道:“阿治難道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了?”
“沒有沒有,我超乖噠!”太宰治連忙搖頭,歪歪腦袋賣萌,模樣乖巧極了。
小狐貍跑到萊迪身邊,勸了幾句才將他勸出來,“萊迪有點怕生,相處久了會發(fā)現(xiàn)是個很好的人。”
“沒錯沒錯。”萊迪兩眼汪汪,“我是好龍。”
小紅鳥沿著萊迪的手臂跳到他的頭頂上,啾啾地叫喚兩聲,像是在應(yīng)和小狐貍的話。
“唔……”費佳托著下巴觀察了好一會,看向太宰治,“你看到了什么?”
“顯而易見呀。”太宰治笑。
夏目貴志十分有經(jīng)驗地快速吃完晚飯,然后抱著貓咪老師待在一旁觀看。
貓咪老師和四月一日說的沒錯,他的實力很弱,腦子也不夠太宰治和費佳聰明,但是只要自己愿意學(xué)習(xí),以后總會變得厲害的。
紅龍萊迪因為身材過于龐大,沒辦法在客廳里吃飯,所以四月一日提議大家在庭院中進行露天晚餐。
對于四月一日的提議,眾人自然不會拒絕。
其中表現(xiàn)最熱情的顯然是太宰治,確認(rèn)萊迪是一條無害的乖乖龍后,很快就放下了警戒,湊到他身邊逗他。
來來回回一番解釋后,萊迪才表示了自己的來意。
太宰治猶疑道:“只想要一個家?”
“嗚……因為我把龍蛋弄丟,被家人趕出來了嗚嗚,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巨大的紅龍抹掉眼淚,期待地看著四月一日,“小狐貍說店長可以實現(xiàn)任何愿望,我可以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嗎?”
家?
聽到這個字眼,夏目貴志的心被什么戳到般,望著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讓小全小多回去準(zhǔn)備一個羅盤,拿出一面刻滿了太陽法陣的鏡子,放到上面,抬眸上上下下地看著萊迪,問道:“萊迪,實現(xiàn)愿望可是需要支付代價的,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嗎?”
“代價?”萊迪連忙點頭,“小狐貍之前提醒過的,我知道。”
萊迪上下搜了一遍,然后將一顆巨大的白色龍牙放到四月一日手中,“這是我小時候吃東西的時候崩掉的第一顆牙齒,很有紀(jì)念意義,所以一直沒有丟掉。這個可以嗎?”
四月一日接過龍牙,看了一會,道:“作為咨詢的代價,這已經(jīng)足夠了。”
萊迪松了口氣,緊張地看著四月一日施法。
雕刻了太陽魔法陣的鏡子落到羅盤上,四月一日振振有詞,鏡子很快自動旋轉(zhuǎn)起來。
太宰治和費佳屏住呼吸看四月一日。
等鏡子停留下來,萊迪已經(jīng)蹲到羅盤面前,仰著頭問四月一日,“怎么樣?有結(jié)果了嗎?我的家在哪里?”
太宰治沒好氣地拍了他一巴掌,“急什么?沒看四月一日正在思考嗎?”
“哦。”巨大的紅龍縮著翅膀委屈道。
“沒事。”四月一日分析完鏡子給出來的信息,組織好語言,道:“萊迪,你的家在很遠的地方。”
“啊……”萊迪的大翅膀垂到地面。
四月一日拿起鏡子,眉眼冷淡:“但是,再過不久,你就會遇到一個人和你一起踏上尋找家的旅途,好好珍惜吧。”
“真的?”萊迪的大翅膀撲扇出幾道風(fēng),小紅鳥在他的雙角上來回跳躍。
“旅途?”太宰治眼巴巴地看著四月一日,“我可以去嗎?”
“這個就要看萊迪愿不愿意帶你去了。”四月一日將問題丟回給萊迪。
太宰治瞪著滾圓的鳶眸看萊迪,巨大的紅龍愣是讓一個四歲的男孩看得毛骨悚然,他可是沒有忘記太宰治之前才用玩笑般的口吻說要把自己的翅膀烤熟了吃。
在場的所有人可能都會以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萊迪可不信。
太宰治說要烤熟他的翅膀來吃,臉是笑的,眼底卻沒有笑意。要不然萊迪也不至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到大樹后面。
作為龍族,萊迪的實力實在太弱,連飛行都不會,能活到現(xiàn)在憑借的是比小動物還要敏感準(zhǔn)確的直覺。
太宰治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對面那個黑發(fā)紫眸的費佳也不像。
除了五條悟和夏目貴志,夏目貴志身邊還有一只氣息很強大的貓咪,萊迪也不敢招惹,左右盤算,唯一敢靠近的只剩下性格直爽又實力強大的五條悟了。
后來夏油杰知道了萊迪的小算盤后,無語了好長一段時間。
“如果不介意的話,來玩玩也是可以的,但是我的世界里會有勇者和騎士,只要和我在一起,你就會被攻擊,很危險的。”萊迪到底也不敢直接拒接笑瞇瞇的太宰治,只好委婉地提醒了幾句。
太宰治剛想開口說不怕,便聽到了四月一日開口,“我可以讓悟和杰跟在你身邊嗎?”
萊迪滿臉疑惑:“欸?”
“悟和杰可以保護好自己,不需要你擔(dān)心。”四月一日道:“照顧悟和杰的報酬我也會支付,所以請讓悟和杰待在你身邊一段時間吧。”
“如果能夠保護自己的話,倒是可以啦。我很弱,沒辦法保護好悟和杰。”萊迪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尷尬道。
五條悟還在偷吃著甜食,冷不防聽到四月一日談及自己和夏油杰,愣了一會。
糟糕,自己可是什么都沒有聽到啊。
夏油杰默默地飄到五條悟的身邊,小聲說了幾句。
銀發(fā)藍眸的男孩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個鯉魚打滾從墊子上跳起來,輕松躍到萊迪身邊,拍了拍胸脯,驕傲道:“我可是最強的,完全可以保護好自己!大家放心吧,我會帶土特產(chǎn)回來的!”
“哇,好厲害!”萊迪鼓掌捧場。
“嗯哼,那是自然!”五條悟抬了抬小下巴,“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保護一下你。”
“哇!超棒的!”萊迪瘋狂鼓掌。
夏油杰無奈扶額,吐槽道:“都恢復(fù)了記憶,為什么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吃完飯后,四月一日交代了幾句,就送小狐貍?cè)R迪和五條悟夏油杰離開。
費佳站到四月一日身后,輕聲道:“萊迪會來店里,不會也是‘看’到了吧?”
他口中的“看”指的是預(yù)測。
四月一日是魔法師,預(yù)測到未來的事情也不奇怪。
“悟的心結(jié)還沒有解開,而且杰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黑狗的身上。”四月一日捏了捏鼻梁,輕聲答道。
費佳挑眉,“所以你打算讓他們跟在萊迪的身邊,找到能滿足雙方的方法?”
“費佳真聰明。”四月一日笑。
“你連一個御守都不給悟,是算準(zhǔn)了他不會遇到危險?還是確定他會在危險下激發(fā)出更大的潛力?”費佳追問道。
“誰知道呢?”四月一日答非所問。
“看來是無法透露。”費佳觀察著四月一日臉上的表情,肯定道。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被你的過度聰慧震驚到了。”四月一日彎彎眉眼,露出一個淺笑。
“少來,不許岔開話題。說吧,你什么時候開始計劃的?”費佳瞪了一眼只笑不語的四月一日,沉吟道:“讓我猜猜,不會是在我們前往石板世界的時候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吧?”
“噓。”四月一日將手指按在自己唇邊,“這件事情再透露的話,未來就會改變了哦。”
費佳緊緊盯著四月一日,沒看出有什么不對勁,緊蹙的眉頭才放松下來。
“只要不做傻事,其余我懶得管你。”
“這點我有分寸的,不是早早就約定好了嗎?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四月一日笑了笑,轉(zhuǎn)身去廚房清洗碗筷。
徒留費佳在庭院中恨鐵不成鋼。
“你全聽到了?”
“誰讓四月一日是個笨蛋呢。”
太宰治在費佳身后出現(xiàn),看著離開的四月一日,“我們四個人里,唯獨悟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還有悟身邊的杰。嘖,有點不爽,麻煩真多。”
“你有資格說麻煩?”
費佳輕飄飄看了太宰一眼。
“正是因為沒有,所以只能在嘴上過個癮。”太宰治擺手道:“啊啊,明明我也想出去玩玩的。”
“你就算了吧。”費佳居高臨下,一把捏住太宰治的臉,“萊迪的世界應(yīng)該挺危險,反正你也去不了,就乖乖待在店里。”
“呵呵。”太宰治一巴掌拍掉費佳的手,順便踩了他一腳,火速跑遠,還回頭做了個鬼臉,“別以為比我大,我就搞不定你。”
“真是……”費佳看著跑遠的太宰治,哭笑不得,“越活越回去了,也就憑著我不會真動手。”
糜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笑道:“話雖如此,但是費佳你也很高興啊。”
“你又知道?”費佳笑睨他。
“因為費佳沒有生氣啊。”糜笑得溫柔。
“……我那是懶得跟一個孩子計較。”費佳嘴硬道。
“可你不是說過阿治不是真正的孩子嗎?”
“……算了,懶得和你說。”費佳抬頭看了一眼晚霞漫天的天邊,“我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太宰也許是認(rèn)為自己己變成孩子可以任性,可實際上無論太宰變不變成孩子,都可以任性。
畢竟,哪家孩子任性起來只會嘴上說說,只會在別人生氣的邊緣反復(fù)橫跳,又死死守著那條不能觸碰的底線。
不過,如此簡單的道理,他才不會主動告訴太宰呢。
機會難得,就讓太宰再天真一段時間吧。
費佳收回視線,便看到了糜眼底的復(fù)雜神色,挑眉,“怎么?你在同情我?”
“沒有。”糜乖乖搖頭,上前攬住費佳的肩膀,哄道:“氣溫變低了,我們快點回去吧,你的書還沒有看完呢。”
漆黑夜幕逐漸將晚霞侵吞掉,零碎的星星在遙遙的天邊閃爍。